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刃红妆_司马翎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十六章阴阳十二指媚娘亲授
    大伪教的修为心术,一向讲究不将喜怒哀乐形诸于色,使对方难于在言形中,推测出自己的心意来。
    如今北伯谯一森怒形于色,透露出欲杀展鹏飞的心机,已犯了大伪教心术之忌,东君子华人豪自不能让他与展鹏飞动手,因为必败无疑。
    所以华人豪迅即走到谁一森之前,冷冷道:“师弟!你怎么啦?”
    这句话犹如当头棒喝,使北伯谯一森猛然醒悟,恢复了原有的冷静。
    他露齿一笑,放松了神情,道:“展鹏飞,我很羡慕你……”
    展鹏飞道:“为什么?”
    谯一森想想道:“羡慕你年轻英俊、有一身武功……最重要的一点,是羡慕你有一个冷静、灵敏的头脑……”
    展鹏飞失笑道:“彼此,彼此……你的心术使我有点儿招架不住,再扯下去,我可就要被你耍猴子了……”
    这话并非展鹏飞信口扯淡,实在也有几分赏识;因为像谯一森那种从怒急攻心的情形之下,迅即恢复冷静的能耐,就非寻常人可以做到的。
    展鹏飞说过之后,突然将宝刀晃了一下,道:“闲话表过……你们哪一位有兴趣陪我走几招?”
    华人豪和谯一森的心灵,好像与展鹏飞相通似的,一听见展鹏飞之言,立刻意会到该是决一雌雄的时候了。
    不错,大伪教不让展鹏飞离开,而展鹏飞也无意跟华人豪他们一齐走,那么这场架岂不打定了。
    是以展鹏飞之言一出,华人豪及谯一森已不再存有妥协的想法。
    看来只有硬打一战,才有解决的可能,于是东君子华人豪道:“我来陪老弟玩几招……”
    展鹏飞道:“可以!但以二十招为限,二十招之后如不分胜负,就该轮由谯一森下场……”
    华人豪讶道:“这是为什么?”
    展鹏飞道:“因为如果我同你缠战不休,到最后既使打赢了,也得费上百招以上的工夫,那时谯一森可趁我功力耗尽之时将我擒下,那么这一仗我赢了你又有什么用?”
    华人豪道:“你说得有道理,我也不愿谯师弟坐享其成……”
    谁一森道:“好吧!就照展老弟的办法,每人二十招为限……”
    他歇了一下,又道:“可是,万一你跟我们各对了二十招之后,仍不能分出胜负,接下去该怎么办?”
    展鹏飞道:“当然重新来过,但要减半为十招……”
    谯一森想了想道:“好,就这么办,这样我们赢了你也体面一点儿……”
    这话是由衷之言,展鹏飞既然面对两名强敌,他要使自己处于最有利的地位,也只有这么一个方法。
    而对大伪教的那两名高手来讲,他们既不好意思联手对付人家一个人,又怕轮番上阵有企图以车轮战取胜之嫌。
    此刻展鹏飞的办法,至少稍稍可以免去车轮之嫌,谯一森当然深表同意。
    办法既已定了下来,东君华人豪当然不再迟疑,架式一摆,就要出招动手。
    冷不防有人出声道:“华人豪,等等再动手……”
    那人还未现身,四下的大伪教门人,已全部伏身在地;东君子华人豪以及北伯谯一森两人,也露出恭谨的神情,俯身迎接来人。
    只见黑暗中走出一名华服锦衣的中年人,在八名侍卫的陪护下,缓缓走进场中来。
    展鹏飞不禁将目光凝注在那中年人的身上,但觉那人一团和气,宛如晋绅善士。
    他微笑的对华、谯两人道:“两位师弟辛苦了……”
    华人豪恭声道:“有劳教主慰问……”
    展鹏飞闻言心里一动,忖道:“这名和气的中年人原来是名闻天下的大伪教教主中州大善人农润霖?”他默默的注视农润霖,真不敢相信这名看来像是慈祥员外的中年人,会是无恶不作的大伪教教主?
    中州大善人农润霖业已将目光移向展鹏飞,一眼之后,才徐徐说道:“展老弟!本座可是久仰你了……”
    展鹏飞欠欠身,道:“不敢!小可武林末学,值不得教主关心……”
    农润霖像欣赏一件古玩般的,朝展鹏飞上下打量,最后啧啧称赞道:“言语不亢不卑,外型激昂跌宕,光是这份气势,就令人激赏……”
    展鹏飞笑笑不语,看不出他心中得意非凡,抑或是不以为然。
    中州大善人农润霖回过头对华人豪说道:“本座巴不得见识一下展老弟的神采……师弟!我看还是由北伯打第一场。”
    华人豪道:“是……教主已知道我们刚才的决定了?”
    农润霖点点头,道:“不错!否则本座怎么要谯师弟替代你打第一场。”
    他回过头对谯一森道:“师弟,二十招是不是?你准备下场吧!”
    谯一森行了一礼,迅即抽出一对判官笔,对展鹏飞拱拱手,礼貌甚是周到,不失为名家风范。
    展鹏飞气宇神定,手中蓝电宝刀突然涌出一股令人心寒的刀气。
    农润霖皱眉道:“师弟!这小哥气势惊人,谯一森想支持二十招,可真要一番力气呢!”
    他一言未了,那边北伯谯一森已先下手攻向展朋飞。
    华人豪看了一眼道:“教主!若是属下打第一场,情况会不会比师弟好?”
    农润霖道:“你更不行!”
    东君华人豪诧然露出不信的神情,道:“何以见得,师兄?”
    农润霖道:“谯师弟原就有与展鹏飞一搏的勇气,可是由于气势比较差,所以在我没有出现之前,他是稳输无赢的……”
    他看了一下场中谯一森与展鹏飞的交手的情形又道:“然而目下情况不同,他比你获胜的机会要大得多了。”
    华人在脑筋一转,恍然道:“教主言之成理,属下明白了!”
    农润霖笑道:“师弟想出其中的道理了吧?”
    华人豪道:“是的!师弟有我们两人押阵,可无后顾之忧,这是他心理上占优势的地方,此其一。”
    他顿了一顿,接着道:“第二,他比我更有好胜之心,斗志比我旺盛得多了。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心中已消除原先那股忿恨之气,在如此心情稳定之下,他获胜的机会,确是比我要大……”
    农润霖道:“师弟分析透彻,实不失为本教高手……”
    华人豪欠欠身,谦恭的道:“不敢!教主夸奖了!”
    他们两人说话之间,展鹏飞和北伯谯一森已很快的互攻了二十招,一齐跃出圈外。
    农润霖见状道:“展老弟名不虚传,这一场平分秋色,你调息一下好准备应付下一场!”
    展鹏飞依言调息一番,道:“这一场莫非教主想亲自赐教?”
    农润霖道:“老弟料得不错,本座正要领教二十招……”
    展鹏飞闻言一震,心想:他们三个轮流上二十招,累都累死我,我岂有获胜的机会?但他虽有如此想法,却没有提出抗议,道:“晚辈已调息好了,教主请出手吧!”
    农润霖缓步走到他的面前,道:“老弟外表刚猛,内性坚韧不拔,如非本座亲眼目睹,委实很难相信各门派全力争取你的事实……”
    他作势将衣袖一拂,又道:“咱们仍以二十招为限,二十招之后,本座假使仍未能制伏你,就算你赢!你看如何?”
    展鹏飞道:“双方不分胜负该怎么办?”
    农润霖道:“也算你赢!”
    展鹏飞道:“那很公平……万一我输个一招半式,也决计听凭发落,不再反抗!”
    农润霖道:“果然是英雄本色!小心了!”
    语音才落,农润霖袖管拂动,一股强大的内劲,立刻涌向展鹏飞。
    展鹏飞料不到他内功已如此精湛,事先竟然丝毫没有发现他真气作势,而狂飙已然如排山倒海般涌至。
    他“呼”地旋身后撤,一面反手拍出一掌。
    农润霖高叫一声“大北斗玄功”,两袖加劲,将他的内力透至七成以上。
    两股功力一撞而上,展鹏飞摇晃了一下,虽在劣势之中他的蓝电宝刀依然及时卷向农润霖。
    这一刀实出农润霖意料之外,他忙不迭收回内力,两脚迅即移位,只见他人影一闪,欺进了展鹏飞身侧,弹指攻他的左肋部。
    这是大伪教威震武林的阴阳二十指中的一招,有个名堂叫“上天下地”。
    因此展鹏飞本能的护住左肋之时,农润霖指风居然改攻他的“云门穴”。
    农润霖这一指原是一招一式而已,谁都想不到他有可能先佯攻左肋,再变指攻向云门穴。
    展鹏飞淬不及防,吓得连滚带爬,才堪堪躲过农润霖的一招。
    当他再度面对农润霖之时,全身上下都染污了一身烂泥巴,弄得一头一脸的,形状甚是狼狈。
    但他却露齿对农润霖一笑,道:“大伪教的武功真是名符其实,虚虚幻幻,令人防不胜防!”
    农润霖也笑道:一老弟莫非害怕了?”
    展鹏飞连连摇手道:“不,不,不!有一次经验我心里已有数!”
    农润霖道:“那敢情好,我们还有十八招哩……”
    展鹏飞颔首提刀,大喝一声,老实不客气的劈面给了农润霖一刀。
    农润霖说声“来得好”,脚步一错,身形宛如飞花落絮,在展鹏飞一尺之远,四下幻动。
    展鹏飞刀发就收,凝目注定农润霖的身形,唰、唰击出两刀。
    这次他是窥准之后才出手,不想农润霖的身形有如鬼魅,虽在一尺之前,然而无论如何就是砍他不着。
    距离只有一尺而已,等于是逼在展鹏飞的跟前,他这两刀落空之后,顿觉不妙。因为在那么短的距离之内,既然无法避中农润霖,那么对方的反击必然迅如疾电。
    展鹏飞熊腰一挫,心念才动,人已弹跃后撤。
    不料农润霖不知何时已堵住了他的退路,拿桩未稳,脑后已有寒风袭到。
    展鹏飞处在这种场面,根本无法发刀攻击;一来他要闪开对方的指招,二来他深知农润霖几乎贴着他的背后发招的,纵使他反手一刀,也无济于事。
    他赶紧以大五行步法将双方距离拉开,一面摔脱对方的贴身招战术,一面伺机反击。
    大五行步法也是以虚幻变化见长,一经展鹏飞使出,农润霖果然没有再紧紧逼住他。
    展鹏飞见计得售,“呼”的反手一指,以老狼谷的水火绝命神指回敬农润霖。
    指式才发,展鹏飞回身投以一瞥,手中蓝电宝刀,又一招“手扳斗柄”,揉合了八成大北斗玄功,威势委实不同凡响。
    但展鹏飞并未存有侥幸,想以这一指一刀,打伤中州大善人农润霖。
    是以他的宝刀一出,人随刀走,大胆的扑向农润霖。
    这是展鹏飞自双方交手了六招之后,唯一的反击机会,他岂肯错过。
    但见蓝电宝刀金光闪烁,刀尖射出沸沸刀气,疾如闪电,迎头射向农润霖。
    双方如此正面冲突,这一个照面等于是展鹏飞决胜负的关键,展鹏飞的心意,也正想逼使农润霖在这一个照面,分出胜负来。
    是以他这一御刀攻扑之势,只要农润霖正面迎上,双方胜负立分。
    目下但看农润林的态度而定,因为展鹏飞虽系主攻,然而农润霖仍有挪腾闪避的机会。
    他只要避过展鹏飞的锋芒,展鹏飞就只能重新变招。
    照道理讲,除非中州大善人农润霖在这一招之内,有绝对获胜的把握,否则他应该先避过才对。
    因为他并不是已被逼非与展鹏飞硬拼不可的地步。
    然而农润霖并未避开,他在东君子华人豪及北伯樵一森两人惊愕的注视之下,硬是迎了上去。
    双方身形终于迅速碰上,但闻锵锵一声,两人飞快的对了一招。
    人影一接即分,两人隔着五尺多远,互相凝神立着。
    中州大善人农润霖首先缓缓举起他宽大的衣袖,神情甚是凝重的道:“展老弟!你早已算定本座一定会跟你硬拚这一招,是不是?”
    展鹏飞摇晃了一下,道:“以前辈身膺一教之主的身份,再怎么样也不好意思用闪避的方法,避过我那一击之势的……”
    农润霖道:“嗯!老弟委实很能忖度人的心理……不过本座告诉你,刚才设非是你的话,我是决计不会与人硬拼那一招的,你信也不信?”
    展鹏飞沉默不语,农润霖道:“你应该相信才对,因为在那个时候,只要我稍一移位,以避过你的攻击,我便有三、四种手法,可以在三招之内取你性命……”
    展鹏飞道:“那么前辈为什么不那样做?”
    农润霖道:“第一,本座不愿咱们的胜负之分赶超十招,第二,因为本座不愿取你性命;何况硬拚之下,本座虽冒点儿危险,还是有致胜的把握;本座又何必闪开呢?”
    展鹏飞突然激烈的咳嗽起来,农润霖又道:“我为了保全你的生命,逼得双腕几乎断送在你的宝刀之下……”
    他将袖管一撩,果然衣袖上有两道裂口;那必定是被展鹏飞划破的。
    农润霖又道:“可是毕竟没有使你受很重的伤,这个险冒得甚是值得!”
    展鹏飞在他说话之间,已忍不住咯起血来。
    看来他确已伤在农润霖的手下。
    农润霖目示华人豪,华人豪立刻掏出治伤药丸,走到展鹏飞之前,喂他服下。
    农润霖等展鹏飞停止了咳嗽,又道:“你的任/督两脉已运气倒转,被本座的阴阳十二神指逼住,因此稍感不太流畅,不过没关系,调息个三、五日就可复元的……”
    他接着又道:“今晚一战,本座虽在第七招之上便赢了你,但老实讲,不论你的武功或战术策略,都已使本座留下深刻的印象。”
    展鹏飞道:“可是我毕竟无法支持到十招以上……”
    农润霖道:“你的战术并没有错,只是你的经验和内力不如本座而已,此败非战之罪……”
    他怕展鹏飞不信他的话,又道:“比如说你逼我在第七招与你硬拼,正可以表示出你的魄力非普通人可及……”
    农润霖并没有半点儿捧场之意,设使展鹏飞不在气力弃沛之际与他硬拼的话,拖延下去,恐怕连硬拼的力量都没有。
    所以农润霖夸赞展鹏飞断然决定在第七招之时,全力一拼,诚非胡乱捧场。
    展鹏飞调息一会儿,缓缓将宝刀收起,道:“我败在前辈第七招之上,愿意听凭发落……”
    农润霖也不客气,道:“那么请礁师弟将他押回总坛……”
    谯一森答应一声,走到展鹏飞之前,道:“有烦展老弟随我来……”
    于是展鹏飞随着谯一森,首先离去。
    农润霖望着他那昂首阔步的背影,不禁感慨道:“本教要是能利用他夺得火狐内丹,不出一年便可脾睨天下,统率群伦了!”
    华人豪道:“展鹏飞已落在咱们手中,这事慢慢进行,一定可以成功的!”
    农润霖颔首道:“我们首先要办的是封锁展鹏飞行踪的消息,然后再花点儿工夫使展鹏飞就范……”
    华人豪道:“是!我们不可操之过急……外头已派出探查展鹏飞的小组,就让他们继续查下去,这么一来,其他门派就不会疑心展鹏飞已落在咱们的手中……”
    农润霖道:“就这么办……还有,这些燃犀府门人的尸首,务必要小心处理,万不可留下丝毫痕迹!”
    华人豪道:“这事属下会亲自监督处理,请教主先回总坛去吧!”
    中州大善人农润霖两袖一摆,在侍卫的簇拥之下,徐步走向观外而去。
    再说展鹏飞被谯一森带至观外面后,立刻被蒙上双眼,由一辆四轮马车,将他送走。
    车行半日之久,已到大伪教的总坛仁善庄。
    展鹏飞被安排在一间华丽的客房住下来,此后一日三餐,都有人侍候他。
    就这样展鹏飞被软禁了三天之久,第四天一早,华媚娘却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间。
    她翩然而来,看来神采愉悦,使展鹏飞放心不少。
    华媚娘进了房门之后,迫不及待的追问展鹏飞道:“鹏飞!这几天你还好吧?”
    展鹏飞指着陈设华丽的房间,笑着道:“住在这么一个地方,其舒眼可知……你呢?”
    华媚娘掠出一阵愁色,道:“我没事,只是让你被软禁起来,真抱歉!”
    展鹏飞道:“这又不是你的错,有什么好抱歉的?”
    华媚娘道:“不!如果我不自作聪明,没有越过河来,也不会害你落在他们手中……”
    她好像心有不甘,又道:“委实料不到那华平会说出实话来!”
    展鹏飞道:“华平面临死亡,在那种情形之下,说出实话,也是人之常情!”
    华媚娘道:“偏偏我没有想到这点,将华平估计得太高,却原来他也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展鹏飞不愿华媚娘为这件事烦恼,遂道:“你知道大伪教软禁我的意思吗?”
    华媚娘道:“他们想取得你的合作,协助他们夺取火狐内丹!”
    展鹏飞道:“这就怪啦?看来六大门派的人,都一致认定我有夺取火狐内丹的能力,为什么?”
    华媚娘道:“这事你自己都不知道吗?”
    展鹏飞耸耸肩,道:“是啊!我自己都没有把握取得火狐内丹,他们凭什么断定我有此能力?”
    华媚娘笑道:“那是有一个人公开说出你有此能力之故!”
    展陷飞问道:“是谁?”
    华媚娘道:“鼎湖天池药宫的红药叉雷芷君!”
    展鹏飞道:“原来是她?可是我连她都不认识,她怎知道我能取到火狐内丹?”
    华媚娘道:“这我就不明白了……反正六大邪派的人都相信红药叉之言不是无的放矢,所以拼命的想找你合作。”
    鼎湖天池药宫的红药叉雷芷君名重武林,她的话对六大邪派的人来讲,等如纶旨。
    以前六大门派所组成的屠龙小组不敢杀害展鹏飞,也是红药叉雷芷君的意思,目下各大门派到处找展鹏飞合作,说是出自红药叉雷芷君的主意,自然是不会错的。
    展鹏飞突然有一个感觉,只觉得红药叉雷主君从开始到现在,像似有意要使展鹏飞陷在六大邪派的纠缠,永无止休的样子。
    这是什么道理?红药叉雷芷君何以要这样做?这些当然都是不容易弄清楚的问题,展鹏飞不禁很想找红药叉雷芷君当面问个明白。
    要找雷芷君,自然须得先逃出仁善庄才行,于是展鹏飞道:“媚娘!你能不能协助我逃出这里!”
    华媚娘道:“这事我已经在进行了!”
    展鹏飞奇道:“真的?那么什么时候可以逃?”
    华媚娘沉吟一下,道:“起码也得再待上五天才能逃……”
    展鹏飞道:“不能快点儿吗?待久了,怕失去了机会……”
    华媚娘道:“你怕大伪教的人将你移到别地方关起来?”
    展鹏飞问道:“难道说没有这个可能吗?”
    华媚娘道:“有当然有,不过再过个十天半月,他们不会来打扰你却是可以肯定的。”
    她说得很有自信,展鹏飞却道:“你能确知如此?”
    华媚娘道:“嗯!我敢保证!”
    展鹏飞道:“他们如此软禁我,一定别有用意了!”
    华媚娘道:“当然!你知道一个人最怕的是什么?”
    展鹏飞想了想,道:“除了死之外,我想不出有什么好怕的。”
    华媚娘抿嘴一笑,道:“我倒认为有时候死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展鹏飞不知华媚娘突然谈到这些有关人生死的话,到底有何用意,因此露出疑惑的神情来。
    只听华媚娘又道:“莫非你不相信我的话?”
    展鹏飞道:“不,不,我相信,的确死在某些时候,不一定是最可怕的事!”
    华媚娘道:“那么我问你,除了死之外,还有什么可以使你担心害怕的?”
    展鹏飞恍然道:“失去自由,对也不对?”
    华媚娘螓首微点,道:“对!他们将你软禁下来,让你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可是你能安心住在这里吗?”
    展鹏飞道:“当然没法安心。”
    华媚娘道:“于是你想逃,却又逃不出去,心情渐渐的开始烦躁起来,终于连最后仅存的那一份定力,也会因之消磨殆尽,这时假使突然间有人提出交换你自由的条件,你会不答应吗?”
    展鹏飞想想道:“除非是些伤天害理的事要我去做,否则委实很难拒绝!”
    华媚娘笑道:“他们所提的条件,却是简单很得,而且不要你即刻履行,我看,等你被关的日子多了,你是非答应不可!”
    展鹏飞问道:“是些什么条件?”
    华媚娘道:“只问你肯不肯跟他们合作而已,也不须你提供什么保证,甚至将来能不能成功也不须计较,肯合作,立刻放你走路,怎么样?在那种情形之下,你会拒绝吗?”
    展鹏飞仔细一想,道:“大伪教这一手实在太高明……”
    这句话等于展鹏飞承认他不会拒绝,因之华媚娘笑道:“他们早将人性的弱点看得清清楚楚,所安排的计策,莫不以攻心为主,自然是高明之至!”
    展鹏飞道:“要是真被他们关在这里,我想不出半个月,我一定会毫不考虑的答应跟他们合作!”
    华媚娘道:“半个月是他们的估计,不过我看呀,只要十天你就再也憋不住了。”
    展鹏飞道:“也许!放我一个人静静住。在这里,心事起来越多,也就更急着想出去!”
    华媚娘道:“这是谁都免不了的……瞧!才三天而已,你不就急着要我帮你进走了吗?”
    展鹏飞有点儿不好意思,只好笑笑不语。
    华媚娘又道:“你先别急,逃走的事我早已进行中,你何不趁这个空闲,将精神养好?”
    展鹏飞道:一你既已计划好逃走的事,我当然可以安心养神了。”
    他没有询问华媚娘的计划,足见他很信任华媚娘,使得她大有安慰之感。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话,华媚娘站起来辞行道:“你安心再待几天,这次绝对可以成功!”
    华媚娘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道:“有件事差点儿忘了……”
    她重又走进屋内,道:“我有一个口诀,你没事儿就记下来!”
    展鹏飞道:“什么样的口诀?”
    华媚娘道:“你只管记下来就是,不必多问……”
    她很快的将口诀念了一遍,展鹏飞仔细依言念了两句,便停下来道:“这口诀好像是一种指法?”
    华媚娘道:“我要你别问嘛!”
    展瞩飞摇摇头,道:“我不愿随便学人家的功夫,你不说个明白,我便不背口诀!”
    华媚娘怔了一怔,垂下了头。
    展鹏飞讶道:“媚娘!你怎么啦?”
    当华媚娘再度仰起脸儿,只见她的美眸中,珠泪盈眶,不知何时已伤心的流下眼泪来。
    展鹏飞见状大急,扳着她的香肩,道:“媚娘!我说错了什么话?”
    华媚娘轻轻拭去泪水,幽幽说道:“你没有说错什么……我早该想到你不会有兴趣学那阴阳十二指法的!”
    展鹏飞道:“哦?原来那口诀是大伪教不传之秘阴阳十二指法?可是我学不学它也不是顶重要的事,你何必哭得那么伤心呢?”
    华媚娘缓缓道:“你学不学阴阳二十指法虽不是要紧的事……可是,我为了学那指法的口诀,不知吞下多少委屈,想来不由得我泫然欲泣……”
    展鹏飞道:“你这又何必呢?”
    华媚娘道:“我觉得你能学会阴阳十二指法,就可应付农润霖这个敌手,难道我所受的委屈就如此白费?”
    展鹏飞听得出华媚娘为了学口诀,一定受到很大的委屈,否则她的神情不会那么激动。
    同时他也感受得到华媚娘学阴阳十二指法的目的,是为了转授给他。
    在如此盛情之下,展鹏飞再固执,也不好再拒绝华媚娘的好意。
    于是他道:“媚娘!你再把口诀念一遍。”
    华媚娘破涕为笑,道:“好,请仔细听清楚……”
    她一句一句的,用清晰的口齿,将十二句口诀说了出来。
    展鹏飞依言念了一遍,然后用心将它背了下来。
    不到半个时辰的光景,展鹏飞已背得滚瓜烂熟,华媚娘露出满意的笑容,道:“你趁这几天的空闲好好去体会这套指法,我可不能再来见你了!”
    展鹏飞道:“不来见我倒没什么关系,不过不要让我久等就是了……”
    华媚娘笑道:“放心,五天之内必有好消息……”
    说话之时,华媚娘已一阵旋风似的踏出了门外,消失在展鹏飞的视野之外。
    房内又只剩下展鹏飞一个人而已,他悻悻的推门而出,信步在屋外小花园溜达。
    这小花园虽有高墙围住,但展鹏飞自信还可以一跃而过,只是他并没有想逃的念头而已。
    一切看来悠闲自在,可是展鹏飞深信高墙之外,一定有大伪教的大批高手,严密戒备着。
    他在园中绕了一圈,找到一座石亭休息歇腿,然后开始背念华媚娘传他的口诀。
    这次他一句一句用心的思索,隐隐间似觉得这套阴阳十二指指法,与他学自老狼谷的水火绝命神指似有脉胳可通。
    同时,他也发觉大伪教的阴阳十二指,亦深与大五行相契合,让他学起来一点儿碍难之处也没有。
    这一来,引起展鹏飞莫大的兴趣,因此他开始全神贯注的研究起来。
    此后三天的时间,展鹏飞以研习阴阳十二指傲消遣,已不觉被软禁之苦。
    华媚娘没有等到五天之约,在这天晌午,又翩然而来。
    这次她并没有停留太久,仅匆匆将阴阳十二指的招式比划了数遍,让展鹏飞学得发招的妙处,就告辞而去。
    展鹏飞在她走了之后,立刻依照她所授的招式,仔细的演练。
    两天之后,也就是华媚娘约定要带同展鹏飞逃走的那一天傍晚,华媚娘果然依约而来。
    她一来就催促展鹏飞将随身之物收拾停当,然后率先领路朝门外而去。
    展鹏飞随在她的背后,只见她大模大样往外而行,不禁诧然问道:“媚娘!我们这么走出去,不会受到拦阻吗?”
    华媚娘道:“放心,没有人拦得住我们的!”
    他们说话之间,已走出了国外,正朝仁善庄大门而行。
    可是还没有走到大门口,已有大批大伪教的高手,执械赶了过来。
    展鹏飞见状眉头一皱,停步道:“媚娘,咱们已惊动了仁善庄,要想杀出重围怕不容易!”
    华媚娘指着那些遥遥监视着他们的大伪教高手,道:“莫非这些二、三流的角色,你也担心收拾不下来?”
    展鹏飞道:“这些人我自然不怕,就怕他们的教主中州大善人农润霖亲自赶来……”
    华媚娘笑道:“农润霖目下已作怪不得,你根本无须怕他!”
    展鹏飞心知她意有所指,问道:“是不是你算好他不在庄中?”
    华媚娘道:“暗!那边来的不是农润霖吗?”
    大伪教教主中州大善人农润霖,果然在北伯谯一森的护卫之下,出现在展鹏飞的面前。
    展鹏飞深知农润霖功力比他高出许多,当下微感紧张,迅即掣出蓝电宝刀。
    但华媚娘却神态自若,笑脸迎着农润霖。
    他们很快便走到华媚娘和展鹏飞之前,只见农润霖望着华媚娘一眼,皱眉道:“媚娘!
    你想放走展鹏飞?”
    华媚娘仍旧笑容满面,轻松的道:“是呀!”
    农润霖表情甚是凝重,他转脸目注北伯谯一森,缓缓说道:“师弟!你替我将他们拿下!”
    北伯谯一森现出为难的表情,嗫嚅道:“启禀教主!那展鹏飞不是属下一人之力可以收拾的……”
    农润霖还待说什么,华媚娘已道:“教主何不亲自动手?”
    她言下之意,生似巴不得农润霖亲自动手的样子。这情景实叫展鹏飞大惑不解。
    比方说,华媚娘面对着大伪教这两名顶尖的高手,为什么还蛮不在乎,毫不胆怯?
    还有,大伪教教主中州大善人农润霖的神情,也没有早先的光彩,莫非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展鹏飞正感诧异之际,那华媚娘已道:“教主!你恐怕也没把握对付展公子吧?”
    农润霖脸部一阵曲扭,表情甚是难看,道:“本座承认栽在你的手中……你们可以走了!”
    农润霖居然如此轻易便表示要放走展鹏飞,使得展鹏飞大感意外,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露出不解的眼色,凝注华媚娘。
    只见华媚娘倏地纵声大笑,笑了好一阵子,有点儿乐不可支的样子,道:“农教主!我们要是不立即离开这里呢?你打算怎么办?”
    农润霖脸色倏变,变得极为骇人,瞪大了一双眼,冷冷道:“华媚娘!你不要以为本座无力收拾你们!”
    华媚娘叱道:“你和谯一森联手的话,或许还有取胜展鹏飞的希望,可是,你可问一问谯一森,看他肯不肯听你的指挥?”
    农润霖闻言骇然的将眼光投向北伯谯一森,只见谯一森的嘴角含着冷笑,神色不动的看着他。
    从谯一森的表情,也可以意味着华媚娘之言,不是故作惊人。
    农润霖突然叹了一口气,徐徐道:“谯师弟,你早已和这贱婢串通好对付我了?”
    谯一森撇擞嘴,神情已失去原先对农润霖的恭谨:“只怪师兄贪色误事,横刀夺了小弟之爱,我才和媚娘合作算计你!”
    农润霖大喝一声,道:“混蛋!你竟然敢对本座如此无礼!”
    说话之间,他倏地长袍一拂,就要发招攻向北伯谯一森。
    谯—森退了两步站好,冷冷道:“师兄!别忘了你全身功力已被媚娘的房中媚术耗尽,若再擅发力气的话,恐就会走火入魔呀!”
    农润霖果然收回架式,低头沉吟。
    展鹏飞从谯一森刚才的话中,恍然悟及农润霖此刻果真内力难聚,功力不及。
    他深入一想,所有心中的疑问,登时全部烟消雾散,忖道:原来媚娘在这些日中,利用她亲近农润霖的机会,以她擅长的房中媚术,使农润霖在不知不觉中,只顾贪恋享乐,而致功力消退?
    如果这个猜测不错的话,那么媚娘所授的阴阳十二指不正也是她利用这些机会,央请农润霖教她的吗?
    展鹏飞越想越觉得他的推理合情。
    禁不住大为后悔,后悔不该学那“阴阳十二指”法。
    因为他突然有一个感觉,好像是他在利用华媚娘的肉体,去骗取阴阳十二指法似的。
    他恨不得拔腿开溜,尤其当他想到华媚娘用她媚术向农润霖施展的情景,心里更有绞痛之感。
    场中四个人各怀心思,华媚娘极力想挑起农润霖和谯一森两人自相残杀,而谯一森也正计划如何夺得华媚娘这个娇娃。
    一时之间,展鹏飞竟像是看一场好戏的观众。
    可是激荡在他胸中的,却是农润霖和谯一森两人的那副无耻嘴脸。
    一个不惜以一教之尊的身份,污辱他自己的侄女辈。
    另一个则是不惜贪恋美色,妄图杀兄。
    展鹏飞外表虽很沉住气,但在他刚才一念之间,却已下定了决心,不论情况如何,也决计要将农润霖和谯一森两人诛除之后才走。
    他按刀屹立,耳中传来农润霖的声音道:“媚娘,你真的要和谯一森合作?”
    华媚娘冷叱一声,道:“农润霖,你后悔了是不是?当初你在享乐之时,为什么不后悔?”
    这阵话说得农润霖哑口无语,是的,他的确非常后悔,后悔不该恣意纵情。这件事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失着,如今想来,委实有悔不当初之感。
    不过农润霖在转念之间,突然将心中那股恨意,完全移注在北伯谯一森一人的身上。
    他想:如果没有北伯谯一森在一旁撩拨,华媚娘必不至于用那种恶劣的方法对付他。
    农润霖甚至于想,既使华媚娘早已心存不轨,北伯谯一森要不是从中煽火的话,今天他发觉功力难于凝聚之时,也可以发现华媚娘的阴谋,予以防范。
    总之农润霖将一切罪责都推到北伯谯一森的头上去,于是他开始思忖如何杀他的方法。
    这时北伯谯一森已站在农润霖之前,道:“师兄!你将本教教主信物阴阳符令交出来,我看在同门份上,或许可以饶你一命不死!”
    农润霖恻然道:“你设计利用华媚娘致我功力消散,原来是要夺取教主之位?”
    谯一森道:“不错!你快将阴阳符令交出来……”
    农润霖突然哈哈一笑,道:“谯一森,你错了!”
    谯一林把脸上抽搐一下,道:“我错了?哼,一旦我拿到阴阳符令,我的阴阳十二指法顷刻间即成正宗,就这一点我强取符令之举已甚合算,我错在哪里?”
    农润霖道:“你说得不错,有了阴阳符令,你确是可以根据符令的记载将你的指法修正好,可是,你逃得掉东君南神西儒他们三人的联手制裁吗?”
    谯一森道:“这事我早有计较,老实告诉你,今天算计你的事,东君子华人豪也有份,至于西儒裴宣和南神应高保两位师兄,早已行踪不明,我根本无须担心他们两人……”
    农润霖道:“你想造成既得事实,迫使西儒和南神事后服从你的指挥?”
    谯一森道:“谁说要他们服从我?”
    农润霖道:“你一旦夺得阴阳符令,不等于是大伪教教主,难道你要本教的人听从别人指使?”“
    谯一森笑道:“师兄你确是糊涂一时,难道说我不能将阴阳符令交给二师兄东君子华人豪吗?”
    农润霖恍然道:“嗅?原来你在替华人豪卖命……我问你,你得到的代价什么?”
    谯一森指一指艳绝人寰的华媚娘,得意的道:“她!华人豪答应将她送我为妾……”
    农润霖冷冷道:“为她一个人,你居然不惜叛逆我?”
    谯一森道:“也未必尽然,我还可以得到华媚娘房中术的协助,参证阴阳十二指内力收发之妙处,哈……哈……既可练成睥睨当世的指法,又有艳福可享,你也怪不得我会背叛于你吧?”
    农润霖浓眉更皱,他深知谯一森贪恋华媚娘甚久,是决计不会放过这口肥肉的,更何况他色、艺兼得,哪会顾虑到什么同门之情?
    然而农润霖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肯承认失败的人,他毒念电转,迅即说道:“谯师弟!你以为东君子华人豪甘心让你占那么大的便宜?”
    谯一森道:“我们各得其利,他同样可以取代你的教主地位,说来他占的便宜比我还大,华师兄还有什么不心满意足的?”
    农润霖冷笑一声,道:“如果你有这种想法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谯一森诧然道:“你意思是说这件事过后,华师兄会过河拆桥?”
    农润霖坚决的道:“不错!他一定有方法整得你后悔莫及……”
    华媚娘闻言一惊,心想:这农润霖真老奸巨滑,如让他扯下去,谯一森说不定会被他说动了心,打消背叛农润霖的主意。
    因此华媚娘盈盈一笑,道:“谯一森!你不知道农润霖正在用心计挑拨我们吗?”
    媚笑荡漾在她的眉宇之间,使她看来越发美艳眩人。
    谯一森愣了一下道:“嗯!农师兄善用心计,说出来的话,决计相当动人,不过,媚娘这不打紧,我不相信他能说动我,咱们反正闲着无聊,让他扯个痛快……”
    华媚娘心下大急,道:“不,不行!农润霖道行甚高,不能让他有机会说话,否则事情要糟……”
    展鹏飞对华媚娘那副焦急的样子,生出莫大的兴趣,心想:看她的情状,似是对农润霖的心计有很深的忌惮,难道姓农的在这种情形下,还能使出什么厉害的心术?只听农润霖已道:“谯师弟!那贱婢不敢让咱们兄弟俩作一次深谈,正表示她心存不轨,你看不出来吗?”
    就这句话已足以打动谯一森的心,但见他耸然动容,将目光凝注在华媚娘的粉脸上。
    农润霖在一旁又道:“当初她自动对我投怀送抱,也不相信她居然敢施出她的房中媚术,消散我凝聚的功力……谯师弟,你不能光只注意到她美丽的外表呀?”
    谯一森神色甚是复杂,足见他胸臆之间,正激荡着难决的意念。
    华媚娘却放松了紧张的表情,笑道:“你的话不错……不过你要知道。我和谯一森早就这么计划算计你,而且主意是谯一森出的,你想,他会觉得,我的作风太阴险吗?”
    一席话将谯一森心中的疑虑尽释,只见北伯谯一森露出欣然之色,道:“是啊!这事是我央请媚娘去做的,我还一再要求媚娘施出她浑身解数,致你功力尽散……师兄!你刚才的话不太好笑吗?”
    农润霖却神色不动的道:“师弟的话诚然不错,你何不仔细想想,华人豪既敢如此对待我,难道说他不会对你存有图谋吗?”
    他不待谯一森说话,又道:“我的意思很明显,华人豪目下所行的正是连环之计,他想先利用你杀掉我,然后再除去你,你信也不信?”
    谯一森耸耸肩,道:“我自然不会轻信……”
    农润霖突然呈现出相当凝重的神情,道:“师弟如若不信,十天之内的我的话必然应验,你能不能等到十天之后再杀我?”
    谯一森道:“你想多活十天实不可能……”
    农润霖道:“那就太可惜了……其实我并不是有意贪恋那十天的时间谯一森讶道:“那你为什么要我在十天之后杀你?”
    农润霖道:“我想当面证实十天之后,华人豪会不会杀你!”
    谯一森道:“哦?这倒有趣!你敢肯定华师兄不出十天便会杀我?”
    农润霖道:“道理浅而易见,我当然敢如此断定!”
    谯一森哈哈大笑道:“可是!我却容不得你度过一个时辰,奈何?”
    他的语气充分显出他必杀农润霖的决心,根本没有丝毫同门情谊,令人闻之胆寒。
    农润霖道:“你必欲杀我的心情,我非常了解……”
    谯一森阴沉一笑,道:“当然!不要说十天,也许三天不到,你的功力便可恢复,那时我如何杀得了你?”
    农润霖低吟一会儿,道:“假若我此刻当着你的面,自断奇经八脉,废掉我全身武功,师弟!你是不是可以等上十天之后再杀我?”
    农润霖如果这样做,谯一森当然可以放心等上十天半月。
    问题是以纵横过一世的农润霖,他为什么要如此忍辱偷生?这是谯一森不能不注意的问题,就是华媚娘和展鹏飞听到农润霖如此请求之后,也均大惑不解。
    农润霖如是想利用这十天的时间,发动反击,可是他既已失去武功,还能有什么作为?
    那么,他的图谋何在?为什么宁可自毁全身武功,来换取十天的光阴?这里边一定有问题,北伯谯一森心里如此嘀咕,可是他却猜不透问题在哪儿。
    因此他露出疑惑的神情,将眼光投向华媚娘。
    华媚娘一时不知农润霖安着什么打算,拼命的运用心思付度着。
    她心知假使在这种情形下,在没有使谯一森有释然了解的答案的情形下,出言催促谯一森杀掉农润霖,将是最笨拙的举动。
    因为谯一森此刻已有不知如何的感觉,催迫他下手,仅能增速他偏向农润霖的决定。
    那么该怎么办?华媚娘一时三间竟对农润霖兴起了很大的畏惧。
    试想,他只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便置谯一森于手足无措的境地,不要说是华媚娘,就是展鹏飞也不禁对他的心术大表佩服。
    华媚娘望着中州大善人农润霖诡异的笑容,忍不住泛起无助之感。
    就在这个时候,农润霖的背后响起一阵朗爽的笑声,西儒裴宣已不知何时,迈步走了过来。
    他一身儒服,配上一脸笑容,使人一望之下,顿时留下很深的印象。
    裴宣很快的走到众人之前,向中州大善人农润霖施了一礼,道:“参见教主!”
    农润霖突然看到西儒裴宣出现在他眼前,心中大喜,道:“师弟什么时候回来的?”
    西儒裴宣恭声道:“属下今日才回,闻说教主在此,就赶来拜见!”
    农润霖颔首道:“师弟回来得正是时候……”
    裴宣问道:“莫非教中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农润霖道:“倒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有你回来一起解决,那是最好不过的……”
    裴宣道:“谯师弟!教中到底发生什么?”
    他反应很快,一听农润霖之言,旋即意会到事情与北伯谯一森有关。
    谯一森表情甚是尴尬,不知怎回答裴宣才好。
    华媚娘却道:“大伪教发生了阅墙之争,裴宣!你看不出来吗?”
    西儒裴宣闻盲目注华媚娘,这一望,同时也看到了站在华媚娘背后的展鹏飞。
    他露出惊喜的表情,道:“展兄!你怎么也在这里?”
    裴宣役有继续追问自己教中发生的大事,而将注意力集中在展鹏飞身上,足见他对展鹏飞的兴趣比什么都要大。
    农润霖心念一动,心想裴宣和展鹏飞必定有不寻常的关系,假如能利用这层关系,将他们两人争取过来,必可立于不败之地位。
    华媚娘和谯一森虽也同时感觉到裴宣那不寻常的举止,但却不像农润霖那般,一下子就想到利用他们。
    裴宣向展鹏飞打过招呼之后,立刻快步迎了上前,又道:“展兄!别后思念得紧,小弟有消息奉告,咱们找个地方聊聊!”
    他不等展鹏飞表示意见,回头对农润霖大声道:“农师兄!等小弟与展兄叙过之后,再来听师兄吩咐,好是不好?”
    农润霖表现得甚是大方,笑着道:“师弟请便!”
    裴宣遥作一礼,转向展鹏飞道:“走!咱们进庄中叙一叙……”
    展鹏飞微笑道:“裴兄请领路!”
    于是裴宣和展鹏飞两人相偕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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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古镇审无邪仙女赠图
    这只不过片刻间的事,使得北伯谯一森措手不及,只不知该作何决定。
    他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出言阻止展鹏飞的离开。
    谯一森突然发现对面的农润霖,表情轻松,笑容诡异,不禁后悔没有阻止展鹏飞。
    因为农润霖既然乐意展鹏飞不在场中,则这事应是处在敌对地位的樵一森所必须阻止的。
    北伯谯一森倏地凶性大起,恨然走向农润霖。
    他已定下决心杀掉农润霖,这种决心连华媚娘也可从他神情中体会出来。
    第一,显然北伯谯一森已抵受不住农润霖那种诡秘的态度。
    换言之,他有感于农润霖的压力越来越大。
    第二,谯一森受农润霖镇定所慑,也就是说,农润霖越表示轻松,谯一森则越发受不了。
    这种心里上的威胁,比任何事更能令谯一森寝食难安,因为一个讲究心机的人,一旦心术受制伏,其惧怕之程度是比任何人更大更深的。
    因此北伯谯一森凶光满脸,杀气腾腾,举手就要朝农润霖的天灵盖劈了下去。
    华媚娘突然在他的背后冷冷道:“谯一森!你这一掌劈下去,咱们的计划就得全部报废,你考虑之后再动手不迟……”
    谯一森目光触及脸色不变的农润霖,心里一震,果然举起的手放了下来。
    华媚娘走到他的旁边,柔声道:“你一掌杀了他,西德裴宣便不放过你!你信也不信呢?”
    谯一森看来有点儿沮丧,道:“我们不是计划好要杀他的吗?”
    华媚娘知道他心智已乱,徐徐道:“是的!但西儒裴宣这一突然出现,我们就不能不再慎重考虑……”
    谯一森露出诧异的表情,农润霖突然插言笑道:“师弟!裴宣等下回来找我之时,却发觉我已被你杀死,你知道他会对你生出什么念头来吗?”
    谯一森用心忖度,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西儒裴宣临走之时,表示还要回来与农润霖一叙;而谯一森却在他回来之前将农润霖杀掉,不是很显然有跟裴宣作对之意吗?退一步说,裴宣就是不计较农润霖之死,也会怀疑谯一森急于杀掉农润霖之故,是因为有什么事瞒着他。
    总之,不论裴宣是不是支持农润霖,谯一森在他不在之时将农润霖杀死,将是愚不可及的行为。
    但谯一森不愿露出气馁的心意,道:“就算裴宣师兄不谅解我杀死你的举动,我也不在乎,农师兄,你不用拿他来吓唬我!”
    农润霖道:“你气势已成强弩之末,从你这句话就可听出来……”
    谯一森果然缓缓退了两步。
    农润霖见状,故意现出得色,道:“谯师弟!我打赌裴宣和展鹏飞片刻之后就会回到这里来,你信也不信?”
    谯一森和华媚娘的均表露出不解之色,显然他们真弄不清农润霖何以要如此推测。
    农润霖微笑着又道:“还有!他们一回来这里,我便有活命的机会,你们也料到这点吧?”
    他说话的声音充满把握,使谯一森大感威胁,骇然目注裴宣离去的方向。
    他不看犹可,一看之下,心情不禁紧张到极点。
    只见西懦裴宣果如农润霖所料,偕着展鹏飞又已快步走了回来。
    两人一走到北伯谯一森之前,裴宣便道:“师弟!你和华师兄的事,为什么不事先知会本教所有的人?”
    谯一森情急说道:“这事怎能让第三者知道?”
    裴宣不觉笑了起来,道:“果然你们所做所为,都是见不得人的事……”
    谯—森怔了一下,涨红了脸道:“此事全是华师兄筹划的,我根本不晓得他有没有知会裴师兄你!”
    他将责任推给东君子华人豪,使华媚娘对谯一森的印象更加恶劣。
    但华媚娘并没有开口,其实她对华人豪和谯一森两人的计划一直深恶痛绝;她之所以要听从谯一森的支配,主要的目的只在帮助展鹏飞逃走,以及搞得大伪教鸡犬不宁为满足。
    如今大伪教已成阅墙之势,华媚娘意愿已达成了一大半,她只要使展鹏飞脱出大伪教的势力范围,于愿已足。
    因此,华媚娘慎重考虑之后,觉得她已无协助谯一森的必要。
    她态度一变,立刻冷冷对谯一森道:“谯一森,你怎可以如此对付我爹?”
    谯一森道:“媚娘!咱们都是奉令行事,难道你能否认?”
    华媚娘冷笑道:“哼!你后悔了?”
    谯一森道:“媚娘!这是什么话?”
    华媚娘道:“那你为什么要将一切责任推给我爹?”
    谯一森显得有点儿不安,裴宣却道:“听说谯师弟连十天的期限也不肯答应?”
    裴宣所知道的自然都是展鹏飞告诉他的,是以谯一森恨然目注展鹏飞,道:“姓展的!
    我和华师兄今日的行动,全是为了你好,你为什么要挑拨裴师兄对付我?”
    展鹏飞道:“我只是将事实告诉裴兄而已,并无插手你们大伪教私事之意……”
    他望了华媚娘一眼,又道:“至于我能安全逃出软禁的功劳,对不起,谯一森!你一点儿份都没有,我自然无须领你这份情!”
    谯一森道:“我设计让媚娘有机会将你带出来,你怎可说我一点儿功劳也没有?”
    他说得委婉已极,足见谯一森也想争取展鹏飞站到他那一边。
    展鹏飞笑道:“对不起,本人不是随便就肯接受人家援手的人,要不是看在媚娘的份上,哼!我根本懒得理你!”
    谯一森碰了一鼻子灰,却不敢发怒。
    他还想设词向展鹏飞解释,华媚娘已说道:“谯一森,你无须再说什么,反正鹏飞绝不会听你的!”
    展鹏飞立刻道:“媚娘说得不错,你还是闭上嘴!”
    他这一说,是华媚娘意料中的话,但她还是情不自禁投给展鹏飞深情的一笑。
    谯一森见状,不觉打心底涌起一股醋意。
    裴宣看得好笑,道:“谯师弟!你以为华师兄会让你吃到天鹅肉?”
    谯一森愕然道:“裴师兄也认为华师兄有免死狗烹的打算?”
    裴宣摇摇头,道:“华师兄会不会等登上教主宝座之后,拿你开刀,我不敢妄自啄置……”
    谯一森道:“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裴宣笑道:“我只是建议你不妨试试看华师兄的心意!”
    谯一森道:“如何试他?”
    裴宣道:“办法当然以农师兄的意见为最有效……”
    农润霖自始以为西儒裴宣在帮他,当他一听见裴宣此言,心底不禁一凉。
    心想:裴宣敢情想利用此刻的情势,以得渔人之利。
    只听谯一森想了一想,道:“好吧!我等十天之后再与华师兄杀掉教主也可以!”
    西儒裴宣道:“我知道你非答应不可!”
    他转向农润霖道:“师兄!你也无须自断奇经八脉,只要闭住右肺经诸穴便行!”
    说话之间,农润霖感到裴宣像是在向他暗示什么,故意为难的道:“左心经主血,右肺经主气,我的左心经已受到媚娘房中术所制,如再闭住右肺经,气血不顺,恐不出半月就会咯血而亡……”
    裴宣很快说道:“不妨,反正十天之期一到,小弟便会解开师兄您的禁制。”
    他不等农润霖同意,又道:“华师兄几天内可回庄来?”
    华媚娘道:“他临走时说是三、五天的工夫……”
    裴宣道:“农师兄,够了,如果他对谯师弟有不轨的图谋,回来一得知师兄你已被杀,一定很快设计谯师弟,你所要证实的事不出十天便知!”
    农润霖叹了一口气,道:“好吧!就依你的去做!”
    他一说完话,立刻毫不犹豫的点住自己的“云门”,“中府”及“列缺”三穴。
    裴宣含笑走到瘫痪在地的农润霖之旁,探手导气,检验农润霖是不是已经自制了肺经诸穴。
    他行气一遍,又走回谯一森之前,道:“师兄已自制肺经诸穴,咱们将他藏了起来,在华师兄回来之前,立刻举丧遍告天下武林!好叫华师弟闻讯赶回!”
    北伯谯一森点头道:“一切由裴师兄做主!”
    于是由裴宣和谯一森亲自动手,将中州大善人农润霖扶进仁善庄内安置好,一面发丧通知与大伪教素有交往的武林帮派。
    三天之后,诸事处理完毕,展鹏飞取来他随身宝刀,对华媚娘道:“媚娘!仁善庄非你可居之地,我带你去一处清净处所安居,等我俗事一了,再回来探望你……”
    华媚娘臻首微点,幽幽道:“看来只有这样了!”
    于是她人内收捡一些衣服,裹了一包银两,与裴宣和展鹏飞相偕离开了仁善庄。
    三人三骑,投南而走,裴宣见状问道:“展兄!此去与幽灵谷背道而行,咱们到底要到什么地方去?”
    展鹏飞道:“由此前去大约三天的行程,有一处尼庵极为清静,我打算将媚娘安顿好了再走!”
    裴宣面有难色的道:“这一来一往的耽搁,恐怕要错过我与徐森的约定,如何是好?”
    展鹏飞道:“不将媚娘安顿好终不放心,说不定东君子华人豪一回来就会派人找她……”
    裴宣道:哗师兄不会找她的!”
    展鹏飞奇道:“他想利用媚娘争权夺利,怎会放过她?”
    裴宣道:“其实华师兄早在几天前已回到仁善庄了,如非他同意,媚娘今日也走不成的!”
    展鹏飞和华媚娘均吃了一惊,只听裴宣又道:“这回仁善庄早已鸡犬不宁,哈……
    哈……南神应高保已丧命,大伪教有朝一日,将是唯我独尊华媚娘道:“那么你见过我爹了?”
    裴宣道:“见过!他已经发觉北伯谯一森有不稳的现象!”
    他顿了一顿,又道:“殊不知我略施小计,打通了农师兄的脉穴,不出三天农师兄就可恢复功力,那时节,华人豪有阴阳令符在手,也难敌农师兄和谯一森的联手!”
    华媚娘道:“谯一森要是不背叛我爹呢?”
    西懦裴宣道:“他非叛不可……一来谯一森生性反复无常,二来他失去了你,又不能独享阴阳十二指法,对华师兄有不满的心意,如果再叫他得知农师兄恢复了功力,他势必迅速投入农师兄这边!”
    裴直分析人微,话说得极有道理。
    如依他所料,农润霖为了争取帮手以对抗华人豪,也一定会接受谯一森的投诚。
    如此一来,他们三人之间势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搞得相当热闹。
    因此裴宣很得意的道:“我先知会了华师兄有关教主诈死的消息,再暗中打通农师兄受制的穴道,取阴阳令符交给谯一森……这一连串事故,将使他们三人都对我感激万分……”
    他说着笑了起来,又道:“然而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我正计划坐收渔人之利呢!”
    展鹏飞听得甚不舒服,冷冷道:“裴兄,没想到你还是那么精打细算啊?”
    裴宣怔了一怔,正色道:“展兄很不满我的作风,对也不对?”
    展鹏飞道:“对!你不该如此不顾同门之谊……”
    裴宣沉吟一会儿,道:“这是因为不你清楚我们师兄弟间的内情之故他露出怨恨的目光,又道:“其实,若是此事在半年前被我碰上,他们三人怕不已全部被我所害了……”
    展鹏飞道:“想是失心丸使你个性大变?”
    裴宣道:“这是原因之—……此外,展兄的风范,也是使我改掉不少暴戾阴诈的本性之原因,真的!我有很多次下手除掉他们三人的机会,但我却不忍下手……”
    展鹏飞从他那坦然真挚的表情,也猜得出他所言不假,何况裴宣的确有机会杀掉农润霖,甚至谯一森。
    因此展鹏飞默然不语,华媚娘却道:“既然大伪教三巨头自顾不暇,我看鹏飞就不用再送我了!”
    展鹏飞还待说话,华媚娘已经又说道:“鹏飞!你只要将那尼庵的去处告诉我便行,反正我带有银两,庵中不会不收容我的!”
    展鹏飞见她坚持,于是将崔小筠住过的那座尼庵说了出来。
    华媚娘将住处记好,三人遂分手作别。
    她含泪望着展鹏飞偕裴宣离去的方向,不禁悲从中来,大有万念俱灰之感。
    且说展鹏飞和裴宣两人,且停且走,费了五天的工夫,终于进人了蜀境。
    他们沿江西行,过瞿塘峡,这一日来到了梁山。
    他们在梁山盘桓两天,一来等待勾魂客涂森,二来他们发现梁山聚集了各路英雄好汉,事不寻常,因此停下来顺便刺探一番。
    这天晚饭不久,展鹏飞留下裴宣一人在旅店等候涂森,自己信步在街上溜达。
    突然间,他发现前面有十数名行色匆匆的武林人物,走进一家酒楼。
    展鹏飞好奇心大起,也自后跟了过去。
    当他堪堪踏进店门之刹那,酒楼内猛地秩序大乱,夹杂着惊慌尖叫,掀桌摔碗之声,许多客人纷纷走避。
    展鹏飞抬眼打量,正看到十数名大汉,围住三名衣着华丽的客人,就在店中动起手来。
    他虽不知那十数名杀手的来历,但他却可从被围的三人衣着,认出他们是老狼谷的人。
    他们三人力敌十数人围攻,显然事出意料之外,不一会儿,便均丧生在那些人手下。
    那些人一得手,立刻呼啸而去。
    可是当他们才走出酒楼大门,却发现展鹏飞一人当门而立,挡住他们的去路。
    只见展鹏飞虎目含威,气势凛然的横刀而立,发出冷漠的声音道:“你们在闹市中杀了人,就想如此一走了之啊?”
    那些杀手许是被展鹏飞的神情镇住,良久才有人接腔道:“尊驾是谁?”
    问话的居然是一名女子,而且声音沥沥莺莺,好听之极。
    展鹏飞不觉怔了一怔,道:“在下展鹏飞。姑娘是什么人,何不将蒙面巾掀下来?”
    原来那十数名杀手全部用黑巾蒙面,想来不愿人家看出他们的真面目。
    那女人轻笑道:“要知道我们是谁不难,尊驾如有兴趣,何不跟我们到郊外一叙?”
    展鹏飞心想:这女子想骗我到郊外杀之灭口,我岂是怕事之人。
    于是他道:“可以!但你们这一走,这酒楼出了命案,必将受官司之累,姑娘应该有个安排才行,否则嫁祸善良百姓,非武林人物处世之道!”
    那女子想了一想,道:“好,我将尸体带走,给点儿钱两打点,可以吧?”
    展鹏飞立刻同意,道:“可以!”
    那女子旋即吩咐手下将那三名老狼谷门人的尸体一并带走,并给了一笔银子,让店家打点官司,及整理被弄坏的器物。
    一切办妥之后,展鹏飞果然随那些杀手,快步走出梁山镇外。
    镇外人烟稀少,尤其人晚之后,更难得看到行人。
    他们一行在一处空旷之地停了下来,展鹏飞打量四周环境,将蓝电宝刀拔了出来,道:
    “你们如想杀我,此地正合适!”
    他宝刀一出鞘,黑暗中闪动着眩人的蓝光,气势相当凛人。
    不料那女子却将面巾扯了下来,道:“展鹏飞!你不认得我了?”
    展鹏飞穷国一望,只见黑暗中晃动着一张明艳逼人的黛脸,不觉皱眉道:“在下委实记不清姑娘是谁?”
    他沉吟了一会儿,忽然又道:“你们莫非是燃犀府的人?”
    那美艳的少女嫣然一笑,道:“你再仔细瞧瞧,我到底是谁啊?”
    这回展鹏飞看得甚是详细,心底一震,道:“姑娘是——是无邪仙女?”
    那女子嫣然笑道:“幸亏你还认得我,否则我今晚可真是下不了台……”
    展鹏飞也爽朗笑道:“果然是威名震天下的三阴教教主无邪仙女,真想不到以姑娘一派之尊,会亲自率人到这种小地方来!”
    无邪仙女道:“大名顶顶的展鹏飞都来了,我哪会放弃这场热闹?”
    展鹏飞打个哈哈道:“好说!三阴教大举来此,必有所发现吧?”
    无邪仙女道:“这要问你呀?”
    展鹏飞恍然道:“哦?原来你们是跟着我而来的?”
    无邪仙女坦然道:“不错!”
    展鹏飞奇道:“这就怪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到这梁山地界来,你们跟来于什么?”
    无邪仙女道:“这话固然不假,不过想将火狐内丹夺取到手的话,跟你绝错不了!”
    展鹏飞道:“你也认为得到火狐内丹的人,非我莫属?”
    无邪仙女道:“嗯!非君莫属!”
    她语意极为肯定,使展鹏飞大感兴趣,道:“教主这话有何根据?”
    无邪仙女道:“据我所获的消息显示,至少有三、四股势力极大的帮派业已或公开或暗助的方式,开始协助你进入幽灵谷,我这消息正确把?”
    展鹏飞心想:无邪仙女的消息并非无的放矢,因为他早已接受了七星教教主不夜城主高晋的帮忙。
    但是无邪仙女所谓有三、四股帮派,连展鹏飞也想不出是什么人暗中在助他。
    然而无邪仙女神情极为凝重,不似是信口雌黄,随便胡扯的。
    那么,无邪仙女真有证据证明有人暗中在帮忙展鹏飞,以夺火狐内丹了?
    这事连展鹏飞自己都不知道,当然不能不探究个明白。
    于是展鹏飞问道:“凭良心讲,我还未发觉有人暗中助我,教主怎会知道?”
    无邪仙女道:“我自然知道,须知这一年来,我已在默默监视各派夺取火狐内丹的行动!”
    展鹏飞道:“那么据教主所知,有些什么人暗中助我?”
    无邪仙女屈指算道:“第一个人就是燕云大侠狄仁杰……”
    展鹏飞忙道:“慢着!狄大侠到目前为止,我连他的人都没见过,怎能说他帮过我的忙?”
    无邪仙女道:“你虽然没有见过燕云大侠狄仁杰,但你却见过灵猫劳典,对也不对?”
    展鹏飞吃了一惊,道:“教主的消息可真灵通……”
    无邪仙女道:“坦白讲,你的一举一动,我知之甚详……何况灵猫劳典见过你,也并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我岂有不知之理?””
    展鹏飞道:“是啊!但教主怎能凭我和劳前辈见面的事,来推定狄大侠在私下帮助我!”
    无邪仙女美眸一转,道:“狄大侠处处提携你,并警告六大门派的人不准动你一根汗毛,难道你不知道?”
    展鹏飞确是不知道,是以摊手道:“这事我真是不知道!”
    无邪仙女深深望了他一眼,好像要证实展鹏飞是不是在撒谎。
    当她发觉展鹏飞神色泰然之时,道:“你如果真是不知道狄大使在帮你的话,那么,这事就叫人想不通了……”
    展鹏飞追问道:“你先说说看狄大侠帮了我什么?”
    无邪仙女道:“他命令灵猫劳典代传武技,使你有更大的凭借进入幽灵谷!”
    展鹏飞想起了劳典冒雨进人天池官的事,想想无邪仙女之言,登时醒悟。
    于是他道:“狄大侠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无邪仙女道:“这就是令我不懂的地方……还有,药宫雷芸君也开始支持你进人幽灵谷……加上七星教的高晋,还有本教的协助,你的势力不是够大了吗?”
    展鹏飞表情相当凝重,默然沉思。
    片刻之后,无邪仙女忍不住道:“你在担心什么?”
    展鹏飞道:“我正在想:假使你的消息不假,那么幽灵谷之行,将是一件极危险又可怕的事。”
    无邪仙女道:“幽灵谷本来就不是容易进得去的,何况通灵的火狐,也不易抓到!”
    展鹏飞摇摇头,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些……”
    无邪仙女道:“这样看来,你不但有把握进人幽灵谷,而且有办法捕抓火狐?”
    展鹏飞道:“这事虽然也有困难,但要应付狄大侠及六大门派则更难!”
    无邪仙女露出轻松的表情,道:“有我全力支持你,这些事也就不难了展鹏飞道:“你错了!我所说的难,难在帮忙的人太多,使人须得分心应付……”
    他顿了一下,又道:“假使你再插上一手,岂不使我难上加难吗?”
    无邪仙女恍然道:“嗯!事实的确如你之言……你委实不能不考虑那些主动帮你的人,都打着什么算盘!”
    展鹏飞道:“是呀!就以贵教为例,难道说会没有抱着某种企图?”
    无邪仙女坦然道:“自然有目的才会帮你夺取火狐内丹……不过,我敢说,我的目的决计不会跟他们一样!”
    她停了一下,等看清楚展鹏飞的表情,才又道:“大多数设法想帮助你的人,莫不是为了取得天魔令,但我却不然!”
    展鹏飞笑道:“你不是为了天魔令而帮忙,那么你的胃口可能更大,对也不对?”
    无邪仙女道:“你错了,展鹏飞!”
    展鹏飞讶道:“难道说你无所求于我?”
    无邪仙女正要回答,展鹏飞又接着道:“你要是说出帮我没什么条件之类的话,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
    无邪仙女嫣然笑道:“我帮助你当然有条件,只不过不像他们为的是天魔令而已……”
    展鹏飞道:“什么条件?我做得到吗?”
    无邪仙女道:“当然做得到!”
    展鹏飞问道:“你说说看!”
    无邪仙女道:“你要是答应不插手我并吞六大门派之事,我就全力支持你进人幽灵谷夺取火狐内丹!”
    展鹏飞怔了一下,道:“慢着!你提出这个条件之时,有没有考虑到两个问题?”
    无邪仙女反问道:“什么问题?”
    展鹏飞道:“第一个问题,我是不是有能力阻止三阴教并吞天下武林之事?否则你就无须求我不管,对不对?”
    无邪仙女道:“武林之大,大概只有阁下够资格与我们三阴教为敌!”
    展鹏飞哈哈大笑,道:“教主真是抬举我,但不知有何根据?”
    无邪仙女道:“这无须根据,单只直觉就够了!”
    展鹏飞耸耸肩,道:“直觉?这话太玄了吧?”
    无邪仙女很慎重的道:“我这一双眼还没有瞎,心境亦清楚得很,绝计不会看走了眼!”
    她坚持如此是她自己的事,展鹏飞自然不会为这件事跟她争辩。
    展鹏飞忽然记起刚才无邪仙女率众屠杀老狼谷门下的事,恍然道:“你想在这巴蜀道上,截杀所有企图前往幽灵谷的武林人物?”
    无邪仙女眸中闪动着骇人的杀机,道:“不错!但这是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已!”
    展鹏飞道:“难不成你还有更惊人的屠杀计划?”
    无邪仙女道:“当然!截杀巴蜀道上的同道,只是行动的配合而已,乘机直捣各派总坛,动摇各派的根本,才是我最主要的行动!”
    展鹏飞想了一下,道:“你的野心不小,可惜有点儿不自量力!”无邪仙女道:“不自量力?哈,哈,断肠府已溃不成军,燃犀府此刻也许正步上断肠府的后尘,六大门派已去其二,剩下的七星教、大伪教及老狼谷,也在我掌握之中,我太不自量力?”
    展鹏飞笑笑,道:“但我却不能因此而接受你的条件,是不是?”
    无邪仙女呆了一下,显然她弄不懂展鹏飞这句话的意思。
    展鹏飞乃道:“因为你将成为其余五大门派的公敌,我怎能再接受你的帮助?”
    无邪仙女浅浅一笑,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吧?”
    展鹏飞也笑道:“何以见得?”
    无邪仙女缓缓道:“因为据我所知,你并不是个怕事的人……”
    展鹏飞道:“那要看什么事你懂吧?”
    无邪仙女道:“我当然懂!”
    她一面说话,一面自袖中掏出一张纸条,素手一扬,将那纸条丢给展鹏飞。展鹏飞顺手接来,还不及打开来看,那无邪仙女已经说道:“那是一张前往幽灵谷的路径图,以及进人幽灵谷的方法,可以省去你很多摸索寻找的时间,你留着吧!”
    她一说完话,不待展鹏飞有所表示,立即招呼她的手下,撇下展鹏飞而去。
    展鹏飞等她走远,借着月光将纸条打开,仅仅看了一眼。
    背后突然有人说道:“展兄!三阴教主无邪仙女,果然名不虚伶……”
    展鹏飞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是西懦裴宣。
    他继续看那纸条,等裴宣走到他的跟前,才抬眼对他道:“你来了很久了?”
    裴宣道:“来了好一会儿了!”
    展鹏飞发觉裴宣神态极为悠闲,不禁大是奇怪,瞪眼凝视着他。
    于是他改了活题,道:“好吧!我再问你第二个问题……”
    无邪仙女作了一下手势,要他接下去说,展鹏飞遂又道:“第二个问题是,就凭你们三阴教能助我夺取火狐内丹吗?”
    无邪仙女道:“事情当然没有那么简单,不过,有我支援,自是比你一人单枪匹马去闯,成功的机会要大!”
    展问飞正要开口,无邪仙女又打断他的话道:“何况动员本教协助你的事,我早已计划好,并已付之实施……”
    展鹏飞忽然记起刚才无邪仙女率众屠杀老狼谷fi下的事,恍然道:“你裴宣被瞪得有点儿不大自在,道:“你瞪着我于嘛?”
    展鹏飞突然冷哼一声,“锵”的将蓝电宝刀剪在手中。
    裴宣大吃一惊,退了三、四步,惶然道:“展兄!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展鹏飞冷冷道:“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使西儒裴宣心底一凉。
    他一面徐徐后退,一面期期说道:“展兄!你……你将刀子收起来,听……听我说…”
    展鹏飞依言纳刀入鞘,喝道:“说!你和无邪仙女在搞什么鬼?”
    裴宣吞了吞口水,道:“说来话长……展兄!你怎会知道?”
    展鹏飞道:“因为无邪仙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除了你之外,没有人会告诉她!”
    裴宣道:“涂森呢?涂森是三阴教的护法,他的嫌疑比我更大呀?”
    展鹏飞道:“我的事绝不是涂森告诉无邪仙女的……”
    裴宣道:“为什么?”
    展鹏飞道:“哼!涂森根本不知我到过天池药宫,和碰见灵猫的事,无邪仙女怎有可能自他口中得到这个消息?”
    他顿了一顿,又道:“这事是我们离开大伪教前来这梁山途中,我才向你提起的!”
    裴宣耸耸肩,道:“展兄心思慎密,竟能联想到这些事……不错,是我告诉无邪仙女的!”
    展鹏飞道:“不但如此,今晚无邪仙女弓哦来此,也是你裴宣安排的吧?”
    裴宣坦然道:“嗯!正是我安排的!”
    他回答得那么爽快,倒叫展鹏飞大感意外。
    因此展鹏飞沉吟一下,才道:“你一定有解释的理由对也不对?”
    裴宣道:“展兄先别动气,我一定把事情解释到令展兄满意为止!”
    展鹏飞道:“你说吧!”
    裴宣遂道:“展兄是不是有个叫阿平的师弟?”
    展鹏飞道:“我师弟阿平跟此事有什么关系?”又说道:“是阿平支使你出卖我的?”
    裴宣苦着脸道:“展兄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我都是为了你好,几时出卖了你?”
    展鹏飞有点儿发火,道:“你要是敢诬赖我的兄弟,今晚我绝不饶你!”
    裴宣一脸委屈,道:“展兄!你大概还不知道三阴教的金童,便是你的兄弟阿平呀?”
    展鹏飞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金童?阿平是三阴教的什么金童?”
    裴宣道:“金童职位,在三阴教来说,是总护法之一,与玉女并列教主无邪仙女之下……”
    展鹏飞心知裴宣没有拿这事骗他的理由,闻言口中哺哺说道:“胡闹!胡闹!阿平为什么这样糊涂,投人无恶不作的三阴教?”
    裴宣微微一笑,道:“展兄!还有一个消息说出来,恐怕更叫你震惊不已呢!”
    展鹏飞神色倏变,道:“还有什么比阿平出任三阴教金童的消息更惊人的?”
    裴宣道:“你可知道三阴教的玉女是谁?”
    展鹏飞一听裴宣的语气,心知三阴教玉女必定跟他大有渊源,忙问道:“谁是三阴教的玉女?”
    裴宣徐徐道:“徐佳佳!”
    展鹏飞“啊”了一声,道:“是她?会是师妹徐桂佳?”
    裴宣道:“展兄仅有的一弟一妹,一个是三阴教的金童,一个是无邪仙女座前的玉女,你说,我怎能不顾展兄的情面,不将咱们前往幽灵谷的事说出来?”
    展鹏飞虽知裴宣这一番话是推托之词,但他没有斥责裴宣的意思。
    此刻他已开始犹豫不决起来,他想:我应该先找到火狐内凡,还是掉转头查明阿平和佳佳的事情?
    阿平和佳佳是展鹏飞仅有的两个亲人,也是他的师父遗命要他好生照顾的人。
    如今,他们两人居然都投入了三阴教,当上了金童玉女。
    这叫展鹏飞如何向已死去的师父交代?
    虽然他不惜参与天魔令的争夺,为的是将来好清理师门五行派的门户,及解决师门与快剑门的恩怨。
    因为他深知得不到天魔令,凭自己一身武功,决计无法与快剑门的十二快剑大阵抗衡。
    所以他不顾一切的投入江湖争权夺利的漩涡之中。
    万没想到,他的师弟阿平和师妹佳佳,竟然会失足侧身邪教,担任三明教的金童玉女,怎不叫展鹏飞为之痛心不已?
    展鹏飞叹了一口气,下了决心道:“裴兄!咱们回城去吧!”
    西儒裴宣道:“回梁山?岂不又要耽搁下去吗?”
    展鹏飞已转身欲走,裴宣忙又接过:“咱们何不于脆赶往巴中,准备进人幽灵谷?”
    展鹏飞停步摇头,道:“不!我先要找到阿平和佳佳,将他们的心意探个究竟,问问他们何以要自甘下流,投身三阴教中!”
    裴宣急道:“不行啊,展兄!金童玉女也不知在什么地方,咱们这一回去寻他们,不知要花多长时日!”
    展鹏飞道:“在没有弄清楚阿平和佳佳的处境之前,我哪有心情到幽灵谷去?”
    裴宣看到展鹏飞大步而去,已没有改变心意的可能,匆匆追上一步,道:“展兄!你这一去恐怕会弄砸了阿平的计划!”
    展鹏飞讶然停了下来,回望裴宣道:“这话从何说起?”
    裴宣道:“凭良心讲,真正内幕我可不知道,不过我看得出阿平聪敏伶俐,他虽然身在三阴教,但真正被利用的是无邪仙女,而不是阿平或佳佳!”
    展鹏飞有点儿相信裴宣之言,因为正如裴宣所说的,阿平计智过人,无邪仙女想占他的便宜,还真不容易。
    但这些仅是猜测之词而已,展鹏飞仍不放心阿平和佳佳的处境。
    于是他考虑了一下,仍旧提步欲走。
    西懦裴宣却又道:“展兄!阿平有一句话要我转告你,请你听了之后再决定是否去找他!”
    展鹏飞道:“什么话?快说!”
    西儒裴宣道:“阿平说:事在明春,要我转告你目前应以天魔令为重展鹏飞憬然忖道:明春是我们跟快剑门一决雌雄的时日,如此看来,阿平是有心人呀?
    他心知“事在明春”这句话,绝不是裴宣可以捏造出来的,因为除了阿平之外,没有人知道他与快剑门的这一段过节。
    展鹏飞当下轻松不少,笑着对裴宣道:“阿平既然这么说,我就不去寻他了!”
    裴宣想不到一句话就叫展鹏飞回心转意,忙道:“我们往巴中?”
    展鹏飞道:“嗯!到巴中去,不要忘记留下暗记给涂森……”
    裴宣道:“当然,我们先到巴中等涂森,然后一齐进人幽灵谷!”
    展鹏飞点头称善,那裴宣立刻转身而去;不一会,拉来了两匹牲口。
    展鹏飞见状笑道:“你好像算定我一定会跟你一齐走似的,居然早将牲口都准备好了!”
    裴宣道:“我要没有这个能耐,哪够资格陪你同闯幽灵谷呢?”
    这虽是一句戏言,却给展鹏飞很大的感触。
    幽灵谷之行危险重重,还不知要碰上多少难关,要没有不夜城主高晋逼使裴宣和涂森两人陪他走这一遭的话,他还真没有勇气独闯哩。
    两人纵骑而驰,踏着夜色,朝巴中直放。
    这一路,越来越见荒凉,而且崎岖难行,花了一天一夜,才北行穿过申家滩。
    两天之后,来到了江口,离巴中已仅一日行程而已。
    但他们在江口一带,却发现大批武林人物,严密戒备,好像在搜捕敌家似的。
    展鹏飞不敢大意,他留在江口郊外的一座山神庙,命裴宣先人镇一探。
    半个时辰不到,裴宣已去而复转,说道:“展兄!那些武林人物,居然是永不在江湖露脸的五行派和快剑门的人。”
    展鹏飞吃惊不已,忖道:想不到本门叛逆,竟然和仇家快剑门联合起来。
    他心里有些激动,表情极不自然,裴宣看一眼后,诧然问道:“展兄好像用五行派和快剑门的人有什么过节?”
    展鹏飞恨然道:“不错!”
    裴宣从未看过展鹏飞表现得如此愤怒,皱眉道:“既是如此!我们最好绕过江口,不要碰上快剑门的人……”
    展鹏飞讶道:“绕道?绕道得多花上数天的工夫,再说别的地方难道就没有快剑门的人等在那里?”
    裴宣沉吟一会,道:“但也不能往江口直同!”
    展鹏飞问道:“这是什么道理?”
    裴宣道:“第一,快剑门和五行派封锁通往巴中的道路,可能是为了搜寻你!”
    展鹏飞觉得他的推断有道理,所以没有插言。
    西儒裴宣乃又道:“第二,我们虽未必就闯不过他们的封锁,只是一碰上他们,你的心绪必乱,这对我们不利之至!”
    展鹏飞不能不佩服裴宣的观察人微,他竟能从他激动的言表,推测出他对快剑门的仇恨。
    裴宣说得有见地,设使展鹏飞与快剑门之间,有难解的仇恨,此刻还是不碰上为妙。
    一来展鹏飞情绪不佳,二来对方人多势众,有备而来,不论从任何方面去考虑,对展鹏飞都是不利的。
    展鹏飞经裴宣一番分析,很快的将怒火压了下去。
    废然叹道:“咱们绕道而行吧……”
    裴宣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反正多让那些人活几天,对展兄也没有多大损失,对也不对?”
    展鹏飞颔首道:“我忍辱苛且,有朝一日必要快剑门加倍偿还!”
    裴宣道:“展兄放心!你的意愿必然得偿,而且时日马上就可到来……”
    裴宣此言丝毫没有拍马屁的意思,因为他和展鹏飞相处日子已久,深知谁要跟展鹏飞作对的话,必是瞎了眼才敢这样。
    因为他闯荡江湖半辈子,直到碰上展鹏飞,才深深体会出“后生可畏”这句话。
    裴宣经验老到,阅人无数,要不是折服于展鹏飞的武功才智,人品气度,岂肯追随他那么久?闲话表过,再说展鹏飞和裴宣决定绕过快剑门和五行派在江口的拦阻之后,立即放马西行,往仪陇而去。
    他们快马加鞭,打算在快剑门发现他们的踪迹之前,先赶到仪陇。
    到了仪陇之后,他们决定突然北行,越过思阳河,直趋巴中,然后北行人山,寻找幽灵谷。
    但他们计划虽好,无奈他们的行踪早在快剑门监视之下。
    因此他们还没抵达仪陇,快剑门已在仪陇四郊布下了天罗地网。
    快剑门的行动如此迅速,连裴宣都没有意料到。
    他和展鹏飞两人马行甚速,殊不料快剑门行动更快,因此当他们发觉被人盯上梢之时,莫不惊异不已。
    裴宣首先发现情形不对,他将马儿放缓,靠近展鹏飞道:“展兄,我们被盯上了!”
    展鹏飞神采一扬,道:“既被盯上,干脆于上一场算了!”
    裴宣摇头道:“使不得!敌情不明,动起手来,我们吃亏太大!”
    展鹏飞道:“那么你有什么办法摆脱他们?”
    裴宣道:“只要咱们维持不跟他们动手的局面,日落之前,我们大概可以脱身!”
    展鹏飞露出趣味盎然的表情,道:“你好像蛮有把握的样子?”
    裴宣道:“当然!因为我已暗中联系三阴教,不出一个时辰,他们在这附近的人手就会赶来支援我们……”
    展鹏飞纵声笑道:“你真已决定和三阴教携手合作了?”
    裴宣耸耸肩,道:“情势所迫,我们要是不与三阴教合作的话,看你如何安然闯过仪陇城外?”
    展鹏飞道:“不过我要提醒你,这事假如被七星教知道,你不怕高教主剥你的皮?”
    裴宣道:“有你担待,我便不怕高晋找麻烦,你说对不对?”
    说话之间,两人已离仪陇仅一里之遥,裴宣突然在一株大树之前驻马道:“咱们下来休息一会儿!”
    展鹏飞当先下马,道:“对!咱们装成不急于赶路,快剑门便不至于向我们动手……”
    裴宣也下了马,两人将牲口控好,就在树下吃着于粮,嗑牙聊天。
    他们悠闲的消磨了半个多时辰,那些监视他们的人,果然没有过来招惹。
    裴宣料得不错,离日落之前不到半个时辰,那些监视他们的快剑门高手,突然撤离一于二净。
    展鹏飞望着裴宣微微一笑,道:“看来咱们可以上路了?”
    裴宣一跃而起,道:“是时候了,再不走万一快剑门打退了三阴教,咱们就走不成了!”
    当下两人匆匆就上道,绕过仪陇城郊,背行赶往巴中。
    可是事情并未如裴宣意料的那么顺利。
    这一日,他们在巴中仅有的一家客栈住下,突然接到快剑门留下的一封便笺。
    展鹏飞拿着那封便笺一瞧,只见寥寥数言写道:“今日午时南门庙一晤,否则涂森人头落地!”
    裴宣也知道了便笺的内容,他道:“涂森竟然落人快剑门的手中,其中会不会有诈?”
    展鹏飞道:“涂森循着我们的暗记而来,很有可能已抵巴中,快剑门截获了他之事,可能不假!”
    裴宣埋怨道:“涂森也真大意,居然叫快剑门查出他是我们的伙伴之一!”
    展鹏飞道:“此刻不是埋怨的时候,我们赶快设法救他!”
    裴宣道:“救他?难道你看不出快剑门所设下的陷阱?”
    展鹏飞道:“不论这陷讲有多危险,我们都必须搭救涂森!”
    裴宣摇手道:“没有涂森,我们照样可以进人幽灵谷,我看救他的事不用谈了!”
    展鹏飞按刀而起,冷冷道:“你不救他,我也不愿勉强,但你要明白,我是非跑一趟南门庙不可的!”
    他话一说完,果然推门面出,一个人走出店外,打听了南门庙的去向,径自而去。
    片刻之后,展鹏飞已找到了南门庙,这时离午时已然不远。
    但南门店在正午的阳光照射之下,除了萧风落叶之外,竟是空荡荡的。
    展鹏飞拾级踏人庙殿,蓦觉四周涌起一阵杀气。
    只见他浓眉一皱,冷哼一声,道:“朋友!既然约展某人来此,何不现身一见?”
    殿堂中仍然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展鹏飞微感不耐,抽出蓝电宝刀,缓步走入殿中。
    他才走了两步,候地看见佛殿之前,吊着一名赤膊的汉子,在半空中飘荡着。
    展鹏飞停步凝望,一眼便认出那人正是勾魂客涂森。
    只见他上身伤痕累累,显然受过酷刑逼供。
    不过涂森的一双眼睛,仍然奕奕有神,正瞪着走向他的展鹏飞不放。
    展鹏飞与他四目交接,霍地发觉涂森的眼中,透出一层焦急。
    他蓦然警觉,停步道:“涂兄!你无碍吧?”
    一面随口与徐森招呼,展鹏飞一面耳听八方,侦查四下的情况。
    徐森一见展鹏飞早有戒备,眸光转趋柔和。
    这变化虽然极其微不足道,但展鹏飞已体会到涂森的警告,运功戒备。
    说时迟,那时快。
    突然四周一起“喀嚓”之声。
    展鹏飞不待敌人箭雨射到,一个提气纵身,快逾闪电,射向徐森。
    离涂森三尺不到,展鹏飞宝刀一划,将吊住涂森的绳子割断!
    然后拦腰抱住涂森,一招“鹞子翻身”,势如电射,跃上殿中正梁。
    这些动作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完成,因此快剑门暗袭的弩箭,虽然宛如骤雨射至,展鹏飞还是及时将涂森救上屋梁。他将涂森放好,道:“涂兄,你守在此处不要动,待我破了他们埋伏,再来会你!”
    涂森道:“展兄小心!快剑门高手很多,千万不可大意!”
    展鹏飞颔首道:“在下省得!”
    他虎目一张,从高处将四下埋伏仔细打量。这时殿内殿外人影幢幢,但仍然寂然无声。
    展鹏飞心底一震,对涂森道:“看不出快剑门此次重现江湖,气势如此之壮!”
    涂森一晒道:“展兄有所不知,快剑门联合了五行派,挟持九大门派之一的武当派东山再起,其势力已超天下各派甚多!”
    展鹏飞闻言道:“这真是始料未及的事,偏偏在这当口,却突然出现了如此劲敌!”
    涂森道:“本教教主无邪仙女亦有如此意外之感,不过……据兄弟所悉,快剑门本无意这么快出现江湖,据说他们还没有把握可以纵横天下!”
    展鹏飞道:“可是此刻他们不是已公然在武林活动了吗?”
    涂森道:“据说这是不得已的事,因为他们不想让你进人幽灵谷!”
    展鹏飞道:“这倒真有趣,想不到快剑门还不敢不提防着我哩!”
    涂森讶道:“想来快剑门与展兄有什么深仇大恨!”
    展鹏飞眼中爆出怒火,道:“有不共戴天之恨……”
    涂森诧然仰望展鹏飞骇人的神色,正想开口。
    那佛殿之外,突然“唰、唰”丢进好几支火把进来。
    不问可知,快剑门显然想用大火烧殿,将展鹏飞和涂森逼出殿外,然后以乱箭射死。
    这方法虽然很卑鄙,但相当有效。
    片刻之后,那佛殿之中,已燃起熊熊烈火。
    展鹏飞和涂森虽然高跨在正梁之上,可是他们心中均很清楚,不出片刻,那烈火必将逼使他们非往外逃走不可。
    大火一下子旺盛起来,在外面的快剑门高手,仍然不断的投人助燃之物,使火势越发不可收拾。
    展鹏飞一见时间紧迫,匆匆道:“涂兄!待我背你往外冲!”
    涂森道:“不妨!你在前面杀条血路便行,我伤的势不打紧,自信还可跟上你!”
    展鹏飞点头道:“如此甚好!走!”
    他一手提着蓝电宝刀,一手扶着勾魂客涂森,微微一纵,跃过火堆,疾向殿外大门而去。
    才三、四个纵落,他们两人已奔出殿外石阶之上。
    但人还未站稳,突然弓弦之声四起,飕飕连声,从四面八方射来一阵箭雨。
    展鹏飞喝声“快退”,那涂森被他就势一推,人往殿内扑去。
    在这同时,展鹏飞宝刀舞起一阵刀光,护住了全身上下。
    他且拒且退,不久也退人了殿中。
    他们两人一进人殿中,外头箭阵立刻停止。
    涂森躲在大门之旁,喘着气道:“展兄!他们企图将我们困死在烈火之中,我们该怎么办?”
    展鹏飞眼见着半座大殿已陷入大火之中,心里也有点儿焦急,道:“让我再冲一次,看看能不能杀掉他们几个弓箭手,好让我们离开此地!”
    他不待涂森表示意见,马上提刀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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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攀岩拒蟒吻古洞春风
    他一面向前冲,一面大声招呼徐森道:“涂兄!不要忘了觑空离开那危殿!”
    语声未落,快剑门的弓箭手又射出如雨飞箭手。
    展鹏飞左拦右遮,身形只顿了一顿,刹那间,倏地欺向右侧的埋伏。
    右侧十丈之处有一道矮墙,矮墙之下埋伏了七、八名快剑门的弓箭。
    他们万料不到展鹏飞胆敢直冲而来,而且来势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只见展鹏飞手起刀落,奋勇而上,一招之下,便砍翻了三个人。
    那三名快剑门高手一倒,其余人才想拉出兵器抵挡,展鹏飞已经又砍死了两个人。
    这只不过刹那之间的事,展鹏飞合下另外三人,宝刀一收,一式“八步赶蝉”,人如飞矢,竟然掠到正面的埋伏。
    涂森一看快剑门的弓箭手,已被展鹏飞吸引住注意力,当下不敢怠慢,奋力掠出殿外。
    就在这个时候,那大殿经不住大火燃烧,轰隆一声巨响,正好塌了下来。
    涂森眼明手快,运气全力一个跃射,在埋伏的弓箭手发现他之前,已被他找到一株藏身的大树。
    他藏在树之旁,放眼一瞧。
    但见展鹏飞已经又挑掉快剑门的第二个埋伏,正长身扑向第三个埋伏之处。
    徐森见状心情一松,心想:快剑门的埋伏一经挑破,那么脱困就有希望了。
    不想他的心意才动,离他二十丈远的林子,突然锣声大作。
    涂森怔了一下,忙揉身爬上树干,凝目打量那林子的动静。
    他居高远眺,二十丈外的景物仍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林内有人进进出出,不一会儿已聚集了黑压压的一大批快剑门高手。
    他们人数少说也有百名左右,一色黑色劲装,头上扎着各色布巾,有红、黄、蓝、白等颜色,远远望去,醒目之至。
    最使涂森注意的是他们手中的兵器,一根长约丈许的竹竿,尾部用铁链系着一把锋利无比的短刀,特异已极。
    锣声嘎然而止,展鹏飞也打退了弓箭手,正要回头寻找涂森。
    涂森却在树上先看到他,叫道:“展兄!我在这儿!”
    展鹏飞快步跑了过来,一见躲在树上的涂森,笑着说道:“涂兄!敢请你还有闲情逸致在那儿浏览风景?”
    涂森道:“展兄快上来,看看快剑门在搞些什么名堂!”
    展鹏飞心想涂森在高处一定有所发现,当下提气纵身,跃上树于。
    他移身靠近涂森,一面问道:“到底有什么事?”
    涂森指着二十丈外的树林,道:“你看!他们在搞什么名堂?”
    展鹏飞放眼望去,只见百数十名快剑门的高手,正围在一起,静静听候一名黑衣红巾的老者调遣。
    而林外四周,又有疏疏落落的高手,遥遥将南门庙四处围了起来。
    不久,那百数十名快剑门门下,陆续行动,四人一批,分散在南门庙的周围。
    展鹏飞看得眉头大皱,道:“事情有点儿妙,侠剑门一下调动了三、四十组的快剑阵对付我们,今天要全身突围,恐怕很难了!”
    涂森一听这话,依然道:“快剑阵相当厉害是不是?”
    展鹏飞道:“你一定也听说过,他们那特制竿刀,经过特别手法舞动起来,委实令人头疼之至!”
    涂森想了一下,道:“快剑门的竿刀我也听人提到过,据说舞动起来,变化万端,诡异难防,对也不对?”
    展鹏飞道:“嗯!尤其他们有独门手法,配上快剑阵式,威势就更惊人!”
    涂森道:“有没有破阵之法?”
    展鹏飞耸耸肩,道:“凭良心进,我也是第一次碰上这快剑大阵……”
    他们说话之间,快剑门的高手,已占住攻外的位置,看情形甫一停当,他们就会发动攻势。
    涂森见状心里蛮不是滋味,指着散落在四方的快剑门高手,道:“展兄!他们阵法严密,人手众多,那种威势,瞧在眼内就足使人心惊肉跳的!”
    展鹏飞道:“快剑阵以十二快剑大阵最具威力,幸亏他们今天所摆出来的只是四人阵……”
    涂森道:“四人以四竿刀,也够人瞧的了!”
    展鹏飞道:“但总比六。八、十、十二人为好,对也不对?”
    他一拍徐森的肩膀,道:“趁机调息一下,养养神准备厮杀!”
    徐森依言闭目调息,展鹏飞则国注快剑门的调兵遣将,严密戒备着。
    半个时辰很快的过去,快剑门早已待命而动。
    蓦地,林中锣声喧闹,彩旗招展。
    涂森睁开眼道:“展兄!咱们预备从哪一方向突围?”
    展鹏飞道:“应该尽力朝东北方而去!”
    涂森打量东北方向的敌阵,只见他们散布在一处斜坡之前,看来以这一个方向人数最多。
    他诧然指着那斜坡,道:“敌人显然将主力布置在那里,我们往那边冲,岂不更加费力。”
    展鹏飞点点头道:“我知道!快剑门就是怕我们往东北方向抢过去,所以才将主力布置在那里!”
    他望着大惑不解的涂森,又道:“那斜坡对我们太有利了,只要我们拼全力抢上了坡,就不怕那快剑阵法!”
    涂森道:“这是什么道理?”
    展鹏飞道:“因为那斜坡地形崎岖,快剑阵不好施展,威力必然减弱,我们这一冲,就有突围成功的可能!”
    涂森道:“我还是觉得由别的方向突围较妥当!”
    展鹏飞道:“你别以为别的方向他们人手少较好对付,其实我们担心的是阵法的威力,而不是人数多寡的问题,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东北方向妥当!”
    他不待涂森插嘴,又道:“我们只要全力赶到斜坡,他们人多,阵式拉不开来又何惧之有?”
    涂森想了一想,终于改变心意,道:“好吧!咱们就往东北方向冲!”
    展鹏飞指着东北方向,道:“他们占住了斜坡之前,大约还有三、五十丈的活动距离,因此我们需冲刺三、五十丈才能抵达斜坡……”
    涂森插言道:“嗯!换句话说,冲不过三、五十丈,就没法脱困,是也不是?”
    即飞道:“对!所以这段距离千万不可恶战,要一心一意往坡上冲,懂吧?”
    涂森道:“兄弟晓得,咱们走吧!”
    展鹏飞道:“此去我自顾不暇,涂兄千万要小心!”
    展鹏飞语中透出关切,使勾魂客涂森心里一动,默然若有感触。
    展鹏飞长吸一口气,一时显得豪情万千,气冲于云,那副威武凛然的神情,使涂森暗赞不已。
    涂森深受感染,不觉精神一振,勇气增长不少。
    两人一先一后的由树上落了实地,展鹏飞提着蓝电宝刀在前,涂森立运功透掌在后,迅速往东北方向突围。
    他们这一行动,显然有点儿出乎快剑门的意料之外。
    因此守在东北角的快剑门高手,一看到展鹏飞和涂森扑向他们的阵地,不免微微骚动。
    但他们久经训练,等展鹏飞和涂森抵达他们的阵前,他们早已恢复镇定,严阵以待。
    东北面的快剑门高手共有四十余人之多,组成十个快剑阵,阵法严密。
    那展鹏飞一马当先,连句门面话也不招呼,有如恶虎扑羊般的杀人重围。
    另一面,快剑门布置在其他方位的高手,亦在东北方恶战初起之时,迅速移兵增援。
    展鹏飞刀势如风,砍一个进一步;涂森双掌如飞,也见面就打,毫不留情。
    才一个照面,快剑门的阵式,居然有点儿动摇。
    等快剑门稳住阵脚,展鹏飞和涂森业已推进了二十余丈,眼看只有一、二十丈的距离,就可赶到斜坡之上。
    那负责指挥的快剑门高手一阵风盂森,见状大惊,扬声喝道:“阻住他们的去路!快将阵式拉开,不要挤在一堆!”
    可是要他的手下不要挤在一堆谈何容易,只见他们提着竿刀,围着展鹏飞和涂森团团转。
    原来展鹏飞和涂森不但采取近身肉搏的攻敌手段,而且频频施出三阴教的绝艺移花接木,使快剑门的高手根本没法拉开阵式。
    阵式既然拉不开,又失去了攻敌的主动,展鹏飞和涂森两人又锐不可挡,那些快剑门的高手,岂有不挤来挤去,施展不开剑法之理。
    尤其那些竿刀其长无比,竿尾的利刃连着三尺铁链,要施展开来,也非有两丈方圆不可。
    可是展鹏飞和涂森哪会容他们拉开距离,几乎是紧紧盯迫敌人,出手猛攻。
    一阵风孟森急得大喊大叫,眼看着展鹏飞和涂森两人,已逼近斜坡只有十丈不到的距离。
    就在这个时候,第一批支援东北角的快剑门杀手,已由北面迅速赶到。
    他们从斜坡一冲而下,立刻将展鹏飞和徐森逼了下去。
    孟森怕这批援兵重蹈覆辙,被逼与展鹏飞和涂森短兵相接,忙大声提醒。
    于是快剑门的第二批生力军,按兵坡前,并没有猛追疾赶。
    而且不论展鹏飞或涂森冲上来,不待他们靠近,那些杀手便舞动竿刀,遥遥制敌。
    果然,快剑门赖以成名的快剑阵,就此发挥威力,轮番将展鹏飞和涂森逼下坡去。
    展鹏飞一看势头不对,靠近涂森道:“咱们不能如此硬拼下去……”
    涂森击退一名敌人,回头道:“咱们何不以长攻制长攻!”
    展鹏飞还没弄清他的这种作战方法有何处,涂森已迅速捡起四块鸡卵大的石头。
    只见他奋臂一扬,前面一名快剑门的高手应声倒地气绝。
    展鹏飞恍然道:“这方法甚妙,你用石头以快手法击毙他们同组中的一人,其余三人便发挥不出快剑阵的威力,我就可冲过去予以解决!”
    涂森嚷道:“那么快呀!”
    展鹏飞奋起雄威,宝刀精光暴现,一冲而上,迅速解决了三人。
    那涂森眼明手快,“唰”又打出一块石头。
    这时展鹏飞正冲向第二组快剑阵的拦截,涂森的石头又快又准。
    一声惨叫过后,接着展鹏飞如风卷到,蓝电宝刀毫不留情,趁机又砍倒了三人。
    如此一连几次,他们两人默契又好,第二批增援的快剑门杀手,又已支持不住,连连退向斜坡。
    展鹏飞和涂森好不容易又攻到斜坡之前,不禁精神大振。
    不想快剑阵的援兵及时而来,布置在南门庙的所有高手,几乎已悉数赶到。
    他们在一阵风盂森指挥之下,稳住阵脚,并对展鹏飞和涂森施予反击。
    这一来,敌势复盛,展鹏飞和涂森终于又陷入了苦战。
    他们不但被逼得节节后退,而且硬生生被隔开,使得他们两人不得不单独对敌。
    那孟森把握住了主动,立刻下令以车轮战术,调动十余组快剑阵,轮番攻击展鹏飞和涂森。
    正在这个危急之际,官道外来了一匹飞骑,那急骤的马蹄声,引起孟森的注意。
    只见那一人一骑,快速的冲入场中,马背上的人扬声叫道:“谁是孟侍卫?”
    孟森也大声回答,道:“老夫便是孟侍卫,你是什么人?”
    那人急道:“请孟侍卫下令住手,本人有事禀告!”
    孟森道:“什么事你先说!”
    那人眼看展鹏飞和涂森已困在快剑阵之内,匆匆口道:“本人奉有小门主之命,请孟侍卫先别忙动手!”
    孟森“哦”了一声道:“既是小门主有令,老夫就暂时罢手……”
    他说罢伸手一挥,旁边锣声既起,那些围攻展鹏飞和徐森的快剑门高手,顿时住手后退。
    展鹏飞和徐森这时才能抽空看看到底是谁来解他俩的危境。
    他们抬眼看到那人正和孟森说话,仔细一瞧,不由得两人都吃了一惊。
    那人正好缓步走了过来,不错,正是大伪教的西懦裴宣。
    一阵风孟森跟在裴宣之后,神态甚是和善,展鹏飞和涂森看在眼内,又是一阵惊奇。
    裴宣一走到展鹏飞之前,大声道:“误会已解,咱们走吧!”
    涂森一看孟森果然有放他们走的意思,忍不住问裴宣道:“裴兄!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裴宣作了一个暗示,道:“这事小门主会解释明白,我们不要耽搁太久,走!我那边备有快马!”
    涂森心知事情有点儿蹊跷,但裴宣既已暗示他别问,他只好依言随裴宣走。
    他们三人走下官道,那孟森居然在背后道:“你们好走!恕老夫不送裴宣扬手,道:“孟侍卫有急事待办,不劳相送!”
    于是展鹏飞等三人,很顺利的走回南门庙外。
    裴宣一语不发,拉出他早备好的快马,催促展鹏飞和涂森上路。
    三人三骑奔驰而行,不久已回到了巴中镇内。
    他们匆匆买了于粮,终于且行且道:“裴兄!谁是什么小门主?”
    裴宣耸耸肩,道:“我怎么知道!”
    涂森讶道:“你不知道什么小门主?那……那你不是拿了小门主命令,才使那姓孟的放人的吗?”
    裴宣哈哈一笑,道:“这事说来可笑,孟森这回上了我的大当了!”
    展鹏飞也笑道:“你假传命令?”
    裴宣点点头,涂森讶道:“可是没有凭证,孟森怎会不相信?”
    裴宣道:“当然有凭证,而且凭证货真价实,孟森怎会相信?”
    涂森道:“你在哪儿弄到那小门主的凭证?”
    裴宣终于道:“说来也巧!当展兄单枪匹马到南门庙赴约之时,我一急之下,忙联络三阴教的人准备出动支援……”
    他顿了一顿又道:“可是三阴教为了掩护展兄顺利抵达巴中,曾在仪陇一带对快剑门施予奇袭!”
    涂森道:“这事我知道,后来呢?”
    裴宣道:“后来由于快剑门势力出乎意料的大,三阴教虽然战果不错,但本身也伤亡惨重……”
    涂森皱眉道:“教主这样做也未免太露锋芒了!”
    裴宣又道:“三阴教为了补充实力,不得不放弃巴中这一带的控制……”
    展鹏飞插言道:“原来如此,难怪快剑门有孟森这一股奇兵,在这一带拦截我们!”
    裴宣颔首道:“幸亏无邪仙女老谋深算,她虽然放弃在巴中与快剑门正面冲突的计划,却命人渗入巴中附近,暗中切断使剑门互相的间联系!”
    他歇了一下,又道:“因为无邪仙女的这一个措施正确,所以此刻我才能骗过孟森,救出了你们两人!”
    涂森道:“这又是为什么?”
    裴宣道:“是这样的,当时我正设法请求无邪仙女派人到南门庙来搭救你们,无邪仙女正好截获了一名快剑门的信差,并且搜出一封快剑门小门主的密函!”
    展鹏飞道:“密函的内容是什么?”
    裴宣道:“函中的内容不关我们的事,但却触发了我的灵感,我请无邪仙女先用严刑问出快剑门安排在南门庙的首脑,然后再仿造小门主的亲笔函,赶来叫孟森放人!”
    涂森恍然道:“裴兄真不亏为大伪教的高手,这事到底做得天衣无缝!”
    裴宣道:“孟森不是傻瓜,涂兄先别夸赞我,何不回头看一看?”
    涂森任了一下,依言回头。
    他迅速又掉转过来,道:“他们几时跟过来的?”
    展鹏飞浅浅一笑,道:“已经跟踪了大半天!”
    涂森道:“会是快剑门一阵风孟森的手下?”
    裴宣道:“当然是孟森派来的,因为孟森对我传的命令存有疑心。我们现在怎么办?”
    展鹏飞道:“裴见和涂兄仍绕过高地,我一个人由此直趋山区,如找到幽灵谷,咱就在谷中相候!”
    涂森问道:“那些跟踪的人如何处置?”
    裴宣道:“自然伺机将之解决掉!”
    当下计议既定,三人分成两路,暂时分手。
    且说展鹏飞单人匹马,纵骑疾驰,不一会儿已越过高地,朝山区而进。
    他为了甩脱背后跟踪的快剑门杀手,虽在山间小路,亦不敢把前行速度放缓。
    然而背后的追兵,却紧跟不舍,使展鹏飞根本甩不脱他们。
    他略略作一个考虑,决定先解决快剑门的追兵再说。
    于是找到一处岔道,将马藏好,然后拔出蓝电宝刀侍机而动。
    跟着展鹏飞进人山区的快剑门高手有八人之多,他们转人岔道,才发现展鹏飞杀气腾腾地拦住他们的去路。
    那为首的人怔了一下,讪讪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展鹏飞冷笑一声,道:“你们苦苦跟在本人之后,又是什么意思?”
    那人道:“笑话!难道这只你一个人可以走?”
    展鹏飞被他这么一说,不由怔了一会儿,因为那人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何况人家并未找他的麻烦,在这情形之下,要展鹏飞翻脸对那八个人下手,委实使他有点儿做不出来。
    因此展鹏飞冷冷一晒,将宝刀纳入鞘内,大步而去。
    那人却道:“兄台请留步!”
    展鹏飞闻言止步,回过身子道:“尊驾有什么事?”
    那人抱拳道:“在下李黑,兄台如何称呼?”
    展鹏飞仰天笑道:“李黑!你以为我看不透你此刻的意图?”
    李黑嘿嘿笑道:“兄台……这是从何讲起?”
    展鹏飞道:“你怕我这一走,假使你又跟了过来,可能惹火了我,不跟踪我又深恐追丢了我的行踪,想拿话留下我,好等待援手,对也不对?”
    李黑表情甚是尴尬,那展鹏飞道:“我警告你,李黑!你再敢跟我半步,就别怪我刀下无情!”
    李黑听得出展鹏飞当真会拔刀相向,因此展鹏飞重新提步之时,他一时有不知如何之感。
    跟过去吧?怕只怕难敌他的宝刀,不跟过去,又担心被他脱走。
    李黑眼看着展鹏飞跃上马背,却横不下心来向前拦住人家。
    他正迟疑不决之际,来路突然传来一阵蹄声。
    李黑心头一喜,心想援手已到。
    当下他壮胆喝道:“小子!不准离开!”
    展鹏飞正要离开,李黑这一叫,加上那阵急骤的蹄声,他心里已明白十分。
    他理也不理,双脚一夹马腹,那马儿负痛惊叫,前腿一仰,疾弹而去。
    但李黑早有准备,两下距离又近,展鹏飞正待要走,他已当先飞跃而至。
    李黑这一动,他的七名手下也同时行动。
    只见他们快速抽出兵器,一阵哗啦之声,展鹏飞张目一看,竟然都是一色竿刀。
    原来那快剑门的竿刀设有活动机关,可以伸缩裕如,携带甚是方便。
    展鹏飞见状笑道:“李黑你也真傻,你们那竿刀又大又长,这四下地方狭窄,林木耸天,你们如何施展得开?”
    李黑怔了一下,忙将竿刀调整到适当的长度;他的手下一见李黑调整了竿刀,也纷纷如法炮制。
    不料展鹏飞又是一笑,道:“你们将竿刀缩短,不是无法将快剑阵式的威力发挥出来了吗?”
    李黑冷冷道:“不劳阁下操心,本人自有办法收拾下你!”
    展鹏飞道:“你根本无须现在就跟我动手,何必那么凶?”
    李黑道:“阁下乖乖待在这里,本人便不为难你!”
    展鹏飞道:“我如果不顾而走,你自信留得住我吗?”
    李黑道:“阁下的刀法诚然凌厉,但本人的援手,顿饭功夫就可抵临,我不信我们八个人抵不住阁下三招!”
    他这话甚是中肯,的确不是妄言。
    但展鹏飞却道:“李黑!你的话不错,可是你能确定来的那批人,一定是贵门的援手吗?”李黑听得一震,付道:是啊?我为什么没想到这一点呢?万一来的不是快剑门的人,我这一扯破脸相向,岂不自找苦吃?
    李黑一念及此,不禁大有侮意。
    那批快骑已越来越近,遥可以听到骑士催马的吃喝之声。
    李黑听得真切,心情居然微微紧张起来。展回飞看得好笑,道:“李黑!此刻我要是不顾而去,你必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出手阻止,对也不对?”
    李黑道:“那……那你为什么不走?”
    由他的言表,足可证明李黑的心意,确是像展鹏飞所说的。
    展鹏飞双手一摊,轻松的道:“我何必走?你想等你的援手来,难道我就不能在这里等我的朋友?”
    李黑神情紧张到极点,老半天才道:“你……你早知道来的是你的帮手?”
    他一言才罢,背后提起一阵尘沙,人沸马嘶,敢情那一批突如其来的人骑,业已赶到。
    李黑就是不敢转过身子一看究竟,因为他目光触及对面的展鹏飞,正含笑望着他。
    他心底一凉,付道:来的人果然是这小子的帮手。
    展鹏飞笑道:“李黑!你的援手来了……”
    李黑以为展间飞寻他开心,气得正想开口叫骂。
    背后却传来一阵风孟森的声音,道:“李黑!退下!”
    这一声宛如一粒定心丸,使李黑大有死里逃生之感。
    他慌忙回望,果然看见孟森等七、八个人,陪着小门主出现在他的背后。
    这时在场的快剑门下,均已跪了下去,恭声唱道:“叩见小门主!”
    那小门主年纪约在二十岁上下,一袭黑色锦衣,看来果然有一派宗师的威严。
    他缓步走到展鹏飞之前,道:“阁下是不是展鹏飞?”
    展鹏飞抱刀而立,神态自若的道:“不错!本人正是展鹏飞!”
    那快剑门小门主闻言仰天长笑,道:“你也真大胆,竟敢串通大伪教和三阴教与本门作对,也许是活得不耐烦了?”
    展问飞冷笑一声,道:“本人路过仪陇,贵门无端挑衅,尊驾这话不嫌强词夺理吗?”
    小门主哼道:“闭嘴!在本座之前,只有本座的话有理,你知不知道!”
    展鹏飞不甘示弱的道:“尊驾未免太过猖狂,告诉你,少在本人面前来这一套!”
    那小门主气翻了双眼,喝道:“孟森!”
    一阵风孟森恭声应道:“属下在!”
    小门主下令道:“摆下六人快剑大阵侍候!”
    孟森奉令退出,刹那间已调集了六名高手,摆下决剑大阵。
    展鹏飞但觉对方阵法严密之至,不禁退了两步。
    孟森以为他想趁机溜走,忙道:“李黑!带人堵住他的退路!”
    李黑正待绕过展鹏飞背后,展鹏飞却道:“李黑!我的背后除了断崖之外,根本无路可通,你少费心吧!”
    李黑此刻才想到展鹏飞刚才不走的原因,敢情他早知道已没有退路。
    他心中升起被愚弄的感觉,怅怅地瞪着展鹏飞。
    展鹏飞又道:“李黑!难道你没想到我刚才要有路可逃的话,为什么不走?”
    李黑面色极为难看,同时对展鹏飞这份镇定功夫由衷的佩服。
    他想:人家明知无路可走,还敢拿话消遣我,使我以为他来了帮手,自己的胆气委实差人家太远。
    这时孟森突然赐道:“李黑!你愣在那里于什么?”
    李黑慌忙率领手下,绕到展鹏飞之后。
    他的行动极为谨慎,想来怕展鹏飞突施攻击。
    但展鹏飞按刀不动,等李黑带人绕到他的背后,才道:“孟森,你何不命李黑先探看一下我背后的断崖,有些什么东西?”
    孟森正要催开六人剑阵攻扑展鹏飞,哪有闲情管他断崖有些什么东西。
    只听孟森冷哼一声,双手一挥,除他之外五人,立刻进人阵式,占好攻击位置。
    但那小门主却道:“慢着!反正姓展的也跑不掉,先叫李黑到那断崖看看有什么名堂!”
    孟森答应一声,立刻命李黑去查查看。
    展鹏飞含笑而立,李黑全神戒备,一面率人朝那断崖移步过去。
    那小门主等了一会儿,渐渐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孟森等人受了他的影响,不禁探首直往展鹏飞的背后瞧。
    蓦地,断崖那边传来李黑等人的骇然的惨叫,声音充满恐怖与绝望,就像骤然之间碰上厉鬼似的。
    孟森不待小门主的命令,马上招呼数名手下赶去一看究竟。
    展鹏飞倏在这个时候,对那小门主道:“嘿,老兄!你猜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小门主冷漠的道:“本人怎么知道?”
    展鹏飞表情一下子变得极为骇人,宝刀一摆,道:“你的那些的手下大概已都喂了蛇腹,本人也准备送你上路……”
    小门主惶然道:“什么?断崖之上有蟒蛇吃人?”
    展鹏飞道:“你的手下大部已陷那食人蟒蛇之口,这下子你人孤势孤了吧?”
    小门主眼见展鹏飞杀机隐现,心知不妙,不禁大喝道:“孟森!快退回来!”
    这时展鹏飞背后蓦地传来一阵沙沙之声,那小门主喝声才住,竟然拿眼睛呆望着断崖方向。
    展鹏飞不用回头也知道那食人蟒蛇已潜行而至,当下舌绽春雷,大喝出声,一柄宝刀迅若电击,猛然劈向发呆的小门主。
    小门主乍然醒悟,只顾着移位闪进展鹏飞这一击,浑忘了那蟒蛇的位置。
    但见他身形与展鹏飞交相一错,手中长剑顺势一磕,轻易的避过展鹏飞的刀招。
    两人易位而立,小门主正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奇快,没有遭到展鹏飞的奇袭之时,倏有一股腥臭灌入他的鼻中。
    他骇得全身毛骨悚然,前面的展鹏飞却笑道:“老兄!那蟒蛇此刻正在你背后丈许远草丛中,缓缓游近你,你可千万小心噢?”
    小门主这时才明白展鹏飞那一刀的用意,原来是要通使他躲到背向蟒蛇这一个位置来。
    他忍不住惶恐万分的道:“展兄!你!你让我先躲开背后的大蛇行不行?”
    展鹏飞笑道:“废话!我好不容易才逼使你占了那个位置,岂有再让你逃过蛇吻之理?”
    那小门主不待展鹏飞将话说完,突然振剑欺近,快无伦比的向展鹏飞刺了七、八剑之多。
    然而展鹏飞拼至全力守住方围,小门主虽一气攻了将近十招,就是没办法越雷池一步,逃过展鹏飞的拦堵。
    展鹏飞被攻得火气上诵,刀招倏变,“唰、唰”电扫而出,同时喝道:“退下去!”
    小门主倏觉对方刀气凌人,也顾不得后面有没有蟒蛇,慌忙后退。
    冷不防腥味冲人欲呕,一股腥风迅速掠到,那条百丈大蟒,居然在这个时候扑向小门主。
    那小门主刹眼间,便被蟒蛇的首尾一圈,旋就将他留得紧紧的。
    只听小门主惨号一声,整个身子被箍得血肉模糊,登时气绝。
    展鹏飞看得心胆皆裂,呆若木鸡。心想:这蟒蛇威势如此惊人,不逃怕要遭殃。
    不想那巨蟒灵得很,展鹏飞才退,它的尾巴居然毫不留情的急扫而来。
    展鹏飞大吃一惊,宝刀顺着蛇尾砍了下去。
    这一砍惹火了那巨蟒,它的百丈长的体躯,随蛇头直挺挺昂了起来,反身一扑,蛇身未到,丈许红舌已嘶嘶卷到。
    展鹏飞料不到那巨蟒如此灵活,手脚不免有点慌张,宝刀虽猛力砍去,却未顾准头。
    是以他一刀落空,巨蟒的血盆大口,已数近他的头颅只有半尺多的地方,一张一合,便可将他噬食落腹。
    展鹏飞面临这种生死关头,生念反而越发坚强,宝刀精妙招迭出,将那巨蟒逼得怪叫连连,盘弄不前。
    片刻之后,那巨蟒猛地一冲上天,以泰山压顶之势,由上自下,扑向展鹏飞。
    这一扑之势,威势凛人,少说也有千斤之力。展鹏飞知万难抵挡,骇得三步作两步,闪入一株大树之后。
    那巨蟒正好将整个身子抛了过来,直撞树上,“嘭”一声大响,那三人合围的大树居然被撞得折为两断,倒了下来。
    巨蟒虽不慎撞了大树,但它的动作依然灵活捷迅,尾巴就势一扫,反卷正从树底下窜出的展鹏飞。
    展鹏飞身形正跃在空中,那蟒尾凌空而至,他根本没法在空中变换式,不禁暗呼一声:
    吾命休矣。
    但他的蓝电宝刀仍在这危急之中,奋力砍了一刀。
    也许是展鹏飞命不该绝,宝刀竟然砍中那巨蟒最脆弱的肛门部分。
    但闻哧一声,那蟒尾抖了一抖,迅速收了回去。
    可是半空中的展鹏飞仍被尾劲一拂而中,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被扫向左面岩壁。
    所幸展鹏飞神智仍极清醒,眼看人将撞上横在面前的高耸岩壁,立刻在半空中挫腰弓背,将去势缓了一缓。
    饶是如此,展鹏飞仍未能免除撞上岩壁之危,“叭”一声撞得他七晕八素,一跤跌在地上,爬了半天才站了起来。
    他抬目一瞧,登时吓呆了眼。
    原来他刚才被那巨蟒那么一扫,起码被扫出二、三十丈之远,这不打紧,最使展鹏飞吃惊的是他居然被扫得飞越了一个小岩之上。
    这就难怪他会跌得如此之重,如此之惨。
    展鹏飞缓缓爬了起来,目光盯视着对面,但见那巨蟒正在那里负痛挣扎,将一片林木悉数扫得只剩断枝残叶,足见那巨蟒力气大无伦比。
    展鹏飞暗自咋舌,心想:刚才要不是运气好,一刀砍中那蟒蛇的腹下肛门,绝无侥幸进得生命之理。
    他越想越怕,脚步不由自主开始移动,决定先逃到安全一点儿的地方。
    但他置身的小岩前面,仅有一块突出小空地,如想绕到岩后,则势必要手脚并用,贴岩壁爬行。
    展鹏飞见状皱眉忖道:“绕过岩后固然可避开那巨蟒的袭击,然而山高岩陡,也不知要爬多远,万一越爬越陡,陷在半山腰上岂不自讨苦吃?
    他想了半天,心里犹豫难决,自己也没把握能自那岩后找到一条进出的通道。
    于是展鹏飞度量那山岩的地势,他想:爬过去总归得爬,问题是该往右或往左。
    他一时拿不定主意,正在迟疑难决之际,蓦地发现对岩那条巨蟒,竟在此时探出半边身子,凌空游了过来,只差三、六丈远就可渡过深谷。
    展鹏飞一惊之下,什么问题都顾不得考虑,忙将宝刀收好,手脚并用,迅速以壁虎功手法,贴向右面岩壁,移行逃开。
    那岩壁陡峭难行,而且尖锐无比,甚难着力抓稳,是以展鹏飞虽尽力移动,前进的速度仍极缓慢。
    可是那巨蟒探过深谷的速度却甚骇人,不一会儿,那巨大的三角蛇头,已仅及展鹏飞寻丈而已。
    它身上那股腥臭的味道,随风飘人展鹏飞的鼻中,使展鹏飞晕淘淘的,几乎施不出力气来。
    展鹏飞大为着急,这时他已爬离他原来站立的地方有三丈多远,但对面那巨蟒只稍稍变换伸过来的方向,仍是可以迅即将展鹏飞一口吞下腹去。
    这时展鹏飞眼帘映处,突然瞥见不及一尺的地方,岩壁忽然消失不见。
    这情景使展鹏飞狂喜不已,既然从他那个角度看不见那边的岩壁,则可推知那里必然有一个转弯,否则至少也在一个四进去的岩洞之类的地方。
    不论岩壁在那里弯进去也好,凹进去也好;展鹏飞只要在被巨蟒缠上之前爬抵那里,就有很大逃命机会。
    这道理相当浅显,因为对岩那条巨蟒虽可直伸过展鹏飞立脚之处来,一旦展鹏飞绕过岩壁,则巨蟒势必改变目前直伸过来的姿势,随着弯进。
    在这种情形之下,巨蟒有一半的长度悬的半空中,如还要转弯攫食展鹏飞,是不是能保持凌空之势,而不堕入深谷之中,实是一个问题。
    因此展回飞抓紧这个逃生的机会,奋力爬到那岩壁弯进去的地方。
    他人随弯度而进,等于避到那岩壁的背后,这时那巨蟒血口,正好被挡住。
    虽是如此,展鹏飞依然不认为自己很安全,是以他爬行不断,片刻之后才发现已爬进了一个岩洞之中。
    他的位置刚巧悬在洞壁之上,脚下半丈多深的地方,就是一块铁赤色的实地。
    展鹏飞一见那块实地,方始有侥幸能逃出蛇吻之感,当一跃而下。
    人一站在实地,心里旋即塌实得多了,展鹏飞长出一口气,抬目打量前面岩洞。
    只见那洞内黝黑一片,看来又深又长,正不知通向何方。
    展鹏飞站在洞口,寻思道:“这岩洞悬在半崖,如果是斜行而人,很可能通到崖后的山脚,我是不是应该进入探一探?
    他正拿不定主意,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嘶嘶之声。
    展鹏飞不用回头,也猜得出那声音发自那条巨蟒。他想也不想,拔退朝洞里闯进去。
    这时他已顾不得那黑漆漆的洞中,会不会有其他伤人的野兽,全神注意脚底,迅速移行往洞内疾进。
    约摸跑了半盏热茶的光景,展鹏飞倏地一脚踩空,差点儿栽倒在地。
    他挺身站好,才发觉那岩洞忽在这个时候,开始斜了下去,虽在黑暗之中,展鹏飞小心的向前移了十几步,也感觉出斜下的坡度相当陡。
    这么一来,展鹏飞就不敢轻易举步向前,因为万一前面忽然出一个断层,贸然过去,大有掉落万丈深谷的可能。
    他干脆坐了下来,心中委实迟疑不定,只不知冒险深人,抑或由原路退出?
    好在背后已没有巨蟒追来的迹象,展鹏飞有的是考虑的时间。他思忖良久,终于还是决定继续深人洞内。
    不过这回他不敢站起来走,宁愿坐着用屁股慢慢移动,如此有两只脚在前探测,万一忽然碰上断层深坑,也不至于措手不及,踩空落了下去。
    展鹏飞缓缓开始移行,人坐在地上,用双手撑着走,速度当然很慢,无奈洞中伸手不见五指,他这个办法虽笨,却是安全得多了。
    费了不少的工夫,展鹏飞沿那陡坡滑行,所幸并未突然掉了下来。
    大约滑了十数丈,展鹏飞忽觉那洞里的地面又恢复了平坦。
    他试着又滑了几下,心想果然不错,于是缓缓站了起来。
    蓦地,他发觉正前方大约十余丈的地方,有亮光一闪,等他凝神注目之时,那亮光却又一闪而没,不知去向。
    展鹏飞不信那亮光是自己一时的错觉,但却也不知那亮光到底是何物发出来的。
    置身在黑暗的深洞之中,乍然碰上那怪异的亮光,纵是展鹏飞艺高胆大,不免微感紧张。
    于是他一面睁眼盯住刚才发出的地方,一面拔出他的蓝电宝刀。
    这一次他毫不松懈的注定正前方,果然片刻之后,适才他所见到的亮光,又出现在眼前。
    展鹏飞这口看得极是仔细,而且再度出现的亮光也不像第一次那样一闪即没。
    只见那亮光如两棵核仁,泛出眩人的蓝色,看来有如一对兽眼。
    展鹏飞掣刀在前,小心翼翼的缓步凌了过去。他想:不论前面是何野兽当道,好歹也得看个明白。
    那对圆圆的蓝光仍然在原地不动,使展鹏飞移过去的脚步,越发小心谨慎。
    双方的距离因展鹏飞的前行,片刻之后已缩短了许多,差不多只有四。五丈远左右。
    展鹏飞因为那对亮光一直没有移动的样子,神情不禁大为紧张,但他仍硬着头皮靠了过去。
    距离越来越近,但展鹏飞在黑暗中亦仅能看到那一对蓝光而已,还是没法看清是什么东西站在那里。
    是以他握刀的手微微泌出冷汗,移行时每一步都准备好应付突如其来的袭击。
    就是这个时候,那对亮光突然向左移动,展鹏飞讶然凝望,霎时间,就消失了它的行踪。
    展鹏飞好奇心大起,提刀自后追过去。
    赶了二、三十步远,展鹏飞忽然发觉前面似有光线透了进来,景物隐约可见。
    他前行了数步,霍然看见那光线是从左侧射了进来的。当他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岩洞在此地弯向左边。
    展鹏飞恍然想起适才那对兽眼消失的情形,正好表示它是由左侧逸走的。
    这时展鹏飞已可肯定朝左而行,必能走出洞外,因为一来左方有光线射来,二来那野兽也是从左逸出的,足证那边必有一道洞口可通到外面去。
    于是展鹏飞毫不犹豫的举步折向左边。
    这回他不必再摸索前进,因为一折向左边,光线不但强了许多,而且越走越亮。
    片刻之后,展鹏飞已闻到一股新鲜的空气味道,精神不由一振,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他继续走了数丈之远果然看到前面阳光灿烂,有一个可以容人出进的洞口,洞外景色也看得极为清楚。
    展鹏飞心情轻松,三两步便纵到洞口,疾行了出去,心中大有恍然再世之感。
    他站在洞外凝目远眺,只见有一块平坦宽阔的谷地横在眼前,起码也有三、五千顷之广。
    那谷地不但绿草成茵,花木扶疏,而且有一族绿水,长长的从中流过,当真景色宜人,使人置身斯地,心胸为之豁然开朗。
    展鹏飞打量了一会儿,却不见那只引他出洞的野兽。
    于是他信步走了过去,一面心中付道:像这恍如世外桃园的肥沃谷地,只不知有没有人家?
    前行约摸百丈,展鹏飞已走到那条清凉可爱的小溪之旁,但却未发现有房舍茅屋之类的人居。
    他来到一株壮大的绿柳之下,就在柳枝下将外衣宽卸,站在溪水旁,捧水洗脸。
    他捧了两次水,注意到那溪水大不寻常,不但那绿近乎黑色,而且有一股清香。
    展鹏飞忍不住嘴喝了一口,不想那溪水人口甘甜,爽口之至。
    这一来,展鹏飞一口气喝了七、八口才停止。顿觉浑身舒畅,倦态全消。
    他于脆将整个头泡在水里,让清凉泌人心房,这样泡了三、四次,展鹏飞已觉得恢复了奕奕的神采。
    当下他重新走回柳树下,坐下来歇息。
    可是他的屁股才着地,却发觉刚才他卸下来的外衣、及宝刀竟然都不知去向。
    展鹏飞怔怔注视着刚才放下衣物的地方,真不相信有人能够将它们偷走。
    因为一来那地方离他方才漱洗的溪中只不过寻丈之远而已,二来他在溪中漱洗的时间并不长,他的衣物竟会不翼而飞,展鹏飞委实有点儿不信。
    他霍地站了起来,将目光四下进巡。
    四周除了几株大树之外,空荡荡的连个可能的人影也没有。
    展鹏飞不禁泛起一阵凛然骇异,他想:果真有人偷走他的衣物,那么那人的身手将是武林罕见的。
    此刻他很可能已碰见这种武林罕见的敌手,展鹏飞岂有不惶然畏惧之理。
    他强自将心情镇定下来,思忖道:不论那人有没有敌意,既已碰上,怕也没用。
    是以他恢复了冷静,开始向一株可疑的大树走了过去。
    那株大树离他大约有一箭之遥,展鹏飞逼近的步伐很慢,显然他怕惊跑了树上的人。
    他走了十来步,才发觉自己判断有误,因为他已经看见那树上,不可能有人藏在那里。
    于是展鹏飞将注意转向左侧的另一棵大样。
    那棵大树也像先前那棵一树,浓荫蔽天,在展鹏飞的判断之下,以这两棵藏人的成份较大,因为其余的树木,不是枝叶凋零,便是又小又矮。
    展鹏飞这回看准了目标,一纵身就跃过去。
    他的速度很快,几乎花不了眨眼时间,人已经跃至树下。
    展鹏飞这次的判断果然没错,他人才掠到,那树顶上突然枝叶乱摇,传来一阵沙沙之声,显然有人正想逃出藏身的树上。
    他好不容易才逼出那人,岂肯让那人逃离树顶的机会。
    当下他纵身跃上了树,眼帘正触及一条灰白色的人影,正掠向另一株大树而去。
    展鹏飞不禁喝道:“朋友!你往哪里逃!”
    但那条灰白色人影已逃离他的视线,正全速往东边而去。
    展鹏飞又恨又急,慌忙跳下树来,自后便追。
    追过一片树林之后,展鹏飞看见那人正提着他的外衣和宝刀,在前面十数丈远的地方,向前狂奔。
    展鹏飞奋起全力追了过去,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距离缩短,是以他连那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也没能分辨出来。
    顷刻之间,展鹏飞已追出三、四里之遥,来到谷地东边靠山的地方。
    这时那名窃走展鹏飞衣物的人,已攀上山岩,仍然纵跃如飞,丝毫未见他有慢下来的迹象。
    展鹏飞心头大急,眼见那人在小岩之间飞跃如猿,估量自己赶也赶不上,不由得大声呼道:“喂!喂!朋友,等一等!”
    他连续喊了两句,那人理也不理,不一会儿已消失在山岩之后。
    展鹏飞好生气恼,他实在想不通那人窃走他的衣物,到底有何用意。
    他抱着寻寻看的心情,开始攀向那山岩。
    倏地岩上有人喝道:“且住!不准再爬上来……”
    展鹏飞仰头张望,只见有两名青衣女婢,仗剑婷立在他的前面。
    展鹏飞忙道:“两位姑娘可是从上面下来的?”
    右面那名女婢道:“不错!你上来意欲何为?”
    展鹏飞道:“是这样的!在下方才在前面溪边冲凉,不料被人窃走衣物,那人刚刚逃上岩去,所以在下一路追到此地……”
    那两名青衣女婢互相望了一眼,右首那人又道:“哦?公子丢掉的可是一件外衣和一柄宝刀?”
    展鹏飞连连点了几下头,道:“是!是!姑娘莫非碰见了那人?”
    青衣女婢突然扑哧一笑,道:“人?公子认为窃走你的衣物的,是个人?”
    展鹏飞讶道:“是啊?不是人,难不成是个鬼?”
    那女婢道:“朗朗乾坤哪有什么鬼物!”
    展鹏飞道:“可是听姑娘方才的口气,好像窃走在下衣物的不是个人?为什么?”
    左面那名女婢插嘴道:“是啊!本来就不是人窃的嘛!”
    展鹏飞道:“姑娘真会开玩笑!”
    左面那名女婢正色道:“我们从不跟人开玩笑,刚才窃走公子衣物的是一只人猿,人猿算不得是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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