滑头傻小子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十章水中讨堂客
    一进入堡门,就听到欢笑声,和猜拳行令声,于是郭晓涵心中一动,即对身后的小莲说:“小莲,我要去金湖厅看看。”
    小莲恭声应是。
    小舟速度顿时加快。
    古淡霞从不违拗郭晓涵的意思,沈圆圆见古淡霞没有表示意见,自是不便阻拦。
    小舟一出宽大水道,数十丈外金湖厅上的警卫,立即看到了,其中一人转身进大厅。
    欢笑洋溢的金湖厅,顿时一静。
    接着——
    响起一阵暴烈的欢呼声。
    只见——
    四面厅门,势如蜂拥般奔出数十名各色服式的壮汉,俱都酒意醺醺,红兴满面,向着小舟欢呼起来。
    驼背老人马松柏和苇林堡的四位船队长,俱都由大厅内奔了出来,急步走至广台阶前,含笑恭迎。
    郭晓涵一见,面绽笑容,星目闪辉,立即举手挥动着……
    沈圆圆和古淡霞已无法再谈,只好转身望向厅前,只见一百多张红红的面孔,两百多只炯炯的眼睛,这如一片闪烁的明星,欢呼之声,震人耳鼓。
    打量之间。
    小舟业已至台阶。
    郭晓涵转身颔笑说:“两位姐姐先请!”
    沈圆圆被这多闪烁的眼睛,看得玉颊发烧,娇靥绯红,这时见郭晓涵肃手谦让,愈加迟疑不定。
    就在这时。
    古淡霞已含笑搀扶着沈圆圆登上台阶,同时笑着说:“圆妹是客,涵弟弟是主人,理应圆妹先行。”
    郭晓涵愉快的一笑,立即附合着说:“当然,当然,那有主人先行的道理。”
    说话之间。
    也未见她如何作势,业已飘至台阶上。
    这时广台上忽然一静。
    马松柏和四位队长,以及近百大头目俱都看呆了,他们不但为沈圆圆的身份惊异,对沈圆圆的秀丽绝美,超脱凡尘的风仪,尤感惊异。
    郭晓涵是主人,不得不为马松柏和四位队长介绍说:“这位是芙蓉仙子江女侠的掌上明珠——沈圆圆姑娘。”
    话一出口,广阶上年龄较长的大头目,顿时一声惊啊,不自觉的挤上前数步,想仔细的看一看这位昔年武林第一美人的女儿。
    但是——
    他们却不知道,芙蓉仙子本人来而又去了。
    马松柏和四伴随队长心头同时一震,齐向沈圆圆见礼。
    沈圆圆心中在埋怨涵弟弟多嘴,但表面上依然含笑向马松柏等谦逊。
    大伙儿像众星捧月般将郭晓涵、沈圆圆和古淡霞拥进大厅内。
    正中一桌上首席五个位子,原本为郭晓涵和古淡霞等空着,这时正好依次入席。
    郭晓涵首先说了几句阔别思念的话,在一片如雷的掌声中,盛筵继续开动,大头目以上的首领,纷纷上前敬酒。
    沈圆圆不胜酒力,而大家敬酒的目标,又一致是他们敬佩的少堡主和这位绝美玉女。
    在这种情形下,沈圆圆虽然仅略沾樱唇,总计也有数杯。
    郭晓涵有意控制这批纯朴汉子,而使古大海不复再用以为敌,因而也尽量应付,不知不觉已有了几分酒意。
    这一席酒直吃到日头偏西,金龙舫才将郭晓涵、沈圆圆和古淡霞接了回去。
    到达古淡霞的精舍门前,郭晓涵已是酒意醺醺,沈圆圆娇靥绊红,醉意尤浓,但两个人功力深厚……
    这时虽然有些酒意,尚不致醉倒。
    古淡霞将郭晓涵、沈圆圆引入自己的闺房,每人喝了一碗莲心荡,始酒意大减。
    郭晓涵自从回“苇林堡”,就一直未看到猴脸执事张渭江,因而不解的问:“执事张渭江,为何未在堡内?”
    古淡霞柳眉一蹙,立即黯然的说:“据马总管说,有一天夜晚,也不知为何,张执事突然进入老堡主的私宅……
    半个时辰之后。
    蓦地一声惨叫,只见张执事纵身而出,立即倒地气绝,面部表情相当恐怖,宛如遇到了厉鬼似的。
    郭晓涵听得心头一震,立即不解的问:“堡主的私宅中,尚留有高手守护吗?”
    古淡霞摇了摇头说:“院门紧锁,根本无人。”
    沈圆圆黛眉一蹙,不解的插嘴问:“马总管又怎么知道,张执事是由堡主私宅中逃出来的呢?”
    古淡霞说:“马总管也是由一个侍女口中得知的。”
    郭晓涵蹩眉沉思。
    他自语似的问:“张渭江为什么要深夜进入堡主的私宪呢?如果宅内没有人守护,张渭江又怎么会突然暴毙呢……”
    沈圆圆突然望着古淡霞问:“你可曾进去察看过?”
    古淡霞颔首说:“昨夜我和马总管已进去察看过……”
    郭晓涵非常关切的插嘴问:“可曾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古淡霞摇了摇头说:“除了正房左前窗已被撬开之外,其他毫无异样!”
    说着。
    她似乎想起什么,立即压低声音说:“据我的记忆所知,张渭江是原先苇林堡的人……”
    郭晓涵和沈圆圆心中同时一动,不由脱口低声问:“你说什么?”
    古淡霞黯然一叹,毅然说:“事到今天,我已无须再为古大海夫妇保守秘密了……”
    郭晓涵和沈圆圆一听,立即彼此会意的看了一眼。
    古淡霞目光凝视着纱灯,似在回忆昔年的事情经过。
    片刻——
    她始接着说:“这已经是十五六年前的事了,那时我才四五岁,苇林堡的主人并不是古大海夫妇,就我的记忆所知,堡主是一个七十多岁的红面老人,人称‘鄱阳主’。
    一天深夜。
    我在梦中被一阵窃窃私语声惊醒,睁眼一看,发现马总管、张执事,正在和古大海夫妇极端神秘的计议什么。
    当时——
    我无心细听,仅听到马张两人阴狠的悄声说:‘……这样做,神不知鬼不觉,苇林堡便是你的了……’
    不几天。
    鄱阳王便死了,而古大海就在一致拥护下,成了苇林堡的新主人。”
    郭晓涵听后,剑眉微轩,星目闪辉,愤愤的低声说:“想不到苇林堡尚埋藏着一段无人知道的血海冤仇,这件事我郭晓涵不知便罢,既然知道了,便要把它弄个水落石出。”
    沈圆圆一俟郭晓涵说完,随即望着古淡霞问:“古大海夫妇走时给你的信,马松柏可知道?”
    古淡霞摇了摇头说:“恐怕不知道,因为这封信是赛貂蝉最亲信的一个婢女暗中交给我的。”
    沈圆圆继续平静的问:“古大海夫妇走时,可曾有人看到?”
    古淡霞摇首说:“这一点我没问……”
    说此一顿。
    她似乎所悟的说:“圆妹可是怀疑古大海夫妇仍在堡内?”
    郭晓涵立即插嘴说:“外间有人怀疑古大海夫妇正在暗中勤修某种功夫!”
    沈圆圆冷静的说:“如果古大海夫妇没有隐身在他的私宅内,这座私宅便有问题。”
    这话正说中了古淡霞的心意,因而提议说:“圆妹说得不错,我也觉得宅内可疑,我们不妨现在就去探它一探……”
    沈圆圆未待古淡霞说完,立即摇头阻止她说:“不行!要去也得等到深夜,而她也必须留在此地,以应付一切变故。”
    古淡霞觉得有理,万一有何骤变,她也好见机行事,自己武功有限,去了反而是个累赘。
    郭晓涵断定古大海仍在宅内,即使去年去了舟山,现在也许已悄悄的回来了,他想到古大海,就恨不得立刻前去。
    但是——
    他知道,这种事不但莽撞不得,而且要极端秘密,是以对古大海的私宅形势,向古淡霞问得极其详细。
    初更时分。
    郭晓涵便由侍女服侍着迳至东厢房就寝,这间厢房他曾睡过两个夜晚,内室有门,可以直通古淡霞的香闺。
    为了掩人耳目,沈圆圆和古淡霞也同宿在一起。
    随着夜深来临,苇林堡逐渐静了下来。
    郭晓涵翻身下床,沈圆圆和古淡霞也由垂有绣幔的小圆门内走了进来。
    三个人又悄声计议了一阵。
    郭晓涵立即将后富拉开一道窄缝。
    举目一看,夜空深蓝,繁星点点,一切是都是静悄悄的。
    于是——
    他转首向沈圆圆示意。
    接着——
    窗开半扇,飘身而出。
    沈圆圆紧跟着飘然落地,声息毫无,宛如柳絮飘风。
    郭晓涵贴墙而立。
    略一观察。
    拉起沈圆圆沿墙向前飘去。
    古淡霞看得暗暗心惊,他发现沈圆圆的轻身功夫,毫不逊于一代异人“独醒子”的女弟子柳无双。
    心念之间。
    探首一看,郭晓涵和沈圆圆已没有了踪影,于是微摇螓首,黯然一叹,随手将后窗掩上。
    这时——
    郭晓涵和沈圆圆沿着墙下的暗影,仅仅两个起落,已经到了古大海的私宅门前。
    郭晓涵虽然在苇林堡住过两天,但从没有去过古大海的内宅,经过古淡霞的指点,心中已有了一个概略轮廓。
    两人游目一看,发现确无可疑之处,才一长身形,腾空跃起,直落院内。
    院内方圆约七丈,两边高架上尚置有数排盆花,正中甬道直抵过厅阶前。
    郭晓涵拉着沈圆圆的玉手,按着古淡霞所说的形势,绕过厅侧走廊,直奔后院。
    后院上有天庭,无法看到夜空,因而特别黑暗,院中景物几不能见,但在郭晓涵和沈圆圆的锐利目光下,依然如同白昼。
    郭晓涵为防意外,功贯双臂,一提沈圆圆,两人已飞身纵至正房台阶上。
    凝神一听,一片死寂,了无声息……
    墓地——
    沈圆圆的玉手轻轻捏了一上郭晓涵的右臂。
    郭晓涵心中一动。
    回头一看,发现沈圆圆正机警的指着左前窗。
    原来——
    左前窗的窗门虚掩着,这令郭晓涵非常怀疑,张谓江由左窗进入室内,至今将近一年,难道前窗至今尚未关上?
    即使其间没有人再敢进来,但是昨夜古淡霞曾和总和马松柏来查看过,难道也忘了关上吗?
    一念至此,忽然心中一动。
    他立即附在沈圆圆耳边悄声说:“圆姐姐……”
    沈圆圆的耳朵被郭晓涵启阖的嘴唇轻触着,喷出的热气,直达心坎儿,不由娇靥一红,举手揉了揉耳朵,望着郭晓涵蹙眉含笑悄声说:“什么事?……”
    而郭晓涵的俊面被圆姐姐的如云秀发轻触得奇痒难耐,尤其是那熟悉的香味儿,更令他心旌神摇。
    这时——
    一见回姐姐含羞带嗔的一问,赶紧一定心神,再度将嘴唇凑至她的耳边,悄声说:“室内可能有人!”
    沈圆圆虽然也曾怀疑室内有人,但是否真的有人,她和郭晓涵同样的只是在揣测而已,一进同意的点了点头,屏息走了过去。
    走至窗前一看,粉脸突然一变!
    她立即闪躲在窗边,对郭晓涵附耳悄声说:“窗台积尘厚薄不一,恐怕有人经常由此进出,不管室内现在是否有人,我们都应提高警惕!”
    郭晓涵连连颔首,又向窗台上看了一眼,立即功贯右臂。力透食指,轻轻将窗门推开一道小缝。
    觑自一看,大吃一惊,只见正中墙壁上,居然开着一座小门,一道梯阶由小门越过八仙桌,直伸至桌前地上。
    两人面现惊容,相互看一眼,似乎在说:“想不到古大海夫妇房中尚辟有机关暗室。”
    郭晓涵一想到古大海,杀机突起,伸手推开窗门,飞身进入室内。
    沈圆圆芳心一惊,随之飞身纵入,迅即游目一看左右,发现两端内室门上,各加有一具大锁,室内似乎不可能有人。
    再看郭晓涵,业已飞身纵上阶梯,直向壁门扑去。
    沈圆圆见郭晓涵久久不出来,生怕有所闪失,忙纵身追上,郭晓涵已扑向另一道小门。
    只见小门内一片漆黑,似是一道夹壁通道。
    片刻——小门通道内灯光一闪,五丈以外的转角处,缓缓现出一个人头来。
    由于灯光暗淡,仅能看出一张苍白的面孔,和一双微向上翻的眼睛,乍看之间,不知道他是否有身体和手……
    郭晓涵和沈圆圆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渗出一身冷汗来!
    郭晓涵紧紧握着沈圆圆的玉手,星目惊异的望着那颗缓缓迎来的苍白人头。
    在这一刹那。
    他无法分辨出那是人抑或是鬼?
    因而——
    他不由自主的觑目源了一眼墙壁间的那座巨碑。
    沈圆圆瞪着一双大眼睛注视着那颗人头,她的手心已渗出一丝油油汗水。
    而那颗两眼上翻的苍白人头,目光闪烁,缓缓摆动,似乎在寻找夹道上端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那一盏如豆油灯,也随着人头的摆动在摇晃……
    这时。
    郭晓涵、沈圆圆,俱已发现那是一个端着油灯的矮小老人。
    郭晓涵浑身一震,再度紧紧握了握的对方玉手。
    不一会儿。
    沈圆圆也看清楚了,原来那个端灯的矮小老人,竟然是苇林堡的总管马松柏!
    马松柏走的很慢,他仰着脸,聚精会神的向上看,不知道他在找寻什么东西。
    郭晓涵和沈圆圆相互看了一眼,心中似有所悟,在这一刹那,两个人断定张渭江是死在马松柏的手里。
    为什么?
    他们俩已无心去想。
    事实上也无暇让他们去想……
    因为——
    马松柏已端着油灯走至小门前,他停身站稳,蹙眉斜睨着如豆灯火似在沉思,在他的老脸上充满了失望神色。
    片刻——
    马松柏的双目忽然一亮,想起什么似的一抬头,直向郭晓涵和沈圆圆隐身的石柱走来。
    郭晓涵大吃惊,为免被马松柏发现……
    仓促之间。
    疾举右手,食指一弹。
    “噗”的一声,马松柏手上的油灯应声而熄。
    马松柏骤然一惊,怪嗥一声,飞身暴退,“叭啦”一声,手上油灯落地,摔了个粉碎。
    室内顿时一暗,伸手不见五指,愈发显得阴森可怖!
    马松柏贴墙而立,由于他急促的呼吸声,和两只如灯的眼睛,可想而知,他这时是如何的惊恐、骇惧。
    郭晓涵对弹熄马松柏手中的油灯,心中非常后悔,如此一来,便无法暗中查出他来此的目的。
    但是——
    除了弹熄马松柏手中的油灯之外,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不被他发现。
    沈圆圆亦无意埋怨郭晓涵,她知道只有如此,才能再见机行事。
    马松柏一阵惊惧喘息,强自抑制过份紧张的心情,他断定密室中已来了高人,因为他手中的油灯熄灭得太离奇了。
    他两眼炯炯,惊惧的观察着每和处可能隐藏着人的地方。
    郭晓涵和沈圆圆均服食过灵石玉乳,功力已达英华内敛之境,是以马松柏看不见他们俩的眼神。
    蓦地——
    马松柏震耳一惊厉喝声:“什么人?”
    厉喝声中。
    双目的光暴射,一直盯着郭晓涵和沈圆圆隐身的大石柱。
    郭晓涵和沈圆圆同时一惊,没想到马松柏的目力居然如此厉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居然被他发现了!
    片刻。
    马松柏再度厉声问:“何方朋友,再不现身莫怪老夫失礼了。”
    郭晓涵对马松柏和张渭江两个人狼狈为奸,谋杀主人“鄱阳王”简辉煌的事,早已暗起除他之心。
    这时——。
    见马松柏居然敢明目张胆,大声喝问,顿时大怒,正待闪身而出,左臂已被沈圆圆牢牢握住。
    没想到这微微一动,已被马松柏发现了他们俩隐身的位置,马松柏一声怒喝,双掌同时推出。
    一道刚猛掌风,势如海啸,直向郭晓涵和沈圆圆藏身的石柱击来。
    郭晓涵怒哼一声,右袖一抖,忿然挥出一股巨大潜力。
    “轰隆”一声巨响。
    马松柏的身体直向身后墙上退去。
    “咚”的一声!
    马松柏凸出的驼背,已经着实撞在墙上。
    他吓得脱口发出一声凄厉惊心的刺耳惨叫:“少……”堡主两字尚未出口,郭晓涵的右掌已击在他的驼背上。
    “蓬”的一声,马松柏的身体,横飞而起,挟着那一声悠长惨叫,喷出一口鲜血,直向院外落去。
    院中房门开处,立即响起一阵娇声尖呼,十数名侍女,纷纷由房中涌了出来。
    古淡霞似有所悟,举手一指前面,急声说:“快去,老堡主的院门前!”
    边说边与郭晓涵、沈圆圆,并肩向前驰去。
    古淡霞已无暇询问郭晓涵和沈圆圆进入宅内的经过,而郭晓涵和沈圆圆这时也无暇对古淡霞说明。
    三个尚未到达,古淡霞即已看到古大海院门前的宽台石栏前,倒卧着一个人影。
    这时——
    宽大的水道中,已有十数艘校形小舟如箭驶来,上面立满了横刀扣箭,身着各色服装的壮汉,俱都神情紧张的望着这边。
    古淡霞来至近前一看,不由吃惊的脱口急呼道:“啊,怎么会是他呢?”
    边说边抬起头来,惊讶的望着俊面铁青的郭晓涵,和神色平静的沈圆圆。
    沈圆圆上前一步,佯装察看地上的人是谁,玉肘轻轻碰了古淡霞一下,也以惊讶的声音说:“啊,这不是马总管吗?”
    古淡霞是真的感到紧张和意外!略一定神。她赶紧颔首说:“不错,正是马总管!”
    边说边趋前两步,仔细察看马松柏的尸体。
    只见——
    他张目瞪眼,表情十分恐怖。
    这时水道中驶来的十数小舟,已相继到达石栏阶前,赶来支援的壮汉一看,俱都惊呆了。
    一阵吆喝,四位战船队长,已乘小舟纷纷赶到。
    四人飞身纵上台阶,首先向郭晓涵见礼,接着仔细察看马松柏的伤势。
    “威龙”队长低头一看,即对郭晓涵恭声说:“启禀少堡主,马总管的死状和去年张执事的死壮完全一样!”
    郭晓涵心地善良,一看马松柏的死相,心中一直在暗问自己,该不该将他击毙,这时听威龙队长一说,仅颔首轻轻“噢”了一声。
    沈圆圆心中一动。
    她立即插嘴问:“蒋队长可记得张执事那天晚上出事的时候,是什么时辰?”
    威龙仓促长立即仰首看了一眼夜空。接着恭谨的说:“也是这个时候!”
    郭晓涵不解的问:“老堡主的内宅有什么机关吗?而张执事和马总管为什么要深夜私自潜入老堡主的内宅呢?”
    说话之间。
    俊面上笼罩着一层温色,威凌的望着四位队长。
    四位队长同时恭声说:“卑职等不知道!”
    郭晓涵继续沉声问:“马松柏身为堡中总管,深夜私自潜入老堡主的内宅,你们四位觉得他做得对吗?”
    四位队长同时俯首恭声说:“依照老堡主的规定,应当举掌自毙!”
    郭晓涵同意似的微一颔首,继续说:“现在勿论老堡主内宅情形如何,都必须俟老堡主回来请示之后,始可入内察看……”
    四位队长俱都同声称是。
    郭晓涵特的转身征询古淡霞的意见说:“霞姐姐的意思如何?”
    古淡霞即以谦恭的声音说:“一切以涵弟弟的指示行事。”
    郭晓涵微一颔首。
    他即转身对四位队长说:“快派人将马总管的尸体移走,其余弟兄各回岗位,从现在起,内堡水道对面高阶上,按装纱灯,布置警卫,本堡总管一职,暂由威龙队蒋队长兼代,王、沈。杨三位队长悉力协助,共襄保务。”
    四位队长同时抱拳,恭声称是。
    其余数十壮汉,俱都恭谨的肃立一旁。
    郭晓涵威凛的看了全场一眼,亲切的一颔首,即和沈圆圆、古淡霞转身离去。
    四位队长略一计议,分别遵照郭晓涵的指示前去办理。
    郭晓涵这时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权势”,为什么人为了争权势而闹得身败名裂,甚至于抛头颅洒热血。
    郭晓涵、沈圆圆和古淡霞穿过内室,直入东厢房内。这时——
    室内后窗上,已有了微弱光亮。
    郭晓涵走至窗前,拉开窗子一看,宽大水道的对面高阶上,每隔三丈,已架起一盏斗大纱灯,照得水面闪闪发光。
    每隔一个纱灯,立有两名警卫。
    而宽大水道中,尚有梭形小舟,在不停的巡逻。
    郭晓涵看罢,满意的点了点头,转首对身后的沈圆圆和古淡霞说:“如此布置,才够得上谨慎周密。”
    沈圆圆和古淡霞同时赞许的颔首称是。
    郭晓涵将后窗关好,转身望着古淡霞问:“对马松柏潜入古大海私宅的事,你是否感到意外?”
    古淡霞立即颔首惊奇的说:“真怪,我的确太意外了。”
    郭晓涵淡淡一笑,即将与沈圆圆进入内宅,发现暗室和马松柏等经过,简单扼要的说了一遍。
    最后——
    他望着一脸惊悸的古淡霞问:“古大海房内有暗室,你以前是否知道?”
    古淡霞连摇螓首,低声说:“我根本不知道,照此情形看来,古大海夫妇是否知道房内筑有暗室,恐怕也成问题。”
    沈圆圆不解的问:“以前古大海不是‘鄱阳王’的部属吗?”
    古淡霞略一思忖说:“那时可能是贵宾,间或参与计议事情,只怕他也不知道这秘密。”
    郭晓涵断然说:“总结各项判断,张渭江和马松柏既然是前堡主‘邵阳王’的部属,一定经常参与在暗室中的秘密会议。
    而张马两人,必是发现暗室中珍藏着价值连城的罕世奇珍,或足以打动他们的稀奇东西。
    古大海能得到张马两人的协助,害死了‘鄱阳王’暗室中的宝藏,该是打动张马两人的主要原因。
    也许张马两人未曾料到,古大海接任堡主之后,仍进进‘鄱阳王’的私宅,是以一直没有机会进入暗室。这一次潜入内宅冒险的侦察,希望作最后一次能有奇迹出现!”
    古淡霞感慨的说:“俗话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看来作恶之人,到头来终难逃脱报应。”
    郭晓涵也感慨的说:“昔年‘鄱阳王’建苇林堡,不知耗去他多少心血,仅那一座私宅暗室,也不知道绞尽他多少脑汁!”
    古淡霞非常希望去看一看那座秘室。
    因而她埋怨的说:“涵弟弟如果不宜布在古大海夫妇未归来前,任何人不得进入的禁令多好,要不然现在我们就可进去彻底察看一番。”郭晓涵歉然一笑。
    二人忙了一整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没有想头了。
    不知不觉之间。
    东方发白,天已大亮。
    古淡霞首先派人去通知四位队长,少堡主即将外出侦察森罗坝的船队,是否确已离开鄱阳湖,并命令蒋队长于中午时分,派运输船一艘,至西湖岸将少堡主的马匹载回。
    早饭后。
    郭晓涵、沈圆圆和古淡霞仅命两个小婢,驾驶一艘校形小舟,驶出堡门。
    这时——
    朝日初升,阳光柔和。
    波光涟涟的湖面上,闪烁着万道金蛇。
    晨风徐吹,空气清新。
    小舟疾进如飞,不时惊起芦荡中的各色水鸟,和跃出水面的湖鱼。
    出了芦荡,水天相接,一望无际。
    小舟直奔西北。
    远处湖面上金光耀眼,隐约现出无数渔帆,渔民们早已开始了他们的生计。
    半个时辰过去了。
    西北水天相接处,已现出一带正林山影。
    郭晓涵卓立船头,有些忧郁的说:“不知道浪里白条萧老哥和牛奔,可曾赶回来!”
    沈圆圆略一沉思说:“照妈妈的日程计算,他们前天傍晚就该到了。”
    郭晓涵心急恩师下落,较之父仇尤为迫切,他希望浪里白条萧猛能告诉他一些好消息。
    小舟如飞般向前划着,渐渐现出一线青石堤影,接着是一些洗衣的村妇,结网的渔姑,和一些奔跑嬉戏的孩子!
    郭晓涵第一眼看到的是他曾经藏身的那一排小船,现在多已下湖工作了,仅仅余下一两只系在木椿上。
    在这一刹那。
    那天夜晚藏身在小艇上的一幕;立即掠上他的心灵深处。
    恩师独醒子抚髯四顾,慈祥亲切的脸庞,充满了忧虑之色浪里白条萧老哥一脸忿忿之色,无比焦急……
    无双师妹发现他的那一刹那,惊急欲绝,紧张万分……
    如今。
    往事如绘。
    但是——
    亲爱的恩师却已不知身在何处?
    一阵稚童的欢笑声,将郭晓涵由沉思中惊醒!
    抬头一看,已距湖堤不足十丈了。
    堤上立满了年龄不一,高声欢笑的孩子,许多洗衣妇都站了起来,结网的渔姑们也停止了工作。
    这令郭晓涵又联想到和古淡霞乘马湖滨,老马助他逃走的一幕,这时想来,诸事宛如昨日。
    小舟停好,三人相继登岸,两个小婢即去湖心接应蒋队长派来的运输船。
    郭晓涵、沈圆圆和古淡霞一上湖堤,一群孩子便一窝蜂似的涌了过来。
    几个坐在树下结网的渔姑,似乎仍认得郭晓涵,顿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议,指指点点起来。
    沈圆圆和古淡霞神色茫然,黛眉微蹙,不知道这位多情的涵弟弟,何以认得如此多的结网渔姑。
    而郭晓涵被弄的俊面发烧,不由瞪了几个渔姑一眼。
    转首一看。
    仍是他从前见过的那几个熟悉面孔,不由挺鼻一呼,心说:“到现在还没嫁出去一个。”
    心念未毕。
    他身后已暴起一阵儿童欢呼声:“嗨!双姐姐来了!”
    郭晓涵抬头一看,村前竹林间一道红影,如飞迎来,正是双妹妹,他没想到此地的孩子们,仍旧认得柳无双。
    因而是——
    他不由回头看了跟在身后的孩子们一眼。
    郭晓涵回头一看,再度惹起一阵高声欢呼道:“是他,是他,哈哈,正是双姐姐打跑的那个大孩子。”
    这一嚷嚷,柳无双已经到了,她和郭晓涵的脸都不禁红了。
    柳无双仅向郭晓涵愉快的一笑。
    接着——
    她亲热的招呼沈圆圆和古淡霞笑着说:“我一听到小弟弟们喊叫,就知道是你们来了。”
    边说边指了团团围住四人的一群孩子。
    沈圆圆特别关心母亲,立即问道:“双妹妹,我妈呢?”
    柳无双幽默一笑,似乎在笑沈圆圆离不开母亲,愉快的回答说:“姑姑正和萧老哥商量事情。”
    郭晓涵一听,不由关切的急声问道:“牛奔弟呢?”
    话声甫落。
    竹林内已传来牛奔的欢呼声:“嗨!涵哥哥,我在这儿!”
    郭晓涵闻声抬头,只见浑身如墨的小牛奔迳由竹林内如飞奔来。
    沈圆圆和古淡霞第一次看到牛奔,见他一身黑衣,黑面皮,两只特别明亮的大眼睛,闪闪生辉,看了他那幅憨直劲,都忍不住笑了。
    牛奔来至近前,伸手抱住郭晓涵,既兴奋又生气的说:“涵哥哥,你跑得好快,我和萧老哥总是赶不上你!”
    郭晓涵哈哈一笑,轻抚着牛奔的肩头说:“涵哥哥有马,当然比你们跑得快。”’牛奔仍不高兴的说:“我们不管括风下雨,都在赶你……”’柳无双未待牛奔说完,立即不耐烦的说:“好啦,好啦,回去再说吧!”
    郭晓涵等迳向竹林前走去。
    一到竹林边沿,跟在身后的孩子们,再不敢上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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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机智解谜团
    牛奔走在前面,很快穿过竹林,来到一座数栋茅舍的竹篱独院。
    进入竹篱术门,即是一个小院,江横波和萧猛正在上房谈话,两人一见郭晓涵等来了,立即迎了出来。
    郭晓涵举目一看,发现身躯修伟,虬髯如银的浪里白条萧猛,较之七个多月以前在华山见面时,又苍老了许多。
    这时他的精神虽然仍极振奋,但是老脸上却仍残留着风尘疲倦之色。
    浪里白条一见郭晓涵,首先含笑说:“昨晚三更回来,即听犬子说小兄弟和霞妹已先到达两天了。”
    郭晓涵急上数步,拱手一礼,亲热的说:“小弟亦听双妹说,老哥哥去时小弟刚刚下山。”
    浪里白条哈哈一笑说:“所以说一步赶不上,步步追不及!”说罢,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郭晓涵听得出浪里白条萧老哥的笑声,远不及以前爽朗了。
    进入上房,郭晓涵再向姑姑请安,接着将古淡霞介绍给浪里白条萧猛认识。
    浪里白条萧猛原本与苇林堡嫌隙颇深,但江横波已经向他说明古淡霞的身世,因而心中已无芥蒂。
    众人依序落座后,郭晓涵迫不及待的问:“萧哥哥,这半年来可有恩师的行踪消息。”
    如此一问,浪里白条睑上的笑意顿时被愁云淹没了。
    江横波先行回答说:“涵儿,目前情势很复杂,也可以说关系着整个武林各大门派的存亡续绝,你在武当山巧遇‘静玄仙长’坐关的事,我已经对萧老英雄说过了……”
    浪里白条缓缓抬起头来,黯然插嘴说:“当时为了让你们三个人安心,情急之下,老哥哥也只好临时胡乱拉出一个送信的人来了。”
    边说边歉然看了一眼情焦急,充满了期待之色的郭晓涵、柳无双、和牛奔三个人,始继续说:“那封信确是查老前辈亲笔写的,他老人家命我在半年后,如果仍不见他老人家回来,即将这封信亲自送到华山交给你们。
    查老前辈似乎已料到这一次远赴海外,问题绝不会像往年较技那样单纯,所以事先便准备好了这一封信,以安定你们的心,免得影响你们的武功进境……”
    话来说完,牛奔一哭,郭晓涵和柳无双眼中的泪水,也立即滚了下来。
    沈圆圆一想到“独醒子”赠剑之情,和再传师父之恩,因而也哭了。
    古淡霞看到玉弟弟流泪,芳心一阵难过,眼圈儿一红,美目中也不禁泪光闪烁。
    江横波和浪里白条见小儿女们流泪,两个的眼睛也湿润了。
    浪里白条戚然点了点头,忙安慰他说:“牛奔放心,查老前辈乃当代异人,武林无人能出其右,论技艺谁也不是他老人家的对手……”
    牛奔有些不信老哥哥的话了,立即分辩说:“可是我师父一直没有回来呀!”
    芙蓉仙子也在宽慰牛奔说:“查老前辈目前虽然行踪不明,但我们已断定他可能是被困在舟山……”
    郭晓涵一听,面色立变,不由脱口急声问:“什么?被困在舟山?”
    浪里白条略微颔首说:“这是江女侠和老朽根据‘独醒子’查老前辈临行时所说的话,加以判断的结果,是不是真的被困在舟山,还不能确定。”
    郭晓涵和柳无双几乎是同时问:“恩师临走是怎么说的?”
    浪里白条回答说:“查者前辈临走时曾对老朽说,这次‘南海老怪’代‘舟山姥姥’邀他老人家前去舟山,共商统一武林各派的大计,如果查老前辈不去,尔后武林中出了任何大事,查老前辈不得再行过问。
    查者前辈为免浩劫降世,是以毅然应允参与这次舟山姥姥主持的会议,由于‘南海老怪’和‘泅岛真人’俱在‘舟山姥姥处’,查老前辈似乎不可能再赴海南。
    根据此点,江女侠和老朽断定查老前辈被困在舟山,或因某种原因,暂时不能离开。”
    郭晓涵强捺心中怒火,平静的问:“萧老哥,你这次匆匆前去华山,急于要见小弟的原因,可就是为了要告诉小弟这些消息?”
    浪里白条已看出郭晓涵满脸煞气,因而摇头解释说:
    “老哥哥行事,均按着查老前辈的叮嘱,这次前去华山,是遵嘱请小兄弟即刻下山追寻杀父真凶,事毕去舟山与查老前辈解围!”
    郭晓涵剑眉一轩,忿然起身说:“小弟已查出杀父仇人是古大海,现在正巧也在舟山,报父仇救师难,一举两得,小弟认为事不宜迟,应该火速前去。”
    浪里白条深知郭晓涵这时的心情,立即颔首说:“小兄弟说得不错,我们应该急速前去,而老朽半年前由华山回来时,即星夜赶往舟山暗察了一番。”
    郭晓涵星目一亮,面现惊喜,立即问:“可曾探得恩师的消息?”
    浪里白条立即为难的说:
    “舟山住居大海,群岛共有二百四十余座,海浪涛天,声震耳鼓,岛屿一望无际,有的浓绿葱笼,有的寸草不生,有的涨潮时尽没水下,有的落潮时始现岛踪,形势险恶,地形复杂,老朽奔驰数月,终无所获……”
    郭晓涵一听,焦急万分,不由插嘴问:“照这样说,我们便知难不去了吗?”
    浪里白条赶紧说:“当然要去,就是刀山油锅阎王殿,为了杀古大海,为了救查者前辈,我们也在所不惜。”
    说此一顿,他以沉静的目光看了郭晓涵一眼,继续说:“只是我们要有周密的计划,前去才有成功的希望……”
    柳无双有些不耐的说:“老哥哥有什么计划就请快些说出来吧!”
    浪里白条亲切的看了柳无双一眼,继续说:
    “老朽与江女侠曾经商议再三,此番前去,如单凭我们几人之力,欲想逐岛搜索,结果势必和老朽一样,一无所获,如果分头进行,南海老怪和泅岛真人又俱在舟山姥姥处,万一是上,除了你涵哥哥之外,在座的人大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郭晓涵星目突然一亮,立即兴奋的说:“萧老哥,有了!”
    他这一嚷嚷,室内顿时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向郭晓涵望来。
    浪里白条胸有成竹的问:“有什么妙计,小兄弟不妨说出来让江女侠和老哥哥听听?”
    郭晓涵兴奋的说:“现在苇林堡拥有战船百艘,壮汉逾千,我们可倾全堡之力,前去舟山,一可炫赫声势,引出舟山姥姥,又可分散船只,逐岛搜索,极可能我们的船队尚未将舟山包围,古大海夫妇便先出来了。”
    话声甫落,沈圆圆、柳无双和古淡霞俱都兴奋的颔首称好。
    浪里白条转首望着芙蓉仙子神秘的一笑,接着对郭晓涵说:
    “小兄弟说的与江女侠和老朽商议的完全相同。”
    说此一顿,举目看了一眼古淡霞,继续说:“不过……要看马姑娘是否同意了。”
    古淡霞赶紧含笑说:“晚辈无此能耐,苇林堡的大权全操在涵弟弟手里,一切由他指挥,晚辈只有唯命是从!”
    话一出口,全室的人都楞住了,谁也没想到古淡霞竟毫无揽权之意。
    古淡霞一看大家的神情,坦然一笑,继续说:“涵弟弟在堡中深得人心,上下尊敬,有弟弟一声令下,全堡定一致遵行,这一点晚辈确敢断言。”
    芙蓉仙子黛眉一蹙,担心的说:“只伯阴险多谋的马松柏会从中作梗吧!”
    沈圆圆愉快的“噗哧”一笑,接着说:“马松柏的尸体早已冷了!”
    如此一说,除了郭晓涵、古淡霞,其余的人俱都面色一变,脱口轻啊一声!
    芙蓉仙子立即不解的问:“他怎么死的?”
    古淡霞微微一笑,随即将郭晓涵和沈圆圆昨夜进入古大海的私宅的事说了一遍。
    浪里白条一听,铁掌猛的一拍膝盖,兴奋的大声说:“这就好了,我们明日即可整队出发,经湖口入长江,过金陵,奔吴淞,入大海,直捣舟山。”
    芙蓉仙子一等浪里白条说完,立即平静的含笑说:
    “既然如此,我们更不宜操之过急,首先我们要令苇林堡的队长大头目们知道出师有名,其次是百艘战船长途远征,给养缆绳,船只整理,至少也需半日时间,再说我们自己也须有个准备,因为这一次前去舟山,虽然仅须半月时间,但谁也不敢断定不去海南……”
    浪里白条未待芙蓉仙子说完,已红着老脸连连颔首说:
    “好好好,就照江女侠说的办,但是我们以什么名义调动苇林堡的战船呢?”
    古淡霞在一旁插嘴问:“这一次萧老前辈是否也随船前去?”
    郭晓涵即抢着说:‘当然要去,”
    古淡霞柳眉一蹙说:“如果没有一个正当的藉口.必然会引起苇林堡的队长们怀疑!”
    浪里白条霜眉一皱说:“马姑娘说得不错!”
    古淡霞淡淡一笑说:“请萧老前辈暂时不要呼我原来的姓氏,因为这样称呼很容易引起苇林堡人的怀疑。”
    浪里白条连连颔首说:“是是是,老朽上了年纪,愈老愈糊涂了。”
    说此一顿,全室的人都笑了。
    芙蓉仙子一俟大家笑声停止,立即肃容说:“我和萧老英雄,虽曾想到一个办法,但是总觉得有欠光明……”
    郭晓涵剑眉一蹙,忿忿的说:“对付这些阴险小人,邪恶狡狯之辈。还谈什么光明,论什么磊落,又何况古大海是害我父亲的血海仇人!”
    芙蓉仙子立即正色说:“涵儿,只许他们诡变奸诈,不许我们有失光明,而我们更应该顾虑到,事后对苇林堡首领和弟兄们有个交待。”
    郭晓涵俊面一红,内心深觉有理,顿时无言以对。
    芙蓉仙子继续说:
    “现在有了马松柏私探内宅的事实,我们可藉揭发‘鄱阳王’简堡主暴毙的秘密为由,前去舟山捉拿正凶,事后再引大头目以上首领,进入古宅查证,不怕苇林堡的人不服。”
    话声甫落,浪里白条第一个鼓掌赞好,郭晓涵等俱都赞同的颔首称是。
    浪里白条兴奋的说:“既然是这样,我们可以开始进行了。”
    芙蓉仙子转首望着郭晓涵和古淡霞说:“你们可曾派大船前来?”
    郭晓涵看了看院外已近正午的太阳,接着说:“派了一艘,现在恐怕已经到了。”
    芙蓉仙子有步骤的说:
    “第一步先将马匹运回,其次,古姑娘即命两个侍女回去转达船队明日出发的命令;并散播前堡‘鄱阳王’死因离奇,同时暗中传递古大海夫妇在海外可能被害身亡的消息,务必使全堡上下尽皆知悉。
    说此一顿,凤目看了大家一眼,始继续说:“现在我们分头料理本身应该准备的事项,明日中午在此上船,同赴苇林堡。”
    话刚说完,两个仆妇已将午餐送来。
    浪里白条一见,立即愉快的说:“大家先吃饭,肚子饱了好办事!”
    于是芙蓉仙子立即对古淡霞说:“古姑娘今夜可随圆儿。涵儿宿在我那里,我因有事,今夜不回去了……”
    牛奔未待芙蓉仙子说完,立即有些生气的嚷嚷说:“不行,今夜谁也不能和涵哥哥睡在一起。我牛奔要和涵哥哥睡……”
    浪里白条一听,不由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
    柳无双黛眉一竖,脱口嗔声说:“牛奔,你在胡说些什么?”
    沈圆圆、古淡霞,俱都娇靥飞红,直达耳后,同时将头垂了下去,不由觑目偷偷斜睇了俊面微红的郭晓涵一眼。
    芙蓉仙子含笑不语,似乎也觉得无法对这个憨直可爱的牛奔解说。
    牛奔见大家的神情心知不妙,人成儿是说错了话,难怪双姐姐要骂人!
    浪里白条愉快的笑着说:
    “牛奔,将来你果真坚持如此,准有你的好东西吃!”
    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柳无双红着脸嗔声说:“萧老哥的胡子都白了,也和奔弟弟一样……”
    芙蓉仙子莞尔一笑,插嘴说:“既然是这样,就让他和涵儿去我那里,古姑娘就宿在萧老英雄这儿吧!”
    古淡霞赶紧插嘴说:“姑姑,霞儿还要去看我姐姐……”
    芙蓉仙子等顿时想起还有毒娘子,因而同时急声问:“熊夫人现在在哪里?”
    古淡霞说:“就在本村的一家渔民处。”
    浪里白条立即爽朗的说:“既是这样,快请她到合下来吧!”
    古淡霞摇头含笑说:“不必了,明天上船时大家再见吧!”
    芙蓉仙子和浪里白条怕她们姐妹间尚有私事相谈,因而也未坚持。
    郭晓涵在一旁含笑说:“请霞姐姐代小弟问候萍姐姐,就说小弟今日无暇去看她了。”
    古淡霞感激的颔首笑一笑,辞别大家,先行走了。
    芙蓉仙子又将房间整理和加锁的事情,对沈圆圆轻声叮嘱了一番。
    郭晓涵和沈圆圆辞别芙蓉仙子和浪里白条,正待要走,牛奔又坚持不和郭晓涵去了。
    浪里白条哈哈一笑,愉快的大声说:“牛奔,快去找‘大呆’他们抛泥球去吧!”
    牛奔欢呼一声,高兴的跑了。
    郭晓涵和沈圆圆心知必是柳无双在暗中阻止牛奔,不然他绝不会中途变卦。
    两人出了院门,为免引人注意,于是沿着村后小径去了。
    日正当中,原野一片翠绿,正是踏青的好时候。
    郭晓涵和沈圆圆览着湖光水色,望着丘林翠黛,信步前进,不疾不徐,心胸均极舒畅。
    不足一个时辰,已到了小渔村。
    沈圆圆开锁进入院内,打开房门一看,各处整洁,一尘不染,知道妈妈曾事先整理了一番。
    郭晓涵第一次如此亲近,而又毫无顾忌的和圆姐姐相处在一起,他一直梦想着有这么一天。
    沈圆圆准备了茶点,两人坐在内室,四目相对,反而默默无言,沈圆圆被郭晓涵看得芳心直跳,神色略显不安,她不知为何,一静下来总感觉心里发慌。
    于是站起来不安的在室内走着,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焦急,焦急些什么,她自己也说不出来。
    郭晓涵看在眼里,感到非常奇怪,剑眉一蹙,关切的问:
    “圆姐姐,你可是在想姑姑?”
    沈圆圆芳心一动,立即停步颔首说:“嗯,不知道妈妈何时才能回来?”
    边说边坐在床前,不安的喝了口茶。
    郭晓涵顿时想起什么的问:“圆姐姐,姑姑去什么地方了?”
    沈圆圆微蹙黛眉说:“妈每隔一两个月,必去一次丘陵‘观音庵’……”
    郭晓涵心中一惊,面色立变,不由急声问:“观音庵不是尼姑们住的地方吗?”
    沈圆圆忧郁的颔首说:“不错,那里的庵主是妈妈昔年行道江湖时结识的……”
    郭晓涵未待沈圆圆说完,剑眉一竖,突然立起身来。
    沈圆圆一见,不由惊的急声问:“涵弟弟,你要做什么?”
    郭晓涵竖眉怒声说:
    “哼,我要去警告那个尼姑,她如果胆敢劝姑姑剃渡,我就放把火烧了她的……”
    沈圆圆“噗哧”一笑,缓缓说:“看你急得那副样子,妈妈一生遭遇虽然坎坷,但是她还有女儿有未了的心愿,又怎么会去做尼姑呢?”
    郭晓涵一听到“坎坷”二字,不禁心中一动,顿时想起波姑姑迷离的身世,因而面色一雾,随之坐了下去。
    接着他平和的问:“圆姐姐,姑姑为什么那样痛恨森罗坝的白云虹呢?”
    沈圆圆一想起妈妈过去的遭遇,心中顿时升起无限忧戚,方才内心的那一丝不安,也随之消失了。
    于是黛眉微蹙,黯然看了涵弟弟一眼,不答反问道:“妈妈一生坎坷的遭遇,你可尽知?”
    郭晓涵不便说不知,因而含糊的说:“我小的时候听妈妈说过,不过我已经记不大清楚了。”
    沈圆圆知道妈妈和涵弟弟父母之间的微妙关系,因而不解的问:“你妈妈怎么说?”
    郭晓涵没想到沈圆圆会有此一问,但是他灵机一动,立即回答说:“妈妈临死时,叫我不要忘了报答江姑姑!”
    沈圆圆黯然一叹说:“妈妈在少女的时候,即已名噪江湖,在她十九岁那一年,邂逅了一位善用一种奇异兵器的英俊青年,那个人就是名震武林的‘金锭银弹’郭叔叔。
    也许妈妈和郭叔叔有缘,加之因事同赴邓蛛山,因而情感暗生,事后才发现‘燕赵侠女’白素卿,早在妈妈之前便与郭叔叔两情相悦了。
    也许是妈妈自觉不该夺人所爱,不过据妈妈自己说,她是为了郭叔叔的幸福,才毅然离开了他……”
    郭晓涵心中一动,立即插嘴问:“圆姐姐,你认为当时姑姑的想法可对?”
    沈圆圆深情的看了郭晓涵一眼,强忍着笑意摇了摇头说: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妈妈和爹爹结婚以后,心灵上很痛苦!”
    郭晓涵剑眉一蹙,正容说:“圆姐姐,请原谅我冒昧,小弟很想知道姑姑嫁给令尊的真正原因。”
    沈圆圆粉面上的那一丝笑意,消失了,黯然的说:
    “说起这件事来,本来严重的损伤了我的自尊心,不过我也有值得骄傲的地方,那就是妈妈在嫁给我爹爹之后,的确是一位贤惠的妻子。虽然我爹爹死后,妈妈有时暗中去会郭叔叔,但是我知道妈妈绝对是清白的……”
    郭晓涵听得心头一震,但是他又不便问沈圆圆何以知道他们是清白的?
    沈圆圆似乎看出郭晓涵的心意,立即解释说:
    “最初,妈妈外出回来得很早,渐渐直至深夜始归,我内心感到非常痛苦和气愤,有一次,我在暗中盯着妈妈,看她究竟有什么秘密……”
    郭晓涵暗暗为父亲和波姑姑焦急,因而关切的问:“姑姑一定是去了‘观音庵’?”
    沈圆圆摇了摇头说:“不,妈妈直奔那片丘陵茂林,到达一所林木遮天的阴暗处,里面飘然纵出一个儒士打扮的中年人,那人剑眉。朗目、挺鼻、朱唇,颚下蓄有一些许胡须,虽然两鬓已有些灰白,但仍掩不住他少年时的英俊……”
    郭晓涵激动的说:“那……那就是我父亲!”
    沈圆圆微颔螓首,继续说:“当时我非常忿怒,恨不得过去一剑杀了那个俊雅儒士,同时我也恨透了妈妈,再也不觉得妈妈可爱了。
    我妈妈称呼你父亲渭滨哥,你父亲呼我妈妈横波妹,我当时看得出,他们俩的神态表情,都极真挚坦然,宛如一对亲兄妹……”
    郭晓涵立即感动的说:“是的,父亲命小弟前来送小锦盒时,曾一再对我叮嘱说,姑姑是他最敬佩的人,虽然不是我的亲姑姑,却命我终生以亲姑姑待之。”
    沈圆圆感激的看了郭晓涵一眼,继续说:
    “当时他们谈些什么,我无法听得清楚,回到家之后,我即向妈妈大吵大闹,妈妈才含泪告诉我,她原本不该嫁给我父亲的。我父亲出身世家,厌弃官场,因而才投奔昆仑学艺,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救了妈妈一场劫难……”
    郭晓涵剑眉一蹙,万分不解的问:“姑姑武功高绝,当时极少有人是她敌手……”
    沈圆圆未待郭晓涵说完,立即解释说:
    “不是武功高低不一,而是在旅店的菜饭内,被淫贼白云虹乘机放了迷魂散,妈妈在昏迷中被淫贼移至一座凶僧寺院内,当她醒来之后,便听到院中暴喝吆喊,惨叫连连,妈妈一看自己,顿时差得满面通红,她已被困在‘美人椅’上……”
    郭晓涵看心中虽然也在生气,但他不知道的地方却没忘记问,因而不解的问:“什么是美人椅呀?”
    沈圆圆脱口说出美人椅来,芳心早已有些后悔,这时再经涵弟弟一问,顿时羞得红飞耳后,不由羞恼的嗔声说:“谁知道是什么东西,你这个人也真是的,打破沙锅问到底……”
    郭晓涵见圆姐姐羞红着脸发脾气,知道美人椅定然不是一件好东西,因而慌的赶紧继续问:“后果怎么样了呢?”
    沈圆圆自觉脾气发得没来由,歉然一笑,继续说:
    “就在这时,后富人影一闪,飞身纵进一个相貌平庸,面带忠厚的中年快士,立即将妈妈救下来,并代妈妈找来衣裙和兵刃。
    后来——
    整个寺院里的凶僧,悉数被妈妈杀绝,单单逃走了淫贼白云虹,妈妈为了追杀淫贼,天涯海角,大江南北,几乎踏遍了全国,想不到前晚竟在森罗坝的船队中遇到他。”
    沈圆圆说此一顿,凤目注定郭晓涵问:
    “你知道吗?那个相貌平庸,面带忠厚的中年侠士是谁?”
    郭晓涵急忙回答说:“我知道,那人就是沈伯伯!”
    沈圆圆黯然一叹,忧戚的说:“想不到在我三岁那一年,父亲便一病不起,与世长辞了。”
    郭晓涵见沈圆圆秀丽的粉面上充满了悲伤神色,虽然心里仍有许多话要问,但生怕引起沈圆圆伤感,也就不敢再问了。
    两个相对一阵沉默,沈圆圆看了后窗的斜阳一眼,随即立起身来说:
    “我们该做饭了。”
    边说边和郭晓涵并肩走进厨房,两人一阵忙碌,心情都恢复了开朗。两人同桌进餐,有说有笑,气氛十分愉快,一餐饭吃完,已是暮色苍茫,掌灯时分了。
    郭晓涵闩好房门,沈圆圆已燃起红灯。
    在这一刹那,两人不意相互看了一眼,心灵中同时升起一阵微妙而又无法言喻的快慰。
    这种感觉是两个人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沈圆圆骤然之间,芳心大乱,娇靥泛红……
    郭晓涵陡然之间,俊面发烧,心头猛跳……
    沈圆圆不敢再看涵弟弟那副令人神迷的眼睛,于是羞垂螓首,端着红灯,轻快的走进自己的卧室。
    沈圆圆见郭晓涵跟来,芳心暗吃一惊,她的确有些慌了,这时,她才真正的体会到这种味道有些像小夫妻入洞房一样。
    郭晓涵望着娇靥绊红,神情羞怯,端着红灯不知所以的圆姐姐,心中像潮涌般升起一阵男人具有的原始雄风。
    他入鬓的剑眉微竖,英俊的面庞发红,涂丹似的嘴唇含着微笑,星目注定圆姐姐,呆望、痴笑!
    慌惶的沈圆圆芳心更紧张了,凤目羞急的望着涵弟弟热情挺朗的俊面,娇躯缓缓的向后退去……
    可是她就像一个失去武功的人,但觉两腿无力,双脚发软,有些像被点了穴道……
    郭晓涵走至沈圆圆身前,嘴唇绽着热情若渴的微笑,星目注视着圆姐姐微张开的鲜艳樱唇,伸手把红烛接了过来。
    沈圆圆的一颗。已紧张的提到了口腔,不由焦急的慌张问:“弟弟……你……你要做什么?”
    郭晓涵将红灯放在桌上,转首神秘的一笑,紧紧握住沈圆圆的玉手,拉着她就往床前走去……
    沈圆圆顿时惊出一身热汗,不由直觉的惶声说:“弟弟……不可以……妈妈就要回来了……”
    郭晓涵知道圆姐姐误会了,但他有意将计就计的吓她一吓,于是佯装爽朗的哈哈一笑说:“姑姑早已叮嘱过小弟了
    沈圆圆惊得浑身一颤,不由插嘴问:“妈叮嘱你什么?”
    郭晓涵神秘的一笑,附在沈圆圆耳畔说:“叫小弟不要怕,吻你……”
    沈圆圆粉面通,那里肯信,正待用手去推郭晓涵,纤纤柳腰玉被涵弟弟强而有力的臂膀抱住了,她整个的娇躯,完全投进涵弟弟的怀里。
    沈圆圆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惊得脱口道:“不……不……涵弟弟……”
    当郭晓涵真的将圆姐姐的娇躯揽进怀里的时候,他久已蕴藏在内心的爱浓情热,顿时爆发了,他原本想玩笑一番的举措,顿时变成了实际行动。
    就在沈圆圆张口轻呼的同时,郭晓涵被她那阵如兰气息喷得心神一荡,厚实的嘴唇已情不自禁的吻了下去。
    沈圆圆一声嘤咛,芳心不禁有气,但当涵弟弟的嘴唇印在她樱桃小口上的时候,一阵令她颤栗而又快慰的感触,闪电般传遍了她全身。
    她沉醉了,静静的承受着,让心爱的涵弟弟尽情的吻她。
    郭晓涵虽然已吻过双妹妹,但如今再吻圆姐姐,在他心灵感受上,却完全不同。
    他感觉到圆姐姐的娇躯在颤抖,心在狂跳,玉颊红得像块大红布似的……
    蓦然地,一丝咸成的泪珠,滚到了郭晓涵的嘴边。
    郭晓涵大吃一惊,突然抬起头来,他发现圆姐姐微阖着风目,粉颊上已流满了泪水!
    沈圆圆一阵委屈,扑进郭晓涵的怀里哭了。
    郭晓涵惊得连连歉声说:“圆姐姐原谅我……”
    沈圆圆未待郭晓涵说完,立即将埋进郭晓涵怀中的螓首,轻轻摇了摇,同时羞涩的低声说:“不……我太高兴了……”
    郭晓涵惊喜交集,将沈圆圆的娇躯搂得更紧,兴奋的说:“圆姐姐,我也太高兴了。”
    两人依偎在床前,紧紧拥抱着,静静的听着彼此的心跳,多少相思,多少爱怜,尽在这默默无言中。
    一阵沉默,沈圆圆突然轻声一叹,幽幽的说:“我们这样快乐,也许是不祥的征兆!”
    郭晓涵剑眉一蹙,抬头离开了沈圆圆的香肩,不解的问:“为什么?”
    沈圆圆痴呆的望着红灯上的火苗,仅幽怨的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郭晓涵心中一动,又追问了一句:“你可是想到去舟山的事?”
    沈圆圆微一颔首,凤目中的泪立即流了下来。
    郭晓涵虽然也曾想到前去舟山的艰巨,但为了父仇师难,诚如“浪里白条”所说,就是刀山油锅也在所不惧。
    因而——
    他轻抚着沈圆圆的如云秀发,柔声问:“你可是想到南海老怪,和泅岛真人他们?”
    沈圆圆默然的点了点头。
    郭晓涵强自一笑,宽慰的说:“这一点小弟早已想过,如果我的功力敌不过‘海外三怪’,恩师也不会让我在一年后的今天前去……”
    沈圆圆未待郭晓涵说完,立即抬起头来问:“可是他们‘三怪’都在舟山呀!”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摇头含笑说:
    “以‘海外三怪’的武功和辈份,绝不会三个人一齐对付一个后生晚辈!”
    沈圆圆立即不高兴的问:“你总是那么坦然肯定,如果他们那么讲道义,江湖豪杰又为何称他们为‘三怪’,而不称他们三侠,和三杰呢?”
    郭晓涵被问得语塞,无言可对。
    沈圆圆继续说:“这些老魔头心狠手辣,万一真的敌不过你,他们就不会再讲什么体面、声誉、和长幼辈份了。”
    郭晓涵紧蹙剑眉,默不吭声,他知道,以他目前的功力要想一个人对抗“三怪”,是绝不可能的事,届时必须要设法智取
    思忖之间。
    蓦然地,郭晓涵星目一亮,望着沈圆圆脱口急声说:“啊,圆姐姐,有了!”
    说着立起身来,迅即探手怀中,取出个小玉瓶来!
    沈圆圆顿时大悟,但仍问了句:“你想以‘灵石玉乳’增长功力!”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颔首说:“我唯一的缺点是功力不如‘三怪’深厚,现在要想增长功力,只有藉助‘灵石玉乳”了!”
    说着说着,扭开瓶盖,顿时满室异香!
    沈圆圆立即警告他说:“弟弟,你别忘了,妈妈说年轻人不宜饮用太多的灵石玉乳……”
    郭晓涵淡淡一笑说:“那是姑姑怕我们浪费工乳的藉口!”
    边说边将瓶口一仰,把所有玉乳全部倾入口内。
    沈圆圆紧张的望着郭晓涵,她不知道涵弟弟饮用这么多的“灵石玉乳”,会有什么不良的后果。
    郭晓涵满口清香,喉间生满津液,腹中却寒冰如冰,他将手中小瓶,顺手交给沈圆圆,笑着说:“圆姐姐,瓶内至少尚有一两滴沾在瓶壁上,你可以用小指沾为吃下去。”
    沈圆圆觉得灵石玉乳乃人间珍品,虽一涓一滴也弃之可惜,因而走至桌前,倒进一些热茶水,将小瓶略一摇晃,全部饮了下去。
    灵石玉乳一入口,沈圆圆顿时大吃一惊,她发觉瓶内玉乳仍极浓厚,浑身一颤,寒气直达脚跟,看来至少也在十滴以上,不由慌得急声问:“涵弟弟,你可是确已饮完瓶内的玉乳?”
    郭晓涵见沈圆圆慌急的神情,心知有异,赶紧正色道:
    “不错,我的确饮完了,瓶内最多尚余有一两滴!”
    沈圆圆紧张的说:“下,不对,我一着至少也在十滴以上!”
    郭晓涵万分不解,久久才似有所悟的急声说:“小弟想起来了,也许瓶内的玉乳经年识月,最底下的多己凝固,由于用热茶一冲,瞬即溶化了,是以特别浓……”
    沈圆圆一听。花容失色,想到妈妈的警一会,急得不由惶声问:
    “涵弟弟,你看我该怎么办?”
    郭晓涵愉快的一笑说:“看你紧张的,灵百玉乳乃稀世珍品,服饮愈多愈好,姑姑的话不要记在心里,快上床盘膝调息,几个周天下来,‘舟山姥姥’的功力以不及你了,”
    沈圆圆半信半疑,又急又气,这时她已不再担心涵弟弟有何不良的反应了,而在担心她自己了。
    于是,她脱掉小蛮靴,盘膝坐在床上,闭目调息起来。
    郭晓涵一等沈圆圆闭上眼睛,也坐在床上运气行功,以便吸引玉乳的灵气。
    沈圆圆由于心神不稳,久久不能静下心来,只觉丹田由冷变热,如火热流分窜周身,令她焦躁难耐。也心里一直惦念着妈妈的警告,因而使她无法将工艺的灵气纳入丹田中。
    她悄悄睁开眼睛,觑目看了一眼身边的郭晓涵,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她几乎脱口呼出声来。
    只见涵弟弟星目微闭,盘膝端坐,由肩以上,隐约现出一圈令人几乎不能察见的金黄光圈,她知道这是“佛光神功’了。
    她听妈妈和浪里白条谈过“佛光神功”,就算资质特佳,骨胳清奇,已有十年以上内功修为的人,要想练到首飞毫光,仍须再苦练十年,涵弟弟勤习“佛光神功”仅仅一年有余,即已练至如此境界,看来他的资质,尤与常人迥异,进步较想像的尤为神速。
    继而一想,似有所悟,涵弟弟能有如此高的成就,必是连香服了“灵石玉乳”的缘故。
    沈圆圆一想到灵石玉乳,顿时警觉到自己也该运功调息,将灵气导入奇经八脉和丹田内。
    但她一经运气,周身炙热如焚,呼吸急促,丹田发烧,每个关节,宛如针刺。
    沈圆圆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渗出一身汗来,她知道,果然应了妈妈警告的话了,因而不禁慌了。
    她想喊醒涵弟弟,睁眼一看,她发现郭晓涵头上的光圈逐渐增大,光度也逐渐增强,而头肩上的光圈正在逐渐下移。
    她心中又惊又喜,而她身上的痛苦也逐渐加剧,她不敢再喊郭晓涵,因为她知道涵弟弟的功力正在逐渐增长中。
    片刻过去了,郭晓涵头上的光圈已移到了肘间,相距五寸便达到床面上。
    但是沈圆圆周身的热流,却已变成了烈火!
    她实在忍不住了,一阵喘息,翻身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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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一赌定江湖
    恰在这时,郭晓涵已功力行圆满,惊得脱口低呼道:“啊,圆姐姐你……”
    急呼声中,他伸手将沈圆圆的娇躯揽在怀里。
    只见圆姐姐樱唇微张,凤目半闭,娇靥鲜红如火。
    郭晓涵心中一惊,莫非圆姐姐走火入魔了?心念之间,忙运右掌,平贴胸前,略一运气,“心机”畅通,又似不是……
    继而一想,心中顿时大悟,圆姐姐是未即时将“灵石玉乳的灵气.纳入丹田内,于是关切的问:“圆姐姐,你觉得怎样?”
    昏迷中的沈圆圆,芳心似火,粉面发烧,她只感到焦躁难耐,心施摇摇.浑身乏力,绮念陡生。
    她听到涵弟弟的呼唤,无力的睁开了奇光闪烁的凤目郭晓涵看得神志一荡,心坎中顿时升起一丝蜜意,圆姐姐的这种目光。虽然奇异,但对他却充满诱惑。
    他情不自禁的俯首下去,在沈圆圆的耳边低声呼唤:“圆姐姐……”
    同时他的右手,也不自觉的抚在沈圆圆那一双富有弹性的浑圆玉乳上。
    沈圆圆娇躯一颤,立即发出一声舒畅的嘤声,她闪着奇异光辉的凤目,再度睁开了。
    这时,在她的胴体上,在她的心蕊中,正渴求着暴力的袭击和爱情甘露的滋润。
    沈圆圆眯松着凤目,微启着樱唇,期待的呼唤着涵弟弟郭晓涵痴呆的注视着圆姐姐鲜红艳丽的娇靥,他心旌一荡,丹田中立即升起一股欲火,他猛力吻向圆姐姐的干燥樱唇……
    沈圆圆渴望的反臂揽住郭晓涵……
    吻已不能满足她心蕊的渴求……
    郭晓涵得到了启示,得到了鼓励,她那醉人而又充满了诱惑的颤抖嘤声,使他不能自己……
    室内的红灯熄了!黑暗中响着解衣的嗦嗦声……
    这是郭晓涵第一次迈向真正的人生路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郭晓涵谨慎小心的搂着圆姐姐,为她轻轻整理着蓬乱的秀发,为她举袖拭着鼻尖鬓间的汗水。
    同时一脸惶愧的频频轻吻着圆姐姐的香腮、耳朵、樱唇。
    沈圆圆静静的倒在郭晓涵的怀里,双目微闭,樱口微张,玉颊绯红如火。
    她仍不断的吁吁娇喘,吹出令郭晓涵沉醉的如兰气息!
    郭晓涵回想到方才那阵从未经历过的甜蜜、快慰,他感到异常的快乐、满足,令他回味无穷!
    但一想到圆姐姐的辗转娇啼痛苦呻吟,他不由在沈圆圆的耳边惶愧怜爱的柔声说:“圆姐姐……”
    沈圆圆一阵委屈,晶莹的泪球,立即由两道长长的睫缝中滚了下来。
    郭晓涵一见,顿时慌了,不由惶愧的说:“圆姐姐,都是小弟不好……”
    沈圆圆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因而流着泪说:“不,这不能怪你……”
    郭晓涵想到那夜圆姐姐和波姑姑的谈话,心中一动,赶紧诚恳的表白说:“圆姐姐,小弟爱你的心……”
    沈圆圆未待郭晓涵说完,立即幽怨的说:“我知道……”
    话未说完,转身偎进郭晓涵的怀里,抽噎的更厉害了。
    郭晓涵不敢再说什么,只是爱怜的抚摸着怀中的圆姐姐,这是第一个跑进他生命里的少女。
    当他想到那夜听到圆姐姐和波姑姑的谈话时,他几乎绝望了,但如今圆姐姐却把她最宝贵的童贞都给了他。
    一念至此,他情不自禁的将沈圆圆又搂紧了些!
    他想到去年来送小锦盒时,圆姐姐在他的心目中是天上的仙女,圣洁的女神,他曾发誓,只要他能握一下儿圆姐姐的玉手,也就满足了。
    如今圆姐姐已是他的妻子,自今夜起,他们将要终和现于共枕,双宿双飞,永远不分离了,想到兴奋处,他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倦卧在郭晓涵怀中的沈圆圆,立即仰面羞涩的嗔声问:“你笑什么?”
    郭晓涵心中一动,赶紧俯首下去,柔声说:“我想我们要生小孩了!”
    沈圆圆一听,满面羞红,不由嗔声说:“不害臊!”
    但是她的芳心深处,却真的浮现出一个白胖可爱小孩的影子。
    沈圆圆将头埋进郭晓涵怀里,幸福的笑了,伟大母爱的感召,令她一直想着有了孩子的幸福快乐。
    郭晓涵望着怀中的圆姐姐,不意又看到半解香襦的玉体,嘴角一笑,他又忍不住心旌摇摇,绔念复生了。
    因而他又轻巧的将沈圆圆的娇躯扳正过来……
    沈圆圆微蹙弯眉,紧闭凤目,她知道又有一阵暴风雨要来了。
    但当郭晓涵看到殷红斑斑的被面,不由吓了一跳,面色立变,赶紧拉过棉被,迅捷的覆在圆姐姐的身上。
    他听得出,他的心脏从来没跳过这么厉害,他知道他这次是真的闯了大祸了……
    当他紧张的把她放在枕头上时,圆姐姐已疲惫的睡着了。
    郭晓涵逐渐平静下来,因为他发现圆姐姐睡得很香甜。而他也安心的笑了!
    就在这时,窗外暗影一闪,一道快速人影,飘地飞出院外。
    郭晓涵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断定来人必是轻功已达纯青火候的一流高手,不然,由院外欺至窗前他岂能不知?
    因此他断定那个人已看到或听到他和圆姐姐燕好的情形。
    一念至此,愈加使他焦急不安!
    于是悄悄飘身下床,匆匆整好衣装,蹑步走至门外。
    他机警的游目一看,附近一片沉寂,除了湖堤传来的轻微水浪声,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根据那个人走时带起的轻微风声,断定他必是奔向正北。
    于是右手一拂,身形如烟,直向正北电掣追去。
    追至村外,一片原野,那里有半个人影了
    腾身飞上一株大树,游目一看,原野也是静悄悄的。,郭晓涵觉得奇怪,这人是谁呢?莫非是双妹妹和古淡霞?
    继而一想,又觉得她们绝无如此精湛的轻功!”
    蓦地星目冷电一闪,面色立时大变,暗呼一声不好,展开轻功,直向小院电掣扑去。
    他一时大意,竟中了那个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这时在睡梦中的圆姐姐,必已生命难保!
    来至院前,飞身进入,举目一看,脱口一声轻啊,人已完全惊呆了。
    他原已扣好的房门,这时不知被谁打开了!
    郭晓涵忙一定神,大喝声中,飞身扑进房内。
    转首向内室一看,只觉脑际轰然一响,宛如天翻地覆,身形一连几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只见江姑姑神色平静,黛眉微蹙,正立在床前静静的望着蜷卧在被中的圆姐姐!
    由于郭晓涵那一声大喝,疲倦睡去的圆圆也被惊醒了。
    圆圆睁眼一看,见立在床前的竟是妈妈,心中一阵惶愧,脱口戚呼,伸臂抱住母亲,立即呜咽的哭了起来。
    芙蓉仙子伸手揽住女儿,慈爱的抚摸着圆圆蓬乱的秀发,她不知道应该安慰她,还是责备她。
    她转首望着跪在地上的郭晓涵,依然亲切的低声说:“涵儿,快起来……”
    郭晓涵仆伏在地,惶愧的颤声说:“涵儿不肖,请姑姑责打我吧!”
    芙蓉仙子黯然一叹说:“涵儿,这是天意,姑姑不怪你们……”
    话未说完,圆圆已抽噎着说:“妈,圆圆不喜欢涵弟弟,我要去观音庵落发!”
    郭晓涵一听,面色立变,星目中顿时急出泪来。
    芙蓉仙子不由笑了,知道女儿说的不是真心话,因而忙安慰圆圆道:
    “圆圆,不许胡说,你不是也自认这是命吗?”
    圆圆听得一楞,她不知道母亲怎么会知道这句话。
    郭晓涵想到方才的一切,已尽被姑姑看在眼里,惶愧的俊面上顿时通红。
    芙蓉仙子一面为爱女拭泪,一面对郭晓涵说:
    “涵儿,快起来,姑姑还有要紧的话对你说,你再不起来,姑姑要生气了。”
    郭晓涵只好怯怯的起身立在一旁,垂首不敢看江姑姑。
    芙蓉仙子见郭晓涵已经起来,始对怀中的爱女说:
    “圆圆,你也快些起来吧,我去准备一些点心,吃了还要去办事。”
    说罢,随即走出房去。
    郭晓涵感到非常不解,不由举目看了圆圆一眼。
    恨在被中的圆圆正微合薄嗔,轻蹙黛眉,不胜娇羞的向他招手。
    郭晓涵顿时会意,机警的看了厨房一眼,快步向圆姐姐走去。
    圆圆未待郭晓涵身形站好,立即焦急的悄声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的?”
    郭晓涵茫然摇了摇头,也悄声说:
    “小弟也不知道姑姑何时回来的,待我发觉窗外有人,姑姑已经飞出院去,等我回来,她已先在室内了。”
    圆圆想到羞人处,立即红着脸埋怨的说:
    “都是你不好,给我饮下那么多的灵石玉乳。”
    郭晓涵立即分辩说:“我怎么知道……”
    圆圆一听,立即连连挥手,阻止郭晓涵再说下去:“别说好了,你快出去吧!”
    由于江姑姑并没有责备他们,郭晓涵紧张不安的心,早已平静下来,这时见圆圆挥手催他走,反而嘻皮笑脸的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圆圆一看,顿时急得粉面通红……
    就在这时,厨房内已传来江姑姑的声音说:“涵儿,来把点心端去!”
    郭晓涵一听,赶紧起身跑了出去。
    圆圆一看郭晓涵紧张相,不由偷偷笑了。
    她一面匆匆整理着衣裙,一面回忆那种痛苦而又甜蜜的滋味,但一想到涵弟弟的傻劲儿,又不由羞涩的摇了摇头。
    就在她整理好秀发的同时,郭晓涵已将点心端了进来。
    圆圆一见郭晓涵心中甜甜的,不由深情的膘了他一眼,她在想:“这也许就是新婚小夫妻们应有的感觉吧!”
    郭晓涵一见,立即向她施了个眼色。
    圆圆定睛一看,妈妈已端着香茶走进来了,于是赶紧低下头去。
    芙蓉仙子老经世故,早将两小的眼神看了个清楚,只是她佯装未见罢了。
    而她心中的快乐欣慰,绝不次于郭晓涵和圆圆。
    因为她一直担心爱女不能为她了却自己的心愿,现在她总算放心了。
    尤其看到两小的浓情爱意,更令她感到对得起死去的渭滨哥和卿姐姐了,她总算了却对渭滨哥的一番爱心。
    虽然她自己因为偶然的不幸,而不能与郭渭滨共偕白首,但是她的亲生爱女,能嫁给他唯一的儿子,多少也补偿了她的一些遗憾。
    心念之间,爱女圆圆已将她手中的茶接了过去。
    三人落坐,静静的吃着茶点。
    芙蓉仙子不先说话,郭晓涵和沈圆圆俱都不敢先问她为何突然回来的原因。
    郭晓涵不时偷看沈圆圆,沈圆圆也不时偷看妈妈,两个人都有些食而不知其味。
    芙蓉仙子早已看出两个人的心意,于是沉声问:
    “你俩可是觉得我回来的太过突然吗?”
    郭晓涵和沈圆圆相互看了一眼,依然垂头吃着点心,俱都不敢表示意见。
    芙蓉仙子看了他们俩一眼,似乎不愿再问,继续说:
    “你们俩快吃,吃完了我们还要去丰渔村萧老英雄家!”
    郭晓涵和沈圆圆同是抬头,不解的齐声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芙蓉仙子一等两人吃完,故意平静的说:“有人遇见了古大海……”
    郭晓涵一听,星目突然一亮,不由急声问:“姑姑,在什么地方?”
    边说边猛的由椅子上立起来。
    笑蓉仙子望着郭晓涵,平静的说:“你先坐下来,听我说完,再去不迟。”
    郭晓涵强捺心中焦急,再度坐下来。
    沈圆圆睁大一双凤目,也惊异的望着母亲。
    芙蓉仙子黛眉一蹙,黯然问:“你们可是以为我去了‘观音庵’?”
    说此一顿,举目看了一眼不敢表示意见的郭晓涵和沈圆圆,接着戚声说:
    “告诉你们,我是去了灵王墓,我要向死去的渭滨哥,和素卿姐姐祷告,祈求他们暗中保佑,让涵儿此番前去舟山,化险为夷,顺利手刃仇人……”
    话未说完,沈圆圆已是凤目泪下,而郭晓涵早已泣不成尸。
    芙蓉仙子凤目噙泪,滞呆的望着桌面,继续说:
    “也许是他们英灵有知,就在我默默祷告的同时,林外远处蓦然传来一阵衣袂破风声,根据破风声的速度,我断定那人尽是个轻功平平的人。
    那时天已入暮,我即循声追去,出得松林,才发现那人身影极为熟悉,追至近前一看,竟是萧老英雄的儿子萧大呆……”
    郭晓涵一听,顿时想起今天丰渔村时,果然没有看到萧大呆。
    又听芙蓉仙子说:“萧大呆看到我时,焦急的面孔上立即显得很兴奋,他当即告诉我,他由估岭回来,路经河河,偶然发现一艘小船的舱窗内,探出一个苍发马脸的瘦削人头来。
    当时萧大呆并未注意,但那老人却在缩头进内时,曾仰脸察看天色,大呆这才看清楚竟是一个邪眼,缺耳的人……”
    郭晓涵未待芙蓉仙子说完,立即插嘴忿声说:“没错,那就是狠毒的吊客古大海。”
    芙蓉仙子依然平静的说下去:“萧大呆虽没见过古大海,但听他父亲谈起过,因而心中一动,立即暗中跟踪下去,小船行至松桃小镇时,太阳尚未落山,小船便不走了。”
    大呆心知有异,急忙向回疾奔,他要把这个消息尽快的告诉他父亲……
    沈圆圆黛眉一蹙,不解的问:“照萧大呆所说的相貌,应该是古大海无疑了,可是古大海为何不退自回苇林堡,而竟悄悄的进入浔河,停泊在一个小镇上呢?”
    芙蓉仙子说:“这就是令人费解之处……”
    郭晓涵星目一亮,似乎想起什么,不由急声说:“姑姑,古大海停泊在小镇上,必是想在回苇林堡之前,再去一次灵王墓。”
    芙蓉仙子不解的问:“何以见得?”
    郭晓涵忙解释说:“古大海在灵王棺前盗得双剑,但又被恩师暗中截走,他一定心有不甘,墓中珍物,尽被他看在眼中,也许他会趁机再去……”
    芙蓉仙子未待郭晓涵说完,立即插嘴说:
    “这可能只是原因之一,据我判断,他主要的动机,仍在报仇。”
    郭晓涵和沈圆圆不解的问:“报仇?他找谁报仇?”
    芙蓉仙子肯定的颔首说:“一是浪里白条萧老英雄,一是我们母女。”
    郭晓涵一听,不由哈哈笑了:“那他真是飞蛾投火,自己找死!”
    芙蓉仙子见郭晓涵神情激动,因而提醒他说:“涵儿,古大海阴险狡狯,狠毒无比,他如果敢来找我,必是自信武功有胜我之处,否则,他也不会前来自讨没趣。”
    郭晓涵再难强捺怒火,立即大声说:“他不要找我们,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边说边由椅子上立起来。
    芙蓉仙子看了一眼门外的夜空,也立起身来说:“天色已黯,我们可以去了。”
    说罢,三个人分别将门窗锁好,飞身纵出院外。
    芙蓉仙子看在眼里,故意对郭晓涵说:“涵儿,和你圆姐姐一块儿走吧!”
    说罢,翠袖一拂,身形如烟,沿着湖堤,直向正北驰去。
    郭晓涵满腹怒火,恨不得插翅飞至松桃镇,这时一听姑姑的吩咐,不由转首一看,面色立变,心中怒火,顿时全消。
    只见圆姐姐黛眉微蹙,纤手抚着小腹,一双凤目,正含羞带嗔的望着他。
    因而心中一惊,急忙走了过去,伸臂揽住沈圆圆,焦急在切的低声问:“圆姐姐你?……”
    沈圆圆一看郭晓涵关怀焦急的神情,芳心一甜,立即羞涩的摇了摇头,悄声说:
    “没什么,只是有一些痛……”
    郭晓涵既怜爱,又心疼,转首再看江姑姑,早已走得没有了踪影,因而焦急的说:“圆姐姐,让小弟挽着你走吧!”边说边挽起沈圆圆的玉臂,尽展轻功,直向正北追去。
    沈圆圆心中一甜,也不推拒,依偎着涵弟弟,同展轻功,向前疾驰。
    两人只觉耳边风声呼呼,大地旋转,景物倒逝,速度之快,捷逾电掣风驰。
    沈圆圆惊讶的望着涵弟弟,因为她发觉郭晓涵的轻功至少进步了数倍,也断定他的功力必然大增。
    郭晓涵也同样的在惊讶自己轻功,已臻炉火纯青之境,因而在忿怒焦急之中,也有着一丝兴奋。
    村外一片黑暗,仅仅深蓝色的夜空上,闪烁着明亮的星星。
    而前面那一道极速的娇小身影,眨眼间便追上了。
    沈圆圆定睛一看,正是母亲芙蓉仙子。
    芙蓉仙子见郭晓涵身形之快,不由暗吃一惊,心说:“这孩子的功力真是一日千里,骇人听闻。”
    郭晓涵追上江姑姑,身形顿时放慢下来,三道身影,宛如三缕轻烟,沿着湖堤向前疾驰。
    片刻,黑影中的丰渔村,已隐约可见。
    郭晓涵不解的低声问:“姑姑,我们还要去萧老英雄家吗?”
    芙蓉仙子忙回答说:“我们最好邀他一同前去。”
    说话之间,已抵丰渔村前。
    三人放慢身形,郭晓涵也松开了沈圆圆。
    来至浪里白条院外,发觉院内漆黑,一片寂静。
    三人俱都发觉有异,以浪里白条和柳无双的功力,即使在睡梦中,亦能发觉三人极速的衣袂破风之声,而出来察看。
    芙蓉仙子黛眉一蹙,故意轻咳了一声,当先飞上房面。
    郭晓涵和沈圆圆紧跟而上,三人同时游目下看,发现“浪里白条”和柳无双的房前窗门,俱都虚掩着。
    芙蓉仙子懊恼的说:“涵儿,古大海可能已经来过了。”
    郭晓涵一听,眉透煞气,切齿闭唇,焦急的游目四顾……
    蓦然一声隐约可闻的苍劲暴喝,迳由西北原野黑暗中随风飘来。
    接着又是一声轰然巨响。
    郭晓涵一听,剑眉如飞,星目射电,张口发出一声直上夜空,震撼四野的忿怒长啸。
    啸声一起,身形一跃数丈,宛如临空大鹏一般,直向暴喝处飞去。
    芙蓉仙子心头一震,即对圆圆说:“圆圆,我们快去,萧老英雄与人对掌了。”
    说话之间,挽起沈圆圆,紧随在郭晓涵身后驰去。
    就在两人起步的同时,西北黑暗中,已传来一声清脆悠扬的长啸。
    沈圆圆一听,即对芙蓉仙子说:“妈,不会错了,双妹妹在发啸呼应。”
    说话之间,西北黑暗中,摹然响起一阵哈哈狂笑。
    “萧猛,多年来我们都是棋逢对手,想不到今夜你也居然被我一掌震退了六步……哈哈……”
    笑声未落。
    再度暴起“浪里白条”的怒极大喝道:“古大海,你少卖狂,今夜你的忌辰到了,你再接老夫一掌试试。”
    喝声甫落,又是一声轰然巨响。
    电掣飞扑中的郭晓涵,举目一看,只见前面干枯的稻田间,一团滚滚烟尘,疾旋直升半空,一道人影,踉踉跄跄的退开了。
    “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那个人是萧猛。
    烟尘之中。
    蓦地暴起一声大喝:“老匹夫,纳命来吧!”
    大喝声中,缺耳、邪眼、马脸灰袍的古大海,已飞身扑出,突举右掌,猛向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萧猛劈去。
    就听一声娇叱,红影闪动。
    刺目电光一闪,柳无双的日华剑已向古大海的身前递到,快如电掣,一闪而至。
    古大海心中一惊,疾刹冲势,暴退一丈,一双邪眼惊讶的望着柳无双。
    立在一旁的牛奔立即大声说:“独耳邪眼贼,你别神气,我涵哥哥一来,马上叫你死翘翘!”
    就在这时,郭晓涵已凌空飞到,震耳厉声大喝:“古大海纳命来。”
    大喝声中,早已蓄满十成功力的右掌,猛然举了起来……
    说话声中,芙蓉仙子已娇声喝道:“涵儿,留他一个活口。”
    “口”字甫落,郭晓涵右掌已经劈出。
    郭晓涵情急之下,硬将掌风压低了八尺。
    轰隆隆……一阵地动山摇,震人心弦的霹雳暴响,尘砂弥空,劲风激荡,历久方息。
    人影闪处,芙蓉仙子和沈圆圆已经赶到,齐向在坐地调息的浪里白条奔去。
    郭晓涵剑眉如飞,星目电射,铁青的俊面上充满了杀气,注定退至二丈以外的古大海,缓缓向前逼去。
    同时他咬牙切齿的恨声说:“古大海,你这阴险狠毒的狗贼,今夜小爷要将你一掌击成粉碎,以慰先父在天之灵。”
    独耳吊客古大海被方才那一声霹雳巨响惊呆了,瞪着地下方圆近丈的大土坑,再看郭晓涵充满杀机的俊面,直惊得肝胆俱裂,魂飞天外。
    芙蓉仙子急忙由怀中取出一粒灵丹,先让萧猛服下调息,同时命沈圆圆、柳无双和牛奔在一旁小心防护。她转身向场中走了几步,举目一看,发现在面如死灰的古大海身后三丈处,尚立着两个红衣老道,和一个彪形大汉。
    那两个红衣老道,俱都身背长剑,一个面黄肌瘦,一个秃眉凹眼,一望而知,俱非善类。
    彪形大汉一身褐色劲装,手持着一对护手钩,浓眉环眼,方口虬须,也不像个善良之辈。
    芙蓉仙子极快的扫视了全场一眼,只是没有看到古大海的妻子赛貂蝉,她首先对已逼近古大海的郭晓涵沉声说:“涵儿,让他说清楚了再杀他不迟。”
    郭晓涵闻声停止前进,星目望着古大海,不由冒出火来。
    古大海虽知今夜难逃一死,但是他仍希望死里逃生,只要能逃回苇林堡,便一无所畏惧了。
    这时他对自己不回苇林堡而先来寻仇的举动,感到非常后悔,于是强自一定心神。望着芙蓉仙子冷冷的问:“你们要我说什么?”
    芙蓉仙子冷冷一笑,沉声说:“古大海少装糊涂,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
    彪形大汉和两个老道已是满面怒容,缓步走到古大海的身侧。
    古大海看了老道等一眼,苍白的老脸上立即掠过一丝狞笑,摇了摇头说:“老夫不明白!”
    郭晓涵一听,杀机再起,厉声喝道:“老狗不说,小爷就杀了你!”
    厉喝声中,飞身向前扑去。
    就在郭晓涵身形前扑的同时,那两个老道和大汉已同时拔剑挥钩,齐向郭晓涵刺来。
    郭晓涵冷冷笑道:“鼠辈找死!
    “死”字刚一出口,身形电旋,右手已屈指弹出。
    就听三声问哼,老道和大汉的穴已同时被制,三个人高举兵刃,张口瞪眼,动弹不得。
    古大海见机不可失,一声不吭,转身飞奔,落荒而逃。
    郭晓涵大声喝道:“老狗回来……”
    大喝声中,身形如烟,掠过上空,直落在古大海头前,右袖蓄满神功“柔”字诀,猛向古大海挥出。
    古大海一声惊叫,立被一股巨大无比的潜力推了回来,身子像滚绣球似的滚回了原地。
    古大海被滚得鼻青脸肿,满身泥污,天旋地转,眼冒金星,他自认为在舟山苦学一年,功力业已大进,没想到郭晓涵的功力更是高绝的骇人。
    他坐在地上狠命的摇了摇头,深深喘了口气,两手撑地,目光怨毒的望着脸上充满杀气的郭晓涵。
    芙蓉汕子微竖黛眉,怒声问:
    “古大海,你是怎样发现郭大侠隐身在灵王墓的,又怎样进入古墓向郭大侠下手的,为何点毙奄奄一息的‘独角兽’史有余,快快从实说出来,郭晓涵会给你一个痛快,否则……”
    古大海突然转头,望着芙蓉仙子怒声说:“否则怎样?”
    郭晓涵抢先厉声说:“要你知道分筋错骨的厉害!”
    古大海冷冷一笑,故意邪眼望着被点了穴道的老道和大汉,威胁他说:
    “你小子不要得意,你杀了我古大海没有什么了不起,须知南海怪杰和泅岛真的衣钵弟子,今夜被你点了穴道,你已注定死路一条。”
    郭晓涵一听,顿时想起至今毫无消息的恩师来,因而杀机顿起,仰天一声狂笑,接着叱道:“莫说点了他们的穴道,就是杀了他们,小爷又有何惧!”
    说话之间。
    已飘身至老道和大汉身前,突举右掌,五指如钩,掌影过处,叭叭连声,凄厉刺耳的惨叫声中,血浆激射,盖骨横飞,两个老道和大汉已同时某倒在地上。
    郭晓涵不躲不避,已被血浆溅得满脸满身,益发显得凄厉怕人,望之令人不寒而栗。
    芙蓉仙子等和闻声睁开眼睛的萧猛,俱都看得心中大惊,面色突变。
    古大海没想到郭晓涵毫不惧怕海外三怪,直吓得张嘴瞪眼,面如死灰,脸上豆大的汗球,籁籁的滚了下来。
    郭晓涵举掌击毙了老道和大汉,再度仰天一阵狂笑,举步向古大海逼去,同时厉声问:
    “独耳贼,你如果再敢支晤半句,小爷便先断你的一双手臂。”
    古大海知道郭晓涵的神志已近疯狂,吓得他急忙颤声说:“我说,我说……”
    就在这时,两道娇小身形,迳由渔村方向电射驰来,接着响起古淡霞的惶恐急呼道:
    “涵弟弟停一停,涵弟弟停一停……”
    急呼声中,毒娘子和古淡霞已飞身赶到。
    古淡霞一见畏缩在地上的古大海,身形未停,一直扑了过去,同时情不由己的哭喊着说:“爹、爹……”
    郭晓涵一见,顿时大怒,喝声暴道:“站远些……”
    暴喝声中,突然转身,振腕劈出一道色猛无涛的潜力,直向飞扑而至的古淡霞卷去。
    古淡霞一声尖叫,娇躯已被一股巨大潜力卷起。
    芙蓉仙子、毒娘子、柳无双、和沈圆圆同时一声惊呼,飞身扑了过去。
    古淡霞落下的身躯,首先被芙蓉仙子接住,她哭喊一声“姑姑”,立即偎在芙蓉仙子的怀里哭了。
    毒娘子和柳无双、沈圆圆一看古淡霞没有受伤,俱都将一颗紧张的心放了下来。
    而坐在地上的古大海邪眼凶光一闪,一声不吭,猛然跃起,乘郭晓涵望着伤心的古淡霞出神之际,举掌猛劈郭晓涵的后背。
    郭晓涵闻风知警,突然转身,暴喝一声:“狗贼找死”以掌化剑,闪电封出,直削古大海劈下的右臂。
    古大海自知必死,不如和对方同归于尽,一见郭晓涵举掌封来,立将真力运足十成,猛压下去。
    郭晓涵一声冷笑,铁掌一削,克嚓一声轻响,古大海痛极惨叫,右臂立被削断,蹬蹬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古淡霞一见,哭得更厉害了。
    郭晓涵剑眉如飞,眼布红丝,箕张着右掌,直向古大海身前走去,同时咬牙切齿的问:
    “古大海,你说不说?”
    古淡霞望着浑身鲜血,痛苦万状,老脸上汗下如雨的古淡霞,大声哭着说:“快说吧,你快说吧,呜呜……”
    古大海黯然一叹,痛苦的点了点头,喘着大气说:“好,我说、我说……"芙蓉仙子等闻声俱都围了过来,仅留牛奔在守护浪里白条。
    郭晓涵见古大海已经答允,立即遥空弹指,止住了古大海断臂流血处的穴道。
    古大海垂头喘息了一阵,始抬头望着古淡霞说:
    “霞儿,你现在和白河寨的‘毒娘子’处在一起,使我想起你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我对你总算有十多年的教养之恩,希望你在我未死之前,答应我一个要求……”
    古淡霞知道古大海今夜绝无活命希望,想到自己有记忆以来,就喊他父亲,多少总有一点情份,因而立即哭着点了点头。
    古大海痛苦而又欣慰的看了古淡霞一眼、垂头继续说。
    “我对你没有什么苛薄要求,只希望在我死后,将我的尸体就地埋葬了。”
    古淡霞一听,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纤手掩面,颤声哭着说:“涵弟弟一定会答应我这样做的……”
    古大海缓缓抬起头来,阴毒的望着郭晓涵,嘴角立即挂上一丝狞笑,冷冷的说:
    “你大可不必问他,就连罪魁祸首史有余,他尚且找块破棺盖将他掩埋好,难道他还真忍心让老夫曝尸荒野不成?”
    芙蓉仙子和郭晓涵听了古大海的话,心头不禁同时一震,芙蓉仙子抢先急声问:
    “你是说杀害郭大侠的是独角兽史有余?”
    古大海诡谲的摇了摇头,仅简单的说了两个字:“不是!”
    郭晓涵心中一惊,不由怒声问:“是谁?”
    古大海冷冷一笑,阴恻轻蔑的说:“就是老夫本人。”
    郭晓涵心中一痛,杀机突起,厉喝一声:“那我就杀了你!”
    厉喝声中,急上两步,右掌猛的举起。
    芙蓉仙子立即低喝道:“涵儿……”
    郭晓涵闻声止步,知道江姑姑要强忍心中刀割般的痛苦,是要问个水落石出,于是布满血丝的星目,注定古大海,厉声喝道:“快说!”
    独耳吊客古大海由于臂上已止住痛苦,因而态度又狰狞蛮横起来,冷冷一笑,轻蔑的说:“郭晓涵,你小子别神气,我今夜固然是死定了,但是你小子的死期也为期不远,须知你杀了‘海外三怪’的徒弟,他们绝不会放过你……”
    话未说完,郭晓涵仰天一声狂笑道:“海外三怪,为害武林,一生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莫说他们三怪不放过小爷,就是他们肯放过小爷,小爷也绝不会放过他们。”
    古大海一听,邪眼轻视的望着郭晓涵,马脸上立即掠过一丝不屑的冷笑。
    郭晓涵一见,顿时大怒,于是震耳一声大喝道:“你以为我不敢为武林除害吗?”
    喝声甫落,突然转身,两臂一圈,注定三丈外的一方巨大红色砂石,双掌运足“佛光神功”,振腕同时推出。
    郭晓涵连番饮食灵石玉乳,加之初与沈圆圆缠绵交合,阴阳交泰,身心舒展,功力骤增数倍,只是在场之人尚不知道罢了。
    只见郭晓涵两手掌心中骤然毫光一闪,立即化作一团滚滚白气,疾如电射,直向那一方红纱巨石击去!
    就听轰隆一声霹雳暴响。
    砂石飞射,划空锐啸,红烟激旋,弥漫半空……
    燥烈余声,久久不绝,夜空之中,繁星尽没……
    远处通通连声,空中石块如雨泻落,地面上到处闪着石块落地相击的点点火星……
    古大海呆了,芙蓉仙子等也怔了,郭晓涵也傻了。
    盘膝坐在地上的萧猛,张大了一双虎目,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同时他也恍然大悟,“独醒子”何以要在一年后,才命郭晓涵去舟山的原因。
    古大海首先黯然一叹,神情极为颓丧的说:“看来他们的计划难于实现了。”
    郭晓涵一定神,立即沉声问:“什么人的计划?”
    古大海立即警觉自己失言,故意冷冷一笑说:“这不是老夫要回答的问题。”
    郭晓涵顿时大怒,厉声说:“那么你快说如何发现先父隐身在古墓内?”
    古大海依然倔强的说:“你如此疾言厉色,老夫一概不知道!”
    郭晓涵星目冷电一闪,急上两步,正待戟指去点古大海的穴道,古淡霞已急得大声说:
    “快说吧,你不要自讨苦吃。”
    因而黯然一叹,深沉的说:“方才老夫说白兔湖主‘独角兽’史有余是罪魁祸首,是因为老夫在那一天中午,偶而看到史有余行动鬼祟,因而发现郭渭滨隐身在古墓中之故。”
    芙蓉仙子和郭晓涵一听,俱都恨透了史有余,果然一切祸源是由他一人引起。
    古大海略一沉思,继续说:“自从我们‘湖海五独’得知在那一带发现芙蓉仙子江女侠的行踪之后,老夫便日以继夜的在那一带搜寻。
    那一天,老夫在灵王墓的松林外面休息,忽然发现‘独角兽’史有余手中拿着一铁钻,悄悄飘进了林内,当时老夫也急忙蹑手追了过去,为了免得被史有余发现,不敢纵跃飞奔,是以进入灵王墓地后,史有余已不知去了何处。
    老夫心中一急,立即登上了株高的大松树了望,四野一目了然,但却没有史有余的影子,因而老夫断定史有余仍在墓地内。
    于是我守株待兔的坐在松树上暗中等候,一直到太阳快要落西山,仍未见‘独角兽’再现行踪,就在这时,墓地中突然响起一阵轧轧的响声……”
    郭晓涵一听,知道是父亲开启空坟后门的声音,同时,他也断定当时史有余正在隧道中继续悄悄向前开凿。
    古大海继续深沉的说:“……老夫当时颇感奇怪,就在那轧轧声音停止的同时,墓地左面的一个大坟后面,悄悄走出一个身穿淡黄长衫的中年人。
    那人略显灰白的头发上,束着一方浅蓝儒巾,当时由于那人背向着老夫,是以不知道是谁。
    等到那人一转脸,老夫惊得险些由松枝上跌了下来,只见那人入鬓的剑眉,细长的俊目,挺直的鼻子,薄而下弯的嘴唇,嘿,正是失踪多年的郭渭滨。
    老夫当时又惊又喜,早已忘了方才进入王陵的史有余,但老夫看到四十岁不到的郭清滨,十年不见,居然鬓发灰白,也足见他心灵上积压着多少情感债!”
    古大海说此一顿,举目看了全场一眼……
    柳无双、沈圆圆、古淡霞和毒娘子俱都神色悲凄的静静听着……
    浪里白条闭着一双虎目,牛奔瞪着两只大眼睛……
    郭晓涵星目含泪,剑眉微剔,嘴唇已弯成了一个弧形。
    芙蓉仙子微昂螓首,眼望夜空,珍珠般的晶莹泪珠,一颗接一颗的滚了下来,她略显苍白的樱唇,已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古大海继续说:“当时老夫自知不是郭渭滨的敌手,因而大气也不敢出,直到郭渭滨快如鹰隼般的飞出松林之后,老夫才飘下树来。
    走至那座大坟后,才发觉有一座坟门,当时老夫仍不敢冒然进人,因为我知道郭渭滨的夫人‘燕赵侠女’白素卿也是一个武功厉害的人物。
    待我悄悄走入坟内,除了桌上一盏油灯之外,里面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就在这时,坟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极速的衣袂破风声。
    老夫心中大吃一惊,闪身躲进桌下,接着如飞进来一人,竟是去则复返的‘金锥银弹’郭渭滨。
    郭渭滨仓促进来,并未注意,直奔高案去拿‘金锥’,老夫见机不可失,就在郭清滨经过桌前时,闪电推出一掌,当即击中对方的丹田……”
    郭晓涵听至此处,星目中血泪俱下,咬牙切齿的缓步向古大海走去,十指箕张如钩,两臂格格直响。
    芙蓉仙子依然望着夜空,强抑哭声,悲痛的说:“说下去……”
    古大海望着逼近的郭晓涵,面色如灰,咬了咬牙,继续说:“当时郭渭滨一声闷哼,踉跄退后三步,老夫趁机窜出,猛然再劈一掌,击中郭渭滨的前胸……”
    话未说完,蓦闻郭晓涵一声凄厉嘶叫,张口喷出一道鲜血,翻身栽倒,两掌同时推出—
    —轰隆一声大响,鲜血四射,血肉横飞,古大海的身体在滚滚上升的尘烟中直向十数丈外片片飞去。
    众人骤然一惊,纷纷向倒地晕厥的郭晓涵扑去,只有仰首望着夜空的芙蓉仙子,依然停立不动。
    浪里白条似乎已控制住伤势,也和牛奔急忙走了过来。
    沈圆圆、柳无双和古淡霞急忙挑起郭晓涵,你哭涵哥哥,她喊涵弟弟,都已吓得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
    浪里白条虽然没和毒娘子见过面,但却知道她的来历,因而吃力的说:“马姑娘,请你快些在郭少侠的‘命门’上拍一掌!”
    边说边向芙蓉仙子走去。
    毒娘子的阅历本极丰富,只是被沈圆圆等哭得乱了方寸,现在经萧猛一提醒,立即分开牛奔和古淡霞,蹲下身去,默运真力,舒掌在郭晓涵的“命门”上拍了一掌。
    但是郭晓涵依然两眼紧闭,毫无一丝苏醒的迹象。
    毒娘子不知道郭晓涵已练成了“移穴功”,一看郭晓涵毫无动静,因而焦急的渗出一身冷汗来。
    就在这时,蓦闻浪里白条急声惊呼道:“啊.圆姑娘快来!”
    沈圆圆一听,飞身扑了过去,近前一面,只见母亲微昂螓首,目光呆滞,也早已晕了过去。
    于是心中一慌,哭喊了一声“妈妈”,忙将芙蓉仙于抱住。
    红影一闪,柳无双亦飞身扑了过来,疾伸玉手,纤指已经点在芙蓉仙子的鼻下“人中”
    上,接着又拍了一下“命门”。
    芙蓉仙子轻轻吁出一口大气,黯然垂首,泪下如雨,扶着沈圆圆缓缓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声清啸起自村中,一道极速人影,直向他们立身处飞来。
    “浪里白条”一看,心中暗吃一惊,知道来人不是普通高手,因而焦急的说:
    “快.你们快些救郭晓涵,快……”
    毒娘子和古淡霞已经看出情势紧急,但是她们推拿了好几次,依然推不醒郭晓涵。
    柳无双顿时大悟,再度飞身纵回郭晓涵身边,疾伸玉手,连拍五掌,郭晓涵始大叫一声,再度喷出一口鲜血。
    这时,沈圆圆已看清飞来人影,惊声道:“来人是赛貂蝉洪丁香!”
    毒娘子和古淡霞闻声同时一惊,但是她们俩的功力较浅,目力不足,尚不能看清楚是否真的是赛貂蝉。
    即使是浪里白条和柳无双,也同样的看不清楚来人的真面目,服了大量灵石玉乳的沈圆圆,功力进境之速,叮想而知,因此,几个人都不禁有些怀疑。
    来人身法的确奇快,眨眼之间,已停身在五丈以外。众人一看,果然是赛貂蝉!
    古淡霞一见赛貂蝉,立即情不由己的颤声说:“娘,霞儿在这里……”
    话未说完,毒娘子柳眉如飞,媚眼圆睁,娇躯激烈的颤抖,已缓步向赛貂蝉退去。
    赛貂蝉一见毒娘的相貌,心知不妙,但她自恃武功高绝,因而未将毒娘子放在眼里,于是看了一眼地上头颅已被击碎的老道和大汉,面色顿时一变。
    古淡霞见毒娘子一言不发的直向赛貂蝉退去,心中已经清楚,当初杀死亲生母亲的必是赛貂蝉无疑。
    一念至此,心中痛、恨、愧、悔,百感交集,美目中的热泪,顿时流下来。
    赛貂蝉一定神,面目立变狞恶,看了地上盘膝调息的芙蓉仙子和郭晓涵,脱口厉声问:
    “是……是是谁杀了泅岛真人南海怪杰的衣钵弟子?”
    全场一片寂静,俱都不屑的望着赛貂蝉,但没有回答。
    赛貂蝉一见,顿时大怒,还以为众人对她已起了惧意,而芙蓉仙子和郭晓涵由于急怒现心,正在调息,她误以为是被老道等打伤的,因而更没有将在场的人放在眼里。
    只见她画眉一挑,转首望着毒娘子,刺耳的厉声问:
    “你是什么人?可是要自己找死?”
    毒娘子两掌蓄满功力,注定赛貂蝉向前逼去,她决心要一掌击毙这个杀死母亲的仇人,这时见问,不由冷冷一笑,恨声说:“我是谁,你心里有数,想想十多年前的川中镖师马又良和穆金娥,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赛貂蝉一听,面色立变,一声厉叱,突举双腕,两道寒光一闪,直向毒娘子扑来。
    古淡霞一见,吓得脱口一声尖呼!
    一声娇叱,红影闪动,刺目电光一闪,柳无双身剑合一,抢先扑去。
    毒娘子没料到赛貂蝉会突撤兵刃,身形一闪,疾退五步,皓腕一扬,嗖嗖射出两枚袖箭,直奔刀影射去。
    嗤嗤两声,袖箭立被击飞,而仗剑飞来的柳无双,已经扑至,一招“斩凤杀羽”,日华剑闪电向滚滚如山的刀影中削去。
    “赛貂蝉”本想出奇制胜先杀了“毒娘子”,没想到半路里杀出一个程咬金来,只觉对方电光一闪,寒气已经扑面。
    于是暗呼一声不好,疾刹冲势,猛撤双刀,但是对方出剑奇快如电,已经来不及了。
    但听叮叮连响、火星四射,一双精钢鸾凤刀,立被削为四段。
    赛貂蝉手中一轻,大吃一惊,尖叫声中,暴退两丈,望着横剑停身的柳无双,顿时惊呆了。
    柳无双望着赛貂蝉,冷冷一笑,不屑的说:“丢掉你手中的刀柄,快些和熊夫人决斗,如非你们之间有段血海深仇,本姑娘定然不会放过你!”
    边说边翻腕收剑,飘身退回原处。
    赛貂蝉心头一横,恶念徒生,两手一抖,刀柄尽没土中,已向毒娘子逼去。
    赛貂蝉蓦地浑身一颤,面色再度一变,她惊恐的望着毒娘子身后不远处的一只断臂,停身颤声问:“那……那是谁的手臂?”
    牛奔一撇嘴,抢先回答说:“是他的!”
    说着说着,举手一指数丈外的一颗苍白带血,瞪着一双邪眼的人头。
    赛貂蝉凝目一看,尖嚎一声:“老娘和你们挤了!”
    尖嚎声中,飞身前扑,突举右掌,猛劈毒娘子的面门。
    毒娘子报仇心切,奋不顾身,左手一撩对方右掌,右手猛击赛貂蝉的前胸。
    “赛貂蝉”神情如狂,一声厉笑,闪电旋身,左手一个迎空虚花,右掌快如电光石火一般,击向毒娘子的左臂。
    毒娘子大吃一惊咱知已经躲不及了,蓬的一声,心痛如割,赛貂蝉的右掌业已击中。
    毒娘子强鼓一口真气,一个扭腰躬身;螓首猛然下垂。
    “蹬”的一声,一枚毒箭,应声射出。
    赛貂蝉那会想到对方是出了名的毒娘子,一声惨叫,毒箭直射进右胸,通通连声,已和毒娘子同时栽倒在地上。
    事出突然,双方相距离又近,沈圆圆、柳无双和古淡霞俱都无法适时援手,而浪里白条又受伤未愈,不能运气用力,芙蓉仙子和郭晓涵也正在调息。
    古淡霞一见姐姐和义母同时栽倒,哭喊一声,飞身扑了过去。
    恰在这时,郭晓涵已调息完毕,闻声睁眼一看,脑际顿时闪过白河寨厅前,屠奢临死掌毙老太婆的一幕!
    于是心中一惊,震耳一声大喝道:“回来……”
    大喝声中,身形就坐着的原有姿势,直线向古淡霞扑去。
    但由于距离过近,古淡霞已将毒娘子的尸体抱了起来。
    右半边身子已经僵硬的赛貂蝉,见古淡霞抱毒娘子而没有抱她,因而杀机顿起,左手闪电抓向古淡霞的面门。
    郭晓涵虽已扑近,但怕伤了古淡霞,又不便施展“铁袖遥空”和劈空掌,仓促之间,大喝一声,中食两指,猛力弹出。
    一缕刚猛指风,直奔赛貂蝉的后脑,“叭”的一声,惨叫,脑浆四溅,盖骨横飞,赛貂蝉上身一仰,登时气绝。
    但她抓向古淡霞面门的右手,却在向后一仰之际,将古淡霞的如玉右颊抓了三道血沟。
    古淡霞一声惊叫,身形腾空跃起,浑身溅满了赛貂蝉的红白脑浆,而她的粉处,虽然鲜血淋淋,但仍不知道她自己已经受伤。
    这时芙蓉仙子已调息完毕,和沈圆圆、柳无双等急步奔了过来。
    郭晓涵目光锐利,他已清楚的看到古淡霞粉颊上的三道血沟,因而古淡霞身形刚刚落地,他已伸臂将古淡霞扶住,掏出手帕,为古淡霞轻拭着粉颊上的血渍。
    古淡霞有些受宠若惊,沈圆圆和柳无双看在眼里,心中难免有些醋意,只有芙蓉仙子看得面色一变,脱口惊呼道:“啊,古姑娘受伤了!”边说边关切焦急的将古淡霞扶住。
    古淡霞倒在郭晓涵的怀里,不停的暗暗流泪,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人世间最命苦的人。
    自认为最疼爱她的母亲,却是杀害她生母的仇人,平素关心自己的父亲,却是生性阴毒狡狯的枭雄。
    如今刚与同胞姐姐相见不久,却又抛下她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里,她实在是一个受尽悲惨命运作弄的人。
    现在第一次倒在心上人的怀抱里,但是她的如花娇靥上,却多了三道血沟。
    为她策划婚事的姐姐死了,原本自认为并不逊于沈圆圆和柳无双的容颜上,却多了三道疤痕。
    她看得很清楚咱己虽然痴心痴情的爱着郭晓涵,但郭晓涵却从来没有爱过她,更谈不上娶她为妻,共偕白首了。
    如今自己脸上又多了三道疤,只怕心爱的涵弟弟看也不会再看她一眼了。
    心念之间,郭晓涵已腾空飞起,直落在浪里白条萧猛的竹篱院内。
    郭晓涵无心理他,飞身纵入上房门内,将古淡霞放在床上,关切的问:“霞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古淡霞轻摇滚首,伤心的说话:“想不到我是如此的命苦。”
    说着说着,泪眼望着郭晓涵,悲伤的说:“涵弟弟,我虽然决心想侍候你一辈子,可是如今弄成这个样子,看来恐怕难以如愿了……
    郭晓涵觉得古淡霞非常可怜,处境几与自己相同,因而激起他强烈的同情心,一听她的话,立刻了解弦外之音,于是亲切的说:“霞姐姐,我们命运相同,遭遇相似……”
    话未说完,院中已飘然落一人,继而人影一闪,芙蓉仙子已飞身纵进室内。
    古淡霞一见,立即坐起身来,悲凄的喊了一声“姑姑”,接着问:“我姐姐的尸体运回来了吗?”
    笑蓉仙子连连颔首说:“萧老英雄正在外面准备棺木,决定明天派人去通知白河寨主。”
    这时郭晓涵已燃起一盏油灯,芙蓉仙子立即将灯接过来,凑近古淡霞的伤处一看,略微宽慰的说:“还好,抓在鬓角下面,只要将头发技巧的这一下,就看不见疤痕了。”
    边说边根据萧猛说的地方,在壁橱内找出一个小白瓶来,先为古淡霞清了清脸上的血渍,又以指甲撒上一些药粉。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圆圆和柳无双也回来也,接着就是浪里白条和牛奔。
    大家关切的察看古淡霞的伤势,而古淡霞只是流泪。
    “芙蓉仙子”见古淡霞仍在流泪,立即宽慰她说:“马姑娘不要再难过了,泪流进伤口,极易影响药的效力。”
    古淡霞一想到玉颊上的伤口,哭得更伤心了。
    芙蓉仙子等心里明白,也知道古淡霞痛哭的原因了。
    沈圆圆和柳无双由于同情心,和对古淡霞孤独身世的怜悯,而决心设法成全涵弟弟和古淡霞的婚事。
    因而两人不时觑目看郭晓涵俊面上的神色,恰好涵弟弟的俊面上也正充满了对古淡霞的关切之情。
    郭晓涵报了父仇,无异肩头去了一副重担,这时一心想着前去舟山为恩师解围,由于古淡霞受伤,因而担心的说:“如今姐姐受伤,前去舟山的卧程,只是等霞姐姐伤愈之后再去了。”
    古谈霞心中一惊,立即不解的问:“为什么?干万不要因我而误了行期,‘独醒子’老前辈的安危,关系着整个武林,绝不能再延期,事久生变,方才击毙古大海夫妇之事,也许暗中另有耳目,消息一经走漏,伯苇林堡的头领猜疑,而增加困扰。”
    大家一听,俱都赞许的点了点头。
    郭晓涵深信数十丈内绝对无人偷窥,因而说道:“有人偷窥,当不致于……”
    芙蓉仙子也深伯行程改期,因而未待郭晓涵说完,立即插嘴说:
    “你敢断定暗中没有人,如果心神不静,即使近在咫尺,也不易发觉有人!”
    郭晓涵和沈圆圆心中有鬼,芙蓉仙子虽是说者无心,但郭晓涵和沈圆圆却是听者有意,因而两个人的脸都红至耳后。
    沈圆圆更不自觉的低下了头,郭晓涵也赶紧恭声应是,但是大家却是不知道他们俩为何脸红。
    芙蓉仙子自觉说溜了嘴,急忙又说:“现在我们就依然照原定计划行事,马姑娘的伤势并不太严重,马姑娘一同前去,可以在船上养息……”
    古淡霞未待芙蓉仙子说完,立即插嘴说:
    “不,姑娘,霞儿决定留在堡内,为防患未然计,霞儿不宜随同前去。”
    芙蓉仙子也觉得堡中无人领导,的确是个问题。
    几经商椎,都觉得古淡霞留在堡中,为最理想人选,一来留在堡中以便养伤,处理堡中事务,最主要的是向堡内各首领级人物沟通,说明古大海与“赛貂蝉”的死亡原因。
    留置人选确定,接下来就是找寻海外三怪,由那些人员前往。
    再次磋商后,始决定芙蓉仙子江横波、浪里白条萧猛、郭晓涵、沈圆圆、柳无双和牛奔一起去岛上找寻海外三怪。
    这样一来,不但人多势众,力量集中,而且还可以彼此照顾,无虞后顾之忧。
    所谓兵欲善其事,其先利其器,海上作战主要工具,当然是战船。
    长房缩地之术,传说而已。
    诸葛武候木牛流马虽然流传给后人,但也没有催舟之能,但郭晓涵巧思,居然运用到操舟这方面。
    这种设置是在底舱装上一口大锅炉,锅口密封,只有两校竹管引出,那竹管接口处用熟牛皮扎起来,可以稍稍移动,但不会透气。
    使用时,锅中注入了水,底下加烈火把水煮沸,水气由竹管中冲出,挤向船后,自然而然地推舟如飞。
    当他将这个伟大设计告诉大家后,大家都不相信,可是试验之后,确实别具神效。
    这一来,众人莫不称赞他巧思。
    战船终于出发,海上航行的生活是寂寞的,面对的是蓝蓝的天,一望无际水天一色,能不令惆怅。
    但是,郭晓涵一众,并不作如是想,因为每个人都怀着一颗复仇的心,抱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同仇敌汽的壮志,所以,他们全都藉海航时刻各自运功调息。
    唯一令人耽心的,就是对海航地势不熟悉,恐在航路时遇遇到刮风、暗礁。
    经过三昼夜的航行,幸好未出事故,这天夜晚,终于让他们看见了陆地。
    碧空如洗,一轮明月高悬。
    冷辉轻洒这座不知名的小岛,整个的浸沉在宁静而柔和的月色里。
    世间每一个有月的夜晚都美,但都美不过这座小岛上的夜色,因为它美得不带人间一丝烟火气。
    说它是座小岛,没有人为它叫屈,它的确是够小的。
    岛上,除了一间茅舍之外,其他一无所有。
    有雾的日子,海船航经,迷蒙之中,谁都会把它当作一只浮沉波涛之间的大海龟,能说它不够小?
    岛上,三面是奇陡如削的悄壁,只有一面,也就是正对着茅舍的一面,有一片沙滩,粒粒白纱如银,月光洒照下,闪闪生辉,远处看,令人几疑银河泻落海中。
    久在海中航行的人,只要看见陆地,就如沙漠遇见绿洲一样,几个女孩子便争吵着让船靠过去,下船呼吸一下泥土气息。
    郭晓涵拗不过几个女的纠缠,再加上芙蓉仙子说项,只好点头答应了。
    不过,他却命水手带着桶到岛上寻找水源,如果发现,尽量替船上多补充淡水。”
    当他踏上小岛,登上步入茅舍台阶时,只见茅舍门跟银光点点的沙滩之间,一块平滑如镜的大石上,坐着一个人。
    乍看之下,不由一楞,几疑自己眼花。
    揉揉眼,不错,正是自己阔别已久的师父——独醒子,不由脱口急呼:“师父!”
    不错,此人的确是独醒子,只是不知怎么会在这孤岛上,难道传闻被海外三怪所软禁,此传闻不确。
    独醒于乍一看,见来人是郭晓涵,也不由一愕,道:“涵儿,你怎么会到此地?”
    “师父!”郭晓涵道:“不但是徒儿来了,柳无双师妹,牛奔师弟,还有我姑姑芙蓉仙子也来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众人皆如坠五里雾中。
    郭晓涵便将自己一众前往海外,到海外三怪的巢穴,寻找师父,并欲与海外三怪一了恩怨之想法和盘托出。
    谁料,独醒子听后,哈哈一笑,道:“你们看我不是平安回来了吗?你们不用去了。”
    这真是一个好大的变化,郭晓涵不由怔住,道:“师父,您是否认为徒儿等功力不及,力有不殆?”
    “非也!非也!”独醒子道:“你去把他们一起邀来茅舍,为师作一次说明,免得一人一句,问长问短。”
    郭晓涵应声“是”,转身离去。
    竹篱茅舍,面对浩瀚海洋,衬合着青空的碧空,几条白絮似的浮云,是一种多么脱俗超凡的优雅境界。
    独醒子俟众人坐定,微带感喟的道:“自从老夫得知海外三怪返回老巢,便独自来到海外,准备与三怪作一了断,结果……”
    “结果怎样?……”这话芙蓉仙子问的。
    独醒子道:“老怪提出一项荒唐要求,谁都想不到会有如此结果。”
    郭晓涵道:“师父,拜托,别说话留尾巴好不好,到底是什么要求啊!”
    这是一间特辟的赌室。
    称之为赌室一点也不为过,只见数丈见方的室内,不仅赌具一应俱全,连四壁的壁画也画着“八仙聚赌图”,一个个在呼哈喝六,神情栩栩如生。
    室中央一张极为精致华丽以紫檀木嵌玉石面的大八仙桌,桌上早已摆着纯金铸造的“宝缸”。
    一旁的象牙盒里,盛放着三十二颗象牙骰子。
    南海老怪、泅岛真人、舟山姥姥及独醒子各据一方,但距赌桌均有三尺左右。
    原来,这荒唐要求,就是以赌来决定胜负,所谓“成败为王,败则为定”,他们的决定是赢的独霸武林,输了就隐姓埋名,绝迹江湖。
    赌具就是骰子。
    赌的方法由每人各命一题,四人都依照命题掷骰,未达标准者,计输一场,然后累积的点决定谁胜谁负。
    第一局由南海老怪命题,题目“一统武林”。
    什么叫“一统武林”呢?骰子又怎么掷呢?南海老怪有他的解释。
    就是把象牙盒内的三十二粒象牙骰子放入纯金的“宝缸”,最多只能摇三下,看谁摇的红色一点最多,多的一方获胜。
    一名侍女取来一块看牌,上面写着四位的大名,一个锦盒内盛有“红宝石”。
    侍女向四人一施礼,道:“胜者由小婢在他的大名上面镶入一粒宝石,表示得一分,负者为零分。”
    题目是南海老怪出的,由他先开始。
    老怪将三十一粒象牙骰子散乱地倒在桌上,然后袍袖一卷,便将散乱在桌上的骰子丢入纯金托盘中,虽是随手一撒,却未见一粒骰子“红么”向上。
    这似乎是故意卖弄手法。
    他微微一笑,将纯金罩扣上,伸手捧起“宝缸”,突然两快一慢连摇了三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回桌面,一伸手,道:“独兄请揭宝罩!”
    独醒子微微一笑,道:“海外三怪都是武林知名之士,以各位的盛名自然是手法上的真功夫取胜,在下绝对信任,不会在手脚上下功夫,阁下要在下揭杯,全是多此一举。”
    南海一怪歉然道:“是我失言,请谅!”
    语毕,伸手揭开罩杯,呈出在眼前三十二粒象牙骰子,竟然满堂彩,全都是“红么”朝天。
    没有欢呼,没有喝采,泅岛真人与舟山姥姥认为这是当然的结果。
    南海老怪做了个手势,道:“独兄,该你了。”
    独醒子强自一笑,将托盘中三十二粒象牙骰子倒入罩杯内,反手一扣,双手高高举起猛摇一下,即置于桌上。
    南海老怪诧异道:“好了?”
    独醒子微微点头,伸手揭开罩杯,三十二粒骰子如同动都未动过,跟方才一样,粒粒“红么”朝天,也来了个满堂采。
    计点侍婢即将红宝石在二人的大名上面嵌上一颗,表示各得一分。
    第二局是舟山姥姥出题,名叫“拦江夺斗”。
    这是一项高难度的赌技。
    掷骰者以联珠手法将三十二粒骰子击中指定目标后弹回至一块大白绸布上,然后落入贮满水的盆内。
    这个目标只有酒杯大小,上面涂有墨汁,当它反弹至白布时,即留下痕迹,如果没有反弹至白布未留痕迹,即扣除一粒的成绩。
    所有落人水池的骰子,都要出现“六点”,谁的六点最大,谁就是优胜者。
    武林中人谁都会使暗器,对于“回旋”手法并不陌生,难就难在控制落入水盆点数。
    二人比赛结果,三十二粒骰子都击中指定目标反弹至白布上,舟山姥姥是二十七粒六点,四粒五点,一粒只有一点。
    独醒子也是二十七粒六点,其余五粒都是五点,自然是独醒子获胜。
    舟山姥姥之所以落败,并非赌技不如人,而是输在后力不继。
    女人在先天上就跟男人有着悬殊,但这种赌赛的方法是她自己提议的,输了也不能怨天尤人。
    别看这一手赌赛,独醒子虽然赢了,但也仅仅一股脸胜,也因真力消耗大多,额角已见汗渍。
    记点侍婢立刻为独醒子加上一粒红宝石。
    第三局出场的是泅岛真人。
    泅岛真人道:“前两局你一胜一和占先,现在我的赌法叫‘不是冤家不碰头’!”
    独醒子接口道:“名字虽然难听,相信赌法一定很别致。”
    泅岛真人道:“这种赌法,就是各取六粒骰子,由一方先摇,摇毕置于面前,不揭罩杯,然后由对方摇另一副宝缸,摇毕即开宝,再揭开对方的罩杯,后摇的那六粒骰子须与对手的六粒骰子要完全相同,始算获胜,错一粒就输了这一局。”
    语音一顿,接道:“为显示公平起见,双方各先后两次,谁也不吃亏。”
    独醒子道:“好,道长先请!”
    他聚精会神地注意泅岛真人的动作,更需要全神贯注倾听骰子在宝缸内跳动声响。
    这种特殊赂法,绝非单凭内功深厚或赌技手法精湛即可稳操胜算的,而是要两者兼备。
    这时泅岛真人已将宝缸上下摇动数次,置于桌上。
    二人同时揭开,二个托盘中全都是一二三四五六。
    接下来,是独醒子先摇。
    彼此都是老江湖了,谁有些什么绝活,瞎子吃汤圆——心里有数。
    泅岛真人会“测心术”,独醒子当然清楚,所以他在摇骰时,连他自己都不去想,随便乱摇几下,轻飘飘地置于桌上。
    泅岛真人没想到独醒子会来这一手,一时方寸大乱,毫无信心,沉吟有顷,始双手捧起宝缸,用力摇了三下。
    两人同时揭开罩杯,独醒子是双二、双四、双六,泅岛真人是六粒“红四’期天。
    三局结果,海外三怪二负一和,他们遵守失败的承诺走了,所有的恩怨也一笔勾销了。
    海外三怪已息隐江湖,这舟山之行,已无必要了,一众轻松的返航,回到苇林堡。
    这天,独醒子忽然把郭晓涵叫来,大声嚷道:“无双、霞儿、圆圆,你们过来。”
    三人欣然过来,问是什么事。
    独醒子把郭晓涵一推,装成一本正经的面孔,道:“你们三人把他分了吧,我老头子冷眼旁观,除了分,谁也别想独吞。”
    此话一出,有那会意的,便把目光纷投向柳无双、古淡霞、沈圆圆三人。
    一时之间,数十道目光,一齐集中在三女身上,羞得古淡霞低声骂道:“为老不尊,双姐、圆姐,咱们走,别理他。”
    独醒子大笑着对芙蓉仙子道:“如何?大妹子,老夫没说错吧!”
    笑!哄堂大笑,偷偷的笑,郭晓涵可只能苦笑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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