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传_在线阅读_苑书义

第三章署理江督节制两湖
    1864年7月19日湘军攻陷天京,标志着以太平天国为中心的农民运动开始退潮,清朝封建统治渡过难关而趋向稳定。南方的太平军余部、北方的捻军以及西北的少数民族起义虽然继续坚持数年之久,但已经无力扭转乾坤了。
    经过农民运动风暴的扫荡,爱新觉罗氏皇权趋于衰落,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等汉族地主官僚崭露头角。汉族地主官僚建立的湘淮军取代了经制军八旗兵和绿营兵的地位,许许多多湘淮军将领一跃而成为督抚、提镇等地方军政大员,中央政府对武装力量和地方政权的控制大大削弱。以慈禧为首的清廷对曾、左、李等汉族地主官僚既不得不依靠之以支撑危局,又鳃鳃然限制其坐大以防范内轻外重之患。
    在湘军攻陷天京之后,曾国藩与清廷的关系骤然紧张起来。清廷深切地感到自己统治的最大威胁并不是太平夭国余波,而是手握重兵、广揽利权的曾国藩。当时曾国藩总督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督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浙、皖、赣四省军务。他所创建的湘军已增至30万众,他直接指挥的湘军包括其嫡系曾国荃部在内亦多达12万人。他还控制着皖、赣等省厘金和数省协饷。他因“用事太久,兵柄过重,利权过广,选者震惊,近者疑忌”。而权势远在曾氏之下的左宗棠、李鸿章等同清廷的矛盾则降到次要地位。清廷为了防止曾国藩的权势继续膨胀而同自己分庭抗礼,便采取了压抑曾国藩兄弟,扶植左、李等人与之抗衡的分而治之的策略。1864年11月6日即在湘军攻陷天京尚不到4个月的时候,清廷突然命令曾国藩前往皖、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督兵剿贼,务其迅速前进,勿少延缓”,而改派李鸿章署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督事。曾的幕僚赵烈文为此发出“殊咄咄可怪”的惊呼,曾国藩本人也“意殊寥落”。虽然不及一月清廷就收回了成命,但此举却是明显的杨李抑曾。
    长期浮沉宦海的曾国藩,鉴于“自古握兵柄而兼窃利权者无一不凶于国而害于家”的惨痛教训,认识到“远权避谤”的重要和追切性。他对曾国荃说:“处大位大权而兼享大名,自古曾有几人能善其末路者?总须设法将权位二字推让少许,减去几成,则晚节则渐渐可以收场耳。”裁湘留淮就是他“以退让二字保全晚节”的主要措施之一。他认为裁湘留淮既可消除清廷疑忌,又能借助淮军“以济湘勇之穷”,稳操兵权,从而保住自己在清朝统治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中的地位。他致书李鸿章说:“惟湘勇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末,锐气全消,力不足以制捻,将来戡定两淮,必须贵部淮勇任之。国藩早持此议,幸阁下为证成此言。兵端未息,自须培养朝气,涤除暮气。淮勇气方强盛,必不宜裁,而湘勇则宜多裁速裁。”李鸿章既窥见到清廷的用心,又看穿了曾国藩的真实意图,因而决定投双方之所好,坐收渔人之利。他深知在专制制度下“兵制尤关天下大计”,淮军兴衰关乎个人宦海浮沉。他致函曾国藩表示支持裁湘留淮的决策,说“吾师暨鸿章当与兵事相终始”,淮军“改隶别部,难收速效”,“惟师门若有征调,威信足以依恃,敬俟卓裁。”由于曾、李达成默契,所误战机,曾国藩曾宣言批评道:
    目下淮勇各军既归敝处统辖,则阁下当一切付之不管,凡向尊处私有请求,批令概由敝处核夺,则号令一而驱使较灵。……以后鄙人于淮军,除遣撤营头必须先商左右外,其余或进或止,或分或合,或保或参,或添勇,或休息假归,皆敝处径自主持,如有不妥,请阁下密函见告。
    经此波折,李鸿章虽然有所收敛,但并没有屈服。他在受到曾国藩批评后,致函潘鼎新说:“湘军将帅,藐视一切淮部。如后生小子亦思与先辈争雄,惟有决数死战稍张门户。”怨恨之情,溢于言表。
    李鸿章在调兵的同时,还以后路筹饷自任。自1865年6月起至1867年1月止,督军剿捻的曾国藩实收饷银11069802两,报请核销总数则为11026452两,结余43350两。这笔巨款主要是由李鸿章负责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苏筹集的。当时兵饷“根本在吴”,而厘金为其大宗。李鸿章认为苏省疮痍之后,农田荒废,钱漕多请蠲缓,“正项既不足以养兵,必须厘金济饷”。当时只有商业尚未减色,抽厘助饷,各省皆然,何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通衢,“利无钜于此者”。李鸿章依仗权势,横征暴敛,引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苏士绅的强烈不满和严厉弹劾。1865年7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苏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人、内阁中书殷兆镛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苏常熟人、给事中王宪成先后上书抨击李鸿章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苏“霸术治民”,“恃功朘民”,“不闻德政,惟闻厚敛”,岁人厘捐达4000万两,罪不容诛。清廷据奏谕今“李鸿章将不肖委员严加裁汰,厘卡仍以归并为主,俟军务肃清,再行次第裁撤”,并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苏厘捐收支情况“造册报部覈销”。这可以说是李鸿章跻身封疆之后遇到的第一次政治危机,因而“怆惘”不已。曾国藩也忧心忡忡,致书规劝:“惟末世气象,丑正恶直,波澜撞激,仍有寻隙报复之虑。苟非极有关系,如粪桶捐、四千万之类,断不能不动色相争,此外少有违言,即可置之不问。……总宜处处多留余地,以延无穷之祐。”但是,李鸿章却深知问题的严重性,决意不顾“合诟忍尤”的师训,以攻为守。他致函友人说:
    自殷兆镛奏稿发钞,知者咸为不平,不知者藉以吓制,而吴人或因此造谣抗闹,鄙人别无他计,做一日官,带一日兵,即办一日厘捐,与其病农,不如病商,况非真病也。如有旨离任督剿,必请责成后来者为办厘饷,否则必另拨有著之饷,否则弃军撤官可也。
    李鸿章首先安定僚属,说“我辈所争在是非不在利害,在理不在势”,其咎与怨皆鸿章一人任之,惟赖诸公随时确查弊端,就近整顿,以匡不逮。随即复奏辩驳,指责王宪成“不识时务”,殷兆镛“意存倾陷”,声称“殷兆镛以苏属巨绅,为贵近之臣,不以国家大局为念,乃倡为浮议,肆口诋诬,上以眩惑朝廷之听,下以鼓动愚民之气,远近传播,使有藉口,以遂其背公藐法之私。臣因不能不寒心,以后官斯土者,更无所措手。”李鸿章所以敢于抗疏辩护,是因为他自信前此有功于清廷,并看准清廷有赖于自己筹划剿捻的调兵、集饷事宜。他抓住时机,全力反击,“聊表心迹,以观上意之从违为进退耳。”清廷从维护自身统治的大局出发,对于李鸿章及其淮军,既想操纵之以为己用,又要抑制之以防不测,因而敷衍了此公案,虽然诏责殷、王等假公济私,要誉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但又以宏开言路为由,对殷、王等免于严谴。这种结局,李鸿章竟然以为“怨谤”“已蒙昭雪”,说诏旨“以厘卡断不可裁,殷王腾谤非是公明正大,令人感激涕零”。
    李鸿章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督身份驻节的南京,原为六代繁华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名城。湘军攻占南京后,秉承曾国荃意旨,对所谓“从贼者杀无赦”,“见人即杀,见屋即烧,子女玉帛,扫数悉于湘军”。曾国荃手下干将萧浮泗从天王府“取出金银不赀,即纵火烧屋以灭跡”,结果“十年壮丽天王府,化作荒庄野鸽飞。”移督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李鸿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织着忧愤与悲伤之情供认:金陵一座空城,四围荒田,善后无从著手,节相(曾国藩)以萧[何]曹[参]清静治之。何贞翁过此云:谊竟废弃一切,另移督署于扬州。”虽似奇创,实则无屋无人无钱,管(仲)葛(诸葛亮)居此,亦当束手。沅翁(曾国荃)百战艰苦而得此地,乃至妇孺怨诅,当局固无如何,后贤难竟厥施,似须百年方冀复旧也。
    面对这种“无屋无人无钱”的惨景和“妇孺怨诅”的局蛰,李鸿章采取了某些恢复生产和稳定封建统治秩序的措施。封建士大夫们把这些措施吹嘘成所谓“尊主庇民”的“惠政”。直至李鸿章死后,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总督刘坤一还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宁奏建专祠疏》中进行赞誉。
    李鸿章署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督,虽然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图治,但因地位不稳,时间较短,成效甚微。他受命刚满5个月,就突然奉命赴河洛防剿,兼顾山陕门户,以漕运总督吴棠署理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总督,李宗羲、丁日昌递署漕督、苏抚。清廷此举,用心险恶。从军事上说,时值捻军主力从安徽转进河南,向西运动,而曾国藩则侧重东路,无力西顾,清廷拟调李鸿章督带号称洋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整为淮军之冠的杨鼎勋等部驰往河南、山西、陕西三省边境,“备回剿捻”,以防止捻军和西北回民义军联合抗清。从政治上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督天下大缺,枢廷部臣衣食所击(系)”,岂能让曾、李久居?清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谋一石二鸟:通过独立于湘淮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吴棠夺取李鸿章手中的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地方实权,利用淮系李鸿章牵制湘系曾国藩,以防“内轻外重”。曾国藩、李鸿章看穿清廷用心,采取坚决抵制的态度。曾国藩接奉廷寄,认为“措置太骤,竟日为之不怡”。他未经与李鸿章协商,就上疏抗争,声言“目下贼势趋重东路”,清军“自当以全力专顾东路”,“谕旨饬李鸿章视师河洛,该处现无可剿之贼,淮勇亦别无可调之师”,“臣今所倚以办贼者,全赖淮勇诸军,供其指麾,李鸿章若果入洛,亦岂肯撤臣布置已定之兵,挟以西行,坐视山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苏之糜烂而不顾”。认为李宗羲“廉正有余,才略稍短,权领封圻,未免嫌其过骤”。丁日昌“虽称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夷务,而资格太浅,物望未浮”,难胜其职。李鸿章接奉廷寄,“反复筹思,似难尽妥”。他在《复方比部》中说:
    此间叠奉批谕,督师河洛,自为秦晋门户起见,不知捻逆大股尽窜东徐,其张总愚一支留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者,尚非悍众,豫楚诸军当足制之。鄙人于西北形势生疏,而所部各军尽调归爵相四镇之内,冒昧前去,非特迁地弗良,岂忍夺爵相已成之局,诸将闻弟视师,必皆舍彼就此,一军两帅,牵制殊多,况饷源全恃吴中,付托非人,转运接济终必匮乏,恐于前敌无甚裨助,而东南全局先自动摇。由此可见,李鸿章之所以拒绝视师河洛,是因为捻军主力业已挥师东指,同时担心“一军两帅,牵制殊多”,而且也害怕失去对协源重地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实权的控制。他致函曾国藩,先后提出两种应付方略。11月2日,即在接到清廷命令的第三天,他恳请曾国藩对于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人事安排“熟筹密陈”。他认为倘若自己视师河洛,吴棠必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督一席,而吴棠“满腹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用人行政必多变局”。吴棠(字仲宣)是安徽盱眙(今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苏)人,曾任南河、桃源、清河知县,署邳州知州,1861年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宁布政使,兼署漕运总督。他早年曾有德于贫穷未达的叶赫那拉氏家庭,因而慈禧垂帘听政后,“圣眷颇隆”。李鸿章虽然恭维吴棠为“天子知名淮海吏”,是自己的“金石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但考虑到吴棠既是慈禧亲信,又被曾国藩贬为“殊愦愦”,因而从派系利益出发,反对吴棠署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督。他借助别人之口,道出自己的心声,建议调李瀚章为苏抚兼通商,而以丁日昌为苏藩,或调李瀚章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督,而仍以丁日昌兼苏抚通商。李瀚章是他的胞兄,丁日昌“洋务既熟”,又与淮军“息息相关”。在他看来,只有他们才能稳定东南大局。他劝告曾国藩在择人问题上,“不可一味隐忍,此尤关系至要者。”11月4日他再次致函曾国藩,表示最好是维持现状,否则就彼此对调。所谓对调之说,是李宗裁提出的。李宗羲(字雨亭)深得曾国藩信赖,1858年调充营务处,1865年荐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宁布政使。他从湘系利益出发,提议曾、李对调。李鸿章对曾国藩说:
    顷于雨亭专差递函,附呈钧察。师门回任,此间亦多此议。鸿章深以为然。惟前次叩送时,奉谕决不回任,故不敢拟议及之。若朝廷即照目前局面,勿急更调最好。而鸿章恐贻贪位避难之讥,必不得已仍照雨亭所拟,请以鸿章代吾师剿贼,如尊意肯俯徇众望,回驻金陵,则后路大局,满盘俱活,不致掣动,此必待请示而后敢行,伏乞明训。曾国藩既然早有“决不回任”的表示,至今就只好主张维持现状了。因而,李鸿章便于11月25日复奏,婉转要挟清廷,说视师河洛,有“兵难远分,饷难专恃,军名人轶事火难常接济三端”。清廷鉴于曾、李的这种态度,不敢强制,只得下谕:“该大臣等均能详察缕陈,使朝廷洞悉此中利害,实为有见,现在贼势趋重禹城,张树珊等攻剿正急,而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仅止张总愚一股,自不必再为更张”。
    但是,这场政治风波平息刚满一年,曾国藩就因被捻军打得狼狈不堪,而愧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加,称病请求开缺。清廷深知只有换马,才能消灭捻军,因而于1866年12月7日命曾国藩仍回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总督本任,授李鸿章为钦差大臣,专办“剿捻”事宜。李鸿章对母亲说:“曾夫子自谓剿捻无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力太衰,不能当此大任,屡请罢斥,当蒙圣上照准,命曾夫子回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总督任,授男钦差大臣,专办剿捻事宜。”翌年2月15日清廷任命李鸿章为湖广总督,仍在军营督办剿捻事宜,调湖南巡抚李瀚章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苏巡抚,命署理湖广总督,以李鸿章的僚属郭柏荫、丁日昌分别署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苏巡抚和出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苏布政使,又以曾国藩的至友刘崐为湖南巡抚。这种人事安排,目的在于安抚湘淮两系,使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两湖连为一体,便于筹措剿捻军饷和稳定后方基地的政治军事局面。著名学者俞樾致函李鸿章表示祝贺:“历观载籍,无此遭逢,洵竹帛之美谈,衣冠之盛事。”而这也正是李鸿章努力筹谋的战略大计。他早就指出,欲图中原,东路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苏为根本,西路以湘鄂为根本,“庶可大可久之计。”现在由于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两湖的地方实权落入湘淮之手,李鸿章终于如愿以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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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引进“制器之器”
    从1864年“用沪平吴”战争结束以后,李鸿章凭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苏巡抚、署理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总督的权势,把“自强”活动推进到一个新阶段。
    李鸿章留心考察中外国情,逐渐形成了中国封建主义和西方资本主义的优劣观。他对清廷说:
    中国文武制度,事事远出西人之上,独火器万不能及。
    中国文物制度,迥异外洋獉狉之俗,所以郅治保邦、固丕基于勿坏者,固自有在。在李鸿章看来,中国的封建政治经济制度和孔孟之道是尽善尽美的,“迥异外洋獉狉之俗”,惟有军队的武器装备远逊于外洋,因而造成了“厝火积薪,可危实甚”的局面:“外国利器强兵,百倍中国,内则狎处辇毂之下,外则布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之间,实能持我短长,无以扼其气焰。盱衡当时兵将,靖内患或有余,御外侮则不足。”面对着这种险恶形势,李鸿章依据儒学传统中“穷则变,变则通”的原理,说明了中国因时变通的必要,并阐述了变通的本末观。
    他说:“顾经国之略,有全体,有偏端,有本有末。”他一面断言中国封建的“文物制度”为“郅治保邦”之本,主张遵循儒家传统治略,内修政事,借以缓和阶级矛盾,巩固封建统治秩序:一面赞赏西方资本主义的“物质文明”,主张创办近代军事工业,仿造外洋槍炮,引进“制器之器”,并进而造就掌握先进工程技术的人才。他说:“中国欲自强,则莫如学习外国利器。欲学习外国利器,则莫如觅制器之器,师其法而不必尽用其人。欲觅制器之器,与制器之人,则或专设一科取士,士终身悬以为富贵功名之鹄,则业可成,艺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而才亦可集。”“觅制器之器与制器之人”,确实抓住了问题的要害,为中国跨过用手工制造机器的阶段、加速实现从手工制造到机器生产的转化开辟了道路。不过,他把西方军事装备、机器生产和工程技术看作“末”,认为“取外人之长技,以成中国之长技”仅属“治标”性质,目的还在于固本。他向清廷明确表示:“必谓转危为安、转弱为强之道,全由于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机器,臣亦不存此方隅之见。……如病方亟,不得不治标,非谓培补修养之方即在是也,如水大至,不得不缮防,非谓濬川浍、经田畴之策可不讲也。”这表明李鸿章在追求西方文明的后面有一种更为强大的动力,“即对中国文物制度和传统哲学的不可动摇的信念”。
    李鸿章主张“学习外国利器”,仿造外洋船炮,创办近代军工企业,实现军队近代化,目的之一是为了缩小中外军事力量对比时差距,抵御外国资本主义的侵略。他声称“机器制造一事,为今日御侮之资、自强之本”。当然,除了“御侮”之外,李鸿章还抱有镇压国内人民、延续清朝寿命的强烈愿望。他对清廷说:中国残寇未灭,“官兵陈陈相因之兵器,孰与御之?鸿章所为每念及此,不禁瞿然起立,慨然长叹”。
    李鸿章认为要改变清军武器装备“陈陈相因”的局面,镇压所谓“潜师洋法”的“不肖之徒”,维护清朝封建统治,就必须仿造外洋船炮,建立近代军工企业。李鸿章清醒地认识到,“学习外国利器”,阻力重重。列强对先进武器“禁不出名人轶事售,价值过昂”,而中国倘要仿造船炮,“外国疑忌讥嘲,皆所不免”。他对清廷说:
    中国因循积弱之由,已非一日,忽焉改其故步,从彼问津,发愤自强之一念,岂能瞒过彼人,初或含愠不言,久必借端造衅。然外洋军名人轶事火机器,运售无禁,彼既恃其擅绝之技,不妨炫奇于中上;其中又有独神之用,不畏盗法之有人。且机器之巧,兼备百工之妙,人门有得,自归一贯之中。在我心摹手追,固专注于军名人轶事火制造;而向彼开宗明义,当旁参于日用便民。如纺织、刷印、陶埴、代耕、濬河之类,必有机器房可以分往学习,而军名人轶事火自可类及。善为说词,不见有机心之流露;则相忘无事,不遽启彼挨之惊疑。
    李鸿章担心列强“借端造衅”,并非杞人忧天;然而他所设计的对策却是幼稚的。一靠“盗法”,二靠从学习“日用便民”机器入手而“类及”军名人轶事火制造,固然可能收效于一时,但又怎能长久“瞒过彼人”使之不遽“惊疑”而允许中国掌握其军名人轶事火制造的“秘法”呢?
    “学习外国利器”的阻力,除了列强之外,还来自国内的顽固守旧势力。当时因循守旧的风气弥漫全国,蒙昧无知而又侈然自大的官僚士大夫们盘踞要津。这些顽固派承袭着“神明华胄”的荣光,昏睡于“天朝上国”的迷梦,闭目塞听,不知道世界形势的变化,不承认中国的衰弱,他们站在古旧的封建主义立场上,攻击李鸿章等洋务派“舍己从人,变乱成法”,“用夷变夏”,幻想把中国拖回到闭关自守的一统天下的旧时代里去。李鸿章深知只有取得清廷中枢的支持,才能排除顽固派的干扰,实现“自强”的理想。他把目光投射到奕䜣、陈廷经身上,企图通过他们打通清朝最高统治者慈禧这道关节,开拓“自强”之路。由于“扶倾定危”而烜赫一时的奕䜣,以议政王的名义,掌管军机处和总理衙门,总揽内政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权。他辅佐慈禧,倡导“自强”,力图使日益衰微的大清王朝得以“中兴”。1864年5月李鸿章致函以奕䜣为首的总理衙门,阐明了关于学习外国利器、引进外国“制器之器”和培养自己“制器之人”的“自强”主张;抨击了顽固守旧势力,论证了“皇然变计”的必要性。他指出:
    中国士夫沉浸于章句小楷之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武夫悍卒又多粗蠢而不加细心,以致所用非所学,所学非所用。无事则嗤外国之利器为奇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巧,以为不必学。有事则惊外国之利器为变怪神奇,以为不能学。不知洋人视火器为身心性命之学者已数百年,一旦豁然贯通,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而配造化,实有指挥如意,从心所欲之快。他以海外区区小国日本及时改辙向西方学习而获得成功为例,断言中国一向讲求“穷极而通之故”,理应并完全“可以皇然变计”。奕䜣等认为李鸿章“思虑防微”,与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因而于6月特地上疏陈言,并“将李鸿章来函录呈御览”。他们指出:“查治国之道,在乎自强,而审时度势,则自强以练兵为要,练兵又以制器为先。”现在应该以“剿贼”为名,“将外洋各种机利火器实力讲求,以期尽窥其中之秘,有事可以御侮,无事可以示威。”他们请饬火器营于曾经学制军名人轶事火弁兵内拣派武弁3名、兵丁40名,发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李鸿章差委,专令学习外洋炸炮炸弹及各种军名人轶事火机器与制器之器,“务得西人之秘”。慈禧赞赏奕䜣等人的主张,当即下谕批准奕䜣等人的建议。慈禧的这一举动,固然是出于加强满洲贵族军事力量的需要,但她肯定练兵、制器以图自强的方针,不能不说是一个进步。
    同年10月李鸿章再次致函以奕䜣为首的总理衙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织着忧虑和期望地说:“洋人以船炮为性命”,但中国却“素不讲求,一旦改弦更张,智者虑其难成,愚者诧为多事。”然而外国侵略者业已“揍集海口”,“深入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它们“藐视中国,非可以口舌争,稍有衅端,动辄胁制,中国一无足恃,未可轻言抵御,则须似求洋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洋器为自立张本,或俟经费稍裕,酌择试办,祈王名人轶事爷大人加意焉。”李鸿章还将上海道丁日昌密禀一件,附抄呈览。丁日昌提议“建设制造夹板火轮船厂”、“并准中国富绅收买轮船夹板,以裕财源而资调遣”。李鸿章推崇丁日昌“识议闳远”,并表示要设立制造外国船厂,“须以广购机器为第一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求洋匠为第二义。”奕䜣等人十分欣赏李、丁建议,致函李鸿章说:丁日昌密禀“实能宣本衙门未宣之隐”,“阁下谓设立外国船厂,以广购机器为第一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求洋匠为第二义,下手功夫,有此把握,尤为切中机宜”,而“函内求洋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洋器为自主张本之语,深心已露端倪,仍希随时悉心筹酌,其一切章程及如何筹划经费之处,统由阁下通盘核计入告”。
    李鸿章对待奕䜣,暗中贬之为“庸鄙无远识”,明里却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以借重之,因而密切地注视着奕䜣的宦海浮沉。奕䜣支持慈禧垂帘听政,慈禧则授权奕䜣主持中枢。一个外国人描写当时的局势是两个当权者,“在谨慎地互相监督着。”1865年3月31日编修蔡寿祺疏劾奕䜣揽权纳贿,词连曾国藩等汉族重臣。慈禧觉得自己脚跟已经站稳,对政务也“渐皆了然”,因而决意借机打击奕䜣,压制曾国藩等汉族大臣,以便集权于一身,特于4月2日诏责奕䜣妄自尊大,目无君上,诸多挟制,取巧妄陈,革去一切差使,不准干预公事。慈禧此举,震惊朝野。大学士倭仁公然出面赞助。曾国藩见到谕旨,读之寒心惴慄之至,竟日忡忡。由于外国公使干预和朝廷戚旧进谏,慈禧被迫让步,命奕䜣仍在内廷行走,掌管军机处和总理衙门,但他的议政王的称号却被永远地剥夺了。李鸿章没有象曾国藩那样“惄然不安”,而是静观朝局的演变。他两次致函曾国藩说:“恭邸近事,轩然大波,倏忽转幻,朝廷听谗可畏,从谏亦可喜也。”“恭邸似可渐复,惟与艮相(倭仁字艮峰)嫌隙日深,仍恐波澜未已。”
    除了借重奕䜣外,李鸿章还寄希望于陈廷经。陈廷经(字执夫,号筱舫)系道光二十四年进士,由庶常授编修,累官内阁侍读学士,时任巡视南城掌四川道监察御史,以通洋务、敢直言而名重京师。李鸿章企图要结之,并进而影响清廷。1864年10月他致书陕廷经,从敌国外患和中外军力对比立论,阐明中国“及早自强,变易兵制,讲求军实”的紧迫性及其具体内涵;抨击顽固派抱残守缺,昧于大势。他说:“兵制关立国之根基,驭夷之枢纽,今昔情势不同,岂可狃于祖宗之成法?”然而中国顽固派闭目塞听,不了解敌我强弱之势,一旦有变,曰“吾能御侮而破敌,其谁信之?狃于目前小胜,谓内贼不足平,外患亦不足虑,其又能自信耶?”他疾首蹙额、深长叹息:“鸿章略知底蕴,每于总理衙门函中稍稍及之。朝廷即欲变计,亦恐部议有阻之者,时论有惑之者,各省疆吏有拘泥苟且而不敢信从者,天下事终不可为矣。吾丈知爱素深,究心机要,附陈一一,伏希心鉴。”情见乎词,李鸿章这番颇带感情的议论,果真打动了陈廷经。1865年1月,陈廷经奏陈绿营水师废弛,建议“讲求兵制”,整顿营伍,筹划海防,置造外洋船炮,“以靖内患、御外侮”。清廷根据陈廷经的请求,让曾国藩,李鸿章会同商酌。李鸿章上疏积极响应。
    李鸿章鉴于自己“求洋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洋器为自立张本”的主张,获得清廷赞许,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筹划建立起以应用机器为基础的军事工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制造总局和金陵机器局。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制造总局,又称上海机器局,简称沪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制造总局的创建,和曾国藩有密切关系。1863年盘踞安庆的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总督曾国藩“拟设立铁厂”,特派从美国留学归来、怀有用西方科技文明改造中国愿望的容闳(字醇甫)赴美购买“制器之器”。时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苏巡抚的李鸿章遵示拨款万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令速往”,并复函曾国藩说:“西人制器之器,实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巧。醇甫此行,当可购到。海疆自强,权舆于是。”当时李鸿章与上海道丁日昌彼此讲求御侮之策、制器之方。李鸿章认为,先前设立的炸弹三局,“机器仅值万余金,不全之器甚多”,急需“买制齐全”,若托洋商回国代购,路远价重,毫无把握;不如就近在上海“访有洋人出名人轶事售铁厂机器,确实查验议价定买,可以立时兴造”。1865年,李鸿章让丁日昌访求数月,购得设在上海虹口的美商旗昌铁厂,合并原由丁日昌、韩殿甲主持的两个炮局,于9月奏准成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制造总局。容闳所购机器,‘亦于是时运到,归并一局。所有局务,责成丁日昌督察筹划,先造槍炮兼造制器之器。1867年该局迁至上海城南高昌庙,建造机器厂、洋槍楼、汽炉厂、木工厂、铸铜铁厂、熟铁厂、轮船厂等,开始制造兵轮。后来,该局于1868—1870年间,陆续设立翻译馆、汽锤厂、槍厂,并在龙华镇建厂制造洋槍细药及铜帽炮引,使之逐渐成为一个以生产槍炮弹药为主、辅之以修造船舰的综合性新式军用企业。
    金陵制造局,简称宁局。1865年,李鸿章升署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总督后,将马格里主持的苏州洋炮局迁到南京,在雨花台设厂,改称金陵机器局。此后,逐渐扩充规模,改良设备,到60年代末,已能制造多种口径的大炮、炮车、炮弹、槍子和各种军用品。
    李鸿章除了创办沪、宁两局外,还参与了天津机器局的筹建工作。1865年5月,清廷在飞谕李鸿章派兵北援的同时,命其派员赴津在崇厚主持下开局铸造炮弹,以资应用。崇厚是满洲镶黄旗人,完颜氏,字地山,时任三口通商大臣。清廷此举,“隐寓防患固本之意”,企图建立由满洲贵族直接控制的军名人轶事火工厂,打破汉族官僚对新式军工企业的垄断,借以扭转外重内轻的局面。李鸿章看穿了清廷的真实用心,采取了敷衍态度。6月,他在复奏后第三天,致函率兵北援的潘鼎新说:“天津设局制造,奏中姑宕一笔。俟弟到直,如再有旨催,容与雨生商办。”“崇(厚)等如太外行,或多批斥,即作罢论。”8月他函询潘鼎新:“天津设局制造一事,崇公如何商议?彼太外行,或不甚究心,便可从缓。”“奏中姑宕一笔”、“便可从缓”、“即作罢论”云云表明,只要再无廷旨,就想一推了之。其实,崇厚并非“外行”,他早在1862年就在天津小规模试制军用物品和炸弹,加之奕䜣意在必行,所以李鸿章不得不筹商定议。9月20日他上疏表示:“前奉议饬以天津拱卫京畿,宜就厂中机器仿造一分,以备运津,俾京营员弁就近学习,以固根本。现拟督饬匠目随时仿制,一面由外购求添补,但器物繁重,非穷年累月,不能成就,尚须宽以时日,庶免潦草塞责。”他既答应为天津仿制和购求机器,又要求“宽以时日”,为缓办预留地步。崇厚秉承奕䜣等意旨,专函详询李鸿章“何时可以购齐”。李鸿章复信说须到“明年(按指同治五年)夏秋之间,得有眉民,可以筹运”。1866年10月奕䜣等正式奏准在天津设局,专制外洋各种军名人轶事火机器,由崇厚筹划办理。崇厚一面向香港购买修造槍炮和仿制炸弹、开花炮等机器,一面寄希望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制造总局。然而不久即奉命北上“剿捻”的李鸿章,既散布消极情绪,说津局之设,“恐难遽成”;又撒手不管,听之任之。于是主持沪局的丁日昌。便负起筹划支援天津设局的重任。丁日昌从上海旗记、旗昌两洋行买到八种机器设备,并令沪局代造“铸炮及铸弹所用器具”,分别于1868、1869年解运天津。及至1870年就任直隶总督、北洋大臣的李鸿章,竟然坐享其成,把津局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
    沪、宁二局虽然名曰机器局,但实际上却是专门制造军械的兵工厂。它们用蒸汽机作动力,以机器为劳动手段,雇佣了一批残存着封建工役制度遗痕、以商品形式出卖劳动力的产业工人。这表明旧中国出现了一种新的社会生产力,然而这种新的社会生产力,却被纳入封建主义生产关系的框框里。它们不是典型的资本主义企业或封建官府工业,而是封建官府工业向资本主义企业转化的中间形式。
    沪、宁二局属于清政府所有,采用官办方式。李鸿章虽然深知“洋机器于耕织、刷印、陶植诸器皆能制造,有裨民生日用,原不专为军名人轶事火而设”,并且预料到“数十年后,中国富农大贾,必有仿造洋机器制作以自求利益者”,凭借政治权力无法阻遏资本主义近代工业的兴起,但却主张“铜钱、火器之类,仍照向例设禁,其善造槍炮在官人役,当随时设法羁縻耳。”他懂得官府垄断“铜钱”和“火器”制造,是历代封建王朝统治人民、巩固政权的法宝,清政府为自身安全计,必须沿袭旧制,严禁私人染指。沪、宁二局资金来自清政府的财政调拨,关税、厘金和军需项下的拨款成为它们营运资金的主要来源。它们生产出来的槍炮、弹药和船舰,大部分直接调拨给湘淮军和沿海各省使用,小部分由各省以协饷等名目调换,只作为代名人轶事办性质收取成本费,不以商品形式参加市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企业本身没有盈亏可言,没有从利润转化来的资本内部积累。企业的繁荣和停滞,不取决于市场需求和企业本身生产,而取决于政府的财政盈绌和拨款多少。先进的技术设备,要求有一个与之相适应的管理体制。沪宁二局虽然是以应用机器为基础的近代军事工业,但却采取了一套封建的管理制度。每个局都不是独立的企业单位,而是政府的分支部门,成为行政系统的一个环节。上面有总署节制、督抚监督,有督抚任命、呈报总署核准或备案的总办主持,襄理局务者为会办,下面有提调、委员、司事等。机构庞杂,冗员充斥,大部分经费用于开支薪水和工食,办事拖拉,效率低下,生产成本高昂,随着岁月的流逝,此类弊端日趋严重。
    沪、宁二局创建于经济落后的国度里,从机器设备、原料燃料到技术人员不能不仰赖于外国。李鸿章承认淮军“炮队所用器械子弹,尽仿洋式,所需铜、铁、木、煤各项工料,均来自外国”。沪局“各船虽系自造,而大宗料物无非购自外洋,制造工作亦系洋匠主持,与购买外洋船只略同。”宁局也不例外。李鸿章非常器重马格里,遇到疑难问题,总是找马格里做顾问。当然,李鸿章并非甘愿长期仰赖外人。他认为起初不得不雇洋人指导,但“经久之道”还在于培养自己的技术人才,希望“内地员匠,学其器而精通其意,久之自能运用,转相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雇用洋匠”和“定购外国机器”,也必须坚持自主之权。他特意向清廷称颂为此而做出贡献的湖北补用道沈保靖,说沈保靖“前经臣委令督办上海机器局,事事皆赖其创制,如雇用洋匠,进退由我,不令领事税务司各洋宫经手,以免把持。定购外国机器,货料自择,各洋商评订收货给银,务取该国发货洋文单为凭。委员各有专司,其冗食不究心者汰去之。华匠学徒,按日点工给价,无稍冒混。立法最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善。”
    李鸿章创设沪、宁二局,制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利武器,装备清朝军队,虽然具有“靖内患”、“御外侮”的双重意图和作用,但在不同历史时期,由于中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所谓“靖内患”和“御外侮”两者的地位却有所不同。沪、宁二局在创办后的5、6年间,矛头主要是对着国内人民的。当时在共同镇压太平天国的基础上,中国封建统治者和外国侵略势力之间出现了一个暂时的“和好”局面。清政府对外国侵略者采取了“守定和约,绝无更改”、“遇事曲从,故为迁就”的方针,不惜以民族国家主权来换取“大清社稷之安”。外国侵略者则采取了所谓“合作政策”,主张各列强在一切有关侵华的重大问题上彼此进行协商合作,不用单独的军事手段而用联合的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段来实现其共同的侵略目的;各列强赞助清政府镇压人民革命、维护统治秩序,而清政府则必须忠实履行不平等条约所规定的“义务”。这种“合作政策”,对各个列强都是有利的。在中外“和好”之际,清朝封建统治继续受到国内以农民为主体的各族人民反抗斗争的冲击。南方的太平天国余部、北方的捻军、以及西南、西北的少数民族反清斗争,方兴未艾。其中捻军一度掀起强大的风暴,横扫中原、华北各省,威逼京畿重地。
    基于这样的国际国内形势,清朝统治者深感“心腹之害”,并非外国侵略者,而是奋起反抗的各族人民。李鸿章环顾左右,清醒地认识到当务之急是“靖内患”,而不是“御外侮”。因此,他在沪局创办伊始,就指令“仍以铸造槍炮、藉充军用为主”。当时铸造的槍炮,还是旧式的前膛槍、劈山炮和生铜炮。1866年他对总理衙门说:“从前置办机器之议,本为兼造槍炮轮船而设,当时以轮船体大物博,未易挈短较长,而洋槍小炸炮最利陆军攻剿,当务为急,是以开办铁厂,注意学制洋槍炸炮。”1868年曾国藩回顾说:沪局“始以攻剿方殷,专造槍炮。亦因经费支细,难兴船工。”及至1867年经奏淮“拨留洋税二成,以一成为专造轮船之用”,才开始制造船舰。1870年李鸿章奏报清廷:沪局开设数年,已造成轮船4只,洋槍、大小开花炮、洋火箭等项,接济各军,应用者均不下数千件。宁局也是这样,“制造炮位门火、车轮盘架、子药箱具、开花炸弹、洋槍、抬槍、铜帽等项,解济淮军及本省留防勇营之用。”一位外国人说:李鸿章北上“剿捻”,“带着英国军官在凤凰山给他训练的军队,并且携带了金陵制造局给他制造的大批军用物资和许多门大炮。”
    沪、宁二局名为清政府所有,实则控制在李鸿章之手,被视为淮系的私产和政治资本。李鸿章在创办沪、宁二局不久,即奉命北上“剿捻”,“驰驱在外,未能躬亲督率”,因而特地向清廷声明,他所创办的军事工业,乃是淮系的“命脉关系,诚不敢轻以付托”。他继续监督沪局,宁局也“仍听他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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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培养“制器之人”
    基于“自强”的需要,李鸿章在引进“制器之器”、创办军事工业的同时,试图推进科举改革,造就掌握科学技术知识的新式人材。
    清承明制,取士仍由科举。清以科举为“抡才大典”,无论文武,总以科甲为重,谓之正途。“其余虽能学贯天人,道侔伊吕者,皆谓异路。”文科乡会试皆三场,各场试以四书文、五经文’、表、判、策、论,三场中以首场为重,而首场尤以四书文为重。乡会试如此,童生院试与生员的岁、科试亦然。四书文亦称八股文,八股言其形式,四书则言其内容。以八股取士的科举制度,坚持“凭文而取,按格而官”的原则,企图用功名利禄笼络知识分子,用儒家学说“化民成俗”,借以巩固封建统治。随着封建制度的愈趋腐朽,科举制度流弊日深。及至鸦片战争前后,由于外国资本主义的崛起,促使一批忧国之士认识到八股取士导致士子只知诗文而不通中外,“心术坏而义理锢”。为了遴选真才,以适应时势之变迁、挽救清朝统治的危亡,必须改革科举制度。当时,龚自珍、潘德舆等倡导于下,祁、王茂荫等奏请于上,他们相互呼应,要求改善而不是废除科举制度。他们尽管都是封建制度的“补天”者,但他们讥切时弊,呼吁改善八股取士制度,却使“万马齐喑”的黑暗王国透露出一线光明。
    太平天国运动和第二次鸦片战争,犹如强烈地震一样,撼动者清朝封建统治。严重的“内忧外患”,暴露了科举乏才的危害,推动着晚清科举改革的进程。早期维新志土和某些洋务官僚成为推动晚清科举改革的主要力量。
    1861年早期维新志士冯桂芬在《校邠庐抗议》一书中,发表了《改科举议》、《制洋器议》等论文,成为60年代思想界倡导科举改革的嚆矢。随后王韬、郑观应等维新志士接踵而起,分别写成《上丁中丞》、《变法自强》和《论考试》、《西学》等论著,在思想界掀起了一股宣传科举改革的浪潮。
    与此相呼应,李鸿章等一批洋务官僚纷纷上疏清廷,企图依靠皇权把变通考选之制的理想付诸实践。据约略统计,从同治三年李鸿章请专设一科取士开始,到光绪十三年陈琇莹请将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算学之人归入正途考试为止,洋务官僚奏请变通考选之制的,就多达十五、六人次,比鸦片战争前后增加了七、八倍。
    著书立说的早期维新志士和上疏建言的洋务官僚在改革科举问题上,具有某些一致或相似的见解。
    他们朦胧地认识到经过两次鸦片战争,资本主义列强纷至沓来,闭关锁国、孤立于世界之外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在中外接触中,中国封建主义暴露了自己的落后,而外国资本主义则显示出自己的先进。中国只有翻然变计,师敌所长以自强自立,才能摆脱落后而跻身于先进之列,免于挨打受辱的命运。新时代要求“洞达时世之英才,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器数之通才,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水陆之将才,联络中外之译才。”然而,八股取士制度却只能引导士子“鹜虚而避实”,学用脱节。为了造就新时代所需要的新式人才,必须“推广中西之学,宏开登进之途”,改革之举,引进西学,以西学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否为取士的标准之一。这就突破了封建主义的藩篱,更新了传统的崇尚义理、轻视末技的价值观念,为改变人们对封建文化的盲目追求和在中国广泛传播西学开辟了道路。
    他们一般都认为科举制度系“祖宗成法”,难于率议更张,应“寓变通于转移之中”,一面改革科举考试内容,一面于文武正科之外,特设专科以考西学,“可与科目并行不悖,而又不以洋学变科目之名。”当然,他们之中也有人或者主张废八股、进而“废科第而为荐举”,或者主张兴艺学而反对另立一科。
    他们一般都主张把改革科举与兴办学堂联系起来,多设学堂随地教人,多选学生出洋学习西学,以期造就适合于新时代需要的“真才”,并力图使学堂毕业生和留学生都获得正途出身,齐仕进于科第。当然,他们之中也有人或偏重于改革科举,或只倡导兴办学堂而未涉及科举改革的。
    李鸿章早年既业八股以窃科第,又著意通经致用之学,前者使他深知八股之害,后者使他关心“尊主庇民”。他的科举改革思想与实践,经历了一个逐步发展的过程。大约从19世纪60年代初开始,他的侧重点在于变通考试功令,另开洋务进取一格,而不是否定科举制度本身。因此,他一面力争改功令、兴洋学、废弃小楷试帖,一面采取了一些趋就“科目”的措施。
    如果说李鸿章的洋务活动是从“师夷长技”“练兵练器”开始的话,那么李鸿章推进科举改革的努力则是以创办新式学堂作为突破口的。因为当时科举制度制约着教育制度。正象时人所说的:
    “自明科举之法兴,而学校之教废矣。国学、府学、县学徒有学校之名耳。考其学业,科举之法外,无他业也;窥其志虑,求取科名之外,无他志也。”要改革科举制度,就势必触动旧的教育体制。李鸿章深知办理对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涉事件,必须有懂得外国语言文字,“通其志,达其意,周知其虚实诚伪”之人,才能“有称物平施之效”;引进西方近代军事装备、机器生产,只有同造就掌握近代科学技术的人才相结合,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而所有这类人才都是无法指望科举制度制约下的旧教育所能培养出来的。早在1863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苏巡抚任上李鸿章就根据冯桂芬的建议,奏准在上海设立广方言馆。这个广方言馆虽说是“仿照同文馆之例”,但实际上却突破了同文馆的模式。同文馆的学生“系由八旗咨取”,实为八旗子弟学校。而上海广方言馆则招收近郡文童,“候补佐杂及绅士中有年及弱冠愿入馆学习者,一体准保进馆学习”。同文馆是外语学校,而上海广方言馆则不仅培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熟西文”的翻译人才,而且学习西方自然科学和制造技术。同文馆学习外语“如能纯熟,即奏请给以优奖,庶不致日久废弛。”上海广方言馆则规定:文童学生“学成之后,送本省督抚考验,作为该县附学生,准其应试”,以便谋取科甲正途出身。上海广方言馆和北京同文馆一样,作为传统教育的对立面,在当时无疑起了开风气之先的作用。1869年上海广方言馆并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制造总局,招收15—20岁的学生入学,学习汉文、英文、法文、算学、舆地等课程,4年毕业。
    在创办上海广方言馆的第二年,李鸿章乘答复总署有关学制外国武器问题询问之机,首次向清廷提出变通考试功今、“专设一科取士”的问题。他认为传统的科举制度排斥科学技术教育,是中国人才缺乏和技术落后的原因之一。中国只有“学习外国利器”,才能“自强”而与外国并驾齐驱,而“学习外国利器”的关键在于引进外国的“制器之器”和培养自己的“制器主人”。他正是从学习西方近代的军事装备和机器生产、造就掌握近代工程技术的人才出发,呼请“专设一科取士”的。他所提出的“专设一科取士”的主张,深受冯桂芬思想的影响,而略胜于同俦。当时冯桂芬正在李鸿章幕府,“有大政或遇事变,得所咨度”,冯桂芬“每一书成,远近学者争快睹焉”,李鸿章自然也不会例外。冯桂芬在《改科举议》和《制洋器议》两文中,主张“改定科举”与“特设一科”“并行不悖”,而“特设一科”的目的则在于引导“聪明智巧之士”“以从事于制器尚象之途”,“自造自修自用”西方坚船利炮。很显然,冯、李关于“专设一科取士”的设想如出一辙。冯、李企图把西方近代工程技术引进科举,无疑是一种历史的进步。当然,李鸿章毕竟不是冯桂芬,他尚未象冯桂芬那样,把“改定科举”与“特设一科”结合起来,而只是主张在原有“科目”之外另立一科罢了。1867年李鸿章代呈藩司丁日昌条款,主张对“文场科举之制,略为变通”:
    取士兼求实用之才,戚继光云:所用非所学,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非所用,最为兵家大害。夫岂独治兵也哉?今之儒者,殚心劳神于八股文字,及出而致用也,闭户造车,或不能出门合辙,似应于文场科举之制,略为变通。拟分为八科,以求实济。一曰忠信笃敬,以觇其品。二曰直言时事,以觇其识。三曰考证经史百家,以觇其学。四曰试帖括诗赋,以觇其才。五曰询刑名钱谷,以觇其长于吏治。六曰询山川形势,军法进退,以觇其能兵。七曰考算数格致,以觇其通,问机器制作,以尽其能。八曰试以外国情势利弊,言语文字,以觇其能否不致辱命。上以实求,下亦必以实应,并特设一馆,延致奇技异能之士,则人才将日出而不竭,即海外华人之抱负绝艺者,亦将返中国以营爵禄。这个“条款”实际上是李鸿章借丁日昌之口表达自己“所欲言而未敢尽情吐露者”。因为丁日昌深受李鸿章倚重,丁氏恳祈李鸿章代呈的“条款”内容,事先不征得李鸿章的同意是不可思议的,更何况丁氏“条款”内容还来自早期维新志士王韬的《代上苏抚李官保书》呢!1864年避居香港的王韬为黄胜代写了上李鸿章书,并“别录副本”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丁日昌。王韬认为“人材者,国势之所系也,国家之有人材,犹人身之有精神。”为了“振作人材,增重国势”,必须改革取士制度。他写道: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左既已久罢科场,许行荐举,则所以荐举者仍在语言文字乎?抑将在政事军旅乎?或采之虚名试之实效乎?此数者虽足以召才,而但举其所能知,不能及其所未知,则真才仍或不出其中。今请分八科取士,拔其尤者以荐诸上。一曰直言时事以觇其识,二曰考据经史以觇其学,三曰试诗赋以觇其才,四曰询刑名钱谷以觇其长于吏治,五曰询山川形势军法进退以觇其能兵,六曰考历算格致以觇其通,七曰问机器制作以尽其能,八曰试以泰西各国情事利弊语言文字以觇其用心。行之十年,必有效可见。把王韬和丁日昌分别提出的八科取士的内容加以比较,就可以发现,丁日昌对王韬的建议采取了基本接受、部分修正的态度。首先,丁日昌增加了“忠信笃敬,以觇其品”一科,并在王韬提出的“试诗赋以觇其才”一科中加上考试“帖括”的内容;其次,丁日昌把王韬提出的“考历算格致以觇其通”和“问机器制作以尽其能”两科合而为一。后者无关宏旨,而前者却显示出维新志士和洋务官僚的歧异。主要来源于王韬、经过李鸿章代呈丁日昌条款而形诸于章奏的主张,堪称当时较为全面、激进的变通科举之制的纲领。它不仅把传统科举中独占鳌头的帖括诗赋考试降格为八科之一,冲击了崇尚时文、小楷之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而且把中国传统的经世致用之学和内容更加广泛的西学引进科举。1864年李鸿章还仅仅建议把西方近代工程技术引进科举,而丁氏“条款”却把引进科举的西学内容从近代工程技术扩展为“算学格致”、“机器制造”、“外国情势利弊、语言文字”,这就为改变八股士人谫陋空疏、学用脱节的积弊以励实学而拔真才创造了条件。可惜的是,清廷拒绝采纳丁氏“条款”,致使八股取士制度依然如故。李鸿章基于“功令所在自应趋就”的考虑,特于1869、1870年分别奏请加广安徽省文武乡试永远中额各1名,加广合肥县一次文武学额各3名;加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苏省文武乡试永远中额8名。
    1867年李鸿章会同曾国藩、丁日昌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制造总局附设翻译馆。沪局是一所专门制造军械的兵工厂,而近代军事技术是离不开数学和其他科技知识的。李鸿章等认为,“洋人制器,出于算学,其中奥妙皆有图说可寻,特以彼此文义扞格不通,故虽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其器,究不明夫用器与制器之所以然”,而要弄清其“用器与制器之所以然”,就必须翻译西方有关工业制造和与之相关联的实用学科的著作。因此,他们断言“翻译一事,系制造之根本。”他们聘请英国伟烈亚力、美国傅兰雅、玛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同中国专家李善兰、华蘅芳、徐寿合作,“专择有裨制造之书,详细翻出”,业已译成《汽机发》、《汽机问答》、《运规约指》、《泰西采煤图说》四种,“拟俟学馆建成,即选聪颖子弟,随同学习,妥立课程,先从图说入手,切实研究,庶几物理融贯,不必假手洋人,亦可引申另勒成书。”这表明李鸿章等倡导围绕军事技术而探索西学,并不重视人文科学和其他基础理论著作的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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