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凤旗_小说在线阅读_卧龙生

第七回烟花奇女诺千金
    两人匆匆赶往连云客栈,果然王子方独坐在静室中出神。
    一见谭家奇带着田文秀行人室中,立时起身对田文秀一礼。道:“为老朽之事,连累赵堡主陷落于万上门中,王子方纵然是粉身碎骨,亦是难恕万下之罪。”
    田文秀道:“此事如何能怪得王总镖头。”
    王子方愁眉深锁,长叹一声道:“不是在下失镖,登门求救,赵堡主和田少堡主,也不会受此连累了。”
    田文秀微微一笑道:“眼下倒有一个拯救那赵堡主的办法,但得有劳总镖头大驾一行。”
    王子方霍然而起,道:“王子方一把古刀,三十众神芒,上天入地,进刀山,下油锅,万死不辞。”
    田文秀回目望望天色,说道:“此刻时光还早,在下想奉陪总镖头喝上一壶,不知王兄如何?”
    王子方道:“这些时日中,老朽日夜忧虑,久未贪杯中之物,如是田少堡主有兴,在下倒要奉陪几杯。
    田文秀道:“好!咱们暂借杯浇愁。”
    谭家奇早已招呼店伙计送上酒菜,三个人就在客栈中对饮起来。
    王子方酒量惊人,田文秀亦不弱,谭家奇也可以勉强陪饮。
    三人边喝边谈,纵论古今,谈兴所至,无所不论。
    田文秀心中有所盘算,话题常扯到王子方的过往经历之上,希望能从他过去经历的事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怎会和那水盈盈攀上关系。
    天到初更,王子方已有了七成酒意。
    谭家奇是早已喝醉,田文秀一直暗保酒量,也喝了五成酒意。
    田文秀看时光已经不早,站起身来说道:“王兄,咱们可以去了。”
    王子方道:“我带上兵刃。”
    田文秀心中暗道:此去虽是赴约,但亦难保没有凶险搏斗。也不阻止池。
    王子方佩好古刀,带上神芒,吹熄室中烛火,随着田文秀直奔雨花台。
    行近雨花台时,忽发现甚多丐帮弟子,田文秀装作不见,又低声嘱咐王子方,不用和丐帮中人招呼,大步直行而过。丐帮中人似是识得两人,也不拦阻。
    两人放步一阵紧行,直逼雨花台后门所在。
    只听暗影中传过一个娇脆的声音,道:“田少堡主吗?”
    田文秀道:“不错,正是在下。”
    王子方低声问道:“老台弟,这是什么所在?”
    田文秀还未来得及答话,后门已呀然而开,美婢红杏迎了出来,道:“少堡主很守信用。”田文秀微微一笑,道:“有劳姑娘通报一声。
    红杏道:“不用通报了,我家姑娘已经在房中候驾。”
    王子方还待发问,田文秀已施展传音之术,低声说道:“此事关系至大,能否救得出赵堡主,全要靠你王兄了!”
    王子方只觉肩上陡然加了一千斤重担,酒意也惊醒了许多。
    那红杏当先带路,田文秀、王子方鱼贯随行,直行人一座雅致的客室之中。
    只见雅室中,早巳摆好酒席,水盈盈盛妆等待。
    田文秀一抱拳,道:“幸未辱命。”
    水盈盈嫣然一笑,欠身说道:“有劳田兄。”
    田文秀道:“彼此效劳,谈不上什么感谢。”
    言下之意,那是无疑提醒水盈盈,别忘了承诺之言。
    水盈盈冰雪聪明,如何听不出田文秀言外之意,当下说道:“田兄放心,明天日落之前,妄身定可救出赵堡主……”
    语声微微一顿,绕头望着王子方,道:“这位可是王总镖头,王老前辈了?”
    一向冷傲的水盈盈,竟对王子方如此客气,这就使田文秀不得不生出惊讶之感。
    王子力抱拳了一礼,道:“老朽王子方。”
    水盈盈缓缀站起娇躯,道:“不敢当,老前辈这般多礼,快些请坐。”
    目光转到田文秀的身上,道:“少堡主请坐。”.田文秀、王子方齐齐落座,水盈盈才随着坐下娇躯。
    王子方有着一肚子疑问,却不知从何说起。
    田文秀想不出水盈盈何以会请了王子方来,一进也不知说些什么?
    水盈盈欲语还休,几度启动樱唇,说不出话来。
    这尴尬的场面延续了足有一盏热茶工夫之后,水盈盈才进出一句话,道:“薄酒菲看,有慢佳宾,两位请多饮两杯,贱妾这里先干为敬了。”言罢,举杯一饮而尽。
    田文秀、王子方各自干了一杯,王子方再也忍耐不住,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找老朽来,不知有何见教?”
    水盈盈秀目神凝,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可有一们姓容的朋友?”
    王子方口中连连复诵,道:“姓容的,姓容的,此姓不多,甚是易记,如是老朽有过这样一个朋友,那是一定记得了。”
    本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却用四五句话,还未说清楚。
    水盈盈接道:“怎么?老前辈没有姓容的朋友?”
    王子方道:“没有!老朽从未和姓容的人有过交往。”
    水盈盈梁起了柳眉儿,道:“这就奇怪了!你仔细想一想,认识过姓谷的人吗?”
    水盈盈又道:“你可是王子方,三横一坚的王,子曰的子,方圆的方?”
    王子方道:“不错啊!正是这三个字。”
    水盈盈道:“你是成都镇远镖局的东主?”
    王子方道:“是啊!”
    水盈盈道:“成都有几个镇远镖局?有几个王子方?”
    王子方道:“当今武林,三十年来,只有老朽一家名叫镇远镖局,成都府,也只有我一个王子方。”水盈盈道:“这就奇怪了,唉!我明明听得清清楚楚,还瞧到书简上写的姓,那是一定不会错了,但你又从未认识过一个姓容的人,这岂不是把我也闹糊涂了?”
    田文秀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可否把经过之情,仔细地说上一面,坦许能使王总镖头回忆起昔年的事。”
    水盈盈粉颊上,泛升起两朵红晕,沉吟了一阵,道:“我也不知从何说起才是……”
    声微微一顿,道:“你是王子方那是不会错了?”
    王子方接道:“自是错不了,这个但请姑娘放心。”
    水盈盈道:“我也自信耳朵没有听错,眼睛没有看错,这其间定然别有原因。”
    田文秀道:“不用忙,王总镖头留居长安,还有一些时日,水姑服随时召见,在下都可以请他来此,倒是赵堡主的生死,似是不容久砸。”
    水盈盈道:“这个,我已经答应了,总要替你办到。”
    田文秀道:“不知姑娘准备几时动身?”
    水盈盈仰起脸来,思索了片刻,道:“今夜四更如何?”
    田文秀道:“好!可要在下随行?”
    水盈盈冷冷说道:“我只答应救人,可没有答应保护你的安全,愿否同去?悉由尊便了。”
    王子方突然插口说道:“如是拯救赵堡主,老朽亦要算一份。”
    水盈盈略一沉思。道:“老前辈能够不去最好,如是定要随行,卖身倒也不便坚拒。”
    田文秀心中暗道:“不知这水盈盈,有什么重大之事求助于王子方,竟是这般对他容忍?”
    熊熊烛火下,只见水盈盈秀目神凝,脸上神情不停地变化,良久之后,才突然一咬牙,道:“好!就这般决定了,两位请稍候片刻,贱妄人内更衣之后,附们立刻动身。”
    言罢,起身行人内室。
    突见人影一闪,一个全身绿衣的少女,陡然间出现厅中。
    只见她两道清澈的目光,扫掠了全厅一眼,道:“我家姑娘哪里去了?”
    田文秀正待回答,突见软帘启动,水盈盈已缓步走了出来,道:“什么事?”
    那绿衣少女道:“几个叫化子,一直在咱们宅院之外,摇来晃去……”
    水盈盈道:“由他们去吧!”
    那绿衣女道:“在宅院外面走动,也还罢了,竟然妄图进人宅院窃看,小婢心头火起,伤了他一个,活擒一个……”
    水盈盈道:“伤的人哪里去了?”
    绿衣女道:“带伤逃走?”
    水盈盈道:“生擒之人呢?”
    绿衣女道:“现在厅外,恭候姑娘发落。”
    本盈盈目光转注到王子方的身上,道:“王老前辈,此事应该如王子方轻轻咳了一声,道:“此事嘛,此事嘛……”此事了半天。仍是眦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绿衣女道:“姑娘请怨小婢多口,小婢倒倒有一个办法。”
    水盈盈道:“好!你说来听听!”
    那绿衣女婢;直:“咱们点了他的双臂穴道,放他回去就是。
    水盈盈微微一笑,道:“翠丫头果然是坏得很!”
    田文秀心中暗道:“这主意,也不算歹毒啊?”
    那绿衣女婢道:“小婢只是提请姑娘参考而已。”
    水盈盈略一沉吟,道:“咱们和丐帮无怨无仇,点他一条手臂就是了。”
    绿衣女婢应了一声转身而出,不久返回,笑道:“我点了他的右臂,放他走了!”
    水盈盈道:“丐帮中人这些日子之中,总是守在室前室后,困扰咱们,给他们一点教训也好。”
    田文秀和王子方,两人呆呆地站在厅中,只听她们主婢说话,此刻,田文秀却突然接口道:“那点了臂上穴道,放他而去,也不算严刑峻法。”
    那绿衣女婢冷笑一声,道:“我们独门点穴手法,量他丐帮中人,也无人能解得,事情虽小,只怕要闹到叫化子头儿那里。”
    田文秀道:“原来如此……”心中却暗暗忖道:“只怕未必,丐帮中高手无数,那黄帮主更是博通天下武功,难道连一处点伤的穴道,也解它不开吗?”
    日听那绿衣女婢说道:“姑娘要往何处?”
    水盈盈说:“去救一个人。”
    绿衣女婢;置:“可是陷入那万上门中的赵天霄吗?”
    水盈盈道:“不错,正是那人。”
    那绿衣女婢沉吟了一阵,道:“婶子代姑娘一行如何?”
    水盈盈笑道:“咱们和万上门谈不上什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如是他们不肯放人呢?”
    绿衣女婢道:“婢子就动手硬抢,不论能否救出那赵堡主,但婢子身份微贱,日后万上门找姑娘理论,不过是责骂婢子一顿。”
    水盈盈道:“你有把握能够救得那赵天霄吗广,绿衣女婢道:“没有,婢子闻听人言,那金道长武功高强,手下高手无数,四燕八公,更是个个身负绝技,婢子一人,实力过弱。”
    水盈盈目光一转,望了田文秀一眼,道:“我已经答允他救那赵大霄,岂能食言,说不得只好自己走一趟了。”
    绿衣女婢道:“姑娘一定要去,婢子也不敢拦阻,但望能带婢子同行如何?”
    水盈盈道:“好!你带好兵刃,如是万上门不肯放人,只怕要难免一场恶战。”
    绿衣女婢道:“姑娘最好能忍耐一二,不要闹出流血残局。”
    水盈盈道:“我也无意和万上门作对,但近日几件小事,却使万上门中人,甚多不满于我,此刻我再去要他们放人,只怕他们未必肯听。”
    那绿衣美婢笑道:“姑娘也不用太过多虑,想那金道长还不致借故和姑娘刁难,据闻那金道长甚得那万上器重,目下已大权在握,姑娘的面子,量他还不致不给。”
    水盈盈微微一笑,道:“但愿如此,你快去换过衣服,咱们就要去了。”那绿衣美婢应了一声,款步人室。
    王子方一拉田文秀低声说道:“老台弟呀!这是怎么回事?她们主婢似是和那万上门熟悉得很。”
    田文秀道:“不错,此时此情,咱们只装作不知,任凭她们做主就是。”
    片刻之后,那绿衣美婢已易装而出,仍然是一身绿色衣服,绿衫绿裤,绿剑靴,背后斜斜背了一柄绿鞘长剑,绿帕包头,绿色镖袋,全身上下,看不到一点杂色。
    只见她一对圆圆的大眼睛扫掠了田文秀等一眼.道:“姑娘.可要带着他们两人同去?”
    水盈盈点点头,道:“带着他们去吧!”
    那绿衣美婢无可奈何的望了两人一眼,道:“我家姑娘许下之诺,虽然事关重大,但却是义无反顾,两位随同前往,见识一下可以,但却不可擅自行动。”
    水盈盈道:“咱们走吧!”当先向室外行去。
    出得雨花台,只见红杏早巳备好马车相候。
    水盈盈登上马车,低声说道:“王老前辈、田少堡主请一齐上车吧!”
    王子方还待推辞,却被田文秀一把牵上车去。
    只听轮声轳轳,马车飞一般向前奔行。四面篷幔低垂,田文秀和王子方都无法看到行往何处?但觉车身颠动甚烈,似是行驰在崎岖的小道上。
    只听一声厉喝传了过来,道:“什么人?快停车。”
    奔行中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那绿衣美婢道:“已到了万上门暂驻行宫,咱们下来吧!”扶着水盈盈下了马车。
    田文秀、王子方紧随下车,抬头看去,只见一片杂林,横拦去路。
    水盈盈回顾了驰车的红杏一眼,说道:“你退后十文,等我们。”
    红杏应了一,声,驰车自去。
    水盈盈目光又转注绿衣身上,道:“翠莲,去告诉他们,就说我要见那金道长。”
    翠莲应了一声,转身一跃,直奔那杂林中去。
    一眨眼间,人已闪人林中不见。
    王子方暗暗忖道:“一名婢子,武功尚且如此,这主人之能,可想而知了。”
    三人等了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还不见那翠莲回来。
    水盈盈似是已等得不耐,冷哼一声,道:“这死丫头,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咱们自己闯进去吧!”也不待王子方和田文秀答话,举步向前行去。
    此时此情,王子方和田文秀,只好以水盈盈的马首是瞻。紧随她身后而行。
    这时,天色将明,东方天际,泛起了一片鱼肚白色。
    三人刚刚行进杂林,突见人影一闪,一个全身劲装的大汉,由一株大树后问了出来,拦住去路,冷冷说道:“三位由何处来?”
    水盈盈右手一挥,道:“闪开去。”
    那人倒是听话得很,一个跟斗,栽出去四五尺远。
    田文秀吃一惊,暗道:“这是什么武功?举手一挥间,竞使人无法招架。”
    水盈盈一挥质,击倒那拦路大汉,人却若无其事一般地向前行去。
    田文秀回目一顾,只见那大汉躺在地上,瞪着眼睛看三人走了过去,爬不起来,想他不是受伤奇重,就是被击中穴道。
    只听一宏亮的声音,道:“二姑娘别来无恙?贫道迎驾来迟,还望多多怒罪。”
    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长髯飘飘的道人,快步迎了上来。
    田文秀一眼间,已瞧出来人,正是那金道长,那翠莲紧随在金道长身后。
    田文秀心中忖道:“这金道长在万上门中,身份甚高,竟肯降阶亲迎,这水盈盈果是大有来头的人物。”
    水盈盈微微一笑,道:“对不起啦,金道长,我打倒你们万上门下一位弟子。”
    金道长道:“他有眼不识泰山,开罪二姑娘,自是该让他受些教训才是。”
    水盈盈微微一笑,道:“好说,好说,道长不肯见罪,我就感激不尽了。”
    金道长道:“二姑娘大驾光临,想必有大事指教?”
    水盈盈道:“万上在吗?”
    金道长摇摇头,道:“不在。”
    水盈盈道:“其实一点小事,用不着见万上,我和道长谈谈也是一样。”
    金道长道:“二姑娘吩咐,只要贫道能够办到,无不从命。”
    水盈盈道:“贵门中生擒了一位赵堡主?”
    金道长目光一掠田文秀道:“二姑娘可是听这位田少堡主说的吗?”
    水盈盈道:“这倒不是。”
    金道长道:“既非这位田少堡主讲的,二姑娘何以知道?”
    水盈盈一螫柳眉儿,道:“这个不是正题,我今日的来意,是希望道长瞧在我的面上,放了赵天雷。”
    金道长淡淡一笑,说;直:“二姑娘吩咐,贫道本是不敢不遵,不过……”
    水盈盈接道:“不过什么?”
    金道长道:“此地不是谈话之处,二姑娘请到室中小坐片刻待茶,咱们再谈不迟。”
    水盈盈道:“如是有放人之望,咱们不妨谈谈;如是没有放人之望,咱们也不用谈了。”
    金道长道:“姑娘玉驾亲临,贫道敢不遵从吗?自然放人之望甚大了。”
    水盈盈道:“好吧,那就有劳道长带路了。”
    金道长微微一笑,转身向前行去。
    水盈盈、田文秀、王子方等鱼贯随在金道长的身后,深入七八丈后,到了一所茅屋前面。金道长回转身来,合掌说道:“二姑娘请。”
    水盈盈不客气,一侧身,当先进了茅屋。
    那金道长身子一转,紧随在水盈盈的身后,步人室中,这虽是一件微小之事,显然,那金道长心目之中,除了水盈盈之外,全都不放心中。
    田文秀一欠身,让那王子方走在前面。
    金道长目光转动四顾一眼,道:“二姑娘请坐。”水盈盈竟不客气的坐在主位之上,冷冷说道:“道长如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只管说出来,要是必要万上才能做主,我去见他就是。”
    金道长道:“万上确实不在,贫道怎会欺骗二姑娘。”
    水盈盈道:“万上如是不在,道长可以做主?”
    金道长接道:“不错,二娥娘的面子,贫道岂有肯不放人的道理……”
    水盈盈接道:“好吧,那就把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带走吧!”
    金道长道:“不过,赵天霄已被他们押送列别处了。”
    水盈盈冷笑一声,道:“道长何不早言?”
    金道长道:“那是贫道不知。”水盈盈道:“万上不在,一切由你做主,赵天霄被人押送别外,你怎会不知内情?”
    金道长道:“这个贫道确实不知,还望二姑娘多多原谅。”
    田文秀突然接口说道:“不知把那赵堡主押往何处?”
    金道长回顾了田文秀一眼,默不作声。
    水盈盈冷笑一声道:“道长,你们把赵堡主押往何处,那是你们万上门的事,我们管不着,但既能押往他处,何以不可押回来呢?”
    金道长道:“押往他处是万上走前交代,贫道实是不知。”水盈盈怒道:“我不信!”
    金道长道:“二姑娘……”
    但闻室外一个娇若银铃的声音说道:“啊哟!二姑娘不用责怪金道长,这件事,他是确实不知。”
    随着那娇笑声,缓步走过一个全身青衣的美貌少女。水盈盈秀目转动,瞧了那青衣女一眼,冷然说道:“你是什么人?竟敢这般油嘴薄舌地和我说话。”
    那青衣美名人轶事女格格一笑,道:“小婢紫燕。”
    水盈盈冷笑一声,道:“万上门中,有四燕八公,你叫紫燕,定然是那四燕中的人物了?”紫燕微微一笑,道:“那是万上的栽培。”
    水盈盈怒道:“别人怕你们四燕八公,我却是一点不怕……”
    紫燕淡淡一笑,接道:“小婢听过万上提过二姑娘的大名,紫燕心慕已久,今日有幸一晤。”
    水盈盈挥手说道:“我今天来此拜会,旨在要人,如若是你们不放人……”
    紫燕道:“不放人又怎么样?”
    水盈盈道:“不放人我就也虏去你们万上门中几个人,再通知万,要他带了赵堡主前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
    紫燕淡淡一笑,道:“二姑娘的主见不错,但不知二姑娘想带走哪一个?”
    水盈盈两道清澈的双目,凝聚在紫燕脸上,道:“自然是要那万上十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爱的人,像四燕八公中人。”
    紫燕笑道:“二姑娘想的办法不错啊!不过,这其间,只有一点不妥。”
    水盈盈道:“哪里不妥了?”
    紫燕道:“就拿小婢说吧!如是不愿去呢?”
    水盈盈怒道:“小丫头如此胆大,就算我从今之后,和你们万上门结下了不解之仇,今天也得好好地教训你这丫头一顿。”霍然站起身子,准备出手。
    翠莲急急躬身说道:“姑娘息怒,小婢去教训她一顿就是。”
    水盈盈道:“好!和这丫头动手也失去了我的身份。”
    翠莲举手理一下额前散发,缓步下人厅中,道:“咱们比试拳掌,还是兵刃?”
    金道长眼看。场大战立时爆发,心中大是焦虑,急急叫道:“紫燕姑娘,未得万上之命,不可……”
    紫燕回首一笑,接道:“道长请放心,不论闯下什么大祸,都由小婢担待,绝不牵连道长就是。”
    翠莲怒道:“你想死!”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紫燕娇躯一闪,避开一击。
    翠莲一击末中,第二招连续出手,右手一挥,幻起一片指影,分袭紫燕数处要穴。
    紫燕纵身一跃,又避开一片指影,仍是没有还手。
    翠莲连攻三招,一招比一招凌厉,都为对方避过,心知遇上了劲敌,停下手不再抢攻,冷冷说道:“你何以不肯还手?”
    紫燕道:“你们是客,自然该奉让三招。”
    翠莲飞跃而起,一掌拍了出去。紫燕右手扬起,硬接一招。
    双掌接实,砰然大震。翠莲被震得倒飞出五、六尺远。
    紫燕也是马步不稳,连退了六七步。
    翠莲经过这片刻调息,精神已复,突然一跃,目注紫燕,冷冷说道:“你可敢和我决一死战?”
    紫燕道:“当然奉陪。”
    翠莲道:“咱们这次动手,兵刃拳掌任凭选择。”
    紫燕微一沉吟,望着金道长,道:“有劳道长,叫他们取两支剑来。”
    金道长轻轻叹息一声,道:“紫姑娘……”
    紫燕淡淡一笑,道:“不用多说了,今日就算闯下了天大的祸事,也由我一人承担,道长要他们取剑吧……”金道长轻轻叹息一声,回头对严小青道:“去取两柄剑来。”
    严小青应了一声,奔出茅舍,片刻工夫,捧着两支长剑进来,恭恭敬敬的递给紫燕。
    紫燕接过双剑,双手备握剑尖,剑把递给翠莲,道:“姑娘请任选一支。”
    翠莲随手取过一支长剑,道:“你刚才让我三掌,来而不往非礼也,现在我让你三剑。”
    紫燕道:“你们远来是客,我让三掌,事属应该,但你让我三剑,似可不必。”
    翠莲道:“我如不让你三剑,万一胜了你,江湖上人,传言我是因你相让而胜,那又何苦呢?”
    紫燕道:“好!那就请小心了。”突然一挥长剑,连攻三招。
    这三招势道凌厉,直迫得翠莲连退两步,才避开三剑。
    紫燕道:“三剑已过,你可以还手了!”
    右腕一挥,剑演“长虹经天”直向翠莲刺了过去。
    翠莲长剑起处,响起了一阵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
    二女激战很烈,剑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差轮转,转眼间,已恶斗了六十余合。
    田文秀冷眼旁观,也发觉二女无法在百合内分出胜败。
    这两人拳上难分胜负,剑法上竟然也是半斤八两。但见双方剑来剑往,转眼间已近百合。只听翠莲怒声喝道:“小心了!”剑势一变,奇招突出。
    剑势转动,冷芒电旋,幻起了重重创影,直罩下去。
    这一招剑势凶猛绝伦,只瞧四阂观战之人脸色大变。
    金道长失声叫道:“飞龙金三剑。”喝声甫落,寒气突敛。
    但见紫燕倒拖长剑连退三步,左肩上鲜血淋漓,直滴而下。
    紫燕一咬银牙,强忍着伤疼,道:“九十八合半。”
    翠莲道:“你左肩伤仍在,鲜血淋漓,难道算你胜了?”
    紫燕道:“我还有再战之能,自然不能算败。”。
    田文秀暗叹息一声,忖道:“这丫头剽悍之气,要强之心,尤胜六尺之躯。”
    只听金道长说道:“燕姑娘,算了吧!”
    紫燕回目一顾金道长,道:“小婢一人的生死,又有何惜?但不能坏了咱们万上门的声名。”
    她脸上满是激忿之容,一双圆圆的大眼睛中直似要喷出火来,凝注在翠莲的脸上。
    陡向翠莲娇叱一声,连人带剑一齐飞了起来,直向翠莲撞了过去。
    寒芒闪动,满室中尽都是森森的剑气。
    但见那寒芒绕着翠莲一转,一阵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的声音中,寒光突然收敛起来。
    凝目望去,场中又是一番形势。只见紫燕横剑而立,脸上激忿、怒意还未尽消。
    翠莲右手长剑支地,撑着身躯,左腿上鲜血缓缓滴下。
    在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一剑中,翠莲亦伤在紫燕的剑下。
    紫燕冷笑一声,道:“你没有胜,现在还未超过一百招。”
    翠莲突然挺起娇躯,道:“你还能再战吗?
    紫燕道:“只要你有兴致,我是舍命奉陪。”
    金道长突然高声地说:“二姑娘,紫燕素得万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爱、今日已演出了流血惨事、如若再让她们打下去,不是玉石惧焚的惨剧,就是有一方死亡……”
    水盈盈冷冷接道:“不错,她们都受了很重的伤,连剑已不似未伤前那般灵活,再打下去,总归要有一个死亡。”
    金道长道:“二姑娘心中这般明白,何以不肯出言喝止?”
    水盈盈道:“有你我在场见证,让她们各凭武功,一决生死,有什么不妥?”
    金道长道:“这又何苦呢?二姑娘和万上门素无怨恨,如若两人的火并,演出惨事,结下梁子,岂不是大不划算的事。”
    水盈盈道:“那丫头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而骄,连我也不放在眼中,死了自是活该。”
    金道长脸色一变,道:“二姑娘不可逼人过甚,要她们打下去,紫燕姑娘未必就败。”
    水盈盈冷笑一声,道:“她的胜算很少,如是万一翠莲失手死亡,我自会替她报仇,让她死得能瞑目九泉!”
    金道长双眉耸动,说道:“如是紫燕姑娘伤死在剑下呢?”
    他虽然极力想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但语气之间,仍不免微带激动。
    水盈盈道:“万上门人才济济,自可再出高手,为她报仇。”
    金道长怒声说道:“二姑娘今日是存心与万上门势不两立了?”
    水盈盈道:“你们不肯释放那赵天霄,使我虚此一行,难道是对我很好吗?”
    翠莲和紫燕,借两人讲话的机会,各自运气调息,准备再战。
    突然紫燕娇叱一声,喇的一剑,疾向翠莲前胸要害刺去。
    翠莲手中长剑疾起,当的一声,封架开紫燕的剑势,随手还击一二女各自咬牙忍住伤势疼苦,义展开一场恶战。
    但见人影重起,有如波翻浪涌,片刻间,两人身影,尽都为重起的光这去。
    金道长举手一招,严小青应手跑了过去,金道长低言数语,严小匆匆跑出茅舍。他说话的声音很低,田文秀虽然凝神静听,也是听出他说的什么?
    但情势的演变,显然已成了势不两立之局,那严小青分明是招请手助战。
    金道长目光炯炯,望着场中搏斗的形势,看样子,只要紫燕一逼什么凶险,立时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出手抢救。
    水盈盈倒是满不在乎,仍是那般平静,对金道长紧张的神情恍如见。
    王子方低声对田文秀道:“老台弟,看来今天是难免一场恶战了,们也该准备一下才是。”
    田文秀道:“不错,那水姑娘武功再高,一人之力,只怕也难是万门众多高手之敌。”两人谈论之间,突见人影一闪,飞入茅舍。
    耳际间只听得一声娇叱,道:“住手!”
    一道自光闪起,冲人场中,竟把紫燕和翠莲生生分开。
    直到此刻,田文秀和王子方才看到来人也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
    只见她穿着一身劲装,手中倒提着一柄长剑,皮肤白嫩,眉目如画。
    紫燕轻轻叹息一声,道:“蓝妹妹……”
    蓝燕冷漠地说道:“你怎么可以和二姑娘正面冲突?”
    紫燕道:“二姑娘盛气凌人,小妹忍不下那口气。”
    蓝燕道:“忍不下也得忍……
    目光转注到炙盈盈的脸上,道:“二姑娘,我这位小妹无知,冒犯大驾,还望看万上的面子,多多原谅。”言罢,弃剑于地,向水盈盈拜倒。
    水盈盈起身说道:“姑娘快快请起。”
    蓝燕道:“婢女叫蓝燕。”
    水盈盈道:“你也是四燕中人?”
    蓝燕道:“不错,这位紫燕妹妹和娘子之外,还有两位随同万上他去,不能同来拜见姑娘。”水盈盈道:“那也不用了……”目光突然转到金道长脸上,道:“她们两人,都受了伤,今日之为,谁也没有沾光,但不知释放赵堡主事如何?”
    金道长面现难色,道:“二姑娘不知可否宽限三日,贫道利用三日时间,快马捷足,请示万上……”
    蓝燕突然接口说道:“金道长虽得万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信,授予大权,但如是万上交代的事,他也不敢做主。”
    水盈盈道:“这么说将起来,我是非得亲见万上不可了?”
    蓝燕道:“那也不用。”
    水盈盈道:“你们都作不得主,我如强迫你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人,岂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蓝燕道:“婢子知道那赵堡主被囚之处,二姑娘如肯留下一件信物,婢子就代作主意,放了赵天雷。”
    水盈盈凝目沉思片刻道:“要我留下什么信物呢?”
    蓝燕道:“这个由二姑娘做主了,婶子不敢妄作主意,不过,那信物要万上一见之下,就可确认是二姑娘留下之物,也就是了。”
    水盈盈道:“我留下一支玉簪如何?”
    蓝燕道:“任凭姑娘。”
    水盈盈举起右手,缓缓由头上取下一支工簪,道:“这支玉簪刻有我的名字,那万上定可信得过了。”
    蓝燕接过玉簪,瞧了一眼,收入怀中说道:“二姑娘请稍候片刻,婢子立刻传令他们放人。”言罢,欠身一礼,牵着紫燕,退出茅舍。
    水盈盈目光一掠金道长,徽带讽刺地道:“久闻道长受那万上的重用信任.但今日看将起来,却又似不然,道长身当要位,但权力却似在四燕之下?”
    金道长淡淡一笑道:“如是万上亲自过问的事,贫道一向是不愿多管。”
    语声南落,突然茅舍外面传人来一男子声音道:“第一路总探万里追风刘飞,有要事请见金堂主。”
    金道长略一沉吟,低声对身侧的严小青道:“去叫他进来!”
    严小青应声而去,片刻工夫,带着一个短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于,年约四旬左右的汉子,走了进来。
    那人似是没有料到,茅舍内会有这多生人,不禁为之一呆。
    金道长微微一笑道:“不妨事,刘总探有什么事,只管请说。”
    刘飞道:“属下探得消息,丐帮的黄帮主,已召来了总舵中神鹰五子……”
    金道长道:“神鹰五子,在丐帮中身份如何?”
    刘飞道:“他们在丐帮是何等身份,属下不知,但是属下探得内情而论,丐帮神鹰五子,实是不可轻视的强敌。”
    金道长道:“知道了,你再去探听他们集居何地?用心何在?”举手一挥,万里追风刘飞立时悄然退了出去。
    水盈盈道:“你们的耳目很灵敏。”
    金道长道:“姑娘见笑了。”
    水盈盈道:“看将起来,你们万上门即将和丐帮正面冲突了?”
    金道长正待答话,瞥见蓝燕款步而人,说道:“二姑娘!赵堡主已送上坐车。”
    水盈盈微微一怔,道:“为什么不带她来此?”
    蓝燕道:“他受了一点伤,行动不便。”
    水盈盈起身说道:“我到车中瞧瞧他的伤势如何?”大步直向室外行去。
    田文秀、王子方紧随水盈盈身后而起,直向外面走去。
    金道长道:“二姑娘不再坐一会吗?”
    身子一侧,放过了水盈盈和翠莲,却故意拦住了王子方和田文秀的去路。
    王子方心中大怒,右手握拳,正等击出,却被田文秀一把拉住,口里重重地咳了两声。果然,这两声重咳,惊动了水盈盈,突然停下身子,回过脸去,淡然一笑,道:
    “金道长如是想作人情,也就该作个全头全尾才是。”
    金道长微微一笑,道:“二姑娘说的是。”闪开身子,放过了王子方和田文秀。
    出了杂林,遥见红杏控车在道中相候。水盈盈行近车前,打开垂帘,向里瞧去,果见赵天霄坐在车中,紧闭双目,靠在栏上,似是睡熟过去一般。
    田文秀沉声喝道:“赵堡主!赵堡主……”连呼数声,不闻相应。
    蓝燕和金道长目光一齐转了过来,冷冷的望了田文秀一眼,目光中充满杀机。
    水盈盈缓缓转过身子,目光凝注蓝燕的身上,道:“他伤得很重吗?”
    蓝燕微微欠身,道:“不重,婢子去把他推醒过来。”
    说话之间,一挫腰,上了马车,举手一掌,疾向赵天霄前胸扣去。
    水盈盈冷冷喝道:“住手,你如暗施手脚,今天这番人情,算是白作了。”蓝燕回眸一笑道:“在二姑娘之前,婢子如何敢妄动心机。”
    水盈盈道:“但愿你心口如一。”
    蓝燕举平的右手,轻轻落下,在赵天霄的前胸上,推拿片刻。
    但见赵天霄长长吁一口气,睁开了双目。蓝燕脚尖微一用力,原姿不变的从车中跃落实地,道:“二姑娘,赵天霄醒过来了。”
    水盈盈双肩微微一晃,腿不曲膝,脚本移步,人已跃上马车,回头对蓝燕说道:
    “见着万上之时,代我向他问好。”
    蓝燕躬身说道:“婢子记下了。”
    翠莲紧随着跃上马车,田文秀、王子方随后上车。
    红杏扬起长鞭,啪的一声,马车立时向前飞驰而去。
    片刻工夫,马车已行了两里左右。
    日听翠莲叫道:“姑娘,小婢难再撑下去。”身躯向下栽去。
    水盈盈动作奇快,左手一伸,已把翠莲身躯抱住。低声说道:“你能支持这么久的时间,那已经很不容易。”右手挥动,连点翠莲几处穴道。
    王子方和田文秀,只有站在旁侧瞪眼的份儿,只觉帮不上忙,也接不上口。
    赵天霄倚在车栏上,闭着双目,运气调息。马车飞驰在平坦的大道上,直奔雨花台。
    翠莲被水盈盈点了穴道之后,居然安静下来,闭目躺在车中。
    水盈盈的脸上,是一片很奇怪的神色,不是仇怒,也不是笑容。
    急驰的马车突然停下来,垂帘外传来红杏的声音,道:“姑娘。已回到雨花台。”
    水盈盈道:“你抱翠莲下车。”竟自启帘而去。
    田文秀低声对红杏说道:“姑娘,我们可以告别吗?”
    红杏道:“姑娘怎么说?”
    田文秀道:“姑娘没有讲话。”
    红杏道:“那就请你们稍候片刻,我去请示姑娘。”
    田文秀道:“我们就在车中候驾。”
    红杏抱起翠莲下车而去,片刻之后,重又走了回来,说道:“姑娘请两位扶赵堡主一起下车,暂息雨花台,她既然救了赵堡主,那就要救人救命,今夜他要请一位名医为翠莲疗伤,顺便瞧瞧赵堡主是否受了内伤?”
    田文秀道:“我们留在这里方便吗?”
    红杏道:“有什么不方便。”忽地放低了声音,道:“如她是拘泥于小节之人,也不会来这烟花院中开眼界了。”
    王子方口虽不言,心中却是大不赞同,暗道:“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家,竟然来到这烟花院中开眼界,那未免太过放荡了。”
    田文秀道:“我们恭敬不如从命。”抱起赵天霄下了马车,直人那用静跨院中。
    水盈盈早已在厅外阶前等待,伸手指着正东方一座厅房,道:“你把赵天霄送人那座瓦舍之中,先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我再找一位名医,替他查看一下,是否被他们暗施手脚,伤了内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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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百年难忘再世恩
    水盈盈淡淡一笑,道:“两位放下那赵堡主后,请来厅中小坐,贱妾已命她们备下水酒,和两位低酌小饮。”
    王子方正待出言推辞,田文秀却抢先接道:“我等恭敬不如从命了。”抱起赵天霄直奔正东瓦舍,室中烛火高燃,暖帐锦被,早有人打扫干净。
    田文秀放下赵天霄,低声问;直:“堡主此刻的感觉如何?”
    赵天霄启动失去神采的双目,道:“困倦难支。”言罢,闭上双目倒头睡去。
    田文秀低声说道:“看来他神志已经清醒了。”
    王子方道:“唉!为老朽的事,害得赵堡主受此重伤,少堡主奔走不停,想起来实叫老朽难以安心。”
    田文秀道:“事已至此,王兄也不用再客气了。”语声微顿,接道:“冷傲自负,不可一世的水姑娘,竟然对咱们这般照顾,原因何在,实在叫在下想不明白。”
    王子方道:“老朽亦是想它不通。”
    田文秀道:“她这般对待咱们,可说是全冲着你王总镖头而来,王兄请仔细想上一想,个中原因何在?”
    王子方道:“想不出,老朽已搜尽枯肠,想不出和这位水姑娘在何处见过?”
    任他王子方经验广博,田文秀智计多端,也被水盈盈这等待客之道,闹得莫可捉摸,实想不出其故何在?田文秀轻轻叹息一声,道:“咱们去吧!那水姑娘只怕早已在厅中相候,唉!也许酒后兴起,她会自动告诉咱们个中原因。”
    两人赶往厅堂,水盈盈果然早已在厅中相候,红烛高烧,佳肴满桌。
    王子方一抱拳,道:“有劳姑娘久候。”
    水盈盈起身笑道:“老前辈、田少堡主请坐。”
    王子方、田文秀落了座位,俏丫头红杏已缓步行了过来,提起酒壶,替两人斟满酒杯。水盈盈摆手,道:“翠莲伤势甚重,失血过多,人已陷入半晕的状态,你去巡视一下四同,别给那叫化子混了进来。”红杏应了一声,大步退出。
    王子方回顾田文秀一眼,转望着水盈盈道:“姑娘为老朽的事,不惜和万上门闹得不欢而散,又害得翠莲姑娘受了重伤,实叫老朽不安得很。”
    水盈盈笑道:“老前辈成名江湖数十年,能够代表前辈的标识,是何物品?”
    王子方道:“老朽碌碌一生,谈不上有什么标识之物,如是勉强算它,除了镇远镖局的镖旗,就算得这把古刀和金芒了。”
    水盈盈沉吟一阵,道:“不知老前辈可否把身怀金芒,赐借妾身两支一用?”
    王子方探手从镖袋中,摸出了两枚金芒,递了过去,道:“如此些微之物,姑娘要它何用?”
    水盈盈接过金芒,略一瞧看,收了起来,说道:“妾身暂时替老前辈保管。”
    王子方道:“姑娘喜爱,老朽就奉送了。”
    水盈盈举起酒杯,道:“妄身敬两位一杯。”当先一饮而尽。
    王子方、田文秀各自饮干了面前酒杯,心中却是惶惶不已,暗自忖道:“这位谜样的姑娘,所作所为都是使人难解之事,她讨去这两枚金芒,不知是何用心?”
    忖思之间,瞥见红杏奔了进来,道:“启禀姑娘,张神医驾到。”
    水盈盈起身说道:“请他进来吧!”
    红杏应了一声,转身而去,片刻工夫,带着一个身材矮小,瘦骨嶙峋的老人,缓步走了进来。田文秀打量枯瘦老人一眼,暗道:“这人如真是神医,实该先把自己的身体调理一下才是。”
    只见水盈盈站起身来,说道:“有劳神医大驾,妾身感激不尽。”
    张神医道:“姑娘言重了,闻得二姑娘相召,老朽立刻赶来,不知二姑娘有何吩咐?”
    水盈盈道:“我有个随身丫头,和人搏斗受伤,有劳神医一展妙手。”
    张神医道:“容老朽看过她的伤势,才可回复二姑娘的问话。”
    水盈盈道:“好!咱们同去看过。”站起身子,目光一掠王子方和田文秀道:“两位请稍坐片刻。”然后向室内行去。
    张神医紧随在水盈盈的身后,步入内室。
    只见翠莲紧闭着双目,躺在床上,原来艳红的粉颊,变成了一片苍白。
    张神医瞧了瞧翠莲的伤势缓步退了出来。
    水盈盈紧随而出,低声问道:“神医瞧她的伤势如何?”
    张神医道:“伤得很重,虽然不致伤命,但也得一段时间休养,老朽留下一瓶灵丹,一个药方,每日服用三粒灵丹,三日之后服完了丹丸,再依方服用三服水药,大概就差不多了。”
    水盈盈道:“神医妙手回春,妾身信得过你。”
    张神医道:“二姑娘但请放心,她的伤势虽重,但老朽自信调制的疗伤灵丹,远可以医好她的伤势。”说完,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羊脂玉瓶,放在桌上,接道:“请借文房四宝一用。”红杏应声人室,捧来文房四宝。
    张神医提笔开了一个药方,恭谨地说道:“二姑娘还有何吩咐吗?”
    水盈盈道:“有劳神医往返,吃杯水酒如何?”
    张神医道:“不用了,老朽就此告别。”但闻水盈盈道:“神医留步。”
    张神医闻声住步,回顾说道:“二姑娘还有何吩咐?”
    水盈盈道:“还有一位受伤之人,有劳神医一并看过。”
    张神医道:“那人现在何处?”
    水盈盈道:“就在雨花台中……”目光转注到田文秀的身上,道:“请少堡主带神医去查看一下那赵堡主的伤势。”
    田文秀起身一揖道:“劳驾神医。”
    张神医道:“敢请少堡主引带老朽一行。”
    两人先后出室,不过盏茶工夫,重又转回室中。
    水盈盈道:“他的伤势如何?”
    张神医道:“内腑受伤甚重,不宜再行拖延下去,此刻时尚未晚,老朽已为他留下三粒灵丹,服完之后,内伤当可痊愈,再作三日调息,不难完全康复。”
    水盈盈道:“这位张神医,不但医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深,而且,武功也十分高强,是以,才能在那深山大泽之中,采取甚多难见的奇药,炼制成治病、疗伤的灵丹。”
    田文秀道:“这张神医可是住在这长安附近吗?”
    水盈盈笑道:“不错,除张神医外,长安城中还隐居了两位叱咤江湖的高人。”
    田文秀叹道:“在下生于此地,长于此地,竟是不知长安城中隐居着如此的武林高手。”
    只听水盈盈道:“那张神医自从隐居于长安之后,不但完全摆脱了武林的是非;就是医病、疗伤的事,也是绝口不谈,他这次应我之请,为翠莲及赵堡主疗治伤势,公中虽然不愿,但却是没有法子的事。”
    王子方突然一掌击在桌面之上,忘其所以地说道:“是啦!那张神医可是二十年前江湖上骑驴游四方,人称赛果老的张人春吗?”
    水盈盈道:“正是张人春,江湖上是不是称他赛果老,那就不清楚了。”
    王子方心中暗自责道:“当真是老湖涂,二十年前,这位水姑娘还未出世,自然不知昔年的事了。”
    田文秀突然起身,抱拳一礼,道:“姑娘,在下有句不当之言,说将出来,还望姑娘不要见怪才好。”
    水盈盈略一沉吟,道:“好!你说吧!”
    田文秀道:“姑娘和我等,谈不上什么渊源,这等相助,必有原因?”
    水盈盈微微一笑,道:“什么原因?”
    田文秀讪油道:“这个在下如能想得明白,也不问姑娘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在下斗胆猜测,其事必和总镖头有着很大的关系。”
    水盈盈道:“嗯!你猜得不错啊!”
    王子方脸色一变,道:“姑娘要索何等酬报,只管请说,王某力能所及,绝不推辞。”水盈盈脸色一变,颦起了柳眉儿,沉吟不语。
    王子方亦觉出这两句话太重,只怕要激怒于她。
    但话已出口,无法收回,只有硬着头皮,坐以待变,水盈盈沉吟了一阵,那肃穆的脸上,突然间绽开了一片笑容道:“如是他们觉得我插手其间,管了这档子事,只是为了想收取一些酬报,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目光凝注到王子方的脸上,道:“王总镖头不知准备下何等重礼,送给我水盈盈作为酬报?”
    王子方自知一言错出,造成僵局,水盈盈肯这般和颜悦色的相问,那已经是大出意料之外了。他注目沉吟了一阵,道:“姑娘的恩情,重如山岳,在下实也无适当之物,奉作酬报……”
    水盈盈微微一笑,道:“如此说来,你是有意开我的玩笑了?”
    王子方急道:“老朽并无此意……”
    语声微微一顿,道:“老朽倒有一物,愿以奉赠,不过……”
    水盈盈道:“不过什么?我索来不喜人家和我先谈条件。”
    王子方道:“姑娘误会了。”
    水盈盈道:“那你是别有所指,领教高明。”
    王子方道:“在下只觉那件东西,似有可贵之处,但它究竟有何价值、作用?老朽却是一概不知,也许只是一块平凡的无用之物。”
    水盈盈一皱眉头,道:“那是什么事物,不知可否先给我瞧瞧?”
    王子方道:“既然要奉送姑娘,瞧瞧自是无妨。”
    探手从怀中摸出一块碧玉,递了过去。水盈盈接过碧玉,托在掌心上,仔细瞧了一阵,道:“这上面的字,可是天竺文吗?”
    王子方道:“不错,老朽曾经请教过一位饱学之士,他也道是天些文字,只怕文理深奥,非博通其文,难以瞧出他的内容。”
    水盈盈手托碧玉,沉吟了一阵,道:“我一生之中,最是喜欢冒险,这块碧玉的色彩,并非什么罕见美玉,价值就是玉上刻写下的天些文字了。”
    王子方道:“不错,可能是天竺国中一首名诗,也可能是一篇悼文……”
    水盈盈接道:“也可能是记述一种神奇的武功,是吗?”
    王子方道:“也可能是记载一篇奇术……”
    水盈盈神色肃然地接道:“我助你并无索取报酬之心,但你一定要谢我,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缓缓把碧玉藏人怀中,接道:“如若你把我助之事,看成一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这一块碧玉岂足以言酬报?”
    王子方轻轻叹息一声,道:“也许是老朽说错了话,老朽之意,并无以区区一块碧玉,奉酬报之心,只是聊表心意罢了。”
    只见红杏匆匆奔人室中,低声说道:“启报姑娘,有一位夜行人闯了进来……”
    水盈盈脸色一变,道:“为何不拦住他?”
    红杏道:“来人武功奇高,婢子拦他不住。”
    水盈盈道:“有这等事!可是丐帮中人?”
    红杏道:“他衣着整齐,黑纱包面,不似丐帮中人。”
    水盈盈双目突然一亮,闪动起一片光辉,道:“可是全身黑衣,背插长剑.胯下骑一匹白马?”
    红杏道:“黑衣佩剑,倒是不错,只是徒步而来,未见白马。”
    水盈盈道:“现在何处?”
    红杏道:“已在院中。”
    水盈盈站起娇躯,突然又坐了下去,道:“请他进来?”
    红杏呆了一呆,道:“请他进来吗?”
    水盈盈道:“不错,请他进来,死丫头,连话也听不清楚了。”
    红杏应了一声,急急奔了出去。片刻工夫,红杏带着一个全身黑衣,背插长剑.脸上包着黑纱的人,大步行了进来。
    只见那黑衣人两道锐利的目光,扫掠了水盈盈和田文秀等一眼,说道,“哪一位是王子方老前辈?”
    王子方呆了一呆,缓缓站起身子,道:“老朽便是,阁下何人?”那黑衣少年目光凝注在王子方的脸上,道:“老前辈可是成都镇远镖局的王子方吗?”
    王子方道:“不错,正是老朽。”
    黑衣人突然屈下一膝,抱拳过顶,道:“晚辈叩见老前辈。”
    显见他对王子方非常恭敬。
    饶是王子方见多识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闹得莫名所以,急急伸手,扶起那黑衣人,道:“阁下快快请起,这个让老朽如何当得了!”
    那黑衣人缓缓立起,说道:“老前辈不识晚辈,当该记得十九年前黄沙渡的一段往事吧?”那黑衣少年说至此处,突然住口不言,一道炯炯的眼神,凝注在王子方的脸上,似是在留心查看他脸上一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变化。
    王子方仰脸沉思,似是在回忆着十九年前的往事。显然,在他数十年江湖道上的经历中,并不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他沉思良久,仍然是说不出一句话。
    只听那黑衣人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前辈行道江湖,一生中救人无数,这点小事,也许老前辈早已忘去,但我们寡母孤儿,却是深受重思,如非老前辈当时仗义援手,家母和晚辈,恐已遭了毒手,沉死于黄河之中……”王子方茫然地望了那黑衣人一眼,轻声叹息,道:“老朽走缥江湖,行踪遍及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北……”
    黑衣人接道:“就在十九年前,一个黄沙飞扬的黄昏,开封黄沙渡口处,有一个全身浴血,身受重伤的妇人,怀抱着一个襁褓孤儿……”
    王子方突然接口说道:“老朽记起来了,那妇人高傲华贵,虽然全身伤痕斑斑,但仍然不失高傲的风仪……”他自觉用词不当,叹息一声接道:“老朽激于义忿出手,伤了三个毛贼,那也是应该的事,如何劳夫人和小兄弟挂在心上。”
    那黑衣人接道:“家母生平之中,从不受人点滴之恩,对老前辈出手相救之事,一直念念不忘……”他长长叹息一声,解开了脸上的黑纱,接道:“当时家母伤势奇重,落难之时,又遇上三个水贼困扰,那时,晚辈不足一月,家母亦无抗拒之能,寡母孤儿,即将伤之于三个藉藉无名的毛贼手下。”
    王子方道:“唉!流光如驰,转眼十九寒暑,公子已是英气逼人的少年侠士广田文秀仔细瞧去,只见那黑衣人眉分八彩,目如明星,猿臂蜂腰,俊秀中蕴含着一股逼人的英挺之气,不禁暗暗赞道:“俊貌英风,世所罕见,田文秀当真要自惭形秽了。”目光转处瞥见水盈盈两道勾魂摄魄的秋波,正凝注在那黑衣人脸上打量。
    但闻那黑衣人轻轻叹息一声,说道:“家母为人,索来不喜多言,身受老前辈救命之恩,但却未说一句感谢之言而去,十几年来,她一直为此不安,再三训告晚辈,见着老前辈时,特别代她致意。”
    那黑衣少年缓缓拿下了蒙面黑纱,道:“庭上慈训,不许晚辈以真正面目出现江湖,但又训命晚辈,见老前辈时,不许掩面相见,以示崇敬之心。”
    王子方道:“兄弟和老朽谈了半晌,老朽还未请教贵姓?”
    那黑衣少年略一沉吟,道:“老前辈折节下问,晚辈当以实告,晚辈姓容……”
    他似有着难言的苦衷,说了一个容字,突然住口不言。
    王子方心中一动,道:“公子姓容?”两道眼神,却逼视在水盈盈的脸上。
    只见水盈盈点点头,含笑不言。
    那黑衣少年道:“不错,晚辈姓容。老前辈呼叫在下公子,晚辈是担待不起,如有道差,以后请直呼晚辈小名就是。”
    王子方道:“这个老朽如何敢当?”
    那黑少衣年道:“晚辈小名叫容哥儿,老前辈但叫不妨。”
    水盈盈突然接道:“容哥儿,容哥儿,好别致的名儿,雅俗共赏……”
    容哥儿冷冷接道:“姑娘何人?这容哥儿也是你叫得的吗?”
    王子方暗道:“这位水姑娘傲气凌人,如何吞得下这一口气。”
    哪知事情竟是出了王子方的意料之外,一向冷傲的水盈盈竟然是淡然一笑,道:
    “叫一句打什么紧,也值得生气吗?”
    王子方急急接道:“老朽还未替两位引见……”
    指着容公子道:“那位水盈盈水姑娘。”
    水盈盈欠身一笑,道:“容公子请恕见谅贱妾失礼。”
    容哥儿却冷哼一声,道:“在下和尊容王老前辈谈话,你最好不要插嘴”
    言下之意,无疑是把水盈盈视作青名人轶事楼妓女,不屑一颐。
    王子方暗道:“惨了!这场麻烦,不知闹成何等光景?”
    但见水盈盈微笑说道:“容公子看不起青名人轶事楼中人,可知白莲出淤泥而不染,无伤它高洁……”
    容哥儿冷冷接道:“在下不是走马章台赏花人,姑娘纵有巧舌花言,也不用讲给我听。”说话时望也不望那水盈盈一眼。
    王子方生怕两人吵起来,急急指着田文秀道:“这位是长安白马堡田少堡主。”
    田文秀道:“兄弟田文秀,旭是我记忆不错,咱们已见过两次。”
    容哥儿道:“田兄目力过人,兄弟佩服得很。”
    田文秀道:“好说,好说。”
    容哥儿目光转到王子方的脸上道:“家母侦知了老前辈失镖的事,特遣晚辈赶来效命。”
    王子方轻轻叹息一声,道:“令堂盛情,老朽是感激不尽,不过,这次劫镖之人,不是江湖上一般匪盗……”
    容哥儿接道:“这个晚辈知道,老前辈失镖落入了万上门中。”
    王子方任了一怔,道:“怎么?你已经探清楚了?”
    容哥儿道:“不瞒老前辈,晚辈到长安已有了数日之久,并查出了失镖存放之处,故特赶来拜见,恭候台命。”
    王子方暗道:“这么看将起来,这位年纪轻轻的人物,也不是一位好与人物了,竟然能单槍匹马,查出失镖的下落!”心中念转问道:“容公子可知那失镖现在何处吗?”
    容哥儿道:“这个晚辈早已探出,只要老前辈吩咐一声,晚辈立刻去夺镖。”
    王子方道:“如此老朽要领情了。”
    容哥儿道:“老前辈明日落足何处,在下可登门造访,送上失镖。”
    王子方急说道:“就是你一个人吗?”
    容哥儿道:“在下还有一位随同而来的助手。”
    王子方道:“只有你们两个人?”容哥儿道:“难道还不够吗?”
    王子方道:“据老朽所知,万上门中人才济济,恐非容公子和一位助手之力,能予夺回。”
    容哥儿道:“这个老前辈但请放心,晚辈自有夺镖之道。”语声微微一顿接道:
    “老前辈只要和晚辈约个见面之处,晚辈定然依时赴约,送上失镖。”
    王子方接道:“老朽和你同去一趟如何?”
    容哥儿眉宇间泛现出一片为难之色,道:“晚辈之意,老前辈不用涉险。”
    容哥儿又接道:“老前辈但请放心,晚辈必将全力为老前辈追回失镖……”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家母虽然已二十年不问武林中事,但老前辈乃是她唯一感恩回报的人,晚辈如是追不回失镖,家母亦不会坐视,老前辈歇脚连云客栈,晚辈明天日落之前,定当赶往客栈,面告详情。”
    王子方道:“如此有劳,叫老朽心中怎安?”
    容哥儿道:“理应如此,晚辈告别了。”抱拳一揖,转身向外行去,人到厅门前,陡然一晃双肩,破空而去,一眨眼,行踪顿沓。
    水盈盈道:“王老前辈现在明白了吗?”
    王子方急急回过脸来,道:“什么事?”
    水盈盈道:“我说那姓容的就是他呀!”
    王子方道:“现在明白了,唉!想不到二十年前一件小事情,竟然……”
    水盈盈低声接道:“老前辈仍能记起此事,他说的都是事实了?”
    王子方道:“不错,老朽经他一番话提醒之后,已想起这件事。”
    水盈盈道:“你可还记得他母亲的形貌吗?”
    王子方凝目思索了一阵,摇摇头,道:“事隔多年,老朽如问还能记得那人面貌,何况,那时儿在襁褓,母受重伤,全身都是血污,掩去了本来形貌。”
    水盈盈道:“老前辈应该想到,一个身受重伤的夫人,抱着一个婴儿,还能支持下去,如非武林中人,哪有如此的耐力。”
    王子方道:“姑娘说的不错,老朽当时确未想到此点。”
    水盈盈叹息一声道:“二十年前江湖上可有一个姓容的武林高人吗?”
    王子方凝目思索了一阵,道:“老朽确是毫无印象。”
    水盈盈轻轻叹息一声道:“这么说来,他的姓名是假的了!”
    王子方道:“为什么?”
    水盈盈道:“我不知他的出身,但却见过他的武功,他该是当今武林第一流的快剑手。”
    王子方道:“当真吗?”
    水盈盈道:“不会错,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他和人动手相搏的情形,但却见过他拔剑的手法,只是那拔剑的手法,已使他的对手丧胆,不敢和他动手了……”
    她凝目寻思了片刻,接道:“由他拔剑的快速上推论,他的父亲,必是一位震动武林的高手,二十年前,他的家庭发生惨变,父亲被杀,母亲亦是上乘身手的巾帼英雄,带着襁褓婴儿,力战突围而出,虽其受了重伤,但却尽歼追踪强敌,保得性命。”
    田文秀赞道:“姑娘高才,推断判论,有如目睹。”
    水盈盈道:“他这一身武功,全由他母亲传授,自然也兼得父亲之长。”
    对这位神秘的水姑娘,王子方有着很深的感激和敬重,也有着一份畏惧和茫然,虽然心中仍然存疑,却是未再多问。水盈盈似是已瞧出了玉子方的怀疑神色,淡然一笑,道:“他要为老前辈夺回失镖的事,老前辈是早已听到了?”
    王子方道:“听到了。”
    水盈盈道:“老前辈可曾记得他说过的两句话吗?”
    王子方道:“什么话?”
    水盈盈道:“他说家母对相救之思,念念不忘,如是晚辈无能夺回失镖,家母决然不拿坐视。”王子方道:“不错,他确实说过。”
    水盈盈道:“这就是了,在他心目之中,把母亲看成了武林中无人可敌的高手,自然他一身武功,都是母亲传授的了。”
    王子方道:“姑娘说的是。”
    水盈盈不闻两人答话,又接了下去,道:“如若老前辈不为他姓氏所惑,不难想出他的出身,照他的年龄计算,他的父亲该和老前辈是同时代人物。”
    王子方凝目沉思,久久仍然未答话。
    水盈盈道:“妻身可为老前辈提名人轶事供一个思索之路。”
    王子方道:“姑娘有何高见?”
    水盈盈道:“老前辈可循用快剑的路上思索,或可一索而得。”
    王子方双眉耸扬,道:“快剑手?”
    水盈盈道:“以快速剑法著称的武林高手,老前辈可是想到了吗?”
    王子方垂下头去,缓缓说道:“没有,如是姑娘推断,老朽纵然未见那容哥儿的父亲,亦必听过他的名号了,只是一时间,想它不起。容老朽多思索一些时间,或可想得出。”
    水盈盈道:“不妨事,老前辈慢慢地想,重要的是别为先入为主的姓氏所惑。”
    王子方轻轻叹息一声,道:“好,容老朽慢慢想吧!想到之后立刻告诉姑娘。”
    水盈盈道:“好吧!我已要红杏在那赵天霄养息的房中,安排下两具软榻,委屈两位在那里休息一宵如何?”
    王子方道:“既是如此,就留下了。”
    水盈盈嫣然一笑,起身说道:“天色不早了,两位也该好好休息一下……”
    语声微微一顿,高声说道:“红杏,掌灯送王老前辈和田少堡主回房休息。
    红杏应了一声,高举灯笼,行人室中,道:“两位请吧!”
    王子方、田文秀起身随在红杏身后,直人赵天霄养息的房中。
    只见赵天霄盘膝静坐木榻上,似在运气调息。
    红杏燃起案上烛火,悄然退了出去。王手方呼的一声吹熄案上烛光,低声说道:
    “少堡主,咱们早些休息了。”
    田文秀缓缓走到王子方身前,低声道:“老前辈,可曾想出那容哥儿的来历?
    王子方指指室外,点点头,却是不肯答言。
    但那王子方既不肯说,自己也不便再追问,只好闷在心中了。
    田文秀虽然足智多谋,但他江湖经验不如王子方丰富。
    只听王子方低声说道:“少堡主,咱们好好休息一下,那水姑娘说的不错,也许晚上还有事故。”田文秀应了一声,登上软榻。
    王子方轻步下了软榻,行到窗前,凝神片刻,才低声对田文秀说道:“老朽倒想起一个人来,也许和容哥儿身世有关,只是此事乃二十年前一段公案,牵扯广泛,那水盈盈姑娘,再三追问,反使者朽有些不敢畅所欲言了。”
    田文秀低声说道:“此事缓缓再谈如何?”
    王子方道:‘如是老朽料得不错,此事必得守口如瓶,万一泄露出去,只怕立刻会招致杀身之祸。”
    田文秀心中虽然想知道,但却强忍下去,摇摇头道:“此处不是谈话之地。”
    王子方点点头,不再言事,缓步向后退去,登上木榻,闭目而坐。
    这时,两人虽然不再言语,但心中却是思潮汹涌,难以安静。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突听庭院之中,传过来呼的一声轻响。
    王子方低声说道:“投石问路,来了夜行人。”
    田文秀一跃而起,低声说道:“果不出老前辈的预料。”
    只听一声娇叱道:“什么人?”田文秀一听那声音,立时听出正是红杏。
    红杏话刚问完,遥闻正西方暗影处,传过一阵清亮的声音,道:“有劳姑娘通报一声,就说九华旧友来访。”
    红杏沉吟了一阵,道:“姑娘今宵身子不适,阁下请明天再来如何?”
    那清亮的声音应道:“不行,在下今宵非得见到她不可。”
    红杏道:“姑娘今夜不见客,阁下又是非见不可,岂不叫小婢作难吗?”
    那清亮的声音道:“事关重大,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如金,错过今宵,你们都追悔莫及了。”
    红杏道:“这么严重吗?”
    那清亮的声音应道:“不错,严重得很……”
    红杏略一沉吟,道:“好!阁下请稍候片刻,小婢去通报姑娘一声。
    那清亮的声音笑道:“姑娘武功何等高强,耳目是何等灵敏,不用通报了,咱们谈话,她是早听得明明白白了。”
    只听水盈盈的声音,由室中传了出来,道:“你这牛鼻老道,怎么敢跑到烟花院中来了。”
    那清亮的声音应道:“有何不可,你二姑娘混迹烟花院中卖笑,我老道来烟花院走走,有什么不对了?”
    水盈盈道:“我这居所四围,都有丐帮中守卫,你怎么冲了过来?”
    那清亮的声音应道:“好啊!想不到二姑浪竟然和黄十峰也搭上了关系,贫道失手,伤了他们四人,这还得姑娘多多担待了。”
    田文秀低声对王子方道:“这老道不知是何许人物,口齿怎的如此轻薄?”
    但水盈盈怒声喝道:“牛鼻子,你讲话要小心,这般油嘴薄舌、当心我断了你的舌头。”
    只见一条人影,疾如鹰隼一般,破空而下,花园中突然多了一个道袍佩剑的人。
    田文秀凝目望去,暗淡星光下,只见那道人未留须髯,显是年纪很轻。
    王子方低声说道:“这人的轻功不弱。”
    那道人耳目声灵,王子方讲话的声音虽低,但已被他听到。
    只见他目光转动,四下瞧了一阵,道:“二姑娘当真装龙像龙,装凤像凤,混迹到烟花院中来,竟留起客人来了。”
    王子方摇摇头,欲言又止,心中却是大为奇异,忖道:“听这道人的口气,分明知道水盈盈的来历,怎的还敢如此对她轻薄……”
    只听水盈盈道:“我高兴留下人,你也管得着,不用多费心了。”
    那道人道:“贫道问一问,问不坏吧!”
    水盈盈道:“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那道人轻轻咳了一声,道:“二姑娘这等待客之道,岂不有负贫道千里迢迢地赶来送信的好心吗?”
    水盈盈道:“你要怎样?”
    那道人道:“燃烛深闺,佳酿美肴,先让贫道吃喝个够,咱们再谈不迟。”
    水盈盈道:“歉难招待,你爱讲不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那道人道:“二姑娘这等绝情、绝义,敢情是有了新欢?”
    这两句话,讲的重极,田文秀、王子方全都听得摇头叹息,心中忖思,水盈盈修养再好一些,只怕也难以忍耐得下。
    哪知事情竟然大大的出了两人的意料之外,只见火光一闪。水盈盈停身的客室之中,点起了火烛。田文秀侧斜一目,由窗缝之令望去,只见红杏横剑挡在室门之外。
    那佩剑道人却一步一步逼向室外。
    室中传出来水盈盈清亮声音,道:“红杏,你闪开,让他进来。”
    王子方轻轻拍了下田文秀的肩头,道:“老弟,这是怎么回事?老朽是越瞧越糊涂了!”
    田文秀低声道:“在下也是被关在闷葫芦里,猜不透个中机关,不过……”
    只见红杏一闪,让开去路,冷冷说道:“道长可否留下兵刃?”
    那道人目光凝注在红杏脸上,道:“你跟二姑娘好长时间了?”
    红杏道:“婢子系奉夫人之命而来,侍候姑娘,不足半年。”
    那道人右腕一指”侧一声抽出宝剑,缓缓放在地上,道:“姑娘,可以了吗?”
    红杏向旁侧退了两步,道:“道长请吧!”那道长昂头挺胸,大步入室。
    烛光反照出那道人影子,只见他举起手来,拉上了窗帘。
    室中的活动景象,全被窗帘隔断。
    田文秀轻轻一拉王子方道:“快些回到软榻上去。”
    当先跃回软榻,闭上双目,侧身而卧。但闻一阵步履之名人轶事声,到了室外停下,传进来红杏的声音,道:“老前辈,老前辈。”
    王子方轻轻咳了一声,道:“什么人?”
    来人应道:“婢子红杏,快些开门。”
    只听红杏接道:“老前辈,刚才发生的事情,你们都瞧到了,目下的情势危恶,老前辈岂可坐视?”这几句话细微清明,显是用的传音之术。
    王子方一跃而起,随手打开水门。红杏娇躯一闪,冲了进来。
    王子方掩上木门,道:“姑娘有何见教?”
    红杏道:“那牛鼻子老道,那牛鼻子老道……”
    下面的话,如鲠在喉,竟是说不出来。
    田文秀接口道:“水姑娘武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博,既然那老道不是好人,出乎把他杀了就是。”
    红杏道:“唉!如是姑娘能杀得了他,我也不用找两位来了!”
    田文秀吃了一惊,道:“怎么?那老道武功强过水姑娘?”
    红杏道:“那老道武功虽然很高,但也不是我家姑娘之敌,不过,我家姑娘有两件隐秘,被他知晓,不敢太过开罪他。”
    王子方心中暗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只听红杏接道:“这就要请两位相助一臂之力了!”
    田文秀道:“咱们是义不容辞,姑娘只管吩咐,要咱们如何效劳?”
    红杏道“事情简单得很,只要两位带上兵刃,赶往姑娘房中就行了。”
    田文秀:“逼那位道人离开?”
    红杏道:“那也不用,只要两位默坐在房中,那道人就会知难而退了。”
    田文秀、王子方相互望了一眼,心中有些不信,但却不好出言反驳。
    王子方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先行请回,我们立刻就去。”
    红杏道:“越快越好……”转身行至门外,突然又转回来,道:“如是那道人间你们两位姓名,你们不要理他就是。”
    王子方大感奇怪,正待转身追问,红杏已疾跃而去。
    王子方抓起古刀,佩在身上,道:“咱们可以去了。”
    大步离室,直向水盈盈房中行去。
    水盈盈这客室中烛火明亮,房门虚掩,王子方高声叫道:“水姑娘安歇了吗?”推开木门,大步而人。田文秀一提真气,暗中戒备,紧随在王子方身后而入。
    只见水盈盈端坐在一张木椅上,脸上是一片肃穆神色,虽是瞧到王子方和田文秀进来,但却恍如未见,一语不发。田文秀目光转动,瞧了那道人一眼。
    只见他玉面朱唇,生得十分俊俏,只是脸上太过苍白,不见血色。
    那道人和水盈盈对面而坐,看样子两人似是在谈论什么事情,王子方和田文秀冲了进来,使两人谈话中断。那道人缓缓转过头来,目光一掠王子方和田文秀冷冷地说道:
    “两位带着兵刃闯人此来,意欲何为?”
    王子方别过头去不和那道人目光相触,也不理那道人的问话,牵着田文秀走到一侧,缓缓坐了下去。
    那道人冷笑一声,道:“两位贵姓?”
    田文秀口齿启动,正待答话,忽然想起王子方嘱咐之言,轻轻咳了一声,住口未言,那道人霍然站起,一掌拍在木案之上,怒道:“两位都哑了吗?”
    这一掌似是把水盈盈由睡梦中惊醒一般,只见她目光转动,望了那道人一眼,道:
    “你该走了吧!”
    那道人原本苍白的脸上,变成了一片铁青,双目中似要喷出火来,望了田文秀一眼,突然转身一跃,飞出厅门而去。
    幽雅的厅室中,只余下了水盈盈、王子方和田文秀等三人。田文秀缓缓站起身,步出厅外,只见红杏仗剑站在院中,当下问道:“那道人离去了吗?”
    田文秀答道:“那人已离去了。”
    红杏道:“有劳二位相助。”
    王子方站起身子,道:“姑娘还有需要在下等效劳的吗?”
    水盈盈轻叹一声道:“两位对今宵的情形,定然是有着重重的疑云,是吗?
    田文秀道:“不瞒你姑娘说,咱们是百思不解。”
    水盈盈道:“两位如若不很困倦,那就请在此小坐片刻,妾身开诚奉告内情。”
    田文秀回顾了王子方一眼,道:“王兄之意呢?”
    王子方缓缓坐了下去,道:“这内情必是离奇曲折的武林隐秘,老朽有兴一饱耳福。”
    水盈盈伸出纤手,捏去火烛上燃烧的烛信,烛火陡然间明亮了很多,长长叹息一声,道:“两位可知道那道人的来历吗?”
    田文秀道:“他可是修真在九华山上吗?”
    水盈盈道:“不错,大概你们听到九华旧友那句话了,是吗?”
    田文秀道:“正是如此。”
    水盈盈道:“九华山有一座人迹罕至的深谷,在那深谷中有一座神秘的道观名叫四仙道院,那人就是来自四仙道院之中。”
    王子方道:“从未听人说过这么一座道观……”
    水盈盈道:“那四仙道院的内情,贱妾亦不过略知一二,但他们的武功,自成一家,据闻,那道院之中,有四个首脑人物,分称四仙,内情如何,贱妾亦难说个明白出来。”
    王子方道:“适才,那位道长,在四仙道院中的身份如何?”
    水盈盈道:“他是四仙道院中八大护法之一,据他所言,除了他们八大护法之外,道观中的人,很少有外出。”
    田文秀道:“请恕在下多口,二姑娘何以会和那位道长相识?”
    水盈盈道:“说来话长,贱妾生性喜爱游玩,大约一年前吧,贱妾奉大姊之命,到九华山中去采一种奇药,无意中行入那座深谷中,误中他们的陷阶,中了剧毒。”
    王子方道:“那位道长救了你?”
    水盈盈道:“是的,贱妾中毒之初,并未在意,随身携带有几种解毒灵丹,哪知用了之后,竟是难解我身中之毒,这时贱妾才觉出情势不对,强提真气,想奔出深谷,只望能逃出那座深谷,遇上一个樵子之类,替我传出警讯,哪知身中之毒,发作甚快,贱妾尚未逃出深谷,毒性已然发作,倒卧路侧……”
    王子方道:“以后呢?”
    水盈盈眨动了一下圆大的眼睛,道:“以后,就遇上了那位道长,那时,我毒性虽发,但心情仍然是一片清明,只是全身无力,任人摆布而已……”
    田文秀心中暗道:“那人把她带到一处山洞之中,自然不是安好心了。”
    但闻水盈盈叹息一声,接道:“他虽是三清弟子,但心术不正,把我带人那个山洞中,就毛手毛脚的解开了我的衣服……”
    王子方、田文秀都听得两耳发烧,暗道:“一个女孩子家,怎可说出如此难听的话。”
    水盈盈似是瞧出了两人的尴尬之情,淡然一笑,道:“妾身是就事论事而谈,尚望两位能够原谅,实情实话。”
    王子方道:“水姑娘胸怀坦荡,老朽等是洗耳恭听。”
    水盈盈接道:“那时,妾身所中之毒,虽然已发,但我神志,仍甚清明,心中如不出奇谋,安他之心,必将失名人轶事身于他。”
    田文秀道:“姑娘在剧毒发作,无能抗拒之下,仍然有此等明快的决定,那实是常人难及。”
    水盈盈苦笑一下,道:“当时为情势所逼,已无法考虑个两全其美之策,只好不择手段的骗骗他了。”王子方原本想问她如何骗他?话到口边,想到这等燕婉之私,还是不问的好。
    只听水盈盈接下去,道:“我本装作晕迷,但情势迫人,只好睁开了双目,叫他放手。他见我突然醒过来,似是大感意外,但也不过略一怔神,便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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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红颜命薄柳巷中
    王子方道:“他怎么样子?”
    水盈盈道:“他一把扯破了我的下衣说道:‘好!你既然醒来了,那是更好不过。”
    王子方怒道:“可恶,可恶,欺侮一个身中剧毒,毫无抗拒之能的女子,还算得什么人物?”
    水盈盈长叹一声,接道:“当时贱妾处境危迫,只好问他,愿和我做长久夫妻,或是只此一遭的露水孽缘?”
    “他想了一阵才问我,何谓长久夫妻,何谓露水孽缘?”
    “我为情势所迫,只好不顾羞耻地说:‘如果想作长久夫妻,就该循规蹈矩,不能再冒犯我,让我伤好之后,就嫁你为妻。”
    王子方道:“他一个三清弟子,如何能娶你为妻呢?”
    水盈盈道:“我当时也是这么想啊!只想解除眼前之危,哪知他又问我露水孽缘,又是如何……那些话虽然难以出口但却不能不说,只好说道:‘露水孽缘,就是今日任你摆布,也不用救活我了,只此一遭,从今之后,咱们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路隔,人鬼殊途,永不能再见了。”’
    王子方道:“那道人怎么说?”
    水盈盈道:“他想了一阵之后,决定要和我作长久夫妻,不过,他问我有何保证。
    我本是一时情急,想出了这个办法,哪里能提出什么保证,立时把我问得目瞪门呆,半晌答不出话来。“
    田文秀道:“以姑娘绝世才慧,必可想出应对之策。”
    水盈盈道:“剧毒发作,全身苦痛难忍,还得殚智竭力的思索拒敌之策,那份痛苦,当真是难以忍耐,现在想来,心中仍有余悸。
    “我略作忖思,只好又想了个应付的急法子,告诉他,只要我毒伤好了之后,立时就和他指天为盟,结作夫妻……”
    田文秀道:“他信了?”
    水盈盈道:“自然不信,我只好又对他说,只要我毒伤减轻,不用全好,就在那石洞中和他成亲,那时我仍无抗拒之力,要他不要害怕。
    “哪知这句话竟是激起了他的豪气,他笑了笑说,就算我全都复元,武功如昔,他也不会怕我,骗了他,绝难逃一死。”
    但听水盈盈长长叹息一声,接道:“我正在担惊受怕当儿,他突然站起身来,出洞而去,临去之时,一言未发。”
    田文秀道:“定然去找解药,姑娘如若神志还清,也许早作打算。”
    水盈盈道:“不成了,他去后不久,我已经无法支撑,晕了过去。当我醒来之时,目睹处身的景地,急都要急疯了心。”
    王子方觉得她口气严重,哪里还敢追问,反而劝道:“姑娘为毒名人轶事药所困,人在晕迷不醒中,纵然有什么不测之事,也不用放在心上了。”
    水盈盈突然流下泪来,说道:“两位口虽不言,心中只怕早已骂不绝口,一个女孩子,哪里不游玩,竟然混迹在烟花院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可是哪里知道我际遇不幸,满腹怨恨,无处宣泄,想借这沦为烟花,报复于他。”
    王子方心中暗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口中却是不敢多言。
    但闻水盈盈接道:“我混人这烟花院来,本是想放荡不羁,索性过那迎张送魏的生活,那知仍是无法解开那礼教之结,每每悬崖勒马,不敢过于放纵。”
    她望了田文秀和王子方一眼,道:“两位可是觉得贱妾之言,太过随便吗?”
    王子方道:“姑娘际遇如此,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了。”
    水盈盈道:“这件事闷在心中,我一直想一吐为快,但想此等之言,纵然是烟花女子,亦有羞难出口之感,但今宵两位目睹其情,贱妾也算有了借口,也许今宵我说过之后,就无颜再活人世,两位日后见着我那母亲、姊姊,也好转告她们……”
    王子方急急说道:“水姑娘千万不可有轻生之想……”
    水盈盈道:“到今日为止,贱妾仍然无法了然我是否还是清白女儿之身,唉!这就是我偷生至今……”
    王子方轻轻咳了一声,接道:“此事不难证明……”
    水盈盈奇道:“老前辈可有良策……
    王子方急的双手乱摇道:“这等事老朽如何能够知道,不过姑娘如能招来几个年纪大些的妇道人家,不难查问明白。”
    水盈盈叹息一声,道:“这些时日中,我一直徘徊在生死边缘,无法决定自己是生是死,如非两位今宵目睹实情,这些我也是羞于出口……”
    王子方道:“姑娘端庄秀丽,自是作不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邪的事。”
    田文秀心中暗道:“以这水盈盈的武功,和煊赫的家世,连那万上门也对她相让几分,想到她竟然也有着这样不幸际遇,死有不甘,可见江湖上事,有时间纵然也有绝世武功,也是无所施展。”
    水盈盈双目中闪起了明亮的光辉,但那光辉只不过闪了一闪,立时隐息不见,长长叹一口气,道:“他曾经从我身上携带之物中,了然到我的家世,预作布置,只要半年内没有消息,他至好的同门’兄弟,立时就要将真相公诸武林。唉!我一人生死事小,如是涉及了我母亲、大姊,那就万死不足怒罪了。”
    田文秀道:“因此你一直不敢杀他?”
    水盈盈点点头,道:“不错,我们还有了正式夫妻的名份。”
    王子方呆了一呆,道:“有这等事?”
    水盈盈黯然说道:“生辰八字、庚贴、大媒,凡是男婚女嫁的一切事物,他无不具备,如是公诸武林,自然是人人相信。”
    王子方道:“他从何处了解你的生辰八字呢?”
    水盈盈道:“我身上带有一块佩玉,上面记述着我的生辰八字。”
    王子方点点头,道:“大致情形,老朽已然了解,但姑娘一怒之间弃正就邪,老朽斗胆奉劝一句,是太过意气任性。”
    水盈盈接道:“不是贱妾任性,事实上不论何人,处我之境,恐怕都有着无法自处之感。”长长叹息一声,接道:“半夜醒来,红灯高烧,我全身的衣服,不知何时,被人脱去,只余下贴身内名人轶事衣,和那牛鼻老道同卧一榻。”
    王子方轻轻咳了一声,道:“事已如此,姑娘只好看开一些才是。”
    水盈盈道:“当时情事,只使我羞忿欲死,左右开弓,打了那牛鼻子老道两个耳光,抓起衣服穿上就跑……我奔行在一处荒野之处停下,越想越是难过,不禁放声而哭,却不料那牛鼻子老道,竟然随后追到。
    “他拿出了我的庚柬,说道:他和我不但是已有夫妻之情,而且也有堂堂正正的夫妻之名,今后,不论我走到天涯海角,都将是他的妻子……”
    水盈盈道:“千般的委屈、痛苦,都已经铁案如山,因此我才想放情玩世,混迹到这地方来,如是那牛鼻子真的和我已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我就让他当当那有妻为娼的痛苦,唉!谁知今夜见他之面,他竟然是一点也没有痛苦悲忿之感。”
    明亮的烛光下,只见两行晶莹的泪水,滚落她的粉颊。
    田文秀暗暗忖道:“今日到那万上门讨还那赵堡主时,这水盈盈何等的威风、煞气,如非亲口述说这段往事,有谁知像她这等武功的人物,竟然也有着如此深重的创伤、痛苦……”
    只听水盈盈接道:“唉!我该先把他杀死之后.然后再自绝而死,不知何故,我竟然对他下不得手.我恨他有如椎骨刺心,为什么偏偏不能下手杀他?”
    王子方长长叹息一声,道:“唉!姑娘之苦,实因为经年郁结所致,只要能够一展愁怀,自然不会再有那等古古怪怪的想法了。”
    水盈盈叹道:“不知怎样,我才能解得心头之结呢?”
    王子方只觉很多言语,难以说出来,不禁一皱眉,道:“这个,这个……”
    只顾措词难想,这个了半天,仍然这个不出所以然来。
    田文秀接道:“姑娘如真放开胸怀,不为庸俗之事烦恼,自然就可以解开心中忧郁之结。”
    王子方道:“田少堡主说的不错,老朽亦是此意。”
    只听她长长叹息一声,接道:“两位的关顾,贱妾是感激不尽,可是我的心,已然早为那牛鼻子老道揉碎,他毁坏了我的一生,我要报复!”
    田文秀道:“姑娘就算是要报复,也不该自苦堕落……”
    水盈盈接道:“一个男人最大的痛苦是什么?妻子不贞,绿巾压顶。”
    田文秀缓缓站起身子,道:“天色不早了.姑娘而该休息一会,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谈如何?”王子方紧随着站了起来,拱手作礼,和田文秀一齐退了出去。
    水盈盈也不拦阻,呆呆坐在那里,有如一座木雕泥塑的神像。
    红杏一直守在厅外,见两人退出来,立时悄然带上房门。
    王子方低声说道:“姑娘有空吗?老朽有件事,想和姑娘谈谈。”
    红杏点点头,随两个行到了一处花架旁侧,问道:“老英雄有何指教?”
    王子方道:“你家姑娘的事你都知道吗?”
    红杏黯然道:“早知道了。”
    王子方道:“为什么不劝劝她呢?”
    红杏摇摇头,道:“姑娘生性好强,从不肯听人劝告……”
    她仰起脸来,望着天上星辰,缓缓接道:“此刻,她不过是一只受到伤害的小羊,但如真的堕落下去,那就会变成一头疯狂的老虎,武林中立时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的劫难,那时,小婢们也只有追随她为害江湖了。”
    王子方道:“不错,老朽亦有同感,因此,才和姑娘商量。”
    红杏摇摇头,道,“我如是有办法,早就用出来了,哪里还会等到今天。”
    王子方道:“此刻尚有挽救余地,老朽希望姑娘能和我等真诚合作……”
    红杏接道:“小婢竭尽所能,全力以赴,只要能救得姑娘,就算是赴汤蹈火,也是万死不辞。”
    王子方道:“你家姑娘混迹此地,夫人知道吗?”
    红杏摇摇头,道:“自然不知,要是知道啦,那还得了。”
    王子方道:“大小姐呢?”
    红杏道:“大小姐一向不问二姑娘的事情,近年来,因为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种神功,不幸走火入魔,闭关自救,两年来,未和二小姐见过面了,唉!如是大小姐好好的,二小姐也不会闹出这等事情。”
    王子方沉吟了一阵,道:“你可知道那张神医的住处吗?”
    红杏点点头,道:“小婢知道。”
    王子方道:“二姑娘此刻心病奇重,如若能使她安下心来,情势立可改观。”
    红杏叹息一声,道:“老前辈之意,可是要婢子串通那张神医欺骗姑娘吗?”
    王子方道:“情非得已,为了挽救你家姑娘的堕落,不得不尔。”
    田文秀道:“如那张神医确然医道精通,那就有劳红杏姑娘带我等去瞧瞧他。”
    红杏道:“瞧什么呢?”
    田文秀道:“在下有几点医学中的疑问,向他请教。”
    红杏道:“那和我家姑娘的事,有何关系?”
    田文秀道:“自然是有关系的。”
    王子方一时之间,亦想不出田文秀捣的什么鬼,但知他一向足智多谋,其言必有深意,当下接道:“姑娘如无疑难之处,何妨带我等去见那张神医。”
    红杏道:“那张神医居住之处,不愿被人知道,更不愿让人知道他有着济世活人的医道,只因他受过我家大小姐救命之恩,才肯听我们姑娘之命,小婢带两位去见他,他虽无可奈何,但心中必是十分恼恨小婢。”
    田文秀道:“这么吧!我和王兄,先到一处隐秘所在地,姑娘去请他,他极喜易容之术,不论他改扮何等模样,只要肯和我等相见,在下只是想请教他几个问题就行了。”
    红杏想了一阵,道:“好吧!我只是负责去请他,他来与不来,那下关我的事了。”
    田文秀道:“那是自然。”
    红杏道:“两位在哪里等他?”
    田文秀道:“找一处连你家姑娘也不知道的地方。”
    红杏奇道:“为什么连我家姑娘也不能知道呢?”
    田文秀道:“天机不可泄漏,姑娘先请想一处会面之地如何?”
    红杏凝目思索了一阵,道:“这么吧,在这雨花台正西方,有一座小小马王庙。”
    田文秀道:“就依姑娘之意。”
    红杏道:“小婢先走一步,两位一盏热茶工夫,就动身。”
    王子方道:“好!姑娘先请。”
    红杏一提真气,疾奔而去,眨眼间行踪已杳。
    王子方一拉田文秀联袂飞出雨花台,直向正西奔去。
    果然,行不过二里左右,见到了一座破落庙宇,屹立在夜色中,王子方紧随而人,低声说道:“少堡主,老朽虽知你必有高策,但对想不出一点头绪,不知可否先行告诉老朽几句?”
    田文秀道:“请来张神医,在下有两点请教,我怀疑那水盈盈服用了四仙道院护法慢性迷名人轶事魂药物而不自知……”
    王子方点点头道:“不错,老朽早该想到这点才是,但不知第二点用心为何?”
    田文秀道:“在下想和那张神医暗作协议,先行减去水盈盈心中之疑。”
    王子方道:“好办法,老弟如能先行解去她的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疗好她的心病,那就好多了……”
    田文秀道:“在下今宵从旁观察,发觉二姑娘似是被一种无形之枷锁住了她,她恍忽不安,若有所思,但有时却又是清醒明白,这说明有两种无形的力量,正在向她心中冲突。”
    王子方道:“老弟高见。”
    田文秀接道:“目下之难,难在咱们无法找出这两种无形力量的来源,是借重药物,还是借重一种其他的神秘力量。”
    王子方点点头,道:“江湖之大,无奇不有,就老朽所知,当今武林之世,确有着两种秘密的教会,有着武功之外的奇异力量,老朽昔年对此,原也不信,直待我瞧到了一次之后,那就不能不信也无法不信了……”
    语声微微一顿,道:“老朽经历之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再说给少堡主听,此刻还是讲讲对付二姑娘的正经事。”
    田文秀道:“找出病源,才能对症下药,不过,有一点得借重王兄的大力了。”
    王子方道:“什么事?但得力能所及,无不全力以赴。”
    田文秀道:“关于那容哥儿……”
    王子方一拍大腿,道:“嗯!不错,容哥儿,水盈盈对他似是寄情甚深。”
    田文秀沉吟了一阵,道:“咱们一切措施,都待和那张神医见过之后,才能决定,如果情势必要,在下到丐帮中去查问一下。”
    王子方奇道:“到丐帮中去查什么?难道水盈盈和丐帮也有关联吗?”
    田文秀轻轻咳了一声,道:“不瞒王兄说,在下未带王兄来此之前,已和丐帮中两位弟子先行混人过雨花台中一行。”
    王子方道:“用心何在?”
    田文秀道:“当时,说是查那水盈盈的来历,但他们只在此地稍作停留,能否查出,兄弟仍颇表怀疑。”
    两人虽在谈话之中,但却一直留心着庙外的举动。
    只听一阵轻微的步履之名人轶事声传了过来,立时住口不言。
    探头望去,只见红杏带着一人,缓步行了过去。
    但闻红杏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两位来了吗?”
    王子方、田文秀双双迎了出去,道:“我等已经候驾甚久。”
    红杏回顾了身后随行之人一眼,道:“张神医已为婢子请到,两位有何疑难之处?
    尽管请问吧。”
    王子方当先一抱拳,道:“有劳神医!”目光却在张神医身上,上下打量一阵。
    只见他全身黑衣,头戴毡帽,脸上肤色黑得连眉毛都无法分辨,知他是经过易容而来。张神医一拱手,道:“两位有何见教?”
    田文秀道:“在下想请问神医一事,那二姑娘可有中毒之征?”
    张神医沉吟了一阵,道:“在下适才未曾留心看她,难以断言。”
    王子方轻轻咳了一声,道:“神医看那二姑娘,可有和常人不同之处吗?”
    张神医沉吟了一阵道:“阁下是问哪一方面?就在下所见所知,似是和常人并无显著的不同之处。”
    田文秀道:“并无显著不同之处,那是说小处有所不同了。”
    张神医抬一张黝黑的面孔,两道炯炯的眼神投名人轶事注在田文秀的脸上,道:“阁下可否说清楚一些?”
    田文秀轻轻咳了一声,并道:“在下之意,是说那二姑娘是否……”只觉此等之言,实是难以说出口来,回顾了红杏一眼,道:“还是请姑娘说吧。”
    红杏一皱眉头,道:“要我说什么?”
    田文秀道:“你问问那张神医,你家姑娘的身份?”说了一半,仍是讲不下去。
    红杏嗤地一笑,道:“我明白了……”
    低声对张神医道:“你瞧我家姑娘还是不是姑娘身份。”
    张神医道:“这个,在下还未留心瞧过。”
    田文秀一抱拳,道:“张兄,那二姑娘对待张兄如何?”
    张神医道:“在下受过她姊姊救命之恩。”
    田文秀道:“这就是了,如今二姑娘正徘徊生死边缘,只有神医可以救她。”
    张神医道:“适才在下见到二姑娘时,她不是精神良好吗?”
    田文秀道:“她内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深,已是寒暑难侵,咱们请张神医疗治的是她的心病。”
    张神医道:“她有煊赫的家世,和一身绝世武功,智慧超人,尚有医道通神的姊姊,什么事不能解决呢?”
    红杏叹道:“大小姐……”
    本想说大小姐走火入魔,闭关自修,但想此事乃一大隐秘。突然住口不言。
    张神医目光炯炯地投名人轶事注在红杏的脸上,道:“大小姐怎么了?”
    红杏道:“大小姐管束二小姐,二小姐不肯听。负气离家。”
    田文秀暗暗赞道:“这丫头倒是聪明得很,这几句谎言,倒是说得很像。”
    张神医仰脸望着天上,默然不语,显然,对那红杏之言,有些不信,但也未再追问。
    红杏叹道:“唉!不知神医是否肯予帮忙?”
    张神医道:“这要等在下见过二姑娘之后,才能决定……”
    王子方突然一拉田文秀的衣袖,低声说道:“有人来了。”接着蹲下向神像后面躲去。田文秀、张神医、红杏齐齐向神像后面藏去。
    几人刚刚藏好身子,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已到了庙口处。人在庙门口处,略一犹豫,举步行人庙中。
    王子方心中暗忖:“这人如不是武林人物,深更半夜,到此何为,如是武林人物,怎的行路落足如此之重。”忖思之间,突闻砰然一声,似是一件很沉重的东西摔在地上。
    紧接着传过来一声深长的叹息。
    饶是王子方见多识广,经验丰富,也无法推想出神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忍不住探头向外望去。
    只见一个全身黑衣的大汉,屈着一条腿坐在地上,夜色幽暗,王子方无法瞧出那人腿上情形,但看样子,似是受了重伤。
    另一个全身黑衣的大汉,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那坐在地上的大汉,双手在那人胸前游动,不知是在搜寻东西,还是推拿穴道?
    过了一盏热茶工夫,那坐在地上的大汉突然停下手来,说道:“兄弟,格于教中规定,你既是已无复名人轶事活之望,那是怪不得小兄弟我执行教规了……”
    那躺在地上的大汉,被同伴推拿了半天穴道,始终未发一言,此刻,听得这两句话却陡然开口说道:“古兄,请看在咱们一场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份上,让小弟我自己死去吧!唉!小弟已自知无法再活过三个时辰了。”
    那坐在地上的大汉说道:“非是为兄的不讲情义,实是我已然尽我心力救你,只怪你受伤太重,复元无望,为冗的也是无可奈何了。”
    只听那躺在地上的大汉说道:“古兄,听说那化肌毒粉,洒在身上之后,有一阵剧烈无比的痛苦,非人所能忍受,不知是真是假?”
    那坐在地上的大汉说道:“这个,小兄亦曾听人说过,但教规森严,为兄纵有救你之心,也是无救你之力,只有请兄弟担待了。”
    那躺在地上的大汉道:“好吧!古尼心如铁石,兄弟再求你也是无用,但望古兄能使兄弟减少一些痛苦,先把兄弟杀死,再撒化肌毒粉,不知古兄意下如何?”
    那坐在地上的大汉道:“据小兄所知,如是一个人死去之后,肌肉僵硬,化肌毒粉的效用,要减少很多。”
    那躺在地上的大汉恨声说道:“咱们结义一场,做兄弟的一直没有求过你一件事情,临死之前,求你一事,竟是难获古兄之允。”
    那姓古大汉道:“教规森严,非是为兄的和你为难。”
    探手人怀摸出火折子,随手一晃,火光一闪,登时照亮马王庙到处积尘的小殿。
    那躺在地上的大汉,闭上双目不言。
    显然,他内心正有着无比的忿怒,只是伤势过重,无能发作。
    那坐在地上的大汉,放下左手中火折子,抓起那倒卧地上大汉的右臂,挥动手中匕首一挑,侧的一声划开了那大汉臂上衣袖。
    那卧地大汉拼尽余力,怒声接道:“今日我的下场就是你姓古的榜样,我要在九泉路上等到你了。”
    那坐在地上大汉,不再答道,挥动手中匕首,在那卧地大汉右臂之上。划破了一道血口。
    王子方只瞧得一皱眉头,暗道:“这人果然是毫无兄弟情义,竟然要在活生生的人身上,撒化肌药粉。”
    只见那坐在地上大汉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打开玉瓶,抓住那大汉右臂倒出一点药粉,在那大汉的伤口之上。
    只见那卧地大汉双目圆睁,全身颤抖,似是痛苦无比。
    终于,他无法忍受那剧烈的痛苦,发出悲惨的呻吟。但不过三四声后,一切又归沉寂。这时,那高燃的火折子,早已熄去,殿中一片黑暗。
    沉默延续一顿饭工夫之久,那坐在地上的大汉,突然站起身,跟跪而去。王子方凝神望去,那大汉孤身一人而去。
    只听步履逐渐远去,渐不可闻。
    王子方当先一跃而出,伸手向那卧倒大汉所在摸去。
    只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不可造次。”正是那张神医声音。
    王子方疾快的缩回手,还未来得及开口,突然火光一闪,张神医已晃燃一个火折子。
    仔细看去,哪里还有那大汉的踪迹;地上只余下一滩黄水。张神医摇摇头道:“好厉害的化肌粉……”目光抬注到王子方的脸上,道:“此刻,那化肌粉的毒性,还未完全消退,你如沾在手上,只怕要步此人后尘,最低限度,也将使手上肌肉化尽,落得残废之身。”
    王子方呆了一呆,道:“老朽走了一辈子江湖,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药物。”
    张神医道:“这化肌药方,已在武林中流传了数百年,但却一直是一线传下,每一代中,只有一人会配此药……”他仰起脸来长长吁了一口气,道:“我也曾花了数年工夫研究这张药方,但始终无法找出主药为何?”
    王子方道:“江湖中事,当真是无奇不有,老朽又开了一次眼界。”
    张神医道:“三十年来,未闻过化肌药粉重现江湖的事,我还以为配制此药之法,早已失传,却不料一直在暗中使用。”
    田文秀道:“他们同处一帮,彼此称兄道弟,竟能下得此等毒手,这一个组织也算得森严恶毒了。”
    王子方道:“只可借他们未说出那教会的名称……”
    张神医接道:“说出了又能怎样?”
    田文秀接道:“此一恶毒之教,对待教中弟子,就这般辣手,对武林同道,那是更为惨酷了。”
    红杏道:“天下事,从瞒不过我们大小姐,日后回得府去,问她一声,就不难明白了。”言语之间,把那位大小姐形容得有如天人,简直是博古通令,无所不能,言语间一片虔诚,显得她心中对那大小姐,有着无比的崇敬。
    王子方回顾田文秀一眼,道:“少堡主,此人既已死去,咱们也不再多谈了,还是和张神医谈谈二小姐的事吧。”
    张神医道:“不知要几时去看那二姑娘?”
    田文秀道:“自然是愈快愈好……”
    目光转注红杏的脸上,道:“二姑娘此刻是否已经安歇?”
    “近来,她心事重重,宿食都无定时,连过去每晨一个时辰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剑之规,也已久不力行了。”
    田文秀道:“这样吧,咱们先回雨花台去,姑娘去瞧瞧二小姐是否已经安歇,如是还未安歇,就带张神医去见她。”
    红杏道:“此等重大之事,就是叫她起来,也不要紧。”
    田文秀道:“那就更好了。”目光转注张神医的脸上,道:“如何去和二姑娘说,张兄自己酌量吧!重要的是解开她胸中忧郁之结,使她免于精神上的束缚,沉名人轶事沦堕落。”
    张神医道:“在下尽我之力就是。”
    田文秀道:“咱们走吧!”当先出庙而去。
    王子方、红杏、张神医鱼贯相随,直奔雨花台。
    回到雨花台,已经四更过后时分,红杏越墙而人,打开木门,放入了王子方等,低声说:“两位请回到卧室中去,小婢去瞧瞧二小姐,不能让她知道,咱们串通骗她。”
    田文秀、王子方点点头,缓步行回卧室。
    转脸望去,只见那水盈盈在房中,烛光高烧,显然尚未安歇。
    王子方轻轻叹息一声,道:“少堡主,老朽心中有点疑问,始终想不通。”
    田文秀道:“什么事?”
    王子方道:“冤有头,债有主,那二小姐既是明白害在那道人手中,何以不肯出手报复,而自甘堕落,明明是一件简单的事,为什么要把她变得如此复杂起来广田文秀道:“一个高傲自负的女孩子,一旦清白受珐,心理上承受不了,必将有着不可预料的反常变化……”
    说话之间,瞥见红杏匆匆走了出来。两人隐身在花树丛中,凝神察看,只见红杏带着张神医,匆匆行人水盈盈的房中。
    田文秀道:“等那张神医出来之后,或可有一点蛛丝马迹可循。”
    王子方道:“张神医也不是可信之人。”
    田文秀一怔,道:“难道那张神医,也有可疑之处吗?”
    王子方道:“他本身纵无可疑之处,但那水盈盈可以迫他屈服。”
    王子方悄然站起身子,道:“咱们如若停身此处,被他们发觉,只怕有不便之处,还是回到房里去吧!”
    田文秀也俏然站起身子,两人一齐回到房中,伏在窗口处,望着水盈盈房中的变化。
    大约一顿饭工夫之久,才见张神医走了出来。
    紧接着房门关闭,烛火媳去,红杏竟然连张神医送也未送。
    星光下,只见张神医大步直行离开雨花台。
    田文秀低声道:“老镖头,情势有些不对,咱们可要追上那张神医问个明白。”
    王子方道:“如是老朽的判断不错,此刻,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已在那水盈盈的注意之中,如果冒险追赶张神医,倒不如装作个视而不见,明天设法离开此地,再作道理……”
    田文秀道:“好!就依王总镖头之见。”
    一宵匆匆,第二天天亮之后,王子方、田文秀连同赵天霄,一齐赶往水盈盈处辞行。
    赵天霄服过那张神医丹药之后,甜睡了半日一夜,天亮醒来,伤势已然大好。
    王子方、田文秀不忍把所闻所见和诸多可疑之事,告诉大伤初愈的赵天霄,因此未对他提过昨夜的事。
    二人到水盈盈厅门前面,停下脚步,王子方行一步,轻叩门环,叫道:“红杏姑娘……”
    关闭的门呀然大卉,开门的赫然是水盈盈本人。
    田文秀一抱拳,道:“怎敢劳动二姑娘玉驾。”
    水盈盈道:“三位请入厅中坐吧!”
    田文秀道:“不坐了,我等特地来向二姑娘辞别。”
    水盈盈微微一笑,道:“三位不可以多留此地一日吗?”
    王子方道:“打扰一夜,我等已甚不安,怎敢再多惊扰姑娘,在下等就此别过了。”
    说罢,抱拳一揖。
    赵天霄道:“在下承蒙相救,感激不尽,大恩不言报,赵某人记在心中就是,日后姑娘如有需我赵某人处,只要一张四指宽的便笺,赵某必当如限赶往应命。”
    水盈盈两道清澈的目光,不停在王子方和田文秀脸上打量,神色间一片冷峻。
    田文秀轻轻叫了一声,道:“姑娘还有吩咐吗?”
    水盈盈道:“贱妾希望三位能在此多留一日,今天日落之前,再走如何?”
    她话虽说的客气,但神情间却是一片坚决,冷肃之色。
    王子方道:“二姑娘有需在下等效劳之处,还望说个明白,只要我力能所及,必将全力以赴。”
    水盈盈大开厅门,道:“二位请人厅中,咱们再谈不迟。”
    赵天霄目光转动,望了王子方和田文秀一眼,奇道:“既是二姑娘要咱们多留一日,咱们就多留一日,又有何妨?”
    田文秀、王子方心知一时间,也无法和他说得清楚,相视一笑,缓步人厅。
    水盈盈坐了主位说道:“红杏有事他往,翠莲伤势未愈,三位如想用茶,就请自行动手。”
    田文秀欠身道:“不用了。”
    水盈盈沉吟一阵,道:“三位可是心中怀疑我为什么要多留三位一日,是吗?”
    王子方道:“这个……这个……”
    水盈盈放声一阵格格娇笑,道:“因为那张神医已经和我约好:午时左右到此,二位等他到了之后,再走不迟。”这几句平平淡淡之言,但却在王子方、图文秀的心中,起了莫大的作用,两人相互望了一眼,彼此都是欲言又止。
    水盈盈嫣然一笑,道:“两位心中有事,何不说出,鬼鬼祟祟,岂不有失英雄气度。”词锋如刀,只逼得田文秀、王子方面红耳赤。
    田文秀轻轻咳了一声,终于逼出了几句话,道:“非是我等坚持要走,实因王总镖头已和容公子约好在连云客栈相见。”
    水盈盈接道:“如是那容哥儿,无法在连云客栈中找到了王总镖头,定然会寻上这雨花台来,三位在此地等他也是一样。”一夜之隔,水盈盈似是又变了一个人样,已不复昨宵那等郁郁愁肠,变得是那样坚强,近乎冷酷的坚强。
    王子方道:“既是姑娘要我等留在此地,在下等自是敬遵大命。”
    水盈盈缓缓站起身子,道:“三位就请在厅中稍坐,想那张神医就要到了。”
    慢慢地转过身子,行入卧室。
    赵天霄满脸茫然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子方道:“一言难尽……”仰起脸来,长叹一声,道:“一时知秋,看古城风云梦幻,正是武林大劫,横变的先兆。”
    田文秀道:“唉!这等留客之法,和囚禁有何不同呢?”
    他说话的声音甚高,似有意让那水盈盈听到。
    王子方担心这一句话可能激怒水盈盈,立时闹成不欢之局。哪知情势演变,竟然是大大的出了王子方的意外,水盈盈竟然是听而不闻,内室中一片寂然,久无反应。
    赵天霄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快要把我糊涂死了。”
    田文秀低声说;直:“此地不是谈话之处,只好请堡主先闷一时……”
    只听内室中传出来水盈盈冰冷的声音,道:“告诉他吧!黄泉路上,你也好多个同行之伴。”
    这几句话,说得十分露骨,言下之意,是说凡是知我隐秘之人,那是别想活了。
    王子方突然哈哈‘笑,道:“姑娘救了赵堡主,咱们是感激不尽,撇开感恩一事,救一命取一命,那也是理所当然……”
    赵天霄突然挺身而起,抱拳对着内室一礼,说道:“赵某人行年五十有二,受人之恩,屈指可数,姑娘把在下救出万上门,又找来张神医,替在下疗治好内伤,此恩此德,高重无比,姑娘如若要赵某之命,赵某也不敢违抗……”
    室中传出水盈盈冰冷的声音道一:“赵堡主有什么话,等一会再说不迟。”
    三人相视而坐,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才听到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
    王子方道:“大概是那张神医来了。”
    田文秀接道:“真相如何,即可大白。”
    转目望去,只见一个面色苍白,额下有须的老人,缓步而人。
    在他身后,紧随着美婢红杏。那面色苍白的老人,点点头道:“有劳三位久等了。”
    田文秀起身说道:“原来是张神医,阁下如不说话,在下真还认不出来了。”
    张神医脸色严肃的望了三人一眼,回头对红杏说道:“二姑娘呢?”
    王子方接道:“在室中休息……”
    话未说完,瞥见较帘启动,水盈盈手执一柄宝剑,缓步走了出来。
    她神情严肃,眉宇间隐隐泛起怒容。
    田文秀暗中运气戒备,沉声说道:“张神医大驾已到,什么事姑娘也该说个明白了。”
    水盈盈目光凝注在张神医的脸上,道:“你见过那黄帮主了?”
    张神医神态恭谨地欠身说道:“见过了。”
    水盈盈道:“他说些什么?”
    张神医道:“他说此事和田少堡主等无关,二姑娘如心有不甘,尽管找他说话。”
    水盈盈冷笑一声,接道:“要我去找那黄帮主吗?”
    张神医道:“那倒不用,在下之意,约定时地,二姑娘和黄帮主按时前往约定的地点会面,彼此都可保持颜面。”
    水盈盈眼珠转动,想了一阵道:“好吧!你先去和黄帮主谈好后,再告诉我。”
    张神医呆了一呆道:“二姑娘如是答应,在下立刻去谈,如是不允,在下就不用去了。如是在下和那黄帮主约好后,二姑娘再变卦,那可是叫在下无颜见人了。”
    水盈盈道:“如是我答应了,那黄帮主不答应,又将如何?”
    张神医道:“在下自有安排,绝不致有伤姑娘额面。”
    水盈盈目光转到田文秀的脸上道:“此人要如何惩治?”
    张神医道:“田少堡主并非丐帮中人……”
    水盈盈道:“他如是丐帮中人,帮助丐帮来对付我,那是理所当然,正因他不是丐帮中人,这般的吃里爬外,才使人痛恨得很。”
    田文秀心中暗道:“原来是因为此事发作,其错在我,那不用辩驳了……”
    张神医轻轻叹息一声道:“田少堡主带丐帮中人,混来此地,那也是无心之过,不用追究了。”
    水盈盈冷笑一声道:“此事不用你管……”
    目光一掠王子方和赵天霄,道:“我要割下田文秀的舌头,两位意下如何?”
    王子方道:“一切事端,都为老朽引起,不知可否由老朽身代?”
    田文秀挺身而起道:“大丈夫恩怨分明,既然是我田文秀闯的麻烦,自然该由我田文秀一身负担,与你王老镖头何干。”
    王子方道:“如非老朽失镖,田少堡主如何会卷入这是非漩涡之中,追根究底该由老朽承担才是。”
    水盈盈突然一提手中长剑道:“两位既是这般谦让,那就一齐割下舌头。”
    田文秀暗道:“这丫头如此蛮横、冷酷,绝非良善的出身……”
    心念转动之间,王子方已探手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道:“老朽身代田少堡主割舌……”张口吐舌,用力割去。
    就在他右手举起的同时,突见白光一闪,冷风拂面,当的一声,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手中的匕首突然被人击落。雅致的客厅中,陡然多了一个黑衣佩剑,黑帕复面的人。
    他宝剑在鞘,双手空空,但击落那匕首,分明又是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击的声音,显然拔剑击落匕首之后,重又把宝剑归人鞘中。
    单是这一份拔剑还剑的快速,就足以震慑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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