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镝风云录

第一○八回雨暴风狂留异士灰飞烟灭戏胡奴
    一个是二十来岁的少年,衣着华丽,像是贵公子模样;另一个却是身材魁伟的壮汉,大概是他的跟班打手之类。这壮汉一进来就嚷道:“让开,让开,我们公子爷要烤火!”此时外面的雨势已经小了,他们也持有雨伞,不过由于是从大雨中走来,还是给淋得像个落汤鸡模样。
    辛龙生吃了一惊,原来这个“贵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南宋的宰相韩-胄的第二个儿子韩希舜,那个壮汉则是相府的教师爷史宏。
    安陀生怒道:“你懂不懂礼貌?这火是我们生的,你要烤火,该向我们请求。大呼小叫的,你当是在你的公子爷家里,可以随意呼喝下人么?’
    史宏哼了一声说道:“我们公子爷和你一起烤火,这是抬举了你,你识不识抬举?真是斗胆,还敢要我们的公子爷向你求情。”
    安陀生冷笑道:“他是你的公子爷,可不是我们的公子爷,我们用不着巴结他,说话客气一点,或许我看在你们给淋得这样可怜的份上,说不定会答应你家公子爷的请求。”
    药帮众人给史宏的说话激怒,有的冷笑,有的斥责,都是不值他的所为。只有辛龙生和车淇默不作声。
    辛龙生去年曾代表他的师父,和韩-胄商量义军与朝廷合作抗金之事,是以他和韩希舜不但相识,而且是曾经在他的“相府”住过的。
    韩希舜的目光从安陀生身上移到辛龙生身上,只觉此人似曾相识。但因辛龙生面貌已变,一时间却是想不起来。
    有个脚夫伸开双脚,搓搓脚板,故意把仅有的一点空隙都占住了,说道:“哪里闯来的一条蛮牛,我们可以让给懂礼貌的人,可不能和蛮牛挤在一起!”
    史宏大怒道:“什么,你说我是蛮牛?”一掌就向那脚夫推去。
    安陀生伸手一格,说道:“要打架么?”双掌一交,相持不下。不过安陀生是坐在地上招架的,显然是他的功力比史宏要胜一筹了。
    辛龙生心里想道:“原来这位安老板果然不是常人。”要知以史宏的本领而论,也算得是江湖上的二流高手了,安陀生的本领比他更高,当然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
    辛龙生忽道:“出门人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们客气一些,安老板自会给你们方便。”一面说话,一面和车淇站了起来,跟着说道:“我让地方给你们烤火,不要吵了。”
    原来辛龙生是不愿意安陀生和韩希舜动武。史宏不足惧,韩希舜的武功却是曾得丐侠张大颠的真传的,通晓“惊神指法”,辛龙生自问也未必胜得了他。安陀生单打独斗,可以胜得史宏,决计不是韩希舜的对手。要是当真打起来的话,安陀生不敌,势必要把辛龙生卷入漩涡,辛龙生却不想在韩希舜面前暴露身份。是以他赶忙作个和事佬,免得安陀生先吃眼前亏。
    韩希舜看了辛龙生一眼,哈哈一笑道:“这位兄台说得对。史宏,你说话太不客气,是该向这位老板赔个不是。老板,你贵姓大名,请你们挤紧-些,让我们也烤个火好吗?”
    安陀生道:“你早说这两句话不就成了。我姓安,做药材生意的。来烤火吧。”当下劝止手下伙计的喧哗,叫他们腾出地方。那脚夫哼了一声说道:“我是看在老板和这位辛大哥的面上让你。别以为我是怕你了。”史宏满肚皮的气,但因少主人吩咐,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向安陀生赔了个罪,不睬那个脚夫,心里想道:“奇怪,二公子这次怎的如此怕事,几个粗人,也要对他们这样客气。”
    韩希舜听那脚夫叫出“辛大哥”三个字,不由得心中一动,又朝着辛龙生望了望,想道:“他也姓辛,倒是有点和文逸凡那个掌门弟子有些相似。但辛龙生听说早已死了,该不会是他吧?辛龙生是个美少年。即使死而复生,也不该是这副丑陋模样。”
    辛龙生也是满腹狐疑,心里想道:“韩希舜是相府的二公子,他来金国做什么?”
    史宏见韩希舜目不转睛的朝着辛龙生望去,辛龙生是和车淇挤靠在-起的,他只道韩希舜是看上了这个美貌的小姑娘。当下就道:“喂,姓辛的,这位姑娘是你的妹子吗?你们是干什么的?”
    辛龙生道:“我是无业游民。”却不答他另一个问题。
    史宏哈哈笑道:“哦,原来你是没事干的穷酸,这个容易,我们公子爷可以赏给你一口饭吃,你和你的妹子从今天起就跟了我们公子吧。看在你妹子长得这么标致的份上……”
    活未说完,安陀生已是喝道:“姓史的,你莫胡说八道,人家是夫妻。”
    史宏道:“哦,是夫妻吗?唉,这可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车淇目露怒气,就想出手惩戒史宏,辛龙生悄悄将她按住。但安陀生却是忍不住了。
    安陀生斥道:“你嘴里放干净些,这位辛大哥是我的朋友,你再胡说八道,可休怪我不客气了!”
    史宏道:“我也没有说他什么,他生来貌丑,我说的不过事实而已。要你多管闲事?”
    安陀生喝道:“闭嘴!”
    史宏冷冷说道:“你不客气又怎么样,是不是要和我再打一架?”
    车淇在辛龙生耳边轻声说道:“辛大哥,你能够忍受,我可不能忍受了。”
    辛龙生忽道:“安老板你别动气,你替我打抱不平,我是十分感激你的。不过这位史先生说的可也是实话,小弟生来貌丑,这也是没法的事。”
    史宏哈哈笑道:“你瞧,这小子自己承认我说得对了。嘿,嘿,好小子呀好小子,瞧不出你倒很是识趣,你和这位小娘子跟了我们吧,我一定设法提拔你。”
    辛龙生道:“好,那我先多谢你了。”他是坐在史宏对面的,当下微一欠身,抱拳一揖。
    史宏笑道:“别客气,别客气,瞧你娘子的……”话犹未了,忽地咕咚一声,向后便倒,跌了一个仰八叉,前足踢进火堆之中,烧得他哇哇大叫。
    原来辛龙生用的是“童子拜观音”的招式,不过他以施礼为名,招式又加以变化。史宏哪知他有这本领,根本就未提防。辛龙生的掌力隔着火堆,刚好震麻了他膝盖的“环跳穴”。
    辛龙生显露了这手功夫,韩希舜不禁吃了一惊。安陀生则是又惊又喜,心里想道:“这姓辛的果然是个武学高手,看来他好像还是正派中人呢。此去金鸡岭,沿途只怕险难尚多,难得和他同路,交上了这位朋友,说不定对我会有帮助。”
    安陀生笑道:“姓史的,你口齿轻薄,活该遭此报应。起来吧,别弄熄了这堆火。”
    史宏爬了起来,想要发作,韩希舜白他一眼,说道:“你就会给我丢脸,别胡闹了。”
    韩希舜教训了史宏之后,跟着说道:“辛大哥,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原来你是位大有本领的人物,小弟失散了。”
    辛龙生淡淡说道:“韩公子,你说什么,我可不懂。”
    韩希舜道:“辛大哥倘不嫌弃,咱们交个朋友。”伸出手来,便与辛龙生握手。
    辛龙生道:“我是个穷小子,可不敢高攀。”他情知躲避不开,话是这样说,手却伸了出来,只能和韩希舜较量一下了。
    双手相握,双方都是不由得心头一凛。辛龙生想道:“这小子的功力倒是比以前精纯多了。”
    原来韩希舜虽然行为不正,却是名门弟子,练的是正宗内功。自从那次他用诡计囚禁公孙璞,接连和公孙璞比了几天功夫,又偷得了公孙璞所学的一些上乘武学之后,内功更是与日俱增。
    但韩希舜却是要比辛龙生还更吃惊:“这小子的内功好生怪异,不知是哪一门派的?”原来辛龙生怕他看出底细,用的是车卫所授的内功心法。他这正邪合一的内功施展出来,韩希舜自是捉摸不透。
    韩希舜正要使出“惊神指法”,忽觉对方一股内力震来,震得他胸口发热。韩希舜大吃一惊,只怕时间久了,会给他这怪异的内功所伤,只好连忙松手。
    安陀生在一旁也是不由得暗暗吃惊,他初时只道韩希舜是个纨-子弟,史宏是保护他的打手,此时方始知道,这个“贵公子”模样的人,本领原来比史宏高得多,史宏只是听他使唤的下人而已。
    韩希舜满腔狐疑,捉摸不透,正要说话,再套车龙生的口风,忽听得外面有人哈哈大笑,声到人到,笑声初起之时好似还在半里路之外,转眼间已是有两个人踏进这个大木棚来了。
    闯进来的这两个人,一个是身材高大的粗豪汉子,一个是短小精悍的汉子,一高一矮,腰间挂的都是一把式样相同的长刀。矮子挂的长刀,尖端触地,铿铿作响。
    那粗豪大汉哈哈笑道:“咱们可找对地方了,又有地方避雨,又有生好的火可以烤肉来吃。”那矮子笑道:“是呀,还有许多朋友在这里,不愁寂寞了。”
    粗豪汉子-面说话,一面脱下身披的斗逢,用力一抖,水珠四溅,溅得围着火堆烤火的一班人脸上都着了水珠。
    药帮的伙计瞪起眼睛,安陀生摇首示意,暗示他们别忙发作。
    那矮子大声说道:“好朋友,你们怎么不招呼客人呀,也该让让我们烤火了!”口中说话,大踏步走上前来,忽地一脚踢翻一个药篓。
    这药篓本来是放在一边并非挡路的,是以一看就知他是故意踢翻这个篓。
    那矮子骂道,“岂有此理,什么劳什子放在这里,害得老子几乎跌了一跤!”拿下连鞘的长刀,一刀就插下去。”
    药篓踢翻,大包小包的药已经滚了出来,再给他这长刀一插,包的是什么药材也都暴露出来了。这人的刀法也的确算得是罕见的快刀,他只是这么一插一撩,药篓里凡是用厚纸包裹的药材,都给他的快刀割开。不用纸包的药材,当然更是滚了满地。
    这短小精悍的汉子看着那滚了满地的药材,哈哈笑道:“当归、党参、何首乌、麝香、阿胶、鹿茸、犀角、海狗肾、黄苗、苏合香、五灵脂……嘿嘿,哈哈,贵重的药材倒是不少呢!”麝香、苏合香之类的粉状药材,包裹割开之后,撒在地上,和潮湿的泥土混在一起,已是不能复用。药帮的伙计又是心痛,又是恼怒。
    安陀生打个手势,叫手下沉着应付,不可起哄。随即站了起来,喝道:“两位朋友,意欲何为?”
    那粗豪大汉笑道:“安老板,你也是老江湖了,难道你还不知道我们已经跟踪了你两天,还用得着问吗?”
    安陀生哼了一声,说道:“这么说,你们是冲着安某而来的!那就划出道儿来吧,何必糟塌我的药材。”
    那粗豪大汉说道:“不用着忙,咱们可以慢慢商量。你运的这批药材,我们也用得着,看在你安老板的面子,我卖你一个交情,只要一半。好,你们现在就出来整理-下,把各种药材平均分为两半,我信得过你们。待到天明,料想也可分配好了。安老板,你再拨一半伙计给我们搬运。”
    安陀生冷笑道:“你倒想得好美!”
    那短小精悍的汉子遭:“怎么样,你是嫌我们要得多么?我们开的‘价钱’已是格外克己了。”
    那粗豪大汉说道:“明天一早,我们就要登程。安老板,你少说废话,快快督促你的伙汁按照我们的吩咐分好药材,也好让我们烤火。”
    安陀生面色一沉,亢声说道:“你们才是说的废话!”
    那粗豪大汉道:“安老板,你是想四六分帐还是三七分帐,还有两个时辰方才天亮,咱们可以商量商量。”
    安陀生沉声说道:“用不着等到明天,你们给我滚出去!”
    那短小精悍的汉子笑道:“我们既然来了,可就没有这么容易走了!嘿嘿,照你这么说,你是毫无商量余地了?”
    安陀生道:“不错。你们不肯走,那就按规矩办事吧!”
    那粗豪大汉道:“好,你说你要怎办?”
    安陀生道:“你是想要群殴还是想要单打独斗?”
    那粗豪大汉道:“动手之前,咱们可得说个明白。”目光横扫众人,忽地哈哈笑道:“怪不得你安老板有恃无恐,原来你已邀了高手助拳。咦,这位不是史宏史大哥吗?”
    史宏说道:“巴老大,原来你还认得我。可是你误会了T,史某纵然不材,也还不至于当药材商人的伙计。”
    那粗豪大汉道:“不错,自从那年一别之后,我听说你已得遇贵人,用不着干没本钱的生意了。史老哥,这些年你在哪里发财呀?”
    史宏说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这位韩公子就是我的少主人。嘿嘿,这位安大老板可还不配做我们公子的朋友。”
    安陀生哼了一声,说道:“姓安的虽是江湖上的无名小卒,也还不屑于和鹰爪交朋友呢。你们是老相识,要联手和我们群殴嘛,那也可以。”
    韩希舜轻摇折扇,淡淡说道:“你们闹你们的,你以为我也会跟着你们闹吗?”神气傲岸,显然是对这种让湖上的纷争意殊不屑。
    史宏笑道:“安老板,你别担心,我们公子爷不会插手的。当然我也是两不相帮的了。巴老大,韩老二,凭你们两位的本领,收拾一个小小的药帮绰绰有余,料想也不会怪我袖手旁观吧?”
    那粗豪汉子哈哈笑道:“你不趋这趟浑水,我已领情,我知道你的公于爷看不上我们这桩小买卖。不过对你史老哥我们总还要尽一份心意的,待会儿你抽一成彩头。”
    安陀生听史宏说出这两个强盗的姓氏,瞿然一省,想道:“原来是黑道上以快刀驰名的巴天福和韩天寿。”原来那粗豪汉子名叫巴天福,短小精悍的汉子名叫韩天寿,两人是同门师兄弟,合伙在黑道上干没本钱的买卖也有十多年了,在黑道上名头很不小。不过安陀生却从没会过。
    韩天寿目光移到辛龙生身上,说道:“这位朋友呢?”
    辛龙生正要说话,安陀生却已抢先答道:“人家夫妻是避雨来的,别把他们牵扯进去。”
    巴天福道:“好,不管你们有多少人,都是我们两人接下!你安老板若是要想单打独斗,那也可以!”
    安陀生道:“很好,你说话可得算数,我与你一决雌雄!”
    巴天福笑道:“安老板,你若输了给我,这批药材,我就不止只要一半啦!”
    安陀生怒道:“我若输了给你,药材你都取去,另外奉送你我的一颗头颅!你若输了给我呢?”
    巴天福道:“你说吧!”
    安陀生道:“我也不要你的人头,你们两人给我滚出去!”
    巴灭福道:“好,就这样,二弟,你监视这批人!”
    韩天寿道:“我会的了。只要他们不动手,我就不动手。”
    安陀生喝道:‘话已经说清楚了,来吧!”巴天福道:“安老板的七十二把擒拿手我是久仰的了,很好,我就来领教你的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看刀!”说到一个“刀”宇,呼的一刀就劈过去。
    巴天福的快刀果然名不虚传,顿时间在木棚里站立观战的十几个人,都觉得刀光耀眼,掌影飞舞。木棚当中虽然只有两个人交手,但重重叠叠的人影,却似走马灯一样此去彼来,把众人看得眼花缭乱!
    安陀生沉着应付,在刀光缭绕之中穿来窜去,巴天福一欺到他的身前数尺之地,他立即便是一抓抓向对方要害,每一招“擒拿手”都是狠辣之极的分筋错骨手法,巴天福一口气斫了六六三十六刀,竟然都是斫他不着。好几次还险而给他抓着。
    辛龙生松子口气,心里想道:“目前是这姓巴的攻得狠些,但久战下去,他一定不是安老板的对手。”
    巴天福料不到安陀生的空手入白刃功夫竟是如此的沉稳狠辣兼而有之,不禁暗暗后悔:“早知如此,我不该答应和他单打独斗。”原来他在开始之时,自以为有刀在手,是一定能胜安陀生的一双肉掌的。由于他看出了辛龙生是把“硬手”,虽说安陀生有言在先,不把辛龙生牵扯进去,但辛龙生并未表明态度,说是决不插手。故此他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这才答应和安陀生单打独斗的。
    辛龙生看得出来的,巴天福的师弟韩天寿自然也是看得出来了,心里想道:“我若等待师兄显露败象之时才去帮他,面子上甚不好看。”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忽地又是一脚踢翻一个药篓。
    那个药帮的脚夫骂道:“臭贼,你是不是存心捣乱!再掏乱,老子可不和你客气!”韩天寿喝道:“臭小子,我又没有踢你,你胆敢骂我!”
    那脚夫骂道:“谁叫你老是掏乱,骂你又怎么样?”
    韩天寿“呸”的一口唾液就吐过去,喝道:“你这臭脚夫好大的胆子!闭上你的鸟嘴,老子非教训你不可!”
    那脚夫避开正面,但饶是他闪得快,衣裳已给唾液沾上。脚夫大怒,抄起扁担,喝道:“不错,是要教训教训你这小子才成!”扭扁一起,迎头就打。
    韩天寿叫道:“这是你们先动手,可怪我不得!”原来他是有心挑衅,才好群殴的。喝骂声中,刀光疾闪,只听得“当”的一声,那脚夫的扁担给斫了一截。说时迟,那里快,韩天寿一个“盘龙绕步”,转过刀锋,已是朝着安陀生劈下来了。
    安陀生在双刀夹击之下,登时险象环生,药帮的伙计抄起家伙,争着加入战团。
    巴天福哈哈笑道:“我不怕你们人多,来吧!来吧!”本来是他们有意造成群殴的,说来倒好似变成了他们“有理”了。安陀生无暇和他们分辩,双掌一伸一缩,在间不容发之际,化解了对方三招极为凌厉的攻势。
    但药帮的伙计可没有这样本领了。巴韩二人双刀合璧,只魁刀光霍霍展开,药帮伙计立足不稳,纷纷后退,有两个脚夫中了-刀,幸而只是轻伤。那个和韩天寿吵架的脚夫,倒是勇猛得很,拼着受伤,兀是不肯后退。
    韩天寿冷笑道:“好呀,你这臭脚夫要抢先去见阎王,我就成全你吧!”喇喇唰连环三刀,把这脚夫的扁担又斫了一截,刀光笼罩之下,眼看这脚夫就要性命不保。
    安陀生一招“龙顶夺珠”,双指朝巴天福面门一戳,这招来得狠辣之极,巴天福若是一刀硬劈过去,可以将他斫得重伤,但两只眼珠只怕也要给他挖去。巴天福如何敢冒这个大险,当下霍的一个“凤点头”,只好先闪后攻,安陀生抢先一步,一招将他迫退,已是闪电般的欺到韩天寿身前,韩天寿回刀护身,防他突袭,不得已放松了那个脚夫。
    安陀生以声东击西的战术替那脚夫解围之后,叫道:“你们挑了药材快走,我来对付这两个强盗!”
    药帮的伙计如何肯弃他而去?那脚夫大声说道:“安大哥,咱们生则同生,死则同死,恕我不听你的命令了!”安陀生顿足道:“唉,你们真是糊涂……”话犹未了,巴天福的钢刀又已从他背后斫来了。
    安陀生情知手下义气深重,不肯舍他不顾。激斗中,他没法和手下说明其中利害,只好狠咬牙根,和对方拼死恶斗。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一见那个伙计碰上险招,立即扑去解教。仗着人多,暂时还勉强可以抵敌得住。
    原来巴天福与韩天寿乃是同门的师兄弟,一个使左手刀,一个使右手刀,练成了一套“双刀合璧”的快刀本领,两人联手之时,威力可增三倍。
    安陀生若是单打独斗,可以胜得他们,在“双刀合璧”之下却是难以抵敌了,他又要分神照顾手下,形势越来越是恶劣。
    史宏哈哈大笑,说道:“我这一成彩头是抽定的了。”韩希舜轻摇折扇,意殊不屑的淡淡说道:“打得倒还热闹,可也没有什么好看。”
    辛龙生心里想道:“再不出手,只怕安老板的手下定有死伤。我一插手,这韩希舜恐怕也非插手不可。论形势还是敌强我弱。不过救死要紧,也顾不了这许多了。”
    正当辛龙生想要出手之时,忽听得蹄声得得,在木棚前面戛然而止。此时大雨早已停了,听得出来的乃是三骑快马。
    →OCR:大鼻鬼←
    辛龙生想道:“来的不知是什么人,如果是这位安老板的朋友,那就好了。”
    心念未已,只见那三个人已经踏进木棚,辛龙生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是两个蒙古武士和一个金**官。
    那金**官喝道:“都给我住手。”双方激斗方酣,一时间哪里喝阻得住?
    那军官冷笑道:“你们乱打一场,我可没有兴致看你们打架。好,劝你们不听,只好给你们一点苦头尝尝了!”
    冷笑声中,陡然间一道银虹横空卷出,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巴天福、韩天寿的两口钢刀断为四截,安陀生的衣袖给削去-幅,脚夫的扁扭也短了一半。其他给打断的兵器或落在地上,不计其数!
    这军官只以一招“横云断峰”的剑法,就把双方的兵器或是削断或是打落,众人都是惊愕不已,不罢手也只得罢手了。
    辛龙生也是不禁吃了一惊。想道:“我曾听得师父说过,完颜长之手下有个剑术大名家,名叫金光灿,莫非就是此人?”果然便听得一个蒙古武士笑道:“金大人,你的龙形一字剑当真是名不虚传。”
    金光灿笑道:“这些人不值得你们两位动手打发,只好我来献丑了。”说罢回过头来喝道:“你们站好,听我问话,”
    辛龙生不愿暴露身份,心里想道:“这两个蒙古武士的本领不知如何,但金光灿加上了韩希舜,我和淇妹已经不是他们对手。”无可奈何,只奸站了起来。史宏跟着也站起来。只有韩希舜仍然是大马金刀的坐着烤火。
    金光灿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话犹未了,韩希舜打开那把描金扇子,拨了两拨,傲然说道:“你是御林军的军官吧,想必认得这把扇子?”
    金光灿吃了一惊,说道:“原来你是我们小王爷的朋友,失敬了。”原来这把扇子是完颜豪送给韩希舜的,上面有完颜豪的题字,金光灿认得完颜豪的笔迹。
    韩希舜大模大样地说道:“不知不罪,我不阻碍你的公事,你盘问他们吧。”
    那两个蒙古武士忽地迈步上前,一个盯着韩希舜,一个盯着史宏。盯着韩希舜的那个武士说道:“哦,你是完颜豪的朋友,从哪里来的?”韩希舜道:“从江南来的。”那武士道:“从江南来的?你姓甚名谁?”
    金光灿连忙向韩希舜递一个眼色,抢着替他答道;“他姓金,是奉了我们小王爷之命,到江南打探敌情的,并非宋国人。”韩希舜瞿然一省,登时省起不该向这蒙古武士吐露真言。辛龙生一时间却是想不明白,倒给他们弄得胡涂了,不解这金光灿何以要为韩希舜遮瞒身份。
    那蒙古武士已然起疑,说道:“你刚才还不队识他,怎么又知道他是姓金了?”
    金光灿道:“我听得小王爷说过这一同事,他拿出这把扇子,我就知道他是谁了。”
    那蒙古武士道:“他姓金?不对吧!”突然一抓抓着韩希舜的手腕。
    韩希舜骤吃一惊,他是身有上乘武功的人,突然受人袭击,本能的就使出了看家本领反抗。手腕一缩,右掌平伸,中、食二指反点那个蒙古武士的虎口。那蒙古武士一甩手腕,韩希舜踉踉跄跄的倒退三步,不过却是挣脱对方的掌握了。只听得“乓”的一声,史宏却是跌了一个仰八叉。原来他要上来帮他的少主人,却给另一个蒙古武士摔倒了。
    盯着韩希舜的那个蒙古武士哈哈笑道:“你姓韩,你是韩-胄的儿子,是不是?”韩希舜连忙说道:“不是,不是。我委实是——”话犹未了,那蒙古武士突然使出摔角绝技,一个“肩车式”把韩希舜扯上他的肩头,就向后摔。正是:
    权臣公子遭凌辱,忍向胡奴递降章。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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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回富贵迷心宁叛国强梁使气太欺人
    韩希舜忙使“惊神指法”点那武士的“肩井穴”,金光灿则是又惊又急地叫道:“请给我们小王爷一点面子,这人委实是我们小王爷派去江南的。”
    话犹未了,只听得嗤的一声,韩希舜的长衫已给撕破,一封火漆封门的书信到了这个蒙古武士的手中。韩希舜却咕咚一声倒在地下了。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但金光灿大吃一惊,辛龙生也是惊愕不巳。辛龙生本来是担忧韩希舜和金光灿与这两个蒙占武士一路的,不料却是他第一个先给蒙古武士击倒了。辛龙生暗暗吃惊,心里想道:“韩希舜本领不在我下,怎的不过两个照面就给这蒙占武士摔倒了?”
    辛龙生心念未已,忽见那蒙古武士向他招手,说道:“你过来帮我仔细看看,这上面的汉字写些什么,这印信是不是宋国的相府的?”
    辛龙生心想:“韩希舜虽然可恶,但我也不能去帮忙蒙古鞑子。”于是说道:“对不住,我没读过书,不认识字。”
    那蒙占武士道:“好,我总会找到认识汉字的人。”正要把这封信先藏起来,手指忽地一颤,信落在地上。原来他被韩希舜点着“肩井穴”,仗着有深湛的闭穴功夫,未遭伤害,不过“惊神指法”乃是最上乘的点穴功夫,韩希舜虽因功力未到,伤不了他,但还是能够令他手颤腕麻。他要把手缩回来,一不小心,信就掉下来了。韩希舜一脚横扫过去,把那封信踢入火堆之中,登时烧成灰烬。
    蒙占武士大怒道:“好呀,你要灭迹!”抓起韩希舜就往火堆里摔。金光灿一跃而前,把韩希舜接着,说道:“请看在我们王爷的面子,饶了这个人吧。”
    那蒙古武士冷笑道:“你们的王爷要与我们联盟,两国合兵灭宋,你们的小王爷却又鬼鬼祟祟的和宋国的宰相勾结,是否要阴谋对付我们蒙古?嘿嘿,我不相信父子二人会各干各的,恐怕还是出于你们王爷的主意吧?”
    此言一出,辛龙生这才知道原来他们乃是各怀鬼胎。完颜长之意图勾结蒙古图谋篡夺金主的皇位,而韩-胄父子和完颜长之勾结,也是想要卖国求荣。
    金光灿赔笑道:“拓跋大人,你多疑了,我们王爷怎会如此?要是王爷怀有异心,还会派遣小人帮你们贵国缉捕逃犯吗?咱们以后合作的日子还长着呢,目前还是先办公事的好。”
    韩希舜给这蒙古武士抛来掷去,他是相府公子的身份,几曾吃过如此大亏,心中气愤不已。金光灿将他一放下来,他立即双日圆睁,又要向那蒙古武士扑去。
    另一个蒙古武士喝道:“怎么,你还想和我再打一架么?”他手上拿着一根杆棒,杆棒一戳,抖起棍花,似左,似右,似中,棍尖指向韩希舜的三处穴道,饶是韩希舜是个精于点穴的大行家,在这急切之间,竟也难分虚实,只听得“咕咚”一声,韩希舜已是给他戳着一处穴道,又倒下去。这一回可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原来最先把他摔倒的那个蒙古武士名叫拓跋图,是在蒙古仪次于龙象法王的高手,内功深湛,摔角的本领更是在蒙古数一数二的。不过若是正式交手,韩希舜虽然打不过他,也还可以招架十数回合,刚才之所以两个照面便给他趺翻,那是因为韩希舜事先没有防备,冷不防就吃了他摔角绝技的亏。
    另一个用杆棒点了韩希舜穴道的蒙古武士名叫宇文化及,是龙象法王的第三个弟子。虽然排行第三,在同门中却是武功第一,点穴的功夫尤其了得。韩希舜先给捧了一跤,筋骨倘自酥麻,是以也只是一个照面,便给他点倒了。他用的是龙象法王秘传的独门点穴功夫,韩希舜虽会运气冲关,亦是无法自行解穴。
    拓跋图说道:“好,看在你金大人的份上,我暂且饶了这厮。待公事办完之后,我可还要带他回去审问。”
    金光灿心想,只要回到大都,完颜长之自有办法解救,只好暂且委屈韩希舜一遭吧。于是回过头来,叫安陀生和巴天福、韩天寿等人上前,问道:“你们是些什么人,为何打架?”
    安陀生道:“我们是做药材生意的,他们是强盗,要抢我们的贵重药材。”
    巴天福道:“大人容禀,我劫他的药材是有道理的。”
    金光灿道:“哦,什么道理?”
    巴天福道:“这人姓安,是私通金鸡岭的匪帮头子,他的药材正是运去接济金鸡岭的贼人的。”
    安陀生斥道:“胡说八道,你自已是强盗,却血口喷人。”
    金光灿听说安陀生是私通金鸡的的匪人,心中一凛,忙向巴天福问道:“你说他们是金鸡岭贼人的党羽,可有什么证据?”
    巴天福道:“证据没有,但我确实是打听得清清楚楚的。”
    韩天寿恐怕师兄这样回答,会给金光灿斥为“口说无凭”,连忙接下去说道:“金大人,你是完颜王爷手下的御林军军官吧?”
    金光灿哼了一声道:“你查问我的底细干嘛?”
    韩天寿赔笑道:“小的不敢。御林军中的呼延化大人,他是认识我们师兄弟的。”
    金光灿道:“哦,你是要和我套交情么?不错,呼延化是我的同僚,他认识你们,这又怎样?”
    巴天福得他师弟提醒,跟着说道:“禀金大人,我们师兄弟早已有心替完颜王爷效力,这次我们截劫这个私通金鸡岭药帮,是想图个人赃并获,好押上京去托呼延大人献给王爷的。”
    拓跋图似乎已是很不耐烦,说道:“金大人,你让他们罗哩罗嗦地说个不停,我可没工夫听了。咱们还有正经的事儿要办呢。”
    金光灿道:“好,你们的是是非非,我暂且不管,先问你们,你们可曾见过这样的两个老人,一个叫上官复,一个叫车卫。”跟着说了上官复和车卫的形貌。
    安陀生没回答,巴天福道:“没有见过。”金光灿道:“车卫有个女婿,名叫辛龙生,你知不知道?”巴天福道:“不知道。不过——”
    金光灿道:“不过什么?”巴天福道:“我虽然不知道辛龙生这个人,却也听人说过他是文逸凡的弟子,正是金鸡岭的同党。金大人,你拷问这个姓安的,说不定可以查问出辛龙生的下落。”
    金光灿眉头一皱,说道:“又扯到你们的私事来了,你是想公报私仇吧?”
    巴天福吃了一惊,不解金光灿何以对这样紧要的事情好像也不放在心上,连忙呼起撞天屈来,说道:“金大人,我只是想为大金国效忠,金鸡岭的贼人叛逆朝廷,贼人的党羽,这个——”
    拓跋图却不知金鸡岭的“贼人”是何等人物,眉头大皱,喝道:“这些人一问三不知,却老是胡扯乱缠,还让他们罗嗦作什么?”
    金光灿道:“不错,先把他们料理,是谁通匪,让衮州知府审问。我可没工夫理了。”说罢,长剑出鞘,唰喇两下子,剑尖已是刺着了巴天福和韩天寿的穴道,两人同时跌在地上,宇文化及杆棒一戳,跟着也戳了安陀生的麻穴。药帮的人一拥而上。
    拓跋图施展蒙古武士最擅长的摔角功夫,抓着那个向他猛冲过来的脚夫一抛,抛到堆满药篓的角落里,那个脾气暴躁的脚夫破口大骂:“妈巴子的……”只骂了半句便骂不出声,想要挣扎也不能动弹了。原来拓跋图将他摔出去的时候用上了分筋错骨手法,令他筋酥骨软,半点气力也使不出来。
    宇文化及笑道:“这个法子很好。”如法炮制,抓住药帮的人,就朝那角落里摔,不过他用的则是独门的点穴功夫。药帮的脚夫和伙计虽有十数人之多,每人也会一点武功,却怎敌得过这两个一等一的武学高手,片刻之间,十几个人都给抛在角落,叠成了人山。拓跋图哈哈笑道:“腾出了地方,咱们可以舒舒服服的烤火啦。”
    金光灿把韩希舜放在一边,但却一手一个把巴天福和韩天寿抓了起来,依样画葫芦地抛出去,巴天福叫道:“咱们是自己人,金大人,你——”话犹未了,金光灿斥道:“谁和你们是自己人,给我躺下!”顺手点了他们的哑穴,巴、韩二人头下脚上的摔下去,摔得着实不轻,却如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但见他同样的点了安陀生的穴道,把安陀生抛了出去,又显然不是厚此薄彼,而是一视同仁,巴、韩二人大惑不解。
    原来巴、韩二人走的是金国御林军军官呼延化的门路,金光灿与他虽然份属同僚,却是彼此怀有心病。金光灿自视为御林军中的第一剑术高手,偏偏呼延化也是以剑术见长,两人明争暗斗,已非一日。
    呼延化是“龙形一字剑”的掌门,这门剑法有个特别的地方,是必须双剑合璧,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的。他的师弟司空涛就是和他同时练成这套剑法的搭档,也是同在金国的御林军中。金光灿只因自忖没有把握破得他们的“双剑合璧”,这才忍让多年。否则早巳和他们公开比武了。巴、韩二人不知个中曲折,在金光灿的面前,却把呼延化抬出来当作护符,这就无怪乎要碰个大大的钉子了。
    韩希舜给字文化及点了穴道,但点的不是哑穴,仍能说话。他在药帮一众和巴、韩二人都给摔到角落之后,忽地说道:“你们是要找寻辛龙生吗?我倒知道!”金光灿喜出望外,说道:“他在哪儿?那你赶快说吧!”
    韩希舜冷笑说道:“我现在是囚犯的身份还是客人的身份,我自己也不知道,怎好说话?”
    金光灿甚是尴尬,只好说道:“宇文大人,他委实是我们小王爷的朋友,又有消息告诉我们,请你替他解开穴道好吗?”
    拓跋图道:“你叫他先说出来,消息证明属实,我自会叫他赔礼解穴。”
    金光灿道:“韩、金、金兄,这辛龙生是我们小王爷的仇人,你是知道的。请你看在小王爷的份上,提供一条线索,让我把他抓来,你和拓跋大人的误会,那时自然也就冰消瓦解了。”
    韩希舜道:“好,我看在小王爷的份上,卖你这个交情。不仅提供线索,你立即便可以抓得着他。”
    金光灿半信半疑,说道:“真的吗?他在哪儿?”
    韩希舜淡淡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金光灿呆了一呆,说道:“你是说——”
    韩希舜道:“就是这个小子,我曾经和他交过手了,知道他确实是辛龙生!”
    辛龙生力持镇定,冷笑说道:“你打不过我,就诬告我,这手段也未免过于卑鄙了吧?”
    金光灿喝道:“是真是假,我一试就知!”呼的一掌就向辛龙生拍下。
    辛龙生见他一出手就是取命的绝招,那是只有招架,无法装作不懂上乘武功的了。双掌一交,蓬的一声,金光灿给他的掌力震得抛了起来,倒跃出数丈开外,辛龙生也是不由得在地上打了两个盘旋,方能稳住身形。这一招比试下来,双方都未能够取胜,不过却是辛龙生稍稍占了一点上风。
    金光灿勃然大怒,喝道:“小子,还想狡赖?快快束手就擒!”
    辛龙生道:“我根本不知你说什么,你倚仗官势欺人,我没话说!”
    陡然间只见剑光一闪,金光灿已是拔剑出鞘,指到他的胸前,喝道:“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话犹未了,只听得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之声已是不绝于耳。金光灿攻得快,辛龙生的反击也并不慢。他斜身闪避,拔剑还用,一气呵成,看得那两个蒙古武士也不禁暗暗点头,心里想道:“金光灿号称金国剑术第一高手,看来这小子也不见得就不如他,只怕多半真的是辛龙生了。”
    金光灿一剑刺出,剑尖颤动,嗡嗡作响,抖起三朵剑花,这是他最得意的一招“三才剑法”的绝招,一剑刺出,分成三个剑点,似左似有似中,虚实莫测,对手殊难防御。辛龙生不退不闪,长剑挥了一道圆弧,反卷过去。
    拓跋图叫道:“好剑法,两家都好!”一串金铁交鸣之声宛如奏乐,两条人影倏地分开。
    原来辛龙生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无可奈何,还了一招辛十四姑所授的剑法。这招剑法奇诡之极,饶是金光灿在剑术上是个大行家,在这急切之间,也是捉摸不透他的剑势去向。武学高手,骤遇险招,不求有功,先求无过。金光灿的剑术已到随心所欲的境界,心念一动,便即把强攻之势改为防守,双方的长剑在闪电之间碰击了七八下,依然打个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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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金光灿虽热不懂辛家的剑术奥妙,在接了辛龙生的这-招之后,却也知道他是“辛家剑”的传人了。不但如此,他还可以判断和他交手的这个面有伤疤的少年,既是辛十四姑的侄儿,又是文逸凡的弟子,亦即是就是辛龙生无疑了。因为辛龙生使的这招剑法,招数虽是辛家剑术,所用的内力却是名门正派的正宗内功。能够兼有这两者之长的,除了辛龙生还有何人?
    金光灿冷笑道:“好小子,你露了底啦,还耍狡赖?”退而复上,唰唰唰连环三招,登时把辛龙生的整个身形,笼罩在他的剑光之下,跟着说道:“拓跋大人,我已经试出真假了。这小子确是车卫的女婿,那丫头一定是车卫的女儿。请你替金兄解开穴道,拿下那个丫头。”
    拓跋图笑道:“忙什么,待你拿下了他,问出了口供之后,我知道确实无讹,再给这人解开穴道,也还不迟。至于这小姑娘嘛,我给你看着她。不让她逃走也就是了。我们蒙古武士可不惯先动手去打一个小姑娘的。”
    这并非拓跋图的“好心”,原来他足存心要看看这号称金国第一剑术好手的金光灿的剑法,心想:“让他受点挫折,我再拿下姓辛这个小子,也好叫他佩服我的本领。”
    要知名家剑法的精微之处,平时是难得看到的。拓跋图料想辛龙生和车淇已是插翼难飞,乐得抱着“看戏看全套”的心情,看他们两人施展上乘的剑术了。这对他的武学修为是颇有益处的。
    金光灿心中有气,想道:“我若是拿不下这小子,倒教他小看我了。”不料他心里越急,越是难以克制对方。辛龙生沉着应付,时而以家传的奇诡剑术扰他耳目,时而以文逸凡所授的铁笔点穴的奇招化到剑法上来,刺他穴道要害。不多一会,双方斗了一百余招,金光灿非但占不到便宜,反而有点相形见绌了。
    只听得叮当两声,火花四溅,金光灿的剑锋上损了一个缺口,大吃一惊,倒退三步。
    拓跋图哈哈一笑,说道:“金大人,还是让我来吧!”此时金光灿的一套剑法都已经反复使了两遍了。
    辛龙生拼着把性命豁了出去,冷笑说道:“反正我也只有一条性命,你们车轮战我又何惧!”拓跋图面包一沉,双掌箕张,呼的一抓向他抓下。
    辛龙生剑锋斜展,划成半圆弧形,反圈回来。这一招攻守兼备,一招之中暗藏数种变化。拓跋图若然硬抓下去,一条右臂势必要伸进剑光圈中,必断无疑。
    拓跋图的大擒拿手法也真个了得,掌缘一沉,削向辛龙生膝盖,这-招是攻敌之所必救,还幸辛龙生的剑法亦已到了可以变化随心的境界,剑圈倏地伸长,由圆形的剑势变成直行的“一炷香”剑式,截击拓跋图的手腕。
    这几下子兔起鹘落,双方的变化都是迅速之极,辛龙生虽然化解了对方这一招凶狠之极的擒拿,但他原来剑式中暗藏的几种可以克敌致胜的变化。却也全都未能施展,就给对方化解了。
    掌力震荡之下,辛龙生一剑刺空,说时迟,那时快,拓跋图一个“游空探爪”,劈面抓来,离辛龙生面门不过少许。辛龙生剑术再精,亦是无法在这闪电之间回剑防身,无可奈何,迫得连忙倒纵。
    拓跋图哈哈大笑。说道,“小子,你能够抵挡我的三招,已经很不错了。打你是打不过我的,投降了吧!看在你能够抵挡我的三招份上,我必定为你向国师求情,饶你性命。”他和辛龙生说话,跟睹却朝着金光灿。
    金光灿尚在一旁吁吁喘气,心中愤愤不平,想道:“你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捡我的便宜罢了。”
    辛龙生斥道:“放你的屁,打不过你,我也要打!”拓跋图摇了摇头说道:“你这小子真是不识好歹。”双掌盘旋飞舞,劈、斫、切、削、擒、拿、点、打,凌厉凶狠的大擒拿手法配合上沉雄的内力把辛龙生迫得离身一丈开外,辛龙生空有-柄长剑,却是只有招架的份儿,近他不得。
    不过片刻,拓跋图便攻上去,把圈子越收越小。原来他的擒拿手法分为“大抓”“小抓”“小抓”三套功夫,先用“大抓”把敌手逼开,待到对方气力渐衰,这才以“中抓”把距离缩短,最后则以“小抓”和敌手作近身的搏斗。
    到了他敢用“小抓”作近身搏斗之时,已是成竹在胸,稳操胜算了。但金光灿却在旁冷冷说道:“拓跋大人端的是好功夫,不过五十招就占了这小子的上风。虽说他曾经和我打过一场,你能够五十招打败他,也是很难得了。”这话似“褒”实贬,说得拓跋图不禁面上-红。
    拓跋图喝道:“好,你瞧着,用不了五十招,我把这小子擒来给你!”他自己没有细数,但大概知道是刚刚过了四十招左右,剩下不到十招,必须使用最凌厉的手法。
    辛龙生已是强弩之末,如何还能抵挡他这凌厉之极的小擒拿手法,只觉对方掌影飞舞,就似在自己的面门闪来闪去,每一招都可能打着自己。辛龙生叫道:“淇妹,快走!”
    车淇忽地跃起,说道:“龙哥,咱们生则同生,死则同死!好,你们都上来吧!”一刀向拓跋图劈出。
    这一刀霎的从拓跋图意想不到的方位劈来,拓跋图险些给她斫着,好在他的功力探湛,一觉不妙,听声辨向,挥袖一拂,把车淇的柳叶刀拂开。“嗤”的一声轻响,他的衣袖给削去了一幅,但车淇的虎口却也给他的内力震得一阵酸麻,柳叶刀几乎掌握不牢。
    拓跋图笑道:“不错,我是占了车轮战的一点便宜,如今让你们两个打我一个,这样总算可以扯直了吧。要是我不能将你们一并擒下,我让你们走开!”
    他有意在金光灿面前炫罐本领,以一敌二,掌抓兼施,猛攻不已,果然仍是颇占上风。
    车淇是车卫的独生女儿,家传的刀法变化奇诡,非同小可,可惜她的功力远远不及对方,二来又太欠缺临敌的经验,帮不了辛龙生的大忙。辛龙生又已是强弩之末,是以虽然两人联手,结果还是不能不屈处下风。不过她虽然帮不了大忙,却也多少能够为辛龙生减少一点压力,令他可以支持多一些时候了。
    金光灿在旁观战,见拓跋图在对方刀剑合璧攻击之下,应付裕如,心里也不禁暗暗佩服,想道:“拓跋图果然不愧是蒙古有数的武士,本领的确是比我高明一些。但他的为人却未免太骄傲了。”正因为金光灿恨拓跋图看不起自己,是以心里虽然服了他,口里却不肯服他。他在一旁默数招数,过了一会。又再淡淡说道:“天恐怕快要亮了,拓拔大人,你已打了将近一百招啦,要不要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拓跋图沉声喝道:“走远一些,看我手段!”话犹未了,只见木棚摇动,急剧之极的“喀喇,喀喇”之声有如爆豆,突然间“裹隆”一声,木棚的一面塌了下来。原来是拓跋图全力施为,使出了第九重的龙象功把木棚震塌。
    金光灿幸而给他提醒,拔剑出鞘,一招“飞龙在天”,把向他头顶压下来的一块木板劈断,从裂开的棚顶“飞”了出去。百忙中无暇去救韩希舜,只能在跃起之时,脚尖一挑,将他挑开。他使的乃是巧劲,韩希舜并没受伤,不过仍然身处木棚之中。木棚塌了一面,余波未了,另一面也在摇摇晃晃,不过片刻,棚架也接二连三的塌了。韩希舜滚到了空地上,其他的人却给横七竖八的木板压住。幸而那一面木棚是受余波之及的,虽然终于塌倒,塌倒之势不算十分猛烈,他们被压在下面,尚未至于丧命。
    在那危机瞬息之间,辛龙生一觉对方的掌力有如排山倒海般的涌来,立即拔剑归鞘,一掌拍出,左手抱起车淇,在满空飞舞的木块之中,也从棚顶的缺口冲了出去。原来他自从得那赛华佗王大夫传授他调和正邪两派的内功心法之后,功力日增,虽然比起拓跋图还是有所不及,但在危急之际,却自然而然的把体内的潜力都发挥出来了。这一掌不但抗击了拓跋图第九重的龙象功,而且还能保护车淇逃出险地,颇出拓跋图意料之外。
    拓跋图说道:“好小子,果然是有几分‘硬份’,但再打你是不行的了,看在你能够抵敌我这一掌的份上,英雄重英雄,我卖你一个交情,你跟我走,你这位心爱的姑娘我可以放过她。你叫她走吧!”原来拓跋图是个武学的大行家,辛龙生没有受伤虽然是他始料不及,但此际他却已看出了辛龙生乃是强弩之末,难以再战。
    辛龙生道:“你这话当真?”车琪连忙叫道:“龙哥,咱们生则同生,死则同死。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我宁可和你一同死掉,不能让你屈服敌人。”
    辛龙生豪气陡生,心里感到甜丝丝的,喝道:“不错,咱们生则同生,死则同死,你能如此慷慨轻生,我岂可不如你了?拓跋图,来吧!”
    拓跋图摇了摇头,说道:“我有意放你们一个逃生,你们却是不知如歹。好吧,你们既然甘心同死,那就成全你们吧。”
    就在双方即将再度交锋之际,忽听得马蹄踏地之声,宛如暴风骤雨。拓跋图喝道:“你们看看,什么人来了?”
    金光灿叫道:“想必是兖州守备带来的官兵。喂,我是御林军的军官金光灿,来的可是王守备么?”原来在他出京之前,完颜长之曾经行文知会衮州知府,叫他派人接应的。
    话犹未了,只见五骑快马已经疾驰而来,五匹马的马背上却一共坐有六个人,有男有女,有者有少,但全都不是金国的官兵。
    原来是谷啸风这一行人来了。这六个人是:谷啸风、韩佩瑛、李中柱、任红绡和周中岳、周凤祖孙。周中岳那日是受了一点伤的,周凤与他合乘一骑,以便照顾祖父。
    说时迟,那时快,谷啸风、韩佩瑛两骑快马,已是最先跑到。谷啸风怔了一怔,叫道:“是辛大哥吗?”辛龙生又惊又喜又是羞惭,应道:“不错,是我!”
    谷、韩二人心念相通,不约而同的从马背上飞身掠起,身子悬空,已是双剑齐出,同使一招“鹰击长空”,向着拓跋图当头刺下。
    拓跋图双掌斜飞,右掌使出了第九重的龙象功,左掌勾打,使的则是大擒拿手法,硬夺韩佩瑛的兵刃。谷啸风的长剑给他掌力荡开,但他的大擒拿手法却克制不了韩佩瑛的剑招,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衣袖给削去了一幅。幸而他变招得快,没给伤着。
    李中柱跟着来到,宇文化及使出独门的点穴手法,杆棒一挥,点戳他的胸前“愈气穴”。李中柱喝道:“来得好!”暖玉箫一圈一划,迅即点出,箫影变幻,一招之间,点向对方的三处大穴。
    宇文化及吃了一惊:“这人的点穴功夫,似乎比我还更高明!”杆棒收回护身,和玉箫碰个正着,喀嚓一声,杆棒断为两截。
    原来李中柱得自师父的“洞仙箫法”,是从“穴道铜人图解”上最上乘的点穴法变化出来的,比之宇文化及的独门点穴功夫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用的暖玉箫更是一件武林异宝,坚逾钢铁,宇文化及的一条杆棒如何能够和它硬碰?
    宇文化及大吃一惊,心想:“这小子有点邪门!”不过,虽惊不乱,抛开杆棒,便取出他的另一样独门兵器日月双轮,这双轮是精钢所铸,不怕给玉箫砸断,在兵器上先不吃亏。正是:
    风雨中宵惊恶斗,箫声剑影慑群豪。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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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回敌友未明成混战恩威兼济指迷津
    宇文化及的功力本来胜过李中柱不止一筹。换了兵器,果然便即挽回颓势。双轮并举,一招“三转法轮”,把暖玉箫夹在银光之中。只听得一片断金戛玉之声,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李中柱的玉箫已经抽了出来,和宇文化及的日月轮碰击了十七八下。匝地银光,漫空绿影,穿梭交织,打得个难解难分。宇文化及胜在功力深湛,李中柱胜在招数精妙,各有千秋,百招之内实是难分高下。
    跟着来到的是任红绡和周中岳祖孙,任红绡却不是金光灿的对手了。效招一过,任红绡只有招架的份儿,双刀几乎给他击落。但金光灿看了她的几招刀法,却也不禁怔了一怔,问道:“你是不是任天吾的女儿?”任红绡斥道:“是也好,不是也好,用不着你管!”金光灿疑惑不定,一时间倒是不敢骤下杀手。
    车龙生抽出身来,喝道:“刚才的架还投打完,我与你分个胜负!”金光灿怒道:“打就打,你以为我怕你不成?”双方都用快剑抢攻,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辛龙生吃亏在连场恶斗,又是刚刚和拓跋图的第九重龙象功硬拼了一掌的,强弩之末,和金光灿再度交锋,数十招过后,可就渐渐有点显得力不从心了,
    谷啸风一声长啸,使出七修剑法的绝招,抖起七朵剑花,一招之内,遍袭拓跋图的七处要害。拓跋图双掌齐出,掌风呼呼,以刚猛之劲破解敌招,反击对方。韩佩瑛一招“玉女投梭”,乘隙即进,和谷啸风的剑法配合得妙到毫巅。饶是拓跋图是蒙古数一数二的高手,亦自感到有点遮拦不住。
    说时迟,那时快,谷、韩二人一面打一面向辛龙生靠近,本来是分成三处交手的,登时变成了双方的混战。周中岳的伤刚刚痊愈,功力尚未恢复,周凤的本领差得太远,他们祖孙俩可是插不进手。
    辛龙生松了口气,说道:“有许多人压在木棚下面,大部分是咱们的朋友,周老爷子,请你把他们救出来。”
    谷啸风道:“辛大哥,你也歇一歇吧,帮他们认人。”金光灿唰的一剑向辛龙生刺来,叫他们无法摆脱战斗。辛龙生道:“淇妹,你帮他们认人。”车淇本来想要加入战团的,转念一想:“不错,那个安老板对我们很好,应该赶快救他。我的本领有限,反正也帮不了龙哥的大忙。”辛龙生这边此时已经颇占优势,车淇也就放心去救人了。”
    金光灿心念一动,叫道:“拓跋大人,快请帮手!”特别着重一个“请”字。
    拓跋图怔了一怔,心道:“哪里来的帮手?”金光灿似乎知他的心思,连忙接着叫道:“有一个现成的好帮手就在这里!”拓跋图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说的是刚才被自己点了穴道的那个韩希舜。
    拓跋图呼的一掌向对方最弱一环的任红绡打去,任红绡身形一飘一闪,避开正面,仍是不禁踉踉跑跄的退了三步。李中柱急忙抢上前去,遮在任红绡身前,玉箫挥了一道圆弧,把任虹绡和自己的身形都笼罩在箫影之下,以防拓跋图续施杀手。他本来已料到对方的企图的,但为了保护任红绡,只能放松了对敌人的堵截了。
    宇文化及倏地就从缺口冲出,奔向独自躺在一个角落的韩希舜。谷啸风喝道:“哪里走!”身随剑走,剑随臂扬,剑尖直指宇文化及背心的“风府穴”。
    可惜他还是慢了半步,说时迟,那时快,宇文化及已是解了韩希舜的穴道,迅即反手一招“推窗望月”,左手月轮一推,荡开谷啸风的长剑。
    韩希舜“哼”的一声站了起来,宇文化及说道:“咱们的一点点过节,往后再算,目前应该同舟共济。”
    辛龙生叫道:“韩公子,大是大非,你该分别清楚,可不能一错再错了!只要你不和鞑子同流合污,我们也可以不念旧恶,把你当作朋友的。”
    金光灿叫道:“韩公子,请你看在我们王爷和令尊的交情,别受‘奸人’挑拨!”这话既是“劝告”,又是“警告”,言下之意,要是韩希舜不肯就范,就要抖露他们父子与完颜长之勾结的阴谋。可是他这么一说,已是把韩希舜的身份完全揭露,等于承认了自己刚才和拓跋图、宇文化及说的全是假话了。
    拓跋图心里想道:“原来他果然乃是骗我,完颜长之也果然不是一心一意的向着我们大汗。哼,这事慢慢再和他们算帐。”
    韩希舜必须作出抉择。他毕竟是相府公子的身份,从他们一家的“尊荣”出发,迅即权衡利害,终于还是决定了和金光灿站在-边。
    说时迟,那时快,韩佩瑛亦已飞身掠至,与谷啸风双剑合璧,攻得拓跋图手忙脚乱。
    韩希舜喝道:“你们是反叛朝廷的贼子,我岂能和你们结交!”立即折扇一挥,替拓跋图挡了韩佩瑛的一招。
    韩佩瑛怒道:“你们父子认贼作父,卖国求荣,给你一条自新之路你也不要,哼,我们才不稀罕结交你这个‘朋友’呢!”喇唰唰连环三剑猛攻韩希舜。韩希舜的本领本来不在她下,只因穴道方解,给她攻得险象环生。
    不过拓跋图的功力却是高于谷韩二人,得了韩希舜之助,运起第九重的“龙象功”催动掌力,转而替韩希舜解了受攻之困。韩希舜抽出身来,又替史宏解了穴道。李中柱、辛龙生、任红绡等人跟着杀来,双方又再形成混战。
    这时双方都是五个人,一边是谷啸风、韩佩瑛、李中柱、任红绡和辛龙生,一边是拓跋图、宇文化及、金光灿、韩希舜和史宏。双方强弱相捋,以五敌五,刚好打成平手。但论实力,还是拓跋图这边稍胜一筹,久战下去,胜算较大。金光灿看到了这一点,笑道:“韩公子,咱们也用不着太过和他们拼命,缠斗下去,咱们的人就要来了。”
    辛龙生冷笑道:“韩希舜,你和完颜豪合谋害我。我还未曾和你算帐呢。如今我不念旧恶,你却执迷不悟。哼,你可知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是百年身’这两句话么?”
    韩希舜老羞成怒,喝道:“我没工夫听你胡说八道,看招!”辛龙生冷笑道:“好,你不愿做人定要做鬼,那也由你!”运剑如风,钉着了韩希舜猛攻。他的本领是胜过韩希舜的,但在连场恶斗之后,此消彼长,却是只能打个平手。好在韩希舜穴道方解,功力也未完全恢复。韩希舜采取绕身游斗的打法,避免与他硬拼。急切之间辛龙生固然是胜不了他,双方以五敌五的混战也是打得难解难分。
    周中岳、周凤和车淇去救压在木棚底下的众人,周中岳虽然刚刚痊愈,数十年的功力毕竟是非同小可。他独力搬开几根大木头,竟是面不红气不喘。车淇赞道:“周老爷子,好气力。”
    没有多久,压在众人身上的木头都给搬开。幸好没人重伤。药帮众人是给摔倒的,有些人脱了臼,周中岳擅于驳筋续骨的手法,一一给他们接好断臼。但安陀生是给宇文化及用独门手法点了穴道的,他却不会解了。
    周中岳正在替巴天福和韩天寿二人解穴,车淇叫道:“这两个是坏人!”话犹未了,巴天福已是一跃而起,抓着了周凤。
    周中岳大吃一惊,伸手来抓。巴天福喝道:“姓周的槽老头子,你要不要孙女性命?快快给我退下!”巴天福抓着了周凤作为人质,他的师弟韩天寿跟着便过去要捉安陀生。
    周巾岳正自后悔,忽见巴天福笑声未绝,双臂突然软绵绵的垂下来。说时迟,那时快,周凤已经挣脱他的双臂,反手就给他一记耳光。只听得“咕咚”一声,正在向安陀生跑去的韩天寿和他的师兄同时倒下。原来是车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用两枚铜钱打中了他们的穴道。巴、韩二人的本领本是远在车淇之上的,只因他们的穴道刚刚解开,气血尚未畅通,又看不起车淇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这就冷不防着了她的道儿。
    周中岳气恼不过,左右开弓,噼噼啪啪,又打了他们几巴掌。安陀生道:“暂且留下他们的狗命,还有用处。”车淇说道:“周老爷子,这位安老板是自己人。”周中岳这才醒起,应该先替安陀生解开穴道。
    但安陀生是给宇文化及的独门手法点了穴道的,周中岳虽然内功深厚,却解不开,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车淇说道:“让我试试。”一试之下,居然解开了安陀生的穴道。原来她的武功虽然并不很高,但她的父亲车卫却是通晓正邪各派武学的宗师,对于点穴解穴,尤甚擅长。车淇家学渊源,试用父亲别出心裁的“解穴诀”,竟也把宇文化及的独门点穴功夫破解了。
    她这手解穴的功夫一显,拓跋图和宇文化及都是不禁心头一凛,同时也知道了她是车卫的女儿无疑了。拓跋图暗暗后悔刚才没有将她擒下。
    但此时双方的混战,却还是拓跋图这边稍占上风。拓跋图心里想道:“倘非速战速决,待会儿就是敌众我寡了。”金光灿、字文化及与他同一心思,当下趁着车淇、周中岳等人给药帮一众救治的时候,加紧攻击。
    拓跋图的“龙象功”最为厉害,一掌猛过一掌,掌力有如撑山倒海而来。谷啸风、李中柱还不怎么,功力稍弱的韩佩瑛已是感到有点支持不住,功力更弱的任红绡和业已到了强弩之末境地的辛龙生更是感到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正在剧斗之中,忽见尘头大起,一彪人马疾驰而来,打的是金国官军的旗号!
    金光灿大喜道:“王守备,快来捉贼,那帮药贩子都是金鸡岭强盗的同党!”拓跋图纵声笑道:“你们去捉那些小贼,这几个强盗你们就不用管了。”
    安陀生筋络已舒,一肚皮闷气正自无处发泄,最先冲上来的几个官兵登时倒了楣,给他像捉小鸡似的一手抓着-个,就掉出去,眨眼间摔倒了六七人之多。车淇挥舞双刀,也斩伤一个军官。药帮的伙计、脚夫扶创跃起,用扁担、用虎撑也把许多官兵打得头破血流。
    那个衮州的统兵官王守备大怒喝道:“不要活的,把这伙不怕死的强盗通通给我射杀!”
    金国官兵退出十丈之外,乱箭就向周中岳和药帮众人射去。安陀生叫手下围成一圈,他和周中岳、周凤、车淇四个武功较强的人各护一方,拨打乱箭。但金国的官兵太多,乱箭如雨,时间一久,他们终须支持不住。不过片刻,已是有几个伙计受伤了。
    正在十分吃紧之际,忽见官军阵形大乱,原来又有另-彪人马杀来,这彪人马打的却是金鸡岭的旗号。
    只见一个手舞雨伞的乡下少年,冲入官军之中,所到之处,宛如波分浪裂,给他雨伞扫着的无不筋断骨折。王守备挺起长枪迎击,只听得震耳欲聋的“当”的一声,火星四溅,王守备的长枪竟然给这少年的雨伞打断。
    王守备虎口流血,吓得当真是魄散魂飞。说时迟,那时快,这乡下少年模样的人猛地一声大喝,已是把王守备曳下马来,高高举起,一个旋风急舞,叫道:“安老板接着!”这位“守备大人”就像皮球一样给他抛了起来,飞过一众官兵的头顶,直向塌下的木棚那边飞去。安陀生站稳马步,接着这位“守备大人”的时候,仍是不禁晃了两晃。
    官兵见金鸡岭好汉杀到,早已慌了,此时长官又已被擒,焉能还有斗志?每个人都是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发一声喊,登时四散奔逃。
    谷啸风大喜叫道:“公孙大哥,你来得可正好呀!”原来这乡下少年正是他的好友公孙璞,他手里拿的是玄铁宝伞。
    公孙璞道:“你们歇歇,让我会会龙象法王的高足。”宇文化及不识他的玄铁宝伞厉害,日月双轮一推,和玄铁宝伞碰个正着!
    轮伞相交,当的一声巨响,火星蓬飞,宇文化及虎口酸麻,月轮脱手飞上半空。这一惊非同小可,转身就跑。
    李中柱一招“玄鸟划砂”,如影随形,疾追过去,暖玉箫指向他背心的“风府穴”。宇文化及喝道:“日轮也给了你吧!”反手一掷,磨盘大的一团银光压将下来,竟是隐隐挟着风雷之声!他在龙象法王门下武功最高,这一掷又是他的救命绝招,是以虽然是在和玄铁宝伞硬碰之后,这一掷的力道仍是非同小可。
    李中柱霍的一个“凤点头”,玉箫轻轻一带,日轮从他头顶飞过,余势未衰。公孙璞喝道:“谁要你的破恫烂铁,拿回去吧!”宝伞一张,挡个正着,日轮飞了回去。
    飞回去的力道比他掷过来的力道更大,宇文化及哪里敢接,慌忙抢了官军的一匹战马,落荒而逃。李中柱和他距离最近,但因闪避他的飞轮,迟了片刻,追之已是不及。公孙璞笑道:“他已经把兵器留下,虽未投降,亦已缴械,由他去吧。”
    辛龙生看见公孙璞来到,想起自己从前给完颜豪愚弄,几乎害了他的性命之事,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惭愧。
    金光灿趁着他心神不宁之际,唰的一剑便刺过去。公孙璞刚刚回过身来,一声大叫,飞扑过去。人未到,掌先发,一股劈空掌力,把金光灿的剑尖震得歪过一边。但虽然如此,剑尖划过,依然划破了辛龙生的衣裳。设若没有公孙璞的劈空掌力荡开他的剑尖,给他刺个正着,那就真是不敢设想了。
    说时迟,那时快,公孙璞身形-起,宝伞张开,俨如摩云巨鸟,凌空击下。金光灿见过玄铁宝伞的厉害,焉敢硬接?身躯一矮,迅即变招,刺他双足。公孙璞一个盘旋,宝伞自下而上反挑上来,金光灿想要变招,哪里还来得及?当的一声,长剑反弹回去。幸而他是剑法轻灵,用的力道不大,反弹之力,尚不致令他长剑脱手。但长剑反弹回去,亦已把他的肩头割伤了。金光灿慌忙也学宇文化及的做法,去抢官军的一匹战马,把那名小军官踢下马去,抢了马匹便逃。
    拓跋图喝道:“好小子,竟敢如此猖狂。你敢和我硬拼一掌么?”公孙璞放下玄铁宝伞。喝道:“你以为你练成了第九重的龙象功就可横行无忌吗?来吧!”双掌一交,发出郁雷般的声音,震得众人耳鼓都是嗡嗡作响!
    拓跋图闷哼一声,倒退三步,心头大震:“这小子怎的如此厉害?年纪轻轻,功力竟似还胜于我!”眼见宇文化及和金光灿都已跑了,自忖孤掌难鸣,如何还敢恋战?其实若是只论本身功力,公孙璞还是稍有不如的。只因他在剧斗之后,虽然是第九重的龙象功亦已打了折扣,此消彼长,反而就比公孙璞稍逊一筹了。
    拓跋图从官军从中硬闯出去,官军怕他又来抢马伤人,四下躲避。哪知拓跋图却不抢马,双掌呼呼乱劈,用力象功开道。距离较近的官军给他的劈空掌力打得人仰马翻,反面阻碍了随后追来的义军,这就给拓跋图趁机逃脱了。
    韩希舜吓得慌了,但他没有拓跋图这等功力,要跑也跑不掉。
    公孙璞笑道:“韩公子,去年多谢你的‘招待’,曾在尊府‘叨扰’多时,今日难得相逢,也该让小弟稍尽地主之谊了。”话犹未了,已是堵住了韩希舜的去路。
    韩希舜硬着头皮,喝声:“我与你拼了!”折铁扇用了个斜飞势,一招之内,点戳公孙璞的三处大穴。正是“惊神指法”的一招绝招。
    公孙璞笑道:“韩公子,你还要和我切磋武功吗?可惜你这一招学得似乎还不怎么到家!”话犹未了,左掌一穿,右掌骈指戳出,夹手夺了他的折扇。“卜”的一下,右掌的中食二指,已是点着了他的穴道。公孙璞使的这招,也正是韩希舜刚才使的那招“惊神指法”。
    谷啸风笑道:“史宏,我们请了你的‘公子爷’作客,也就不争在多请你一个了。”史宏颤声叫道:“饶了我吧,我只是一个下人,我不去。”
    谷啸风笑道:“不错,你是下人,但你的‘公子爷’可要你随行服侍啊!”笑声中使个近身搏斗的小擒拿手法,登时就把史宏擒了。
    韩佩瑛道:“这位相府的太少爷是代表他的父亲去见完颜长之,阴谋卖国求荣的。公孙大哥,你准备处置他?”
    公孙璞道:“这件事柳盟主亦已得到消息了。我这次下山,一来是奉命接应安大叔,二来也正是想请这位韩公子上山。”
    韩佩瑛诧道:“柳女侠当真是想请他作客吗?”
    公孙璞道:“不错,柳女侠是这么说的。”谷、韩等人虽然不懂盟主的用意,但想柳清瑶这样做法必定有其道理,于是也就不再难为他了。
    这一战大获全胜,不但救了安陀生的药帮一众,打败了拓跋图、宇文化及等人,还活捉了韩希舜、史宏、巴天福、韩天寿四个俘虏,众人都是非常高兴。
    安陀生过来多谢公孙璞的援救,公孙璞说道:“你不怕冒险,给金鸡岭的弟兄偷运药品,说到-个‘谢’字,正是我们应该多谢你呢。这次我接应来迟,累得你们受苦了。”
    安陀生道:“也没受到什么苦,这位辛大哥刚才也曾帮了我很大的忙,说起来我们只是受了一场虚惊而已,算不了什么。”
    公孙璞笑道:“辛大哥,这几天我们都在盼着你来,我还恐怕你不肯来呢。想不到果然就在这里碰上了你。我这可放下心上的石头了。”一片对朋友的诚恳之情见于辞色。
    辛龙生又是感激,又是内疚,尴尬之极,讷讷说道;“公孙大哥,我,我,我不是人,实在对不起你……”
    话犹未了,公孙璞已是紧握他的双手,说道:“辛大哥,一个人在一生之中,谁没做过一件错事呢?过去的事,请莫再提。今天你替我们的山寨立了功劳,我也未曾多谢你呢。客气话大家都不必说了,咱们仍然是好朋友。就不知辛大哥,你愿意把我当作朋友吗?”
    辛龙生既惭愧又感动,流下眼泪,说道;“你们待我这样好,我只怕不配做你们的朋友。从今之后,我是再世为人了。”-OCR:大鼻鬼-
    一行人回到金鸡岭,自寨主柳清瑶以下,一众头目和在山寨作客的人,都出来迎接他们,奚玉瑾也在其中。辛龙生见了她不免又是感到尴尬,但奚玉瑾却是落落大方,和车淇尤其亲热。辛龙生这才镇定下来,神态也渐渐恢复自然了。
    上官复和寨主“蓬莱魔女”一同出来迎接,哈哈笑道:“我劝你们来金鸡岭,你们果然来了。你瞧,这里可真是不错呀,我没有骗你吧。”辛龙生苦笑道:“上官叔叔,我来迟了。”蓬莱魔女若有深意地说道:“这里的人都是给逼上‘梁山’的,有的来早,有的来迟,只要来了,就都是自己人了。”
    “蓬莱魔女”吩咐手下把俘虏暂行收押,特别吩咐给韩希舜一间房间,以礼相待,然后吩咐摆设庆功宴,给谷啸风、韩佩瑛、辛龙生、李中柱、任红绡、车淇等人接风。席上谷啸风说起在大都的事情,众人听得眉飞色舞。
    上官复道:“原来武帮主和华大侠都已经到了大都了,这个热闹我可不能不去凑一凑啦。”
    车淇说道:“龙象法王和完颜长之都要捉你,你怎么还去冒这个险?”
    上官复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况我和武林天骄檀羽冲是约好了在大都相会的,我怎能不去帮他的忙?”又道:“拓跋图是蒙古第二高手,宇文化及是龙象法王门下本领最强的弟子,他们二人折在你们手下,业已铩羽而归,我这一路之上大概也可以少冒许多风险了。”
    蓬莱魔女微一沉吟,说道:“武林天骄在金京所要应付的事情十分重要,上官先生既是和他有约。那是应该去的。不过最好多一个人和你同去,这事明天再说吧。”
    谷啸风道:“另外还有一件十分紧要的事情,我要禀告盟主。”
    蓬莱魔女道:“什么事情?”
    谷啸风道:“我们在路上碰见程氏五狼和野狐安达,他们是奉完颜长之之命送信到衮州去的。目前金国的皇帝虽然听从檀大侠的劝告,首先对付蒙古的入侵,撤销了对金鸡岭围袭的命令,但完颜长之却还是要衮州的兵马对付咱们。纵然不是明动干戈,或许也会暗中偷袭。”
    蓬莱魔女道:“这个早已在我意料之中。”
    谷啸风道:“但密函中还透露了一件事情,咱们山寨里,有完颜长之派遣来的奸细。”当下将那密件呈上。
    蓬莱魔女吃了一惊,说道;“这事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我已经防范得相当严密,想不到还是有他们的奸细混了进来。”
    谷啸风道:“这奸细是谁,程氏五狼和野狐安达都不知道。”
    蓬莱魔女道:“好,咱们审问那位‘守备大人’。”
    那个姓王的守备以为蓬莱魔女是捉他出来行刑,吓得浑身直打哆嗦。蓬莱魔女请他坐下,淡淡地问他道:“你是金人还是汉人?”
    王守备道:“我,我是汉人。”
    蓬莱魔女道:“好呀,你是汉人,为何却替女真鞑子卖命,残害自己的同胞?”
    王守备颤声说道:“我,我知错了。请寨主开恩,饶我一命。”
    蓬莱魔女道:“要想饶命,那也不难,我还可以放你回去呢。但我问你的事情,你必须老者实实的告诉我,不许有半句虚言。”
    王守备但求活命,当然是没口应承。当下蓬莱魔女便把完颜长之那封密件交给他看,说道:“这本来是完颜长之写给你和衮州知府的,你总应该知道这个奸细是谁吧?”
    土守备吓得面如土色,说道:“小人委实不知,请寨主明察,完颜王爷的信上也只是这么吩咐,说是那个奸细若有‘王府’的信物带来,我们便和他联络。我们只是认物而不认人。”
    蓬莱魔女道:“那是什么信物?”
    王守备道:“是一面刻有雄鹰的铜脾,背面有蒙古文字,我不认识。”
    蓬莱魔女大为失望,想道:“这个铜牌可是没法仿制。山寨有上万弟兄,也是无法一一搜查。”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说道:“你说的都是实话吗?”王守备道:“怎敢欺瞒寨主。”蓬莱魔女道:“好,我暂且相信你,但也不能就放了你,你先退下去吧。”
    谷啸风道:“此事如何是好?”
    蓬莱魔女道:“事已如斯。咱们也不能操之过急,只好想个法子,让那奸细自投罗网吧。”谷啸风见她似有成竹在胸,稍稍放了点心。
    第二天一早,公孙璞求见蓬莱魔女,说道:“柳姑姑,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蓬莱魔女已经料到他的几分来意,笑道:“你是想向我讨个差事,是吗?”
    公孙璞说道:“正是。我想和上官先生一起前往大都。”
    蓬莱魔女笑道:“明年元旦,檀大侠他们要和完颜长之大干一场,但早料到你心痒难熬了。”
    公孙璞说道:“大都的事情完了之后,我想到明明大师的光明寺去打一转,见见他老人家和我的爷爷,我已经有许多年未见他们了,他们年纪老迈……”
    莲莱魔女笑道:“你用不着向我解释了,我答应你就是。只是你刚刚回山又要出外,就只怕宫姑娘不肯让你离开啊。”
    公孙璞满面通红,说道:“我已经问过她了,她也想和我同去。”
    蓬莱魔女心想宫锦云的本领虽然弱一些,但有上官复与公孙璞两人照顾,大概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于是笑道:“好吧,你也应该带你这位宫姑娘见见我的义父、你的爷爷啦。实不相瞒,昨晚我考虑人选之时,本来就是先想到你的。”公孙璞大喜告退,蓬莱魔女说道:“请你帮我把辛龙生请来。”正是:
    分道扬镳图大事,八方风雨会金京。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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