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的刺_古龙武侠小说全集

第09章一夜茫
    人的确很矛盾。
    胖的人羡慕瘦的人,瘦的人又羡慕胖的人。有钱的人羡慕没钱的人日子过得消遥自在。
    而没钱的人却又羡慕有钱的人挥金如土,和奢侈的生活享受。
    但是你只见过生病的人会去羡慕一个健康的人,而绝不会有一个健康的人去羡慕生病的人。
    如果有的话,那个人一定有毛病。
    而那毛病一定还不轻。
    *要来的毕竟还是要来。
    要走的也注定要走。
    病好了,就该走。
    小呆纵然有一万个不愿意,他也不得不走——和欧阳无双一起走,因为他答应了她要去杀李员外。
    小呆现在就好羡慕能够生病的人。
    “小呆,你怎么了?!又哑了?!”
    一路上,在马车里,只见欧阳无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就没见小呆开口说过一句话,所以欧阳无双才问。古怪的看着对面的这个女人,摇了摇头。
    小果却心里想到:——欧阳无双真的那么兴奋?——同样的一种爱,为什么自己总觉得提不起那种劲来?——自己这一生恐怕最难过的时刻就是现在了。
    “小果,你要是再不回答我,我就会把你踢下马车。”欧阳无双有些不悦道。
    “是吗?”小呆懒洋洋,不得不开口。
    他知道她绝不会把自己给踢下马车,因为他们现在正赶回她的家。
    而且瞧她的样子,好像恨不得变成孙悟空,一个斤斗云就立刻到了家门口。
    想到了家,小呆呆了。
    记得那一天,还是个下雪的黄昏。
    李员外、欧阳无双。自己三个人在一起喝着酒,赏着雪,吃着李员外加工料理的叫化鸡,还有一锅“飘香三里”
    ——在一座破庙里。
    那时候大家爱叫、爱跳,没有一点烦恼。
    那时候大家爱唱、爱笑,更没有一丝隔阂。
    然而为了个“家”——三个人的笑容没有了,悲剧也就发生了。
    因为欧阳无双有感而发的说道:“我真希望有个家,一个自己的家。”
    “我也好想有个家。”
    ——同样的回答,就绝对是同样的想法。
    没想到自己和李员外竟会说了同样的话,在同一个时间里,不分先后的。
    该死的两个人也全都是望着她说的。
    在这以前三个人就像一体。
    有这以后三个人全都明白了一件事。
    一件最复杂也最难解决的爱情问题。
    最后。
    欧阳无双走了,哭着走了。
    自己和李员外不发一语的对坐了一个晚上。也都想了一个晚上。
    彼此都可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同样的一种决定。
    爱情是能牺牲的。
    如果没有了自己,应该是一种圆满的结局。
    可悲的是从此后自己和李员外竟再也没碰面,当然彼此想的也都一样——对方一定和欧阳无双在一起。
    直到最近两个人碰了面都没人敢提起欧阳无双,毕竟问候“自己的爱人,人家的老婆”
    是件尴尬的事。
    直到最近自己碰到了小呆,也才知道两个人当初荒唐的决定,是件多无聊与可笑的事。
    小呆想不下去了,因为他现在已经头痛得要命,而且也快呕吐。
    (注:飘香三里,茶名。材料:纯黑土狗、豆腐、橘皮。五香、青菜。)***小呆和小翠是认识的。
    他也一直想能有一天在她洗澡的时候,也把她的裤子给拿走,看看她那进退维谷没裤子穿的焦急样子。
    他还真没想到那么快就看到了。
    只是他现在却希望永远不要看到。
    *小翠全身不着一缕成大字型的死在浴盆旁边。
    她脸上的表情是惊恐与羞愤两种的揉和。
    一柄牛耳尖刀将近一半插在了她的丰满的胸部。
    地上的血早已凝固,显然已气绝多时。
    所有钱家的六个家丁,三个仆妇全让人从背后点上了死穴,倒卧在各个不同的地方。
    而“飞索”赵齐也全身血迹斑斑靠坐在那座小花厅的墙边,双眼茫然失神,手中紧握着他那条软趴趴的一丈六尺长的长鞭,也被点了死穴,只是没死而已。
    当然在那椅子下面的水牢里已空无一人。
    ×××
    ——李员外被人救走了。
    这是欧阳无双和小呆两个人同时想到的一件事情。
    然而两个人的反应却不同,就算表面上有点相同,但内心里却一定不会相同。
    欧阳无双愤怒、焦躁、跺脚。
    小呆在这种情况下,表面上总要装出一付“同仇敌汽”的悲愤,内心里却笑了,一种轻松。如释重负的笑。
    ×××
    李员外逃出了水牢。
    到现在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什么人也没看见,只见到一张字条放在绳边。
    “速离钱家”只有四个字,所以他也就急急趁着黑夜赶往平阳县。
    他急着想知道这几天外面的事情有了什么变化。
    他更急着想找到小呆,研讨一下燕家的事。
    最主要的他还想打扁小呆的鼻子,因为他始终以为欧阳无双已经被他金屋藏娇。
    另外他不得不逃,他实在怕极了见到欧阳无双。
    ×××
    三更。
    欧阳无双的家,“飞索”赵齐的床上。
    一阵抑压住的喘息,数种让人听了心跳加速的混合声在沉寂的夜里传出。
    良久,停止了。
    “满足了吗?”娇慵无力的女人声。
    “嗯……”
    “为什么那么死心眼呢?你应该知道我是在作戏呀,你又何必吃干醋?”
    “我……我没有。
    “还说没有?好在他没发现,否则就连白痴也看得出来你那恨不得要杀人的妒意。”
    “我……我无法控制。
    “以后不要这样了好不?我又不可能和他……”
    “为什么?”
    “人家是君子。”
    “君子?君子值多少钱一斤?他要做君子我是最高兴了,我可是希望所有认识你的男人都是君子,娘的!这世上我才不相信有这种木头人呢?我看他大概不行吧,嘻……”
    “好了,你刚才折腾得还不够呀,你可是带着伤呢,留点精力吧!”
    “声音轻一点嘛!”
    “怕什么?这屋里的人都死光了,那小子你不是说中了毒一倒头就不容易醒吗?”
    “话是不错,小心点总是好的,唔……嗯……”一又是一阵阵的喘息响起……*三更半。
    欧阳无双回到自己的房里。
    疲惫满足的倒头就睡。
    *四更。
    小呆醒了;轻盈的就像一缕轻烟,飘出了窗户。
    来到赵齐的窗外。
    单掌震断了里面的本栓,在本栓落地前,他已鬼魅也似的到了屋里,恰到好处的伸手捞住。
    “飞索”毕竟不是庸手。
    虽然他在极度的“欢愉”后熟睡,但是那声轻微“啪”的一声断木声已让他惊醒。
    但,也只是刚睁开眼而已,他又睡了过去;在小呆拂过他的“黑甜”穴。
    ×××
    钱家后园。
    小呆弄醒了“飞索”赵齐,却又点了他的四肢经脉的穴道。
    “赵齐,你应该知道在你尚来不及喊叫前,我绝对有把握让你喊不出声音来,嗯,永远地。”
    一种愤怒很明显的表露出来,赵齐却未哼声。因为“快手小呆”的故事他已听得太多,他既然这么说了,那么他就一定有把握做到。
    满意的点点头,小呆才又带着一抹微笑轻声的说:“我不想弄醒这里唯一睡着的人,所以你最好也像我一样轻声,呢,你能否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当然不是你白天所说的,因为我知道那不是事实。”
    赵齐开口,也是轻声的说:“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是吗?我敢打赌如果你再说不知道我的意思,那么你这条‘响尾蛇’就会变成一条没头的‘响尾蛇’,而且我还会煮一大锅蛇汤拿去喂狗。”
    小呆斜瞅着赵齐,那模样就好像真的已看见了一锅拘杞子清炖蛇羹在面前一样。
    “你为什么会怀疑我白天所说的?”
    “因为这屋子里的人全死了,而却只有你一个活人。另外六个家丁、三个仆妇被人用了又快、又准、又狠毒的重手法点了死穴,为什么轮到了你时凶手的力道、准头会偏差?独独你的运气那么好?鬼才会相信你的话,还有小翠的手中有一颗布钮……”
    赵齐未经考虑立刻低头查看,却久久抬不起头来。
    赵齐上当了,当他看到他自己身上所穿的只是一件短内衣,不用布钮的那种内衣。
    而当他想到了自己平常的外衣钮扣全是铜扣,而非布钮时却已来不及了。
    这是小呆聪明的地方,他也明知道赵齐平日衣服的钮扣全是铜扣,他不说铜扣,而说布钮,也怕对方想到铜扣那么大,又明显,如果掉了的话,岂有不被发觉之理。
    “赵大护卫,你发现了什么?为什么抬不起头来?好了,我们现在全把‘窗子’打开来说说亮话,当然这亮话就是真话,你想说‘黑话’也可以,一句‘黑话’一颗牙齿,你不妨想想,你有几颗牙,我的专长就是专门敲掉别人的牙齿,这点你最好明白,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你有几颗牙齿?”
    真没想到小呆第一问竟是问人家有几颗牙齿。
    一般人很少会晓得自己有几颗牙齿。
    所以赵齐用舌头在嘴里慢慢的数着,很小心的,他实在怕这么小的一个问题也弄错的话,白白被敲掉一颗牙齿岂不冤枉?“三十一颗。”
    “张开嘴。”
    赵齐张开了嘴,小呆真的就着月色数起他的牙齿来。
    “嗯,本来是三十二颗的,掉了一颗,很好,是你强奸了小翠?”猛然又问。
    “我没有。”
    “没有?!”小呆一瞪眼。
    “本来想要,可是她抵死不从,所以没有。”
    一个男人就算能把一个女人的衣服全部剥光,她要不同意你,你也就永远无法达到目的,这个道理小呆明白。
    “那么你是先杀了人?还是先放了人?”
    很不想承认李员外是自己放走的,可是想想既然已经承认杀了人,又为什么不能承认放了人呢?“快手小呆”和李员外是好友,说不定自己承认这件事后能得到小呆的好感,而免除了一场拷问。
    *赵齐并没有想到小呆问话的用意。
    “为了救人,我当然必须先杀人才行。”
    “你为什么要救李员外?”
    “我欠他的情。”
    “什么情。”
    “呃,是……人情”
    “废话,不是人情,难道还会是爱情?我是问你怎么久他的人情。”
    “反正是一份人情就是,这也需要详细解说吗?”
    小呆有些不满意的道:“赵齐,你最好弄清楚你我的立场,是我在发问,问些什么是我的高兴,就算我问当今皇上是谁,你也要给我回答。
    ×××
    你见过蝗虫过境的可怕灾情吗?如果没有,你也一定听过对不?*小呆躲过了,因为他是小呆,快手快脚的小呆。
    但是他没有能力护住对面的“飞索”赵齐。
    因为那一轮如蝗过境的暗器,大部分全是对着“飞索”赵齐而来,何况他又不能动弹,当然躲不过。
    所以赵齐死了,极为恐怖的一种死法。
    却也是最没有痛苦的一种死法,连一声短促的嚎叫也没来得及发出。
    等一切静止,小果只能见到一个全身钉满各式暗器的死人,就像一个刺猥的死人。
    也就在小果闪躲那像一张网似的暗器的同时,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个人,全身黑衣的蒙面女人。
    她如一道闪光而过,掠出了钱家后院。
    *有谁能在“快手小呆”眼皮底下杀了一个人,而又能从容的逃走?武林中又有谁,有那么可怕的暗器杀手?就像十个武林高手同时发出暗器一样,数量那么多,又那么准?而且这个人居然还是一个女人,这就未免太可怕了。
    小呆不愿意去怀疑那个人。
    然而这个地方现在总共也只剩下了二个活人,恰巧那另外的一个活人又是女人。
    来不及去检视赵齐到底都是中了些什么样的暗器,小呆来到了欧阳无双的门前。
    ×××
    小呆错了。
    当他敲开了欧阳无双的门以后,他发现他错了。
    因为在深夜,一个男人去敲一个女人的门,他的目的是什么?假如这个女人又正盼望着这个男人,那么又会发生什么事?“谁?”
    “小呆。”
    门几乎是立刻就打了开。
    小呆看到了欧阳无双,只有一袭如蝉翼轻纱裹身的欧阳无双。
    那层轻纱就像透明;不,根本就是透明。
    所以那胭体也就曲线毕露,沟壑分明。
    小呆和李员外都善于占女人的便宜,但那也只是嘴上稍为俏皮些而已。
    再说那也都是别的人,“而不是自己的爱人。
    没有一个男人会对自己的爱人“吃豆腐”的。
    如果有这种男人,那么毫无疑问的这个男人绝不是真心的爱这个女人。
    小呆的脸红了,在这夜晚里,仍可发觉到他脸上的红光。
    脸红的人大都是会低着头,小呆当然也不例外。
    低头的结果,也就会看到不该看到的地方。
    他又抬头了,眼睛闭着,一脸的窘迫。
    “你既然敲了我的门,而我又开了门,那么你为什么不进来?”
    白痴也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在这个时候,这个男人如果掉头而去,无疑的,那他是存心来羞辱这个女人。
    小呆是个聪明人,所以他也没做糊涂事。
    他进来了只是他想的却是为什么欧阳无双还不赶快穿衣服?难道说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和一个小姐,差别竟有那么大?还是她根本就是故意的?“不,我站着就好。”
    “为什么?在这种情形下是没有一个男人愿意站着的。”欧阳无双近乎露骨的说,同时她的双眼直盯着小呆的某部份,有些失望的表情。
    其实她哪里知道就在刚才小呆已躲过了一劫,就算小呆能想到别的地方,也绝对没有那么快。
    何况人的肌肉并非完全都是随意的,也有不随意的地方。
    有些无奈,欧阳无双只好再问了一句很不想问的话。
    “是不是我误会了你的来意?”
    “噢,不完全是,就在我想来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些事情。”
    这是最差劲的谎言,却也是最善意的谎意。
    “有些凉了,我加件衣服,要不然可能你的眼珠也会着凉。”
    小呆笑了,一种感激的笑,也是一种了解的笑。
    欧阳无双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当然也知道什么时候必须装傻。
    一句双关语,也是一个笑话,轻而易举地解除了两个人的尴尬。
    ×××
    小呆错了。
    他不该先去敲欧阳无双的门。
    既然他知道欧阳无双不会是那个蒙面女人,他就应该先查看一下赵齐。
    因为那时候他一定可以发现赵齐的身上,那所有的暗器中有一颗小小的菊花型缥。
    现在他证实了欧阳无双没有离开她自己的屋子,却无法证实他自己对欧阳无双说的话。
    钱家后园。
    小呆像头猎犬一样,满地的乱翻乱找。
    他什么也没找到,更别说赵齐的尸身了。
    欧阳无双一旁古怪的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眼睛里当然全是一付“活见鬼”的神色。
    小呆失望也放弃的站起了身。
    “你相信我的话吗?”
    可是欧阳无双却是一脸的不相信。
    “真的,我真的看到赵齐在这让一个蒙面女人用‘满天花雨’的手法,被三四十种的暗器钉死在此,而我赶来的时候却迫不上那个女人……”
    “是吗?我还没听说过江湖中人有谁能同时打出三四十种暗器的人,而且那居然还能快过‘快手小呆’?”欧阳无双不止脸上的表情不相信了,连讲出来的话也完全是不相信的口吻。
    “我……哦真……”小呆突然眼睛一亮,拉着欧阳无双的手就跑。
    ×××
    “到了,你要不信的话,推开门我保证赵齐不在里面了。”
    小呆信心十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门开了,是人从里拉开的。
    “飞索”赵齐一脸惺,讼,睡眼朦胧地站在门边。
    “夫人,这么晚了,有事吗?”
    小呆就像看到鬼一样,退后了两步。
    “你没死?”
    “要不是夫人在此,‘快手小呆’我倒愿意看看是谁想死。”
    的确,半夜三更的被人吵醒睡眠不说,劈头第一句话就听到这句话,就是泥菩萨也有三分土性,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
    小呆摇摇头,真怀疑自己是否做梦。
    “小呆,我想你一定是晚上多喝了两杯,要不然你就是真的在做梦。”
    欧阳无双对赵齐说了声“没什么”拉着小呆就走。
    因为再不走的话,小呆恐怕会当着“飞索”赵齐的面说出更难听的话了。
    ×××
    四更半。
    小呆服一付药,帮助安眠的药。
    “你好好的睡一觉,我看你的精神太紧张了,这药能让你睡到明天中午,我想你醒来后就会忘了这一切的幻觉。”
    是幻觉吗?小果知道绝对不是幻觉。
    如果不是幻觉,小呆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是真实的。
    所以小呆睡了,纵然不太愿意,也说不出反对的理由。*五更。
    天已亮。
    仍然是“飞索”赵齐的床上。
    仍然是一阵阵的喘息,间杂着一声声咿唔。
    “真的,我好像永远无法满足一样……”
    “我还不是和你一样……”
    “赵齐怎么了。”
    “死了,他不该放了李员外,杀了小翠,而且他有背叛组织的倾向,这些你应该注意到,他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一种嫉妒的心理,以后在这方面,我希望你能特别的留意,对‘快手小呆’和李员外之间的矛盾只要你好好的运用,应该很容易掌握住他,只要他能被我们利用,还有什么大事成不了呢?”
    “问题是小呆是个君子。”
    “君子也是人,只要他爱你,我相信以你的手腕一定可以把他变成小人。”
    “李员外呢?”
    “你要杀他,我知道你的理由,当然如果他也能被我们利用是最好的,否则……算了,你看着办吧,在小呆这方面你一定要快点造成他理性的崩溃,药还够吗?”
    “足够了,我想再一个月的时间,他也就会完全忘了他自己是谁了。”
    “还是要多小心些,毕竟小呆是除了燕翎外唯一能破坏我们计划的障碍。”
    “明天他要问起赵齐怎么办?”
    “傻丫头,你不会说赵齐被你派出去了吗?只要随便编个理由就行,当然会在外面做一些烟幕,更造成他的幻觉,好了,我要走了。”
    “真不想起来。”
    “机会多的很,急什么?外面还有一大堆事情该解决呢,尤其那个功力奇高的儒衫人,到现在还没办法弄清楚他是谁,唉,我发现他也是个可怕的敌人,这两天他就像被风吹散了一样,竟又消失了踪迹。”
    “那么我现在要怎么办?”
    “你什么也不要做,只要好好的看牢小呆就好。”
    *第二天,中午。
    小呆醒了,却没下床。
    他在想着问题,一些复杂的问题。
    赵齐怎么会没死?他没有理由为了救人,而先去强奸小翠。
    那么他真正救李员外的目的是什么?那个蒙面女人到底是谁?自己已经碰到两次了,而且两次都让她从自己的面前跑了,这简直就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实在想不出那个女人会有那么快的身手。
    而且这个女人更像一个看不见的恶魔,紧紧附着在自己的身上,无从摆脱。
    李员外逃了,这个傻家伙,还真有本事,居然能找自己找到这,也真是不容易,嗯,是有点头脑,不知道他是否已发现无双就住在这儿?头又痛了,小呆发现这种毒性还真厉害,每在自己一专心去思考问题时,头就会痛。
    他想不下去,而且这时候欧阳无双也进来了。
    “醒来了?!睡得好吗?”
    他发现欧阳无双好美,尤其那微笑,简直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醒了,现在我倒真觉得我昨天晚上是在作梦呢?”
    “是吗?如果你每天晚上都作这种梦的话,我一定会冻死哩。”
    小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对我,有何批评?”欧阳无双很认真的问。
    “什么?……噢,很完美,一种成熟的完美。
    “是不是因为我已嫁了人,所以引不起你的兴趣。”
    小呆很诚挚的说:“你知道我绝不是那种人的,只是我认为你目前还是和姓钱的在一起,而且……”
    “你放心,钱如山已经死了,一家大小全淹死了,他们的船在钱塘江遇上了飓风翻了,一大早我得到了消息,就派赵齐赶去料理丧事,现在我可是自由之身了呢,而且还成了一个大富婆呐。”欧阳无双喜上眉梢的说。
    小呆迷惑了,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这倒霉的钱如山一家大小就这样的完蛋大吉?而自己正想去仔细的看着那“飞索”赵齐可是真的没死,他却赶去杭州料理丧事。
    这是个多完美的故事
    连欧阳无双也佩服自己说谎的天份,一下子解决了两大难题。
    看样子小果这君子是做不下去了。
    独身的一对男女,天皇老子也干涉不了人家的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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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夜无风
    李员外回到了平阳县。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做些什么?
    因为他连一个人也找不到了。
    小呆没回来。
    “鬼捕”失了踪。
    燕大少也不知“疯”到哪里去了。
    一切的线索好像完全断了般。
    他像一只野狗一样的满街找着野狗。
    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想炖上一锅“飘香三里”请客。
    可是他却连一只狗也捉不到。
    并不是街上没有野狗,哪一个城镇会没有野狗?
    只是狗肉吃多了,身上自然就有了狗肉味,尤其是他想吃狗肉的时候,那味道也就会越浓厚。
    所以,凡是狗,不管大狗、小狗、花狗、土狗只要老远一闻到李员外,狗鼻子一嗅,就真的是“丧家之犬”一样夹着尾巴逃出三里。
    李员外没辙了,只好退而求其次,想捉只野兔就行了。
    人要走桃花运的时候,连追一只兔子也会追出一段艳遇来。
    就在李员外看到那只兔子时,它已一溜烟的钻进了一处大庄院的围墙里。
    他当然不会放过它,尤其在找了一下午才好不容易发现到它。
    兔子可以钻洞,人却不能钻洞。
    翻过了墙。
    李员外落在了一处全是菊花盆栽的花园里。
    兔子不见了,他却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全身黑衣的女人。
    他忘了兔子,也忘了这是人家的家里。
    更忘了一切。
    只因他已被眼前的这个女人迷惑住了。
    他实在无法形容这个女人,因为芙蓉如面、冰肌玉骨、风姿嫣然、娇艳出奇等等形容词好像都难以把这个女人的美给刻画出来。
    总之,他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女人。
    也从未想到世上还有这么美的女人。
    “有事吗?李员外?”这个女人声音若出谷黄莺,脆生生的道。
    悚然一惊,李员外震了一下,竟然有些结巴的道:“你……你……姑娘你认识我?”
    “世上还有谁是你这种装扮?对你,我的了解并不比一般人来得少呢,毕竟你是鼎鼎大名的员外李是不?”
    美姑娘,嫣然一笑,如百花齐放的回道。
    陶醉了,李员外陶醉在美姑娘的笑声里。
    更陶醉在人家对自己的了解里。
    一个从未谋过面的美人,能如此和善的对自己微笑,而且更是如此落落大方的承认她有些,呢,钦慕自己,这能不叫人陶醉,不叫人雀跃吗?
    李员外笑了,有些刻意的,故意的展露出自己的那被许多女人“迷死”的笑容。
    平常这种情形下,李员外一定会在言语上吃吃对方的“豆腐”,现在他却连俏皮话也不知要怎么说了。
    因为任何不当的言语对这女人,都是一种亵渎,一种该下地狱的冒犯。
    一个平常嘻皮笑睑的人,如果硬要装出一付很正经的模样来说话,那样子一定很滑稽和古怪。
    李员外现在就是这个样子,他的笑非但已失去了“迷死人”的韵味,简直有点哭的味道,他自己却不知道仍然有些结巴而咬文嚼字的道:
    “敢问……姑娘芳名?此地……可是府上?”
    话一说完,李员外就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因为这里本来就是人家的家,何况自己非但是不速之客,更是翻墙进来的。
    人家不拿自己送官,已该念阿弥陀佛了,还莫名其妙的问出这一句狗屁不通的话来。
    果然——
    美姑娘笑得花枝招展,但却没有一丝愠意。
    “如果这不是我家,你认为会是哪里?”
    李员外简直想找一条地缝钻了进去。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来’我家是为了什么呢?”
    美姑娘柔声的又问,却避开了李员外所问。
    从来没想到让人拿话扣住的滋味是这个样子,还好人家留了面子用“来”,而不是用“爬”,否则李员外还真不晓得要有多尴尬哩。”
    “噢,我是追一只兔子,才……才进来的。”
    “兔子?!你追兔子干嘛?!”
    “我……我是看到那只兔子好……好可爱,才想到捉来玩赏,谁知它却从那围墙下钻了进来,因此……”
    天才知道李员外追那只兔子要干嘛,但是他总不能告诉人家追那只兔子是为了要填肚子吧,所以他只好言不由衷的如此说了。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人家没说出来,但是谁也知道那意思。
    一个有心,一个求之不得。
    李员外成了美姑娘的座上客。
    酒酣、耳熟。
    现在他不但庆幸没捉到那只兔子。
    更庆幸省下了一顿饭钱。
    奇怪的是李员外这个人经常穷的三餐不继,而偏偏他却能时常请人家吃饭,和被人家请吃饭。
    人只要有饭吃,就不会饿死。
    你想要叫人家请你吃饭,你就必须常常请人家吃饭,这是李员外的“吃饭哲学”。
    当然他请人家吃狗肉、吃叫化鸡的时候居多,因为那都是不花钱的。
    “能告诉我,你来平阳县有什么事吗?”美姑娘喝了点酒,脸色酡红的问李员外。
    有这么一个貌若天仙的美女陪着男人喝酒、吃饭、聊天,只要她想知道,恐怕这个男人连祖宗十人代的家谱都能背得出来。
    李员外是个男人,而且又喝了酒。
    喝了酒的男人更是话多,也藏不住话。
    “燕二少,燕翎你听过没?就是那个……‘那个扫青城、闯武当、上少林的燕二少爷,他……他被人害了,害得他在狱中撞墙自杀了,这……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扼腕痛哭的事,我来的目的就是想……想查清楚这件事情……呃,因为……因为我是他最好的朋友。”
    李员外显然不止活多,而且更藏不住话。
    打了个酒嗝,他又接着说。
    “朋友,你知道什么是朋友?朋友,呃,就是你在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他能够帮助你的人,可恨的是……是我却无法帮助他,一点忙也没帮上,他就……就死了,我……我发誓,我一定要找出害他的那个人来,我要剥光了他,让他游……游街,然后再一片一片的割下他的肉……肉来喂狗。”
    有些皱了皱眉头,美姑娘又问。
    “瞧你说的多可怕,你真会那么狠呀?那么你是否发现了什么?我是说你是否找出了什么可疑的人或事?”
    “当然有,我已发现了他……他的嫂子,不是他的亲嫂子,还有,还有他的侄子也不是他毒死的,当然他……他更不会去强奸他的……嫂子,另外,他的哥哥……燕大少,燕荻也没死,只是现在疯了,呃,疯了,一个好好的燕家……就这样完了……完了。”
    李员外可能真的喝多了,也有些醉了。
    是不是醉的人说的都是醉话?
    是不是醉话,往往都是真话?
    美姑娘实在没想到燕家的事中间还有那么的曲折。
    “你不是还有个好朋友叫‘快手小呆’的吗?还有一个‘鬼捕’铁成功,你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怎么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呢?”
    这个美姑娘是谁?
    她又怎么知道李员外和“快手小呆”及“鬼捕”是一起的?
    她问燕家的事问的那么清楚干嘛?
    可惜的是李员外现在真的是醉了,他已发觉不出这些问题。
    相反的他不但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甚至他不知道的事情也说了。
    “小果?!小呆失踪了,‘鬼捕’也不见了,就剩下我一个人,我现在好想好想找到小呆,告诉他我不该瞒他,因为我发现了杀害那四个证人的凶手,他是……是……呃,是‘兰花手’欧阳无双,她是一个女人,一个我和小呆同时爱上的女人,只有她绣花绣的……最好,绣花好的女人,她绣花针也一定用的最好,这点小呆是不知道的,他从来就不知道欧阳无双会绣花,我真笠,我还以为欧阳无双已经是他的老婆了呢?还不……不敢告诉他。”
    美姑娘双目已睁的好大,也好亮。
    她有些惊讶的又问:“那么陷害二少的人一定是‘兰花手’欧阳无双喽?”
    “不,不是她,只是她……她也一定有份,真正的凶手另……另有其……人……”
    “是谁?是谁?你快说呀?”
    美姑娘焦急又大力的摇着李员外追问。
    可是李员外已经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
    她想知道什么?
    还是她想知道李员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她知道李员外这一醉,至少要一天才醒得过来。
    她以为像李员外这样的,酒量一定很好。
    所以她才拿出了窖藏的陈年花雕,而且里面又渗了些易醉的药物。
    她把李员外高估了,不止是酒量高估了。
    一个像李员外这样的人应该是个做大事的人。
    而一个做大事的人,绝对不会随便吐露出秘密的,就算他喝醉的时候也一样。
    她现在要想知道些什么,只有等李员外醒过来后,再陪他喝酒。
    然后在他又快醉的时候再套话了。
    她实在没有耐心等,可是又不得不等。
    叫来了仆人,把李员外安置好后,美姑娘离开了李员外的房间。
    前一刻李员外还醉得胡说八道,就在那仆人也离开了房间的时候,李员外已拉出了床下的痰盂,缩腹张口,一条酒箭已吐了出来。
    他总共喝了三十四杯酒,他有把握现在在疾孟里的酒也是三十四杯,一滴也不会少。
    现在他不但没有一丝酒意,恐怕任何时刻也没有像现在这般清醒。。
    李员外有个小秘密,那就是千杯不醉,而这个秘密却只有“快手小呆”一个人知道。
    所以小呆从来就很少和李员外喝酒,尤其两个人单独相聚的时候。
    和一个喝不醉的人一起喝酒那多乏味,因为每一个喜欢喝酒的人都希望别人比自己先醉,那么才有笑话可看,也可显示出自己的海量。
    另外小呆认为酒灌进了李员外的肚子里,还不如拿去喂马、喂猪。
    因为喂了马,马可以提神,跑得更快。
    喂猪,可以刺激它长得更大。
    灌进了李员外的肚子里,既然一点作用也没有,那么无疑的就是暴珍天物,尤其越好越名贵的酒。
    今夜。
    无风,无月,更无星光。
    因为天上的云层好厚好厚,看样子快下雨了呢。
    李员外在床上用棉被做了个假人。
    他已如狸猫般出了他的房间,从窗户。
    狸猫走路是不带一丝声响的,因此他也没惊动坐在他房外的一个下人。
    这里是哪里?他想要知道。
    这个女人不告诉他她的名字,他也想要知道。
    为什么这么大的一个庄院:好像只有一个主人,而这主人又是这么美的一个女人,他更想知道原因。
    有这么多他想要知道的事,他又怎么能睡得着?
    既然没有人告诉他想知道的事,他只有自己去找答案。
    李员外来到一处尚有灯光的屋外。
    在晚上,有灯的房屋内就一定有人。
    他的判断没有错,只是他想不到屋内的人竟是他。
    ——燕大少爷,燕获。
    看他的样子,疯病似乎仍没好。
    因为他坐在那里,正把一盆摆在桌上的雏菊,一片片的弄碎它们的花瓣。
    一个正常人当然不会有这种无聊的举动。
    也只有一个疯子才会有这种荒诞的行径。
    李员外发现到他的目光包含了许多让人难懂而又复杂的神色,奇怪的是他不再乱发技散,甚至还像经过一番精心梳理。
    正想再靠近些。
    “你该吃药了。”那美姑娘从里间行了出来,手里端了碗汤药,轻声对燕大少说道。
    “可以不吃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燕大少的回答让李员外吓了一跳。“这哪像一个疯子说的话?
    难道他没有疯?
    没有疯的话,他又为什么要吃药?
    没有疯的人,他为什么会把一盆好好的菊花,给扯弄的惨不忍睹?
    李员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一个疯子,所以他又轻轻的蹑足,藉着花木扶疏的阴影靠近了些。
    突然——
    美姑娘和燕大少同时抬眼外望,而燕大少的手一扬,一点极为微小的白光朝着李员外立身处打来。
    头一缩,李员外已看到一根绣花针穿透了自己面前的花蓬木架,寸许的针尖距离自己鼻端不及一寸。
    李员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朝自己的房间奔去。
    因为他知道他只有尽快的回到屋内才有活命的机会,也更能够发掘一些秘密中的秘密。
    李员外的腿跑得本就不慢,尤其后面有人在追他的时候,他像叫化子的特长就是跑得比别人快些。
    他刚刚一溜烟窜回自己的房间,也刚刚拉开了被子躺上了床。
    他已听到门外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停住。
    心里暗自一惊——好快的速度,有这种速度的人,可想而知,他们其他的武功也一定不会差到哪里。
    进门的却只有一个人——美姑娘。
    她极为轻巧的到了床前,一个吹弹欲破的娇靥已快贴到了李员外的鼻子上了。
    良久,她才出去,并随手拉上了房门。
    一个人能够装醉、装睡这也是一门很大的学问。
    李员外这方面的本事好像也不差。
    美姑娘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不但连眼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而且他呼吸的频率始终都是一样,当然他还会偶而弄两声酣声出来,以便造成更逼真的效果。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正在梦境,那么美姑娘又怎么能发现到这个人是在装睡呢?
    “不是他。”美姑娘说。
    “奇怪了,不是他又是谁呢?”燕大少爷说。
    “我怀疑是不是那可怕的儒衫人?”
    “你看现在该怎么办?”
    “你是个疯子,疯子做什么事,别人都不会感到奇怪的,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是吗?我真的是一个疯子吗?……”
    屋内。
    李员外仍然闭着眼睛,就像真的睡着了,其实他根本没睡,因为他知道窗户外面一定有一双眼睛正瞬也不瞬一下的正监视着自己。
    可不是,那个下人已把椅子从门外搬到了窗户外了。
    监视有许多种方法,但是眼睛能够看到被监视的目标,无疑是最不容易出差错的一种方法。
    一个人知道自己被人监视,总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然而李员外连一点不愉快的样子也没有。他只想到挂在墙上的那只鹿头标本的眼睛和外面的那双眼睛好像没什么差别。
    它们同样都是视而不见,只要自己高兴,他能够有五、六种方法,让外面的那双眼睛变成墙上的眼睛。
    睡不着觉的人,他脑子里就一定会想着事情。
    李员外现在又多了几个问题。
    他实在不知道一个疯了的男人怎么会有那么好的暗器手法,而他的暗器却偏偏又是绣花针。
    是不是一个人变疯了连他的喜好也会跟着变了?燕大少不是最喜欢菊花的吗?他的房间内挂满了各式菊花图画,为什么刚刚却把一盆雏菊扯得七零八落?”
    蓦地——
    李员外从床上弹起,却又假装翻了个身。
    因为他想到了这个燕大少有问题,而且这问题还非常的大。
    世上并非只有女人才会绣花,所以绣花针也不一定是女人专用的暗器。
    就像好的厨师、出名的裁缝几乎全是男人一样,那么男人当然有可能用绣花针比女人用绣花针来得更为灵巧。
    然而,如果杀了那四名证人的人真是燕大少爷的话,这又似乎说不过去,做哥哥的没有理由去陷害自己的胞弟呀。
    他愈想愈理不出个头绪,可是他已找到一个最有效的直接方法,那就是证实燕大少是不是真的疯了?
    第二天,吃晚饭的时候。
    仍然是一大桌子的菜,一坛陈年花雕。
    一个美丽出奇年约二十一、二的女人。
    一个似乎宿醉未醒的李员外。
    “你好像还没醒过来,酒是否可以少喝一点?”
    “笑话,我已睡了一天一夜,现在我的精神很好,我怎么能不喝酒?何……况有你陪在旁边。”
    李员外才三杯下肚,已有些醺醺然。
    男人喝酒的时候有女人陪在一旁,似乎都醉的比较快些,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昨天晚上你醉了,也打断了我们的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发现了谁是陷害燕二少的凶手呢?”
    “凶手?哈……哈……你还想不出来吗?当然是……他的那个伪嫂子喽,只可惜,我们还没有找到真正的证据,要不然我早就不会放过她了,我的朋友……呃,小呆,他已经暗中追她去了,他没回来,我想他一定发现了什么,只要我和他碰了面,我……我们就可以揪出这个狠毒的女人,喔,不,还有‘兰花手’,我和小呆共同爱上的女人——欧阳无双。”
    美姑娘笑了,却笑得有些诡异,却仍然是种美丽的笑,她接着问。
    “如果欧阳无双真的有份,难道你和小呆也舍得剥光她的衣服,一片片割下她的肉来吗?”
    醉的人仍然有思想的,只是他的思想不太能集中而已。
    李员外做出努力去想这件事的样子,隔了一会才说。
    “我想我不会这么做的,可是小呆……却一定会这么做的,他……他会为了朋友而做出许多不可能的事来,因为他已没有了敌人,又怎能再失去朋友呢?”
    “为什么小呆会没有敌人呢?”
    提起小呆,李员外似乎比提起欧阳无双更有兴趣。
    “谁不知道小果的敌……人,全都死在他的掌刀下了,你知……道吗?就算小呆现在有敌人,那敌人也快变成了死人哩。”
    美姑娘有一刹的沉思,然后又问。
    “你还爱欧阳无双吗?”
    李员外的神色变了。
    这真是一个令他不愿去想的问题,可是从他的“醉眼”里看到面前这个女人,她那眼中的“希望与渴望”,李员外就是白痴也应感觉到,何况他只不过是装醉而已。
    “我……我……如果我能找到一个比他更……更美的女人,我想……我想我不会再爱她了。”
    说完了话,李员外的脸红了。
    美姑娘已看出来李员外根本没有十分醉,最多也只不过五、六分醉而已。
    因为李员外喝酒是愈喝脸愈白的那种人,既然酒精的力量没有让他脸红,而一句话却能让他脸红,他不是装醉又是什么?
    一个凭眼睛表达心意的女人,她一定更能很容易的去抓住男人的心。
    李员外的眼睛无疑也会说话——虽然他是个男人。
    他努力做出他那迷人的笑容来,因为他已经读出了美姑娘眼里的美妙词句。
    “你看我美吗,我能比得上欧阳无双吗?”
    这句话虽然人家没有说出,李员外的感觉就好像已经亲耳听到厂一般。
    时间停顿了。
    李员外这回是真正的醉了,没有一点装的。
    他醉在这双好美好美的眸子里,他更醉在那微低着蟀首却也掩不住一抹红潮的姣好的脸庞里了。
    而她也仿佛沉醉在他那迷人的笑容里。
    这时候就算天塌了下来,恐怕也无法分开这对胶着紧缠的目光。
    美姑娘赧然“醒”了过来,声若蚊呐道:“你还没看够么?”
    李员外可能真的没听到,因为他仍然手举着杯,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直瞧着人家如花似玉的脸蛋。
    美姑娘发现了他的呆像,不觉掩口笑道:“喂,你不怕长针眼吗。”
    是不是一个女人在找到了爱情后,她那平日的冷漠、庄严,全都会化了。
    要不然怎么美姑娘现在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连语调也轻松俏皮了起来。
    李员外整天都是笑嘻嘻的,他的视线好像已经无法一刻离开展凤。
    他已经知道了他叫展凤。
    他也已经知道了这里是“展抱山庄”。
    可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让他到前面另成一格的山庄去?
    他当然更不知道,“鬼捕”铁成功就在那里。
    恋爱中的人总是会忘却周遭的一切,因为在她或他的眼里,看到的只有对方,哪还能想到其他?
    所以李员外似乎忘记了许多事情。
    他忘了燕二少,忘了小呆,更忘了欧阳无双。
    他忘了“鬼捕”,忘了丐帮,更忘了自己。
    最重要的是他忘了绣花针,忘了燕大少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过。
    现在就是有十匹最强壮的马,好像也拉不走李员外离开这里。
    展凤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说不能去前面,李员外就不去前面。
    展风说她曾经和欧阳无双是好朋友,而李员外就相信她们是好朋友,而且问都不问她们好到什么样的程度。
    展凤笑着说:“我想做个女皇帝。”
    李员外就回答说:“走,我陪你到京里,把那老小子拉下龙椅来,他的确坐得太久了。”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李员外为博美人一笑,别说杀人放火了,就是要他的心,他恐怕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就会拿把刀把自己的心给剖了出来。
    江湖中一夜之间就传开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快手小呆”给丐帮下了战书。
    他约斗的对象是“名誉总监察”李员外。
    地点在芙蓉城,望江楼。
    时间是七月初七子时。
    战书是丐帮江南第四十二分支舵舵主“独眼丐”戴乐山收下的,而送信的人虽然拿了“快手小呆”的名贴,但是他却不认识他,因为他只是个拿钱办事的三流混混。
    这是件大事,丐帮里没有人耽搁,所以在丐帮弟子想要把这件事情转呈给李员外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全慌了,也傻了。
    他们发现没有人知道这位行踪飘忽的“总监察”现在在哪里。
    于是乎所有丐帮弟子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向人打听他们这位以狗肉宴闻名江湖的“丐门之宝”李员外。
    本来李员外就喜欢到处闲逛,通啦,他更经常十天半个月的不露面,一下子要在茫茫人海里去找他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何况他现在正坠入爱情的漩涡里,龟缩在“展抱山庄”的温柔乡中。
    因为丐帮里大一点的头头望穿了眼,小一点的门人弟子跑断了腿,他们也没有找到这位大宝贝。
    七月初七距离现在也只不过剩下十天。
    李员外虽然没有消息,可是大街小巷,酒楼茶肆,每个人都已知道了这件事,所谈论的也是这件事。
    甚至有的赌档、银楼、钱庄已经开始收受赌金,赌这两位武林俊彦的胜负。
    当然赌“快手小呆”赢的人居多,毕竟“快手小呆”是靠“快手”成名。而李员外“飘香三里”的名声却要比他“员外李”的名声来得响亮。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快手小呆”要约斗李员外。
    更没有人会想到他们两个人竟然是朋友,一对托心交命的好朋友。
    人们都有一种瞧热闹的心理,只要有热闹好看,谁又管他们谁是谁呢?
    所以距离“展抱山庄”一大快马行程的芙蓉城一下子变得城开不夜,喧嚷不绝,能赶来的江湖人物全都赶来了,虽然那“热闹”还要十天以后的七月初七才看得到。
    “七月初七本是‘鹊桥会’呀,看的应是‘牛郎’与‘织女’,你们到底有没有搞错?”
    你如果这样和别人说,保险有人会赏你一个大耳括子,而且人家会告诉你“你才有没有搞错?‘牛郎’和‘织女’每年都可看得到,‘快手小呆’和‘员外李’的决战可是你一辈子看不到第二回的生死决战哩。”
    深夜,“展抱山庄”凤姑娘的房间。
    两个美好的倩影,被烛光印在窗纸上。
    “那么远跑来,不会引起他的疑心么?”
    “不会,他现在每天晚上都一觉到第二天中午。”
    “你为什么要以小呆的名义约斗李员外?”
    “我找不到李员外,也只好出此下策。”
    “我觉得你的恨意太可怕了,不能缓和些吗?”
    “已忍耐得够久了,你应该了解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再说我怕再过一段时间我就无法控制‘快手小呆’了,是你说的,药用久了,就自然会失去药性。”
    “随你了,我也知道没理由劝你,也劝不醒你。”
    “有李员外的消息吗?”欧阳无双望着展凤说。
    “没有。”
    “从我那达出后,他居然就像一阵风消散了,真奇怪?”欧阳无双疑惑的道。
    “不可能吧!你多派人找找,应该找得到的。”
    “算了,只要他不死,他一定就会赴约的,我知道他丢不起这个人,尤其还关系到‘丐帮’的声誉。”
    “你可真摸透了他的心理。”
    “又有什么用,好了,我回去了。”欧阳无双愤声道,她好像真是恨透了李员外。
    簌地一条人影穿出了凤姑娘的窗外,急掠而去。
    凤姑娘望着黑夜,沉思了好久好久。
    她在想些什么?她不是和欧阳无双是很好的密友吗?
    她为什么不告诉欧阳无双说李员外就在此地?
    她真爱上了李员外?
    没人知道她的心理,女人心本来就是海底针。
    尤其是她这么美的女人。
    欧阳无双回到家天已微亮。
    她却没想到“快手小呆”已经起来了,而且正望着自己,以一种古怪眼光。
    她吓了一跳,却微笑的对他说:“你怎么起来了呢?为什么不多睡一会?”
    小呆摇了摇头道:“一个练武人怎么可以每天睡到日正当中?我实在弄不清我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就是爬不起来,所以我昨晚根本就没睡,那么早你去了哪?”
    “没去哪里,只不过在附近走走。”
    “是吗?”
    欧阳无双有些生气了。“看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太相信我一样,你怀疑什么?你可以说出来呀!”
    “我说过我不相信你吗?”
    是的,小呆没有说,欧阳无双暗骂自己太沉不住气了。
    做贼的人,总是有点心虚。
    而世上的恶人,也全都是先告状。
    因为他们想以其他不是理由的理由,来分散人家的注意力,藉以掩饰自己真正的意图。
    如果这个“恶人”又是女人的话,那么她再流上几滴眼泪,所产生的效果可就更佳了。
    欧阳无双深深懂得个中三昧,因此她哭了,声泪俱下。
    “小呆,我现在才发现到你根本不爱我,你一个晚上没睡,难道我就睡了吗?人家好心的为你跑到‘展抱山庄’去找凤姑娘拿药,你看你,竟然用这种态度对我,我知道你一定后悔了,后悔不该约战李员外是不?你也嫌弃我对不?你若嫌弃我嫁过人,你可以说呀!何必要拿话来刺激我?你难道不知道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这样的吗?”
    小果的心痛了。
    男人碰到了这种情形能不心痛吗?
    除非他不爱这个女人,否则他怎能抵得住这梨花带雨的如泣如诉?
    几乎是惶恐的近乎自责,小呆赶忙上前赔着小心的说:“小双,小双你不要哭了嘛!我不对,我错了行不?哎,你这一哭,我的心都给你哭碎了……其实我只不过是有点头疼的毛病,你又何必大老远的……好,好,我道歉,我不该怀疑什么,这总行了吧?”
    末爱过的人绝对想不到一个男人会轻易的被女人的眼泪所征服。
    更难想象不管你如何的英雄盖世,也一样敌不过情人的眼泪。
    有理变成没理,原告打成被告。
    看样子小呆在这场和欧阳无双的爱情战争中,永远都是一个输家。
    而且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总有一天会输光了裤子。
    欧阳无双笑了,当然那笑里包含了许多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一些东西。
    小呆也笑了,只为欧阳无双的笑而笑。
    他现在经常都是这样,仿佛他的喜怒哀乐部被她完全的控制住。
    这是什么样的爱精?
    一个失去“自我”的爱情,又能维持多久?
    没有人告诉小呆,他又怎能悟得透呢?
    在他搂着她的肩膀,陪着她回到她的房间后。
    街角转出来了一个人,那个为“鬼捕”去找药引的儒衫人。
    在欧阳无双从“展抱山庄”回来的时候,这个儒衫人已经一路跟了下来。
    她当然想不到有人会跟踪,而且也根本不可能知道他在跟踪。
    因为他的轻功已到了踏雪无痕的地步,又怎是欧阳无双所能发觉得到呢?
    这小俩口的“早场戏”当然全落在了他的眼里。
    大清早的,万籁无声,一点声音也可传出老远,所以小呆和欧阳无双的对话,他也全听得一清二楚。
    他那微嫌不太有表情的脸,虽然看不出有什么反应,可是他那双目聚合中,已有太多的震惊与讶异,甚至掺杂了些许痛心,一种外人所无法了解的痛心。
    他喃喃低语:“小呆,你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这哪像平日语多诙谐,笑傲江湖的你呢?就为了这个女人,连你最好的朋友,你都不能放过吗?”
    他回身走了,用极快的速度走了。
    因为他实在不愿意再看到“快手小呆”。
    一个他不冉熟举的快手小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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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儒衫人
    天刚亮,向阳城到“展抱山庄”的途中。
    儒衫人减低了前行的速度。因为远远的他已看到了拦在路中十几丈外的一对丑陋无比的兄弟。
    “人吃人”“锯齿”兄弟的瘾头又犯了,在苦苦搜寻了整个晚上后,就没找到合适对胃的江湖高手,现在骤然看到了儒衫人似一只大鹏鸟的身法,他们已快乐疯了。
    “阿大,我没看错吧!老远我就发现到这人了,嗯,看他的样子,一定过瘾,一定过瘾。”“锯齿”老二简直兴奋莫名的对着他的哥哥说。
    “阿弟,有你的,还是你的眼力好,行,等下你多分一条臂膀,嘿……嘿,这可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呀,眼睁睁地白忙活了整个晚上,嘿嘿,你瞧,这不是马上老天爷就掉下来了一只肥羊了吗?嘿嘿……”“锯齿”老大更得意万分,他好像饿了三天突然发现到一大桌满汉全席好菜的回道。
    停住了身,儒衫人站在这对兄弟面前二丈处。
    看到了这两个七分像鬼,三分像人的“活僵尸”,儒衫人还真吓了一跳。
    因为不论任何人在第一次见到他们兄弟那付尊容和德行后都会吓一跳。尤其在黑夜里,胆小一点的就算没当场瘫掉,恐怕也会尿了一裤子。
    “有事吗?二位。”儒衫人淡然问道。
    未语先笑,其声如刮锅,还真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锯齿”老大道:“嘿嘿……相好的,你可是自己一头撞进了鬼门关,我们兄弟俩可找得你好苦哇,嘿嘿……”
    “找我?!”儒衫人有些吃惊道。
    有这两个连鬼见了也头疼的“活人”找,恐怕你连作梦也会吓醒。
    儒衫人吃惊的原因,绝对不是害怕。因为——第一,他艺高人胆大。
    第二,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令他再感到害怕了。
    第三,他认为只有人才是最可怕,而且还是一个“普通”的人,像这种装神弄鬼的人,老实说他已经起了反感。
    *“是的,找你,我们不找你又何必在这里等你?”“锯齿”老二接着道。
    他的声音虽然比起他哥哥的好听一点,但是离人味还是有着一段距离。
    “找我?!等我?!我想你们恐怕弄错了吧!呢,现在我已经想起来了,该找的应该是我,而且我一直找了你们好久。”儒衫人突然这样说道。
    现在轮到“锯齿兄弟”吃惊了,因为他们全不明白什么时候曾和这俊伟的儒衫人有过接触,而且对方非但没像一般人那样见到自己被吓得半死,反而好像一付笃定如山的架势。
    “你……你认识我们?”“锯齿”老二道。
    “认识?!我怎会有你们这样的朋友,就凭二位的尊容,连鬼都不敢和你们打交道,我又不是阎罗王怎么会认识你们?”儒衫人愈来愈镇定了,居然开始有了俏皮话。
    “你……你不认识我们怎么会找我们?”“锯齿”老二有些迷惑道。
    “猜猜看?”儒衫人好整以暇,背着双手道。
    “老二,不要和他噜嗦了,赶快办完了事好回去生火烧水。”“锯齿”老大有些心急对着他弟弟说。
    “阿大,等一下,我看这人有些不太对,让我先盘盘他的道。”“锯齿”老二回道。
    好像世上的双胞胎,大多数都是小的比较灵光机伶些,“锯齿”老二比他的哥聪明,所以凡是对外处“世”,也全是他出头。
    “你不要故作神秘,快说你到底是谁?又怎么会找我们?”“锯齿”老H道。
    “噢?猜不出吗?那我就告诉你们好了,我虽然不认识你们,我却是听过你们,‘人吃人’的锯齿兄弟对不对?至于我说你们的目的,也和你们一样哩。”儒衫人居然还有些笑容的对着他兄弟二人道。
    *“对,对极啦,我虽然不吃人肉,可却喜欢杀鬼哩,你们不是喜欢装鬼吗?”儒衫人笑道。
    “你……你活见鬼啦,我看你大概真的活腻味了,这可不能怨我们兄弟,既是你不想活了,我们只好成全你。”“锯齿”老二气极道。
    “活见鬼?!我当然活见鬼,你们不就是如假包换的吃人鬼吗?可是今天遇到了我,算你们碰上了倒霉鬼,请——就让我们这三个鬼来一场鬼打鬼,看看谁会成了真正的鬼。”
    儒衫人满口“鬼”话,可真把“人吃人”兄弟俩差点气得呕血。
    “锯齿兄弟”在两淮道上连小儿夜时只要一听到他们的名字都会吓得不敢哭,他们那份恐怖、狠毒、残暴也就可想而知了。寻常一些的武林人士碰上了他们避之犹恐不及,他们又几曾碰到过像儒衫人这般嘻笑讽骂,鬼话连篇的人。
    所以“锯齿兄弟”一阵怪叫后,“狼牙棒”“骷髅棒”同时挟起一阵腥风漫天黑影的罩向儒衫人。
    儒衫人的身子如柳叶飘舞般,在他们兄弟二人的间隙中款摆,同时嘴里仍笑道:“哟,怎么说着说着鬼就上身啦!”
    *“人吃人”兄弟二人武功在江湖中虽不算顶尖,但也少有敌手,现在一经接触二人不禁有些心寒胆颤了。
    因为这儒衫人的功力已高得令他们无从想象,不但自己二人已拚出全力未能沾得厂人家一根汗毛,甚至看人家那轻松劲,就好像早起在哪做运动练身体一样。
    尤其可怕是人家非但未见兵哭,而且手还一直背在身后,只在闪躲而没出招。
    “这场架恐怕是很难打了。”“锯齿”老二心里想,可是手上却不慢,仍然是一味猛攻、狠砸。
    而“锯齿”老大心眼没有那么细密,虽然觉得对方身法轻灵,每每能够在眼看自己即将得手的攻势下躲了开去,还认为是人家的运气,却没想到如果对方随便在闪躲的同时出招,自己也就没有现在这样的轻松了。
    因为对方没有攻击,自己就不用防守。
    不用防守而只要攻击的战斗——无论什么战斗,都是很好打的。
    攻击的人猛烈、狠毒、毫不容情,那一轮轮的棒影,忽上忽下,密不透风全朝着对方的要害处下手。
    而儒衫人,潇洒、轻盈、如风摆柳,那一条条的身影,忽东忽西,如鬼魅般,连衣角也没让对方沾上一点。
    “住……住手。”“锯齿”老二冷汗直冒,突然退出圈外吼道。
    “锯齿”老大听得弟弟猛古丁的一吼,手下一缓,也不自觉的停住攻击,却愕然的望着他。
    儒衫人气定神闲的笑道:“住手?!你有没有搞错?!我到现在连手都还没出呢?你说,这手要怎么个住法?”
    僵尸不会脸红,“锯齿兄弟”是人。
    只见“锯齿”老二惨白的脸蓦然一红。
    “你……你到底是谁?!”
    “怎么?!到现在才想起来问我是谁?”
    “光棍眼……眼里不揉砂子,是汉子的就……就报个名儿。”“锯齿”老二有些惶恐结巴的道。
    “不必啦,我保证我和你们两个是绝对没有一点亲戚关系,这攀门道的话就免了。”儒衫人悠闲的道。
    “你……你见不得人么?”
    “是吗?好,在我问过你们两人几句话后,你一定知道我是谁,现在这架既然你们不打了,就必须答我问话,有人说你们曾在平阳县的‘连升客栈’下药带走了‘快手小呆’对不对?”儒衫人此刻已变了态度和语气道。
    惊然一惊,“锯齿兄弟”同时道:“你……你说什么?!”儒衫人冷厉道:“你们现在最好听清楚我说的话,要不然……”
    像一道闪电掠过,“锯齿兄弟”二人脖上同时感到一阵冰凉,而儒衫人的外衣又合拢。
    不用说,他二人已经在阎王殿前打了一转回来,因为那一道白光虽然看不清楚,但是他们却知道那是一把剑,一把要人命的剑。
    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快的剑?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锯齿兄弟”现在就真的像见到鬼一样的瞪视着儒衫人,而他们的表情是可笑的。
    能吓死人的二张脸,会变成被人吓死的两张脸,没有看过的人,是绝对无法想象得到。
    “不用我说你们也一定知道那是一把剑,我可以告诉你们,只要我高兴,我可以随时再玩一次,不过再一次的时候我敢肯定,那不会再贴着你们的脖子,而是切过你们的喉咙。”
    顿了顿,儒衫人接着又道。“现在告诉我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当然我要听的是真话,而你们不要想耍花样,真话假话我可以很容易就分得出来。”
    *会吃人的人,只能说他大胆。
    会吃人的人,并不一定胆大。
    大胆和胆大表面上看似乎是一样的意思,却仍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尤其在有生命危险和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
    吃人毕竟自己不会死。
    所以。“锯齿兄弟”可以大胆的吃。
    现在自己不说实话就会死,这时候也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到底胆子够不够大了。
    *“有……有的。”“锯齿老二”的舌头几乎已快打结的说。“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你们本来的目标并不是‘快手那么你们的对象是谁?说!”儒衫人冷峻严厉的道。
    “是……是‘鬼捕’……和员外李……”
    “理由?”儒衫人只冰冷的说了两个字。
    然而这两个字却无疑像两柄大锤头,一下子擂中了“锯齿兄弟”二人的心头。
    因为他们知道这理由说出来后,只要落人别人的耳中,就成了自己丧命的理由了。
    “我们……我们只想吃他们的肉……罢。”“锯齿”老二意图狡赖道。
    “是吗?”
    当“吗”字余音未落,“锯齿”老二已惨厉叫道:“妈呀!
    一只右耳落在黄土地上,蹦了两蹦才停止。
    刹时“锯齿”老二的半边脸上、白麻衣襟上、地上,已染红了一片。
    而就在“锯齿”老二刚才瞧见那一道白色闪光时,懦衫人的外衣又合了拢来。
    *很想弯下腰去拾捡自己的那只耳朵,可是“锯齿”老二已痛得连站也快站不住了。
    现在他眼睛瞪得像快凸出来般,直瞧着那只模样古怪的耳朵,而两只手排命的捂住流血的地方,狼牙棒也早落在了自己脚旁。
    是的,他怎么也不相信那只耳朵会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而他的感觉告诉自己绝不会错的,那是自己的耳朵。
    一个人只能看到别人的耳朵,却无法看到自己的耳朵。
    当你有一天看到自己耳朵的时候,那种情形也一定是无法形容的。
    “那是你的,绝对错不了,你可以不用看了,嗯,这样也好,以后别人再也不会分不清到底你们两个,哪一个是哥哥,哪一个又是弟弟了。”
    两个人四只眼,全都露出愤怒、仇恨的目光看着儒衫人。
    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对方绝不是开玩笑,虽然他说话的语气仍然有着开玩笑的味道。
    打或逃?他们两个人几乎同时想到。
    儒衫人这时却又说话:“不要心存侥幸,无论你们想干什么,我保证你们在还没做之前一定快不过我,现在,继续我们的话题,来,你是哥哥吧!你来回答,记着这只耳朵,我不希望再看到另外一只,嗯,理由?”
    “锯齿”老大惊恐的退后二步,他相极了。
    其声如哭般的道:“我……我……你……他……他们……”却什么也说不出。
    儒衫人明白了,只得转头又对着“锯齿”老二说:“还是你说吧!不过后果你可是要负责。”后来的“你”字却是对着老大说。
    那老大不由立刻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道:“阿……阿弟,你……你可要说实话哟。”
    “奉谁的命?”
    “我们头头的命……”
    “他是谁?”
    “我们也……也不知道。”
    儒衫人双目一瞪。
    “锯齿”老大已捂双耳退后好几步。
    “真……真的,我们受了他药物的控制,不得不听他的话,他每次和我们碰面时都是蒙着面的。”
    “那么你们又怎么知道是他?”
    “他有一种菊花形状的飞缥,只要他一亮出来,我们就知道是他了。”
    “菊花镖?”
    “是的,像菊花一样的镖。”
    儒衫人望着晨光的天边苦思,他实在没听过有谁的镖是菊花型的,而这个蒙面人也真是太神秘了些。
    机会是稍纵即逝。
    能不能判断机会又是一回事。
    在生死关头上,如果不判断那到底是不是个机会,所造成的后果也就往往想象不到。
    一下子二十几支“丧门钉”像倾巢的蜜蜂全叮向儒衫人,紧接着一只“骷髅棒”从侧面袭击而来,而对面的“狼牙棒”也搂头盖脸的抢下。
    就在儒衫人似乎有些想的人神,“锯齿兄弟”趁机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色,不分先后的攻击就开始了。
    在他们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攻敌不意的好机会。
    事实上这也是一个好机会,然而他们却错估了对方。
    于是,开始的也快,结束的也快。
    而这开始的结果,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却是自己的生命。
    *“我说过要你们不要玩花样,怎么你们就是不肯相信呢?以你们的所为本来就是死有余辜,然而我却一直在为你们找活下去的理由,你们自己却放弃了,这又怨得了谁?”儒衫人望着地上的“锯齿兄弟”语音冷漠的说。
    地上,“锯齿”老大已断了气,双睛暴突,好像不明白自己的喉头怎么一下子就接不上了气。
    而“锯齿”老二闪躲了一下,虽然喉咙未完全断,可是也恐怕活不长了。
    只见他现在顾不得耳朵处,双手紧握住自己的颈子,横卧在地,声音就像漏了气的风箱般道:“我……我知道……你是谁了……怎么会是……会是你呢?……”
    牵动了一下嘴角,儒衫人道:“是吗?你应该早就想到了才对.当我第二次出剑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了才对,可惜你竟没想到,否则你应该不敢冒险的。”
    “锯齿”老二真的见到了“鬼”,他生涩惨然的又遭:“你的剑……真……的好快……
    能再让……让我……看……看一次吗……”
    儒衫人看着这垂死的江湖恶人,心中突觉不忍,当然他明白他的意思,毕竟他现在的痛苦是多余的。
    于是——又是白光一闪即敛。
    “锯齿”老二这次看清楚了,却也永远无法再看到了,因为他的胸口正泪泪流出血来,那是心脏的位置。
    儒衫人这次没有立刻收剑到衣内。
    他当然是要让“锯齿”老二看得更清楚些。
    那是一柄极为窄的剑,竟只一指,长约二尺半。
    用这么短又这么窄的剑,他的剑术一定非常惊人,不只惊人,恐怕已经到了剑术中最高的境界了。
    无可否认的,儒衫人的剑术就有这种功力。
    奇怪的是当他拉开外衣时,竟然看不到剑鞘在里面。
    没有剑鞘的剑不是出剑更快?那是一定的。
    出剑快的人在与敌人搏斗时当然也容易抢了先机。
    *挂好了剑在衣内,儒衫人走了,迎着朝阳。
    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吃人”的人了。
    可是他知道却有许多人比“人吃人”更为可怕。
    因为他们却是把人吃得连一根头发也不会留下。
    早起的鸟有虫吃。
    儒衫人一夜没睡,就不知他找到了什么?早起的虫被鸟吃。
    “锯齿”兄弟,一夜没睡,以为自己是早起的鸟,谁又知道却变成了早起的虫。
    这世间的事,又有哪一桩是可预料的呢?***“展抱山庄”展龙的客房里。
    “鬼捕”的气色已好了许多,他这条命总算捡了回来,当然他明白是谁救了自己。
    展龙的武功没有他的医术好,因为他觉得救人要比杀人来得好。
    所以他从小就钻研医学,对学武没有多大的兴趣,虽然他的父亲是名满天下的“神医武匠”展天虹。
    武林中人可能不认识展龙,可是绝对不会没听过展天虹。
    因为“神医武区”展天虹在四十年前就已领袖群伦,为各门各派尊崇为武林盟主。
    然而天妒英才,他才刚刚生下展氏兄妹就撒手人环,可怜“神医”救人无数,却救不了自己。
    *“今天觉得怎么样?药服了没有?”展龙憨厚的笑问着“鬼捕”铁成功道。
    “谢谢你啦,展少侠,除了伤口还有些疼痛外,其他的倒还好,药我当然要按时服用,我还没活够呢。”“鬼捕”语声略嫌中气不足的道。
    “嗯,我看再十天你这‘鬼捕’就又可去办案拿人了哩!”
    “这还不是多亏了你这回春妙手,活神仙吗?”“鬼捕”笑道。
    “哪儿话,你太客气啦!”展尤俊脸上竟有一丝缅腆地道。
    “老弟,那位去了哪?怎么一整天没有见着?”“鬼捕”坐起了身,靠在床柱旁问。
    “还不是又出去找李员外了,他也真是的,你就不知道他有多焦急。”
    “哎,只恨我忙没帮上,反而拖累了他。”“鬼捕”叹了口气接着道。
    “这是什么话?!你要这么说,那我不更无地自容了吗?我也是他的朋友,只要有心就成啦.何况大老远的你能赶来,光这份热诚,。已够人感动的了。”
    “这李员外该不会遭到什么不测吧?也怪让我揪心的,你说为什么‘快手小果’会突然发神经的下战书到丐帮约斗他呢?”“鬼捕”忧戚的道。
    “我也不知道,你不是说他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吗?怎么居然会弄出这种局面来?
    真是让人猜不透个中原委。”
    展龙回道。
    “我对他们的认识也有限,虽然共处了几天我只能感觉到他们似乎有一点点说不出来的那种……那……呃,隔阂。”
    “鬼捕”想了一想道。
    “真没想到二少的事情还没了,现在又会出了这种事情,现在所有的人几乎都知道了七月初七的望江楼之会,这还真是让人伤脑筋的一件事,偏偏两个当事人竟连一个也找不到,到底为了什么?外人可是猜都无从猜起。”展龙回道。
    “但愿他能快点找到他们两个,事情说不定还能有个转机,要不然在外人看来是一场热闹,在我们了解的人来说却无异是一场悲剧了,哎,这两个人……”“鬼捕”想到这两个曾经情渝手足的人就不禁叹气。
    “问题是就算他能找到他们两人,又怎能明说?既不能明说又怎能化解这一场约斗,你也知道的,他现在不只是不便,而是不能露面。”展龙也无奈的说道。
    “鬼捕”默然了。
    展龙也默然了。
    因为他们实在不知道如何去解决这件事情。
    展龙和“鬼捕”铁成功好像知道许多事情。
    “他”是谁?为什么不能露面?难道儒衫人是燕二少?不会吧?二少已死了。
    但是——只有被人认为死了的人,才是不能露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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