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神关小刀_李凉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章吹破的牛皮
    次日一早。
    掌柜早就拿着一件棕黄色劲装,恭候大驾。
    关小刀接过手,甚是高兴,立即换穿身上,似乎小了点,有些紧身,但若不乱动,倒能显出笔挺模样。
    当然,这对第一次穿上新衣的关小刀来说,已是笑颜大开,满意上心头,竟也给了二两银子,算是房租及新衣银两,而忘了挑剔不适之处。
    掌柜本以为此次做白工,没想到还能收到钱,一时如获大赏,也就连连拜谢。
    他立即唤小二准备早解,关小刀得以吃得舒舒服服,而后,再次问路,已往北山方向行去。
    及近午时,关小刀已近腾龙山,忽见山脚下境蜒筑有大大小小建物,有的大如城堡,有的小如客栈,只见车水马龙,人潮不断,严然另一个洛阳城似的。
    关小刀疑惑是否找对地方。
    然而仔细瞧来,那山势半山腰,不知何时已被人在峭壁上穿凿出一条青色巨龙,左右各团有“神剑啸龙”四字,远瞧已是气势不凡,若近瞧,此龙何只百龙。看来是错不了了。
    他想,或许神剑门为北武林第一大帮,又在此落地生根甚久,一些百姓靠山吃山,靠帮吃帮,久而久之也做起帮中弟子生意,才会在此安插落户,开起餐馆、客栈等等行业,难怪会形成如此帮派和市集混合之局面。
    他倒觉得如此亦是一条明路,若胡三爷不收容,干脆在附近找工作、开馆子,照样能赚到钱,这趟总算没白来了。
    端详一阵,他仍在市集行来,越近,越觉得此市集热闹气息不比洛阳城差,尤其是茶馆、酒肆,几乎满座。而来回行走着,又以带剑劲装汉子居多。
    或许他们正是神剑门的弟子吧!
    关小刀瞧得他们神气模样,不禁幻想自己有朝一日,若穿上这套衣服,那该多帅气呵!
    幻想中,他也把四处敲了大概。
    其实,虽说此处市集混杂,但实际上和帮派地盘另有界线。
    他已瞧出,靠在山脚下那座似若紫禁城般城堡建筑物,才是真正神剑门总坛,由此城堡延伸出来,四处座落大小不一建筑物、大概是帮中大将住处。
    其权位大小该以住屋豪华或宽广成正比,关小刀猜想着胡三爷身份不低,想必是居于其中一大户之间吧。
    他还是问向一位灰农劲装汉子。
    岂知那汉子乍闻胡三爷,竟然怒斥一声“不知道”,手中长鞭即抽过来,吓得小刀赶忙跳歼,始免挨始之苦、他莫名不解,胡三爷这么有名,难道在此仍自不住?
    瞧瞧这些奇怪劲装弟子,他似乎想到什么,遂我向穿着素黄衣衫劲装汉子,终于同出总管府第,他则千谢万谢寻了过去。
    行进中,他也暗中打探神剑门状况。
    原来神剑门虽是领袖北武林,且仍坐稳武林皇帝封号,然而自从老掌门龙啸天仙逝之后,传位于独子龙飞云。
    虽然龙飞云武功不差,但比起父亲仍自差了一大截,最糟的是,他从小生活于养尊处化环境中,似乎不太热衷于武林之事。
    结果一切事务全交于师爷司徒昆仑掌理,师爷一方面从小照应少门主到大,一方面能力自视过人。
    终于把权势抓紧,一直视龙飞云为小孩,常以长者身份教训少门主,久而久之,在外头不免形成扶天子以令诸侯之形态。
    龙飞云发现此一局面之后,亦感颜面挂不住,还好,他有个忠心耿耿的总管朝三爷,一直在为他尽心尽力,终能稍稍抵挡师爷气焰。
    他还纵容总管成立天龙六十骑,名为随时抵抗可能入侵之敌,暗则巩固自己的力量。
    谁知师爷亦不甘示弱,照样成立侍卫队,说是保护神剑门,其实乃是在对抗总管势力扩张。
    方才绘衣人即是侍卫队人马,难怪关小刀差点遭殃。
    至于龙飞云见及帮中形成两派势力,更感不妥。但他知道三爷一向忠心耿耿,也就一直纵容下去。
    他虽明令两派不准斗殴,但若暗中干起来,他仍为总管人马加油,毕竟师爷太过嚣张,不杀他威风,当这个武林皇帝也没有意思。
    关小刀在探出此状况后,直皱眉头,暗道:原来神剑门另有斗争,那自己投靠,岂非立即树立敌人。
    然而他总觉得父命不可违,而且胡三爷又是同乡人,不跟他跟谁。
    他突然喝道:“人不能当墙头草,三爷忠心耿耿,跟他便是!”
    于是,他直往总管府第行去。
    转过三条市街,眼前已现红墙绿瓦,气派如王侯府之宅第,直让人觉得大丈夫自该要如此矣!
    关小刀见着一对大铜龙,四名劲装守卫,更见及门上金匾题着“天龙阁”,气势万千,正是翻天龙胡三江最佳写照。
    关小刀见状,不管懂或不憧,猛地拍手叫道:“好一个翻天龙!”
    他本是装出甚有学问模样,也好增加身分地位,岂知这一击掌,用力过猛,肌肉一张,叭然一响,竟然把过窄的衣衫给撑破,左肩胁裂出大缓,吓得他困窘地把偃月刀赶忙夹于胁下,整张脸已现红晕。
    守卫见他叫好,又窘得不敢上前,一人已说道:“来吧!有本领,王爷可能会收容,光站在那里,成不了事!”
    关小刀更窘,心想衣眼破了,实是失礼,还是别见三爷为妙!当下干笑道:“我……
    呃……马上来,我忘了带东西……马上来……”
    干笑中,转头即奔。
    守卫见状,呵呵笑起,直道来了个憨小子,厨房大概多一名帮手。另一名守卫却不赞同,他怕没饭吃。
    关小刀则溜得甚快,转往小巷,找家客栈,要了房间,立即脱下衣服准备缝妥再见总管。
    掌柜的已拿着针线走上二楼。
    见及关小刀,将针线置于桌上,含笑说道:“小兄弟,想投靠神剑门,看你一身肌肉,该会有出头的一天,你要不要租房子?我算你便宜一点!”
    敢情二楼都空着,他趁机拉生意。
    关小刀道;“我是去投靠,将来住里头,哪还粗什么房子?”
    掌柜笑道;“错了错了!那是小峻喽才睡军营,在这里,只只要稍有地位,都会在附近买房子、盖房子,要不然租一间也成,或总管手下天龙六十骑,哪个不是在外头有别墅、公馆?你刚来,不懂行情,听我的准没错!”
    关小刀一愣:“当真?他们都住在外头?”
    掌柜道:“要不然,他们还真的听起床号起床,吃大锅饭?那是很不得志的事!你就住下吧!我看你印堂发光,终究非池中之物,住下住下,我算你便宜些!”
    关小刀已然心动:“却不知租金……”
    掌柜笑的更媚:“放心,一定便宜得让你受不了,反正二楼空着也是空着,你先住下,咱们日后再谈,你要去见三爷吧,这件衣服太窄不成,我借你一件,是青蓝色的,三爷是喜欢这种颜色,因为他时常以自己为青龙转世,你穿青色准没错!”
    “当真?”关小刀两眼发亮,衣服也不缝了。
    掌柜连叫当真,忙退出房,随手一抓,已把方才预留在门角的青衣抓在手中,媚笑着抛给关小刀:“穿上它,你保证英俊百倍。”
    “这么快?”关小刀接过手,直觉掌柜有备而来,体贴入微。
    掌柜欣笑:“我看人看多啦!刚才你撞进门,我即知道你我有缘,你穿着便是,然后高高兴兴去见总管,打扰你了!呃。对了,见总管时,别带包袱,那样显得寒酸,当然,有贵重东西,带在身上便是,回头见,祝你一帆风顺。”
    说完,招招手,为做成这笔生意含笑而去。关小刀亦自谢声不断,一切似乎甚顺利,随时有贵人相助,看来飞黄增达日子不久了。
    他穿上青布衫,果真合身,看起来帅气不少,此时活动亦还自由,喃喃喜道:“现在就算三爷要我耍两招,也毫无问题。”
    他耍了两招,想想,将包袱中只剩下的五两根子揣入怀中,然后拿起偃月刀及三节刀棍,己自下楼。
    四处瞧瞧,此客栈虽不大,还算清雅,只是许多屋里已被熏出黄黑,显得有些老旧。
    掌柜见他下楼,怕他后悔似地,急道;“快去快去,三爷最不喜欢午后见人,你现在去,正来得及!”
    关小刀人生地不熟,只有唯命是从,当下哦了一声,提着偃月刀,甚快奔门而去。
    掌柜则拨着算盘,哺哺念着该算关小刀月租多少才划得来?
    关小刀二次造访天龙阁,守卫仍认得他,一人走来打招呼,要他直走广场,到了厅堂前头,再向里边护卫说明,大概可能见到总管。
    关小刀不解:“大概?”
    守卫笑道:“不然。阿猫阿狗说见总管就见总管,那三爷不累死才怪。”
    另一名守卫道:“通常要见总管,得接受天龙三侠考验才行!”
    关小刀道:“天龙三侠是谁?”
    “总管的得力助手喽!。守卫道:“三人武功盖世,老大田雳侠霞万钧,老二风流侠方于秋,老三斯文侠谷君平,有机会你可以挽他们较量较量。”
    关小刀道:“可是我有介绍信……”
    “有信?”
    “嗯,三爷是我爹好友……”
    “呃……呃……”守卫不敢再戏言,直指厅门,道:“那你到里头试试,却不知今尊是谁?”
    关小刀道;“神刀关海天。”
    “哦,是他,失敬失敬,少侠里边请!”
    守卫只不过二十出头,哪会听过神刀威名,四人只不过作样罢了。
    关小刀但觉父亲威名不弱,亦即抬头挺胸,拜礼之后,大步进入总管府第。
    里头广场宽敞,数十对武士正在练武,喝喝有声,金铁交鸣中,偶而传来“司徒老头给我趟下!”
    分明是把师爷当成假想敌,若被听及,恐怕要气得他七窍生烟。
    关小刀未料到这些人已如此仇视传卫队人马,自己暂时跟他们无犯无仇,不自觉地闪避那喊杀师爷的狂汉子。
    行约一半,见一名剑手猛狠挥剑,喝的仍是躺下!
    但见剑锋过处,唰唰两响,一名左胸顿现血痕,一名手指掉了一根,两人登时掩压伤处,强忍痛楚,仍自奋战。
    如此狠猛练刻,简直己跟敌人对杀毫无两样,瞧得关小刀眉头直跳。自己自认为很猛无比,但练招之下,见胸即刺,见指即砍的情景,倒还未曾见过,不禁对总管府练剑之严。心头大了个突。
    那伤人剑手喝道:“要死,宁可死在自家人手中,还不卯劲干上!”
    利剑一抖,更逼得两名剑手咬牙硬拼。
    关小刀不忍再看,急急闪过人群,往前厅行去。
    然而总难忍回头偷瞧,那两名剑手已被放倒,被抬到一边治伤,他始替两人嘘口气,没丢性命,算是侥幸矣!
    关小刀及近前厅,已见及门口聚集不少人,似是等着见总管,他们大都聊着师爷如何孬种,又敢派出待卫队人马,却从不自己出面。他们也聊些风流的事,就连什么夫人、小姐瞄他一眼,招他手巾之类微不足道之事,他们都能乐上半天。
    关小刀从他们口中,听得这年头流行和美姑娘眉来眼去,那是英雄无上威风。
    他倒觉得想笑,直道;“怎会怎会?”却也想不出原因,大概只能以英雄爱美人吧!爱不着,抛个媚眼也好。
    他们几乎谈边所有女人跟自己有所媚情,但谈到门主夫人,却全部异口同声表示夫人高贵大方,不能开她玩笑,倒是露出应有分寸!
    关小刀走近,护卫盘问,得知是想见总管,也就要他等在一边,小刀无聊,开始观察这些人。
    其中一名身材魁梧,模样据傲,年约三十上下汉子,粗言粗语说个不停。
    他未穿制服,身上披着青蓝外袍,肩颈则绑着一条绣金缎带,直往下延伸,甚是醒目,他喜欢抓着将粗长剑,有意无意拨向缎带,让金光闪闪晃亮。
    然后装出咳嗽声,再把着半长不短胡子表示受了风寒不得已才罩上外袍披风,众人不禁暖味笑起。
    那人神态自得一笑:“虽然受了风寒,但有此披风,也算是不虚此行啦!它好看吧?尤其是这绣金带子,是我从一位京城名家手中买下来的,它值百两金子,越看越顺眼!”
    掩不住得意种情,拨弄耀眼缎带,呵然一笑:“人总要时髦一下,尤其在有了家当之后,花点钱点缀门面,也是一桩快事!”
    有人回答:“香统领几天前不是笼了不少银子?还有钱买宝贝东西?”
    有人道;“是统领相好的送的吧?还是你爹从故乡寄钱让你风光风光?”
    雷统领白眼道:“少说风凉话,凭我一月三百银子,还买不起这缎带?老实说,有个相好的想送我,我却立即回绝!男子汉,不需女人施舍!”
    另有人说道:“对对对!我那秋桃姑娘就要送我一条类似带子,我也把她回绝,我叫她要送,干脆进银子来得实在些,她就不送了……”
    雷统领道:“我这条带子绝非你所见的带子,它的确值百两金子!你们看,这还绣有大师名字!”
    他指着缎带一角,那似名非名图案,众人想欺前瞧看,又被他一手挡回去,说什么宝带有灵,近不得身,众人见他此举,已多半不信此带真有如此贵重。
    雷统领但见众人不信,冷眼一翻,转向友人说道:“假斯文,告诉他们这是真货!”
    一旁那年轻人,约二十四五岁,一脸斯文相,眼神带清,脸面红润,留有两撇细须,平常不喜多言。说话时声音低慢,态度温雅,笑声更文雅,牙齿洁白整齐,混在人群中,别具一番风味,他即是天龙三侠之一的斯文侠谷君平。
    在霹雳侠雷统须要他做证干,他仍懒得开口,只默默点头,众人见及,才肯相信雷统领所言。
    关小刀却愣伍当场:“一条带子,百两黄金?”这对他来说,简直无法想象,不禁多瞧几眼。
    此话惹得雷统领转观过来,忽见小鬼,冷道;“你是谁,敢对我如此说话,”
    关小刀自知失礼,赶忙拱手;“在下是来拜见三爷,还请统领帮忙!”立即摆出哈巴狗式逢迎。
    那可是他昨夜面对铜镜练了许久才摆出的姿势,此时耍出,倒像太监见着皇上,惹来众人一阵皱眉,不知该笑他没骨气,亦或天生马屁精?
    雷统领却只在乎那条缎带,冷道:“只要你说这带子是真的,我就替你通报!”
    “它当然是真的!”关小刀连忙奉承笑道:“它是我见过最珍贵的缎带,实在不可多得,我愿以性命来换它!”
    深怕众人没听懂,又转向众人重复一遍。
    众人不禁促狭笑起,有人弄声道;“马屁未免拍得太过火了吧!”
    关小刀却仍一脸奉承,在夸那缎带不可多得。
    此举倒惹得雷统领满心得意畅笑:“有眼光,英雄所见一模一样!虽然有些哈巴狗,但还是让人高兴,小子叫什么?为何要见总管?我替你通风报信!”
    “在下关小刀,是三爷故乡人,我爹要我来投靠三爷……”
    “原来是投亲?好,遇上我,算你好机会!”
    雷万钧本要高喊,但想想此举未免有失身分,递交代手下特地为小刀前去通报,关小刀自是感激再次拜礼。
    过不久,果然闻及三爷传令见人。
    关小刀一时心花怒放,直向雷万钧等人拜谢,始敢走入前厅。
    厅中设备庄严,红色地毯延伸里头,直到底必,那头摆了三张紫坛木大龙椅,左右另有五张太师椅,小刀想拜见,却找不着人。
    里头侍卫直指左侧似是书轩,关小刀会意,正要行去之际,忽见书轩走出一位五旬汉子,因他模样,威武天生,雷万钧已甚魁梧,他比雷万钧更英挺,宛若一座劲山,随时可将任何人压垮。
    他脸形稍带四方,两眼凸亮,炯炯传神,虽是五旬开外,但龙行虎步,一点未见老态。
    关小刀一眼即看出,他即是神剑门总管,赶忙恭敬拜礼。
    胡三爷脸面却现不悦神情,不过,他对关小刀还算客气,瞧及来人,问声道:“你就是关小刀,从龙门山来的?”
    “正是……”
    “稍坐一下,我先办正事!”
    “是……”
    胡三爷要关小刀坐于太师椅上,随又往外头行去,及至门口,大喝一声;“雷万钧、方子秋、谷君平给我进来!”
    说完,转头往书轩行去。
    雷万钧、谷君平但觉语气不对,哪敢怠慢,赶忙应是。跟了进去,外头众人已议论纷纷,今天三爷似乎吃错药,不知发生何事?
    此时在太师椅上的关小刀亦如坐针毡,暗道找错时间。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莫要因三爷情绪不好而坏了自己前途才好……
    他想走,可是这一走,下次如何再来?还是等下去吧,毕竟三爷方才对他笑过,而且要自己坐在太师椅上,这是礼遇啊!
    挣扎中,关小刀仍决定留下来探个究竟。
    书轩房门已关上、三爷人影来回踱着,走了几趟,忽然站在两人面前,冷道;“你们知不知,昨晚门主和我说了什么话?”
    雷万钧摇头。
    谷君平道:“门主说了什么?”
    三爷冷声道:“门主告诉我,以后要从师爷那里挑选天龙六十骑了!”
    雷万钧、谷君平同声诧讶道:“门主他这是什么话?”
    三爷冷笑;“门主的意思,是嫌女儿红无味。要加点烧刀子才行!”
    雷万钧、谷君平一时低头。耳根已红。
    三爷瞄着两人,越瞄越火似地,喝声道;“这也不能怪门主,事实是如此,我们天龙骑实在不像话!昨天我和门主、师爷一同下棋,师爷向我说:‘你的天龙骑在酒店里甜酒闹事,我的手下没办法,只好捉他们!’你们想想,我的天龙骑是给人捉的吗?你们两个全有份,师爷己说出你们名字,我自恨两眼无珠,挑你们当什么统领!”
    转旺谷君平,斥道:“看看你自己模样,一个统领,还整天吟诗作乐,还说什么应研究佛典、禅学,你准备出家是不是?还有你这什么霹雳侠,穿这披风,挂这缎带有何屁用,你这把剑是用来砍草的是不是?”
    雷万钧、谷君平被骂得头沉脸热,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有那风流侠方千秋呢?他为什么没来?”三爷一副兴师问罪。
    谷君平道:“他病了……病得很严重……”
    三爷冷道:“病了?什么病?”
    雷万钧道:“可能是天花,恐怕将来一张脸也保不了……”
    三爷斥道;“什么天花?脸部毁了?雷万钧别骗我!我全知道!他不是受了重伤,便是被人宰了!我自会查明一切,你们也太不像话,在下流地方消遣,在街上闲事不说,竟然让师爷那群混蛋拿来当笑柄,你们为何不战死,还有脸开溜?”
    雷万钧、谷君平一张脸已是飞红,恨不得砍下师爷脑袋,他竟然传到门主那儿去,让天龙骑闹笑话
    三爷已擦不住火,狂喝道:“像话吗?天龙骑的人被待卫队捉去?还是三个捉六个?我还当个什么总管,我要到门主面前自杀谢罪,不干了!不如到师爷那里当个打杂的,若不成,削发为僧,到少林扫地算了!”
    这话似乎传向外头,一群天龙骑士已是咬牙切齿,有的发誓,有的咒骂,有的喊杀,一股怨气已想泄在师爷,恨不得把侍卫队人马一个个幸光,方能消心头之恨。
    关小刀自也听得清清楚楚,在心属三爷之下,亦对师爷愤愤不满,哪天,得让他们好看;
    三爷嗔骂几句,火气较弱,雷万钧方始开口:“三爷说的是,是事情并非这样,我们只有六人,他们却有二十几人,他们早就有意挑衅,设下陷阱,趁我们喝得半醉时,前来闹事。
    “如果一对一,一对二对三,我们都挺得住,他们知一窝蜂涌上,还来暗的,尚未动手,已杀了两个弟兄,我们只好拼命,方子秋奋战中已受重伤,他们越战人越多,我看情势不对,只好护着众人逃离。
    “三爷应该明白,两军对仗,总有输赢,当时我们根本抵挡不了一大堆人,才且战且走,这跟不战而逃差很多。”
    谷君平道:“属下也宰了对方五六人,还是抢他们的剑杀他们,因为我的剑在护架方子秋时已抛出去……”
    三爷闻言,怒气稍熄:“照你们这么说,是师爷吹牛了?”
    雷万钧道:“属下身为天龙骑统领,哪有不战而逃之理,若真如此,属下已无脸再见总管!”
    三爷这才转为欣赏目光准向两人,语气仍冷:“不管如何,吃了败仗,总丢天龙骑的脸。”
    雷万钧、谷君平表示将尽快要回来。
    谷君平想到什么,说道:“方统领是受了伤,不过三爷千万别告诉门主,他若知道门主得知他受伤,他死也不会无从!”
    三爷点头:“这个我会打点,他的伤……”
    谷君平道:“深入肩膀及前胸,恐怕……”
    话来说完,房门一开,一位脸容惨白,形貌俊美男子立在门口。
    雷万钧、谷君平同时惊叫:“方子秋?”
    三爷亦喊出:“你怎生来了?”
    方子秋拱手拜礼:“属下闻及三爷要找我,所以赶来了……”说完,脚步踏稳,前行进去。
    三爷见他模样,心也软了,立即迎上去拍他肩头:“天龙骑果然条条硬汉,门主有何好嫌弃!你的伤如何?”
    等方子秋回答,已往他那在左臂摸去,此举疼得他直冒冷汗,他却仍撑着。
    三爷见状,自知他伤势甚重,立即喊道:“快找大夫来,快医好他伤势,我不想看他左手废了。”
    外头登时乱成一团,各自找寻队医去了。
    关小刀忽而想到自家金创药,正待搜身,却只摸到银子,甚是可惜方才出门时把它留在客栈,此时却错失良机。
    忙乱之间,队医已被喊来,观察一阵,已将方子秋带往客房,雷万钧、谷君平亦跟去照顾,一群人方始散去。
    三爷这才嘘口气,在得知自己手下并非不战而逃之后,他已轻松多了,不过身为总管,琐事仍多,他又自踱起步伐,在书轩来回走动。
    外头关小刀但觉三爷莫非把他忘了?
    于是探头探脑,想照上三爷目光,却又因斜对门口,效果不佳,他只好故意挪动椅角,发出轻微叭响。
    三爷果然听及,忽而回头,但见太师椅上坐有小鬼,一时皱眉;“你是谁?”未免太过大胆,敢坐大师椅?
    关小刀干笑道:“在下关小刀,是从龙门山来的……”
    “哦,我想起来了,过来过来!”三爷招着手:“你是神刀关海天之子?”
    “正是……我爹要我来此投靠您老人家……”关小刀一脸奉承、喜悦,亦带点憨傻地迎了过去。
    三爷目光闪动,似想看穿关小刀底细,总觉他一身是劲,且带乡下人憨厚,该是从乡下前来投靠,遂笑道;“我素来敬仰你爹,自然愿意帮助他儿子,却不知你有何愿望?”
    关小刀道:“爹要我跟随三爷打天下……”
    “跟我?”
    “嗯,最好能入选天龙骑,它似很神气……”自从接触神剑门后,他总觉得天龙骑才是真正汉子,而且特别威风。
    三爷目光又自收缩,似在衡量他目的,随即又道:“如果是神刀教出来的,一定有资格入选天龙骑,可是你还年轻,又初临神剑门,我若突然提拔你进入天龙骑,别人总是不服,我视你是自家人,也就不必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即是你得立下一些汗马功劳才行,否则埋头若干,等时机到时,我仍会提拔你。”
    关小刀自知规矩,闻言淡笑道:“属下省得,只要三爷肯收容即可。”
    “当然会收容!”三爷笑道:“你是龙门山来的,你爹跟我又交情非浅,但功成名就非一蹴可及,想当年我还不是两手空空混到此局面?这叫有心者,事必成。不过,老实说,从家乡来的,都是两手空空,我想你也盘缠不多吧?”
    关小刀闻言,急道:“属下不是来借钱的!”挺起胸脯,露出一身傲骨。
    三爷见状哈哈笑起:“神刀之子,果然不同凡响,这样好了,我先写封介绍信,介绍你到司礼队那里学些礼仪、骑射之术,还可应对种种交际,我会常常考核你,等到有一天,你能派上用场,我必定提拔你!”
    关小刀征愕三爷竟然未曾留自己在身边,大概未获得信任吧?轻轻一叹;“爹是有写介绍信的,只是我……”
    三爷拍拍他肩头:“你老远赶来,又指名投算我,当然应该有你爹信函了,否则我很难做人……”
    关小刀道:“爹是有写,可惜在路上被人偷了……”
    “被偷?”三爷任愕:“有人想偷你的信?”
    关小刀遂把洛阳说宾客栈之事说一遍。
    三爷道:“这太奇怪了,你可曾说出我的名号?”
    关小刀道:“就是因为说出,才被偷……”
    三爷若有所悟,忽而冷声道;“你所见那人,可是身穿黑衣,颊上有个小疤痕?”
    关小刀点头:“正是他!那好像是剑痕……”
    三爷道:“他身材如何?”
    关小刀道;“颇为高大。”
    “他在等人?”
    “是。”
    “等谁?”
    “一个女的,大约二十岁左右,挺漂亮。”
    “你还看到、听到什么?”
    关小刀回想当日,道:“那男的似交给她一封信,说什么到了江南再拆开……其它我听不清,不敢确定。”
    “那女的会是谁?”
    关小刀忽又想起什么,道;“她姓李,我听到那人叫他李姑娘。”
    “李姑娘?会是……”三爷顿有所悟,冷笑一声,道:“多谢你提供线索,不过,我也得忠告你,那黑衣人剑术甚是高明,你若碰上他,千万别胡乱动手,否则对你甚是不利。”
    关小刀初生之犊怎怕虎,嗔声道:“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敢头我信件,我要报仇!”
    三爷道:“暂且听我一言,别去寻他报仇。”
    关小刀仍支支吾吾,似是咽不下这口气。
    三爷不禁疑惑:“偷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之事,何苦像不共戴天之仇?何况我已答应收容他,难道他是装出来的?他会是师爷派来密探,随时打探秘事,一有机会,也好收拾我?
    要不然。他怎会那么巧,碰上那种事?”
    他再次打量关小刀,似想瞧出什么。
    关小刀亦觉三爷疑惑,邃道:“我自传武功不弱,三爷对我爹的神刀可曾了解?”
    三爷道:“你爹神刀堪称天下一绝。”
    “这把刀是我爹的,你认得出吗?”
    关小刀把偃月刀抓捧手中,三爷立即审视,而后抚摸,终于点头:“的确是你爹之物,但它本是丈二高大,怎会变成短柄?”
    关小刀道:“改良啦!我爹嫌它太长,不便带在身边,后来爹把柄弄成三截,平时分开,可当短刀用,必要时接上去,照样横扫天下。”
    三爷原频点头:“却不知你把刀法练得如何?”
    “还可以啦!”关小刀当然不便说出,已把老爹收拾了。
    三爷轻笑;“咱们过两招如何?”
    “还请三爷指教!”
    关小刀自知他有意印证招式,也就欣然应允。
    三爷一时兴起,想带他在前面广场,但觉不妥,遂带人往后院一处宽广庭院,他随手找来长枪,道:“我就以梅花枪会你的神刀。”
    其实三爷出身龙门山,和神刀关海天一样,用的亦是长兵器,当时和关海天相互辉映武林,神刀神枪之名久久不坠。
    后来虽投入神剑门,在老门主教导下,改练神龙剑法,亦达炉火纯青地步,然而他怎会忘了老本,仍有机会,照样把长枪要得出神入化,今日的他,可说是身兼两家之长,难怪统掌北武林总管一职,久久不衰。
    关小刀自恃刀法过人,哪管得对方武功如何,一对上手,即已斗志高昂喝道:“三爷这厢有礼了,且看这招‘怒马奔腾’。”
    但见刀势耍开,劲风呼呼,那数十斤重的大刀在他手中,简直轻如蝉翼,有若乱蜂纷飞彩东滚西掠,舞得威风盖世。
    三爷见及,眉头不由一皱,暗道:好刀法,竟然能发得破绽尽失,的确难能可贵。
    他不敢怠慢,一式“雪梅满天”迎刺过去,但见枪尖、刀锋交错处,叮叮乱响,甚是悦耳。
    关小刀耍来轻松如意,忽见长枪刺来,直觉欲发攻招,突然刀势走劲,不待反杀,喝地一声,有若千军万马倾泻而出。
    那劲锋扫处,迫得枪法大乱,还差点被荡飞脱手、忙得三爷不敢只用七分劲,硬是拼足力道喝攻上来,连喊着“好刀法!”
    一连斗了数招,关小刀劲道似乎更足,又喝一声“抽刀断水水更流”,那刀势直化狂涛骇浪报卷涌而至,待那三爷绞动长枪欲挡之际,刀势复又跳冲为切。
    如此变幻莫测之下,竟然逼退三爷三数尺,恼得三爷脸上挂不住,暗喝声“来真的?”
    哪敢再心存大意,早拿出看家枪法,拼足全劲抵挡。
    最让他吃惊的是,关小刀根本只是准备演完所有刀法,也好让他认出的确为神刀门下没错,如若他奋命拼斗攻击,三爷恐怕亦难讨好多少。
    又过了十余招,三爷越战越惊,这把神刀恐怕已非刀,而是神化了,在分明不可能的角度中,他竟然能扭转,而且舞得毫无牵强,如此老练熟巧功夫,又岂是十来岁少年所能使出?
    三爷额头已冒汗,干声说道:“你用的可是你爹的刀法?”直觉上,他老爹容易对付许多。
    关小刀笑道:“当然是,莫非三爷太久未和爹比斗,生疏了?”
    “或许吧……”
    “有一招‘神刀断月’三爷可见过?”
    “见过,当时你爹可把二十丈开外的石头斩碎,你耍来瞧瞧。”
    “这……”
    “别为我担心,三爷挺得住。”
    “好!”
    关小刀为证明身分,猝然喝吸真气,刀势不攻反收,咻咻咻,连退十数丈,每退数丈,刀势更舞得亮光闪闪,起舞越急,终把人形完全罩住。
    猝见他猛喝“神刀断月”。喝声方起,刀光猝然暴开,直若炸药开花,流星泄地,奇猛无比直冲三爷脸面。
    三爷自知威力很猛,赶忙舞出怒枪抵挡,岂知方一照面,怒枪抵挡不了流星球,但见锵锵火花暴跳之下,一把铁枪已断成数截。
    那刀势仍锐不可挡欺面扑来,吓得他拼尽全力,凝功十二成,猛往流星球轰去,砰然一响,刀光跳失,偃月刀跳飞空中。
    他已然左退三步方能稳住身子,暗呼好险之下,趁着关小刀掠高接落神刀之际,暗自偷拭额头汗水。
    他心头仍怦动不已,若非自己内力深厚,今天恐怕栽在这小子手中。
    他心情翻动,想着,如果他是师爷密探,那多么令人可怕,可是他所用的的确是老友神刀招式,或而有些改良,但的确是出自老友教导啊!
    或许自己不该如此多心,能留他在身边,的确是天龙骑之福啊!
    他正准备回心转意,想安插关小刀在身边。
    关小刀却在掠高抓回神刀后,潇洒落于一高墙,他突然发现墙外街巷中,竟然黑影晃动,他一眼即已认出是那黑农家伙。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登时大叫:“臭小子,别逃,还我信件,别逃!有胆决斗!”
    猛地翻身外头,急迫过去。
    三爷来见及黑衣人,对关小刀此举顿时纳闷,急道;“小刀?”
    见他已闪失,立即追掠墙头,却只能见及背影消失街角,他不禁轻叹,这小子弄何玄虚?难道是见及诡计不得逞。溜之大吉?
    得而他却不这么想,关小刀应该确实有事,当机立断,喝着属下道:“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何事?”
    一时四周传来回应,数道人影已掠追过去。
    关小刀发现敌踪,自是夯追不舍,然而那人似知他弱点,专找小巷钻,关小刀手持大刀已是不便,再加上自己最弱的正是轻功,追来甚是贫劲,好不容易发现敌踪问向左巷,他赶忙斜切另一条巷子,准备拦在前头。
    岂知他方一转弯,巷角已同出一条背影,拦向他去路,那人笑道:“好小子,躲得挺快,终于被我这着!”原来是霹雳侠及时赶来,他以为三爷欲抓小鬼,故而拦住去路。
    关小刀乍见是他,倒是惊诧,但心系黑衣人,无暇解释,急道:“让开,我要抓人!”
    雷万钧哈哈大笑道:“要抓的就是你!快回去,三爷等着见你是要自己走,还是我提你回去?”
    关小刀懒得理他,还想往他左侧闪去,雷万钧却急忙闪截,那巷子本就过小,这一截,关小刀已无退路,他不禁急切道:“不关你事,快让开!”
    “怎会不关我事?”类万钧哈哈畅笑:“方圆百里任何事都跟我有关!”
    “少吹牛了,你那条经带根本不值百两金子,它分明是假货!”
    “你胡说!”
    “假货假货,还戴出来丢人现眼!”
    “你敢侮辱我?”
    “我还想揪断它呢!”
    关小刀为追仇敌,哪顾得东西是其是假,他只知对方心爱缎带,登对挥刀砍去,逼得那人抽身闪退。他籍此掠空而过,再追仇踪。
    雷万钧本在保护缎带,猛地一退,却哪知背后一排乱钉泥墙,披风不小心穿入钉中,他再扯退,喇地一响,裂撕大洞,气得他脸面泛红,登时厉喝:“臭小子敢毁我披风,别逃!”
    连追数条巷子,眼看人已逃远,他猛顿足,喝道;“是英雄。明日午时,北山生死坪决斗!”
    关小刀最让人说不得是狗熊,闻言立即回应:“奉陪到底!”转身已闪失。
    雷万钧抓紧随身利剑,脸面冷森.可感觉出关小刀不但毁了他披风,还伤了他撒谎的自尊,这笔帐。似乎非刀剑不能解决了。
    他冷漠定立当场,想着明天午时,将如何收拾这可恶家伙。
    至于关小刀受他阻拦,而后想再追敌,却已错失机会,眼看四处茫茫,哪还有黑衣人影子?他仍在找,穿绕数巷之后,不禁懊恼万分,又被这王八羔子走脱了。
    他开始觉得自己鲁莽,不该在三爷面前不告而别,现在该如何回去见人?说不定已把自己当成密探,事迹败露而自找袭口开溜呢?
    他又想起雷万钧,不禁呵呵自嘲笑起,那家伙似分明用了假缎带,方才自己近身时已发现那些金丝只不过是表面一层,根本值不了什么钱至少不值百两黄金。
    然而他毕竟是天龙骑士统领,如此得罪他,实在不该,甚且还跟他订下约会,这更不该了。
    他苦笑着,为何自己如此莽撞?到头来,苦的仍是自己,如若自己能像斯文侠谷君平那样沉得住气,事情将能顺利多多……
    他边走边懊恼,而且暗中发誓,以后别再那么莽撞,免得处处得罪人。
    “如若我能像斯文侠那么斯文就好了……”
    关小刀突然眼睛一亮:“那不是谷君平?”已见及谷君平和几名武士在谈话,逢迎式地已赶上去。
    那头乃是一栋颇为雅致古宅院,门匾镶有“无双居”,原是神剑门前任护法柳无忌住处,可惜护法已去逝,只剩女儿柳无双居于此,长久以来,无双夫人未曾露脸,但她那绝世容貌却不断传颂江湖间。
    斯文侠似乎特别对无双夫人有所爱慕,一有机会即住此处留连,或能现劳综。
    他本是凑着众人追出总管府,但不自觉追到这头,见了熟人,也就聊起闲话,忽见关小刀前来,倒露出不悦神情,几个人立即沉默下来,冷眼瞧人。
    关小刀兴冲冲奔来没想到却碰了钉子,自讨设趣一笑,本想走开,忽见谷君平身际飘落手帕,谷君平从他眼光发现不妥,猝又发现手巾飞落,不动声色伸脚想踏掩。
    关小刀见状,以为他将无意踏脏手巾,急忙欺身过去,并叫道:“三统领小心,你手巾掉了!”
    眼看已是不及,发掌拨开谷君平右脚,并以吸字诀吸起丝巾,一阵香风袭来,倒像是女流所拥有。
    关小刀逢迎一笑:“三统领您这丝巾掉了,差点踩胜呢!”伸手递过去,却发现丝巾上绣有柳絮花图案,显然代表某人。
    谷君平一时难议自处。抢过丝巾,已满脸通红,关小刀见状一愣,暗道;莫非又砸了事?
    谷君平狠狠瞪了关小刀一眼,随又语气温和向友人说道:“这不是我的丝巾,我不明白他为何要交给我?我自己口袋另有手帕。”说完相出另一条白丝巾,没有花纹,中绣着自己姓氏。
    关小刀暗自叫糟,怎生孟浪,又筹出莫名事情?真是好人难为啊!
    另一名嘴巴较快者已说道:“如果这不是夫人送给谷统领的话,我想我该替夫人收起来,毕竟夫人是我近亲,我不能让她的丝巾流露它处,让人闹笑话。”
    谷君平道:“它的确不是我的丝巾,不过既提发生在我身上,仍该由我送回!”
    关小刀立即接口笑道;“对对对,我只是看到三统领右脚快踩到丝巾,才以为是他的,结果好像猜错了。”
    谷君平冷道:“你本来就猜错!”
    转向那快嘴者,冷道:“你是夫人近亲,莫非这丝巾是你所拥有?若真如此,丝巾自该还你!”
    那快嘴一时紧张:“我可以发誓丝巾不是我的。”
    谷君平道:“那又何必,如果你我全发誓,总有一人说谎,这样好了,我们两人各扯一半,这方法如何?”
    那快嘴想笑:“这是什么绝招?那岂非把无双夫人分了?不妥吧!”
    另一人道;“我看还是谷兄找机会把丝巾送回便是。”
    谷君平这才勉为其难收下,道:“为避嫌,我现在就送回。”
    说完,他瞄了关小刀一眼,告别友人,径往无双居行去。
    那些友人似仍有事,见及谷君平行去,也就各自告退,唯有关小刀仍站在那里,直盯谷君子,似乎也想向他解释什么。
    谷君平立在无双居下,敲了门,没有应声,他推开木门,探头里边,不知是否跟人交谈,过了一阵始把木门带上,随后挺胸阔步而去。
    关小刀见状,急忙追上,急道:“谷统领,我方才实在冒昧,尚请见谅……”
    谷君平不理他,走得更快。
    关小刀仍自后追,不断祈饶,谷君平突然转头,冷声道;“老实说。你方才所激之事,实在太卑鄙了!”
    关小刀一愣:“我卑鄙?难道你……”
    谷君平冷斥:“就算你是乡巴佬,也不必笨得跟猪一样,哪有人无缘无故把手巾踩在脚下?”
    关小刀闻言,脸色顿变,冷道:“不错,我是乡巴佬,却也由不得你侮辱,就算我做错什么,道个歉也就了事,你何必出口伤人。”
    谷君平斥道:“事关无双夫人名节,你是何居心!”
    “什么居心?”关小刀斥道:“我明明看见丝巾是从你身上掉下来,没当面拆穿已对你礼遇,你竟想嫁祸给我?”
    谷君平恼羞成怒,喝道:“你敢多嘴,让我教训你这个无赖汉。”
    关小刀冷笑道:“来啊!拨出你的剑,好让我用来磨刀。”
    谷君平想抽剑,突又忍了下来,冷道:“我不像你,没风度,这是无双府前,粗人才会在此斗剑,何况门主也明令禁止斗剑,你若不怕死,就约在生死坪,在那里,只有一人能活着出来。”
    关小刀冷道:“奉陪到底,明日午时,大家一起来!”
    说完冷哼一声,大刀一扛,大摇大摆走人。
    谷君平亦自不屑似地甩头,而后大步离去。
    关小刀泄气地走在路上。
    没想到一件本是快快乐乐,充满希望的前往拜见,会落得如此局面。先是对胡三爷动手之后不告而别,随又得罪雷万钧和谷君平,还跟他们决裂而订出武力决斗,虽然胜负尚未得知,但对自已前程已是一败涂地啊!
    他恨自己怎会一错再借,其实忍着点,拍拍马屁,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
    一切怪那个混蛋黑衣人偷了自己介绍信,否则怎会落得如此局面?将来透着他,非得让他好看不可!
    然而怨恨无济于事,眼前最该解决的是如何应付雷万钧及谷君平。
    奋力打败他们?
    若真如此,那自己将来如何再混天龙骑士阵营?
    认输赔罪。
    可是谷君平那侮辱如何咽得下?
    没什么前程好现,也不敢回到房东那儿炫耀,独自找了间小酒店,反正肚子也饿了,干脆叫来大碗饭、大杯酒,吞吞喝喝,先填饱肚子再说。
    三杯下肚,心情似开朗些。
    他想着,其实谷君平若不说那些话,自己根本不会向他宣战。
    老实说,自己也够得上是乡巴佬,人家批评也就罢了,可是他为何说自己笨得像猪?那分明是谎言被拆穿的反击,错仍在他啊!
    为了他的错,自己就要赔上大好前程?
    他实在不甘心,可是,事情已卯上了啊!
    他只能苦笑,心想,如果谷君平能稍稍表示歉意,他倒可以不必追究,毕竟实犯不着为自己前程去拼这些无聊的争执。
    可是谷君平会道歉吗?
    天晓得!这场比斗,看是免不了……
    还有那雷万钧,受了自己消遣,他又可能放过自己吗?
    答案似乎也不太妙!
    想着比斗已经免不了,关小刀只能猜测比斗结果会如何?你死我伤?还是两败俱伤?
    “或者诈降,用以化解纠纷吧……”
    关小刀有此意思,随即想到场地,刚好有人行过,他即问道:“掌柜可知,北山那生死坪怎么走?”
    掌柜一愣:“你要到生死评跟人决斗?”
    “正是……”
    “对手是……”
    “天龙骑。”
    “呀……呀……”掌柜脸色领变:“小兄弟你何苦来哉,去惹天龙骑,我劝你还是别去的好。”
    关小刀道:“都已订了约,岂能食言。”
    “食言总比丧命好。”掌柜急道:“你有所不知,生死坪之所以叫生死坪,即是决斗者不分出生死,也就是胜者生,败者死,那决都永远不止,至少得有人溅血下来不可。”
    “真有此事?”关小刀稍稍动容。
    掌柜道:“大家都知道有这么地方,这种规矩,虽然很光荣,但死了,任何光荣都是空,本来门主已禁止手下比斗,但不怕死的仍会去。通常他们都有深仇大恨,才会约在生死坪。我看小兄弟是不知,才胡乱订下此约,你且三思,毕竟能活着,一切才有意思啊!”
    他又交代切记切记,很似乎不愿看小刀平白丧命似的。
    关小刀愣了许久,没想到生死评会是这么一个地方。
    那雷万钧当真很自己入骨?非得拼个你死我活不可?自己又莫名约战谷君平于该处,岂非更逼绝路?
    他越想越呕,短短一天,把事情搞得一团糟,非得想办法好好解决不可!
    然而越想越是憋心、头疼,除了决斗之外,似乎已无他法,终于闷得老酒猛喝,直到三更天,始晃着身子潜回住处睡觉。
    次日醒来,还是无计可施,只有道声听天由命,抓了母亲调配金创药,已自往北山方向行去。
    那生死坪位于北山半山腰,乃一宽广腹地,足有数百坪,倒适合练功比武。
    坪前立有人身高石碑,显着“生死评”血红三个大宇,或许有人故意把比斗死去人数刻在石碑上,已现出数十道深痕,有的甚掷带碧血,让人瞧来触目惊心。
    关小刀寻至此,发现此石碑瞧来甚得眼,突然大刀一挥,砍得石碑断成数截,始自得意一笑:“什么生死坪,我倒要把你重立为‘生生坪’!”
    趁着午时未到,他另找来石碑,以大刀刻起字迹,准备改地名,也好讨个吉利。
    三个字,刻得他兴致昂然,神灵陶醉,不知不觉中已近午时。
    忽闻背后有声音传来:“小鬼,你在干啥?”
    关小刀一愣,转头瞧去,但见那人英挺立前,白衣白袍,另有白纱包着左肩管,他征愕:“是你?”
    来者原是天龙三侠之一的风雨侠方子秋,他仍有伤在身,脸色显得苍白。
    方子秋道:“你就是挑战雷万钧和谷君平的小子?”
    “不错,怎会是你?他们人呢?”关小刀将石碑置挺,目光四下搜去,不见人影:“你代他们迎战?”
    方子秋道:“不,我是见证人,他们要我当见证人,免得人家说以大吃小。”
    “哦……”关小刀自嘲一笑。“没想的真周到……”接下来不知说什么。
    方子秋则溺目过来,叹声道:“看你年纪轻轻,面相不恶,怎会得罪他们?真是!能不能说来听听?”
    关小刀道:“我扯断了雷万钧带子。”
    “他胸前那条缎带?”
    “正是。”
    “那也罪不足拼命!”
    “我还说它是假的,我看到它只有表面一层金丝!”
    “这……呃,难怪……”方子秋道:“他开是丢不起这个脸……真是,为了此事决斗,实是不值……小兄弟,或许你可以向他道歉,也许可以化开……”
    关小刀道;“我是想化开,只怕他不肯。”
    “倒是了……老雷发起牛脾气,拗得很……你好自为之……”
    万子秋轻叹,他有意帮忙,却不知从何帮起,尤其决斗又订在先死坪,叫任何一人退出,传出来,名声都不太好。
    关小刀默不作声,忽而拿出金创药,道:“我跟你无怨无仇,犯不着恶脸相向,你的伤口还在渗血。用我的祖传金创药,保证三天痊愈,要不要试试?”
    方子秋颇为心动;“真的三天?”
    “当然!试了便知!”
    对一个受伤者,莫不希望伤势早日康复,方子秋自然不例,闻言之下已愿意试试,关小刀倒是落落大方替他松解纱带,再倒抹金创粉。
    此粉一沾身,立即结膜,将伤口封住,方子秋顿感到清凉透身,疼痛尽失,舒服许多。
    他已知对症下药,谢了关小刀。
    此时远处又传来洪亮声音:“老方,你们在做啥?”
    雷万钧已经起来,他换来一般音色劲装,未穿被风,显然准备一决死战。
    关小刀发现是他,随即立身而起,摆出迎战姿势,瞄眼道:“午时整,决斗好时机。”
    雷万钧稍惊:“你先约了老方?”
    方子秋急道:“别乱请,他是送我祖传灵药,效果好得很!”
    雷万钧一愣:“你倒是条汉子,敌我分明!”轻轻一叹:“若非订下决战,我倒欣赏你的作风!”
    话未说完,又掠来一条淡青人影,正是谷君平,他瞄着雷万均;“怎么,你也准备跟他决斗?我以为只是我跟他有过节而已!”
    雷万钧稍愣,而后促狭笑道;“你这出家人也会跟人有过节,到底是何事?”
    “呃……”
    “怎么,见不得人?”
    雷万钧笑着问向关小刀:“他是不是做了见不得人之事?”
    “呃……”关小刀甚难言。
    谷君平登时抢回;“哪有!我们只是讨论佛教、道教哪个大,意见不合才决斗!”
    “当真?”雷万钧想笑。
    关小刀当然不便再扯上无双夫人之事,闻言只好点头:“没错,我说道教大,所以就打起来了!”
    谷君平已露出感激眼神。
    雷万钧闻言哈哈笑起:“什么鸡毛蒜皮事,也得约在生死坪决斗,真是莫名其妙!”
    谷君平道:“我是一时气昏了,现在是有点后悔!”
    转向关小刀道:“不管待会的决斗结果如何,我必须先向你道歉,本人修养大差,还请见谅。”
    昨日,他虽然气冲冲离去,但心绪冷静过后,仔细思考起来,自己的确恼羞成怒,且冤枉好人,这对于修道的他,未免罪孽深重,想了一夜,终于决定道歉,方不致失去君子人格,枉为正义人士矣。
    关小刀见他道歉,心绪顿时大开:“你道歉了之那大家好说话,我也有不是之处,尚请见谅!”
    谷君平谈笑:“彼此彼此,一切好说话。”
    雷万钧哈哈笑道;“看来你们死不掉了,小鬼,换咱们算旧帐!”摆出迎战架势。
    谷君平冷道;“你又跟他有何过节?”
    “我跟他……”雷万钧亦红了脸。
    关小刀道:“他……”
    类万均急道:“我因他因为讨论衣服,意见不合,所以才决斗!”
    谷均平道:“什么话?讨论衣服也要决斗?”
    雷万均干笑:“没错,事关面子,我说我穿蓝色好看,他偏说红色好看,不决斗怎行!”
    关小刀捺着笑意道:“正是如此,面子重要。”
    雷万钧深怕再扯下去,糗事穿帮,遂道:“不管如何,到了生死坪,不决斗更丢脸,我看也不必性命相搏,斗个高下,然后见血即可!”
    谷均平亦同意,转向关小刀,道:“来到生死坪,的确要见血才能走,否则日后抬不起头,纵使拔们误会已解,也不能破例,你放手施为便是,由我或他先出战随你挑!”
    他想,必要时,划个小伤口亦不碍事。
    关小刀道:“可是我已把生死坪变成生生坪,这规知还算数吗?”
    三人瞧得一愣。
    方子秋笑道:“你倒是鬼灵精!”
    雷万钧道:“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你也敢改?”
    关小刀道:“当然敢,我看不顺眼,就改,谁也管不着!”
    雷万钧登时哈哈大笑:“好小子够狂,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小刀笑道:“听我的名字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关老爷的后代,关小刀,正义之士!”
    雷万钧又自叫好,大有张飞见关公,欲演桃园三结义之态。
    谷君平较为冷静,道;“你倒有魄力改生死碑,不过,未免落人闲话,咱们还是比斗,至于将来如何,留给他人去评断吧!”
    他倒有意趁此深探小刀底子。
    关小刀但觉误会已解,只要不见生死,见个血亦无伤大雅,遂点头:“好吧,咱们不打不相识,打过这场之后,一样是三爷手下,以后多多照顾!在下先会会谷统领利剑便是!”
    说完,掠身后退,偃月刀架出起手势。
    谷君平自也不怠慢,淡笑一声:“那我也不客气了,且看我的飞星剑法第一式‘飞星方点’。”
    利剑出鞘,青森见光,目是把好剑,他轻轻一抖,数点寒星化开,煞是好看。
    他要小刀先攻,小刀亦不客气,刀一舞“力劈华山“凌空一刀砍劈过来,全然不耍花招,看在谷君平眼里,不禁皱眉,这小子未免托大,竟然以此普遍招式对待自己这种绝顶高手?
    说时迟,那时快,谷君平正闪念,大刀猛地落来,那速度之快,倒让人觉得压力迫生。
    谷君平登时点剑拨去,锵锵数声,意然迫退不了大刀劈势。还被震得虎口生疼,如此转变,吓得他暗叫不好,赶忙掠退三步,反手一切,欲拨开大刀,得以反刺几剑。
    他那模样有若礼让而退,但明眼人仍能看出,他根本非退不可,也就是说关小刀只以一刀平凡无奇招式迫退绝顶高手,那种霸气就连一旁观战的方子秋、雷万均心颤眼直,还以为小刀耍了魔法,否则怎会如此轻易逼退自家兄弟?
    谷君平当然不敢再轻敌,登时使出全劲,利剑耍得青光闪闪,猝又一招“飞星逐月”易守为攻,很猛攻杀过来。
    关小刀轻轻一笑,刀势再抖,只见得他或砍或封,甚至拿着厚刀背当盾牌以抵挡利剑攻势,在锵锵乱响中,他简直如杂耍的魔术师,把大刀耍得出神入地竟然轻而易举挡掉谷君平威猛攻势。
    雷万钧见那刀势,为之一愣;“这是什么招式?”
    唯有方子秋瞧得脸面直变,关小刀得以此绝活扫掉利剑,全在于一个快字,他的动作比那利剑还决,才能从容应付。
    然而他拿的是一把笨重大刀啊!若换成较薄小剑,那还得了?自己以闪电剑法称名,可是要如此从容应付友人剑招也不容易啊!
    关小刀的一身能耐,的确让人莫测高深。
    谷君平亦觉碰上了高手,攻招之间不再强军压境,他反而改为巧攻,一时间倒能扳回局面,双方战了个旗鼓相当。
    眨眼十数招已过,谷君子自觉再战下去,颜面里无光采,遂准备施展绝招,稍稍伤人而后收招,于是轻喝:“小心了。看这招‘万星毁天’!”
    话声未落,剑势陡强,直着万把利剑带着无数寒星乱窜,在那三丈方圆凝成偌大光网,但见长刀介入,即锵锵暴响,星光乱跳中被逼回,终在光网旋狂之际,有若千均飞瀑倾泄前方。
    那势来得又快又急,关小刀自也不敢大意。喝了一声“神刀斩魔月”连人带刀连翻十数筋斗,跳得好远,猝见手中大刀旋转飞出,直撞光网。
    但见锵锵数响,大刀、光网各自弹开,关小刀飞身接住大刀,谷君平则掠迟十数丈,手抓长剑却脸色稍白,气息不稳。
    敢情关小刀这招“神刀斩魔月”曾经逼退胡三爷,同样的也让谷君平吃了苦头,虽然他似乎无伤,但气息不稳,加上关小刀来去自如,谈笑风声似的,他显然已落了下风。
    雷万均见状,不禁击掌大叫:“好功夫!”
    甚想出手会个高下,果然忍不住喝道:“三弟暂且让手。我来会他!”不等谷君平同意。四指粗长剑已抽出剑鞘,欲斗小刀去了。
    关小刀则笑道:“这可好啦,你用的是重剑,我用的是重刀,重上加重,有得拼!”
    他正待举刀迎敌,准备过场大打出手,猝闻一声“围上来!”话声未落,四面八方已围来故十名黑衣壮汉,个个凶刀恶脸,似要吞人。
    如此突变,惊动四人,皆往四周瞧去,哪有心情再战?
    方子秋一眼即已看出那名带队中年汉子。留有五绺短须,脑袋半秃,笑起来特别阴险的家伙,正是师爷手下四大护法之一的刁化铜。几天前就是栽在他阴谋下,没想到今天,他又前来生事,而且似乎有备而来。
    方子秋不禁神情抽紧,道了声:“大家小心。”虽仍受伤,亦暗暗运劝戒备。
    刁化铜是表现一彻落落大方神情,慢步走来,邪邪一笑。“又是三位在搞鬼,你们难道目无帮规吗?门主明明规定不准比斗,你们们仍抗命,还在生死坪耀武扬威,实在说不过去吧?”
    敢请他挑畔还扛着门主谕命,让人听来甚不舒服。
    方子秋冷声道:“谁在此斗,我们在练功!”
    雷万钧猛点头:“不错,我们在练功,于你何事?”
    “练功?”习化铜邪笑:“总管府不练,跑到生死坪练?少装蒜,大家都知道上了生死坪,除了决斗,没有任何籍日,你们还乖乖是跟我们走,有活跟师爷说去。”
    谷君平道:“我着往还是跟我们走,有话跟总管说去!”
    这话引来刁化铜不满,冷笑道:“死到林头还嘴硬,上次让你们走脱,这次看你们逃到男里,还不束手,难过且他们动手不成?”
    仗者数十名手下,他敢情有恃无恐,态度尽是狂妄嚣张已极。
    雷万钧已捺不住怒火,厉声道:“待会儿看着逃的人是谁!”长剑一抖,暗示谷君平照顾方子秋,他准备大打出手。
    刁化铜见状冷笑道:“敢情不见棺材不掉泪,兄弟们上,像前天一样,把他们撂倒重重有赏!”
    手一挥,那群狐党仗着人多,已自蜂涌攻来。雷万钧、谷君平已出剑相迎,就连受伤的方子秋,照样抽出利剑抗敌。
    关小刀则愣在那里,他万万没想到同是神剑门下,也会如此水火不容?自己本是谋口饭吃,早抱定和气生财,心想若遇上师爷。偶而拍点马屁也不错,可是现在两军已战,自己夹在中间,若抽身,未免成了骑墙派,若帮某一边,必定得罪另一边,这该如何是好?眼看敌军凶残攻来,复见刁化铜厌恶嘴脸,又见方子秋等人落入困境,侠义精神使他冲动大喝:“秃头仔,你敢倚多胜少,有胆一对一单挑!”
    大刀一挥,猛地冲向人群,准备开战。
    那刁化铜忽闻喝叫,两眼直瞪,怒道:“小鬼你敢骂我秃头?简直无法无天,来人,连他一同撂倒!”
    关小刀斥道:“你才无法无天,秃了头,跟人谈什么法!看我连你眉毛也剩了,让你变成卤蛋!”
    刁化铜更是嗔怒;“反了反了,竟敢太岁头上动土,妊,你别走,看我亲自收拾你!”
    利剑猛抽。顾不得掠阵隔岸观火,猛地欺身过来,准备手擒小娃儿。
    关小刀哈哈大笑:“就怕你吓得尿液尿流!”
    生平第一次乱军大战的他,自有一股雄霸天下气概,猛地幻想自已有若关老爷神勇,过五关斩六将乃是稀极平常之事。突然大刀一抖,喝道“刀斩无义天!”猛冲阵区,大刀猛挥。那直如受过神魔诅咒之大刀,竟然幻化成排山倒海般气势,轰地一冲,锵锵锵锵连斩数把利剑,他复又把大刀当扇子,左扇右扇,硬将左右敌军打得东倒西歪,猛地再冲,已自冲到刁化铜不及七尺的距离。
    刁化铜还以为在做梦,他哪会想过这小孩是耍何法术,一冲十数丈,冲了过来?
    还来不及由他多想,关小刀猛喝道:“恶人挡道,斩你万断!”喝声方落,他又啊啊大吼,大刀直若江河泄堤冲砍过去。
    刁化铜情急之下,举剑封来,锵锵数响,利剑竟然被击飞脱手,吓得他脸色变青,大骇一声不好,即想运功抵挡,同时开溜。
    关小刀哪容得他走脱,一式”力劈华山”,猛砍对方掌劲,泰山压顶般秋将下来,刁化铜竟然进闪不及,掠骇中已全身僵硬,颤道一声完了。
    关小刀猛挥大刀之中,忽见秀头,这才想到方才欲理他眉毛之说,猛地刀锋一拍,切向他左边眉毛,刷地一响,眉掉毛飞。
    关小刀尚待大笑,岂知对方人马亦非庸手,立即围刺七八名之多,迫得他落地打滚,猛喝一声“神刀破天地!”刀身一旋,挡掉刺来利剑,摔又猛往上冲,直若炸药开花,轰得敌军散乱跌撞,几名已倒栽在地。
    他运力蹿起,逢人即砍,并厉吼道;“挡我者死!”神刀过处,只见三剑两头颅飞蹿而起,再一扫劈。复见三数人弹丸般撞退,眼睛未眨一下,竟然将一堆十数的汉杀得溃不成军。
    如此狠猛拼杀,早吓得敌军胆颤心惊。那刁化铜硬被掉头手下预中冒出鲜血喷着,吓得满身抽亟,直以为落入阎罗殿,哪还有心再战,已自没命往后跌退,连“快逃快逃”四字也喊得结结巴巴。
    关小刀一战威风,猛劲未减,忽见方子秋陷入苦战,顾不得再追杀刁化铜,猛地一招“神刀斩魔幻”便将大刀飞出,奇准无比砍中那人背面,削下一大片骨肉,那人尖厉骇叫,声穿耳膜,终于死在方子秋剑下。
    方子秋感恩瞧了关小刀一眼,兀自再迎其他敌人。
    关小刀喝地一声,复掠接大刀在手,猛又杀向另一群触目惊心敌军,那霸刀过处,唉叫连连,他又喝叫“挡我者死”大刀再追,敌军已胆丧心裂,无心再战,四处落荒而逃。
    雷万钧见状更自大吼:“刁秃子有胆别逃吃我一剑!”猛欲追刁化铜,然而他已被鲜血喷得满身血红,认之不出,不知该杀何人。“怎么不见了?秃子给我出来”吼得更凶。
    吼完后又转头看向关小刀,语气激动道:“好!我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方子秋笑道:“你救过我的命,我非常愿意跟你同生死!”
    谷君平道:“不错,今天你可以说救了咱三人,也救了天龙骑威名,咱们滴血为盟!”
    说完一剑刺剖自己手指,鲜血已现,没碗,只好任其沾在利剑上,方子秋、雷万钧亦割血清剑,关小刀见状,呵呵笑道:“真像桃园三结义,我们是神剑山下四结义啊!要流血,自己的才珍贵!”
    当下也划指利剑,四人血迹混为一体,从剑尖顺势滴入各人嘴巴,四人共同声天地为誓,今生今世并生共死,绝不出卖卖友人。
    重誓立完,四人把臂大笑。
    雷万钧大叫酒酒酒,今天要喝个酩酊大醉,可惜没有酒,于是方子秋建议把尸体埋了,再回总管府庆祝,四人遂合力挖洞埋尸,并把敌军兵刃拾起,算算竟还有二十三把之多,这可是大功一件。
    四人各抓几把,血衣也不必换去,以表示战况激烈,然后大摇大摆往城区行去。
    方近城区,逢人便喝笑已把师爷手下数十勇士打得落荒而逃,而且还强调只有四人,若严格地把受伤的方子秋减去,那可只有区区三人。
    霎时消息传开,靠向天龙骑者,莫不怕案刚好。
    这一战,简直让天龙骑出尽风头。
    四人很快回到总管府中,一时欢声大作,里头早就备妥酒菜,庆功宴似地病狂起来。那几把断剑已被钉在墙壁上以示光荣战迹。
    欢声雷动中,关小刀已然沉醉于英雄梦中。
    一群人几乎于尽数大规烈酒之后,胡三爷始现身,大喝一声:“少得意忘形!”
    声音迫震,众人惊愕瞧来,哪敢再放狂,一时鸦雀无声。关小刀立见窘态,似乎三爷不大喜欢今日战果?
    三爷冷目睹向众人,最后落于关小刀身上,似是赞许,又似斥责说道:“有什么好高兴,别忘了,门主特别交代,不准械斗,你们偏要斗,还伤了不少人,叫我如何向门立交代?你们还好意思大呼小叫!”关小刀为之脸红,低下头,舌头猛伸。其他人倒是镇定如初,未有任何表情。
    胡三爷再次审视众人一眼,冷声道:“把断剑拆下来,别得意忘形,为了你们,我还得到门主那里挨骂,喝澳解愁可以,别给我叫翻天!真是!”
    说完,负手于后,暗露笑意,径自出门去了。
    他方出门不久,天龙骑士突然哗地一声,又自疯狂敬酒庆祝,全然不把三爷警告当回事。
    关小刀胆小地纳闷不解。
    方子秋见状,始说道:“兄弟,别害怕,你打败侍卫队,三爷比我们还高兴,他只是碍着门主命令,不得不斥责我们几句罢了,若真想处罚,哪还容得我们敬酒?说什么可以以酒浇愁,全是籍口,你看,他现在不是到门主那儿,替我们扛下内斗之罪?”
    谷君平笑道:“没错,只要能打败侍卫队,连门主都高兴,一切放心吧!”
    关小刀回想昨午,天龙三侠战败,被骂得狗血淋头,现在战胜了,喝得光荣无比。
    这相乎是关小刀显得意一天。
    至于胡三爷,他自知打败师爷手下,他必定会去告状,得先赶去说明白,然而他赶到宫中,却仍慢了一步。师爷早就捷足先登。不知跟门主说了些什么。
    久久未见门主召见,三爷倒也不怕,毕竟自己一向对门主忠心,天龙骑宛若门主手下,他们赢了,等于门主赢了。想来他也该高兴才对。
    直到黄昏,三爷才被传令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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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亡命小恶魔
    那是一处幽居雅轩,面对开满莲花池旁,一位年约三十,留有短须,瞧来甚是高兴的雅士正和一位灰发老人在下着白玉做成之棋子。
    三爷见状,立即拜礼:“属下参见门主!”本是少门主,然而老门主去逝之后,他已晋升门主职位,三爷花了许久才把口语更正过来。至于那灰发老人,则是帐房许康年,平常不管事,只顾下棋,偶而也和门主赌两把。
    那幽雅人士竟然是统领北武林,素有武林皇帝之称的龙飞云,他总少了霸气,甚至还有点文弱书生姿态。
    他冷目瞧向三爷,语调沉冷,含带斥责:“你终于来了?你也知道要来?你可知道师爷老早已前来告状,说你们这些天龙骑实在为非作歹,连自家人都杀,这简直无法无天,简直该把他们抓来杀头!”大概碍于那帐房在此,说话自是凶些。
    胡三爷道:“门主岂可听师爷一面之词,其实天龙骑个个尽忠职守,个个守本分,他们只会在保护门主时拔剑拚命。当然,有时遭受敌人挑衅,例如师爷手下等等,门主想想,若我的手下脸面已被划伤,难道不能拔剑自卫吗?您该知道,佛争一柱香,人且争一口气啊!”
    龙飞云瞄他一服:冷声道;“照你这么说为,天龙骑全是好人了?”三爷道:“不是好人,当不了天龙骑,属下敢性命担保。”
    龙飞云摆摆手:“每次都说这番话,我实在想把你免职,换个丫鬟当当看,免得三天两头告状不停。”
    三爷暗自想笑,道:“若换了丫鬟,可能告状的会是门主。”
    “怎么说?”龙飞云顿有所悟,遂摆手:“算了!你别只想我会听你一面之词,我得听听两边说法,身为门主,一定要秉公处理,你知道,他们全叫我们主明察秋毫,我不能据私!”
    三爷拱手道:“属下相信门主一定能查明一切,自能还我天龙骑清白!”
    “最好是如此!”龙飞云突然抓棋子猛砸,喝道:“将军!老帐房输了!这盘棋十两银子欠着,我有事,不能玩,叫婢女陪你玩两把。”
    帐房眼睛一亮:“可是输了算谁的?”
    “当然是我的!”
    “那好!”老帐房欣笑道:“三爷来了就有此好处,多来几次,我不就发了?”三朝元老,老帐房始终颇得人缘。
    胡三爷拱手道:“老先生棋艺哪有不赢之理?我不来,您照样发啊!”
    老帐房笑道:“那是以前,现在眼花,不管用啦!”
    说话间,门主已找来婢女陪他下棋,随即引导三爷进入书门。
    门方掩上,龙飞云已现激动,急道:“你是说,是师爷的手下先冒犯天龙骑?”
    三爷点头:“他们一向喜欢先挑衅。”
    龙飞云道;“事情如何发生?”
    三爷道:“很简单,我那手下天龙三侠,门主也知道了他们是谁,还有一位龙门山来的少年,四人约好要到北山练功,结果师爷手下护法刁化铜带着数十名侍卫队前去挑衅,说什么他们违反门规,在那里械斗,要抓人,天龙骑当耗不肯,于是就打起来了。”
    龙飞云道:“听师爷税,你手下真的在决斗,且在生死坪上。”
    三爷道:“可能吗?他们全是天龙骑,我的手下,那少年更是我故乡老友之子,”前来投靠我。没有我的命令他敢乱动,这全是师爷子下一派胡言!”
    龙飞云但觉有理,又道:“或许刁化铜带人去那里,也只是想比剑而已!”
    三爷道:“像吗?比剑要带四五十人?大家部已知肚明,他们是想趁着前日酒馆伤人之后,再把天龙三侠擒入天龙牢,也好挫我锐气,我方人马怎能忍下这口气?”
    龙飞云轻叹:“其是家门不幸,长此下去,神剑门哪还能安稳!”
    三爷道:“问题可出在师爷身上,几乎每次皆他的手下先动手!”
    龙飞云道:“你敢确定?”
    三爷道:“或许很难确定,但动手是其次,而是他纵容手下去惹我天龙骑,这已是导因,推算起来,仍是他们先动手没错。”
    龙飞云叹道:“师爷到底想干什么?”
    三爷道:“不是老来晕头,就是对我感冒,或许门主英雄些,师爷就不会如此嚣张了。”
    龙飞云轻叹;“可是我对江湖事一点兴趣也没有。”
    三爷道:“可惜门主已身在江湖中,你何时能悟透啊?”感慨一叹。
    龙飞云极力避开问题,道:“不谈这些,听说当时只有四个人在场?”
    三爷道:“不错,其中一位还……”他本想说方子秋受伤,但想及答应手下掩饰,立即改口道:“其中一位还是二十不到的小伙子,严格说起来,只能算三个人。”
    龙飞云两眼发亮:“他们却有四五十个?”
    “正是。”
    “简直太神勇了!”
    “不错,就跟二十年前,老门主敌二十蔻—样,大获全胜!”
    龙飞云心花怒放:“果然是好手,你说,那小鬼是何来路?”
    三爷道:“属下正要推荐给门主,他叫关小刀,是我老友之子,他爹号神刀关海天,以前也曾替本门立过汗马功劳。”
    龙飞云笑道:“这么说,还算自家人了?”
    三爷道:“严格说起来,算!”
    龙飞云摸着短须,道:“你且说说看,这小子有何能耐!”
    三爷道:“他一手神奇刀法,霸道无比,属下曾经跟他交手,结果差点败战,而且当时若非他及时出手,恐怕天龙三骑也抵挡不了师爷手下。”
    龙飞云道:“就是他做了刁化铜?”
    “刁化铜死了?”
    “大概吧!师爷投诉说,你的手不剃下他眉毛,还敲他一记脑袋,刁化铜逃回师爷府,说了几句就吐血而亡。”
    三爷道:“那大概就是他了,因为他的大刀未开锋,还是纯的,才有敲人招数。”
    三爷道:“门主想见他?”
    龙飞云频频点头;“能打败刁化铜,功夫一定错不了!”
    龙飞云道:“手下有猛将,当然要见了!”
    “何时?”
    “明天中午吧!”
    “只带他一人来吗?”
    龙飞云想想:“连天龙三侠也唤来,能对我忠心不二者已不多,我要好好谢谢他们。”
    三爷这才露出笑容,拱手道:“四日午时,属下准时把人带来。”
    龙飞云道:“千万保密,别让师爷发现,我看走后门好了。”
    三爷道:“属下自有安排。”
    龙飞云满意一笑,随即又道:“不过,还请三爷多约束手下,需知打架、内斗,对本门伤害甚大。”
    三爷道:“属下省得,此次完全是师爷手下先挑衅,天龙骑只是自卫罢了。”
    “你多约束便是。”龙飞云道:“师爷的事,我来处理,不过以后少发生为好。别忘了,明天带人要走后门。”
    “属下省得。”
    三爷这才拱手,恭敬告退,他不时露出微笑,这个文弱门主已然渐渐拿出勇气对抗师爷,自也是神剑门幸运之日。
    他心情快活走回总管府第。
    不到黄昏,天龙三侠及关小刀已然得知要见门主消息。天龙三侠还好,他们常去,倒没什么情绪大大起伏,唯有关小刀才到神剑门不到三天,即已获得此殊荣,飞黄腾达之前几乎让他彻夜难眠。
    为怕误事,酒也不敢多喝,还向谷君平要了件像样衣服,准备明天穿得体面些。然后回家做了个美梦,次日一早,又跑到总管府等待好消息。
    第一位前来的是方子秋,昨日敷了灵药,今天伤口已愈合,他准备找人练练剑,不久雷万钧、谷君平亦赶来,两人还是劝方子球伤势未愈,别乱动的好,方子秋只好打消念头,另做消遣。
    关小刀穿了件淡青镶白边劲装,显得精神饱满。他只对觐见门主之事特利关心,偷偷又问:“你们已经准备好吗?”
    雷万钧不解:“什么准备好了?”
    “见门主啊!”
    “哦,我忘了这是你的第一次!”雷万钧笑道:“安下心,门主比斯文侠还斯文,见了他,总是赏银子,不过你是第一次,难免紧张,可是离午时还有半天时间,你总不能一直紧张不去吧?暂时轻松,我带你四处逛逛,到了午时,再见门主不迟。”
    关小刀为之脸红,干笑道:“我只是怕误了时辰,门主怪罪下来……”
    谷君平道:“只怕见不到,还没碰过提早见门主的。走,咱们找地方消遣去。”
    说完,天龙三侠识途老式地走向街道,关小刀人生地不熟,也就跟在后头。他恨不得马上中午,立即可见着门主。
    市集颇大,除了酒色之外,另有发财街。谷君平但觉关小刀还小,不适合沾女色,中午要见门主,亦不适合喝酒,遂往发财街行去。
    说是发财街,其实亦是赌街,在此,大大小小赌局多的是,押骰子、天九、三色、押黑红……应有尽有。
    关小刀算是大开眼界,然而手头紧,他始终不敢赌,雷万钧带他到一处奇怪赌局,那是庄家拿着两个大圈圈,谁若套上谁的胖子,即能赢钱。
    雷万钧笑道:“你武功不差,又是外来客,那小子一定认不出,赢他几两银子便是。”
    那庄家早对神剑门厉害角色探清楚,否则岂非轻老本?
    关小刀倒对这名堂有兴趣,遂跳入圈内,叫道:“赌一把!”
    庄家年约四旬,粗头粗圆,想套他脖子并不容易,他见小刀生脸,又是小孩,立即答应,言名各自一藤圈,谁先套上对方脖子谁先赢,套向对方时,双手不能接,只能闪躲,一次输赢一两银子。
    他还瞄向四周看看有无伏兵,天龙三侠自知花招,已躲往附近,瞧一位漂亮徐娘要骰子去了。
    关小刀接过藤圈,照向左家脑袋,皱眉道:“你的头那么大,不好套啊!”
    庄家呵呵笑道:“否则我岂非自找麻烦,你愿意就赌,不愿意,留下一文线,放你生路。”
    关小刀道:“敢请上了贼船,我赌啦!”当下把大刀摆在一边,岂知刀未摆好。庄家冷喝,飞藤圈后先声夺人套了过来。
    关小刀喝遇:“卑鄙。”想伸手抓去,猝闻有人瞩叫不能抓,他猛地收手,赶忙把藤圈弹出,打飞对方圈子,随即欺身,再抓圈子,复往对方脑袋套去,岂知庄家脑袋一顶,藤圈便即被弹回,关小刀终于觉得要套住对方脑袋,的确得有两下子才行。
    双方一交手,座家已觉得小关非庸手,立即小心应付,几次试下来,突又发现对手特别爱惜头发及农衫这全是小刀为见门主不愿弄脏弄乱之原因。庄家遂大胆开攻,有时至至发弹泥石,迫得小刀东躲西藏,一副狼狈不说,想不完,又舍不得翰银子,只得硬撑下去。
    此时外圈人群传来不屑冷嘲声道:“原来是三脚猫家伙,也敢自称英雄,我看天龙骑士手下大概都是这种角色。”
    关小刀但闻声音,心头甚不爽,有人竟然以此批评自己,批评天龙骑士?转头一瞧,见及一位三十上下,一脸青春痘的魁梧家伙,他正剔着牙签,鄙夷挑絆地反瞧过来,他身旁有两位灰衣汉子,显然是师爷手下侍卫队人马。
    那人瞧及关小刀,更自不尽冷笑:“少在那里丢人现眼,玩这中不入流把戏,要赚钱是不是?从我裤裆爬过去,大爷给你十两音子,来啊!”双脚一拦,更形放浪大笑。
    小刀已忍不住,冷声道:“你最好张开些,我会好好爬过去。”说完已收招不玩套圈圈,直往那人走去。
    那人仍自托大冷笑:“你可匆走我是谁?”
    “阿猫呵狗!”
    “你若知道我是谁,你就不会那么狂了。”
    “真的?”关小刀还是拾大刀,直步走来:“我好怕啊!”
    庄家急道:“小鬼,不能说不玩就不玩,赔……”
    那“赔”字尚未说出但见他追来,关小刀反手奇速无比猛将藤圈从他咽喉平推过去,庄家啊地一声,那藤圈竞然已套在其脖子上,不是从脑袋往下套,而是从咽喉切入,而且藤圈根本未裂未断。
    就像铁圈变魔术似地套入活生生树干上,这手神奇魔术,吓得庄家愣在那里发颤,因他从未见如此不可思议而恐怖之事,开始感到害怕!
    旁人亦自百思不解,唯有关小刀自已明白,那是以快速手法,把藤圈圈接缝张开,籍以穿过这家伙脖子再密合,由于太快,一般人当然未察觉,就连挑衅者亦未察觉,仍自冷笑:“三脚猫功夫,也敢拿来丢人现眼。”
    关小刀谈声道:“三脚猫也会捉老鼠,你不是要我钻裤裆吗?请张开!”故意拖着大刀,如若钻裤裆,说不定会割到对方老二。
    一群众人知有好戏可看,渐渐让出场地。
    那狂人冷笑;“你若是知道了我是谁,恐怕连钻裤裆力气都没有,我自是伍天豹,翻天豹所过没有……”
    关小刀暗付,三爷叫翻天龙,他叫翻天豹,分明有意作对。其实翻天药,在师爷手下亦算强兵,护法一职当了七八年,几乎未曾败过,难怪他如此嚣张。
    关小刀冷笑:“我看你改成大花豹,一张脸花豆子比癩痢狗还花。”
    伍天豹怒斥道:“你赶侮辱我?我向你宣战!”
    “不必假威风啦!”关小刀冷笑:“自讨侮辱的人从没有好下场。”
    伍天豹就要动手,两名侍卫队汉子赶忙拉他衣脚,细说几声,伍天豹冷笑道:“这里人多,有种跟我来!”
    说完,转头即走。
    原来侍卫队亦顾及大街动手。要是传回神剑门,不好解释,遂要伍天豹换地方。
    关小刀冷小笑一声:“奉陪。”扛着大刀,直行过去。
    伍天豹见人跟来,哈哈狂笑;“够种,到生死坪,让我砍了你脑袋!”
    关小刀冷笑,懒得理他。
    伍天豹喝笑,施展轻动,想及早赶到这头。及屠宰了这家伙,岂知关心刀却不为所动,仍自大步跨行,伍天豹掠出半里,又折返,斥道:“小鬼,你莫非胆怯,不敢跟我到生死坪?”
    关小刀瞄眼讪冷的道:“就你也想约我去那里打斗?简直笑话,你在我眼中,只不过是条癩痢狗,我爱哪里收拾你就哪里收拾你,还容得你汪汪狂吠?”
    伍天豹哪会遭此侮辱,一时怒火攻心,厉斥:“找死!”一对精钢豹爪立即抽出,奇速无比扑杀过来。
    关小刀冷地笑道:“就怕你开溜!”大刀猛地迎劈上去,锵锵数响,斗了个平分秋色。
    伍天豹一击不中,急于短招之内制敌,已准备施展毒招,双爪耍得虎虎生风,及近缠斗之际,猛按键纽,猝见钢爪指尖暴射开来,十数暗器利针奇速无比迫杀关小刀全身要害。
    突遭惊交,关小刀惊叫不圩,大刀勉强迫掉三支利爪,剩下一大把仍往门面射来,迫得他顾不得衣服清洁,只有落地打滚,利爪掠发而过,伍天豹哈哈笑,钢爪趁此双双探劈而来。
    关小刀一招落败,甚是嗔怒,怒喝;“可恶家伙,死来”猛地施展绝学“神刀破天地”但见大刀旋若滚滚,猛若炸药爆开,锵锵锵锵撞响,伍天豹一对钢爪已被打得东折西弯。他惊骇怔愣之际,关小刀再次喝声。大刀既砍又扫。
    叭然一响,打挥伍天豹撞弹七八丈,耶豹爪本是脱手飞出,却被大刀击中,反弹射后,连同伍天豹乱滚地面,伍天豹一时不察,胸口撞向豹爪。噗地一声,竟然穿胸而入,痛得他冷汗直流,左肩为之软力,哪还敢再战,猛地拼出最后一口劲,拔腿即奔,关小刀尚不知对方,已伤在自家兵刃之下。他只顾及衣服沾地,可能受脏,因而怀恨对方见他逃命,猛地提刀喝追过去。
    伍无豹眼看强敌越追越近,吓得脸面苍白,忽见一座王侯府。已猛喊:“严长老救命!
    大叔救命……”撞向那红门去了。
    关小刀冷笑;“任你找谁,照样打得你落花流水。”
    他猛冲过去,复见十数名侍卫队人马赶来,他自对师爷手下特别有恶感,况且对方是天龙骑死敌,打败他们,荣誉自来,于是哈哈大笑;“一个都别想开溜!”大刀一挥,猛地砍落数把利剑。
    其中一名传卫突然认出是昨天大杀自家弟兄的亡命煞星。已自手脚冰冷,尖声急道:“快走啊!他就是亡命小恶魔!”边喊边开溜,此声一出,十数人无心再战,作鸟兽散。
    关小刀勉强抓来几人猛打屁股,忽见前头另有雄兵,敢情是那所谓严家军,他一视同仁,怒喝:“谁挡我路,不交出伍天豹,照杀不误!”大力一抖,神勇无比缠杀过去。
    一时间双方混战,大打出手,那本是窜逃侍卫对人马,在惊惶之后,复又喊来十数人,然而天龙骑弟兄也非耳聋,突闻惊变,想来必是弟兄又跟对方干起来,亦自吆喝带大批人马前来助阵。
    战况显然越来越激烈,关小刀受到鼓舞,突又施展绝招,猛地放倒七八名包含严家军人马,迫得严家军惊骇不已,一名长者喝叫快退!拖着伤兵赶忙躲入严府,一大群侍卫队人马也钻进去,轰门猛闭,再也不敢任意迎敌。
    关小刀杀出兴致,猛地追来,哪管什么严府,大力猛砍猛敲,咚声砰砰大作,震憾天地,那原来是铜门,否则早被破去。
    “里面的听着,快把伍天豹放出来,否则烧宅抄人,绝不留情!”
    天龙骑弟兄聚来二十余人,附和吆喝着不放人即放火!
    关小刀喝出兴来,大刀复砍,大喝道:“神刀在此,哪管你什么铜墙铁壁,我照样砍得你落花流水!”
    大刀猛砍,咚然一响,竟然砍出手掌大小裂痕,他再砍下去,咚咚声音乱响,裂痕越来越多,敢情快百孔千疮,关小刀仍在兄弟吆喝下奋力施展。
    眼着杀人放或之下,严府恐怕将被夷为平地,忽闻急声叫来:“关兄弟砍不得!”原来是方子秋、雷万钧和谷君平惊慌赶来,方子秋又喊着砍不得。
    关小刀道:“怎么砍不得,那混蛋花豹侮辱我在先,我自然要讨回公道。”
    方子秋急道:“那也得避开严府啊!你可知道严长老辈分不低,你那样破入大门又要烧人房子,传到门主那里,怎生解释?”
    关小刀一愣:“可是我已经砍了啊……“不知该如何善后。
    方子秋道:“且把一切罪行推向伍天的。”暗自挥手要关小刀别再砍,随即大喝道:“伍天豹,你不但侮辱天龙骑兄弟,还砍伤五名之多,弟兄们非找你算帐不可,有胆子站出来,干嘛躲在严长老家当缩头乌龟。”
    雷万钧接口道:“你今天不出来,明儿就叫你爬着出来!”
    谷君平急道:“别喊了,这里是严长老宅院,咱不能乱来,不看僧面看佛面,今天暂且放过他,这笔帐明日再算,快走快走,别惹严长老生气!”
    有人作戏支支吾吾,天龙三侠立即强力喝叫快走,众弟兄弟方自伸伸舌头,暗自退去。
    在远处,关小刀还骂那伍天豹没种,迟早要割他卵蛋,始恨恨偷笑面去。
    离开严府势力范围之后,方子秋始叹道:“面子已做给严长老,至于结果如何。全凭运气了。”
    谷君平道:“还得禀告三爷,免得事情闹大!”
    众人觉得该如此,遂返往总管府,途中问及争端,关小刀照实回答,众人亦觉得伍天豹活该。只是把严府大门砸烂,恐怕闹得过分些,关小刀伸伸舌头表示歉意,一切自行扛下便是。
    众人甚快返回总管府,并报告三爷知晓。
    三爷闻言,哭笑不得,瞄向关小刀:“你倒是发威过了头,连严长老的房子,你也敢烧?”
    关小刀低头干窘道:“属下只是吓吓那无卵家伙。”
    “在长老面前吓人,未免太那个了吧……”
    “属下很看不惯那家伙……”关小刀一脸逢迎道:“三爷是翻天龙,他叫翻天豹,摆明找碴的……所以……”
    马屁倒是拍得三爷心神含悦,笑着眼却冷着嘴道:“纵使如此,你也不能把人家大门砸出大洞!”
    “呃……当时……严家的人的确好像侍卫队,老护着对方……”关小刀干窘道:“属下只是敲两下,没想到门就裂了。”
    “真是!你天生就生来砸人家的门吗?”
    “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三爷虽斥责,但都只是形式上罢了,心念一转,道:“也快午时,咱们得先发制人,别让师爷先去告状,你们要咬定今日之事,原是他们想报昨日之仇把两事并在一起。”
    关小刀道:“本就如此。”
    三爷道;“走吧!别让到手的奖赏又溜了。真是。也不忍忍,偏偏在此节骨眼上!”
    虽然多说两句,但感觉上,关小刀的确够忠心,否则也不会不顾奖赏而惹上事情,先前对他疑惑已尽扫一空。
    他甚至发现关小刀憨直得可爱,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心腹。
    责言中,也就领着四人赶往神剑门宫城。
    然而方到宫城,问及门主,却说门主已到南山打猎,三爷怔愣,如此要事,他竟然离宫?再次追问,老帐房已明确证实。
    三爷皱眉道:“门主何时决定打猎?昨晚?”
    老帐房道:“不,是今晨围场管事说,有只肥壮山猪出现南山,门主起初不去,但想想又去了。”
    三爷道:“门主和师爷碰过头了?”
    老帐房道:“大概吧,我看见师爷马匹跟着狩猎队同行,我问了一下,师爷的确也到南山。”
    三爷暗自苦笑,道别老帐房,转向四名手下,道:“看来师爷占了上风,你们先避避风头吧!待门主回来,我今晚必定见他。”
    四人无话可说,跟着三爷回府,关小刀已自暗暗后悔,不该胡乱出手,说不定前程即将毁在此行动之中。
    三爷瞧他闷闷不乐,目也安慰几句:“下次小心些即是,一切事,三爷替你担!”
    有此话,关小刀突获保障似的心情又开郎许多,连连道谢。
    三爷要四人休息,自己则考虑过后,决定到严府解决事情,于是交代几句,立现动身。
    及至严府前,发现铜门百孔千穿,他眉头不由一皱,哭笑不得,暗道:“什么才劈两刀,我看二十刀都不止。这小子倒是天生神力……”
    瞧及此,也难怪严府会大惊小怪。
    他敲门,严家侍卫迎来,说明来意,已引三爷入内。
    严府已有半百历史,隐现一股古朴风貌,瞧来有若隐者似的。
    侍卫将人带往聚宝轩,面对竹林阵阵起伏,大有置身世外桃源感觉。
    不久,一位六旬白发老人平步行来,他确如隐者。一脸风雅,目光炯炯有神。在素棕便衣烘托下。瞧不出一丝江湖味。
    但提及裂天手,三十年前的确威名不减,和前门主共创神剑门,功劳不小,晚年退隐此居。从不过问任何事情,就连师爷、总管之争,他照样懒得过问,立场颇为超然。
    严长老虽不悦家居受干扰,却仍以礼相见。
    三爷不多客套,直话直说:“在下为今天事而来。也许大家都有不是,在下是来商量解决之道。”
    严上羽冷声道:“虽然伍天豹和严家沾上亲戚,但我不愿让人说闲话,我也查过,错的确在天龙骑!”
    其实伍天豹只不过是严家一位管家的表兄弟,谈不上多亲。
    然而伍天豹却借此关系,多多少少用以抬高身价,他也和严家几名守卫混得不错,故而情急时方会往里头钻,结果惹出一堆事。
    三爷道:“长老一向公正无私,在下素来敬仰,只是您在家所查,可能片面之词,在下有个建议,希望长老采行。”
    严上羽道:“你书吧,只要有理。我没有不接受理由。”
    三爷道:“那在下得先问问伍天豹伤势如何?”
    严上羽道:“他伤的确很重,肩伤不说,剑伤深及肺部,大夫说可能有生命之危。”
    三爷道:“神智清醒吗?”
    “尚知人事。”
    “能说话吗?”
    “勉强能够。”
    “那好!”三爷道:“我门去见他,劝他说出实话,只要他说的确是实情,我绝不反海,负责到底!”
    “好吧,三爷都敢保证,老夫无话可说。”
    于是严上羽带领三爷行往客房伍无豹养病住处。
    伍天豹满面苍白,突见有人,想挣扎坐起。却牵功伤势,咳嗽不断。果然伤重得爬不起来,故又见及三爷,吓得冷颤直打,直觉上。似乎将被抓走,那岂非没命了……
    严上羽安慰道:“他只来问话,你只要实话实说,一切不用担心。”
    三爷含笑道:“同为神剑门,意见不合吵吵闹闹事在难免,但一味造假欺瞒,搞得本门不合,甚而针锋相对,那就不好了,我代天龙骑向你赔醉,也带了绝世灵药来医你,保证你痊愈如初,不过,只要你胡言乱语,不说实话,我调头就走,因为这种人不值得我医!”
    他拿出一小盒子,那正是从关小刀身上留下来的疗伤圣品。
    伍天豹几乎垂死,忽闻灵药,当然升起希望,纵使自己对天龙骑有所不屑,然而处于此环境,师爷竟然没来,而来的是三爷,比照之下,已自暗叹,不知为师爷尽忠尽力值是不值?
    他终于说实话:“是我失惹那小子的,我只想替侍卫队出口起,才他挑战,没想到武功那么好……”
    三爷道:“你有说难听的话吗?”
    “我说他三脚猫……还要他爬我裤裆……”
    虽然伍天豹随即强调那只是开玩笑的话,然而任谁都明白,身在江湖没人受得了这种话,难怪关小刀抓狂,连严府大门都敢劈。
    严上羽轻轻一叹,不便再说什么。
    伍天豹又补充关小刀欲烧严府,实在过分,严上羽却摆摆手,叫他别再多说,免得自贬身份,多说多错啊!
    三爷瞧他已说实话,也不食言,说道:“都是神剑门弟子,何苦频频相争,你自行保重。”
    他留下灵药,已和严上羽退去,回到雅杆,严上羽已道:“似乎是他的不对!”
    三爷道:“我的手下也过分,长老的大门在下立即替您修复,如若门主提及,还请长老多多担待。”
    严上羽道:“只要是实情,我必实说。”
    “多谢长老。”
    “却不知那人是谁?竟然能破铜门,听说还是个小子?”
    “不瞒长老,他正是神刀关海天之子。”
    “神刀之子?”
    严上羽两眼陡亮,惊喜道:“他后继有人了?”回想往昔:“想当年,和神刀比斗一天—夜不分胜负,老朽当然知道神刀一向侠正,连招式都正正直直,否则早败阵下来。”不禁瞧向三爷:“神刀一向侠义,他儿子想必也一样?”
    三爷道:“自比关老爷,忠心不在话下,只是太年轻,难免淘气。而且想法天真,又如今日,他以为只要打败侍卫队即能立功,故而有人挑战,他即全力以赴,谁知却冒犯长老不自知。”
    严上羽终于笑了:“年轻人,谁不是如此?难能可贵的是一片忠心,三爷得要好好栽培啊!”
    三爷拱手道:“在下省得。”
    但觉公正严明的长老都已发笑,此事该能摆平,遂再说些有关神刀往事及小刀近况之后,已告别离去。
    回到总管府第,招来天龙三侠及关小刀,告知大概能摆平。四人露出轻松笑容,三爷趁此设宴,也好慰劳弟兄两次打垮师爷部下。
    直到傍晚,三爷但觉门主打猎该回府,遂再次领着四人前往宫城,准备拜见门主。
    及王宫城,打听之下,门主尚未回来,五人只好在客房等候,关小刀随又开始紧张,自己的前程全看此着。
    好不容易传来奔马声,众人已知门主回来,即往殿前广场挤去,那里站满迎接之人,不久,果然见门主骑着一匹白马进宫,他身著猎装、马靴,手拿猎鞭,文雅中也现出英挺一面。
    门主却绷着脸,让人一见即知不快活,众人不敢多言。
    待他下马,又都迎去双目,心想纵使门主不悦,但总比被瞄上一眼好,故皆极力装出尽忠尽命模样。
    门主扫了天龙三侠一眼,他自从为,却不理睬,转瞧三爷,完全忽略关小刀,惹得小刀忐忑不安,不知该如何应对,三爷则神色不变,回敬着门主,那门主似无多大兴趣招呼众人,嘴中嘀咕着,已走入内厅。
    雷万钧见状低声道:“这次情况不对,恐怕没机会得赏啦!”
    关小刀显得泄气。
    三爷道:“你们四人在此稍候,我先进去,如果半刻钟尚未召见你们,你们就先回去吧。久等也没用。”
    四人颔首应是,三爷立即入厅。
    不久,半刻钟已过,没动静,再等半刻钟,足足等了两刻钟,仍没通报,三侠始要失望的小刀先行回去。
    纵使小刀感到前途茫然,但三侠仍安慰,,表示门主甚是情绪化,今日不见不表示功劳役了,说不定明儿心情一开,奖赏又来,关小刀知道这是安慰话,但毫无信心之下,只好姑且相信了。
    且说三爷己行内宫,在入迎宾轩,门主已懒坐椅子上,用鞭打着长靴,一副烦心模样。
    三爷勉强装出笑容,道:“门主圣安。”
    门主摆手道:“什么安,一点都不安,我快闷死了。”
    三爷道;“怎会,门主不是去打猎,难道败兴而回?”
    “猎什么猪?简直糟糕透了!”门主道:“真是江河日下,近来野兽越来越厉害,走过也不留味道。那些猎狗更笨得可以,明明东嗅西嗅,追来追去,本是一只大山猪,搞到后来却变成小山鼠,竟然叫我堂堂门生去猎小山鼠,说有多呕就有多呕!”
    三爷道:“或许门去练练跑马也好……”
    “好在哪里?”
    门主道:“本是兴致冲冲向狩猪,总是会有人东喳喳西喳喳说个不停,实不知如何才能封住他的嘴巴!”
    三爷道:“谁敢对您如此?”
    门主道:“还有谁?除了他,还有谁?当我熟睡时,他几乎张着眼睛笑迷迷地在看我睡觉,当我去玩时。他玩的比我还开心,我玩的是猎物,他玩的是人。那个人好像是我!”
    三爷当然知道门主所说者即是师爷,暗自想笑,道:“天下还有比门主更威风之人吗?”
    门主冷道:“有的人就是不自量力!”
    三爷道;“其实师爷又算什么,他只不过是老门主得力参谋,虽奉命照顾您,但门主已大得结婚生子。可以独力办事,他不该如此对待门主。”
    门主冷眼瞄他:“你是不是很想贬掉他,你说!如果是,你就说出来,我对你们俩之事己心烦,真的。够顿,烦死人了!”
    三爷当还知道他在烦什么,却装作不知,道:“门生为何对属下……似乎不大满意?”
    “你自己心里明白!”
    门主本是不想说,但还是说了:“我不是叫你的天龙骑少惹事?谁知昨天刚说,今天你们就造反,不但跑去杀人。闹得满城风雨,还要放火烧严长老房子,你却装作没事?”
    三爷道:“却不知门主从何处得知消息?”
    “除了他还有谁?”
    门主怨声道:“大早就跑来盯人,从早盯到晚,连打猎都盯个不停,其不知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门主!”
    三爷道:“严长老还没告状,他告什么?”
    门主道;“你这什么意思?”
    三爷道:“属下不是来请求原谅,而是前来请求您同意,依法处罚肇事者!”
    门主一愣道:“你这是……”
    三爷道;“我说有人冤枉了天龙骑。”
    门主嗔道:“什么话?绝无此理,难道我说错了吗?难道那个小野人没把伍天豹打个半死?难道他没砸人家大门,还想放火烧人家房子吗?现在是什么年代,还容得你们烧房子?
    是不是想造反?你说,这些事从何解释?”
    三爷道:“这些事也是师爷说的?”
    “不是他还有谁?”门主冷道;“你们不做,别人怎会说,难道你要告他欺骗?”
    三爷道:“属下不是说他欺骗门主,而是他被事实蒙蔽,昧心自欺。门主该知道师爷一向见我们不合,他的话能听吗?”
    门主冷道:“这些都是严长老说的,你又如何辩解?”
    三爷道:“是严长者亲口说的?”
    门主道:“差不多,有他信函。”
    三爷道:“事传三手,意思全变,属下愿意相信严长老公正处事,只要门主转他前来问问,只要他说什么,属下绝不吭第二句话。”
    门主道:“真的?”
    三爷道:“同下不敢打诳言。”
    “好!我立刻传他问话!”
    门主特别重视此事,立即唤来手下,传令去了。
    三爷刚起身告退:“属下不想让严长老尴尬,自该避开,同样的,门主也该避开师爷。”
    “我会处理。”
    “属下告辞。”三爷道:“却不知门主何时回消息?”
    “任何时间都有可能,我又不知严长者何时会来。”
    “那明早好了,此时已入夜,门主该好好休息。”
    “我哪睡得着!为你们的事,差点天天作噩梦!”门主道:“明天一早来好了,你可要记得,如果错在天龙骑……”
    三爷忙道:“若真如此,属下自该把人交出来,一切听候门主秉公法办!”
    门主轻轻—叹:“纵使天龙骑对我效忠,但若违犯门规,我仍得公正处理,否则如何能服众!”
    三爷道:“属下自知门主苦处。”
    门主摆摆手;“去吧,一切好自为之。”
    三爷才告退离去。
    不久,严上羽已被请入宫中,门主和他询谈之下,已能了解一切,尤其严上羽仍提及关小刀为神刀之子,自有拥荐之意,门主也做个顺水人情,表示必定秉公处理,严上羽始完成任务似地告别离去。
    次日一早。
    关小刀已等在总管府第,他没想到要见个门主,也会一波三折,实是有些泄气,还好天龙三侠多少鼓励几句。他始又燃起信心。
    至于三爷并未说什么,只表示今天是个结局,不论是好是坏,全是个结局。
    他当人希望是好结局,不敢耽搁,又把四人带入宫城。
    此次改走后门,以免师爷发现,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门主似乎特别想瞧瞧神勇少年,但见三爷进门,已含笑迎人,道:“你的天龙骑可来了?我叫你领他们来,你可从命?”
    三爷道:“那是昨天午时之事,今早,门主只叫我来。”
    门主一愣:“我说了就算数,怎生忘了?”
    三爷拱手道:“属下当然不敢忘,所以仍要他们等在外宫,只等您想见,宣个旨意就行了。”
    门主一喜:“快叫他们进来,到宴客大厅见人。”
    三爷笑在眼里,应声是,退了出去,随后找来四人,把他们带往红木筑成之宴客厅。
    门一开,门主已盯向四人,冷道:“过来!我倒要好好教训你们!”
    天龙三骑立即拜礼,关小刀他终于见及北武林皇帝龙飞云,知觉上,比想离中的还要文弱许多,实不知他有何能耐罩住偌大一个帮派?
    他仍奉承式地毕恭毕敬拜礼。
    那模样,例确像太监见着皇帝,做作得有些假,他却仍一脸忠诚。
    门主皱眉,想不出。这么一个奉承少年,会干出杀人放火勾当?唯有三爷看在眼里笑在心里,这个关小刀倒是憨厚得可以,只要让他觉得欲表现忠心和奉承,他装有比什么都像,老实说,假得让人可爱。
    门主不禁暗笑,随及冷道;“你们干的好事,两天之内,毁了二三十名侍卫队人马,这怎了得?照这样下去。师爷每隔一星期要换一个营新兵了。”
    关小刀强忍笑意,却装出一脸无辜,天龙三侠同时暗笑。
    门主斥道:“不行,不行,我可要严办!偶尔闹一两次还可以,两天弄倒二三十人,未免太过分了。”
    三爷道:“现在也只是一两次而已,他们是来求门主赦免无心之罪。”
    门主冷道:“那叫赦罪?你看那张诡黠的脸,就可知道这家伙满独子诡计,我不大敢相信他。”
    关小刀皱眉猛抬眼,门主目光亦落来,他窘声道:“门主说得可是小的?”暗想自己表情真得那么奸吗?
    门主冷道:“不错,就是你,奸得跟小太监一样!”
    关小刀倒受用说道:“门主若是大皇上,小的即是小太监,呵呵!”逢迎得更奸。
    “你看你看!”门主欲骂还笑,又忍笑道:“天龙骑怎会有这种马屁精。”
    三爷道:“属下特别为门生物色的。”
    关小刀反正装不出其他表情,只好一味奉承“奸”笑到底,却暗暗评估,马屁是否拍得恰到好处。
    门主瞄着他,似有越看越顺眼之态,但表情却不得不装凶,免得日后压不住这小子。他冷道:“三爷,你说这小子还刺伤刁化铜打败二十余名传卫队人马?”
    三爷道:“正是,他的刀法直是厉害,就这刁化铜也败在他手中。”
    方子秋道:“那天在生死坪,若非他从刁化铜手史救人,属下已经不能前来见门主了。”
    门主目露喜色:“这小子打架倒厉害……可惜一脸乡土样,尚未进过大城吧?”
    关小刀道;“属下第一次进城。”
    “难怪……”门主打量着。
    三爷道:“他来自龙门山,那儿是穷乡僻壤,居民生性纯朴属下也是出身龙门山,和神刀关海天本是同乡,他们父子为本门尽心尽力,也该蒙封受赏吧?”
    门主点头:“不错,神剑门有今日,你们用力不少。”转向一旁的老帐房:“去支百两金子,我准备赏给他们!”老帐房早有预估似地点头,随即离去。
    关小刀已自心花怒放,百两金子,那足可买下一栋大宅啊!三爷却示意,要他别太失态。
    门主瞄向关小刀,已露笑意道;“你说说看,这两天发生何事?”
    关小刀于是兴致浓厚地说得天花乱坠,尤其是追杀伍天豹,把他打得夹尾而逃,至于劈人家大门及放火烧宅,则只是轻描淡写带过。
    门主听得笑目顿展:“师爷这下可惨了,两天之内丢了半营兵力,够他伤心了,不过你们也适可而止,毕竟已经尽雪前耻,不能再随便打架。”
    三爷道;“门主有令属下哪敢再胡行。”
    ,门主频频点头,忽见老帐房进来,且捧了四个锦盒,他走向前,抓来锦盒掂着重量,分别赏给天龙三侠及关小刀。
    他道:“赏你们,是勇气可嘉,以后可别胡乱打斗,知道吗?”
    四人谢过,关小刀但觉沉甸到手,心里扎实许多。
    门主道:“赏都领了,你们可以走了,我还有事,哪天有空,再赏你们宴席。”
    关小刀猛施大礼:“多谢门主抬爱,下次再见!”深怕某人后悔把元宝抢回似的。躬身之后,毕恭毕敬退去。
    方子秋道:“属下这就退去,日后自当为门主尽心尽力。”
    门主笑道:“很好,祝你早日康复,将来为本门效命。”
    谢言中,四人始退出宴客厅。
    待四人退走后,低声转向三爷道;“如果天龙骑不缺人,你把那小子送到可靠人手下,免因被他人抢走,虽然师爷必定不高兴,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三爷拜礼:“属下省得。”
    随后谈些门中事,三爷亦告退回府。
    此后门主每遇上师爷,必定会问:“你那伍天豹痊愈了没有?”总惹来师爷一阵恼恨,恨不用把天龙骑给杀个精光。
    然而这心愿,恐怕甚难实现吧!
    关小刀领了奖赏后,高高兴兴高开宫城,打开一看,原来是四十两黄澄澄金子,乐得他心花怒放,手足舞蹈,直道门主够慷慨,照此下去,不出三年,准衣锦还乡。
    三侠各得二十两,老实说,这次赏钱,全是关小刀功劳,自是未计较少了二十两,相反的,仍感激关小刀带来之好运。
    于是三人建议要大肆庆祝一番。
    雷万钧道:“咱们到洛阳城,那里菜色多,美酒更佳,算是替关兄弟洗尘!”
    方子秋、谷君平没意见,唯有关小刀舍不得:“那要花很多银子吧?”总想存起来,将来带回家。
    雷万钧见状哈哈大笑,道:“小兄弟舍不得是不是?放心,第一次算我们的,不过,我倒想教教老弟,出来混,不要怕花钱。门面也是很重要,就如门主见着你,立即可闻出你的乡土味,这样是很难讨得王公贵族喜欢的。当然你可以不在意他们眼光,但你在意将来走入上流社会吗?我以前也跟你一样有此想法,但后来想通了,就连百两一条的金缎带……我都不吝买下,那才叫品味啊!”
    虽然那条缎带是假的,但他已说出口,暂且当真的用吧。
    关小刀眉头一皱,他虽不在乎什么王公贵族,但他在乎乡土味,说道:“我身上真有味道么?”
    雷万钧笑道:“每个人一眼即能看出你从乡下来的,你信不信?”
    关小刀转视方子秋、谷君平,两人表示有一点儿,但不严重,关小刀却开始觉得严重。
    雷万钧见他转变,哈哈一笑,道:“放心。老弟,你的投资一定划得来,待你变成翩翩佳公子时,届时自能风流倜傥,说不定从此财源滚滚呢。至少你学会鉴定古董,若有机会,眼光独到,立即可赚进无数银子!”
    关小刀想笑道:“风流倜傥也能赚钱?”
    雷万钧笑道:“就是小白脸啦!你知道现在流行什么?就是沾花惹草!当然,不是下流的那种沾花惹草,而是心灵相通的含情交往。就像无双夫人未必看上谷君平,但她欣赏他的才情或温柔,总会对他笑,抛抛手巾啦,然后谷兄弟立即面子十足,深受大家爱戴!”
    关小刀恍然:“原来这么回事,是纯情,带点骚扰的爱啊!”
    谷君平已然脸红,斥道:“关兄弟别听他乱说,我跟无双夫人仅止于诗词琴棋之友,你该知道我现在开始学佛,将来可能出家修道呢!”
    他和关小刀已混熟,对于抽丝巾一事已不再否认,他甚且也被雷万钧说中,为此而感到些许光荣。
    雷万钧呵呵笑道:“学佛还能谈恋爱,真是人生一大境界啊!”
    谷君平斥了一句,也不否认,跟着轻笑起来。
    关小刀有所领悟,谈笑中又问:“纵使有了纯情之爱,可是如何赚钱?”
    雷万钧斥笑:“你说土,你还上得一点经验也没有!我说纯情之爱只是另一种最高境界,那样大概能捞顿饭吃,如若另有公主、夫人看上你,非你莫嫁或愿意离婚跟你走,你岂非得了夫人又得财?如此一来,还怕吃穿无着落吗?”
    关小刀想笑:“说来说去,还是要牺牲色相哩!”
    雷万钧笑道:“这意义甚广,不是言语所能说清,你慢慢体会即能明白,你只要记着,现在行情不是钱多,而是情人忒多,就像我除了固定三两情人,就连京城都有一位安宁公主跟我特别投缘呢!那条缎带……呃,就是你看到那条,即是她替我买的!”
    “当真?”
    关小刀半信半疑,雷万钧极力佐证,他只好暂且相信,尤其,他更相信现在流行跟漂亮的女人眉来眼去,才够得上行情。
    他不禁头痛,要如何找女人眉来眼去才会博得抛丝巾之光荣韵事呢?
    至少,他已觉得一身土味有必要除去,在雷万钧怂恿下。他已不再那么刻意当个守财奴。
    于是四人决定往洛阳城大大庆祝一番,顺便见见世面。
    雷万钧很快唤来一辆造型典雅的马车,车夫竟然叫他少爷,倒让关小刀不解,经介绍后始知这年头不只流行跟女人眉来眼去,还得请个跟班,才能显出自己身价不同。
    他不禁好奇探问请个跟班要花多少钱?雷万钧夸言每月十两银子跑不掉,外带吃吃喝喝,花得更多。吓得关小刀咋舌不已,自己从故乡前来,所带银子竟然只能当跟班一月薪水?实在花费凶猛。
    方子秋不愿他受骗,说只要一两到三两银子,当然行情好,给的更多,关小刀还是嫌贵,但问及三侠全都有跟班。不禁开始盘算是否也该请一个。”
    雷万钧则建议一定要请,因为天龙四侠行情不能让人看扁,他表示将来可领月月薪十两以上,若有花红,奖赏更不止,请个跟班有何难处?何况小刀已有四十两金子,换算白银也有四百两,每月花十两,一年也只不过百来两。
    他大喝一句:“难道你一年赚不了百两钱?”
    此话打动小刀心灵,他想短短两天即可赚得数十面黄金,将来前程正光明,只要肯拼何愁赚不到钱?自已顶多做个盘算,若入不敷出,再把跟班辞去便是。
    想通之后,也就坦然面对,他开始和雷万钧跟班攀谈,得知他名叫毛春吉,倒过来念变成鸡(吉)毛,绰号因而出现,年约二十五六。身材适中。相貌平平,却有两颗老鼠般灵动的眼,手脚动作灵活,逢迎话说个不停,跟了雷万钧六七年,倒学了一副爱面子好吹牛,却老实说,土味始终脱之不去。
    再来,方子秋的跟班姓何名六松,他和方子秋一样,接近三十岁,却一副老实模样,方子秋虽号风流侠,但那似乎是几年前之事。现在,他倒比谷君平不喜开口。尤其有关女人韵事,众人猜想他大概暗态或受某位女人刺激,大有为她守玉终生似的,但仍找不到确实证据。
    此次若非认识小刀,而且受他治伤之恩。他一向喜欢闭嘴,想做什么。比个手势即可。
    若非开口不可,能少说一字是一字。何六松对他甚是忠心,且怕丢差事似的,总是紧张应对,他却常误会主人意思,做了不少错事,方子秋指点他时,才会多说几句,至于那谷君平所找的跟班姓柴,单名发字,却常被叫成柴发火,他倒一点都不发火。性情脾气好得很,年约三十六七,长得瘦小,却煮得一手好菜,倒让三侠吃了不少好料理,平常也不多说话。
    谷君平念书,他闲暇之时也跟着念,见年下来,肚子倒是有些墨水,近来则跟着研究佛学,偶会露出禅味。
    关小刀发觉三侠不但绝陪,就连三个跟班也是这绝陪,一个老实、一个学禅、一个像极雷万钧爱表现,且吹牛,六个人凑在一起,似乎融治得找不出间隙。
    他却想着自己将来找个什么样的跟班?
    越去想,越想早日找到那人,于是坐在马车上,开始留意过往人潮,看看是否有适合者。
    五十里路程甚短,眨眼已逝。
    待进了城,雷万钧特别威风直指醉月楼,那是洛阳豪华酒楼,不但酒好,菜佳,更有美女弹琴献唱,自让那些自命风流家伙趋之若骛。
    醉月楼几乎天天客满。
    关小刀第一次上门,总是透着好奇,倒忘了再物色跟班。
    方进楼,掌柜哈腰迎来,他始发现天龙三侠名望不低,竟然连跟班毛春吉都能指定翠月轩,当然包括翠月姑娘弹琴侍侯,掌柜二说不说,立即引人入座。
    未多久,美酒佳肴一一送来,翠月姑娘亦千娇百媚出现。她年约二十,清甜可人,双目带灵,总深深吸引客人,她另有两个姐妹作伴,亦是相貌娇美,如此组合果然不愧醉月楼的金字招牌。
    天龙三侠在姑娘们哄动下,酒兴为之大开,也就嘻嘻乐乐大口饮酒说唱起来,很似乎身入天庭美人窝,已乐不思蜀矣。
    关小刀今天是主客。在雷方钧不断吹嘘他神勇之下,姑娘更是殷勤献酒,他生性憨直又不懂得不婉拒,虽是不愿,还是一杯杯畅饮入腹,幸好功力了得,能逼住酒气,否则准要醉倒。
    尽管如此,在畅饮三大坛之后,小刀照样开始头晕目眩,终也放纵开始笑闹起来。
    还好,天龙三侠都心正,虽然笑闹中吃吃豆腐,却未逾越礼教,姑娘们仍自乐于服务。
    直到二更天,爱出风头的毛春吉终于忍不住反呕,吐了一地,翠月姑娘立即处理,方子秋知道已差不多,遂向姑娘道歉,并要跟班何六松前去结帐。何六松从不喝酒,落得清醒,立即照办,一结下来,竟然三十两银子之多。
    关小刀已分不出是金是银,他晕了头,只觉该付帐,于是抓出大把元宝,准备付帐,姑娘倒是直了眼,方子秋则把他挡下,道:“今儿算我们帮你洗尘,这点小钱算我们的!”
    说完,他拿出一锭十两元定交于跟班,再由他交予掌柜,井道:“剩下的赏给姑娘。”
    十两元宝换成银子,共有百两,扣除酒钱,足足还有七十两赏钱,吓得姑娘们尖叫。
    掌柜亦表示太多了。
    雷万钧醉声爽笑道:“太多就赏别人,你们看着办好了,我们三侠的钱出手,从来没再收回,不够是不是?来,这里还有一锭。”
    他方要掏衣衫,姑娘又是尖声大叫,掌柜赶忙谢罪直叫:“够了,够了,三大侠莫要折然小的啦!”
    雷万钧还在掏,翠月姑娘只好哄靠过去,娇笑道:“雷爷,你留着下次赏我好了,我要你常来,可不要你乱赏一次,下次就不敢来了。”
    雷万钧被逗得心花怒放,笑声更狂;“妊,我就留在下次赏你!姑娘对我实在够意思啊!”
    伸手一勾翠月姑娘下巴,两人告自会意一笑,那感觉大概是纯情带点搔扰的爱吧!
    翠月姑娘果真上道,把客人侍侯得无微不至,还扶着雷万钧下楼,坐上马车,望着众人一同离去,招手许久始返回。
    马车由何六松驾驶,一路取道回府,颠簸中,尤见四人开怀唱歌大笑,不亦乐乎。
    蓦地关小刀已憋之不住,跳下马车,找向路旁方便去了。
    他已忍了许久,又喝得过多,方便起来。竟然源源不绝,好不容易小解完毕,马车已前行好远。迷糊中,他找了方向欲前追去。
    岂知他奔几去,突然咔地一响一袋东西掉落地面,迷茫中直觉元宝掉了,正待蹲身拾起,岂知一道黑影闪来,抢着小袋即往荒郊逃逸。
    关小刀呀一声,先是被吓着,骂了一声冒失鬼,突又唉呀一声,始知元宝被劫,登时精神百倍,喝着那人别逃,猛追过去,道:“好小子,敢偷大爷元宝,不要命了是不是?还不快给我站住!”
    越喊,那小贼逃得越远,关小刀再也不喊,卯起劲来猛追,他轻功虽然较弱,但也算得上水准。那家伙竟然毫不落后,逃得有模有样。
    眼看他就要逃入林中,关小刀为之焦切,喝地一声,捡拾石块猛打出去,他手劲足,相人又准,石块一出,叭然一响,打中那人左腿,那人唉呀尖叫,倒摔地面,小刀喝斥哪里逃,猛地欺前,那人落地,仍不放弃,爬行三数丈,左脚生疼,不得已,轻身过来,猛抓泥石乱丢,反斥骂来:“敢挡小爷去路,找死!”泥石丢得满天飞,连丢连拖行欲逃。
    关小刀只想擒人,在夜黑风高下,未察觉对方丢来泥石大片。他只顾欺前,竟然被泥灰扫中眼睛,痛得他唉呀一声。掩脸躲开,又唉唉一声,左额已被击中,又疼得咬牙斥叫可恶,猛地发难反击,轰得泥灰乱飞,那小贼已往后溜去。
    关小刀喝喝嗔叫别逃,猛揉眼睛清除泥沙,待张开之际,对方已逃入林中,他已发火。
    可惜大刀未带,只好抓出匕首,喝着一声“神刀斩魔月!”
    旋即打出,那匕首有若魔轮打转。亮如滚星飞冲过去,见树即砍,见枝即撞,一时叭叭乱响,林树乱弹乱倒,已被犁出一片天地。
    忽又闻及唉呀惊叫,关小刀猛喝哪里逃,急忙追去,猛蹿林区百丈。发现小贼被一棵腿粗枝干绊倒,他猛收回匕首,欲追过去,小贼正巧挣脱,还想开溜。
    “哪里走!”关小刀猛唱,匕首再次飞斩出去。有若流星绕月,叭叭叭暴响,已将小贼四周草木剃得精光,吓得小贼末敢再跨一步,深怕那要命闪光这么一剃,自己已身首异处。
    小刀一招迫住小贼,冷谑嗔笑:“胆敢偷我元宝,不要命了是不是?还不给我还来!”
    接回匕首,大步逼前。
    那小贼倒是先声夺人,转头即骂:“谁偷你元宝,有没有搞错!”骂得睁目瞪眼。
    小刀这才瞧清这人,竟然是一位十六七岁小乞丐,一张脸蛋沾满污泥,却难掩一对精亮泼辣贼眼乱闪,他惊道:“你是小鬼?”
    小贼斥道:“你才是小鬼,不要睑的赖皮鬼!”
    小刀道:“你说我不要脸?是你偷我东西……”
    “偷你东西,我是捡到的!你才抢我东西,不要脸的强盗!”
    小刀不禁气结而好笑:“你说我是强盗?你说吗元宝是捡到的?”
    “来就是!”小城斥叫:“我是从地上捡的,这不是拾到是什么?强盗!”
    “明明是我掉出来的。”
    “谁知道是不是你掉的!反正我从地上捡的,就是捡的,你想从我手中抢去就是强盗!”
    关小刀莫名想笑:“搞什么?你敢情恶人先告状,天理安在?”
    “谁告你状,元宝又没写名字,你敢说是你的?”
    “不是我的,难道会是鬼的?”
    “那可说不定,世上冒失鬼多得很!”
    “你还不还我?”
    “笑话!是我捡到的,干嘛还你?你想干什么?想当强盗不成?”
    小贼见人已逼近,已自紧张起来,连连退后。
    关心刀讪邪一笑:“不错!你可以不认当小偷,我又何在乎当强盗,还不给我拿来?”
    “你敢!救命啊!有强盗……”
    “我来救你啦!”
    那“盗”字来说完,关小刀已自猛扑过去,小贼吓得转身开跑,关小刀有所防备,猛抓树枝打去,小贼左腿又被击中,软了下来,关小刀猛扑,压在那人身上,那人拼命挣扎,关小刀猛抢有抢,喝声不断:“还不放手,要我抢光你衣服不成?”
    说完成,不但抢元宝袋,更抢抓小贼衣襟,存心把他剥光。
    小贼登对尖声惧叫:“你敢!混蛋!恶贼!强盗!我恨你,杀你!无赖!你这恶魔
    ”
    眼看元宝已被抢走,反抗已无用,登时赖在地上,竟然伤心哭了起来。
    关小刀抢回元宝,心情笃定讪笑:“天皇老子也别想抢我元宝,你是太岁头上动土,自找麻烦。”
    拍拍那人脑袋,已起身,雄伟地耸起英雄姿态。
    小贼却越哭起伤心:“混蛋!恶魔!强盗!我恨你!我要杀了你……”
    “小鬼,有没有搞错,这本是我的东面!”
    “魔鬼,你是魔鬼,大强盗!”小贼哭声更悲。
    关小刀瞪他一眼:“真是,我懒得理你!”说完,转头即走。
    然而他走出林区,那小贼哭声不断,他再走十余丈,小贼哭声更悲,那似乎一种因绝望而悲泣之哭声,已非方才任性哭声,在这夜黑风高且又在荒郊的晚上,听来总让人点滴在心头。
    尤其,那小贼似乎比关小刀年纪还小,而只是乞丐一个,看来是个天涯论落人。
    关小刀终于心不忍,轻叹道;“或许他是因为饿肚子才偷我钱吧……”感叹中,他已折回林中,小贼仍在哭泣,双手掩脸悲伤感人。
    关小刀轻声道:“小兄弟你是不是缺钱?”
    小贼似乎未听清楚,仍自哭。
    关小刀不忍又道:“小兄弟,你饿不饿?”
    “不要你管!”小贼听清楚了,立即反击,怒目瞪来,泪痕满面。
    关小刀瞧他那被泪水洗去不少污泥的脸,竟还露出清秀嫩脸,于心更是不忍,遂拿出一锭元宝,道:“你好像有困难,这些钱拿去吧……如果不够……再到神剑门找我……”
    虽然心疼元宝,但同情心又促使他说出这番话。
    元宝想交到小贼手中,却又怕他不收,干脆放在地上,轻轻一叹,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传身走了。
    那小贼似乎瞧及元宝,泣声稍弱,他想强忍,可是又泣出声音,远处关小刀听及,还是轻叹,心想,也许那元宝能帮他一阵子,但若花完了,他还是照样流落街头,甚至被人欺负,冤死他乡。
    他猛觉得,既然要帮,就彻底帮个够。于是二度折返,瞧及小贼抑住哭声,却仍里泣不断。
    他问道:“小兄弟,你有何困难,说出来,我能帮,一定帮到底。”
    那小贼起初不愿瞧他,但想到什么,复又敌意瞧人,关小刀露出关怀笑容,不断重复替他解决问题意愿。
    那小贼好不容易煞住哭声,双手抓紧元宝,似决定什么,突然说道:“我无家可归……”说完,眼眶又红。
    关小刀轻轻一叹,自己虽穷,却也父母健在,这小子却……实是可怜,遂道:“如果不嫌弃,你当我跟班如何?”
    “跟班?”
    “就是……就是……反正有得吃有得住,还有新水可领!”
    “真的能领钱?”那小贼眼睛瞪的比什么都大。
    “呃,能领线!”关小刀笑道:“一个月……给你三两银子如何?”
    “三两?”
    小威眼睛更直:“还供吃住么?”
    “不错。”
    “那好!”小贼终于破涕为笑:“多谢收容,记住,一定不能骗我啊!”
    小刀瞧他笑起酒窝迷人,也沾上几许喜气,终也点头笑道;“不骗人,你跟着我便是。”
    小贼登时拜谢不断:“多谢公子,这元宝。还是赏我喽!”抓得比什么都紧。
    关小刀有点后悔,但都给人了,遂装大方:“你好好保管,你叫何名字?”
    “我叫阿祖,祖先的祖,没姓。”
    “阿祖,倒是不赖……”关小刀道:“我叫关公!”
    “关公?跟关帝爷同名?你骗人!”
    “只不过中间多了“小刀””二字而已!”
    “原来如此!”阿祖欣笑起来:“好奇特的名字啊!”
    “走吧。以后你叫我公子就成了。”
    “公子?好拗口!”
    阿祖念了几遍,总还是不习惯,眼看小刀已走远,也就跟了过去。
    行进中,关小刀趁此打探他来历,他似乎不太愿意提及往事只表示论落江湖已好多年,而且举目无亲。关小刀也不想再触他悲惨过去,故不再发问。
    至于这小子轻功不赖,他则表示混江湖久了,偶而也偷到一些武功秘籍,也就练了,何况他的确需要跑的比别人快,久而久之,功夫就这么跑出来了。
    他反夸赞小刀武功了得,小刀自是说明全是苦练十数年得来成绩,丝毫侥幸不得,阿祖表示有机会想学,小刀落落大方答应。
    两人走出官道,早已不知马车行向何方。
    小刀只好表示步行回去。阿祖但觉左脚受伤。小刀这才想及是方才被自已击中,歉然想替他治伤,阿祖本不肯,但在小刀坚持下,只好坐下来,让人治疗。
    小刀翻开他裤管,但觉腿儿粗细均匀,肌肤白嫩,倒像女人小腿,瞄他一眼,笑道:“肌肤那么好,有时候真怀疑你吃过苦头呢!”
    阿祖红了脸,斥道:“你的脚还不是一样白苍苍,那是长年穿长裤的结果!”
    小刀笑道:“话是不错,可是我的毛粗,你的毛细得可爱,简直跟女人一样,”
    阿祖更加窘斥道:“要医快医,你是同性恋不成?”
    “呃,不敢不敢!”关小刀干笑道:“若只是对你的腿反应过敏而已!放心,只是皮肉伤,我的灵药一抹,再推两三下,保证不痛!”
    于是拿出家传灵药,抹向伤处。他再运动推拿,不到一刻钟,疼痛全消。阿祖不得不佩服此药神奇。
    脚已治妥,天色又深,在小刀建议下,两人施展轻功直往回路奔去。
    四更未到,已抵住么小客栈,阿祖皱眉,这地方似乎并不豪华,关小刀表示先窝一夜再说,两人遂凑合。各找地方呼呼大睡。
    一觉起来,已是日上三竿。
    阿祖还在蒙头大睡,关小刀瞧他衣衫破旧,于心不忍,并未叫醒他,已自先行到街上。
    卖了一袭像样衣服,也好替他换新装。
    午后,阿祖醒来,自是高兴,梳洗过后,穿上新衣,竟然变的有气质许多,关小刀疑惑他会是从小落难?
    稍稍一提,阿祖闷不吭声,又自转为幽怨,迫得小刀不敢再执提,心想每个人都有一段不愿说及往事,他不谈,逼他有何意思?
    阿祖果然疲累,一连三天大都伏床闷睡。
    至于小刀几乎侍候他三天三夜,后来想想,纵使同情他,但自己也不富有,怎能养得起少爷?于是决定仍要他作点本分之事,遂在午后找他说明。
    “你可记得我每月要支你三两银子?”
    阿祖猛点头:“知道啊!若非听到这,我才不想跟你来。”
    关小刀淡笑道:“既然知道,那我就明说了。“清清咽喉:“你可知道,我看起来并不富裕。”
    “呃……”阿祖瞧瞧四壁老旧房子,干笑道:“住的地方是不怎么样,但你看起来并不穷。尤其对我很慷慨!”
    “你错了,那是兑付你的薪水。”关小刀道:“不瞒你说,我真的并不富裕,找你来。
    也不是闲着没事,只不过我快加入天龙骑,所以要找个跟班,我看你无处落脚,所以请你来……“
    “你要我当你跟班?”
    “正是。”
    “现在不是当了吗?吃住一起,不是跟着了。”
    “话是不错,不过现在当跟班的是我!”
    “怎会?”
    “是我在侍候你!”关小刀道:“应该是你侍候我才对!”
    “我要侍候你?”
    “不然,你以为三两银子容易赚?”
    说开了,关小刀显得轻松,露出高兴自得笑容。
    阿祖怔愣,又重复一次:“我要侍候你?”
    关小刀道:“简单啦!偶尔倒水、打杂,没事跑跑腿、煮煮饭就成了。”
    “煮饭?”阿祖皱眉:“我平常只会要饭,哪会想过煮饭?”
    “没煮过?”关小刀愣了愣,随即笑道:“没关系,学就会!慢慢来,学就会!”
    阿祖支支吾吾:“我可没说我要当!”
    “你不想干?”
    “我……怕不适应……”
    “试着做,如果不习位再说,反正你现在也没地方去。暂时试一下如何?”
    “呃……好吧!”阿祖点头:“不过,你得再隔一房间给我,我不习惯跟主人睡在一起。”
    “没问题,我隔便是。”
    关小刀高兴摆平此事,遂找掌柜想谈隔间之事,可借掌柜已出差不在,他想,反正另有空房,便叫阿祖住在隔壁。不过,别放东西,如若掌柜问起,便道同住一间,如此倒可省去房租,若真的骗不了,再隔间或另租下不迟。阿祖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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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第四章多情媚女
    此后,关小刀遂带阿祖前去会见天龙三侠,他们起初见及阿祖两眼灵大,相貌姣好,还有撮青小须,还以为他是个公子哥儿或女人,但阿祖极力否认,小刀也表示是从路上捡来的乞丐,三侠只好以落难公子解释,其他背景、来历,由于小刀不说,三人也不便追问。
    至于各自跟班问题,关小刀似乎仍陌生,不敢多聊,小刀只介绍毛春吉爱说话,何六松不爱说话,柴发火菜煮得好。
    阿祖点头为礼,也就沉默下来,三跟班瞧他还小,虽表示相互照顾,但大都把他当成小弟照顾,说起话来反倒客气许多,不见江湖豪爽语气。
    如此,或全伙或个别混了半月余,阿祖果然跟所有人混得较熟,再无生涩,谈起话亦自在许多。
    然而最高兴还是小刀,他发现阿祖进步迅速,现在不但会煮饭,连菜肴都煮得不错,看来不久,该可赶上发火跟班了。
    又过半月,终于到了发饷时刻,小刀蓦地觉得沉迷一月,竟然花得只剩一锭元宝,暗自后悔太奢侈,他开始准备留意财源,也好多赚点钱。
    这个月出奇平静,除了三爷招见两次之外,几乎整天和三侠饮酒作乐,也未见师爷人马挑衅,莫非他们仍在疗伤?
    至于晋升天龙骑一事,大概自己沉于嘻戏,缺少积极争取而有所耽搁了吧?
    他暗地下定决心,得积极些,否则将毁了前程。
    于是,他又开始清晨而起,练他那绝世刀法。
    至于阿祖,每见他练刀,皆在一旁瞧得出神,有时沉溺处,还不自觉跟着耍起来,可惜皆因技巧不足而半途而废。
    小刀见及,总指点他几招,阿祖乐得笑言答谢,然而他想起那把特大号偃月刀,已自解嘲直笑,直摇头,实在不敢赏试啊!
    最近几日,掌柜老是不在,整间客栈都打烊,关小刀和阿祖只好自行料理餐食。
    正值黄昏之际,关小刀闲来无事,便耍着招式,并要啊祖做晚膳,阿祖已习惯如此生活,也就开始打理,他今天特别想吃辣味,可是辣椒已缺,正待出门买去,迎面而来是位商人模样中年人,神情慌张即问:“关少侠在不在?”
    “你是……”
    阿祖不解:“你找他有何事?”那人道:“不能说,只能跟关少侠说。”
    “岂有此理,我是他的掌……掌门的总管,有事跟我说也是一样!”
    “总管?我怎没见过?”
    “新上任的!”
    “不行,我还是只能跟他说。”那人相当坚持。
    关小刀已然瞧见他,移步过来,道:“你找我有事?”
    那人突见他,欣喜笑道:“正是正是!此事太机密,只能跟你一人谈,咱们楼上说话!”说着就要拉人上楼。
    阿祖瞄眼:“什么大不了?紧张个要死!”
    那人道:“的确太重要了,不能说,少侠你快跟我来!”先行登上楼梯。
    关小刀眉头一皱,转视阿祖:“你去办事便是,若有好消息,一定告诉你。”说完,捉狭一笑,也跟了过去。
    阿祖瞄眼斥声神秘兮兮,亦往街上行去,不再坚持想知此秘密。
    两人进入小客房,那人东张西探,但没无人才说道:“老夫知道少侠神勇无比,武功了得,所以才找你谈此秘事。”
    关小刀道:“说吧,我洗耳恭听。”让人说些神勇、武功了得的话,心情自觉威风不少。
    那人又向四外溜眼,似在思考,终于还是决定说了。
    他道:“我的女人,是替门主夫人做针线,缝制衣服的,她长得很不赖,我们已经成婚三年,并没有儿女,但生活美满,一切都很顺利……”
    关小刀截口道:“这就是你要谈的秘事?”
    那人呃地一声,干笑道:“我只想把我的女人说得详细些而已,既然你不想了解太多,那我简单地说,我妻子是门主夫人心腹,夫人有任何事几乎都会命她去办,所以……”
    “那又如何?”
    “她失踪了。”
    “失踪?”
    “嗯!昨天她说要回家,但出了宫门之后,一直没有消息,我怕有人绑走她!”
    “谁会绑她?”
    “一个男的,那男的最近时常注意她。”
    “他想打你妻子主意?”
    “不,不大可能,我女人虽漂亮,但……我觉得那别有阴谋……”
    “什么阴谋?”
    那人呃地一声,又自犹豫:“我不知该不该把此事说出……”
    关小刀瞄眼:“是你来找我,现在又不说,你存心寻我开心是不是?”
    “不不不!”那人稍急:“我自会说,只是一时不知如何说起……”
    想找个最好方法说明,却仍想不出,只好想到什么说什么:“少侠该知道门主和夫人一向不睦……”
    “有这么传闻。”
    “那大概都是师爷从中挑拨,而且师爷也时常盘算如何整倒夫人。”
    关小刀道:“师爷一向鬼计多端,你意思是说,此次绑走你妻子的就是师爷的人?”
    “嗯!”
    “说的详细些!”
    “我的女人明明说好昨晚回家,结果却没回来,她上次曾说,师爷因为有一次夫人阻止他杀人,结果惹得师爷怀恨在心,天天想害地,你知不知此事?”
    关小刀笑道:“知道啊!大家都知道啊!!”其实他根本不知,只不过不想在小人物面前漏气而已,何况师爷杀人乃稀松平常之事。
    那人道:“师爷不但恨死夫人,还使出许多手段,准备整倒她!”
    “他要怎么整?”
    “夫人说……”那人欲言又止。
    关小刀急道:“她说什么?”
    那人道:“夫人曾说,有人冒充她,写信要南武林第一大派灵刀堂副堂主公孙白如冰来神剑门。”
    关小刀皱眉:“有这种事?夫人和公孙白冰有何关系?怎生她的信,他非来不可?”
    那人道:“夫人本是住在江南,是苏州大美人啊!她和公孙白冰听说是青梅竹马大概同一故乡也算吧,反正不管如何,公孙白冰一直对夫人有意思就对,他巴不得随时伴在夫人身边,若有人冒他名写信,后果可想而知……老实说,门主跟夫人感情不好,多半为此事所引起,要是公孙白冰若出现这里……”
    关小刀亦知道要糟,于是急问:“真的有那封信?”
    那人道:“照我女人说,似乎一定有,而且出自师爷之手。”
    关小刀道:“你妻子怎会卷入这旋涡?他们绑她又有何用意?她又不是夫人。”
    那人道:“也许我女人知道不少,或许他们也像抓我女人,追问一些有关夫人的私事,毕竟找女人是夫人心腹啊!”
    “倒是有此可能……”关小刀思考半晌,问道:“你知不知是谁绑走你老婆?”
    “我知道。”
    “谁?叫什么名字?”
    “名字例是不知,不过那人一身据傲,两眼常带杀气,左脸颊有疤痕。”
    “左脸有疤?他是不是青欢穿黑衣?”
    “正是。”
    “这么说,就是在洛阳偷我信那家伙了……”
    “你认得他?”那人稍惊。
    关小刀道:“不错!这下可好了,全搞上,一次解决,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
    “一点消息都没有?”
    “其实我也没看的很活楚,否则,一定该知道他是谁,住在哪里。”
    关小刀泄气道:“既然不知,我又如何帮你?你确定你老婆被人绑了?”
    那人点头:“是凌东鱼告诉我的。”
    “他又是谁?”
    “夫人的保镖。”
    “他怎么说?”
    “他说我女人可能被人绑走了……”
    “他还说什么?在哪里被绑?”
    “我不大清楚……”
    关小刀瞄他一眼道:“要说就说,我可没什么耐性!”
    “我接了……”
    “接了什么?”
    “呃……”那人欲言又止,似又不敢说下去。
    关小刀嗔叫:“是你来找我,现在又不吭声,分明寻我开心!”
    “不不不,我接了一封写着“康太平”的信……”
    “康太平?这名字有点熟?……你叫康太平?”
    那人点头:“你当然熟,因为我就是你的房东。”
    “房东?”关小刀怔愣注视这位脑袋半秃的中年家伙,虽在黄昏带弱光线下,却越看越眼熟,当下呵呵干笑:“当真是房东,失敬失敬,这几天不是我不在就是你不在,反倒生疏了,这房租忘了给,请多多包涵,不过,我马上会给的!”
    老实说,由于阿祖搬进来,他倒是有意回避房东,没想到竟连他的模样都给忘了。
    康太平干笑道:“没关系,房租之事不急……”
    “对对对,这个不急,急的是你老婆!”关小刀想混过去,急笑道:“那封信呢?快拿出来瞧瞧,里边写些什么!”
    康太平自是关心,立即抓出一封灰黄信,靠向窗前摊开,里头写着:“不必再寻你妻子,到时,她自会回家,若再找寻,小心狗命!”并未署名。
    关小刀道:“是一封恐吓信,看来你老婆真的出了问题。”
    康太平焦切道:“我从小长到大,最怕接到这玩意,我又不会武功,只有请少侠帮忙了……”
    关小刀点头:“好吧!看在你是房东份上,带你一次便是。”
    康太平闻警欣笑起来:“只安少侠肯帮忙,一切问题,天龙骑一向斗得过师爷的……其实这不只是帮我那女人,也是帮门主夫人,说不定还因此破了师爷好计呢!”
    关小刀道:“这当然!看来又可立功了!”想及赏金,心神振奋不少。
    康太平逢迎一笑:“只要少侠能救出我女人,今后房租全免,您要住多久便住多久!”
    “当真?”
    “要不然,我能抵挡得了你的武功吗?”
    “太好了,我还有个跟班……”
    “看到了,一起往便是,少侠的威风是少不了跟班的!”
    “那谢啦!”
    关小刀甚是高兴,飞来喜讯,倒让他省去了不少银子。
    康太平瞧他喜笑满脸,自是放心许多,随又往口袋一掏,拿出几锭银子,道:“少侠办事,一定要花钱,这些拿去先用,不够,我还有。”
    “这……”
    “拿去,别客气。”
    康太平塞到他手中,足足有五十两之多。
    关小刀摸到银子,整个人已舒服起来,欣声一笑:“好吧!反正办事的确要花钱……”
    立既塞如腰袋:“房东大人,你大概很有钱吧?”
    “呃……呃……”房东干笑道:“做生意一年大概可混中几百两元宝,加上一些田租,也够用啦……”
    关小刀笑道:“所以才能娶个美娇娘为妻!”照他想法,这秃头丑老头若没钱,哪可能娶得到老婆?
    康太平直笑着天帮忙,他人在窗口,这一笑,目光突然触及外街那头,笑容顿僵,猛缩脑袋。
    关小刀怔诧:“有事?”
    康太平猛指外头:“那里有个黑衣人……”
    “在哪里?”
    “对街巷角……”
    关小刀,猛地启发窗瞧去,登对冒火:“就是这家伙,别逃!”刹时射窗出去。
    那人但见有人追来,拨腿即往巷子缩去,关小刀此次聪明,未带大刀,追得甚是溜钻。
    康太平见状,暗道老命危险,看来得先躲起来,如果可能的话,通知天龙三侠前来帮忙抓人,于是也缩头缩脑潜出住处,前去传递招息去了。
    至于关小刀猛追黑衣人之际,总觉得那人有意引带似的,每每追之不见,却又突然现身,示威似地东耍西跳,气得关小刀哇哇大叫:“有胆过来较量较量!”那人始终冷笑不答,突地闪入一道暗巷,不再现身,关小刀追至。喊了数回,不见人影,心头不由疑惑:“莫非把在引我离开,然后……”
    想及甚有可自是调虎离山之计,他猛喝不妙,赶忙折返急奔住处。
    方一进门,只剩阿祖坐在椅上,无精打来挑着红辣椒。
    关小刀急道:“房东老头呢?”
    “谁是房东老头?”阿祖睁亮眼睛,不明究理。
    “就是方才跟我上楼那位。”
    “他是房东?”
    “就是!”
    “呃呃……”阿祖觉得想笑:“原来长得这模样?”
    “他人呢?”
    “不见了,我买辣椒回来,什么人都没见着。”
    “他是不告而别,还是被抓走?”
    “说啦!我什么都没有见着!”阿祖倒露出女人模样挑着辣椒,笑道:“我只见着辣椒是红色的而已。”
    关小刀直叫不好,却又不知这家伙是否真的遭了殃,急得在屋内乱转,猝而见及几名灰衣人从街角潜奔过来,他惊叫不好,赶忙拉起阿祖:“快走!”
    两人同登二楼,随又掠屋梁暗处,阿祖似乎不习惯让人近身,一张脸已渐通红,呼吸不由急促许多。
    随眼间,几名蓝衣人果然潜行进门,立即四处搜索。一楼搜遍,复往二接搜去,勉勉强强发现那把偃月刀,一名黑衣人皱眉道:“这会是那混小子的兵器?”
    另一名回答:“谁知道,自从他耍了大刀,许多人也跟着流行订做,我看过不打多久,可能每家每户都有一把呢!”
    那人点头:“说的也是,看它钝锈满身,也这么厉害?”把偃月刀丢回地面:“上头派人要多抓几个,其实我去他并无党羽!”
    另一个道:“左翼人马不是把那老头捉到困龙牢去了吗?还叫我们白跑一趟?”
    那人道:“话是不错,但能够抓就多抓,对我们有利无害,四处再看看!”
    数人方自又搜往它处。
    关小刀但闻他们对话,心下暗惊,道:“莫非康老头直的被抓了?”
    阿祖道:“房东老头是何人物,他惹了什么事?怎会被抓?”
    关小刀道:“事关神剑门内斗,得小心从事为妙!”
    他正思考将如何进行下一步之际,突闻楼下传来女人声音:“老头,你可在?”声音渐近。
    关小刀一愣:“这会是谁?莫非……”
    尚未说完,突闻楼下喝出数声,已把那女子留住,那女子惊喝:“你们是谁?敢擅闯民宅?”
    “我们是来抓你的!”
    “你敢!我便是这里的女……”
    “女主人”三字未说出,那群恶汉已然动手,霎时传来女子求救叫声。
    关小刀惊道:“果然是房东太太!”
    他哪顾得再藏身,猛地一喝,直掠楼梯,果然见及四名猛汉扣住青衣女子,他再喝,翻身掠下:“谁也别想把人带走!”
    他手中无刀,照样神勇,欺身过去,一掌打得灰衣人倒撞墙头,那人闷痛惊叫:“是你,神刀小子!”
    众人闻言,更是惊骇,齐叫神刀小子,愣在当场。
    关小刀喝斥:“知道就好,还不快滚!”
    双掌厉打,迫得众人跌跌撞撞,滚出大门,抓起兵刃,落荒而逃。
    关小刀这才转身,发现房东夫人已伏地晕倒,赶忙将她扶起,一阵幽兰香味熏得他血气起伏,再瞧及夫人脸容,竟然娇好动人,看来年约二十,更含带一股成熟之妩媚,因她是尤物类型亦不为过。
    “夫人,你醒醒!”关小刀唤着她,心脉却是怦怦乱跳,生平第一次跟女人这么肌肤相亲。
    夫人终于幽幽醒来,突见关小刀,先是惊骇挣扎:“放开我!不要!”
    “夫人放心,我是你的房客!”关小刀极力把她抓紧,免得她失神乱撞。
    夫人被他一喝,终也醒神,仔细瞧瞧小男孩,意然眉清目秀,鼻若悬胆,帅中带憨,朴中带灵,别有一股特有气质,夫人不由娇媚一笑:“你这是关小刀啊!我听过你的名字,原来这么讨人喜欢!谢谢你救了我!”
    媚笑中,干脆不起来,窝向男人胸怀去了,她一动,一对尖耸结实胸脯压了过来,直叫关小刀想入非非。-时不知如何回答,窘怔当场。
    忽有声音冷冷地道:“救人即救人,干嘛地得那么亲热,不怕人家讲闲话啊!”阿祖带着醋意,顺着楼梯下来。
    夫人登时紧张:“另有他人?”挣开男人胸怀,转瞧阿祖,夜黑中,仍瞧得见他美面容貌,不禁笑起:“原来是个小姑娘,难怪小两口这么恩爱!”
    关小刀呃了老半天,不知该如何解释,一张脸更形窘红。
    阿祖亦窘,嗔道:“胡说什么,我明明是男的!”
    夫人道:“谁知道啊!除非你把裤子脱了!”
    阿祖更窘:“可恶!你付打不成?”一巴掌就要掴来。
    关小刀急忙拦住:“别乱来,她可是房东太太!”深怕一巴掌下去,房租即涨了。
    阿祖哼了一声,甚是不悦,不过,仍是收掌。
    夫人这才欣笑道:“如果你真是男的,那岂非更惨……”
    关小刀截口道:“他本来就是这副德行,夫人别再说了,行不行?”
    “行行行!其实,能跟这样像女人的男人在起,也别有一番滋味啊!”夫人媚笑起来,不知是在暗示关小刀,亦或是自己也想尝尝。
    此话惹得阿祖吹胡子瞪眼,却窘困得不知如何应付。
    关小刀道:“夫人既然回来,还是说些正事吧!”
    听及正事,夫人这才呃了一声,把放纵心神缩了回来,整整衣服,含媚一笑:“不好意思,一回家就出糗,让你们见笑了。”
    此时的她,但觉成熟丰满得性感隐现,那迷人风采,很能让人幻想成贵妃再世。
    关小刀阿祖自也感受媚力,老是深深吸气以压抑撩动心神。
    夫人笑了几声,又道:“我叫安盈盈,你们也可以叫我康夫人,当然,我得先知道我那无缘的丈夫消息才行。”
    关小刀道:“你丈夫被抓走了。”
    安盈盈怔愣:“谁抓走他的?”
    “当然跟抓你的人同一批啦!”
    “他们把他抓到哪里?”
    “听说是因龙牢。”
    “这可修了!”安盈盈恳切地道:“进了囚龙牢,想出来恐怕不容易……”
    关小刀道:“我们当然会想办法教他,但他的事是由你而起,你也该说说为何被绑架吧?”
    安盈盈怔愕:“你们知道我被绑?”
    “你丈夫都跟我说啦!”
    “呃,是这样啊!”安盈盈道:“他大约是想请你帮忙吧?”
    “正是!”关小刀道:“绑你的人,是不是年约四十,穿黑衣,左脸有刀疤那位?”
    “不错,你知道他是谁?”
    “不清楚,我还以为你比我更清楚呢!”
    “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没人知道他来历,不过,一定是师爷手下。”
    “这些我们猜得出来,你怎样逃出来的?”
    “我乘守备者不住意时偷溜。”安盈盈笑得暖昧,很似乎让人联想,她一定耍了什么美人计之类花招方能脱身。
    关小刀道:“你回家,是要找你老公保护?还是有事相告?”
    “他保护不了我!”安盈盈道:“我是要告诉他件事。”
    “何事?”
    “相当重要,不能告诉任何人!”
    “包括我?”
    “呃……”安盈盈为之媚笑:“小冤家!我是想告诉你,不过,不是现在,这里太危险了。”
    关小刀点头:“说的没错,带四个小家伙迟事会再带人来,咱们得避一避,阿祖,你且赶去语知天龙三侠,说不定我要他们帮忙!”
    阿祖瞄了安盈盈一眼,似有不甘,但此事又耽搁不得,只好点头:“我就去,不过你也别色迷迷地被这狐狸精迷了。”
    此话一出,两人同惊,关小刀嫩脸已红。
    安盈盈却媚样迎来,勾着阿祖,呵呵笑起:“我要迷也要迷你才对啊!你才是独一无二的男人,想起来即叫人怦动不已!怎么样,奇怪的女男生!”
    说完欲欺身过去,惹得阿祖唉呀一声,斥叫别乱来,赶忙拔腿溜去。
    安盈盈呵笑道:“这么伯,真是!”转向关小刀:“你不觉得他是女的?不但人像,醋劲也重!”
    关小刀干笑:“有机会我会证实。”
    “说的也是,那,现在你扶我出去使是,我的脚有点伤。”
    “这……”
    “还考虑什么,吃亏的可是我呢!”
    安盈盈干脆自行靠上去,关小刀顿觉体香袭人,赶忙收起怦乱心灵,急道:“这就走吧。”赶忙扶人出去,安盈盈被搂,顿时呵呵媚笑,似已沉醉情郎怀抱之中,笑的甚是幸福。
    还好,出了客栈,再奔一阵,险境渐际,关小刀那股被挑逗异样感觉始去之不少,开始认真辨别敌我情势。
    不过,约尔间,他仍会窃想安盈盈和康太平之间怎会结合?安盈盈看来是如此不守本分的一代尤物啊!
    走了三数条街,关小刀始发现全无目标,不禁急问:“我们要去哪里?”
    安盈盈媚笑:“我没主意,本来我原想叫我的丈夫到宫中打听,我何时可以回去,不过现在看来不行了,只好跟你走天涯啦!”
    忽而勾住关小刀脖子,一对胸脯结结实实贴得甚紧,媚笑道:“你喜欢我吗?我们一同离开这里,同游天涯如何?”呼吸急促,更有一胜挑逗媚力。
    关小刀心头再次怦动,急忙想推开,却又无从下手,安盈盈呵呵媚笑,猛抓他双手,往自己腰背放去,要他抱紧自己。关小刀被逗得血脉责张,突然心一横,斥道:“不能乱来!”
    这斥声果然惊醒安盈盈,未再动作,讶然道:“怎么,你怕了?”
    “你是有夫之妇,怎可随便勾引男人?”
    “哇!跟我说礼教啦!”安盈盈推开他,斥道:“你懂什么这叫调情!你又怎知我真的嫁给康太平了?我们只不过……唉!算了算了!反正就是这么回事!”
    关小刀怔诧道:“你是说,你们没成婚?”
    “我可没说,就算成婚,也可散了!”安盈盈忽又媚笑:“要是我们散了,你会娶我么?”
    “这……呃……”
    “怎么,你喜欢阿祖那小子?”
    “胡说!他是男的!”
    “谁知道!找机会验明正身,免得你们……”安盈盈忽又呵呵笑起:“难道你是同性恋?”
    关小刀更斥:“胡说!胡说!胡说八道!我才不来这套!”
    “那就表示我还有机会了!”安盈盈笑得更动人。
    关小刀已被搅乱思绪,斥道:“乱七八糟!”却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事才好。
    安盈盈笑得更甜更媚,那份挑逗,说真的,是男人,恐怕甚难抵挡。
    幸而一阵冷风吹来,暗巷似有黑影一闪,吓得她不敢再逗人,急忙道:“你得安排一个安全地方,然后找机会到宫中打探,把我送回去才行。”
    关小刀亦自醒神过来,道:“我对宫中不熟,如何能前去打探?”
    安盈盈道:“没关系,我有秘语,也有秘密小道,你绕去,可避开不少守卫,然后只要找到夫人身边守卫凌东鱼,告诉他一切就行了。”
    关小刀点头:“好吧!看在同是一屋檐下,我去便是。”
    安盈盈欣笑道:“你果然胆识过人,我没看错人。”
    于是她将秘语及秘道位置说给关小刀知晓,随又催促他快找地方让自己藏身。
    关小刀想想:“看来只有方子秋那头较保险,因为他更班不爱说话,他也不爱说话!”
    于是他领人往南街行去,来到一栋不算豪华却典雅之幽宅,那两边高墙全被九重葛攀缘,更显主人不俗。
    安盈盈暗暗点头:“倒是个像样地方。”
    关小刀怕人知道,连门都不敲,直掠而入,叫了几声,并无人回应,心想:说不定是阿祖前来把人叫走了,于是把安盈盈安排在一间雅致房间。
    “你待在这里,把门锁紧,我若有消息,立即回来通知你。”
    “可是,若方子秋先回来怎么办?”
    “他可能不会先回来,就算回来,你便告诉他,是我安排的,一切自无问题。”
    “不妥吧,要是来了敌人……”
    “会吗?你的身份极少人知道,何况躲在这是也只有你我知道,谁会摸来?何况除了这里,我已想不出哪里还好藏身。”
    “好吧!谁叫我和你一见如故!”安盈盈落落大方,又露出调情眼神。
    关小刀不敢多想,道:“你且别乱走动乱说话,我回来会敲三三五二一信号,你再开门便是。”
    “这么长?我记不清……不过五二一倒像“我爱你”,这样就容易记了!”
    安盈盈媚情瞧着男人:“你真的爱我吧?”
    关小刀斥笑:“真是花痴!我看你跟方子秋说去,他可是有名的风流侠!呵呵真是绝配!”
    安盈盈笑道:“我只对你痴啊!我俩才真的是绝配哩!”
    关小刀斥了几声,跟她还是死皮赖脸模样,拿她无法,斥笑几声,再次交代,已自离去。
    行掠中,总会想及安盈盈动人体态,媚情笑容,随又斥及骚女人,真是要命!暗暗下决定,莫要中了她迷魂妖法,否则只有深陷不能自拔。
    半个更次不到,关小刀已抵神剑宫城后方一处小门,照着秘语先敲门,果然有位婢女迎门而出。
    关小刀立即喝道:“无边落叶萧萧下。”
    宫女冷斥:“你说什么?”
    关小刀又喝:“无边落叶萧萧下。”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宫女欲关门。
    关小刀急了,赶忙伸手挡去,急道:“你不是要回答‘玉人歌舞宋曾归’吗?”
    “神经病!”宫女仍关门。
    “等等,我是安盈盈派来的,她有危险……”
    “我不认识这个人。”
    “怎会,她明明是夫人跟前……”
    “不认得!”
    “你胡说!”
    “快滚,再不该,我要喊人了!”宫女猛地吊嗓子。
    关小刀急迫别喊,一时觉得若惹来大批人马,他岂非百口莫辩?手一缩,后门已自闭上,人墙两隔。
    关小刀仍低声叫:“姑娘,我真的是安盈盈派来的,她要你们派人去接她回来……”
    里头仍自传来一句:“快滚!”而后再无回应。
    关小刀连喊十数声得不到回应,不觉疑惑:莫非秘语有错?可是我明明记得清清楚楚,莫非是她传错了?可是这么重要的事,她岂会传错,除非是她故意的……
    想及“故意”两字,关小刀心头一震,这安盈盈看来一脸精明,怎会如此随便把秘语告知他人?显然这其中另有缘故。
    “莫非在要我?”
    关小刀已有疑惑,反正秘语已行不进,只好再次折回,心想若安盈盈真的耍人,此刻必定已不在方子秋住处。
    他不希望发生此事,否则实在失面子。
    然而他匆忙赶回来,却已发现人去楼空,哪还有安盈盈影子。
    她会被绑走?不可能,雅室一无打斗,根本不像被绑之态。
    他不禁苦笑,被要得实在够瘪,要是传出去,未免英名有损,然而人已走脱,又如何能找人算帐?
    他越想越苦笑,这筋斗栽栽不轻,他甚至觉得栽不起:“这女人一定有阴谋,或许会利用晚上行动,反正都已栽了,四处转转也好!”
    于是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心态,兀自解嘲行向街道,茫无头绪却等待目标地东溜西转,希望能奇迹地发现什么。
    一转,即已至三更天,一点收获亦无,他不禁有些泄气。
    想及康太平住处不远,或而到他那儿探探,也许另有消息。于是转个身,取道行去,边行,他仍是东张首望,希望能探出什么痕迹。
    正待他穿出一条小巷之际,忽而对街酒楼巷角,亦有一道黑影闪入暗处,关小刀对黑影自是过敏,心念一闪:“会是脸上有刀疤的家伙?”
    还面想及那人身材并不高大,可自不是自己想寻之人,不过,如此深夜,鬼鬼祟祟,必有原因,他猛地吸气,立即潜追过去。
    再转一条小巷,终于发现那人似在探什么,不断往两旁住家探去,瞧其动作、身躯,敢情是个女的。
    尤其,她又偷偷拿出白丝巾照了一眼,深黑夜色中,照样瞒不过关小刀眼睛,他暗道:“这不就是谷君平喜欢的丝巾?莫非她是无双夫人?呵呵,这下可好了,别的碰不上,却碰上这码事!”
    他凑兴潜跟过去,想瞧瞧那位想修行的谷居士和这女人会搞什么明堂?
    那女子仍未发现,一边走,一边打量房子,终于在一栋看似古老小宅院停下来,那里没有大庭院,隔着墙的只有一排百年老樟树,看起来似乎是谷君平房子没错。
    那女子似已认出此房子,立即转入屋角,便轻轻咳嗽几声,显然是联络暗号,随又敲往门墙,一连敲了几声始静待变化。
    关小刀见状暗暗斥道:“谷君平啊!你这假正经的色鬼,三更半夜还偷偷幽会,还说什么将来要出家修道!”
    未久,屋子里头打光一亮。
    那女子甚兴奋,又往墙头敲几下,窗子已掀开,有个男人现身,可惜被对光,瞧不清脸容,那女子立即拿出自丝巾晃挥一阵,那男人会意,欣笑着拿出另一条丝巾欲和那女子变换。
    关小刀趁此机会向前潜进,想看清楚两人面目,也好逮个正着。
    岂知他方移动几尺,对方似已交易完成,窗口一闭,那女子已转头,并将黑巾蒙往脸上。
    就在她转身之际,关小刀已然瞧情楚她面貌,竟然会是安盈盈这骚女人?她当真跟谷君平有一腿?她支开自己,为的就是跟谷君平约会?
    关小刀一时满头雾水。
    安盈盈却已潜往后街,他一时紧张,急跟过去,甚至带点醋劲,这女人未免大水性扬花了吧!
    他方追前,安盈盈忽已觉出,回头一瞧,果然见着追兵,吓得她没命往前夺步奔逃。关小刀冷喝,更自加劲追去。
    安盈盈稍有轻功似的,连逃两个小巷,待要躲入第三个小巷时,忽觉肩膀被人按着,吓得她登时转身喝叫:“你要杀要剐,我不会透露只字片语!”定在那里不动。
    关小刀冷道:“我才懒得杀你!我只想搞清,你干嘛没事耍我?”
    忽闻声音,安盈盈目光陡亮,乍见关小刀,已自嫣然欣笑。“是你,真是吓死我了。”
    关小刀冷道:“能吓死你,天下早没女人啦!”
    安盈盈媚笑道:“别生气嘛!我是万不得已才如此。”
    关小刀道:“为了偷情,怕我知道,就要这么多花招?”
    “偷情?跟谁?你吗?”安盈盈笑着,欺身便想扑来:“除了你,我还能跟谁偷情啊!”
    关小刀赶忙跳开:“少来!你跟了谷君平,还想跟我,你莫非想破坏我们之间交情不成?”
    “谷君平是谁?”
    “你心里明白!”
    “谷君平?”安盈盈回想,忽而恍然:“原来是三侠之一,错啦!呵呵,你完全告错了!”
    “错?我看完全没错!我还看到你们传递手巾,想赖也赖不掉!”
    “手巾?”安盈盈脸色顿变:“你全看到了?”
    “不错!换来换去挺暖味的。”
    “唉呀!完全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安盈盈急道:“你千万别把手巾之事说出,拜托拜托!”
    “没怎样,为什么怕人知道!”
    “告诉你,那人根本不是谷君平,他也不是我的情人,我只是,只是……唉呀!反正以后你会晤白!”安盈盈析来道:“如果你还喜欢我,请你帮我保住这秘密好吗?”
    关小刀道:“想用美人计迷我啊!”
    “就算是吧?只要事成,随你怎样都行!”安盈盈连自己都怦然心动地笑着。
    关小刀虽有所幻想,却被理智克服,讪笑道:“我可不是大色狼,你这把失败啦!”
    “可恶!枉费我对你一见钟情!可恶可恶!”安盈盈没好气骂了几声,瞧瞧天色,不禁面自焦切,道:“不管你在想什么,今天我是解释不了,明儿一定给你交代,现在你给我闪远一点,我还有事情办!再见!”
    说完,气呼呼又带哀求地看了关小刀一眼,挑了巷子急钻进去。
    关小刀想追,突又想及,事情都已摊牌,追过去又能如何?说不定还跟谷君子闹僵呢!
    不禁筹蹉不前,然而他突又想及安盈盈如此紧张兮兮,似乎不像偷情,若要偷情,和男人约个地方即可,怎定东钻西钻自找麻烦,看来她真的有事吧?
    关小刀难忍好奇,顾不得替安盈盈添麻烦,立即潜追过去,想瞧个究竟。
    安盈盈却若识途老马,一劲往柳西河方向奔去,直到岸边,那头已停妥船只,船上有人,见着安盈盈,甚快招手,安盈盈反招手,很快掠夺船上,随即划动,往上游行去。
    关小刀看在眼里,暗道两人约会因是费尽心机。
    眼看小船已行远,也就盯梢上去。
    顺着岸边行半里,忽见—石造拱桥,安盈盈又要那人弃船改走小径,两人遂往石桥划去,而后上岸。
    关小刀远远见及那男人身材高而不肥,跟谷君平几乎一样,已自讪笑:“果然是跟他,骚娘们还敢骗我,不当面拆穿,明儿你可又舌灿莲花!”
    当下他绕道截行过去,及至一片宽广似是破庙堂,宫殿清理出来的大广场,关小刀始现身,故意拨动石子,发出咔咔响声。
    那男人冷喝:“有人!”立即戒备。
    安盈盈怔叫:“在哪里?”项势瞧去,突见关小刀,变色脸容稍缓和,嗔叫道:“怎又是你?”
    关小刀弄声道:“跟他约会便是,干嘛说那么大堆理由!”
    “我跟谁约会?”
    “还要我说吗?”
    “你是说谷君平?”安盈盈嗔笑起来:“他跟本不是谷君平!”
    那男士已开口:“何事?”
    关小刀但闻此人声音未带书生禅味,反面有点霸气,再仔细瞧瞧那人,虽见了三十余丈,又是黑夜,但仍瞧及他两道粗直眉毛,不禁怔愕:“你不是谷君平?那为何穿着天龙骑衣服?”
    安盈盈急道:“不甘你的事,一切明儿再跟你解释,你退下!”
    关小刀冷道:“事关天力骑就是我的事,今晚不说清楚,谁也别想走!”
    忘了带大刀,只好抓出随身匕首,直逼过去,照他经验,这其中必有莫大秘密,就算和安盈盈有房东关系也不能放过。
    那人见他出刀,亦自抽出利剑护身,大有一触即发之态。
    安盈盈见状,更为紧张:“关小刀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看招!”
    为了杀那人威风,关小刀猛地一挥匕首,一招“神刀斩魔月”照打过去,那人本是托大,突见匕首来势玄奥无比,直若千万流星乱窜,哪敢怠慢,猛运真劲,奇招百出,迎向流星,锵锵锵锵响声不断,火花更溅,一个照面已交迎二十余剑,匕首径自飞回,那人冷喝:“好功夫。”守而不攻。
    关小刀没想到对方能从容应付,显然并非庸手,喝地一声,绝招又要攻上。
    安盈盈见状焦切大叫:“不准动手,他就是公孙白冰,灵刀堂副堂生啊!”
    “是你?”关小刀登时煞住攻势,目光直往这位出手干净利索,甚至素有南武林第一高手之称的公孙白冰瞧去。
    他果然英挺不凡,年约三七,更具一股成熟魅力,唯眉宇间陷出一道深痕,隐露高傲神情。
    他见关小刀收招,亦自收回长剑,风度翩翩拱手道:“敢情是最近轰动神剑门的神刀小子?方才跟你对上一招,知道你武功不赖,在下要打败你,也得五十招之后,难得难得!”
    如此自信,倒让关小刀起反敢,暗道:“你又怎知我肚子里还有哪些名堂?”冷道:“干嘛来此?”
    公孙白冰笑道:“是夫人邀约,在下自然来了。”
    “那封信是假的,你请回吧!”
    “你又非夫人,怎知此信是真是假?”
    安盈盈深怕两人误解更深,立即说道:“公孙大侠知道此信是伪造的,但他顾及门主夫人安危,所以想见夫人一面,毕竟他们曾是青梅竹马朋友,见一面并不为过,何况夫人也交代,此事不宜张扬,以免中了师爷诡计。”
    关小刀这才了解安盈盈苦心,遂点头:“既然如此,我也无能为力,却不知夫人可考虑到后果?”
    公孙白冰冷道:“一切后果由我负责,谁敢伤她,或让她难过,我不会放过此人!”
    关小刀道:“你又非神剑门弟子,不用你操心!”
    安盈盈急到:“你快走!我带他见夫人一面,也要立刻把他送走,否则时间拖得越长,对任何人都不利!”
    关小刀自知轻重,当下拜礼:“告退,两位好自为之!”说完转身即走。
    公孙白冰瞧其背影,轻轻点头:“是条汉子。”
    安盈盈急道:“不管他是谁,阁下快跟我来便是。”
    公孙白冰不敢耽搁,立即跟她行往宫城暗处。
    至于关小刀则一路潜跟后头。
    此时他并非想窥探秘密,而是想保护两人行踪莫要外泄,以免夫人名誉受损,直到两人潜入宫中,他已无法顾及,只好折返。
    看看天色,已近四更天,他觉得够累了,遂取道潜返往处,也好找阿祖探点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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