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传_在线阅读_苑书义

第三章督师“剿捻”
    从1866年底开始,李鸿章在继续推进“自强”活动的同时,披挂上阵,取代曾国藩肩负起督师剿捻的重任,公然把“自强”与“剿捻”紧密地结合起来。
    太平天国失败后,捻军成了反抗清朝统治的主力。1864年12月捻军与太平军遵王赖文光部会合,捻军首领张宗禹、任化邦等共推赖文光为统帅,“誓同生死,万苦不辞”。赖文光按照太平军的兵制、纪律和训练方法,整编了捻军,并把“披霜蹈雪,以期复国于指日”作为奋斗目标。赖文光根据捻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骑善走的特点,创造出一套步骑结合、灵活机动的运动战战术,出奇制胜,击毙僧格林沁,打败曾国藩。但是,由于全国革命形势低落,赖文光深感“独立难持,孤立难久”。1866年10月捻军在河南杞县、陈留附近决定分为东西两支:由赖文光、任化邦率领的一支,继续在山东和中原一带坚持斗争,称为东捻军;由张宗禹率领的一支,“前进甘、陕,往连回众,以为犄角之势”,称为西捻军。就是在这种形势下,李鸿章走上了剿捻前线。
    曾国藩成了捻军的手下败将,而李鸿章却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把捻军投入血泊之中,这除了捻军内部的消极因素起着作用之外,主要是因为李鸿章妥善地解决了粮饷供名人轶事应问题和灵活地实施了“划河圈地”、“以静制动”的战略方针。
    李鸿章深知粮饷与用兵的关系。他在奉命督师剿捻之初,就上疏声称:“臣从军十数年,稔知军情利钝之由,其枢纽不在贼之难办,而在粮饷军名人轶事火之按济。”他赖以剿捻的粮饷军名人轶事火,主要是依靠曾国藩在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筹措的。当时后路有四大粮台,即设于祁州的“山内粮台”,设于安庆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外粮合”,设于南京的“金陵粮台”和“北征粮台”,全为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总督一手统辖。在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地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苏最为重要,“银米器械所自出,楚勇淮勇之根本”。李鸿章属僚郭柏荫署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苏巡抚,丁日昌出任布政使专理饷务,颇为得力。从个人关系看,曾国藩并不喜欢丁日昌等人,但他从筹饷以支持剿捻军务着想:对其采取宽容态度,而不加掣肘。至于饷源,除各地厘金为大宗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关税亦属可观要项。原先拨归淮军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关洋税为一成,1867年由曾国藩奏准增至两成(其中一成直接济军,一成拨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制造总局专造轮船)。曾国藩向李鸿章报喜说:“两成洋税奉旨谕允,今岁饷事似不至误。”李鸿章闻讯大为感奋,立即复信道谢,说“前敌淮军月饷,经吾师竭力经营,洋税两成,鸿章上年屡商总署截用,复函动色相戒,兹竟奉旨俞允,固由天鉴忠诚,亦疏稿剀切有以致之也。今岁九关当不甚缺,但望提早赶解。”当时黄淮地区“枯旱至数十年所未有”,“淮南稻未浸种,河北麦已干死”。在这种所谓“乱机渐长”的情势下,曾国藩在后方筹措粮饷支援前敌,事体至关紧要。
    李鸿章在剿捻中,还根据战争态势的变化,灵活地实施了曾国藩所制定的战略方针。曾国藩剿捻方略的基本原则是“以静制动”。在以前镇压太平天国的战争中,“以静制动”是作为战术原则为“以上制下”的战略方针服务的。及至与捻军作战,情况就有所不同,捻军没有象太平天国那样相对稳定的根据地,单纯的流动的军事斗争,“以走制敌”,为捻军的最大特点。李鸿章说”捻逆狡猾善走,我军急进则疲乏,或为所乘,辎重或为所掠。又彼可到处掳粮,而我须裹粮前进。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锋一不敌,则转瞬数百里”。湘淮军恰恰相反。曾国藩尝说:湘军“行兵之例,每日行军支帐埋锅造饭,不向州县索米供名人轶事应,略师古法,日行仅四十里或二三十里。李鸿章之淮勇亦仿楚师之法,其步步稳妥在此,其行军迟钝亦在此。”面对这种情况,曾国藩一改僧格林沁“威力追剿”的方针,确定了“以静制动”的战略方针。在具体部署上,有所谓“四镇六游”之说。他以安徽临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苏徐州、山东济宁、河南周家口四处为“老营”,“各驻大兵,多蓄粮草子药,为四省之重镇,一省有急,三省往援”,并增设了六路“游击之师”,负责“追剿”,所谓“六游分进,梭织不断”。在此基础上,他又东在运河、西在豫东的沙河和贾鲁河设立“河防”,力图圈制捻军。在地方上则“查办民圩”,加强坚壁清野和治安防范,割断捻军与人民群众的联系,“以清根本”。曾国藩意在以湘淮军之长,克捻军之短,应该说是极为毒辣的。但是,对于这种部署,特别是沿河堤筑墙设防,“闻者皆笑其迂”。时在后方的李鸿章也不以为然,致书襄办曾国藩军务并建河防之策的刘秉璋讽刺说:“古有万里长城,今有万里长墙,不知秦始皇千年后遇公等知音。”然而,当他挂帅剿捻后,揆情度势,才体察到曾国藩战略部署的深意。纵观李鸿章剿捻战略的实施,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从1866年12月至次年5月间实施“臼口之围”,主战场在湖北。
    李鸿章挂帅剿捻之初,只是提出了“用谋设间,徐图制贼”的原则性设想。而当时东捻军在突破曾国藩的贾鲁河、沙河防线后,迅速进入湖北,企图“长驱西上,一入四川,居已蜀之利,一上紫荆关,合张宗禹攻陕西”。东捻军集给在湖北钟祥臼口一带,拥众10余万。李鸿章认定这是聚歼捻军的好机会,于是调动湘淮军7万余人“分路并进”,其中包括湖北巡抚曾国荃的新湘军。1867年1月捻军先在安陆府罗家集击败松字营,重伤统领郭松林。半个月后,又在德安府杨家河歼灭树字营,阵斩悍将张树珊。2月双方主力在安陆府尹隆河进行决战。清军主力一是刘铭传所部铭字淮军,一是鲍超所部霆字湘军。本来,鲍、刘约定2月19日(正月十五)辰刻两军发起会攻。但两人向存嫌隙,鲍轻刘后起之辈,刘贱鲍无谋匹夫。刘铭传为了抢夺头功,违约于卯时单独发起进攻。捻军先用流动战术与之周旋,继而在尹隆河设伏败之。刘铭传“衣冠失落”,与各营官幕僚被困待死。鲍超部按预定时间从捻军背后发动突然袭击,捻军转胜为败,折损2万余人。鲍超救了刘铭传,但刘铭传却以怨报德,反诬鲍超部误期致败。李鸿章一味迴护铭军,不顾事实,按刘铭传口径上奏,鲍超被严旨斥责虚冒战功,应负铭军致败之咎。而湘系大员因鲍超并非曾国藩嫡系,不但不为其开脱,反而迎合李鸿章落井下石。曾国荃奏称接战捻军为南北两队,北强南弱,而铭军敌北,霆军敌南,故战绩不同。鲍超忧愤成疾,执意告退,所部32营以遣散了之。霆军重要将领唐仁廉,挑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壮,由李鸿章“酌立营制,重整规模”,立仁字营,成为淮军的一支,从而削弱了湘军,增强了淮军的实力。3月东捻军又在蕲水歼灭湘军彭毓橘所部,阵斩彭毓橘,至此曾国荃新湘军主力全部覆没。这一阶段李鸿章实行的主要是陆路蹙围,但并未能有效地扼制住捻军的流动。
    第二阶段从1867年6月至1868年1月部署实施运河、胶莱河之防,主战场在鲁东地区。
    东捻军乘湘淮军齐集湖北之际,跳出包围圈,进入河南,因鉴于陕西就食困难,四川路途遥远,遂放弃原定西进川陕的计划,改向山东挺进,于6月在鲁军防守的戴庙附近突破运河防线,直趋胶东半岛。山东巡抚丁宝桢疏于运防,奉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部严加议处。一时言路汹汹。曾国藩认定“大局日坏”,担心言路不仅纠弹丁宝桢,也可能波及李鸿章,致书劝其忍辱负重,徐徐图之,“若遇棘手之际,请从耐烦二字痛下功夫”。
    其实,东捻军进入运东,正是一大战略失策,给了李鸿章利用河防蹙之于绝地以良机。刘铭传、潘鼎新等淮军将领,一致提出“倒守运河”(即由原来自东岸设防移至西岸设防)之策,李鸿章经过慎重研究决定采纳。李鸿章鉴于捻军深入胶莱一带,不但部署倒守运河,而且又在胶莱河两岸增设了内层防线,缩小兜剿圈,企图把捻军聚歼于胶莱海隅,万一捻军突破胶莱防线,还有运河防线以资保障。在胶莱河防线上,他安置了刘铭传、沈宏富、董凤高、潘鼎新四军46营和鲁军31营,分段防守,每营防地三里多长。另外还设有机动的后援部队,全部兵力近5万人。运河防线则由淮军周盛波、刘秉璋、杨鼎勋、李昭庆等部和豫军张曜部、皖军黄秉钧、程文炳部负责。为了保障运、胶防线,李鸿章还奏准三口通商大臣崇厚、直隶总督刘长佑率军防守黄河,由漕运总督张之万率军防守苏北六塘河。这样,东西南北四面就各以河为险构成了一个包围圈。但是,东捻军却于8月在胶莱防线北端海神庙一带鲁军防地冲破防线,渡过潍河,使得李鸿章苦心经营的胶莱防线告溃。究其原因,主要是由于山东巡抚丁宝桢不愿其辖境变为战场,对李鸿章的方案虚应故事,甚至蓄意破坏。开始,李鸿章调鲁军31营布防胶莱河,丁宝桢只答应给11营;李鸿章意在严防胶莱河西岸,而丁宝桢却率军深入胶东蓄意驱捻出鲁;同时丁宝桢还对淮军进行粮草封锁,淮军所到之处,“城寨俱闭”,“办粮不出”。胶莱防溃后,李鸿章和丁宝桢为了推卸责任,“腾章相诋”,清廷一面进行调解,一面切责李鸿章“询私诿咎,倒置是非”,“意存忌刻,纵贼误事”,饬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部议处。是时言路纠弹,清廷惑于群议,认为“河防不可恃”,曾国藩也劝李鸿章“早思变计”。凡此种种,使李鸿章陷于颇为困窘的境地。
    在这种情况下,李鸿章一面主动致书丁宝桢“讲好”,一面坚持既定方略。他特别加固运防,亲自驻守台儿庄就近督导,并先后设立四支由淮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锐组成的“游击”之师,计有战马8千匹,以骑敌骑,追击捻军。这样,就使东捻军陷入危殆的处境:它虽然突破了胶莱防线,但仍被困于黄河、运河、六塘河、大海之间的狭窄地带,“以走制敌”的特长无法施展,屡屡受挫。11月任化邦在苏北赣榆战败被杀。12月东捻军在寿光海滨一战折损3万余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锐丧失殆尽。1868年1月赖文光虽然率余部突过六塘河,但孤危之中受伤被俘,在扬州被害。东捻军终于被李鸿章镇压下去。这一结局表明,李鸿章的战略指导是基本正确的。
    第三阶段是1868年上半年在直东战场与西捻军作最后决战。
    东捻军在危厄之际,曾向在陕西与左宗棠部对战的西捻军紧急求接,西捻军闻讯即决定离陕东进。张宗禹等原拟率部南出潼关,由豫入鲁,后来又考虑到清军聚集山东,河北空虚,遂决定进军直隶,威胁京畿,逼迫清军回救根本,从而达到解救东捻军的目的。西捻军经山西、河南进入直隶,于1868年2月抵达保定一带。清廷大震,急忙调兵遣将防卫京畿。时东捻军已经败亡,清军便得以集结直、东(直隶、山东)战场与西捻军展开战略决战。清廷特派恭亲王奕䜣出面节制,调集钦差大臣李鸿章、左宗棠、都兴阿、直隶总督官文、山东巡抚丁宝桢、安徽巡抚英翰、河南巡抚李鹤年所部和京营、天津洋槍队等10余万众。
    当时驻在山东济宁的李鸿章,遇到两个棘手问题,一是淮军将领刘铭传、郭松林、潘鼎新、刘秉璋等纷纷求退,“聚讼不休”,使李鸿章徒呼“奈何”而无法遵旨北援,因此受到清廷拔去双眼花翎、褫去黄马褂、革去骑都尉世职的处分;二是与左宗棠积不相能,此次受罚不啻火上浇油。李鸿章愤愤不已,声称“左公放贼出山,殃及鄙人。若使办贼者获罪,何以激劝将士?侍心如古井,恨不投劾归去,断不以目前荣辱介怀。”然而,他迫于所谓“大义”,从维护清朝统治的大局出发,不惜“吃苦受气”,“再与左公议和,但勿相犯,决不失敬。”淮军“诸将虽野,尚知尊亲”,在严旨催迫和主帅劝勉下,除刘铭传“浩然回里”外,余“皆投袂而起”。2月13日李鸿章自济宁启程,督师北援。
    李鸿章有了攻灭东捻军的成功经验,在直东战场基本上是“抄袭旧稿”,使用“圈制”故伎。但是,在直东战场实施“就地圈制”战略,却遇到了相当严重的困难:第一,西捻军鉴于东捻军的覆辙,有了较高的警惕性,“一闻围扎”,立即“死力冲突”,“飚疾如风,一瞬即失”,李鸿章“初意拟蹙之怀、卫之间,继欲扼之卫、黄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皆未及谋定而贼已窜逸”,使得李鸿章无法从容布置。第二,所谓“就地圈制”重在利用地利,但“黄河以北,平坦千里,网罗难使”,虽说“就运河一线设防,蹙之海东一隅,较得地势”,然而战线漫长,加之河道水位低,“不能以水为险”,“设防全恃兵力”,但就当时直东战场的清军兵力而言,“有守无战”,难以攻灭西捻军。面对这种局势,李鸿章认为“即严督诸军日以追剿为事,能胜贼而未足以灭贼,且久有覆军疲师之忧”,与其这样,还不如暂且以守待变。但左宗棠却不以为然,他力主“追剿”。李鸿章写信给沈葆桢,批评常以诸葛亮自比的左宗棠说:“诸葛公提偏师从诸将后,到处寻贼,吾谓非计”,“其免于九节度之溃者几希”。事实上,当时李、左等人的战略都失之偏颇。李鸿章看来“稳慎”,而实则陷于消极被动;左宗棠主观上积极主动,但实际上却不免鲁莽操切,这同样是对捻军胸无良策的表现。正当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不意天公帮了他们大忙,形势顿现转机。5月上旬,漳、卫上游,山洪暴发,运河水位陡涨至一丈五六尺。这使清军在运河防线北段有了水险可恃,并且通过沧州以南的捷地坝将运河水灌入减河,从而增加了自捷地坝至海滨牧猪港全长百余里的北面一条水上防线。接着5月中旬“黄水陡涨数尺”,这既使清军黄河防线得到加强,又使清军得以在张秋开坝引黄入运,使原来自张秋至临清二百余里干涸可涉的河段,大水漫灌,“炮船鼓棹如飞,直逼德、景”。此后,“黄水复暴涨,自运河以洎马颊诸河,无不盈堤拍岸,横溢四出,流潦纵横,于是运河一线,遂为金城巨防”。这样就形成了南以黄河、西以运河、北以减河为凭藉的包围圈,使捻军受到致命的威胁。
    这种条件也为李、左二人战略主张趋于统一提名人轶事供了物质前提。自从5月上旬运水陡涨以后,左宗棠看到“圈制”有了地利保障,就转而表示赞同,他致函李鸿章解释说:“圈制一策,实制捻良图,惟从前减河未注水时,地段太长,需时又久,弟不能无疑。见(现)在捷地闸开,工程既省,自兴济以南东岸居民均移西岸,正可用民力筑堤自保,而以官军协守,腾出各军剿贼”。左宗棠在同意“圈制”的同时,仍然主张腾出一定的兵力用于“追剿”。李鸿章也凭藉地利条件,压缩河防兵力而用之于“追剿”。这样,李、左二人的意见便趋于一致。李鸿章在写给官文的信中说:关于“圈制”之策,今“季帅俯查众议,似亦首肯”。5月21日李、左在德州桑园会见,“晤商甚为投契”。李、左意见的统一,对于直东战场指挥权的统一,具有决定性意义。因为在直东战场的清军中,以李、左所部为两大主力,其他大员实际掌握的兵力都瞠乎其后。李、左二人意见的统一、行动的配合,也就决定了战略大势,其他大员只得附而从之。象官文、丁宝桢、英翰等人都明确表示赞同李鸿章的战略部署。唯有奕譞“力辟长围之说”,但清廷却不以为然,上谕明确肯定李、左的意见,令其“酌度筹办”。由于实施了“划河圈地”、“且防且剿”战略,使清军在直东战场取得战略主动。捻军试图突破清军河防不果,而在包围圈内又无法摆脱清军围追堵截,只好被动地奔突,最后进入山东北部。李鸿章不失时机地“缩地围扎”,在马颊河与徒骇河布防,把捻军压迫在其间的高唐、商河、惠民一带的狭长地带,并配合地方当局“查圩”,致使捻军陷入绝境。8月张宗禹率部突围,南下到达山东茌平境内,不料徒骇河水陡涨,猝遇清军阻击,全军覆没,张宗禹不知去向。清廷论剿捻功,李鸿章赫然居首,赏加太子太保衔,并荣升协办大学士。曾国藩闻讯,颇感自豪和欣慰,特地致函李鸿章,表示热烈祝贺,并大肆吹捧李鸿章的所谓忍性和德力,说“自去秋以来,波澜迭起,疑谤不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辱不惊,卒能艰难百拆,了此一段奇功,固自可喜,德力尤为可敬!”然而,左宗棠的反应却有所不同。左宗棠本以剿捻之功,赏加太子太保衔,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部照一等军功议处。但他忌恨李鸿章,“不以淮军歼贼为然,多方搜剔”,既为从陕西进援京畿的部将刘松山争功,“伸秦师而抑淮勇”;又怀疑李鸿章关于张宗禹投水自名人轶事杀的说法,督军四出搜捕。左宗棠的所作所为,触怒了李鸿章,双方关系进一步恶化。李鸿章致函曾国藩,公然以所谓奸臣曹操影射左宗棠,说“此次张捻之灭,天时地利人和实兼有之,祗一左公龁到底。……阿瞒本色,于此毕露,不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文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林翼)当日何以如许推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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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移督直隶
    李鸿章指挥淮军镇压了捻军,用贫苦人民的鲜血换得了太子太保、协办大学士的头衔,按常理,似应感到欣慰,但事实上恰恰相反。他具有丰富的政治经验和历史知识,懂得以慈禧为首的清廷对于自己是既倚重又压制,随着捻军的溃败和淮军的势盛,必将加剧自己同清廷的紧张关系。清廷把直隶和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这两个关系南北大局的总督桂冠,分别授予“剿捻败将”曾国藩和“威望过轻”的马新贻(字谷山),谕令自诩为“剿捻功臣”的李鸿章来京陛见,并催促因“剿捻”而进入近畿的淮军撤回黄河以南。凡此种种,使李鸿章切实感到清廷疑忌之深和自身处境之险,因而决意仿效湘军攻陷天京后曾国藩的做法,裁兵自敛,持盈保泰。他一面奏请陆续裁撤淮军;一面向朋僚表露“撤军归农”之意。他致函马新贻说:
    弟为养此军,平中原之贼,而冒中外之不韪,吴人之怨,今幸句当已了,撤军归农是吾素志,此后扁舟垂钓,不复与闻军事,可告无罪。或谓宜留骁健,以备后患,滌相亦请留二万余人,未知主人翁能不惮烦否?所谓“撤军归农”云云,实际上是李鸿章对清廷玩弄的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他既想保留淮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锐,又欲巩固已有权势,并没有放弃军权、退隐山林之意。后来他致函挚友郭嵩焘说:“鸿章于捻平时,亦欲抽身,踌躇四顾,无可与言,姑就疆事,与为委蛇。”
    1868年10月5日李鸿章抵京入觐。他在北京逗留将近一月,首次拜谒慈禧和同治,被赐予紫禁城内骑马如仪。他还访亲问友,会见军机大臣奕䜣、文祥、宝等权贵。他向当轴陈述了自己对国事的看法,进言“军国以一事权为要”,并推崇郭嵩焘“通达夷务治体”,“请召用京秩为宜”。他还进一步了解了清廷核心人物的心态及其对淮军和曾国藩的意向。他致函丁宝桢说:“内意虑左帅难了西事,欲留敝军以作后劲”。他通报曾国藩说:“侧闻天语,留待撤军议定再行北上。枢廷自恭邸以次,皆属鸿章赴金陵劝驾,并商筹善后各事。……内意必欲吾师坐镇畿疆,入都后必有不可中止之势,望预为筹备。”从这些信件中可以看出,清廷决意让曾国藩议定撤军事宜,然后移督直隶,并令李鸿章保留部分淮军,以备“助左平回”。11月1日李鸿章出京南下,沿途照料各营,直至12月9日始抵南京,曾国藩亲自出城迎接。李鸿章与曾国藩、马新贻会筹淮军撤留事宜,决定裁遣马步50营,藉以缓解清廷疑忌:并以“中原甫定,南北尚有伏莽,百战劲旅必须酌留镇压”为由,奏请保留75营,其中铭军20余营留防直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以备曾国藩履任后调遣,庆、勋两军20余营驻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马新贻调遣;自带郭松林武毅军、周盛传盛军和亲军槍炮队等19营赴鄂,以资钤制。后因潘鼎新回任山东藩司,留鼎军7营分防鲁境。经过“剿捻”战役,淮军防区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苏一省而扩展至苏、鄂、直、鲁四省。直、鲁为畿辅重地,苏、鄂为财富之区。淮军酌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锐3万,并获得优厚地理条件,从而为李鸿章淮系政治势力的膨胀奠定了基础。
    南京会商之后,曾国藩启程北上,就任直督;李鸿章始则返乡省亲,继而于1869年2月抵达武昌,接任湖广总督。起初他因“诸务生疏”,“尘牍山积,殊形竭蹶”,甚至无暇给“四方旧好”“一通尺素”。后来他更为淮军的衰败而焦虑不安。刘铭传、潘鼎新、郭松林及其所部,是淮军的主力。李鸿章说:“吾军惟三君为大枝,诸将以三君为最大且老也”。然而除郭松林外,刘、潘二人却相继辞官,刘氏拒赴直隶提督之任,潘氏不愿奉旨赴左宗棠军营差遣。李鸿章致函曾国藩说:“近来淮将暮气颇深,纷纷乞退,鸿章忝窃虚誉,每惧兵事不得脱身,旧部日渐零落,势难再兴,致负期许。”
    正当淮将纷纷乞退之际,李鸿章奉命入川查办四川总督吴棠被参案。云贵总督刘嶽昭参幼吴棠赴任扰索、收受属员规礼、卖缺卖差、调济私人、收受滇抚差官馈贻。孪鸿章深知吴棠“圣眷颇隆”,查办“殊难下手”,因而始则磨磨蹭蹭,6月29日接到命令,8月9日从武昌动身,10月22日才抵达成都;继而草率结案,11月6日就奏上《查复吴棠参案折》,说所参各节,均属空言,在籍绅士僉称吴棠善政宜民。李鸿章曲意包庇吴棠,正中慈禧下怀,致使被告蒙混过关,而原告却受到申斥处分。
    1870年2月,李鸿章回到武昌不久,便奉旨督办贵州军务,镇压苗民起义,由李瀚章署理湖广总督。李鸿章对清廷的决策,十分反感,分别致函潘鼎新、曾国藩大发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昨奉旨驰赴贵州,督办军务,但令整顿川湘援黔各军,酌调旧部,并未拨给何处实饷。甘军岁得饷九百万,鄙人南征无足重轻之地,乃可不名一钱耶?”“军兴二十年,尚不知兵饷为何事,若只身前往即可了贼者。”他上奏清廷,强调饷事、地势军情、采办转运困难,不宜贸然前往,恳请“勿责速效”,表示“俟李瀚章到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替,并后路筹有规模,即行启程,由湘赴黔”。
    正当李鸿章故作迟迴之际,陕西形势发生突变,回民义军击毙湘军悍将刘松山,挺进陕西榆绥延各属,大有同当地所谓“土匪溃勇”联合抗清之势。3月中旬清廷决定移缓就急,饬令李鸿章挥师援陕。其实,李鸿章既不愿“南征”,也不愿“北指”。如果说,他不愿“南征”,主要是因为视贵州为“无足重轻之地”,那么他不愿“北指”,就主要是左宗棠的缘故了。左、李各争雄长,左宗棠把西北视作禁脔,以镇压回民义军为己任,对于李鸿章之来,“颇涉惊疑”,而李鸿章也不愿跟左宗棠共事,入陕“即觉味如嚼蜡”。李鸿章对待援陕之命,犹如援黔一样,采取了拖延战术,直至7月下旬才到达西安,并且声称“愿借防秦养拙,作壁上观耳”。李鸿章到达西安仅仅七天,就接到“酌带各军剋日起程驰赴近畿一带相机驻扎”的密谕,如猿得芋,匆促成行,表示“在陕本为赘疣,藉此销差,氓然无迹,壹意驱车渡河”。8月末李鸿章在获鹿县行次,接到调补直隶总督的上谕,“当即恭设香案望阙叩头谢恩”。至此,李鸿章结束了在湖广的任职。
    李鸿章移督直隶,同两个偶发事件有关。1870年6月21日天津发生了火烧望海楼教堂、殴毙法国领事丰大业等人的教案。奉命查办的直隶总督曾国藩“谤议丛积”,旧病复发。天津教案尚未了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又起波澜。8月22日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总督马新贻被张文祥刺杀,震动朝野。此事与裁撤之湘军有关。面对如此严重的“内忧外患”,清廷不得不借重李鸿章及其淮军。清廷起初是让李鸿章移师入直,预防法国水师侵扰;继而调李鸿章为直隶总督,以代替调任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总督的曾国藩,而湖广总督一缺,则令李瀚章调补。这次人事变动,标志着在清朝的政治天平上,李鸿章压倒了曾国藩。清廷让曾国藩从直隶移督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显然是为了推卸天津教案办理不善之责和借助其威望镇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表疆,东南财赋”。曾国藩辞让不就,李鸿章致函劝慰:“谷山近事奇绝,亦向来所无。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理大物博,断非师门莫办。”“若七年秋不妄更动,或谷山僻在海滨,竟免斯厄。每读负乘致寇之语,不禁瞿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介伏莽最多,非极威重,不足销无形之隐慝也。”在这里,李鸿章公然把曾国藩、马新贻的厄运,统统归咎于1868年清廷人事安排的失误,倾吐了长期郁积于心头的不满情绪。
    清屯令李鸿章受代畿篆,意甚深远。畿辅为首善之区,清朝统治中心。直隶总督系疆臣之首,肩负拱卫京师、就近顾问之责。清廷让李鸿章移督直隶,首先是想借重由他控制的淮军。
    1868年清廷曾因重视练军,不愿勇营参与畿辅防务,而谕令淮军移撤黄河以南。当时让曾国藩移督直隶的目的之一,就是借重其经验,整顿练军。直隶练军,始建于1863年直隶总督刘长佑。他用湘军营制办法改造绿营兵勇,使之从绿营营汛中独立出来,单独成军。共设6军,每5营为1军,军有统领,下设文武翼长。
    每营500人,6军共15000人。直隶练军虽经曾国藩进一步用湘军勇营的治军精神加以改造,取得了一些成效,但仍无力单独保护畿辅。而湘军早已衰败,曾国藩督直时并没有嫡系武装以作后盾,只得依恃淮系铭军,摆脱“孤立无助”的困境。淮军装备和操练的近代化程度,超越所有清军而独占鳖头,是当时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锐的部队。清廷环顾左右,认识到要确保京师安全,只有借重淮军。李鸿章不仅是淮军的统帅,而且具备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经验和才能。正如工部尚书毛昶熙所说:李鸿章“昔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曾能驱策洋将,使为我用。知己知彼,成竹在胸”。清廷以李代曾总督直隶,就是企图依靠李鸿章及其淮军安内攘外,防患固本。李鸿章深知清廷用意,也就更加“赤胆忠心保皇朝”了。他上疏“恭谢天恩”,并陈述施政方略。他说:兹蒙简命,调任畿疆,值海防吃紧之秋,正臣职难宽之日。惟畿辅要区,为皇都拱卫,根本大计,纲纪攸关,稍存瞻顾之心,即昧公忠之义。现在津案未结,河工待修,凡柔远能迩、练军、保民诸事,皆当规划闳远,非老成硕望如曾国藩不足以资镇抚。特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表疆,东南财赋,亟须得人而治。臣虽梼昧,何敢畏难诿卸,上负圣明。惟有勉竭愚忱,一守曾国藩旧章,实力讲求,倍矢兢惕,以图报称而慰宸廑。
    在这里,李鸿章表示决心信守“公忠之义”,遵循曾国藩“旧章”,兢兢业业地作好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练兵、保民等各项工作,以报答清廷知遇之恩。
    9月20日李鸿章到达天津。30日从曾国藩手中接受直隶总督关防印信,从此开始了历时二十五年的直隶总督生涯。
    李鸿章上任不久,直隶总督的权势就有所扩大。10月10日工部尚书毛昶熙呈递请撤三口通商大巨条陈一折,认为办理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通商事务大臣,脱离本省督抚而设专职,“有绥靖地方之责,无统辖文武之权”,地方官往往“坐视成败”,不肯相助,以致发生严重问题,因而奏请撤销三口通商大臣,所有洋务海防各事宜,著归直隶总督经管,一如南洋通商大臣之例。奕䜣等总署大臣遵旨议复,支持毛氏建议。11月12日上谕称: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遵议毛昶熙请撤三口通商大臣条陈一折,洋务海防,本直隶总督应办之事。前因东豫各省匪纵未靖,总督远驻保定兼顾为难,特设三口通商大臣,驻津筹办,系属因时制宜。而现在情形,则天津洋务海防,较之保定省防,关系尤重,必须专归总督一手经理,以免推诿而责专成。著照所议,三口通商大臣一缺,即行裁撤,所有洋务海防事宜,著归直隶总督经营,照南洋通商大臣之例,颁给钦差大臣关防,以昭信守。其山东登莱青道所管之东海关、奉天奉锡道所管之牛庄关,均归该大臣统辖。通商大臣业已裁撤,总督自当长驻津郡,就近弹压,呼应较灵。并著照所议,将通商大臣衙署,改为直隶总督行馆。每年于海口春融开冻后,移驻天津,至冬令封河,再回省城,如天津遇有要件,亦不必拘定封河回省之制。
    这次“改定章程”,既解决了直隶总督和三口通商大臣各自为政、互相掣肘的矛盾,使李鸿章身兼二职、“权一而责巨”;又解决了“省防”和“洋务海防”的战略地位问题,使李鸿章的工作重心,从传统的“保定省防”转向“天津洋务海防”。清廷的决策,适应了国内外形垫的变化,有利于推进“洋务”活动和“海防”建设,防患固本。
    对于清廷此次“变计”,李鸿章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忧在“事烦责重,深虞丛脞贻误”。他致函曾国藩,倾述“惴惧”之情:
    通商海防各事归并,权一而责巨,鸿章才力实不克胜,兼之内无代理笺奏之人,外无堪寄兵政之选。津保分驻,必误地方,且亦疲于奔命。至三口陵夷已久,振刷为难。思之万分惴惧,丛傍负咎在指顾间。尚求随时教掖之。当然,忧虑并非主要倾向。李鸿章清醒地认识到出任内受清廷依寄、外而表率督抚的直隶总督、北洋大臣要职,地位提高了,权势增强了,因而兴奋不已,特地向李鹤章表示“兄以深沐皇恩,遇事必再三慎重。”他遵旨酌议应办事宜,认为“天下大势,首重畿辅”,清廷此次“变计”,“询属未雨绸缪之策”。目前最急者,须先添设津海关道一缺,专管中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涉事件及新、钞两关税务,兼充直隶总督海防行营翼长。至于选将、练兵、筹备海防一节,“尤为目今要务”。畿辅重地,形势严峻,“外人窥伺,内匪窃发,刻刻堪虞”,而绿营官兵腐败不堪,从中挑选加饷操练,“外貌即似整齐,实恐难当大敌”。因此,他一面奏调淮军“为拱卫畿捕之师”,一面整饬练军,装备近代槍炮,增加洋槍教官,努力提高其战斗力。平时以淮军守卫海口,练军镇守内地要冲,一旦外敌入侵,练军也被调往沿海助战。
    李鸿章深知“备位近畿”,必得“要路之助”,方能立足。然而,他环顾左右,触绪增悲。他师事近卅年、“患难相依最久,艰难时局赖共支持”的曾国藩,不幸于1872年3月突然病逝,这使他“忧悸欲绝”,“夜阑依斗,辄用愀然”。此时此刻,他只能表示继承乃师衣钵,使“薪尽火传”,却再也得不到“仙逝”者的余荫了。他原先所赖以疏通慈禧的奕䜣,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河日下,“晃荡不能立足”。慈禧对奕䜣采取两面政策,既让他主持“权而要”的军机处和总理衙门,又利用顽固派奕譞、李鸿藻牵制他。奕譞是道光第七子,奕䜣异母兄弟,慈禧妹夫,1851年封为醇郡王,1872年晋封醇亲王。慈禧把他拉过来,使之由奕䜣的支持者变为反对者。奕譞“疾其兄之专权,久有眈眈之意”。李鸿藻(直隶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人,字寄云,号兰孙),咸丰进士,1861年诏为太子载淳师傅,1864年摧内阁学士,署户部尚书。慈禧于1865年底把他派入军机处,使之同奕䜣唱反调。奕䜣“当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行肃顺政策,亲用汉臣”,李鸿章“尤所倚赖”。然而,奕譞、李鸿藻却秉承慈禧意旨,抑制奕䜣及其所“倚赖”的李鸿章。1875年1月同治载淳病死,慈禧为了继续垂帘听政,独揽大权,强寥譞之子、年仅四岁的载湉为帝,改元光绪。奕譞“挟太上之尊,树用私人,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相倾,恭王之势渐孤”。李鸿藻也依仗军机大臣的职权和门生故旧众多的条件,“引荐端士”,把大批新进的御史、翰林聚结在自己周围,壮大声势。这些人自视甚高,大胆敢言,议论风发,专事搏击,号称“清流”,有“四谏”、“十朋”等名称。其中张之洞、张佩纶尤为李鸿藻所器重。张之洞(字孝达,号香涛,晚号抱冰,同治进士)历任翰林院侍讲学土、内阁学士等职。张佩纶(字幼樵,又字篑斋,同治进士)历任侍讲、署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等职。他们都是直隶人,李鸿藻籍隶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张之洞祖籍南皮,张佩纶家乡丰润,固结门户,相互利用。时人有云:“二张一李,内外唱和,张则挟李以为重,李则饵张以为用,窥探朝旨,广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援”,“排斥异己”,主张整饬纪纲,反对列强侵凌,但对“师夷长技”则因人而异。清流派的崛起,并不是清政府允许议政的表现,清流派成员也绝不是真能改革朝政、抵抗侵略、打倒权贵的勇士。相反地,清流派是从封建统治阶级内部洋务派与顽固派、湘系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淮系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斗争的夹缝里钻出来的一种舆论力量,实质上是清朝统治者面临危机时进行调节的工具,是掌握最高统治权的慈禧操纵不同政治派系力量天平上的砝码,而其主要倾向则是暗中放任“清流”议论时政,当作“公论”、“清议”来牵制奕䜣、李鸿章等洋务派。因而在同光之际,针对奕䜣、李鸿章的政朝迭起。
    1872年御史李宏谟奏请直隶添设巡抚。11月28日邸钞刊登上谕说:“御史李宏谟奏直隶政务日烦请添设巡抚一折,著军机大臣会同该部议奏”。按清制,早在乾隆二十八年就裁撤了直隶巡抚,巡抚事务由总督兼任。李鸿章就任直督兼北洋大臣刚刚两年,李宏谟就奏请直隶添设巡抚,显然意在削弱李之权势,牵制李之作为。敏感的李鸿章,一眼就看穿了个中奥秘。他致函友人,大发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直省添设巡抚,言者三条,细按均未著实。吏治须藩臬帮助,巡抚只多一办例稿之人,即多一意见掣肘之人。军务本总督专责,巡抚无兵亦不知兵,从何策应?河工虽钦差大臣防护,亦不能不溃决。京官不识外事,偏又喜谈外事,言之娓娓动听,丝毫不关要害。若为复设三口游说,更为诡诈难测,官民皆穷,万万供养不起。曾文正于归并通商时,曾力持不可添巡抚之议。不料旧话重提,新样大翻,潞公识虑迥超庸众,谅能主持一切。鸿章私幸议准,即常驻津门,作一局中闲人,进退绰有余裕矣。所谓“私幸议准”,“作一局中闲人”,并非由衷之言,其本意是维持现状,大权独揽。遵旨会同等议的军机大臣文祥和吏部意见相左,吏部有意批准,文祥坚决反对。文祥是奕䜣的主要帮手,被李鸿章誉为“旗人中麟凤”。1873年7月末李鸿章在写给沈葆桢的信中透露:“添设保定巡抚之议,闻系旁人觊觎添缺,遂不顾事理之当否。吏部尚欲准行,经枢垣文相力持不可,似专为迁就敝人者。其实有两京兆分管二十四州县,热河都统分管承德府,直省何曾仅止一督?郭筠仙尝谓督抚同城,为我朝弊政,与尊论同,非久为历练者无此卓识也。”
    直隶添设巡抚之事刚刚结束,重修圆明园问题又成为政争的中心。圆明园位于北京西郊,是清朝皇帝的一座别宫,规模宏伟,景色秀丽。1860年圆明园被英法联军烧毁后,慈禧少了一个寻名人轶事欢作乐的场所,一直悒悒于心。1873年8月慈禧就用亲政只有半年的同治的名义下令重修圆明园,说是以示皇帝对皇太后的“孝养”之意,其实是慈禧企图重圆奢侈豪华的旧梦。当时清王朝刚刚从农民反抗风暴中挣扎过来,百孔千疮,“民穷已极”,“伏莽遍天下”,“国家要害尽为西夷盘踞”。形势严峻,不该也无力修复如许豪华的名园,要修就势必搜刮人民的脂膏和大小官吏的钱袋,此实乃致乱之道。御史沈淮、游百川首先抗疏反对,接着奕䜣出头拦阻。但慈禧一意孤行,照修不误。李鸿章慨叹不已,声称“四方甫定,而土木游观之工,纷然并举,民力几何,徒增忧喟”。他抓住李光昭报效园工木料结讼之事大作文章,支持奕䜣等人的抗争。原来慈禧派了一个候补知府李光昭向法、美商人购买洋木,以供修复圆明园之用。李光昭财迷心窍,所购洋木值银5万余元,但却虚报为30万两。法、美两国奸商也存心欺蒙,运来一堆朽木烂材。李光昭认为洋商违背合同规定,不肯给价收货。洋商跑到北洋大臣衙门控告李光昭不履行合同义务,并举出合同内有“圆明园李监督代大清皇帝立约”字句,一口咬定李光昭是太后和皇帝的代表。1874年8月14日李鸿章上疏把这场官司和盘托出,请示清廷处理办法。慈禧和同治尴尬万分,只得拿李光昭开刀,说他“欺罔朝廷,不法已极”,著“即行革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李鸿章严行审究,照例惩办”。李光昭后被定为斩监候,秋后处死。慈禧原以为这场风波就此可以平息了,殊不料御史陈彝、孙凤翔纷纷上疏追究主持圆明园工程的内务府大臣欺蒙之责。慈禧无奈,只得将总管内务府大臣崇纶、明善、春佑革职留任,并于9月9日下令停止圆明园工程,酌量修理三海。当然,慈禧决不会善罢甘休,她为自己美梦的破灭而怨恨,在下令停止圆明园工程的第二天,就用皇帝名义,以召对时“语言之间诸多失仪”的罪名,惩办奕䜣父子,“革去[奕䜣]亲王世袭罔替,降为郡王,仍在军机大臣上行走,并载澂革去贝勒郡王衔,以示惩儆。”然而仅仅过了一夜,同治又奉慈禧懿旨赏还了奕䜣父子的爵秩。慈禧简直把奕䜣玩于股掌之上,谴责之以示威,开复之以示恩,致使王公大臣以下敬畏有加。
    光绪初年,在政坛上又发生了“扬左抑李”、“暗倾恭邸”的事件。1880年清流要角、御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承修上呈《时局艰危请饬调辅巨入赞枢密折》,指责以奕䜣为首的军机大臣泄沓失职,建议饬调远在新疆、“志虑忠纯”的左宗棠进京,“委以军国之大柄,使之内修政事,外揽兵权”。他声称“当今要务,莫逾于此。”奕䜣也“认为左胜于李”,主张让左“入赞纶扉”。在奕䜣和清流派看来,左宗棠作为湘系的一个领袖,同淮系首领李鸿章积嫌甚深,加之手握重兵,名动公卿,对外“锋颖廪廪向敌”,召之进京,既有利于应付因伊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涉而激化了的中俄矛盾,又能借助之以牵制或代替李鸿章和奕䜣。所以有人说:“至持清议诸臣以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事素不惬鸿章所为,知宗棠持议与鸿章左,益扬左以抑李”。左之入京,“明代沈相,暗倾恭邸,其势其焰,几于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沈相指军机大臣沈桂芬,时因病故而出缺。1881年2月左宗棠被任命为军机大臣、总理衙门大臣、管理兵部事务。走马上任的左宗棠立意说服清廷“从新鼓铸,一振积弱之势”。他提出了“河道必当修、洋药必当断、洋务必当振作”的施政纲领,并力图付诸实施。然而,事与愿违,“成例具在,丝毫难于展布”,“有所建白,亦为同僚所尼,多中掇。”责之专而掣其肘的,内有奕䜣,外有李鸿章。与奕䜣最为接近的宝鋆辱骂左宗棠为“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茅草”。其他一些官僚也秉承奕䜣意旨,“群相侮弄之”。坐镇北洋的李鸿章考虑到左氏入值枢垣、总署,“彼此商议事件甚多,不容稍有隔膜”,于是强作笑颜,主动写信“略叙契阔”,并多次晤谈,装出一副与之和衷辅政的样子。但在暗地里却贬斥有加。他说左氏内召,“中朝赞襄未必有益”。“左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力甚健,于枢廷政务、各省情形不甚了澈,所建练旗兵、借洋债、兴畿辅水利、加洋药税厘诸议,似属救时要政,却近老生常谈,恐有格于时势不能尽行之处。”由于左宗棠在军国大政上甚少作为,加之官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气和傲慢作风,致使原来推重左氏的奕䜣和某些清浪要员也大失所望。奕䜣“见其衰惫,不免爽然”。张佩纶、张之洞则指诸左宗棠“浮夸”,“行径粗率,任性自便”。左氏发觉自己陷入困境,致函友人说:“前之集矢合肥(李鸿章)者,今又以弟为众射之的矣。”他清醒地认识到在中枢实难立足,因而屡疏乞退。1881年10月28日清童受左宗棠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总督兼南洋大臣。左宗棠在政坛角逐中的失败,自然使奕䜣、李鸿章弹冠相庆。李鸿章攻击左宗棠“近名而多意气,政府同事靡不深知。”“左相威望才略,自以外任为宜。近因年高,精神似稍散漫。”“不但无鞭挞四夷之心,抑且无经营海上之志,外强中干,概可知也。”
    同光之际,李鸿章在“实力足可除清廷自立有余”时,仍“勤勤恳恳服侍皇室,决不另有他图”!但是对于慈禧∪䜣的掣肘裁抑却颇为不满,曾一度寄希望于光绪亲政:“但冀因循敷衍十数年,以待嗣皇亲政,未知能否支持,不生他变。焦悚莫名。”
    李鸿章对“言路纷庞,风波迭起”,也颇为“寒心”,抨击“清议之祸,与明季如出一辙”。他认为那些大言炎炎的清流要角,如张之洞、张佩纶、黄体芳、宝廷等,“皆鲠直敢言,雅负时望,然阅历太少,自命太高。局外执人长短,与局中任事者不同,恐鹜虚名而鲜实际”。他既深恶“清议”,又“忧谗畏讥”,因而不惜以利禄笼络清流魁首,尤其注意结纳张佩纶、吴大澂。张佩纶的父亲张印塘,督兵抗拒太平军和捻军,官至安徽按察使,孪鸿章回皖督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练,与之成为患难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后印塘死在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李鸿章资助佩纶盘灵回籍。张佩纶才华横溢,并与军机大臣李鸿藻有师生之谊。1879年李鸿章曾通过张裕钊邀请张佩纶入幕,并因其母病故助以白银千两为营葬之需。张佩纶丁忧期间,李鸿章邀其“来幕襄助,亦冀其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时事,他日可不仅托之空言。”张佩纶在天津督署结识了“在外国读书八年”的曾傅和洋务思想家薛福成,同李鸿章谈论了海军、铁路等问题,并参观了天津海防设施,因而眼界大开,张氏丁忧期满返京复职以后,还与李鸿章函牍往还,通报“当轴消息”,并对李氏举措多有劝谏。当时外间有李氏“因彼增重”的讥弹,李鸿章极力辩解,说“幼樵人甚伉直,所言未必能尽行,若谓敝处因彼增重,乃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论,吾亦阅人阅世多矣。”李鸿章除结纳张佩纶外,还设法笼络吴大澂。吴大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苏吴县人,字清卿,号恒轩,又号愙斋)是同治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先为其同乡前辈潘祖荫的门客,其后又巴结奕譞。李鸿章知其底蕴,假以词色。翰林清苦,皆思外放。1877年李鸿章奏调吴大澂赴津会办赈务。翌年吴大澂赈毕返京,经李鸿章论荐堪任监司,蒙恩召对,“奉旨以道员发往山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曾(国荃)差遣委用”,旋授河南河北道。吴大澂以七品编修一跃而为三品道员,同李鸿章的扶持是分不开的。”
    李鸿章同慈禧∪譞和清流派的关系,直到“甲申易枢”以后才发生重大变化。
    1883年由于法国侵略越南,中法关系日趋紧张。以奕䜣为首的军机处面对法国侵略,态度软弱,步调纷乱,遭到御史言宫的强烈谴责。是年7月慈禧指派奕譞“会商越南事宜”,直接插手军机处工作,成为恭、醇两王内廷势力消长的先声。12月中法战争爆发,清军节节败退。翌年4月盛昱上了一份《疆事败坏请将军机大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部严议》的奏折,意在促使奕䜣等振作精神,力图补救。但慈禧却借机黜退奕䜣,撤去他的一切职务,强迫“家居养疾”,并全部改组军机处,以礼亲王世锋等为军机大臣;随即命令“军机处遇重要事会同醇亲王商榷行之”,并以乾隆帝第17子永璘之孙、庆郡王奕劻主持总理衙门。这次军机大臣全班撤换,是慈禧和奕譞合谋发动的罢斥奕䜣的政变,从而结束了太后垂帘与亲王辅政相制约的局面,使慈禧大权独揽。奕䜣虽然极为不满,但又无可奈何。奕䜣等被逐出军机处后,新的军机处领班大臣世锋无权,而掌权的奕譞又不参加军机处议事,于是奕譞便通过他的心腹、工部侍郎孙毓汶处理军机处各项重大事件。时人评论新旧军机处是“易中驷以驽产,代芦服以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慈禧∪譞在利用“清议”罢斥奕䜣之后,认为那些专事搏击、好为大言的清流派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加之随着李鸿藻退出军机处,清流派也失去了存在的凭藉。慈禧∪譞便通过孙毓汶设法把一些头角峥嵘的清流派首要,派到地方去担任军职,“使书生典戎,以速其败”,因而有陈宝琛、吴大澂分任南北洋会办大臣、张佩纶出任福建海疆会办大臣之举,并对“言事诸臣”横加整治,使之俯首贴耳。
    “甲申易枢”犹如“晴天霹雳,不及掩耳”,弄得人心惶惶。李鸿章致函新任总署大臣许庚身说:“内外局势屡变,皆出人意料之外。赖公等持危扶颠,戟济艰巨。弟虽谤满天下,他日或犹得为山野之幸民也。”李鸿章希冀成为“幸民”获得全终,但有人却想把他变为“刀下鬼”。是年5月翰林院编修梁鼎芬弹劫李鸿章有六可杀之罪。慈禧∪譞没有象罢斥奕䜣那样惩处李鸿章,反而以“莠言乱政”的罪名,将梁鼎芬革职了事。这种结局主要是由于李鸿章控制着清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锐和奕譞向洋务派转化而推行奕䜣政策所致。慈禧∪譞对李鸿章及其淮系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仍然采取既倚重又牵制的两面政策,奕譞对军机大臣说:“湘淮素不相能,朝廷驾驭人才正要如此。似宜留双峰插云之势,庶收二难竟爽之功。否则偏重之迹一著,居奇之弊丛生。”李鸿章面对奕䜣倒台∪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握朝纲”的现实,决定趋承慈禧,逢迎奕譞,“以为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求容之地”。
    据时人记载:奕譞“当国十余年,所设施者有三大政,增加旗饷以固本也;兴办园工以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也;大练海军以强国也。”李鸿章对奕譞的“三大政”,除了“增加旗饷以固本”一项,稍有异议,认为“一时必办不到”外,对“兴办园工”、“大练海军”二项都是支持的,当两者发生矛盾时,李鸿章为了“献媚宫闱”,甚至不惜挪用海军经费为慈禧修建颐和园。时人说这种宁肯损害国防建设以博取一人欢心的勾当,“在内醇亲王主之,在外李鸿章主之”。与此同时,李鸿章对慈禧听政的态度也发生了明显变化。1886年慈禧假意宣布明年由光绪亲政。原来希望因循敷衍数年“以待嗣皇亲政”的李鸿章,却一改常态,“徙殷杞抱”,担心朝局有变,尤恐慈禧撤帘导致奕譞“引嫌辞逊”,使洋务无人主持,自己失去靠山,因而建议奕譞采取“权宜尽善之方”。奕譞心领神会,恳请慈禧从缓归政或改为训政。慈禧始则忸怩作态,继而“懿旨俯允训政数年”。这样,慈禧就以训政为名,仍旧垂帘听政;奕譞也仍“以尊亲参机密”,揽权干政。李鸿章致函奕譞祝贺:“伏读(六月)十八日懿旨一道,慨允训政数年,非殿下回天之力,不能有此转圜,远近臣民,额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庆。鸿章私衷忭慰,更不待言。”奕譞没有辜负李鸿章的期望,“弹压浮议,修饬武备,独具心力,他人所难”。李鸿章与奕譞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谊也日深且密。他和其兄瀚章有时进京就住在醇王府,备受奕譞优礼。李鸿章自从就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以后,在仕途上尽管时有波折,但总的趋势却是扶摇直上的。1872年诏授武英殿大学士,仍留直督任。1875年晋封文华殿大学士。文华殿大学土位居大学士之首,相当于首席阁揆。这一要缺向为满人专利品,李鸿章以汉员而得补授,实为破例之举。1875年受命督办北洋海防事宜,所有分洋、分任练军、设局及招致海岛华人诸议,统归筹办。
    1894年又赏戴三眼花翎,李鸿章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若惊,声称此“实为异数殊恩”。在他看来,清代“定制三眼花翎为贝子、额驸冠饰”,前此获此殊荣的只有三、四位满族大员,而“汉臣则未曾有”。正如时人所说:李鸿章“坐镇北洋,遥执朝政,凡内政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枢府常倚为主,在汉臣中权势为最巨。”赵烈文经过实地观察,发现这位“坐镇北洋,遥执朝政”的李鸿章,却“专务养尊处优,不为未然之计,而前后左右,无一骨鲠之士,佞谀者进,朴勤者退。”这使赵氏忧心忡忡,发出“当此海疆多事,隐忧甫切,奈之何哉,奈之何哉!”的哀叹。经元善也说李鸿章前半生建勋业,“后半截世故”,“未来之事不思,既往之事不追,当境付物”,随着年龄的增长,权蛰的恒赫,李鸿章的惰性、耽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气和虚荣心越来越“厉害。比如,由于疆吏贪渎,水利废弛,宜隶“年年饥荒,非旱则涝”。1871年直隶暴雨成灾,河道决口,农田被淹。李鸿章虽然设法筹集了一批粮食和银两赈济灾区,但因杯水车薪,无补大局。就在这种“饥黎满目,生计毫无”的形势下,李鸿章竟然为自己举办了“铺张陈设为一时之盛”的祝寿大典。1872年2月13日是李鸿章的50寿辰。一些文人墨客和亲朋好友纷纷致贺,有的做寿联,有的致颂辞,吹捧他“武功吏治与畿辅澹灾之政,人争道之”。李鸿章在保定接受属员、亲友“谒贺迎寿”,并且筑台演戏、大摆宴席,款待宾客。据目睹祝寿盛况的赵烈文说,当时总督衙门内外“烛爆如山,组绣成队”,宾客盈门,有时宾主仆从“无虑千人,人气如烟云,声如闷雷,目为之炫,耳为之震。”他感叹道:“噫!繁盛至于极矣。”这种穷奢极欲的情景和“饥民蔽野”的惨象形成鲜明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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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揭示洋务总纲
    当历史跨进7、80年代以后,国际国内形势发生了巨变。中国国内农民起义逐渐平息,全国革命转入低潮。外国资本主义开始向帝国主义阶段过渡,加紧侵略中国,边疆危机,纷至沓来,所谓“中外和好”的局面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坐镇北洋,遥执朝政”的李鸿章,通过同外国人士、早期维新志士、驻外使节的频繁交往和洋务活动的实践,对中外形势和应付之策,有了更为明确的认识,提出了“数千年未有之变局”和“数千年未有之强敌”的重要命题,揭示了“外须和戎,内须变法”的洋务总纲。
    早在1865年李鸿章就曾致函朱久香说:
    外国猖撅至此,不亟亟焉求富强,中国将何以自立耶?千古变局,庸妄人不知,而秉钧执政亦不知,岂甘视其沈胥耶?鄙人一发狂言,为世诟病,所不敢避。
    在这里,李鸿章虽然提出了“千古变局”的命题,但尚无力剖析它的内涵和外延,因而还停留在直感的阶段。1872’1874年李鸿章两次上奏清廷说:
    欧洲诸国百十年来,由印度而南洋,由南洋而东北,闯入中国边界腹地,凡前史之所未载,亘古之所未通,无不款关而求互市,我皇上如天之度,概与立约通商,以牢笼之,合地球东西南朔九万里之遥,胥聚于中国,此三千余年一大变局也。
    历代备边,多在西北,其强弱之势,客主之形,皆适相坪,且犹有中外界限。今则东南海疆万余里,各国通商传教来往自如,麇集京师及各省腹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托和好之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怀吞噬之计,一国生事,诸国构煽,实为数千年未有之变局。从“外国猖撅”、“合地球东西南朔九万里之遥,胥聚于中国”到“东南海疆万余里,各国通商传教来往自如,麇集京师及各省腹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托和好之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怀吞噬之计,一国生事,诸国构煽”的提法的变化,标志着李鸿章对资本主义列强“协以谋我”的侵略本质和策略的认识的逐渐深化。李鸿章所说的“数千年未有之变局”,实际上就是长期停滞于封建社会的中国面临着资本主义列强征服世界和按照自己面貌改造世界的潮流,而资本主义列强之所以能够称雄世界,则导源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以及在此基础之上的“轮船电报之速,瞬息千里,军器机事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工力百倍,炮弹所到,无坚不摧,水陆关隘不足限制”。因而李鸿章断言掌握着先进的军事装备、机器生产和科学技术的资本主义列强实为中国“数千年未有之强敌”。李鸿章把当时中外形势的特点概括为“数千年未有之变局”和“数千年未有之强敌”,扼要中肯,发人深思。在浑浑噩噩的清朝统治者中,能有这种认识的可谓凤毛麟角,屈指可数。李鸿章从“数千年未有之变局”和“数千年未有之强敌”的认识出发,大声疾呼中国绝不应昏睡于“天朝上国”的迷梦而抱残守阙、不思振作,强调“我朝处数千年未有之奇局,自应建数千年未有之奇业”。在他看来,举办洋务就是“处奇局建奇业”的必经之路。正是基于这种认识,李鸿章才颇为自负、毫不掩饰地回答那些讥刺他“喜闻谈洋务”的顽固派。1876年他复信刘秉璋说:
    处今日喜谈洋务,乃圣之时。人人怕谈厌谈,事至非张皇即卤莽,甚少不误国。公等可不喜谈,鄙人若亦不谈,天下赖何术以支持耶?中国日弱,外人日骄,此岂一人一事之咎!过此以往,能自强者尽可自立,若不自强则事不可知。
    “喜谈洋务”是时代的需要,“圣人”处于“今日”也势必如此。只有讲求“洋务”,才能“自强”“自立”,而“外须和戎,内须变法”则是“洋务”所应遵循的原则。
    李鸿章主张对外“和戎”,导源于他对中外力量对比和列强本性的看法。“彼之军械强于我,技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于我”。他正视当时敌强我弱的客观事实,本来无可厚非,问题在于他由此而推衍出一种错误的结论:由于中外实力相距悬殊,中国无法决胜于疆场,“即暂胜必终败”。他公然妄加非议林则徐、僧格林沁的反侵略斗争,斥之为“逞一时之愤,几堕全局,谋国者可不深长恩耶?”同时,李鸿章尚未认清列强的侵略本性,误以为列强志在通商,“所图我者利也,势也,非真欲夺我土地也”,无意从根本上危及清朝统治。因此,他断言中国对列强不可轻言战争,而应以“羁縻”之策谋求“中外相安”之局。他致函曾国藩,曲解中国历史,否定周秦以来一切抵御外侮的战争,说“自周秦以后,驭外之法,征战者后必不继,羁縻者事必久长。今之各国又岂有异?”所谓“羁縻”,就是用儒家的道德规范即孔子“忠信笃敬”四字方针进行“笼络”。在应付列强侵凌时,始则坚守既定的不平等条约,以理折之,进行与虎谋皮式的道德说教,继而不惜在权益上作出某种限度的让步,以期“驯服其性”,实现“守疆土保和局”的目标。当然,“羁縻”既不是予取予求,任人宰割;又必须以实力为基础。
    “和局”离不开“战备”,“明是和局而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为战备,庶和可速成而经久”,因为外国侵略者“论势不论理”,推行强权政治,中国想要“以笔舌胜之”,犹如痴人说梦。中国只有不断增强自己的实力以相抗衡,才能使外国侵略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怀疑惧而不敢遽尔发难”,否则平日必为外人所轻,临事只有拱手听命。李鸿章所以主张采取“羁縻”之策,目的之一,就是想争取并利用和平环境“借法自强”,预修武备,以期“确有可以自立之基,然后以战则胜,以守则固,以和则久”。
    李鸿章意识到,为了推行“和戎”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中国必须改变“天朝上国”观念,打开大门走向世界,向外国派遣常驻使节。他指出“自来备边驭夷,将才、使才二者不可偏废。各国互市遣使,所以联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亦可窥敌情”,而中国却置之不顾,自外于国际社会,“殊非长驾远驭之道”。中国应该派使节常驻各国,“管束我国商民,藉探彼族动静,冀可联络牵制,消弭后患。”他不仅积极倡议遣使,而且积极推荐驻外使节人选,并主张对他们“重其禄赏,而定以年限,以宣威信,通情款”。
    李鸿章认为“和戎”与“变法”息息相关,“盖不变通则战守皆不足恃,而和亦不可久也。”他看出清朝统治危机重重,犹“如敝絮塞漏舟,腐木支广厦,稍一倾覆,遂不可知”,若不随时势而变迁,“事事必拘成法,恐日即危弱而终无以自强。”他对那些昧于大势、抱残守阙、徒骛空文的顽固守旧势力,深恶痛绝。1881年他在写给王闿运的信中,甚至“一发狂言”,斥守旧而不避人君:
    自秦政变法而败亡,后世人君遂以守法为心传。自商鞅、王安石变法而诛绝,后世人臣遂以守法取客悦。今各国一变再变而蒸蒸日上,独中土以守法为兢兢,即败亡灭绝而不悔。天耶?人耶?恶得而知其故耶?
    李鸿章抨击守旧、倡导变法的言论可谓激进,然而他所要推行的变法内容却没有完全脱离儒家传统治略轨道,而是企图以儒家治平之道为主,辅之以西方富强之术。正如他自己所说的:“欲求驭外之术,惟有力图自治,修明前圣制度,勿使有名无实,而于外人所长,亦勿设藩篱以自隘,斯乃道器兼备,不难合四海为一家。”《易经·系辞》说:“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李鸿章借用这两句不可分割的权威性古语,来概括和区别中学和西学,主张把“修明前圣制度”和学习“外人所长”结合起来,做到“道器兼备”。
    所谓“修明前圣制度”,就是改善封建政治制度。和60年代不同,这时李鸿章修正了所谓“中国文物制度迥异外洋獉狉之俗”的说法,开始认识到中国封建政治体制的某些弊端和资本主义政治体制的某些长处。1872年他曾对中日两国政体作了比较。1978年又在写给驻英、法、德等国参赞黎庶昌的复信中,批评顽固守旧势力动辄把西方资本主义比拟为古代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回纥之虚妄,赞扬了西方资本主义的所谓“善政。”他把中国封建政治体制的弊端,归结为“官与民,内与外,均难合一”,主张借鉴日本和西洋的所谓“善政”,改善或调整君、臣、民三者的关系,以期实现“庙堂内外,议论人心”趋于统一。他把希望害托在清朝最高统治者身上,认为“抚绥之责在疆吏,而振奋之本在朝廷”。朝廷应该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图治,冲破“文法拘束”,抓住”官”这个联系君与民的中间环节,着重整顿吏治,裁汰冗员,酌增廉俸,停止捐例,多用“以国事当家事”的“血性人”“整顿地方”,“县令得人,则一县受其益,郡守得人,则一郡受其益。”在这里,他所强调的依然是儒家传统治略的“人治”,而不是“法治”,为政在人,人存政举。
    及至80年代末,李鸿章从整顿吏治进而提出“易官制”的主张,并把“易官制”放到“变法度”的首位。这既是进一步开展洋务运动的需要,又是受到早期维新志士从官制入手改革政治体制的主张和日本明治维新改革政治体制实陶启示的结果。
    日本于1885年实行内阁制,1889年颁布宪法,1890年开设国会,从而建立起比较完整的君主立宪制度。李鸿章通过顾厚焜《日本新政考》、黄遵宪《日本国志》和驻日公使黎庶昌寄来的日本改革官制后的“官员录”、新颁布的宪法,对日本明治维新有了比较详细的了解。他写信给黎庶昌说:
    寄示改正官员录,逐一展悉。名首内阁,似拟中朝官兼爵,实缘唐制。陆军、海军、农商、递信诸省,全用泰西。
    大抵有一官办一事,大官少,小官多,最为得法。一部廿四史,自汉书百官公卿表后,更不复见此等制度,故西汉最富强而治独近古也。自此以降,日益冗烦,至于今日,高资华选大半养望待迁之官,尤有甚于苟公曾、颜清臣之所议,如此事何由治?
    通过中日两国官制的对比研究,李鸿章认为日本内阁和陆海军、农商等省“大抵有一官办一事,大官少,小官多,最为得法。”然而,中国则官制“冗烦”,“高资华选大半养望待迁之官”,“事何由治”?当然,他对日本的兴革举措也并非全然赞同。他批评日本实行“秦法”,认为日本没有处理好君与臣、中央与地方的权力分配关系,权偏于上,犹如秦始皇所实行的绝对君主专制制度。然而,他一面批评日本“尊主卑臣,集权中央”,一面鄙视日本议院制度,把日本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制混同于中国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争,把日本议院混同于中国的都察院。这表明他虽然萌发了削弱君权的意向,但仍旧没有突破君主专制制度的藩篱,而接受西方资产阶级民名人轶事主制度。他主张中国要“治”,就须“变法”,而“变法度必先易官制”。他要求改革腐朽的官僚体制,实质上是为了改善而绝不是要用资产阶级民名人轶事主制度取代封建君主专制制度。当然,他把“易官制”放在“变法度”的首位,仍不失为一种历史的进步。
    值得注意的是,李鸿章“变法度必先易官制”的思想,还仅仅停留在私下议论的阶段,既不敢公开形诸于章奏,又不敢付诸于实践。道理很简单,他环顾左右,发现考求西法、坚持改革的人,寥若晨星,“尝苦有倡无和”;而“人君”则“以守法为心传”,“人臣遂以守法取客悦”,充斥朝野的守旧势力“以守法为兢兢,即败亡灭绝而不悔”。他权衡守旧与改革的力量对比,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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