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羽生《游剑江湖》小说在线阅读,《游剑江湖》txt

梁羽生游剑江湖·第二十九回诡谋毒计
    输他覆雨翻云手,利锁名缰动客心。
    能见鬼魅施伎俩,匣中宝剑作龙吟。
    牟宗涛见北宫望的眼光注视自己,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衫上的污泥痕迹,不由得心头一震,脸上发烧,勉强笑道:“北官兄好眼力,不错,我来的时候,在长街转角之处,恰好碰上那个从府中逃出来的贼人。这人的轻功委实高明,我打了他一掌,也不知他受伤没有,一抓抓不着他,就给他跑了。”
    北宫望哈哈笑道:“牟兄绝世武功,料想那贼人定必受了内伤,纵然给他逃跑又有何妨?但不知牟兄可知道那人的来历么?”牟宗涛抹干净了身上的污泥,说道:“只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一招,可看不出那人的武功门派。”北宫望给他脸上贴金,但北宫望的笑声在他听来却是大感刺耳。牟宗涛只好陪着他笑,笑得甚是尴尬。
    原来在牟宗涛将到统领府的时候,隔着一条街,看见一条黑影从他身边疾掠而过,后面有几个武士正在追来。牟宗涛何等机灵,一见这个情形,便知此人定是从统领府中逃出来的,说不定还是什么要犯,于是立即发掌向那人打击。心想若是擒了此人,倒是一份最好的见面礼。
    他发的这掌蕴藏着小天星掌力,正是扶桑派独门的杀手,满以为这一掌纵然打不到那人身上、发出的小天星掌力也可以将他震翻。
    不料一掌打到那人身上,只觉软绵绵的好像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棉花,把他的小天星掌力化解于无形。那人是从他身边掠过的,着了他的一掌,脚步不停,霎眼间就去得远了,黑夜中只听得他的笑声远远传来。
    这笑声刺耳非常,铿铿锵锵,宛如金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错。牟宗涛听入耳中,不由得感到阵阵寒意,透过心头。原来这个特异的笑声,乃是他从前曾经听见过的。
    扶桑派举行开宗大典的前两天,他和金逐流在泰山十八盘比剑,那天大雾弥漫,忽听有人赞好,他追不及,就像今晚一样,大雾中那刺耳的笑声远远传来。
    牟宗涛捉不着那人,不愿给统领府的武士知道,当下兜了一个圈子,才悄悄的进入统领府来赴北宫望之约。这晚是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他可还未知道那人已经在他身上留下“标记”,抹了污泥,直到此刻,在灯光之下,方始给北宫望发现。
    “这个神秘高手,偏偏在今晚出现,是巧合呢,还是有意的呢?”要知牟宗涛这次来与北宫望私会,是不想给外人知道的,这个戏弄过的高手却巧在他来到的时候,从御林军的统领府出来,牟宗涛自是不禁有点惴惴不安,以为这个人是有意来窥伺他的了。
    在屋顶偷名人轶事听的快活张也是好生诧异,心里想道:“牟宗涛在武林中是可挤进十大高手之列,今晚竟也栽了个不大不小的筋斗,那人不知是谁。”
    此时那个武士已经把酒菜送来,北宫望道:“我和牟先生在这里喝酒,你到楼下守卫,不论是什么人都不许上来。”
    武士退下之后,北宫望回过头来,说道:“我府里这许多人都拿不着一个小贼,说来更是丢脸之至。嗯,咱们莫说这些煞风景的话了,喝酒,喝酒!这是皇上赏赐的御酒,牟兄,你品评品评。”
    牟宗涛干了一杯,说道:“好酒!北宫兄,多谢你看得起我,不过我可得有言在先,咱们今晚喝酒,只谈风月,不谈国事!”
    北宫望笑道:“谈武功行不行?”
    牟宗涛笑道:“京城的酒楼,十九都贴有莫谈国事的字条,这两句话我不过是借来用用罢了。我也不是什么文人雅士,说老实话,风月之事,要我谈也谈不来呢。文人把酒论文,咱们是武夫,把酒论武,那正是最好不过。”
    北宫望道:“说到武功,牟兄,我倒是要为你可惜了!”
    牟宗涛怔了一怔,说道:“这话是什么意思,请恕牟某愚鲁,可是不懂。”
    北宫望道:“牟兄,你是虬髯客的嫡派传人,身具绝世武功,天下谁人不晓!想不到贵派在中士重建,掌门人却给一个无名的小丫头占了去,我能够不为牟兄可惜么?”
    牟宗涛淡淡说道:“我只求光大本门,倒不在乎做掌门。”其实他口里说得满不在乎,心里可是极不舒服。北宫望正是说中他的心病。
    北宫望笑了一笑,说道:“牟兄胸襟宽广,佩服,佩服!不过说到光大门户,那也须得本门中德才兼备的弟子,方能当此重任,林无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想要光大贵派门户,嘿,嘿,恐怕未必做得到吧?还有一层,不是我危言悚听,林无双做了掌门,只怕对贵派还有大祸呢。”
    牟宗涛佯作不解,说道:“这又是什么缘故?请道其详。”
    北宫望道:“听说林无双和孟元超很是要好,甚至可能已经有了婚姻之约,林无双是靠他撑腰才当上掌门的。牟兄,这个姓孟的是小金川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中的第三号人物,想必你也应该知道吧!”
    牟宗涛面色一端,说道:“北宫兄,我说过不谈国事!你若用御林军统领的身份和我说话,请恕牟某告辞!”
    北宫望哈哈一笑,说道:“牟兄,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怕我劝你归顺朝廷,是以才避谈国事,对也不对?”
    牟宗涛毅然说道:“不错,牟某闲云野鹤之身,平生志趣,只在发扬本门武术。北宫大人若能体谅在下这点苦衷,牟某才敢高攀,和大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个朋友。否则请大人将我拿下,我也宁死无辞!”
    快活张听到这里,心里倒不禁有点佩服起牟宗涛来,想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牟宗涛来到统领府与北宫望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虽然失当,却也还算得是个有骨气的,比起杨牧,好得多了。”
    心念未已,只听得北宫望又是哈哈一笑,说道:“牟兄,这是哪里话来?牟兄当世高人,我岂敢勉强牟兄做不愿意做的事!”
    牟宗涛欣然说道:“人之相知,贵相知心。难得北宫大人名人轶事体谅在下,牟某可以开怀畅饮了。”
    北宫望笑道:“既蒙折节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怎的你又用官名人轶事场的俗套来称呼我了?”
    牟宗涛笑道:“好,现在彼此心迹已明,北官兄,我敬你一杯!”
    北宫望一饮而尽,说道:“牟兄,你是侠义道,我非但不会强你所难,而且还要送你一件礼物,让你在侠义道中,声名更显,天下英雄都要佩服你呢!”
    牟宗涛怔了一怔,说道:“多谢你请我喝御厨美酒,我已感激不尽,厚赐还怎敢当?”
    北宫望笑道:“这礼物可不是寻常的礼物!”
    牟宗涛好奇心起,说道:“那是什么?”
    北宫望道:“天地会的副舵主李光夏给我们的人捉了,你知道么?”
    牟宗涛道:“这又怎样?”
    北宫望道:“李光夏是给萨福鼎的手下捉去的,如今关在他们的总管府中。据我所知,尉迟炯已经来到北京,正在打听他的消息,准备营救他了。”
    快活张大吃一惊,心里想道:“这厮的消息好灵通,我们躲在崔老板的煤炭行,却不知他知道了没有。”
    只听得北宫望接着说道:“尉迟炯住在什么地方,我们还未知道。不过牟兄要想知道,料也不难。丐帮的人,必定知道他的行踪,我们打听不到,牟兄去问他们,他们当然会告诉你。”
    牟宗涛冷冷说道:“你是要我为你打听尉退炯的行踪?”
    北宫望连连摇手,说道:“不,不,牟兄,你误会了!”
    牟宗涛心里其实已经明白几分,佯作不解,说道:“然则你要我打听尉迟炯的住址,却又是为了什么?”
    北宫望笑道:“不是为我,这是为你!”
    牟宗涛道:“北宫兄,请恕小弟愚眯,我还是不懂你老哥的意思。”
    北宫望哈哈笑道:“牟兄聪明人,怎的还会不知?这件事情就是和我们所要送给你的礼物有关的呀!”
    牟宗涛道:“如何有关,倒要请教。请北宫兄细道其详。”
    北宫望道:“喏,明白的说吧,我要送给你的礼物就是天地会的副舵主李光夏!”
    牟宗涛装作吃了一惊,说道:“北宫兄,你不是开玩笑吧?”
    北宫望正容说道:“北宫望生平不打谎语。”
    牟宗涛道:“你可是御林军的统领啊!”
    在屋顶偷名人轶事听的快活张,听到这里,也是满腹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里想道:“不错,北宫望是御林军的统领,他又怎能够把大内总管萨福鼎捉来的‘御犯’,当作礼物,送给别人?”
    只听得北宫望笑道:“不是这样,焉能表达小弟渴欲与牟兄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诚意?”
    牟宗祷道:“好,北宫兄的诚意,小弟感激不尽。但请问你又怎能把李光夏送给我呢?这与尉迟炯又有什么相干呢?”
    北宫望继续说道:“萨福鼎手下虽然颇有能人,牟兄与尉迟炯联手,要进出总管府嘛,谅这班人也阻拦不了你们!”
    牟宗涛方始作出恍然大悟的神气,说道:“哦,原来北官兄的意思是要我和尉迟炯联手,到总管府救人!”
    北宫望道:“我还可以把总管府中的地形和李光夏被囚的处所,绘一个详图给你,包管你马到成功!”
    牟宗涛道:“你不怕皇帝老儿降罪么?北宫兄,我感激你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诚,可不想连累你!”
    北宫望笑道:“只要你不泄漏出去,谁能知道是我暗中助你?嘿嘿,据我所知,如今林道轩正在拜托各路英雄访查他的师弟,若是你能够把李光夏从总管府救出来,天下英雄哪一个还敢不佩服你!那时莫说区区一个扶桑派掌门,就是天下武林盟主,牟兄,你也尽可以当得!”
    牟宗涛道:“这份礼物,太不寻常!小弟可不能平白受你的恩惠!”
    北宫望正是要他说这句话,当下笑笑道:“你我份属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我岂能望你报答,这话休要再提!不过有一件事情,对咱们两人倒是有好处的!”
    牟宗涛道:“那是一桩什么事情,请北宫兄明白见告。”
    北宫望道:“孟元超这小子实在不是个好东西,他拐带杨牧的妻子,又诱骗你的师妹,你说这样的人还能算得是江湖上的侠义道吗?”
    牟宗涛道:“不错,说起孟元超这小子,我也气恼。但掌门师妹喜欢他,我也没有办法。”
    北宫望微笑道:“你就不想把这祸根除去么?”
    牟宗涛佯作大吃一惊,说道:“这怎么可以?”
    北宫望道:“为什么不可以?你不是也认为他是无行败类,算不得江湖上的侠义道吗?你除掉他,并非是为了朝廷,而是为了伸张正义,当如是除掉一个武林败类而已,又何须心里有所不安?”
    牟宗涛道:“北宫兄,你有所不知,孟元超这小子虽然算不得什么侠义道,但侠义道中几位大名鼎鼎的人物和他倒是颇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
    北宫望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例如金逐流和尉迟炯就都是他的好朋友。正因为侠义道中的首脑人物存有私情,不肯下手除他,我才请牟兄相助,替天行道啊!”
    牟宗涛暗自想道:“北宫望当真是个老狐狸,他明明因为孟元超是个朝廷钦犯,才要除他,却编出一套好听的说话,劝说我作他的帮凶,不过,说实在话,除掉了孟元超,对我的确也有好处。无双这丫头失去了他,孤掌难鸣,我要夺回掌门之位,这就更容易了!”
    他猜得一点不错,北宫望正因为孟元超的地位比李光夏的地位更重要,他才愿意做这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的。“用小金川匪军的第三号人物换一个天地会的副舵主,即使皇上知道,我也是功大于过,何况牟宗涛决不敢泄漏出去,又有谁能知道?嘿,嘿,萨福鼎失了重犯,我却擒获另一更重要的钦犯,这才真是一石两鸟的妙策呢!”北宫望心想。
    牟宗涛心里已是愿意,口里却仍是说道:“不行,不行,我可不便下手!”
    北宫望哈哈笑道:“当然不是要你下手!我叫两个人投入贵派门下,这点小事,你总可以作得了主吧?”
    牟宗涛道:“这两个是何等样人?”
    北宫望道:“你放心,我当然不会派御林军的人。江湖中人也不会知道他们的来历的。”
    牟宗涛道:“他们来了之后又怎么样?”
    北宫望道:“孟元超和你的师妹既是彼此爱慕,一定会常相过从,这两个人自有机会可以下手。而且我已安排妙计,可以让你完全摆脱关系!”
    牟宗涛道:“我倒想听听是何妙策?”
    北宫望笑道:“牟兄既是还不放心,我就告诉你吧。”
    躲在屋顶的快活张耸起耳朵留心来听,不料在这紧要的关头,却忽然听不到下面说话的声音了。原来北宫望为人极是小心,虽然他不知道外面有人偷名人轶事听,但在他说到极为机密的事情时,他也还是按照平日的习惯,和对方咬着耳朵说话的。
    过了一会,才听得牟宗涛哈哈笑道:“好,果然是妙计,妙计!”
    北宫望道:“多承夸赞,那么牟兄也总可以放心了吧!牟兄,你把李光夏救了出来,我的计划成功之后,决没有谁人胆敢疑心到你!”说罢,两人都哈哈大笑了。
    这一阵笑声,听得快活张不禁毛骨悚然,他虽然没有听见他们计划的“妙计”是什么,但从他们这一阵得意的笑声已是不难猜想得到,这是一条企图谋害孟元超的十分陰毒的计谋,而牟宗涛也已经同意做北宫望的同谋了。
    快活张毛骨悚然,暗自想道:“想不到名满天下的牟宗涛竟会上了北宫望的钩,我可不能让尉迟炯上他的当,更不能让他害了孟元超!”
    快活张本来就想回去告诉尉迟炯,但转念一想,或许还可以偷名人轶事听一点什么秘密,又想多待一会。
    正自踌躇,只听得牟宗涛说道:“北宫兄,多谢你送我的礼物,我也有一件礼物送你。”
    北宫望道:“什么礼物?”
    牟宗涛向屋顶一指,做了一个手势,但躲在屋顶上的快活张可瞧不见,他还正在竖着耳朵想听牟宗涛说的是什么礼物呢。
    牟宗涛的声音尚未听见,却忽地有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就好像在快活张耳朵旁边说出来似的:“快跑,快跑!”
    快活张大吃一惊,无暇思索,连忙腾身而起,使出绝顶轻功,飞身一掠,掠上对面的一棵大树。
    就在此时,只听得“轰隆”一声,震耳欲聋,屋顶上裂开一个洞,正是快活张刚才躲藏之处。
    原来快活张刚才听得出了神,忘记了要屏息呼吸,呼吸的气息稍粗一点,就给牟宗涛察觉了。
    牟宗涛有意在北宫望面前逞能,他打的手势,就是叫北宫望与他合力震破屋顶的。
    出乎他的意外,屋顶震开,却并没有人跌下来。牟宗涛立即从这裂开的洞口窜出去。
    此时快活张已经从第一棵树上飞上附近的第二棵枝上,就这样的脚踏树梢,一溜烟的“飞”走了。
    牟宗涛还隐约可以看到一条黑影,北宫望出来的时候却只见树梢风动,四下黑沉沉的什么都瞧不见了。
    牟宗涛不知道是快活张,转眼之间,不见了他的踪影,不由得心头一凛:“莫非又是那人?”
    北宫望则是惊疑不定,说道:“牟兄,莫非你听错了吧?”
    牟宗涛叹道:“此人轻功之高,端的是我平生仅见!”
    众武士听得这边好像是塌屋的声音,纷纷赶来。北宫望连忙说道:“没什么事,我和客人在这里练功夫。你们都给我出去!”要知他和牟宗涛,乃是秘密的约会,当然不愿张扬出去,而且他以御林军统领的身份,给贼人从眼皮底下溜走,倘若给人知道,传开去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北宫望退入密室,说道:“牟兄,你疑心是谁?”
    牟宗涛道:“只怕就是刚才从贵府跑出去的那个人,又回来了。哼,哼,堂堂统领府,竟然给这个人来去自如,此人不除,终是大患!”
    北宫望道:“这人武功既然如此高明,定必有些来历。牟兄,你和江湖上的所谓侠义道相识甚多,是否可以找一些线索?”
    牟宗涛说道:“各大门派高手,我尽都相识。据我所知,侠义道中,似乎没有这个人。”
    北宫望道:“他不是所谓侠义道中的人物,我倒可以放下一重心事了。”
    牟宗涛道:“不过有这样一个人和咱们暗中作对,总得将他除去,才得安心。”
    北宫望道:“这个当然。我想此人来到京师,定有图谋,不会很快离开,我准备知会九门提督,请他选派得力的捕快,注意京城一切可疑的人物。”
    牟宗涛笑道:“不过有一个人你可别惊动了他。”
    北宫望道:“你先别说这人的名字,让我猜猜。哈,我想我大概会猜对了,是不是尉迟炯?”
    牟宗涛道:“不错,你若惊动了他,咱们的那个计划恐怕就会有波折了。”
    北宫望笑道:“我倒希望能够惊动他。”
    牟宗涛道:“那岂不是打草惊蛇,我还如何能够找他来帮手?”
    北宫望道:“若然发现他的行踪,我自有更巧妙的安排,使得咱们的计划更可以天衣无缝,包得他对你毫没疑心!”
    牟宗涛道:“你也暂且别说,让我先猜一猜。哈,你的安排是这样吧。”在北宫望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北宫望哈哈大笑道:“牟兄,你当真是聪明绝顶,果然猜得一点不差。”两人彼此称赞,大有“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之感,笑过之后,牟宗涛道:“但只怕没有这样巧吧。”
    北宫望道:“实不相瞒,我早已有人侦察他的行踪。刚才接到一个消息,就在附近的一个地方,发现一个可疑的人物,说不定就是尉迟炯。”
    尉迟炯在那间酒店里自个儿在喝闷酒,不知不觉,听得谯楼鼓响,已是三更。
    这是一间很特别的酒店,专做附近几家赌窟的生意的,进来喝酒的客人都是赌徒。
    据说最容易令人流露自己真性情的两件物事乃是赌和酒,这些赌徒,刚从赌窟出来,来到这里喝酒,赢钱的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输钱的带着追悔莫及的懊恼。兴奋的赢家向赌友夸耀战绩,口沫横飞,哗哩哗啦的说个不停;懊恼的输家有的是呆若木鸡,茫然失神的只顾大杯大杯的喝酒,有的则更爆发出来,或顿足捶胸:或唉声叹气,或破口骂人……。人生百态,在这种场合一览无遗。
    尉迟炯可是没有心情欣赏这些赌徒丑态,浓烟辣酒的气味加上嘈嘈杂杂的噪声,只能令他越来越是烦躁!
    “三更已经过了,快活张怎的还不回来?”正自等得心焦,忽见外面进来三个人。这间酒店的客人川流不息,尉迟炯本来是无心理会的,但这三个却有点特别,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三个人一个是状貌粗豪的大汉,一个是涂满胭腊水粉,打扮得十分妖冶的妇人,另外一个却竟然是个和尚。
    “女赌徒不足为奇,”尉迟炯心里想道:“出家人竟然也在京师赌钱喝酒,不知是哪个庙里钻出来的野和尚!”
    心念未已,只见这三个人走近一张桌子,采取三面包围的态势。这张桌子只有一个客人在独自喝酒,面色十分陰沉,对他们的来到,恍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待得这三个人都已靠近了他,这个人才忽地放下酒杯,哈哈笑道:“相请不如偶遇,来,来,来,我请你们三位喝酒。”
    那大和尚哼了一声,说道:“你赢了我们的钱,倒在这里风名人轶事流快活!”
    那汉子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待会儿咱们还可以再赌,大师又何必气恼?”
    那妖冶的妇人忽地一拍桌子,喝道:“你这骗子瞎了眼睛,竟敢骗到致们头上!”
    那汉子怒道:“卓二娘,你输了却来诬赖我!”
    话犹未了,另一个粗豪的汉子已是拿出三粒骰子,三只手指一捏,只听得一阵爆豆似的声响,三粒骰子竟给他的指力捏碎,碎成片片,落在桌上。
    以指力捏碎骰子,在武功高明之一,当然算不了什么,但在一个赌徒来说,有这样的本领却是大不寻常了。尉迟炯皱起眉头,心里想道:“他们若是打将起来,可是有点不妙了。”要知这间酒店和附近的几家赌窟虽然是御林军的军官包庇的,但若有人打架闹事,地方官可也不能不管。酒店的主人排解不了,多半也会通知他的靠山。
    那汉子把骰子捏碎,冷笑说道:“各位看看,这是不是灌铅的假骰子!”酒店里的客人眼看他们就要打架,胆小的已是吓得匆匆躲避,哪里还敢过来?只有几个胆大的隔着几张桌子,伸出头来瞧瞧,说道:“不错,是灌了铅的假骰子!”
    只听得“乓”的一声,那妖冶的妇人又是一拍桌子,驾道:“你这厮凭手气赢了我,我没话可说,愿赌服输。你用假骰子骗我的钱,老娘可不是省油灯!”
    那客人冷冷说道:“你们知道是假骰子,当场何以不拆穿它?如今却拿来与我理论!哼,哼,谁知道你们是哪里找来的这副假骰?你说我骗你,我说是你们来讹诈我才是真的!”
    那胖和尚大喝道:“这波皮竟然还敢反咬咱们一口,不打他一顿,他只当咱们是好欺负的了!”
    那客人霍的站起身来哈哈一笑,说道:“我喝了酒浑身是劲,正没地方去使。要打架吗,奉陪,奉陪!”
    话犹未了,“轰”的一脚踢翻桌子,那人已是先动手了。胖和尚一拳捣出,那张桌子正向他压下,登时给他打得裂开,跌在地下滚动,桌子上的杯盘碗筷撤满一地,破片乱飞。店子里的客人发出一声喊,跑了十之七八,店主人叫道:“喂,喂,你还没付帐呀!付帐,付帐……”
    那妖冶的妇人双刀飞舞,左手长刀,右手短刀,向那客人猛砍过去,一面格格笑道:“店主人,你别慌,杀了这个泼皮,他身上的钱是够赔偿你的。”另一个汉子抽出一双铁尺,也从那客人背后打来了。
    “呀,动刀子啦!要出人命案子啦!”剩下比较胆大的那十之一二的客人,也都逃避一空了。
    店子里除了掌柜和伙计之外,还在喝酒的客人就只有尉迟炯一个了。
    尉迟炯好生为难,心里想道:“我和快活张约好在这里会面的,怎能跑开?但若不跑开,可又是太过引人注目,待会儿说不定就有官兵来到,那时更是不妙。”
    尉迟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略一踌躇,随即想道:“三更早已打过,快活张也应该就快回来了。我正待一会。”于是把桌椅搬到幽暗的角落,仍然在独自喝酒。
    那骗子仍是面色陰沉沉的一声不响,沉着应战。尉迟炯看得大皱眉头,心里想道:“这骗子的本领比对手高得多,但也不过是江湖上二三流的小脚色,他一个人打三个,纵然能够取胜,至少也得半个时辰。但愿快活张快点回来才好。”
    那骗子拳脚展开,把三个敌人逼名人轶事得连连后退,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打到尉迟炯的身边来了。
    尉迟炯冷冷说道:“你们打架,可不能打到我的头上,走远一点。”口中说话,伸手向那胖和尚轻轻一推。他见这胖和尚武功平庸,这一推只是用了一两分气力,生怕将他推倒。
    不料这一推竟然未能将胖和尚推开,胖和尚喝道:“好呀,你先动手打人,可怪不得我了!”呼的一掌就向尉迟炯劈下,掌风竟然是热呼呼的,就像是从铸铁的鼓风炉中喷出来似的。哪里是庸手的功夫,分明是武林中的反肩手!
    幸而尉迟炯身经百战,此事虽然是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令他几乎冷不及防,但毕竟也还是应付了对方的偷袭,半点也没吃亏。
    只听得“蓬”的一声了,尉迟炯的掌力早已到了能发能收的境界,一觉不妙,突然间就增到了七八分,胖和尚踉踉跄跄的退了七八步,身形还要打了两个圈子,方始消解了尉迟炯这一掌的后动。
    那妖冶的妇人喝道:“这贼汉子扫了咱们的兴,咱们先打他一顿,自己人慢慢再打不迟。”口中说话,手里的一柄氏刀一柄短刀已是盘旋飞转的向尉迟炯斫来。那个汉子的一对铁尺也在同时向尉迟炯砸下。
    尉迟炯大怒道:“好呀,原来你们这帮泼皮冲着我来的!”快刀如电,把一对铁尺荡开,又把那妇人的长刀打落。他拔刀出鞘,出招攻敌,又快又狠,当真是在武林高手中也是罕见的功夫。但这两个人却没有给他斫着,可知身手也是大不寻常的了!
    那“骗子”哈哈一笑,说道:“不错,我们正是要打到你的头上!嘿,嘿,你把我们当作泼皮,这可是你阁下走了眼,我可要说我是骂得一点不差!”
    欧陽坚打了个哈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阁下武功太强,俗语说兵不厌诈,我们这样对付你,正是看得起你,你应该引以自豪啊!你颠倒骂我,岂不有失名家风范?”
    这几句捧得恰到好处,倒是令得尉迟炯大为受用,当下哈哈笑道:“多承抬举,好,那么我尉迟炯唯有勉力以报,免得辜负你的青眼了!”刀光如电,就在说这几句话的时间,已是劈出了六六三十六刀,对方四人,每个人都是感到尉迟炯的刀锋正是所向自己的要害,刀光耀眼、遍体生寒!
    欧陽坚暗暗吃惊,心里想道:“这厮竟然不畏我的雷神指,功力之高,还在我估计之上。幸亏我找来三个帮手,否则只怕己是要伤在他的快刀之下了。”
    那妖冶的妇人足尖一挑,把刚才给尉迟炯打落的那柄长刀踢了起来,接到手中,加入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尉迟炯道:“我这宝刀不杀女流之辈,但你不知进退,可就休怪我要破戒了!”那妇人道:“你要杀我,只怕也没那么容易!”语犹未了,只见一片刀光,已是罩将下来只是她使的双刀,却是无法抵挡尉迟炯这柄单刀的一劈。
    尉迟炯心道:“杀一个妇人,莫要坏了我的名头。”正要一刀削断这妇人的右臂,饶她性命,忽觉劲风飒然,使铁尺的那个汉子,把一对铁尺当作判官笔使,豁了性命,冒险进招,双点尉迟炯两胁的“愈气穴”。
    这一招正是攻敌之所必救,尉迟炯反手一刀,格开那人的一对铁尺,说时迟,那时快,欧陽坚正面戳出一指,胖和尚侧面劈来一掌,这一掌一指,都是极为厉害的邪门武功,尉迟炯逼名人轶事得回刀对付他们。那妇人侥幸保存了一条手臂,却也吓出了一身冷汗了。她还未曾知道,尉迟炯刚才那一刀若是稍快半分,早已取了她的性命。
    尉迟炯喝道:“我听说震远镖局有个镖头名叫刘兴元,善使铁石打穴,是不是你?”
    那汉子笑道:“我是一个微不足道之人,尉迟大侠居然识得贱名,不胜荣幸!”
    尉迟炯道:“震远镖局名头不坏,竟然出了你这样一号小人,我可要为震远镖局的招牌可惜了。”
    欧陽坚冷冷说道:“尉迟炯,你可知道我又是什么人?”
    尉迟炯冷道:“以前不大清楚,现在可知道了,你是武林中的败类!”
    欧陽坚笑道:“是否败类,见仁见智,我不和你分辩。我现在的身份却是震远镖局的副总镖头!”
    尉迟炯怔了一怔,手上的快刀可是丝毫不缓,一面应战,一面冷笑说道:“失敬,失敬,原来你荣任了震远镖局的副总镖头啦。这么说,莫非竟然是你们贵镖局有意和我为难了?嘿,嘿,已故的韩老镖头和我倒有几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你们却如此对我,我很想知道其中的原故?要知若然只是刘兴元一人,以震远镖局一个普通镖师的身份,来与尉迟炯作对的话,那还可说他是瞒着镖局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作非为,如今竟是震远镖局的副总镖头亲自主持,这件事可就不能说是与镖局无关了。”
    欧陽坚哈哈一笑,说道:“你一定要问,我就说给你听,也好叫你死得明白。嘿,嘿,你可知道这位大师是谁?”
    尉迟炯冷笑道:“谁知道他是哪个破庙子里钻出来的野和尚?”
    欧陽坚大笑道:“尉迟大侠,你又走了眼了。这位炎炎大师住的可不是破庙,他住的地方是御林军的统领府!是北宫望统领大人的上客!”
    尉迟炯恍然大悟,喝道:“想不到戴老镖头创立的震远镖局竟然毁在你这厮手里!哼,哼,这么说,你是把震远镖局当作本钱,投靠朝廷,和北宫望作成了买卖啦!”
    欧陽坚笑道:“好说,好说。震远像局开设在天子脚下的北京城,我们不为朝廷出力,难道我为你这位关东马贼效劳么?索性都告诉你吧,现任的韩威武韩总镖头只是不愿意出面,才叫我来罢啦!”
    欧陽坚说的话半真半假,原来他是北宫望叫他到震远镖局做副总镖头的,但韩威武却并不知情。他在震远镖局也只是拉拢了一个刘兴元而已,他编造谎言,乃是移祸东吴之计。
    尉迟炯大怒道:“好呀,你们要想杀我,只怕也没那么容易!”大怒之下,快刀如电,刘兴元夫妻武功较弱,给他的刀风逼名人轶事退至一丈开外!
    但欧陽坚和炎炎和尚的武功可是非同泛泛,炎炎和尚就是曾在西洞庭湖和缪长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过手的那个和尚,他练的火龙功虽然比不上欧陽坚的雷神指,却也是武林一绝。
    尉迟炯以一敌四,居然不惧,不过,毕竟是好汉不敌人多,斗了半柱香的时刻,初时他是攻多守少,渐渐就给对方逼名人轶事得他不能不攻少守多了。
    且说快活张从统领府中逃了出来,心里想道:“如今总算知道了李光夏的下落,在尉迟炯的面前可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差了。”不料走近那间酒店,只听得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之名人轶事声震耳欲聋,尉迟炯的高呼酣斗之名人轶事声,也听得见了。快活张不由得暗暗叫声“苦也!”
    快活张武功不高,伏地听声的本领却是世间第一,酒店里剧斗方酣,他不敢进去,于是悄悄的伏在外面墙角偷名人轶事听。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呀,竟是四个高手在围攻尉迟大侠。哈,这几刀劈得又快又重,一定是尉迟大侠狠攻敌人。可惜,可惜,这一刀本来可以斫着那臭婆娘的,怎的却没斫着?”
    他却不知这是因为尉迟炯要应付欧陽坚的雷神指之故。指力比掌力轻得多,出掌之际,虽有微风恻然,但混在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声中,快活张可是不能细审了。对方四人,臭婆娘使的是柳叶刀,一个贼汉子使的不是棍就是铁尺,这两个人似乎不怎么高明。咦,还有两个竟是什么兵器也没有,他们竟敢空手应付尉迟大侠的快刀,这样的事情、若不是我亲耳所听,我也不敢相信,糟糕,糟糕,尉迟大侠的快万似乎慢得多了,只怕凶多吉少。”
    快活张越听越是吃惊,忽听得有急促的跑步声跑来,抬眼偷偷一看,只见一条黑影在巷口出现,转眼间已是跑到这间酒店来了。这晚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但快活张天生的一双夜眼,一看就认出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与北宫望在密室定谋的那个牟宗涛。
    快活张知道牟宗涛的厉害,刚才他在统领府中,就是给牟宗涛发觉他的行踪的,当下吓得大气都不敢透,心里想道:“北宫望正要用他来使尉迟大侠上当,大概他现在还不至于就伤害尉迟大侠的吧?哼,我且看他用的是什么诡计。”
    酒店的尉迟炯正在吃紧,快刀劈出,渐渐已是力不从心。他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听得有脚步声跑来,只道是对方的援兵,不由得心中苦笑:“想不到这间酒店竟是我丧身之地。我纵横半世,今晚拼五名高手,纵然死了,那也值得!”
    欧陽坚哈哈笑道:“尉迟炯,你不行啦!俗语说惺惺相惜!我欧陽坚倒还当真不忍杀你呢。嘿,嘿,尉迟炯,我劝你不如投降了吧。”
    尉迟炯大怒道:“放你的屁!你们有多少人,尽管来吧!我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有利钱!”
    “来吧”两字刚自口吐出,牟宗涛已是跑了进来,他装作十分惊诧的样子,冲入店中“啊呀”一声叫道:“尉迟大侠,原来是你!别慌,我帮你打发这班强盗!”
    炎炎和尚装作不认识他,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来管我们的闲事?吃洒家一掌!”两人假戏真做,立即就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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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羽生游剑江湖·第三十回云自遇敌
    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人言此地,夜深长见,斗牛光焰。我觉山高,潭空水冷,月明星淡。待燃犀下看,凭栏却怕,风雷怒,鱼龙惨。
    ——辛弃疾
    牟宗涛深知尉迟炯是个武学大行家,可不能让他看出破绽,是以虽然是在做戏,使的可是真实的功夫,不敢丝毫弄假。
    炎炎大师一掌劈出,热风呼呼,牟宗涛冷笑道:“火龙功又能奈我何哉?”折扇一拨,用了扶桑派祖师虬髯客秘传的内功心法,登时就像是在炎炎夏日里吹来一阵清风,正在剧斗中烦躁不安的尉迟炯世感到遍体生凉,心里想道:“怪不得金逐流时常与他切磋武功,他的内功心法确是有独得之秘,我一向不大看得起他,这倒是我的不是了。”
    两人假戏真做,炎炎大师这可就吃了苦头了,热呼呼的掌风给牟宗涛反拨回去,登时令他自作自受,不过片刻已是大汗淋漓,浑身湿透。
    刘兴元夫妇双双扑上,丈夫的一双铁尺点向牟宗涛背后的“风府穴”,妻子的两柄柳叶刀盘旋飞舞,“雪花盖顶”向牟宗涛猛砍下来。
    尉迟炯焉能任由他们转移目标去围攻牟宗涛,当下一个“移形换位”,跺开了正面向他戳来的欧陽坚的“雷神指”,快刀如电,大喝一声“着!”
    “当啷”声响,刘兴元的一双铁尺竟然给尉迟炯劈为四段,幸而他的武功还相当了得,兵器劈断,人倒没有伤着。
    与此同时,牟宗涛喝声“撒刀!”折扇倏合,轻轻一敲,刘兴元的妻子双刀坠地。尉迟炯本来正在刀锋斜转,准备削掉这妇人的双臂的,牟宗涛的折扇正在进招,他这一刀自是不便劈下去了。
    牟宗涛喝道:“去吧!”腾的飞起一脚,把刘兴元的妻子踢得飞了起来,直跌出了酒店的大门之外。
    刘兴元把妻子背起,那妇人装作双腿跌断,连声惨叫,刘兴元骂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打落牙齿和血吞,忍着吧!”其实牟宗涛这一脚用的乃是一股十分高明的巧劲,看来势道凌厉,那妇人可没伤着分毫。
    牟宗涛冷笑道:“看在你是个妇人家,我不伤你性命。”尉迟炯以为那妇人真是断了双足,倒是有点不忍,说道:“不错,由她去吧!”
    欧陽坚骄指向牟宗涛一戳,“嗤”的一声,把牟宗涛的折扇戳破一孔。尉迟炯快刀劈去,欧陽坚和炎炎和尚已是夺门跑了。
    牟宗涛还要去追,尉迟炯道:“附近就是御林军的统领府,咱们露面,可是有点不安,牟兄,穷寇莫追,由他去吧!”
    牟宗涛趁势收招,说道:“不错,我可是正要找你的呢。”
    尉迟炯道:“欧照坚的雷神指甚是厉害,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牟宗涛道:“不妨事,幸亏他这一指没有戳着我的穴道。”
    尉迟炯定睛一看,只见在牟宗涛胸口“璇玑穴”的旁边有一个红点,不问可知,乃是“雷神指”留下的指痕了。饶是尉迟炯胆气豪雄,见了也不禁骇然。
    躲在外面墙角偷名人轶事听的快活张暗自思量:“我若是喝破牟宗涛的诡计,只怕尉迟大侠未必相信。附近也不知还有没有统领府的人埋伏,我的行藏败露,性命可就难保了。”
    心念未已,只听得尉迟炯说道:“牟兄,你怎的也到京师来了?”
    牟宗涛笑道:“正是为了找你啊。我听金逐流说你来了京师,我就跟着来了!”
    尉迟炯有点诧异,说道:“这么说今晚可真巧极了。但不知牟兄找我何事?”虽然他觉得牟宗涛来得太过凑巧,但眼见牟宗涛和那些人恶斗,而且为自己几乎受了重伤,也只道的确是“凑巧”而已,对牟宗涛可没疑心。
    此时躲进内房的掌柜和伙计已有数人出来,仍是瑟瑟缩缩的不敢上前。牟宗涛道:“尉迟兄,这里不是说话之所,咱们还是早离是非之地吧。”
    此时已是将近四更时分了,尉迟炯霍然一省,想道:“快活张为人机警,他并无发出蛇焰箭,可知他在统领府中并没出事。想必他是见这里出了事,如今已经回到崔老板那里报讯了。”
    尉迟炯道:“好,咱们另外找个地方。”快活张忙即悄消溜走,躲在长街暗角,只见尉迟炯与牟宗涛联袂而去,走的方向,却不是前往崔老板那间煤炭行的。原来尉迟炯为人胆大心细,那间煤炭行是天地会设在京城的秘密分舵,他事前没有知会崔老板,可不敢随便带一个外人进去。
    侠活张倒是有点担心尉迟炯带领牟宗涛到煤炭行去,如今见他们走的是相反方向,心上一块石头方始放下,想道:“牟宗涛决不会今晚就下毒手,尉迟大侠明天自必回来。我且先回去和老崔商量商量。”
    他回到煤炭行所在的那条街道,早已是天光大白了。把眼一看,不由得又是暗暗叫了一声“苦也!”
    原来那间煤炭行的门前站着两名士兵,大门紧闭,贴住一张大红官印的封条。此时街道上虽然已经有人行走,可谁也不敢凑近去看,快活张当然是更不敢露面了。
    快活张心道:“看来煤炭行已是被官府查封了,我且暂避风头,再作打算。”刚刚闪入一条横街小巷,忽地给一个人一把揪住。
    快活张练有缩骨功,善能脱绑解困,给人突然从背后了把抓着,虽然不免骤吃一惊,却是虽惊不乱。当下一个沉肩缩肘,企图溜走,不料竟是未能挣脱那人的掌握。方自吃惊,只听得那人笑道:“别慌,是我。”声音好熟,回头一看,却原来是孟元超。快活张又惊又喜,说道:“孟爷,你开这玩笑可吓死我了,但你怎的却也跑到这里来呢?”
    孟元超道:“我正要和你详谈。我住在大前门(地名)的一间小客栈。”
    到了孟元超寓所,快活张关上房门,说道:“我也有许多事情要告诉你,不过还是先听你的吧。”
    孟元超笑道:“说来似是巧遇,其实我是特地到那里去的。”快活张道:“你已经知道那间煤炭行的秘密了?”孟元超道:“不错,李光夏出的事我也知道了,这地址是金逐流告诉我的,我本来想去我尉迟炯,不料却碰见了你。”
    快活张连忙问道:“你可知道崔老板他们怎么样了。”
    孟元超道:“我来的时候,刚好见着官兵把一行人押走,一共是十三个人,不知有没有崔老板在内。”
    快活张道:“连尉迟大侠和我在内,一共是十五个人。这么说,煤炭行里的人是全给他们抓去了。”
    孟元超笑道:“你这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灵又是怎么溜走的?”
    快活张道:“昨晚我和尉迟炯去了别处,不是住在行内。”
    孟元超道:“原来如此,我道尉迟大哥若是在那里的话,岂能容得官兵得手。你们昨晚去了什么地方?”
    快活张悄声说道:“御林军的统领府。”
    孟元超吃了一惊,说道:“御林军的统领府?李光夏是被囚在那里吗?”
    快活张道:“不是,他是被囚在萨福鼎的总管府中。”接着笑道:“还有令你更惊奇的事呢,咋晚我在北宫望的统领府见着一个人,你猜是谁?”
    孟元超道:“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快活张笑道:“让你猜也猜不着!这人是牟宗涛!”
    孟元超这一惊非同小可,说道:“牟宗涛,他到那里做什么?”
    快活张道:“当然是没有好事了,对啦,我忘记告诉你,除了牟宗涛,我还见着了杨牧呢。他们是一先一后来到北宫望的密室的。”当下将昨晚的所见所闻,点滴不漏的告诉了孟元超。
    孟元超叹了口气,说道:“杨牧我早已对他起疑,他与北宫望私会不足为奇,牟宗涛竟也如此,这确实是太出我的意料之外了。”
    快活张叹道:“名关利锁,不知有多少本来是豪杰之上也冲不破,北宫望以扶桑派的掌门为饵,也怪不得牟宗涛上了钩,不过咱们的当务之急,却不是为牟宗涛惋借,而是赶快找着尉迟大侠,免得他上牟宗涛的当。”
    孟元超忽地想起了林无双来,心里想道:“此事若是给她知道,又怕她是更伤心了。我们固然要提防尉迟炯上他的当,更得提防无双上他的当,无双太过纯真,不识人心险恶,比尉迟炯尤其可虑。”
    快活张道:“孟兄,你在想些什么?”
    孟元超道:“你说得不错,我已经有了主意了。”
    快活张道:“什么主意?”
    孟元超道:“你刚才说北宫望准备暗助牟宗涛到总管府救人。”
    快活张道:“这是一个陰谋,牟宗涛救出了李光夏,就可以取信于天下英雄。将来不仅可以做扶桑派的掌门,甚至可以当上武林盟主。”
    孟无超道:“我知道,但咱们不也正可以将计就计么?”
    快活张道:“愿闻其详。”
    孟元超道:“李光夏咱们是要救出来的,北宫望利用牟宗涛,咱们也可以利用他呀,他和尉迟炯联手到总管府救人,决计不会耽搁太久,想必就是这几天晚上的事情了。”
    快活张道:“这又怎样?”
    孟元超道:“可要你冒点风险!”
    快活张笑道:“越冒险越有刺激,这在我是家常便饭。”
    孟元超道:“明天晚上起,每晚你偷入总管府窥伺,一发现有什么动静,你就发蛇焰箭叫我来。”
    快活张道:“对,这就无须费神找寻尉迟大侠了。”
    孟元超道:“不仅如此,我闯进去帮尉迟炯救人,还可以当面揭破北宫望和牟宗涛的陰谋。”
    快活张道:“只怕尉迟大侠不敢相信呢?”
    孟元超道:“我与尉迟炯肝胆相照,别人的话他不信,我的话他不至于不信。还有一层,尉迟炯纵或一时间不敢相信,大内总管萨福鼎却是非得相信不可!”
    快活张心领神会,哈哈笑道:“不错,萨福鼎与北宫望为了争权夺利,斗角勾心,纵然没有人和他说,他也一定这样怀疑,为什么尉迟炯会知道李光夏囚在我这里呢?对我这里的情形为什么又这般熟悉,一闯进来就直趋囚犯处所,有如探囊取物?咱们一旦揭发了这个陰谋,他当然是非相信不可了。哈哈,这么一来,好戏还在后头呢。妙计啊妙计!”
    孟元超笑道:“不过这么一来,咱们可也要冒性命之险了。萨福鼎和北宫望固然要杀咱们,牟宗涛也非除掉咱们不可。我本来是个钦犯,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但你却是不必卷入漩涡的。失掉了吃饭的家伙,你这侠活张,就快活不成啦,你后不后悔?”
    快活张若有所思,忽地说道:“对,咱们还可以找一个帮手。”
    孟元超道:“于这样的事,须得与咱们有过命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才成,你去找谁?”
    快活张笑道:“这个人早就是你的生死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了。你还猜不着么?”孟元超道:“究竟是谁?”
    快活张哈哈笑道:“宋腾霄!”
    孟元超又惊又喜,说道:“宋腾霄也来了?你见着他了?”
    快活张道:“你的小师妹也来了呢。他们住在戴谟家里。戴谟兄弟说不定也可帮上咱们的忙。”
    孟元超道:“戴氏兄弟有家有业,咱们不能连累他们。小师妹也不想她冒这样的大险。宋腾霄倒是可以和他商量的。”
    快活张道:“多一个高手,到了那晚,即使牟宗涛反戈相向,咱们也可以闯出总管府啦。尉迟大侠是尽可以敌得住牟宗涛的。”
    孟元超笑道:“你不要太乐观了,我可保不了你的吃饭家伙。是否要连累腾霄,我也还在踌躇呢。”
    快活张笑道:“我打不过,不会跑吗?何况我已经快活了这许多年,亦已够了。”
    盂元超道:“当然,不论如何,宋腾霄和小师妹已经来了,我是一定要去见他们的。”
    快活张道:“好,那么事不宜迟,咱们今日就去找他。”
    宋腾霄和吕思美住在戴谟家里,不知不觉过了几天,兀是未能打听到孟元超的消息。
    这天戴谟回到家里,说道:“孟大侠的消息没有,但却听到一桩奇怪的事情。”
    宋腾霄道:“什么古怪的事情?”
    戴谟说道:“御林军统领府所在的地方,附近有这么的一间古怪的酒店!”原来戴谟是个老北京,那间酒店咋晚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人告诉他了。
    戴谟把听来的消息说了之后。接着说道:“这间洒店的后台老板是御林军的军官,居然有人在那里闹事,这已是一奇。可还有更奇怪的事呢!”宋腾霄道:“哦,那又是什么?”
    戴谟说道:“超初是四个人围攻一个髯须汉子,有人认得其中一个是新任震远镖局的副总镖头欧陽坚。”
    宋腾霄吃了一惊,说道:“欧陽坚,这人的武功可是很厉害啊!我曾经帮忙缪长风和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过手的。”
    那日路上的遭遇,宋腾霄早已告诉了戴谟,戴谟叹口气道:“先父过世之后,震远镖局的事情我是早已不闻不问了。但我今日听来的这个消息,如是委实令我痛心。”
    宋腾霄莫名其妙,说道:“欧陽坚在酒店里闹酒打架,当然是有失镖局的体面,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呀?”
    戴谟说道:“宋少侠有所不知,那四个人中,除了欧陽坚之外,还有一个胖和尚。这胖和尚告诉我消息的人虽然不认识他,但他一说我可是知道是谁了。”
    宋腾霄道:“这野和尚是什么样的人物?”
    戴谟道:“是御林军统领府的高手之一的炎炎和尚。”
    宋腾霄怔了一征,说道:“这么说来,欧陽坚竟是和清廷的鹰爪做一伙了,怪不得戴大哥痛心。”
    吕思美好奇心起,说道:“欧陽坚已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那胖和尚受北宫望重用,当然亦非泛泛之辈,然则那个受他们围攻的虬髯客却又是谁?居然能够力敌四名高手?”
    戴谟道:“这人用一柄单刀,据说四个高手竟然无奈他何,后来来了一个中年书生帮他,这就把欧陽坚他们四个人都打得夹着尾巴逃走!天下使刀的好汉,快刀使得如此高明的人没有第二个,一定是——”
    说至此处,吕思美和戴谟同时叫了出来:“尉迟炯!”
    宋腾霄大喜道:“尉迟炯的大名我是钦慕已久的了,想不到他也到了京师,若有机会结识得这就好了!”
    吕恩美道:“尉迟炯和我爹爹倒也有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小时候我曾见过他的。不过他现在闹出这件事情,想必定然远走高飞,不会留在京城的了。”
    戴谟说道:“不错,依常理推测,在御林军统领的眼皮底下闹出这桩事情,北宫望自是决不会不查究的,说不定现在已经知会了九门提督,暗中注意可疑的人物了。”
    宋腾霄何等机灵,听至此处,心中一动,说道:“戴兄,你是武学世家,京中的知名之士,恐怕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吧?我们在你这儿,只怕有点儿不大方便吧。”
    戴谟说道:“我与公门中人相识不少,他们多少要卖我一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你们尽管放心住下,不过当然也还是小必谨慎一点为妙。”
    宋腾霄道:“我和小师妹本来想到万里长城游玩,不如我们就去游玩几天,避避风头也好。”
    戴谟想了一想,说道:“到了北京,万里长城是应该去逛逛的。两位暂时离开这里几天也好,但可惜我却不能陪两位游玩了。”戴谟是个稳重的人,虽然自信公差不会找他麻烦,究竟没有十分把握,是以在深思熟虑之后,终于同意了让宋吕二人暂且离开。
    宋腾霄道:“听说八达岭下有供游人住宿的客栈,我们可以找一个小客栈躲几大,戴兄不用挂心。”
    戴谟说道:“住在客栈恐怕不方便,我倒有个地方,可供两位驻足。”宋腾霄道:“这就更好了,不知是什么所在?”戴谟说道:“八达岭上有间道观,观中道士与我相识,两位说出我的名字,他们必定让你借宿。”
    万里长城从嘉峪关到山海关,在丛山峻岭中婉蜒一万二千里,沿途有着不少形势险要的关口,居庸关和八达岭就是其中之一。北京来的游客,逛万里长城、就是经过八达岭的这段长城了。
    宋腾霄与吕思美天未亮就动身,到了八达岭已是日影西斜的时候,但距离入黑的时分,约莫也还有两个时辰。
    走上八达岭,只见脚下的长城像是一条见首不见尾的长龙在翻山越岭,令人豪气顿生。居庸关屹立在南口(地名)北面,两旁高山夹着一条狭窄的山沟,山岗上山花野草葱笼郁茂,好像是碧波翠浪,织成一幅美丽的图案。这就是有名的燕京八景之——居庸叠翠了。
    吕思美看得心旷神抬,不由得赞叹道:“啊,这里的景色比小金川还美,咱们玩到天黑了再去找那间道观好不好?”
    宋腾霄笑道:“小师妹高兴,我自当奉陪。”在居庸关附近,民间流传着不少动人的传说,如“五郎像”“六郎影”“穆桂英点将台”等等,都是和北宋抗辽英雄“杨家将”有关的故事,后人将之附会的。宋腾霄虽然是第一次来此游玩,但自他博览群书,前人的游记读得不少,是以对这些名胜古迹,如数家珍,吕恩美听得津律有味,尤其对“穆桂英点将台”更是心焉向往,流连不忍即去。
    宋腾霄道:“前面还有更好玩的地方呢。”吕思美道:“是么?”游了一会,忽听得有叮叮当当的清脆音响,吕思美道:“咦,这里怎的竟有琴声?”
    宋腾霄笑道:“这不是有人弹琴,这地方名叫弹琴峡,由于水流音响清脆有如琴声得名。”
    吕思美道:“不对,这分明是真的琴声!”宋腾霄凝神细听,果然听得在淙淙的水声中的确夹有琴声。真假琴声混在一起,但还是可以分别出来。
    宋腾霄道:“这人在弹琴峡弹琴,也算得是雅人了。”吕思美道:“弹得真好听。宋师哥,你的玉萧有没有带来?”宋腾霄道:“可惜没有带来,就是带来,我也不敢在高人面前献拙。”吕思美笑道:“我还以为有耳福可以听一曲琴萧合奏呢,真是可惜了。但宋师哥,你是一向不肯轻易称赞别人的,这人当真是个琴道高手么?”宋腾霄道:“你都觉得他弹得好听,当然是个中高手了。你可知道他弹的是什么吗?”吕思美笑道:“我只知道好听,说不出所以然的。嗯,难得在名山碰上高士,咱们过去与他结识如何?”
    琴韵悠扬中只听得那人朗声吟道:“芳挂当年各一枝,行期末分厌春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鱼朔雁长相忆,秦树嵩云自不知。下苑经过劳想像,东门送饯又差池。霸陵柳色无离恨,莫在长安赠所思。”这是唐代诗人李义山怀念好友的诗篇,宋腾霄点了点头,说道:“这人倒也是个性情中人。”
    只见一个白衣少年在弹琴,临流浞足,坐在一块形如圆镜台的石上弹琴,水从岩孔流过,叮咚有声,隐隐与琴声相和。来腾霄道:“这位兄台弹得好琴。”
    白衣少年推琴而起,说道:“佳客远来,请恕疏狂之罪。”宋腾霄笑道:“俗客扰乱了兄台清兴,我们才应该向兄台请罪呢。请恕冒昧,敢问高姓大名。”
    白衣少年心想:“看来他们不是常人,就让他们知道,料也无妨。”当下说道:“小弟是姑苏陈光世。”
    宋腾霄“啊呀”一声,说道:“令尊可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大侠陈天宇陈老先生?”
    陈光世道:“不敢当。两位是——”
    宋腾霄道:“我也是家住苏州的,小姓宋,家父宋时轮,小可名叫腾霄。她是我的师妹吕思美。”
    陈光世大喜笑道:“原来是宋兄,贤乔梓我也是久仰的了。想不到咱们都是苏州人氏,今天方始相识,听说宋兄在小金川,怎的来到此地?”
    宋腾霄道:“我们是到京城找一位朋友的,今日特地来看一看万里长城。陈兄适才所吟诗句,隐隐行远人之思,莫非也是来找朋友的么?”
    陈光世道:“正是,我已经到过北京了,没有找着那位朋友。宋兄,你是今天从京城出来的吗?”宋腾霄道:“不错。”陈光世道:“我来了这里已经三天了,现在正想回去。宋兄,你我的那位朋友是谁?”宋腾霄道:“孟元超,不知陈兄的贵友又是哪位?”
    陈光世道:“不知宋兄可曾听过缪长风这个名字?”宋腾霄道:“啊,原来你找的是缪长风。”
    陈光世道:“宋兄敢情和他相熟?”
    宋腾霄道:“谈不上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过我们在路上曾与他两度相遇。”他知缪长风和陈光世是好朋友,有些事情自是不便和他说了。
    吕思美加是个没有机心的人,笑道:“陈大哥,你这位朋友闹出的事情可不小呢,他和四海神龙齐建业与及震远镖局的韩总镖头都结了架子。”
    陈光世诧道:“有这样的事,为什么?”
    宋腾霄向吕思美使了一个眼色,说道:“我们在路上曾见他和震远镖局的人打了一架,却不知道为了什么?”
    陈光世道:“有人受伤吗?”
    宋腾霄道:“这个,这个我倒没有问他。”吕思美忍不住说道:“他是和云紫萝同在一起的。云紫萝的姨妈原籍三河,你不妨到三河县打听打听。”
    陈光世道:“多谢指点。三河县离北京不远,我先到三河县去找他们,希望咱们将来能在京中相会。对啦,忘记问你们,你们在北京可有联络的地方?”
    宋腾霄道:“我们本来是住在前任震远镖局少镖头戴谟的家里的。”
    陈世光道:“哦,戴谟?我知道他。那么我一回到北京就马上到他家里。”
    陈光世走后,宋腾霄笑道:“逢人但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小师妹,你和他说话,怎的全然不知忌讳?”
    吕思美噘着小嘴儿道:“他是鼎鼎大名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大侠的二公子,又不是坏人。”
    宋腾霄道:“他可也是缪长风的好朋友呢,你不知道我刚才真有点怕你说及缪长风和云紫萝的私情,那就不好听了。”
    吕思美道:“我才不高兴理人家的闲事呢,只怕是你自己还怀着心病吧?”
    宋腾霄道:“你又来了,好,咱们别吵啦,天快黑了,还是去找那间道观吧。”
    陈光世独自下山,心中颇是不安,想道:“齐建业是我爹爹的好朋友,震远镖局的韩总镖头与我家也是颇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怎的缪叔叔却与他们结了梁子?不过,他和云紫萝同在一起,这倒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当日同游太湖与及西洞庭山的往事,不觉重现眼前了。
    眼前浮现出西洞庭山的景色,山下是烟波浩渺的太湖,山上是一片盛开的梅林,两个天真活泼的少女在梅花丛中比剑。
    想起了西洞庭山的往事,陈光世心里不禁暗暗好笑:“缪叔叔为我做媒,如今却是他替自己找到了佳偶了。那位云女侠当真可以说得是刚健婀娜兼而有之,配缪叔叔正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随着想起了邵叔度的女儿邵紫薇和萧夫人的女儿萧月仙,“这两位姑娘聪明伶俐、活泼可爱,但比起云紫萝来,却是缺乏一股可以吸引男子的魁力。或许这是因为她们年纪太轻未曾入世的缘故吧?她们像是水清可以见底的溪流,云紫萝都是波耀光明,而又一望无涯的太湖。唉,姻缘二字,本是可遇而一不可求,旁人做媒,岂能合乎自己心意?只怕我这次去找缪叔叔,难免又要碰上这两位姑娘,倒是有点尴尬了。”
    陈光世独自下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不知不觉走到一座石台底下,这是八达岭的名胜古迹之一,名唤“云台”。云台全部用汉白石砌成,它的半五角形券顶结构,在中国古代建筑中极为少见。在券洞和券门上都有石刻。券洞刻的是四大天王像,浮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美,神情威猛。四大天王像之间刻着梵、藏、西夏、蒙、汉诸种文字及“陀罗尼经咒颂文”,对佛典和古代文字具有很高价值。券顶上满布“曼陀罗”图画,花中刻有佛像。据说是元代名雕刻家的优秀作品。
    陈光世早就在前人游记中读过有关“云台”的记述,但这两天忙于游览别的地方,却还宋曾找着“云台”,几乎都忘记了,想不到在下山的时候恰好从云台底下经过。
    正要去仔细鉴赏券顶的石刻,忽地目光却给台下的几堆乱石吸住。说是乱石,其实也不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堆砌的,一共是三堆,排三个品字形,最下面是九块石头,跟着递减,最上面的一块却不是石头,而是人头骨。
    陈光世好生惊诧,心里想:“这该不是小孩子玩的把戏吧?呀,莫非是什么秘密帮会或者黑道人物的标记,他们是约好了在这里相会。”
    心念未已,忽听得似有人声,陈光世吃了一惊,想道:“果然我是料得不错,黑道人物的秘密约会是最忌碰上外人的,为了兔惹麻烦,只好暂且躲他一躲了。”当下纵身跳上云台,躲到石刻背后。
    刚刚把身藏好,只见一个胖和尚和一个短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悍的汉子从不同的方向上来,同时到达陈光世心中一动:“这胖和尚倒像缪叔叔和我描述过的那个炎炎和尚?”果然便听得那短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悍的汉子打招呼道:“炎炎大师,你可到得早啊,我还担心你来不成呢!”
    炎炎大师打了一个哈哈,说道:“葛老二,怎的你以为我是一个惯于失约的人么?”
    那个被叫作“葛老二”的汉子说道:“不是这个意思。我听说京城里风声正紧,前晚还闹出一桩事情。我以为你多半抽不出空来了。”
    炎炎大师笑道:“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呀!一点不错,前晚闹的那桩事情,也有我这个酒肉和尚在内。说来也是真够险的,我几乎吃了尉迟炯的快刀。”
    葛老二道:“原来你是和尉迟炯打架,把他捉着了没有?”
    炎炎大师道,“我们是有心放他走的,要不然他怎能逃得出我和欧陽坚两人的手心?”他这话虽然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却也并非完全说谎。
    葛老二诧道:“这又是为了什么?”
    炎炎大师:“这是北宫大人安排的巧计,放长线,钓大鱼,偷偷告诉你一桩秘密,牟宗涛也是我们的人啦,这出戏将来就是要他来唱大轴的。”
    葛老二惊异不已,说道:“真的?那么你们究竟唱的是什么戏?”
    炎炎大师故作神秘,笑道:“总之有好戏你瞧就是啦,以后再告诉你。”
    在云台后面偷名人轶事听的陈光世更是惊骇莫名,几乎不信自己的耳朵,“牟宗涛是金大侠的好朋友,怎的会与鹰爪走上一路?不过若是尉迟大侠当真来了京师,我倒是应该去找他了。”
    心念未已,只听得那葛老二说道:“也好,待玄风道长来了再说,奇怪,每次约会都是他最先到的,怎的现在还不见他的踪影,难道出什么事了?”
    炎炎大师沉吟半晌,说道:“据我所知,他是到三河县的,他的一手乱披风剑法,足可抵敌当世一流高手,不过缪长风的武功委实是非同小可,只怕比他还要高明。说老实话,我也有点担心了。”
    陈光世不禁又是大吃一惊:“怎的说到缪叔叔头上来了?”
    他们刚好说到这里,便听得有人笑道:“多谢你们挂念,贫道并没少了一根毫毛。”
    笑声中,一个三络长须的道士来到。
    炎炎大师道:“你和缪长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过手么?”
    玄风道人道:“连他的影子都没见着。”
    炎炎大师笑道:“这就怪不得你没少了一根毫毛了,原来你是白走了一遭。”
    玄凤道人满不高兴,说道:“你这是在门缝里瞧人,忒也把人瞧扁了。我倒巴不得碰上缪长风,和他较量较量呢。你吃了他的亏,不见得我就一定输给他了。”
    炎炎和尚与玄风道人是有十几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的朋友,玄风道人在武林的名望又是在他之上,是以吃了玄风道人的抢白虽然亦是心里甚不舒服,脸上却是不能不强作笑容,打个哈哈说道:“道兄,我是和你说笑的,你怎的认真起来了?不过说真的,北宫大人却是不希望你和缪长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手呢。”
    玄风道人道:“我知道他是怕我打草惊蛇,这次他只是要我去打听消息的。”
    炎炎和尚道:“对啦,我还没有问你,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玄凤道人道:“欧陽坚透露的消息倒是不假,缪长风是曾到过三河县,住在云家老屋。可惜我来迟两天,萧景熙的婆娘和她的外甥女儿杨牧的妻子都已走了。”
    陈光世心里想道:“原来萧夫人和缪叔叔和云紫萝都已不在三河县了,好在我偷名人轶事听了这个消息,否则我也要白走一遭了。”
    炎炎和尚道:“不知他们是搬到哪儿?”
    玄风道人道:“这我可还没有打听出来,不过这次我也不是白走一遭,虽然打听不到缪长风的下落,却也有点意外收获?”
    炎炎和尚道:“哦,什么意外的收获?”
    玄风道人道:“云家老屋的人都走光了,那天晚上,我和老夏老廖他们就在那里留宿。哈,说来也真巧,三更时分,就有两个标致的女娃儿来到云家自投罗网。”
    炎炎和尚笑道:“哈,你们这可是飞来的艳福,那两个女娃儿是谁?”
    陈光世在云台后面偷名人轶事听,听到这里,心头不禁卜通通的乱跳,“莫非就是萧月仙和邵紫薇这两个不知江湖险恶的姑娘?但怎的她们却不跟萧夫人一起走呢?”
    果然便听得玄风道人说道:“一个是那婆娘的女儿,名叫萧月仙,一个却是邵叔度的女儿,名叫邵紫薇。邵叔度是萧家的老朋友,他们在西洞庭山上是邻居的。”
    炎炎和尚道:“怎的这两个女娃儿却没有大人作伴?”
    玄风道人道:“这两个女娃儿给我们捉住,起初闭口不说,但终于还是给我们套问出来。原来她们本是与萧景熙的婆娘一路同行,因为想去赴泰山之会的热闹,半路上偷跑的。”
    玄风道人接着笑道:“想是这两个女娃儿经历了一些江湖风险,想想还是靠着母亲的好,这就回家来了。”
    炎炎和尚笑道:“这两个初出道的雏儿可没想到正有一头馋鹰在窝里等着,她们回巢,哈哈,这可就便宜你了。”
    玄风道人“呸”的一声说道:“你别心邪,你当我是像你一样不守清规的野和尚么?”炎炎和尚道:“你莫装假正经,好呀,那我倒要问你,你把人家标致的小姑娘捉住了来做什么?”
    玄风道人道:“我是出家人,当然不会要这两个小姑娘的。不过我不要自有人要。”炎炎和尚道:“我明白了。你是想拿去巴结谁?”玄风道人道:“我正在打不定主意呢,不知是送给北宫大人的好,还是送给雍王府的三贝勒好?”炎炎和尚道:“唔,这倒是值得考虑的事情。”迟迟未答。玄风道人说道:“送给北宫大人,可以拿来迫使邵叔度和那婆娘就范,甚至还可以布成陷阱,诱擒缪长风。但若是送给雍王府的三贝勒作妃子,说不定咱们得的好处更多。”炎炎和尚道:“反正人已在你手中,咱们从长计议不迟。那两个小姑娘你没有送京吧?”玄风道人道:“我赶来赴这约会,哪有工夫就送她们进京?而且我自己尚未打定主意,不会这样就把她们带进京里。我把老夏和老廖留在云家老屋看守她们。”炎炎和尚笑道:“你有好处,可别忘记了洒家啊!”玄风道人道:“这当然。我特地说给你听,就是要想你给我参详的。”
    炎炎和尚道:“好,回京之后,咱们再合计合计,看看是哪一边的好处多些,现在可正有着一桩玩命的事儿等着咱们去干呢。”
    玄风道人道:“什么玩命的事儿?”
    炎炎和尚把前晚发生的事情复述一遍,这次比较详细多了。北宫望和牟宗涛密室定谋,他知道了多少,也都说了。最后说道:“今早得到的消息,据说孟元超也到了京城里了。是以北宫大人特地叫我召你们进京,说不定还要和尉迟炯孟元超再拼一次呢。这次可就是真正性命相搏,不是做戏了。”
    陈光世偷名人轶事听了这两桩秘密,不由得心惊肉跳,暗自想道:“是救人要紧呢,还是向尉迟大侠通风报讯要紧呢?邵紫薇和萧月仙落在他们的手里,萧夫人还未知道,多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可是尉迟大侠倘若上了他们的当,事情可就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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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羽生游剑江湖·第三十二回蝶血京华
    弱水萍飘,莲台叶聚,十年心事凭谁诉?剑光刀影烛摇红,禅心未许沾泥絮。绦草凝珠,昙花隔雾,蓬山有路疑无路。狂歌一阕酒醒时,龙争虎斗京华暮。
    ——踏莎行
    孟元超和他们距离本来在一丈开外,事前毫无征兆,说到就到。这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击当真是险到极点,但也妙到毫厘。那两个人掌心的内力还宋来得及吐出,手臂就给他的快刀削下来了。
    那两个汉子倒了下去,鲜血喷在萧邵二女身上,惊得她们失声惊呼。孟元超笑道:“对不住,吓了你们了。”
    房间里还有两个未曾受伤的汉子,这两个人吓得面无人色,要想逃跑,双腿却是不听使唤。孟元超喝道:“给我站住,否则这两人就是你们的榜样。”
    邵紫薇与萧月仙脱困之后,也不知是否惊魂未定还是别的原因,身子都是摇摇欲坠。陈光世将她们扶稳,说道:“你们怎么啦,有没有受伤?”
    孟元超看出不对,钢刀扬空一闪,喝道:“你们给两位姑娘服了什么毒名人轶事药,快快把解药拿出来。”
    那两个没受伤的汉子颤声道:“我们没,没解药。”
    孟元超道:“解药在谁身上?”那两个汉子道:“谁也没有。”孟元超喝道:“胡说八道,解药拿不出来,我要你们性命!”
    邵紫薇道:“我也不觉什么,只是气力使不出来。”
    那两个汉子说道:“孟大侠,我们决不敢瞒骗你老人家。廖凡在给她们喝的清水之中下了酥骨散,这是大内秘制的一种药粉,可以化去内力,大内总管只发给他们酥骨散,可没发给他们解药,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这药对身体别无伤害,有解药固然好得快些,没解药也无大碍。”
    孟无超道:“为什么?”那两个汉子道:“只须过了三天,药粉的效力就会自然消失。”
    萧月仙道:“还有三天。唉,陈大哥,我们跑不动,可怎能跟你出去?”
    陈光世道:“我有天山雪莲泡制的碧灵丹,能解百毒,这酥骨散并非特别用于恶的毒名人轶事药,说不定可以见效。对啦,你们盘膝静坐,我助你们运功,见效或许更能快些。”邵萧二女怕看面前血淋淋的景象,不约而同的都闭上眼睛。
    孟元超道:“好,你在这里帮她们治伤,我把这些人另外关起来,免得扰乱你的心神。”当下将受伤的没受伤的都押出去,点了他们的穴道,关在柴房之内,说道:“待我回来再问你们。”
    在云家大屋搜索一遍,不见再有敌人,也没有发现云紫萝。
    孟元超放下心上一块石头,“原来紫萝与她姨妈是早已离开此地的了。”当下再跑出门外,此时夏平和廖凡二人早已溜走,通天狐楚天雄也给缪长风杀败,正在要跑了。
    只听得嗤嗤声响,楚天雄忽地身形一矮,打了一个圈圈,待他长身跃起之时,外衣已是解开,挂在缪长风的剑尖上,外衣穿了七八个洞,他却没有受伤,一溜烟的跑了。原来他这一招名叫“金蝉脱壳”,是在落败之际脱身自保的妙招。缪长风从未见过这样古怪的招数,一个疏神,就给他跑掉了。
    缪长风笑道:“这老狐狸果然名不虚传,狡猾得很。”孟元超道:“就让他跑吧。里面的敌人,我都已料理了,受伤的没受伤的都关了起来,不愁没有活口盘问口供。”
    缪长风道:“陈光世呢?”孟元超道:“在里面替那两位姑娘疗伤。”缪长风微笑道:“那么咱们待一会儿进去。”心想:“这两小姑娘都似乎对陈光世有点意思,却不知他中意的是谁?”
    孟元超料想他是有话要说,心里思潮起伏,默默的点了长头,两人便在屋外林边,徘徊漫步。彼此各怀心事,一时之间,竟是都有不知从何说起之感。
    兜了一个圈子,缪长风道:“孟兄,咱们虽是今日初会,我却闻名已久了。紫萝曾经与我道及,说是和孟兄乃是总角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孟元超道:“我与她分手差不多已有十年了。缪兄也是来探望她的吧?你们相识多久了?”缪长风道:“我是在西洞庭山萧夫人家里和她认识的,还未够三个月。不错,我此来是想探她的消息,但我却并不准备与她相见。”
    孟元超怔了一征,说道:“这却为何?”缪长风道:“请恕冒昧,我有几句心腹之言,想与孟兄说说。”
    孟元超想不到他要嘛不说,一说便是单刀直入,倒是有几分喜欢他的爽快!便道:“是关于紫萝的事吧。”
    缪长风道:“不错。论起与她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深,我自是远不及孟兄,不过多少也知道她一点心事。”
    孟元超苦笑道:“古人有云:白头如新,倾盖如故。相知深浅,原不在于岁月。”
    缪长风心想:“想必他已经听到了一些什么闲言闲语。”当下也不辩白,接着说道:“孟兄,紫萝的为人你当然比我清楚,她实在是个胜过须眉的女中豪杰,只可惜遭遇如未免太可悲了。”
    孟元超道:“你是指她嫁给杨牧这件事么?”
    缪长风道:“孟兄,有件事情或许你未知道,杨牧已经把她休了。”孟元超心头一震,说道:“啊,有这样的事!”缪长风道:“名义上是杨牧休她,事实上则是她看穿了杨牧这个丈夫的,当下将那日杨牧托四海神龙代他休妻之事告诉孟元超。孟元超听得又惊又喜,说道:“这样的丈夫,不要也罢!”
    缪长风道:“不错,这好比毒瘤,越早割了越好。但紫萝受了这样大的打击,虽然受得起,心也伤透了。孟兄,除了你还有谁能给她慰解,孟兄,你是个胸襟阔大的武林豪杰,想必不会拘泥于世俗之见,嫌她是个再嫁妇人吧?”
    孟元超听他说得十分真挚,心里甚为感动,却也禁不住心里苦笑,想道:“大概他还未曾知道我和她已经是有了孩子的了,何须他来说媒。只是世事沧桑,人所难料。我纵然有心复合,好事也未必能谐。”
    缪长风道:“孟兄何以沉吟不语,莫非是怪小弟悦错话么?”
    孟元超道:“缪兄,请你也恕我冒昧,有句话或许是我不该问的。”缪长风道:“孟兄,咱们是一见如故,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以心。孟兄有话,请尽管说。”
    孟元超道:“以缪兄的口气,缪兄对紫萝似乎也是十分倾慕。”
    缪长风道:“不错,我佩服她是个外柔内刚的巾帼须眉。有一件事情我正想告诉孟兄,我和她已经是结拜了的异姓兄妹。”
    孟元超道:“何以你又没起求偶之心?”
    缪长风哈哈一笑说道:“姻缘二字,岂可强求?你们虽然隔别十年,我可知道她是一直没有忘记你的。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孟兄,这份好姻缘应该是你的,你可莫要错过啊!”
    孟元超苦笑道:“多谢吾兄关心,不过此事似乎言之尚早。啊,天色已经不早,不知不觉又过了半个时辰啦,陈光世给那两位姑娘疗伤,想必亦已毕事了,咱们还是进去看看吧。”心里想道:“不知紫萝如今的心情怎样?她两次避不见我,我总得见了她的面才能再说。”又想:“缪长风此人果然名不虚传,是一位值得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朋友,怪不得紫萝把他视为知已,结为兄妹了。他对紫萝倾慕备至,我若然与她今世无缘,他们能够结合,那也是一大佳事。”
    缪长风见他似乎不愿意再说下去,却不知他有这样复杂的心思,暗自想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浅言深,原也怪不得他不愿意深谈下去。”于是说道:“也好,这班贼人是什么来历,咱们也应该去盘问盘问了。”
    邵紫薇和萧月仙服了碧灵丹之后,得陈光世相助运功,气力果然渐渐惭复,虽未恢复如初,已是和平常人一样。她们见了缪长风,都是十分高兴,七嘴八舌的问个不停。她们是不知道孟元超和云紫萝的关系的,言语之中自是不知避忌,老是把缪长风和云紫萝连在一起来问,使得缪长风甚是尴尬。
    陈光世笑道:“你们别和缪叔叔歪缠了,他还要去审问那班贼人呢!”
    孟元超解开了那班人的穴道,喝道:“按说我本来要把你们一刀两段,但看在你们不过只是从犯的份上,只要你们肯说实话,我也未尝不可饶你们一死。”这几个人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不用怎样逼名人轶事供,就都和盘托出来了。盂元超问完了他们的口供,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们倚仗懂得几手三脚猫的功夫为非作歹,我就废掉你们的武功吧!”当下捏碎了他们的琵琶骨,却给他们敷上了金创药,然后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缪长风叹道:“想不到竟有这等事情,但不知是否北宫望故意放出来的谣言,好陷害牟宗涛的?”原来在那些人的口供中,已是把牟宗涛曾经到过御林军统领府的事情供了出来。
    陈光世道:“缪叔叔,还有一些事情是这班人都未曾知道的呢。你们听了一定更要惊讶。”缪长风道:“什么事情?”陈光世道:“牟宗涛己是甘心情愿受北宫望的利用,第一,要用他来骗尉迟大侠上当;第二:要用他来谋害一个比李光夏更重要的人。你们猜这个人是谁?”缪长风道:“我怎么知道?”陈光世道:“就是孟大侠!”
    孟元超笑道:“想不到北宫望竟然要和牟宗涛串同了谋害我,我倒是‘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若惊’了呢。”
    缪长风道:“此事关系重大,这消息你是怎么得来的,可靠吗?”
    陈光世道:“是我们听得炎炎和尚和玄风道人说的。”
    缪氏风道:“啊,炎炎和尚。他就是曾经和我在西洞庭山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过手的那个秃驴呀!那次他与北宫望的师弟西门灼联手,我差点儿吃了他们的亏。只是炎炎和尚本领很是不弱,怎的却会给你们听了他们的密商。”
    陈光世道:“说来全是凑巧。”当下将那日在八达岭碰上炎炎和尚那些人的聚会,他躲在云台后面偷名人轶事听,以及厉南星其后到来,将那些人打跑等等事情说了出来。
    缪长风道:“据我所知,炎炎和尚、玄风道人乃是北宫望手下一等重要的人物,远非刚才咱们盘问的这班小脚色可比。这样说来,事情一定是真的了。孟兄,你倒不可不防呢!”
    陈光世道:“孟大侠,何以你似乎并不怎么惊讶?”
    孟元超笑道:“牟宗涛要想害我,这是我还未想得到的,不过他与北宫望勾结,我倒并不觉得出奇,甚至可以说是早在我的意料之中了。”当下也把在泰山那晚曾经见过牟宗涛送御林军副统领石朝玑下山的事情说了出来。
    缪长风摇头叹息,说道:“牟宗涛本来是个人材,可惜走上了歪路。”盂元超道:“在泰山之会中,我已发觉他的野心不小。一个名心太重的人,一旦走上歪路,朋友想要帮他,只怕也是挽救不来的了。当务之急,咱们须得赶,快进京找到尉迟大侠,揭破牟宗涛的陰谋。可不能只是坐在这里,为他可惜了。”
    缪长风道:“这个当然,不过孟兄,他们正要对付你,定然严密注视你的行踪,恐怕你有点不大方便去吧。”
    孟元超纵声笑道:“我本来想要避避风头的,如今却是非去不可了。江湖上以道义为先,尉迟大侠与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虽然不算很深,但也是肝胆相照的朋友,你说我能够坐视他坠入别人所布的陷井么?”
    缪长风道:“事情也得分头去办,咱们总不能一窝蜂的都到京城里去。”
    邵紫薇和萧月仙不约而同的都噘起小嘴儿道:“为什么不能去,我们已经错过了泰山之会,这个热闹可不能再错过了。缪叔叔,你就带我们迸京,让我们趁趁热闹吧。”
    缪长风笑道:“你当是赏花灯、看庙会吗?这可是要拿性命来冒险的呢。”萧月仙道:“我们不怕。”缪长风道:“你不怕我也不让你去,你出了什么事情,叫我如何向你母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待。”
    萧月仙道:“可是娘和表姐都不知到哪里去了,我就是想去跟她,也是无从寻找啊。”
    缪长风道:“如若是我知道她们在哪里呢,你听不听我的话?”
    萧月仙背母私逃,遭了这场灾难,心里也是很想见她母亲的,当下喜道:“缪叔叔,你当真知道我娘在哪儿。”
    缪长风道:“我和她们分手的时候,你的母亲曾经说过,如果在这里住不下去,她准备到你的奶妈家去。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她们究竟去了没有的。”
    萧月仙道:“啊,原来她们是去了我奶妈那里吗?这奶妈可是挺疼我的,我知道她住在哪里。那是一条很荒凉的山沟,不过离这里相当远呢。”
    缪长风笑道:“奶妈这样疼爱你,你更应该去了。”
    萧月仙又想进京,又想去见母亲,沉吟不语。毕竟是邵紫薇懂事一些,说道:“咱们迸京,也帮不了缪叔叔的忙,反而可能给他添上麻烦,不如先去见伯母吧。咱们不声不响的逃走,她一定十分挂念咱们,再不去见她,她恐怕要急死了。”说好说坏,终于把萧月仙劝服。
    缪长风道:“孟兄,你和光世护送她们,我入京报讯如何,这个差事,我自信担当得起。而你和紫萝隔别多年,也该见见她了。”
    孟元超大不高兴,说道:“缪兄,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你这样说,却也忒是看小我了。我能够让你一个人去冒险犯难吗?再说我想见紫萝,你也何尝不想见她?为何你要把这容易的差事让给我?”
    陈光世不知就里,说道:“孟大侠说得对,邵姑娘和萧姑娘的武功已经恢复,我和她们同去,料想也不至于会出什么事的。缪叔叔你大可以放心。”接着说道:“孟大侠,有一件事情我忘了告诉你。那天在八达岭上,我还碰见了你的好朋友宋腾霄,和你的师妹一位姓吕的姑娘。”
    孟元超大喜道:“你可知道他们现在哪里?”
    陈光世道:“他说是来游玩的,准备在八达岭上的一间道观住两天,游览了万里长城就回京的,说不定现在已经回到戴家了。”孟元超道:“啊,他们是住在戴谟家里。”陈光世道:“正是,孟大侠。原来你也认识戴谟的么?”
    孟元超笑道:“这我就更应该赶快进京,去和他们相会了。戴谟称我虽不认识,但与我的萧志远,冷铁樵两位大哥是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说起来就会知道的!”
    缪长风无可奈何,只好说道:“孟兄,那咱们就一同进京吧。不过,总是小心一点的好。孟兄,我有一样东西送给你,对你迸京,或许有用。”说罢,拿出一张人皮名人轶事面具,孟元超笑道:“对,我是钦犯,戴上这个玩意儿,纵然气闷一些,但可以免掉许多麻烦,也只好忍受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即动身,黄昏时分,到了北京,孟元超戴上人皮名人轶事面具,混在一堆客商之中,果然没惹什么麻烦,轻轻易易的就进了北京城。
    到了戴家,已是二更时分,敲了半天门,戴谟方才出来,孟元超说了萧志远给他的暗号,戴谟知道他是小金川来的人,大吃一惊,连忙说道:“孟兄,你来得正好,这里不是说话之所,快进来吧。”
    内室坐走,戴谟说道:“孟兄、缪兄,你们两位的大名我是久仰的了,客气话我不多说了,这两天风声正紧,想必你们亦是知道的吧?”
    孟元超心想:“素闻戴谟有小孟尝之称,怎的如此惊惶,该不是怕我连累了他吧?”便道:“我只是想来探访几位朋友的,知道了消息,我们便走。”
    戴谟说道:“孟兄,你误会了,我岂是怕你连累,只是怕连累你呢。这里今晚恐怕会出事!”
    盂元超道:“什么事?”戴谟道:“这个待会儿再告诉你,你要探访的朋友可是宋腾宵?”孟元超道:“不错,他回来了没有?”
    戴谟说道:“还没回来,我今早才托人带个口信给他,叫他们在八达岭多玩两天才回来。”孟元超道:“听说红缪会的厉舵主也在这里?”
    戴谟压低声音说道:“孟兄,你若是早来一个时辰,不但可以见着厉舵主,还可以见着一位你所意想不到的朋友。”孟元超道:“是谁?”戴谟说道:“神偷快活张。”孟元超道:“啊,快活张也来过了。”想起上欢托他送信去给杨牧,才不过是一年前的事情,一年来的变化如此之大,思之不禁慨然。
    戴谟说道:“快活张本来想找宋腾霄帮他的忙的,他见了厉舵主,结果是厉舵主和他一起去了。”孟元超道:“快活张要人家帮他的什么忙?”戴谟说道:“你知道尉迟炯在北京闹出的事情吗?”孟元超道:“知道一些。”戴谟说道:“快活张得到风声,听说尉迟炯和牟宗涛今晚要到总管府救人,他也准备偷入总管府与他们相会。”
    孟元超又惊又喜,说道:“那我们可是来得正巧了。戴大哥,总管府如何去法,你可不可以画张地图给我。”
    戴谟说道:“你们刚到京城,人地生疏,只凭一张地图去闯,风险太大。而且他们已经去了一个时辰,若是出事的话,此刻你们赶去亦是迟了,不如在这里等候消息吧。”说至此处,低声问道:“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人瞧见?”孟元超道:“附近的人家都已关上大门,但有没有人瞧见我们,可就不知道了。”戴谟说道:“我和公门中人多少有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但也难保不受他们注意。今晚万一发生什么事情,你们切莫露面。”
    话犹未了,果然便听得擂鼓似的敲门声,戴谟笑道:“来得倒是真快呀!”叫孟缪二人躲入密室,便即出去开门,只见来的果然是一班公差。
    戴谟识得那个头目,抱拳笑道:“王大哥有何贵干?”那头目道:“萨大人的总管府里闹刺客!”戴谟佯作大吃一惊,说道:“有这样的事!”那头目道:“戴镖头,咱们是公事公办,请你可莫见怪!”戴谟说道:“总管府闹刺客与我有甚么相关?王大事,你是知道的,近年来我都是闭门家居,从来也不多理外事!”
    那头目道:“戴镖头,你说实话吧,听说这两天来很有些生面人在你这里出入,那是些什么人?还在你这里吧?”
    戴谟笑道:“王大哥,想必是误传了,不错,今天是有两个人来到,他们是我佃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租来的,早上走了。”那头目道:“戴镖头,不是我不卖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但奉命而为,却是非得照例搜一搜不可!”戴谟道:“那就请王大哥随我来吧。”
    孟元超与缪长风藏在密室,心中颇是惴惴不安。当然这班公差不会放在他们心上,但万一给逼名人轶事得非动手不可的话,这可就要连累在北京有家有业的戴谟了。
    只听得戴谟推开名人轶事房门,说道:“这是最后一间房了,说不定刺客就藏在里面,王大哥你仔细搜查。”那捕头笑道:“戴镖头说笑了,这只是例行公事,我怎能和你老哥太过不去。”站在门口,随便看了一看,顺手就给戴谟关上房门。孟元超放下心上一块石头,想道:“戴谟这实者虚之,虚者实之的攻心战术,倒是用得不错。”
    那班公差走了之后,戴谟进来笑道:“没事啦,这姓王的家伙得了我一锭金元宝,够他和一班手下大吃大喝十天半月啦。”孟元超这才恍然大悟,笑道:“我还道是你善用孙子兵法,原来是财可通神。”
    戴谟道:“风波是过去了,但你们可是更不能出去啦。”孟元超道:“好,咱们就作长夜之谈,守候消息吧。”
    缪长风说起曾在北芒山下与韩威武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之事,戴谟慨叹不已,说道:“前人创业艰难,可叹后人不知爱惜,大好的一间震远镖局,只怕是要断送在韩威武的手上了。”孟元超道:“韩威武虽然算不得侠义道,在江湖上的名声也还不错,不知怎的竟会如此?”戴谟说道:“这都是他刚愎自用,以致正人引退,小人得进之故。他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信的手下是杨牧的大弟子闵成龙,这人别无其他本领,唯独擅于拍马,拍得他舒舒服服,言听计从。如今又来了个欧陽坚做他的副总镖头,比闵成龙更坏十倍,震远镖局焉能不糟?”孟元超道:“欧陽坚可是有真本领大来头的人啊,他肯屈居韩威武的副手?”戴谟叹道:“我也是今天方才知道,原来欧陽坚是北宫望设计将他安插进震远镖局的。正因为他名气大,本领高,但对韩威武又肯奉承,韩威武认为得到这样一个副手,无异给自己增高身价,哪有不落圈套之理?”孟元超吃惊道:“欧陽坚是北宫望派进去的人,这消息哪里来的?可靠吧?”戴谟道:“就是前几天快活张在御林军统领府偷名人轶事听到的秘密之一,想必不是虚言。”孟元超道:“快活张别的功夫不怎么样,轻功却是一等一的,他去了已有一两个更次,搜查刺客的人都已经来过这里了,怎的还不见他回来?”
    刚说到这里,只听得屋顶有瓦片碎裂的轻微声响,孟元超心想:“一定不会是快活张。”他只道是官府的密探,连忙与缪长风使个眼色,两人正要躲藏,屋顶上那个人已然跳了下来,大出孟元超意料之外,他以为不会是快活张的,谁知却正是快活张。
    只见快活张衣裳染血,左臂露出一截箭头,原来是受了伤!
    众人名人轶事大吃一惊,连忙将他扶入密室,快活张苦笑道:“惭愧得很,失手啦,给你们添麻烦了。嗯,孟大侠你也来了。这位是——”孟元超道:“这位是缪长风缪大侠。你先别说话,我给你治伤。”快活张笑道:“这算不了什么,干我们这行的挂点彩是家常便饭。一年前我给你到杨牧家中送信,受的伤比这次还重呢。”
    孟元超用封穴止血之法,点了他伤口附近的穴道,然后拔出箭头,给他敷上金创药。快活张谈笑自如,眉头也不皱一下。戴谟本来不大看得起他的,也不由得赞道:“张兄真是硬汉!”
    孟元超道:“好,现在可以任由你说了。你见着尉迟大侠没有?”戴谟跟着问道:“厉舵主呢?”
    快活张道:“我们还没有进入总管府,里面的人已是退了出来,大叫大嚷:捉刺客。我们刚好碰上,躲避不及,这就只好和他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啦。”
    孟元超道:“这么说,你和尉迟大侠是没有见着。”快活张道:“不错,李光夏是否救了出来,我们也不知道。厉舵主叫我先跑,我自知本领不济,帮不了他的忙,只好听他吩咐,引一班狗腿子追我,这也等于间接帮了他的忙。哼,这班狗腿子跑不过我,暗青子(暗器)可是打得真狠,我一疏神,就中了一技袖箭。我在大街和他们捉迷藏,兜了几个圈子,才把他们甩掉。戴大哥,你放心,他们给我几个圈子一兜。转得头昏眼花,根本不知道我是逃向何方,大概不会找到你这儿来的。”
    戴谟笑道:“鹰爪已经来过了,得人钱财,与人消灾,他们拿了我的金元宝,料想也不会再来找我的麻烦,这我倒可放心得下。我不放心的是厉舵主,他的本领虽然高强,但只怕也是好汉敌不过人多。”
    刚说到这里,快活张忽道:“噤声,有夜行人来到!”话犹未了,只见一条黑影捷如飞鸟的越过墙头,落在这间密室外面的院子里。戴谟躲在窗口,偷看出去,黯淡的月光之下,只见是一个年约二十来岁的少年。
    戴谟看清楚了,不由得啊呀一声叫将起来,连忙出去迎接。孟元超见此情形,情知是友非敌,跟着出去,小声问戴谟道:“他是谁?”戴谟说道:“他就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侠的高足,天地会的副舵主李光夏!”
    孟元超、缪长风和快活张是未曾见过李光夏的,听得戴谟此言,都是又惊又喜,心中俱是想道:“李光夏当然是尉迟炯救出来的无疑了,尉迟炯既然能够突围,厉南星的下落想必会有个分晓。但怎的却不见尉迟炯呢,难道他是还在后头?”
    当下戴谟将他领入密室,介绍孟缪二人和快活张与他相识。李光夏作了一个罗圈揖,说道:“不知哪位是我恩公?”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戴谟说道:“李少侠,不是尉迟炯和你出来的吗?”
    李光夏道:“尉迟叔叔就是蒙了脸我也认识。那人决不是尉迟叔叔。”
    孟元超道:“蒙着脸的,难道是牟宗涛?”
    李光夏:“牟宗涛和我也是见过一两面的,纵然他蒙了脸我认不出来,但他不过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人,那人的声音却甚苍老,少说也该是个五十岁以上的人了。再说牟宗涛与我的小师叔(金逐流)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甚厚,他也用不着蒙脸孔见我。”
    戴谟说道:“李少侠,你把当时的情形说说,咱们一起参详参详。”
    李光夏道:“大约是二更时分,我听得扭铁锁的声音,牢门打开,一个蒙面人走了进来,和我低声说道:不要多问,跟我出去。”
    戴谟说道:“牢房没有看守你的卫士么?”
    李光夏道:“那四个卫士都像泥塑木雕的站在两旁,早已给蒙面人点了哑穴和麻穴了。”
    众人惊疑不已。戴谟说道:“你是重要人犯,萨福鼎派来着守你的卫士纵非一流高手,武功亦定非泛泛。那人竟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点了他们的穴道,这种轻捷超卓的点穴功夫,在当世武学名家之中,恐怕也数不出几个。”
    李光夏道:“我那牢房的铁锁是头号铁锁,扭断它恐怕也非得有金刚指力不行。”
    众人纷纷猜测,缪长风道:“当今之世,兼擅金刚指和上乘点穴功夫的,在老一辈的大宗师中,据我所知也只有少林寺的主持和武当派的掌门人雷震子,但他们二人是决不会到京师来的。”戴谟也道:“不错,据我所知,尉迟炯要扭断铁锁那是办得到的,但他的点穴功夫只怕就没有这么高明了。”
    快活张问道:“我到总管府的时候,他们正在捉拿刺客,据此推断,尉迟炯和牟宗涛大概也是二更时分进去的。李少侠,你们出来的时候,可有听见他们在嚷捉刺客么?”
    李光夏道:“那蒙面人带找出来,风不吹,草不动,一直到出了总管府之后,才隐隐听得里面似有奔跑喧哗之名人轶事声。呀,我不知道尉迟叔叔和牟宗涛今晚也来救我,要是知道,我一定会回去知会他们的。”
    戴谟道:“那蒙面人带你出去,后来怎样?”
    李光夏道:“那人问我,你知道从前震远镖局的少镖头戴谟么?我说知道。他就说好,那你半个时辰之后,到他家去,自会有义军的人接应你的。我还有事情要办,请恕失陪。”
    戴谟越发诧异,说道:“这位前辈叫你到我家来,莫非他是我的父执之辈?但先父的朋友,我十九知道,可并没有谁是兼擅金刚指和上乘的点穴功夫的。”
    孟元超道:“以这位前辈的口气,似乎他也知道了我们会在三更左右来到你家,这就更加奇怪了!”
    李光夏道:“这位老前辈的轻功超卓异常,我听他这么说,以为他定然也会来到戴叔叔的家中和我相会。说不定还可能在半个时辰内来到,赶在我的前头。”戴谟笑道:“怪不得你刚才要问哪一位是你的恩公了。不过他既然这么说,说不定他真的会来。”
    刚说到这里,快活张忽地嘘了一声,说道:“你们听,又有夜行人来了,一个,两个,呀,共是三个!”
    戴谟说道:“莫非就是那位老前辈和尉迟炯、厉南星回来了?”
    话犹未了,已是听得一人喝道:“戴谟,你窝藏要犯,快快出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人认罪!”正是现任震远镖局副总镖头欧陽坚的声音,缪长风从窗口望出去,认得另外一个是北宫望的师弟西门灼。还有一个道士他不认得。这个道士乃是昨旧刚抵京城的玄风道人。
    欧陽坚、西门灼双掌齐出。两股劈空掌力会合,“蓬”的一声,把门窗震破,欧陽坚得意非凡,哈哈笑道:“一点不错,李光夏果然是在这里!”西门灼则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大怒喝道:“好呀,缪长风,原来你也在这里!我正要找你算帐!”缪长风冷冷说道:“那正是求之不得!”飞身扑出,立即就和西门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起手来。
    玄风道人盯了孟元超一眼,失声叫道:“这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犯,你们看,这人可不是北宫大人所要缉拿的疑犯孟元超。原来他们三人虽然以前未见过孟元超,但却都是在统领府中见过孟元超的图画像的。只因西门灼和欧陽坚的注意力放在缪李二人身上,是故倒是玄风道人首先发现。孟元超朗声说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不错,孟元超是我,我就是孟元超!”
    西门灼和缪长风已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了手,腾不出身子。欧陽坚“啊呀”一声,正要扑将上去,玄风道人剑已出鞘,和孟元超斗在一起。玄风道人说道:“欧陽大哥,你去抓李光夏这小子吧。”欧陽坚见他已抢了先,心想:“抓着李光夏功劳也很不小。”身形一转,便向李光夏扑上。
    戴谟喝道:“欧陽坚,在我家中,休得猖狂!”欧陽坚冷笑道:“你窝藏要犯,敢拒捕。嘿,嘿,不是念在你的先人对震远镖局不无功劳,我早已把你毙了。”戴谟听他提起震远镖局,心头火起,喝道:“震远镖局都是毁在你这厮手里!”欧陽坚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好吧,你要自己找死,那只好任由你了!”说话之间,两人已是迅速对了三掌。
    戴谟家传的大擒拿手本是武林一绝,但欧陽坚的“雷神指”更是厉害非常的邪派功夫,戴谟疾攻三招,眼看就可抓着欧陽坚左肩的琵琶骨,忽觉掌心热辣辣的作痛,还没给他的手指点着穴道,掌心的“劳宫穴”已是受到他的内力冲击。欧陽坚转守为攻,一掌就向他的颈项劈下。
    忽地青光一闪,李光夏早已在戴家的兵器架上取了一柄长剑,唰的一招“白虹贯日”,逢刺欧陽坚的虎口,欧陽坚倏的变招,使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想要强夺他的手中兵刃,不料李光夏变招也是迅速之极,“白虹贯日”倏的变为“横云断峰”,欧陽坚若不缩手,那就是把手掌送上去给他砍悼了。欧陽坚心中一凛,退了两步。
    戴谟又惊又喜,心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侠的弟子果然是非同凡晌,怪不得他年纪轻轻,就做了天地会的副帮主。”当下抢先攻上,提醒他道:“李少侠,提防他的毒指!”李光夏道:“戴叔叔放心,他的雷神指伤不了我!”
    话犹未了,欧陽坚己是骈指如朝,向他戳来,李光夏果然只是眉头略皱,招数依然丝毫不缓,“白虹贯日”,“李广射石”“鹰击长空”,“金鸡夺粟”,一连几招进手招数,剑剑凌厉!原来他年纪虽轻,却已得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海天所传的内功心法,欧陽坚的雷神指果然伤不了他。若非他的功力略嫌不足,单打独斗,已是可以对付得了欧陽坚。
    孟元超和玄风道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双方的招数都是快如闪电。玄风道人暗暗吃惊:“这姓孟的快刀竟似不在尉迟炯之下,只怕我是难以讨得便宜了!”俗语说棋高一着,束手束脚,玄风道人的“乱披风”剑法使得快,孟元超的刀使得比他还要快,不到一盏茶的时刻,两人已是斗了一百余招。百招一过,玄风道人已是落在下风。
    快活张在兵器架上取了一杆小花槍当作拐杖,走出来帮忙孟元超,孟元超道:“快活张,你出来做什么,这牛鼻子老道我对付得了!”快活张道:“孟爷,我只不过是挂了点彩而已,岂能袖手旁观。”孟元超劝他不听,此时正使到“夺命快刀”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妙招数,本来可以把歪风道人的一条手臂削下来的,快活张恰好这时候来到,反而给歪风道人拿他当作盾牌了。
    玄风道人霍地一个转身,左臂一伸,抓着了快恬张刺来的小花槍,足尖一勾,快活张身形不稳,倾斜跌倒,正是朝着孟元超倒下,孟元超那一刀如何还劈得下去?还幸亏孟元超的刀法已是到了收发自如的境界,当下迅即收招,把快活张拉开,斜跃三步。玄风道人趁这时机,早已跑了。
    孟元超不禁眉头一皱,暗暗叫了一声“可惜”,想道:“快活张一向精明机警,怎的这次却如此糊涂,不自量力?”快活张满面羞惭,说道:“我只道自己伤得不重,谁知竟如此不济,孟爷,这次反帮了你的倒忙了。”孟元超无暇责备他,只能说道:“你进去歇歇吧,可别再出来了。”
    缪长风以太清气功对付西门灼的玄陰掌,此时已渐渐分出胜负。只见西门灼额现青筋,狠狠发掌。每一掌发出,都卷起一股寒风。缪长风却是神色自如,从容应付。表面看来,他的掌力似乎不及西门灼的猛烈,但那股柔和的力道,却似春风吹拂,令得西门灼有一种懒洋洋的感觉,提不起劲来。西门灼情知不妙,一扬手发出一枝蛇焰箭,一道蓝色的火焰飞上天空,身形倒纵,跃上墙头,冷笑说道:“缪长风,暂且让你逞能,终须叫你逃不出我的掌心!”他那枝蛇焰箭乃是召人的讯号。
    欧陽坚“拍拍拍”的疾弹三指,以攻为守,把戴谟逼名人轶事退两步,一个转身,跟在玄风道人和西门灼的后面,也跑了。他们三人是差不多同一时间跑的,孟元超刚刚把快活张放下,来不及帮忙缪长风拦截。
    孟元超道:“戴大哥,鹰爪走必大举再来,此处是不能久留的了!”快活张道:“你们赶快冲出去,不必顾我!”
    话犹未了,只听得呜鸣的号角声此起彼落,不过片刻,大街上人马奔驰的声音也都可以听见了。戴谟说道:“冲出去是不行的了,咱们祸福与共,大家跟着我来!”快活张道:“戴镖头,这不是连累了你么?”戴谟皱眉道:“这是什么时候,你还说这话。”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跑。
    戴谟带领众人走入他的卧房,搬开大床,揭起两块砖头,现出一个黑黝黝的地洞,也不知有多深。
    快活张探头一瞧,闻得一股霉臭的气味,说道:“啊,原来是一条地道,敢情是多年没用的了。不过这地道虽然隐秘,但万一给鹰爪发现,咱们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鳌?”
    戴谟说道:“这地道是有出口的,如今无可奈何,只好冒险用它了。当下点燃一束火把,扶着快活张下去。孟元超与缪长风把大床移回原处,跟着下去,关了洞口。走到下面,只见一条望不到头的地道。”
    戴谟说道:“他们纵能发现,至少也得搜查半天。”
    快活张问道:“这条地道是通到哪里的?”
    戴谟说道:“这是先父任职震远镖局总镖头的时候,所挖的一条秘密地道,出口的地方是震远镖局的一所库房。这条地道,镖局中只有两个老人知道,他们是决计不会说出去的,所以连现任的总镖头韩威武也不知道。先父死后,已有十多年没用了。”
    孟元超道:“但现在韩威武已是站在和你作对的地位了啊!”
    戴谟说道:“不,真正和我作对的是欧陽坚。韩巨源、韩威武父子俩虽然排挤了我的爹爹,究竟还不能算是太坏的人。咱们从镖局出去,万一给韩威武发现,我对他动以旧情,料想他不至于把咱们抓去送给官府。”
    快活张道:“人心难测,这怎么料得准?”
    戴谟说道:“万一他真要和我过不去的话,说不得咱们也只好和他拼一拼了。欧陽坚必定是要再到我家来的,不会这样快回到镖局,镖局的人,我相信十九不会和我动手,纵然韩威武与我难为,帮忙他动手的人,恐怕也只有一个闵成龙罢了,咱们不怕拼他不过。”
    快活张道:“当真动起手来,那就不好了。不如让我先出去见韩威武,试探他的态度。反正我是个出了名的偷儿,大不了我认个偷入库房,意图盗宝的罪。倘若我试探出他并非和鹰爪一路,那时我再和他说真话。”
    戴谟说道:“不行,我怎能让你独自冒险?”
    快活张道:“我是个不足轻重的人。李副帮主和孟大侠可是钦犯,关系重大;我出事算不了什么,我们可不能太冒风险。”
    戴谟知道快活张为人机灵,想想他的话也有道理,沉吟半晌,说道:“到时再说吧!”李光夏坚持不可,孟元超却不言语。缪长风颇似有点奇怪,心里想道:“孟元超是个赴义恐后的好汉子,快活张又是他的好朋友,何以他不阻拦,这可不像他的为人!”
    孟元超道:“快活张,你的伤口还疼不疼,让我扶你走吧。”快活张道:“你的金创灵药灵得很,现在已是没什么疼痛了。”
    孟元超与他并肩同行,说道:“快活张,咱们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吧?”快活张道:“一年零三个月啦,上次苏州见面是去年七月的事情。”
    孟元超道:“是吗?”忽地向快活张门面一抓,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冒充快活张!”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化,把戴谟惊得呆了,呆了一呆,失声叫道:“啊,他真的不是快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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