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绝刀小说_卧龙生

第六章同盟共三人
    不知两人已斗有多少时间,四只脚都已深入草地中,但仍然保持个不胜不败之局。左少白仔细的瞧了两人一眼,发觉两人的额角上,都在滚落着汗水,沉重的呼吸声,显示出两人都已是力尽筋疲无能再斗下去,但也难以停下手来。
    要知两人都已把全身的功力,运集于双掌之上,迫攻对方,不论哪个,都无法先行收势,只要力道相减,给对方一个可乘之机,必将被强敌那排山倒海的内功,撞击过来,不死亦将重伤,是以谁也不敢萌生退志,只有竭尽所能的苦撑下去,待对方力竭而死。
    左少白仔细观察了一番,已瞧出两人都是当真的出了全力,心中暗道:如若再让两人这般耗斗下去,天亮之前,两人恐将力竭而死,我左少白既然赶上这档事,岂能够见死不救?”
    他不知自己能否解开这两人搏斗的死结,当下运集了全身功力,均行双臂,大喝一声,双掌疾快的由两人的掌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接之间,穿了过去,接了两人力道,向后一推。
    这两人早已斗得气力将尽,只是谁也无法停手而已,左少白两臂用出相同的力道,一分一震之下,两人同时向后倒了下去。但见两人摔倒在地上的身子一阵抖动,又一齐挺身坐起,闭上双目,运气调息,竞然是望也未望左少白一眼。
    左少白心中明白,如若这两人不能及时调息,恐将失去武功,当下说道:“两位的功力半斤八两,再斗下去,非斗的两败惧伤不可,最好是不要再打了。”
    他心知,此时此情中,两人不便回答于他,也不待两人回答,转身大步而去。哪知事情竟是大出了他意料之外,行不过十余步,突闻一个傲弱的声音传来,道:“站住。”
    这声音虽是傲弱,但却充满着愤怒。左少白呆了一呆,停了下来。
    但闻另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道:“你如是有骨气的人,等我们一个时辰。”
    左少白仰脸望望天色,道:“好吧!在下就等你们一个时辰。”原地坐了下来。
    果然,-个时辰之后,那面南而坐的黑衣人,首先站了起来。那面北坐的果衣人,不甘示弱,紧随着也站了起来。两人对望了一限,齐齐对左少白行来。
    左少自看两人来意不善,急急站起身子,道:“两位指明要在下留下,不知有何见教?”
    左面一人冷冷道:“谁要你多管闭事?”
    右面一人接道:“不错,我们打架,与你何干?谁要你多事排解?”
    左少白道:“在下是一片好意,两位都已到了力尽筋疲之境,如若再打下去,定然是一个同归于尽之局,既是无法分出胜败,还打个什么劲呢?”
    左面黑衣人道:“你话虽说的不错,但却破坏了我们的誓言,还要害我们从头来过。”
    右面一人冷笑一声,接道:“我们已在此打了三个多月,始终难以分出胜败,今夜相约,不死不休,想不到正在生死将分之际,却被你多事插手,这笔账只好算到你头上了。”
    左少白仔细看了两人一眼,见两人都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心中好生奇怪,忍不住说道:“两位年岁不大,何以结下了这般深仇,非得分出死活不可,打了三月,胜负难分,足见两位的武功相若,再打下去,有何好处?”
    左面黑衣人道:“不错,我们本身无仇,但这场架,却是不能不打。”
    右面一人接迫:“我们不但无仇无怨,彼此之间,还有惺惺相惜之心,可是我深受誓言限制,两人之中,必有一人得死。”
    左少白心中一动,想到自身悲惨的遭遇,忍不住说道:“两位本身无仇,那怨恨定然结在上一代了,可是杀父之仇?”
    左面一人冷冷按道:“虽不是杀父之仇,却是杀师之很,师徒如父子,也算是不共戴天之恨。”
    右面一人道:“我们各在恩师灵前,立下誓言必报此仇,是故,难以并存于世。”
    左少白点点头,道:“两位言之成理,但不知两位的恩师何以结仇?其错在谁?”
    右面一人抢先答道:“上一代的恩怨详情,我们为人弟子,纵然知道,也是不愿为外人道及,但家师确是死在他的师父手中,这个仇岂能不报?”
    左面一人冷冷说道:“家师也死在令师手中,上一代谢世而去,只有咱们做弟子的清算这笔帐了。”
    左少白道:“怎么?两位的师父是互伤而死吗?”
    右面一人点点头,道:“各中一掌,同归于尽。”
    左少白叹息一声,道:“如是两位再打下去,也要重蹈上一代的覆辙,同为玉碎,不如听在下劝告之言,彼此握手言和,不用再比试了。”
    左面一人叹道:“话是不错,但兄弟却是不能听从。”
    左少白道:“既知我言不错,为什么又不肯听从呢?”
    右面一人接道:“在下也不能听,除非是……”
    左少白道:“除非怎样?”
    左面一人道:“我们两人都在恩师的灵位之前,许下誓言,如不能报得师仇,一死方休,除非有一人能击败我们联手合击之势,方可罢手息争。”
    左少白奇道:“为什么要立下这样一个誓言呢?”
    右面一人接道:“那人如能同时击败我们两人联手之力,足证他强过我们甚多,如是不听他的排解,他如杀我们其中一人,自是易如反掌,我们这场生死的搏斗,如何还能继续的下去?“
    左面一人道:“你排解了我们的决斗,自己惹上了麻烦,怪不得我们了。”
    左少白道:“在下极愿一试两位的高招,但我得事先说明一点,那就是兄弟并无逞强好胜之心,全是为了排解两位这场不死不休的龙争虎斗,两位请出手吧!”
    左面一人问道:“咱们两人敌你一个,事实上不太公平,拳脚兵刃,由你任择一样!”
    左少白暗道:“这几年虽然也练拳掌,但终归是末具奇招,倒不如动兵刃的好,恩师常说这王道九剑,可挡群攻。今日正好一试。”
    心念一转,唰的一声,拔出长剑,道:“好!咱们在兵刃上试几招吧!”
    左面一人回身一跃,捡起地上长剑。右面黑衣人,也捡起地上一对判官笔,分由两侧围了上来。
    那仗剑的黑衣人道:“小心了。”唰的一剑,“野火烧天”斜里刺来。左少白身子一侧,让过一剑。
    那手执判宫笔的黑衣人,却突然欺到身后,双笔齐出,“野马分鬃”分点左少白两处穴道,那使剑的黑衣人一击未中,第二剑“平沙落雁”紧随削到。
    左少白一剑“祥云缭绕”,闪起一片剑气,双笔长剑,尽被逼开。两个黑衣少年齐齐被迫得向后退了一步,但一退即上,动作迅快至极,剑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相攻出,招数凌厉辛辣,着着指向左少白的要穴。
    左少白施展大悲创法拒敌,竞把两个强敌前后夹攻的招术尽都接下,从容不迫,借势还击,攻中有守,守中有攻。
    要知这大悲剑法乃剑中最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博之学,施展开来,当真是剑光绕体,招招制敌机先,两个黑衣人备攻了二十余招,仍是难以欺近左少白身侧一步。
    左少白初次和人动手,心存畏惧,意念受制放不开手,打了几招之后,剑招也渐纯熟,惧敌之意,也逐渐消退,守势更形严密。
    三人又斗十余合,那仗剑的黑衣人,突然收剑跃退,抱拳一礼,道:“兄台剑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奇,兄弟自知不是敌手,甘心认输。”啪的一声,弃了手中长剑。
    那手使判官笔的黑衣人,也紧随收笔而退,道:“多承剑下留情。”也把双笔投掷地上。
    左少白收了长剑,抱拳笑道:“两位,承让了!”心中却是暗暗奇怪忖道:这两人毫无败象,再打上几十合,足可支撑,不知何以却甘愿弃去兵刃,认败服输?
    只见那使剑的黑衣人一抱拳道:“兄弟黄荣,请问兄台尊姓大名?”
    左少白道:“在下左少白。”
    那手使判官笔的少年,欠身接道:“兄弟高光。”
    左少白道:“两位能够罢手言和,给在下一个面子,实使在下感激,咱们青山绿水,后会有期,在下就此别过。”还剑入鞘,抱拳一揖,转身大步而去。
    行约四五里路,忽闻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名人轶事声,回首望去,只见黄荣、高光,并肩急奔而来。左少白故慢脚步,等待两人追到,微微一笑,道:“黄兄、高兄,追赶兄弟,不知有何见教?”
    黄荣道:“我们两人心慕左兄的武功,和大仁大义的侠倩,敬佩不已,待地赶了上来,尚望左兄不弃下愚,答允我等结伴随行,也好随时请领教益。”
    高光道:“在下和黄兄,都是师父收养的孤儿,是以对师门的眷念极深,十年来,我们心中一直耿耿难忘为师父报仇的事,埋首苦练武功,别无杂念,适才得左兄排解,使咱们化敌为友,顿觉四海茫茫,无家可归。黄兄心慕左兄的豪情侠骨,兄弟亦为左兄的仁义倾倒。
    我们虽然早知上一代的恩怨,只不过为了虚名之争,两位老人家临去之前,并未让我们下一代再作决斗,只是两侠伤势极重,遗言未完,人已死去。我和黄兄动手打过几仗之后,互为倾倒,每当打完了一仗之后,对坐调息,明月清风,纵论身世,竟然同是父母弃养的孤儿。”
    左少白忽然长叹一声,接道:“我虽未为父母弃养,但身经之苦,目睹之惨,只怕是尤在两兄之上……”忽然觉出,不该这般截断别人未完之言,自说自话,赶忙改口说道:“两位既然英雄相惜,为何不握手言和,还继续的打下去?”
    高光长叹一声,道:“我们比试了三个多月,胜败未曾分明,情义却与日增。谈起两位老人家死时情景,竟是一般短促,印证所得,两位老人家确无让我下一代为他报仇之意。这时,我们都已有些后悔,为师父复仇的豪气早已消去,但因我们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这前,都在师父坟前立下誓言,不分胜败,誓不罢手,除非有一人能够同时把我们两人联手之势击败……”
    左少白暗暗忖道:“这理由未免太牵强了,你们比试武功,为什么要加上这一条无关紧要的约条呢?”
    只听黄荣道:“左兄心中对这一条约言,想必心中所疑,恐还将误会我们两人无中生有,自己造出来的谎言。”
    左少白暗道:“这条约言,和你们比武之事,互不相及,自然是捏造的了。”口中却不言不语。
    黄荣叹道:“难怪左兄多疑,就是我们两人事前也为这条约言奇怪,今得左兄迫使我们弃剑服输之后,才想恩师遗泽广被,特地为我们留了一条生路。”
    左少白奇道:“怎么?这条约言,是令师遗言所立么?”
    黄荣道:“不错,两位老人家去世之前,时机甚短,已然无法多言,但又知我们身受培养深恩,日后必要为他报仇,如若正面阻止,反将更坚我报仇意志,念在恩师弥留之际,立誓以明心迹,老人家自知逝世在即,故意轻描淡写,遗留下两句让人难解的约言说,日后替他报仇时,如遇上排解之人,你们就合力打他一个,如是胜人不过,这仇就不用报了。言罢闭目而逝。此情此言,兄弟已和高兄印证无误,自是不会错了。两位老人家用心良深,自非我等能够思悟透彻,但我等败在左兄的剑下之后,很多不明之处,都恍然而悟了。”
    高光接口道:“当时我们对此遗言并无深思,直到和黄兄比试了几场之后,互生惜爱,谈起此事,才想到两位老人家的遗言之意。当时我们自作聪明的找了一个解释理由,想排解之人,如若能击败我们两人联手之力,武功自是强过我们甚多,如是不听他排解之言,他如想杀我们其中一人,自是易如反掌。武林中有不少前辈大侠,心存此念,杀一人救一人,总是强过两人同死,不论杀了我们哪个,这场架自然是打不成了。”
    左少白道:“话虽不错,但却太过单纯,我想两位老人家遗言含意,决不至此。”
    黄荣道:“不错,两位老人家遗言含意深博,原非我等一时间可以了解,但和左兄动手之后,在下又发觉两位老人家遗言一个隐密,那就是我和高兄的武功,虽然各有所宗,但却似同出一源,每至用到险恶之处,保命绝招,几乎是一样手法。此等情形,使我们决死相搏之战,只有一个必然的结局,那就是同归于尽。”
    左少白道:“不论两位老人家遗言,是否还有未曾发觉之秘,但黄兄和高兄既已捐弃嫌怨,实为兄弟乐闻之事,有道是不打不相识,但愿两位经此一战,化死敌为知友,不再为人间造成惨事,那就好了。在下还有紧要之事,不便奉陪,咱们就此别过……”
    高光急急说道:“左兄,再请留步片刻,听我等一言。”
    黄荣接口说道:“我等得以保全性命,全为左兄所赐,极愿随护身……”
    左少白苦笑一下,接道:“两位豪迈侠情,兄弟感激不尽,只是我身负大冤,遍地仇踪,随时都可能遇上恶战,如若和两位结伴同行,岂不是拖累了两位吗?咱们萍水相逢,一见如故,来日方长,后会有期,两位珍重了。”
    黄荣、高光互望了一眼,齐声说道:“左兄请再听我等一言,如非我等瞧出左兄,行色忽急,心事重重,也不敢冒昧追来了。”
    左少白沉吟一阵,道:“非是兄弟孤僻冷傲,实因我处境险恶,此刻所以能暂时平静无事,那是因为我行踪尚未泄露武林……”
    黄荣接道:“我等之命,为左兄所救,岂不该尽力报效?”
    左少白接道:“两位盛情可感,但兄弟……”
    黄荣纵声长笑,笑声悲壮豪迈,直冲霄汉。笑声停下之后,缓缓说道:“左兄既怕我等无能,拖累于你,在下等就此别过吧!”抱拳一揖,转身而去。
    高光轻轻叹息一声,迈:“我等情出衷诚,想不到左兄却是这般的见拒。”缓缓随在黄荣身后而去。
    左少白眼看两人含带羞恼而去,心中大感不安,长叹一声,高声说道:“两位请听兄弟一言如何?”
    黄荣回身苦笑道:“咱们兄弟自知艺不惊人,难和左兄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左少白叹道:“两位盛情可感,但兄弟却有苦衷,如若两位当真不怕兄弟拖累,兄弟这里谢领盛情了。”
    黄荣哈哈一笑,道:“左兄如不见弃,我等极愿竭尽所能,助左兄洗雪身负沉冤。”
    左少白黯然一笑,道:“两位可知兄弟的仇人是谁吗?”
    高光道:“这个兄弟不知。”
    左少白道:“兄在下的仇人包括当今武林中九大门派、四门、三会、两大帮。”
    黄荣、高光同时听得一呆,良久答不出话。
    左少白道:“两位该明白了吧!只要兄弟的身份一旦泄露,整个的武林中人,都将开始追杀于我,两位何苦为了兄弟一人,和天下武林人物作对?”
    黄荣接道:“左兄不过二十左右,何以竟然和九大门派,四门、三会、两大帮全都结下了仇恨呢?”
    左少白道:“说来话长,一言难尽,兄弟这冤仇,结在了上一代的身上,杀父之仇,灭门之恨!”
    高光接道:“左兄总不能杀尽天下武林人物,来为令尊报仇?”
    左少白道:“冤有头,债有主,天下武林人物虽然个个有心要杀兄弟而后甘心,但兄弟并末把天下武林人物,个个都视作深仇大敌,但我将尽毕生之力,找出个中原因,使真象大白于世,诛元凶以慰父母名人轶事之灵,公布真象于天下,为家父洗雪蒙受之冤。”
    黄荣脸色一片严肃,缓缓说道:“兄弟有几句不当之言,说出之后还望左兄勿怪。”
    左少白道:“但请指教,兄弟洗耳恭听。”
    黄荣道:“千夫所指,天下人皆曰可杀,其间定然有些道理,如是左兄查明真象,确实错在令尊,那又将如何呢?”
    左少白道:“果真如此,兄弟自当代父领罪,以满腔热血谢罪武林。”
    黄荣一伸大拇指,道:“只凭左兄这一句话,兄弟就愿追随身侧,甘心效命。”
    高光道:“兄弟亦有此心。”
    左少白叹息一声,道:“二兄这般垂青兄弟,实使人感激莫名,不满两位,兄弟一人亦觉出势孤力单,难有作为,萍水相逢,竞得两兄慨允相助,这或是家父在天之灵相佑了,二兄在上,请受兄弟一拜。”
    一撩衣襟拜了下去。
    黄荣、高光急急拜倒地上,道:“这叫兄弟等如何敢当?”
    三人对拜了两拜,相扶而起。黄荣微微一笑,道:“从此刻起,咱们都将唯左兄之命是从,武林中原无长幼之序,左兄武功强过我等甚多,那也不用序年庚,论长幼了,咱们遵你为兄就是。”
    左少白道:“不成,咱们平辈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岂可不序年……”
    高光接道:“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咱们今日结盟,原为倾服左兄的豪情武功,左兄如若要想查雪沉冤,也非咱们三人之力所能完成,兄弟之意,借今宵创立一个盟号,由左兄担当盟主,日后也好收容一些性情中人,做出一番事业,既可洗雪左兄身负沉冤,亦可扫荡妖气,为武林树立起正义标识。”
    黄荣道:“高论,高论,那名号也不用多想了,开宗明义,做正义帮如何?”
    左少白道:“这口气未免太大,眼下还是先别决定的好,万一兄弟查明真象之后,错在家父之身,岂不是有辱正义二字。”
    黄荣叹息一声,道:“左兄的风骨,实非常人能及,就以左兄之意,盟不定名,但咱们拥你为主就是。”
    高光道:“不知盟主眼下行踪何去?”
    左少白道:“家父死前,告诉兄弟,在一位友人处,寄存了很多东西,我想那寄存之物,定然十分重要,必得先行取得,然后才可求证真象。”
    黄荣道:“既是如此,急不如快,咱们就此赶往。”
    左少白道:“兄弟未明真象之前,最好先行匿名埋姓,隐秘行踪,免得先招来强敌追杀。”黄荣、高光齐声应道:“那是当然。”
    三人计议停当,立时动身赶路。这一日中午时分,到了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城南的榆树湾。那榆树湾,只不过是一个数十户人家的小村庄,村中之人,大都务农为业,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片纯朴之风。
    左少白、高光、黄荣,为了不引起武林中人注意,都换作乡人装束,布衣布鞋,兵刃也都用布包起,三人先在榆树湾环绕了一周,才缓缓进了村中。
    只见一个老人手中拿着蒲扇,坐在树下乘凉,左少白走了上前,抱拳一礼,道:“借问老丈一声,这可是榆树湾吗?”
    那老人道:“不错,三位客官,找哪一家?”
    左少白道:“有一个刘瞎子,可住此处?”
    那老人上下打量了左少白一眼,道:“刘瞎子么?住村西头一座竹子搭成的草舍里,那孤零零一座房子,好找得很。”
    左少白道:“多谢老丈。”缓步向西行去。
    只听那老人自言自语地说道:“奇怪呀!四五年没有外人找过的刘瞎子,这几天倒是远客盈门,川流不息。”
    左少白心中一动,加快脚步行去。
    村西头是一片翠绿的田野,果然有一座孤零零的茅舍,矗立在一片翠竹环绕中。
    黄荣低声说道:“那座茅屋,想必是了,咱们过去瞧瞧吧:”
    左少白看到了那座茅屋之后,忽然觉着脚步沉重起来,不知父亲托存遗物,是否还在,是不是和他蒙受的沉冤有关?那刘瞎子是何等的一个人物,父亲为什么要把遗物,托他保存?
    忖思之间,已然到茅舍前面,只见柴扉轻掩,高高挂着一个木牌,写着:“刘瞎子摸骨谈相。”
    左少白扬手在柴扉上拍了两下,道:“有人在吗?”
    只听里面传出个沙哑的声音,道:“可是摸骨的吗?请进来吧!”
    左少白推开柴扉,只见院中长满了乱草,堆积着落叶,无人打扫,想是只有那瞎子一个人,住在此地。
    高光抢先进入厅堂,只见一个长发乱披,衣着褴褛,花髯垂胸,双目全盲的老人,坐在一张木桌之后,不禁眉头一皱,暗道:不知左老前辈生前,何以会把遗物,托存于这样一个人物保管?
    那刘瞎子似已听到有人进入厅堂,起身说道:“请坐在对面竹椅上。”
    黄荣、左少白紧随着走了进来。
    刘瞎子双目虽瞎,但耳朵却很灵敏,竞然从脚步声中,辨出了来人多寡,当下说道:
    “三位请随便坐吧!老朽双目全盲,不便离坐迎客。”
    左少白道:“我来惊扰老前辈的清修,还望海涵。”
    刘瞎子道:“老朽以命卜所得,勉度岁月,自是欢迎客人上门,而且愈多愈好,如是都不来了,老朽岂不要活活饿死。”
    左少白暗中留神打量他的神色、举动,毫无可疑之处、才缓缓说道:“晚辈等并不是求卜来的。”
    刘瞎子奇道:“那你们来此作甚?”
    黄荣道:“咱们盟主来此打听一事,你如能据实相告,咱们多把银钱给你就是,以后你也用不着卖卜度日了。”
    刘瞎子道:“老朽双目虽盲,但尚有一技之长,用度岁月,那是勉强够用了,意外之财,老朽决不接受。”
    左少白道:“老前辈乃风尘中的高人,晚辈……”
    刘瞎子急急接道:“老朽卖卜算命,赚钱糊口,几位可不要给老朽高帽子戴。”
    左少白轻轻叹息一声,道:“晚辈提起一人,老前辈想必识得?”
    刘瞎子道:“不识,不识,除了来此卜命之外,老朽从不识人。”
    左少白听他口风严谨,更是放心,当下低声说道:“白门故友托存之物,是否还在?”
    刘瞎子似是突然被人打了一拳,全身一颤,道:“此刻是何时光?”
    左少白道:“日暮黄昏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红。”
    刘瞎子全身一阵抖动,一句一字的说道:“黄泉路上无宿处。”
    左少白道:“客从西域佛心来……”
    刘瞎子突然伸手抓起靠在坐椅上的竹仗,道:“你是什么人?”
    左少白道:“晚辈左少白。”
    刘瞎子突然一抬右臂,手中竹杖疾如电光石火一般点向左少白的前胸。
    左少白吃了一惊,道:“刘老前辈……”喝叫声中,一跃避开。
    高光双手一翻,一对判官笔,己分握手中。
    刘瞎子手中竹杖的攻势迅快异常,左少白一跃避开,第二杖又接连点了出来。
    左少白看他点来竹杖,呼呼风生,暗藏甚多变化,心中暗暗赞道:“此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内力亦是不弱。”身子一闪,又一跃避开。
    高光突然横里一探身子,手中一对判官笔齐齐扫出,架住了那刘瞎子手中竹杖,道:
    “老丈暂请停手。”
    刘瞎子道:“老夫也不怕你们逃走。”收了竹杖,退到一侧。
    左少白抱拳道:“晚辈左少白,家父乃白鹤门中左鉴白。”
    刘瞎子冷笑一声,接近:“你可是欺我目难见物,看不到你吗?”
    左少白楞然说道:“家父遇难之前,曾经告诉晚辈,如若幸存人世,来找刘老前辈,取回他托存的遗物,晚辈幸得末死,如约而来……”
    刘瞎子又翻了两个白眼,道:“这就奇怪了。”
    左少白道:“怎么?可是晚辈约暗语不对吗?“刘瞎子道:“你不是昨天刚刚来过吗?”
    左少白吃了一惊,道:“什么?”
    刘瞎子道:“昨日来了一个年轻后生,说是左鉴白的遗孤,联络暗语,一字不错,想那暗语,只有老夫和令尊约定,其间再无别人知道,他能说出一字不错,那自然不会冒充了。”
    左少白心神大震,连连跺脚,道:“那人会是谁呢?怎的竟然知道这秘密约订的暗语?”
    高光突然冷冷插了一句,道:“老前辈,你这一双眼睛,是真盲,还是假盲?”
    刘瞎子道:“不瞒三位,老夫这眼睛,并非全盲,但也只不过可见到四五尺内的景物,而是隐隐辨貌,难见详微。”
    黄荣道:“老前辈既然可见四五尺内的景物,想来定然对那昨日来此少年,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不知是否可以指出他的特征?”
    刘瞎子沉吟了一阵,冷冷说道:“老夫纵然记得,但也不会说结你们,如若那人是假冒而来,老夫又如何能信得过你们不是假冒?”
    左少白急道:“晚辈这约定隐语,可有错误么?”
    刘瞎子道:“一字不错。”
    左少白道:“这隐语既然不错,老前辈何以还是不肯相信晚辈?”
    高光个性爽直,接道:“天下人都可以假冒,但决无人假冒别人的儿子。”
    刘瞎子接道:“但那人说的隐语,也是一字不错,这隐语只有那左鉴白和老夫知道,如非由左鉴白亲口说出,别人如何得知?”
    左少白长长叹息一声,道:“老前辈请仔细的想一想,那人说的隐语,当真是一字不错么?”
    刘瞎子道:“这几句话,在老夫的心腹之间,翻腾了十余年,别说错了,就是稍为犹豫一点,老夫也要好好盘问他一下。”
    左少白道:“老前辈可问了那人的姓名么?”
    刘瞎子道:“当年老夫相故友左鉴白约订隐语之时,有言在先,不追问来人的身世姓名,我想那是令尊深谋远虑的用心,他仇踪遍地,只要和他有关的人物、事情,随时都有人暗中监视,老夫如若盘问那人身世、来历,或将会泄露机密,老夫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自是不便擅背约言,盘问来人的身世和姓名了。”
    左少白长叹一声,道:“晚辈千里迢迢,赶来此地,想不到一日之差,落下了一场大恨。”
    刘瞎子缓缓坐了下去,道:“孩子,你当真是我那故友左鉴白的骨肉吗?”
    左少白道:“老前辈如不相信,晚辈当就记忆所及,说出家父的形貌。”
    刘瞎子道:“昔年之事,老夫虽然不知详情,但却约略的知道梗慨,只要老夫能确定你是故友之子,极愿就我所知,告诉你一些经过。”
    左少白道:“老前辈要如何才能够相信?”
    刘瞎子道:“令尊在世之日,叱咤风云,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能够说了他的形貌,实不足取信老夫。”
    左少白道:“这就叫晚辈为难了。”
    刘瞎子道:“不用为难,老夫倒有一个可行之策。”
    左少白道:“愿闻高见?”
    刘瞎子道:“白鹤门下,有三招救命绝学,老夫以手中竹杖,和你过招,我双目虽然无法看的清楚,但你只要施用出来,老夫必可感觉得到。”伸手抓起竹杖,接道:“咱们现在试试吧!”
    左少白心中暗暗叫糟,口中却急急接道:“老前辈这法子虽好,但晚辈却不会白鹤门下的武功,难以奉陪。”
    刘瞎子竹杖一顿,道:“胡说,老夫几乎被你骗过去了。”竹杖一挥,呼的一招“横扫千军”,拦腰扫了过来。
    这室中地方不大,他这一枚横扫,占满了整个房间,左少白如不硬接他的杖势,只有退出室外。
    高光怒声喝道:“不讲理的瞎老头儿,我家龙头大哥,只不过是不愿和你一般见识,才这般谦让,难道怕你不成?”
    喝声中左少白已然闪出室外。黄荣随在左少白的身后,退出了室外,高光却避到室角,躲开了那重重杖影的一击。刘瞎子目力虽然不行,但耳朵的灵敏,却非常人能够及得,竟然听出还有一人未曾出去,竹杖一伸“金龙探爪”,点向了高光。
    这时,高光那一双判官笔,已然取在了手中,左手一挥“手挥五弦”,挡开了竹杖,右手判官笔一招“飞钱撞钟”,点了过去。刘瞎子身子一个斜里翻身,避开了判官笔,竹杖连连伸缩,眨眼间,连攻四招。这四招不但招术诡奇,灵幻莫测,而且力道也十分沉猛。
    高光双笔齐挥,左封右挡的才算把三招让开,刚淮备反击,忽见那刘瞎子一收竹杖,倒跃而迟,竹杖一挑软帘,闪入内室之中。高光一皱眉头,道:“黄兄快去拦住后窗,别让瞎老儿溜了。”
    黄荣唰的一声,拔出长剑,疾跃而去。左少白口虽未言,但心中也已动了怀疑,暗道:
    一个身负如此高强武功的人,岂肯在这等荒凉的所在,一住十余年,为人卜命度日,唉!可惜父亲生前谈起这刘瞎子时,未曾提到他是否有着很好的武功?
    只见高光双笔护住前胸,高声说道:“瞎老儿,你有什么苦衷和为难之处?尽管说出来就是,咱们决不强你所难,如是想躲起不见,我可要放把火烧你这座茅草棚了!”
    但见软帘一起,刘瞎子缓步走了出来,右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冷冷说道:“那一个躲你们了?哼!我刘瞎子也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可怜我双目已盲,无法替我那左大哥报仇雪冤,忍辱偷生,替他保存遗物,我虽然不知那是何物,但想来定然重要异常,是以我不能死,但此刻不同了,左大哥托存之物,已有他继承衣钵的人取去,刘瞎子死亦无憾,今日我倒要和你见个真章,拼得一个我够本,拼得两人也算替我们左大哥报个仇了……”
    他微一顿,接道:“不论你们用什么方法,也别想让我说出一点秘密来,我刘瞎子眼黑心不黑,事先说明白,我这把匕首通体有剧毒,见血封喉,原来留作为我那左大哥报仇之用,但你们既然找上门来,那是更好不过,如若我打你们不过,这把毒刀,就是我自裁之物!”
    左少白道:“老前辈请放下兵刃,咱们推心置腹开诚布公的谈谈。”
    刘瞎子道:“不用谈了,我已知你是谁。”
    左少白暗暗忖道:这人双目难见景物,偏是又这么认定死理,当下说道:“老前辈认为我是谁呢?”
    刘瞎子道:“我虽不知道你的姓名,但却知道你们是一丘之貉,哈哈,想从我刘瞎子的口中,掏出什么消息,那是白费一番心机了。”
    高光双笔一顺,怒道:“好啊!瞎老儿!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般糊涂的人。”正待出手,突听左少白叹息一声,道:“高兄,此事怪他不得,不用逼他了,咱们走吧!”
    刘瞎子冷笑一声,道:“你们再去多请些高手来吧!就算是来上一百一千人,我刘瞎子也是一样的不放在心上,哼哼,大不了是一条命。”
    高光愤怒退出,招呼黄荣,一齐离开了荒凉茅舍,说道:“这瞎老头子,老的糊涂了,硬是不信盟主的身份,他不想想,天下哪有冒充别人儿子之理?”
    左少白道:“适才听他之言,似是和先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谊甚深,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不知白鹤门下的武功,那是难怪他要怀疑了。”
    高光道:“难道咱们就这般罢手了不成?”
    左少白道:“唉!眼下他已把咱们看成了不世之敌,如想取信于他,实是困难无比,别说他是先父的故友,就是和先父毫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咱们也不能无缘无故的逼退死他,何况此事屈不在人,想不到一日之差,竞造成这大憾事!”
    黄荣道:“盟主见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辟,调查细微,胸襟气度无一不使人心折;但人心难测,难道不会故意装作么?”
    左少白又道:“看他形色的激忿,决不似伪装做作,只有另行筹思一个法子……”
    高光突然接道:“我瞧那瞎老头老奸巨猾,八成是假装的。”
    左少白道:“江湖险诈,咱们固然是不得不防,但那刘瞎子却不是险诈之人。”
    他幼小饱经难险苦难,流亡天涯,小小心灵中历尽了悲欢离合,酸甘苦辣,这些磨折若难,使他有了较常人为早的成熟,也使他养成过人的辨识善恶之能。
    那高光为人看上去奔放粗豪,不善心机,但却是个粗中有细的人,摇头说道:“棋差一着,满盘皆输,那遗物既然对盟主重要无比,岂可就此放手,不如咱们在附近隐藏起来,暗中查看那刘瞎子的举动,再作决定如何?”
    沉默了很久的黄荣,接口说道:“此计虽佳,只是大耗时间,兄弟愚见,不如先使他失去反抗之能,生擒了他,然后再设法迫使他说出经过,那时,他纵想一死了事,也是有所不能了。”
    高光一挑大拇指道:“高见高见,这法子当真的不错……”
    忽然一皱眉头,又道:“不行,不行,兄弟和他动过手,实是一位劲敌,黄兄和兄弟都无法擒得住他,盟主武功虽高,也是难在一招之内,点中他的穴道,使他失去反抗之能。”
    黄荣接道:“不错,那刘瞎子的武功,虽然难是盟主之敌,但决不在咱们兄弟之下,但左老前辈的遗物,又和盟主的关系重大,咱们势在必得,说不得只好随机权变了。咱们三人调匀真气,闭着呼吸,重行潜入那刘瞎子的茅草棚中,各自选择一个方位,藏起身来,然后出其不意点了他的穴道。”
    左少白道:“兵不厌诈,手段虽然有欠光明,但也算不了什么,只是他乃先父故友,如何能这般对他?何况他颇有风骨,如他坚不吐露,又当如何?”
    黄荣沉吟了一阵,道:“如若此策不可行,那就只有软求一途了。”
    左少白道:“先父昔年,不肯传授我白鹤门下武功,至使我不知本门中救命三招,自是难怪他生出疑心,眼下紧要的,是如何让他相信于我?”
    高光道:“我瞧是没有法子,那瞎老头固执得很。”
    黄荣忽然一拉左少白,低声说道:“有人来了,咱们快些藏起身子。”
    只听得得蹄声逐渐行近,一匹白色高大骏马,缓缓放步而来。
    马上是一位身着华衣的少年,二十四五的年纪,面如冠玉,眼似朗星,马鞍上挂了一柄长剑,红色的剑穗,随风飘飞。
    只见那骏马行到刘瞎子的茅舍外面,突然停了下来,四面望了一眼,缓缓下了马背,直向茅屋中走去。
    黄荣低声说道:“这人华衣骏马,一派富家公子气质,何以会光临那刘瞎子的茅屋?咱们瞧瞧去吧!”
    左少白道:“行踪确有可疑,但他神定气足,分明是个身负上乘武功之人,咱们如若追踪而去,只怕要被他发觉。”
    高光道:“盟主如此多虑,岂不是永无成事之日,在下之见,纵然被他发现,也不要紧,还是过去瞧瞧的好,也许这人就是那骗取刘瞎子保存遗物的人?”
    左少白道:“好!有劳两位在此相候,我去瞧瞧,如若我被发觉,甚至闹翻动手,两人亦不要过去相助,想法子追查他落脚之处就是。”
    黄荣道:“好,但我和高兄也分开去,设法查他的落足行踪。”
    左少白一提真气,疾掠而出,落在路中,又缓步向那茅屋走去,将近茅屋,突然转身一跃,斜斜飞出了一丈多远,伏身在竹篱之下。
    探首望去,只见那华衣少年正和刘瞎子站在厅中说话。两人似是在商讨一件事情,左少白凝神听去,隐隐可辨语声。
    只听那华衣少年说道:“……既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出遗物,何必还要守住这一片荒凉的茅屋?”
    刘瞎子道:“人各有志,勉强不得,请上复令师,就说我活的很好!”
    华衣少年道:“此事一旦泄露出去,整个武林上,都将和你结下了深仇大恨……”
    刘瞎子摇头接道:“令师虽出于一片好心,但我已过惯了这等清淡生活,如若迫我离去,还有些不便之感。”
    那华衣少年还待开口,却被刘瞎子推出了厅外,呀然一声关上了木门。那华衣少年望着木门,长长吁一口气,缓步退了出来,跳上马背,放辔而去。他来的很慢,去势却快如飘风,眨眼之间,走的踪影不见。
    左少白正待挺身而走,忽见那紧闭的厅门忽然大开,刘瞎子也缓缓走出厅外。左少白心中暗道:“看来他是有意的隐住此地了,那华衣少年不知是何许人物,看气度当非泛泛之辈,何以这刘瞎子对他竟是毫不客气?”
    只见那刘瞎子凝目而立,侧耳静听。左少白蓦地警觉,赶忙闭住呼吸。
    那刘瞎子凝神听了一阵,长长吁一口气,来回在那落叶堆积的院子里,打起转来。显然,他心中正有着一件难以决定的困扰,使他极为不安。
    左少白暗道:我何不借此机会,进入他房中瞧瞧,也许可以找出一点父母遗物,此举虽然有欠光明,但误会已成,也是情非得己了。
    心念一转,闭气长身而起,轻步绕向室后,一跃而过竹篱,闪入室中。那刘瞎子似是正在想着心事,竞是毫无所觉。左少白穿过厅堂,直入那刘瞎子的卧室。
    室中布设十分简单,一椅一榻外,别无长物,几件破旧的衣服,散乱了堆在塌上,一条露出棉絮的被子,堆放在木榻一角,当真是家徒四壁,一无所有。
    左少白四顾一眼,缓缓走近木榻,正待伸手搜寻,突然一声大喝,道:“什么人?“左少白吃了一惊,缩回右手,贴壁而立,屏息凝神,连大气也不敢出。
    只听一个宏亮的声音,道:“阿弥陀佛,老衲四戒,打扰刘施主了。”
    左少白突然想起了生死桥前一段艰苦的血战行程,那身躯高大的和尚,和那只灿烂生光的月牙铲,留给了他极深的印象,也留给他血的记忆,是以听得那人自报法号之后,登觉热血沸腾,几乎忍不住要冲出房去:
    只听那刘瞎子高声说道:“大师降临寒舍,可是想推算流年吗?”
    四戒大师长长叹息一声,道:“刘施主风尘奇人,老衲访查了数年之久,才找到刘施主隐迹之处,想和刘施主研谈一段昔年武林的公案。”
    刘瞎子冷笑一声,道:“老夫双目已盲,借命卜以度年,对武林中事,从不问闻,大师只怕是找错人了?”
    四戒大师道:“刘施主不用欺骗老衲了,老衲费了数年之功,明查暗访,才找到此地,只望能和施主谈谈昔年一段……”
    刘瞎子怒声喝道:“谈什么?”
    四戒大师道:“有关白鹤门一百余口的血债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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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初试好身手
    左少白但觉鼻孔一酸,禁不住滚下来两行英雄泪水。他幼年饱经忧患,控制之力大大的超越了他的年龄,强自按下心中激动的情绪,凝神听去。
    只听刘瞎子冷冷说道:“这个老夫一字不知。”
    四戒大师又是一声深长的叹息,道:“老衲为此,奔走了数年之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刘施主的隐居之处。”
    刘瞎子似已听得不耐,手中竹杖啪一声敲在地上,冷冷接道:“大师来此之意,可是想逼迫我刘某人吗?”
    四戒大师道:“这个老衲不敢,但老衲费了数年之功,找出了刘施主的下落,只是想证实我心中一些疑问。”
    刘瞎子似是已被四戒大师说动,语气大见缓和地说道:“什么疑问?”
    四戒大师道:“昔年本派和天下各大门派联手追杀白鹤门一段公案,老衲心中至今存疑,只因当时众议已成,老衲和几位同门师兄,虽觉事情可疑,但因手中没有证据,又无法指出真凶,因此无法阻止,眼看着一段惊心动魄的惨剧,在武林中演了出来。”
    刘瞎子冷漠地接道:“你既知事有可疑,为什么却不肯挺身而出,替那左鉴白辩几句呢?可是怕众怒难犯,惹火上身,烧了自己吗?”
    四成大师道:“当时情形,众情激昂,敝派掌门人,亦是被害人之一,代掌门户的一位师兄,心切掌门被害之仇,怒火高烧,已失去了自制之能,本门中规戒甚严,老衲如若出面阻拦,不但无济于事,恐还将火上加油,只好三缄其口,默然不言了。”
    刘瞎子道:“你既然当时心有所疑,但却坐视一幕惨剧演出,如今已事隔十余年,还来问它作甚?”
    四戒大师道:“正因那惨剧触目惊心,才使老衲寝食难安,决心要查个水落石出把真象公诸天下,替那白鹤门洗刷沉冤。”
    刘瞎子冷冷说道:“白鹤门遭冤惨死一百余口,你如查出了真象之后,可要替他们报仇雪恨吗?”
    四戒大师呆了一呆,道:“此事牵连广阔,老衲也算是造此惨案的凶手之一,但老衲却敢指日发誓,虽然参与其事,但却没有妄伤白鹤门中一人。”
    刘瞎子冷冷说道:“你既不能替白鹤门一百余口的遭冤之人报仇,又是参与这场惨案凶手之一,查明了此事,徒增愧疚之心,我瞧你还是不问的好。”
    四戒大师道:“天地间有浩然之气,武林中亦应有心存正义之人,老衲早已对此事有了怀疑之心,岂忍令白鹤门含冤千古,老衲织然无法为他们白鹤门一百余口含冤而死的人报仇雪报,但如将此事真象,公诸于武林之中,亦可稍安老衲愧疚之心,武林代有人才出,不泛正义执剑人,真象大白于世,那造出这场惨局的元凶罪魁,自会有人找他们清算这笔血债,老衲也算了去一桩心愿。”
    刘瞎子忽然叹一口气,道:“少林派能被武林等作泰山北斗,并非无因,大师可谓有心人了。”
    刘瞎子道:“世道沉名人轶事沦,人心不古,刘某人再也不相信武林中有正义二字,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师你请便吧!”
    四戒大师道:“刘施主请暂息心中不平之火,再听老衲一言如何?”
    刘瞎子沉吟了一阵,道:“好吧!我就姑妄听之。”
    四戒大师道:“白鹤门含冤之事,己成过去,百余口无辜人也不能死而复生,眼下老衲唯一能作的事,也就是替那白鹤门掌门人左鉴白洗雪沉冤,使真象公诸武林,但踏破铁鞋,寻遍天下,只有你刘施主一个人,知道内情,你如不肯说出,岂不使亡友死而含恨,百余口无辜人沉冤莫白了吗?”
    刘瞎子黯然一叹,瞎眼中滚下来两行泪水。四戒大师合掌当胸,沉声说道:“阿弥陀佛,刘施主请三思老衲之言。”
    左少白听得暗暗点头道:“这和尚,这几句话,倒是说的不错,不论白鹤门遭遇是何等惨,但这是非二宇,总得辨别清楚。”
    只听刘瞎子缓缓说道:“你要问哪一桩事?
    四戒大师道:“凡是与昔年白鹤门有关的事,老衲都想知道,但望刘施主亦能畅言所知。”
    刘瞎子竹杖在地上敲了几下,道:“茅舍简陋,无物待客,大师请入室中坐吧!”
    四戒大师笑道:“出家人随遇而安,咱们就席地而坐如何?”缓缓坐了下去。
    刘瞎子道:“如是昔年那少林掌门人是你,恐怕也不至闹出这幕惨剧了。
    四戒大师道:“当时情景,有如满弦之箭,不得不发,纵然是老衲掌理少林门户,也未必能阻止这幕惨剧。”
    刘瞎子道:“大师要问什么?尽管问吧!我刘某知无不言。”
    四戒大师沉吟了一声,道:“冰冻三尺,决非一日之寒,老衲心中虽然确信左鉴白无辜含冤,但现场情景,却又使人无法为他洗刷,如是有人陷害于他,那陷害布局的严密,实使人无懈可击,刘施主心中所知,必然极多,理来千头万绪,恐怕有不知从何说起之感,倒不如由老衲逐条问起,刘施主畅所欲言,来得条理分明,易找出事端因果。”
    刘瞎子点头应道:“大师说的不错,但我刘某人必得先行说明一事,我那左兄含冤一事,那是毫无可疑了,但其中详细的经过,我也有很多未尽了解之处,不便乱说。”
    四戒大师道:“我知道,那是有关左夫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猢上传言颇多,老衲也就是因此生疑。”
    刘瞎子急声说道:“什么?大师之意,可是说我那嫂夫人,是一位坏人吗?”
    四戒大师道:“她未必就坏,但她将是这段惨案中的关键人物。”
    隐身在室内,暗中偷名人轶事听的左少白,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暗暗忖道:“难道白鹤门灭门惨祸,当真的牵涉了我那生身母亲不成?但觉心中一片紊乱,不敢再想下去。
    只听四成大师说道:“刘施主和左鉴白,可是义结金兰的兄弟吗?”
    刘瞎子摇头说道:“他是我救命恩人,唉!但他一直视我如兄如弟……”
    四戒大师轻轻咳了一声,道:“这就是了,刘施主可识得那左夫人吗?”
    刘瞎子道:“我在那白鹤堡,住了有五年之久,岂有不识左夫人之理?”
    四戒大师道:“老衲要冒昧问刘施主一句,你和那左鉴白相遇之时,双目是否已盲?”
    刘瞎子道:“收有,那时我双目尚完好。”
    四戒大师道:“日后因何而盲?
    刘瞎子道:“和人动手,遭了毒粉所伤,落得个双目皆盲!”
    四戒大师道:“你在那白鹤堡,受尽了左鉴白的敬爱,何以离堡而去?”
    刘瞎子道:“左大哥虽然待我恩义如山,但那白鹤堡却非我久居之地。”
    四戒大师道:“个中原因,可是和那左夫人有着关连吗?”
    左少白只觉心头一震,几乎要失去控制,那四戒大师突然问出此等之言,决不是随便出口,难道母亲竟然是一位……但觉脑际一片紊乱,不敢再想下去。
    只听那刘瞎子缓缓说道:“大师怎能这等问法?”
    四戒大师道:“大丈夫难保妻贤子孝,老衲就事论事,尚望刘施主能够据实而言。”
    刘瞎子道:“这个,这个……”他这个了半天,仍是这个不出所以然来。
    但只这几个这个,已如万把利剑一般,刺入了左少白的心中,慈母亲情,历历如绘,几乎不敢再听下去。
    四戒大师轻轻叹息一声,道:“老衲亦知此事和那左夫人名节有关,局外人实不便多问,何况那左夫人已然故世,不但刘施主不忍出口,就是老衲也是不忍探问,但事关白鹤门一百余口无辜冤魂,和左鉴白沉冤真象,老衲不得不问,刘施主也不能不讲。”
    刘瞎子黯然道:“我在那白鹤堡住了五年,和左大哥相处的情逾骨肉,左大哥英雄肝胆,视我如弟,我们之间,无所不谈,他一心要把白鹤门,整理出一番气象,卓立于武林之中,常和我谈起整理白鹤门的大计,我亦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有这一件事,却未曾对我那左大哥说过。”
    四戒大师似是怕打扰了刘瞎子,口齿启动,欲言又止。但闻刘瞎子叹息一声,接道:
    “我那左大嫂,平日看去,是一位品貌端庄的贤良夫人,左大哥待我情义深重,不避内外,经常邀我到内院中吃酒谈心,商谈大事,因而我和那左夫人,十分熟悉。”
    他似是尽量避免言及正题,转弯抹角,兜来绕去,不肯说到正题上去。
    四戒轻轻咳了一声,道:“想是刘施主不肯相信老衲,老衲愿立下重誓,如若泄露此事,不得善终。”
    刘瞎子道:“大师言重了……”微微一顿,接道:“我在白鹤堡住到第五年上,大概重九过后吧!左大哥因事北上,我那嫂夫人突然差遣她随身的侍婢,送一张素笺,说是有要事,要我即刻入内堂一叙。”
    四戒大师道:“你去了没有?”
    刘瞎子道:“我知道大哥北上未归,虽是亲如兄弟,也不便独入深宅内院,纵有要事,也该在厅堂之中相见才是,但当时,我又不便说出口去,只好让那侍婢先行回去。”
    四戒大师怕他停下不说,急急问道:“那你究竟去了没有?”
    刘瞎子道:“我原想嫂夫人是位聪明之人,我这一推托,她定可了解我的心意,自动改在厅堂之中相见,哪知事情竟是大出了我的意料之外,那侍婢去后不久,竟然又来催我,我当时忍耐不下,要侍婢转告我那嫂夫人,有事改在厅堂之上相见,那侍婢去后,我就先到厅堂等候,哪知等了顿饭工夫之久,仍不见我那嫂夫人来。”
    四戒大师道:“可是她不肯见你了吗?”
    刘瞎子叹道:“我正想离开厅堂时。那个侍婢,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告诉我说,厅堂上人来人往,不便谈话,要我立刻到内宅见面。”
    他仰脸长长吐一口气,接道:“这一来,使我更生了多疑之心,冷冷的把那侍婢责骂了几句,要她转告我那嫂夫人,大哥未归之前,决不独入内宅,有什么事,要他派丫头转告于我就是。”
    四戒大师道:“刘施主这等气度,老衲极是佩服。”
    刘瞎子苦笑一下道:“我斥责了那侍婢几句,就独自离开厅堂,当便中食不甘味,席难安枕,反来覆去的推想此事。”
    “此后三日再无事故,那侍婢也未再来过。三日之后,那侍婢和我院中无意相遇,告诉我了一件事,才使我生出了早离白鹤堡的决心。”
    四戒大师道:“不知她说的什么?”
    刘瞎子道:“她说,那日她把我斥责她的言语,一字不改的告诉了夫人,夫人竟一连哭了两日一夜,双目红肿,茶饭不进。”
    左少白只觉心中一阵绞痛,伤心泪夺眶而出。四戒大师道:“以后,你就离开了白鹤堡?”
    刘瞎子摇摇头道:“我纵有决心离开,也得左大哥回来才行,但当时心中气愤难平,想到左大哥为人的英雄,待我的情义,心中更是悲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集,我担心留在堡中,忍不住心头怒火,闹出事情,就离堡而去,游历月余,才转回堡中。”
    四戒大师道:“那左鉴白可曾回堡了吗?”
    刘瞎子道:“就在我回到堡中的当天晚上,左大哥也回到了堡中。”
    四戒大师道:“你可曾对左鉴白提过此事吗?”
    刘瞎子道:“我当时几度启口欲言,但终于忍了下去,想到我那嫂夫人,也是武林名门之女,左大哥得仗岳丈扶植甚多,此言如若出口,势必将使他们夫妇闹出反目的结局。”
    四戒大师道:“以后你就向左鉴白提出了求去之意?”
    刘瞎子道:“不错,我提去求之言后,左大哥大为惊愕,再三挽留于我,但我去志极坚,左大哥也无法可想,但他又坚持留我来年春天再走。盛情难却,我只好答允了下来,但我却未待冬尽春来,留书而别……”
    四成大师道:“你离开那白鹤堡后,可曾再和那左鉴白见过面吗?”
    刘瞎子长叹一声,道:“我虽然离开了白鹤堡,但对那白鹤堡的兴衰,仍然关心异常,左大哥对我的深厚恩情,更是念念难忘,经常在暗中观察白鹤堡的动静。”
    四戒大师接道:“你在白鹤堡住了数年之久,白鹤门中人,个个都认识你,你经常在暗中观察,难道就没有人发觉你么?”
    刘瞎子道:“我涂了易容药物,又经常改扮身份,暗中观察。”
    突听金风破空,一把柳叶飞刀,电疾飞来,直击向刘瞎子的前胸。
    四戒大师武功高强,耳目灵敏异常,大袖一挥,一股暗劲,激射而出,震偏了那柳叶飞刀,口中怒声喝道:“什么人!敢施暗算。”喝声中飞跃而起,有如巨鸟凌空,直向篱外飞去。
    左少白听到母亲生前的往事,心中悲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集,耳目失了灵敏,听得四戒大师怒喝之名人轶事声,才霍然警觉,凝目望去,只见一把薄刃泛蓝的柳叶飞刀,钉在门框之上,四戒大师已然飞出篱外,踪影不见。
    他举袖挥拭一下脸上的泪痕,正待设法走入室去,查看一下,却不料就在他举手拭泪的一刹那间,惨事已生。
    只听刘瞎子闷哼一声,刚刚站起的身子,突然倒了下去。左少白吃了一惊,双足微一用力,徒然穿出室外,但见四外一片寂然,哪里还有人踪。回头看去,只见那刘瞎子前胸之上,插着两只似箭非箭,似梭非梭之物。
    日光下,只见那暗器上泛起一片蓝汪汪的色彩,一望之下,立可认出是绝毒之物。
    左少白虽是聪慧过人,但他究竟是缺乏江湖阅历,陡然间遇此惨事,竟然手足无措,呆了一呆,才想起救人要紧,大跨两步,一把抓起了刘瞎子急道:“老前辈,老前辈。”
    他一连呼叫数声,始终不闻应声,伸手一探鼻息,刘瞎子已然气绝而死。左少白呆呆的望着那插在那前胸上的暗器出神,心中暗暗忖道:“好毒的暗器,竟然能使一个人眨眼之间死去,连说一句遗言的时间,也是没有。”
    那打来暗器之人的腕力,十分强大,两只似箭非箭的毒物,竟然全都深入骨中。这一刻中,他心头涌集了各种滋味,不知是悲是恨,是苦是痛,忍不住英雄泪下,滴在那刘瞎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之上。
    突闻一声妇女的尖叫,遥遥传送过来。这声尖叫,使左少白混乱的神智,突然冷静下来,想到那四戒大师回来之后,定将引起一场麻烦,此刻自己必需得保密身份不露。
    心念电转,伸手在刘瞎子前胸上,拔下了一枚暗器,藏入怀中,疾快的越过竹篱,隐入了竹林旁边一处草丛之中。
    左少白不过刚刚隐好身子,四戒大师已电闪奔回,跃入竹篱。
    但闻竹篱内传出了四戒大师黯然的叹息,道:“老衲一时大意,竟然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害了刘施主一条性命,老衲虽非凶手,但凶手却随我而来,此咎此恨,叫老衲如何心安……”声音突然中断,想是发现了左少白拔去一枚暗器,动了疑心。
    过了片刻,竹篱内又传出四戒大师的声音。道:“胆大凶手,竟然毫不把老衲放在眼中,妄图取走毒芒,好让老衲无迹可寻,唉!总算我佛有灵,使老衲早回一步,凶手毁迹不及,还留下这一只毒芒,刘施主身罹此祸,全由老衲所起,老衲有生之年,定当追查凶手,为你洗雪此仇!”
    左少白听至此处,悄然起身,急奔而去。高光、黄荣,仍然在相约之处等候,一副焦急不安之状。
    直待左少白无恙归来,才放下了一桩心事,黄荣长长叹一口气,道:“盟主可曾遇上了麻烦事吗?”
    左少白道:“此地不是谈话之处,咱们早些走吧!”当先向前行去。
    黄荣、高光紧随在左少白身后奔行,一口气跑出了七八里路,左少白才在一处土地庙前停了下来。这是座荒凉的小庙,一眼望不见村落人迹。
    高光迫不及待地问道:“盟主这等慌忙走避,可是遇上了强敌吗?”
    左少白道:“一言难尽……”当下把经过之情,说了一遍、其间有关母亲之事,因羞于出口,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大部隐略不谈。
    高光只听得义愤填胸,高声叫道:“盟主怎不帮助那老和尚找出凶手,替那刘老前辈报仇?”
    左少白道:“他们有备而来,设谋十分严密,我纵然不顾后果的参与寻凶,也未必能找得出那凶手来,因那茅室四周,杂草丛生,竹林密茂,到处可以隐藏身子。”
    黄荣道:“盟主此刻却不宜暴露身份。”
    高光接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为什么要藏头露尾,何不堂堂正正的出面报仇?”
    黄荣道:“兄弟话虽不错,但盟主的情形,却是有些不同,他出现江湖一事,如一旦传扬开去,不但武林道上都是咱们的敌人,而且也使那元凶祸首,有所警觉,徒增咱们查检此事的困难,再说那九大门派、四门、三会、两大帮,人手是何等众多,实力何等深厚,也非咱们三人能敌。”
    高光道:“这么说来,盟主这终生一世,也不能堂堂正正的出现于江湖之上了?”
    黄荣道:“这倒不是,但得时机成熟,查出那罪魁祸首的身份,盟主自是可以堂堂正正的说出姓名身份?”
    这高光为人虽然急躁,但却极明事理,亦非鲁莽之人,不用黄荣解说,他在话说出口之后,已然自知多言。
    但见黄荣长长吁一口气,道:“盟主眼下的行止,可已决定了吗?”
    左少白道:“那刘老前辈和家父乃金兰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能让他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茅舍,等一会咱们再去瞧瞧,如若那四戒大师没有收他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咱们就替他买口棺材,把他埋葬起来再定行止。”
    话后微微一顿,又道:“两位那停身之处,乃通向那刘瞎子茅舍的要道,不知是否看到什么可疑人物行过?”
    黄荣凝目沉思了一阵,道:“除了一个牧人,和一个村妇之外,再无见过别人。”
    高光突然大叫一声,道:“是啦!我明白了。”
    黄荣奇道:“明白什么?”
    高光抓着身上的青布衣袂,说道:“咱们三个可以改扮作农人装束,那暗算刘老前辈的人,为何不可以改扮作牧人村妇?”
    黄荣道:“不错,兄弟你这一提,倒使我担起了一件可疑的事来,那村妇手中提着一个竹蓝,白巾包头,似是有意的掩住面目,当时风沙不大,而且乡村中人,也很少使用白纱头巾。”
    高光接道:“可惜咱们当时没有动疑,拦住她问个明白。”
    左少白似是已被黄荣之言,吸引了心神,问道:“那牧人可有动疑之处吗?”
    黄荣道:“当时未曾留心,故未细看,隐隐所记,那牧人牵了一头水牛,高卷裤管,年岁似是很大。”
    左少白道:“他可曾肩有锄刀之类的农具?”
    高光道:“没有,那小子手中拿了一根竹箫。”
    左少白道:“你可看清了那确是竹箫吗?”
    高光怔了一怔,道:“是不是竹箫,倒是记不清楚,但决非锄草之类的农具。”
    左少白精神一振,道:“既是如此,咱们立刻去搜寻一下,也许还可找出一些线索。”
    高光当先一跃而起,道:“急不如快,走吧!”
    黄荣低声说道:“兄弟不可莽憧,万事听从盟主的吩咐,千万不可自作主张。”
    高光微微一笑,道:“好吧!”
    三人重又奔向那茅舍所在,但见村人云集,到处是一片低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谈之名人轶事声,想是刘瞎子死讯已然传遍村中。
    只听一个老妇人唏嘘说道:“可怜啊!这无儿无女的瞎子,连一个送葬的亲人也是没有。”
    另一个老者叹道:“唉!这刘瞎子,卜命渡日,与人无争,不知是什么人,竟然这等狠心的杀死了他?”
    只听一个年轻的大汉接道:“张大伯,你老怎么这般看法,这刘瞎子双眼虽盲,但积聚的财宝,却是大动人心。说起来,当真是骇人听闻的事,这瞎子手中的黄金,没有一千两,也该有八百。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像他这般孤苦无依的人,有这多钱,要是不出事情才怪?”
    另一个年轻汉子接道:“刘瞎子有千两黄金的事,你怎么知道?”
    但闻一片质问声,道:“是啊!你怎么知道呢?可是你瞧见了?”
    那大汉瞧出苗头不对,一侧身从人群冲了出去,疾奔而去。
    左少白心中暗道:“那四戒大师好无道理,这刘瞎子可算因他而死,怎的他竟然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顾而去,看将起来,佛门中没有好人!”
    五年前,那手使方便铲的高大和尚,奋勇当先,追杀他父母的往事,在他心底处留下了无法磨灭的深刻印象,意识中已对和尚有着深深的嫌恨。
    高光目光转动,四下打量了一阵,突然大行两步,走到左少白身侧,低声说道:“盟主请看,那株垂柳下站的人,就是刚才咱们谈的牧人了。”
    左少白转目望去,果见两丈外一棵垂柳树下,站着一个全身土色布衣的大汉,高卷着裤管,足穿多耳麻鞋,手中握着一只两尺长短的墨色棍子,果似洞箫模样,当下说道:“好好的盯着他,别让脱开梢去。”
    高光道:“盟主放心。”正待转身而去,耳际间又响起左少白嘱咐之言,道:“能暗中监视着他的行动最好,非是势不得已,不可正面和他冲突。”
    高光微一点头,缓步而去。左少白、高光和黄荣,都穿着青布衣服,混入村人中,也未引起村人的注意。目光转处,只见一个五十左右的老者,急步行来,手中拿着一管旱烟袋,村中之人纷纷对他点头行礼。
    来人似是这榆树湾中的地保,排众而出,直行刘瞎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旁边,低首打量一眼,摇头叹道:“得先替他买具棺盛殓起来,存这茅屋中再说……”目光一转,望了四周的村人一眼,接道:“年轻的出点气力,能当家的出点棺材钱,我先捐出一百文。”
    那时代民风纯朴,这人登高一呼,立时纷纷解囊,片刻间,凑足了四五吊钱,登时有四个年轻人携钱而去,片刻工夫,抬了一个棺材回来。
    左少白眼见刘瞎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入棺,不禁黯然泪下,暗暗祷告道:“老前辈入棺为安,晚辈只要有三寸气在,定当查出那杀害你的凶手,奠祭于老前辈的灵前。”
    忽觉身子被人轻轻撞了一下,回目一顾正是黄荣,一语不发的转身而去。左少白心知有事,立时转身随去。
    离开那茅舍人群,黄荣突然加快了脚步,说道:“高兄弟已追那牧人去了,咱们得快去接应。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两人虽然有着上乘轻功,也不便施展出来,只好放腿疾走。
    两人循照方向,追了四五里路,却是不见高光和那牧人的迹影何在。
    左少白道:“黄兄可记得清楚,别要追错了方向。”
    黄荣道:“我瞧的清清楚楚,决错不了。”
    左少白道:“好!此地四野无人,咱们施开轻功追吧!”一跃丈余,当先追去。
    只听一声冷喝道:“站住!”一条人影,斜里飞来,挡住了左少白的去路。
    左少白目光一转,只见那人穿着一身土布衣褂,年约五十上下,留着花白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当下冷笑一声,道:“阁下什么人?为什么要拦在下的去路?”
    那老者怒道:“老夫还未向你,你倒先问起老夫来了,我问你,那刘瞎子是你的什么人?”
    左少白心中一动,暗道:“我正恐查不出来,你倒是自动送上门。”强自按下心中的激动,缓缓说道:“在下不认识他……”
    那老者哈哈一笑,道:“我金眼雕走了几十年江湖,眼睛里从不揉一颗砂子,我看到你喃喃祈祷,暗中流泪,你不认识他,谁认识他?”
    左少白道:“认识又怎样,难道认识他犯法不成?”
    金眼雕道:“认识他不犯法,但却犯了我们的忌讳,识相的乖乖的跟我走吧!”
    左少白道:“跟你到哪里去?”
    金眼雕道:“这你不用管了。”
    左少白道:“真金不怕火,我既和那刘瞎子毫无瓜葛,也不怕你们查问……”回目一顾黄荣,道:“我和那位兄弟说几句话,要他给我带个口信回家,在下再跟你回去如何?”
    金眼雕道:“不用这等费事了。”突然一扬右手,寒光一闪,直向黄荣前胸打去。
    黄荣料不到他会突然出手,几乎被那飞刀击中,匆忙中疾向旁侧一闪,飞刀掠耳飞过,啪的一声,钉在身后一棵榆树上。
    左少白目光锐利,一望之下,已然瞧出那飞刀形状,正和钉在刘瞎子身上的一柄,一模一样,登觉心弦震怒,这老者显然是暗算刘瞎子的凶手之一。
    金眼雕料不到黄荣竟能避开飞刀,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失敬,失敬,老夫还未想到两位还是高明的会家子,再试老夫几刀如何?”双手齐齐挥扬,四口飞刀电闪而出,三刀并飞,一刀却落后了两尺远,前三刀品字形,分取黄荣三处要害大穴。
    这次黄荣早已有了准备,身如风车一般,呼的打了一个转身,右手借势抖开了身上包裹,正待拔出包裹中藏的长剑,突觉寒芒一闪,那落后的一口飞刀,却突然加快而至。
    原来他只避开了前面三口飞刀,却是忽略了后面一口,眼看那飞刀闪闪飞到。黄荣已自知避让不及,左臂一抬,迎向飞刀,准备拼断一条臂,保下性命。
    就在千钧一发之间,那迎面急劲而来的飞刀,突然斜斜向一侧飞去。
    就在那飞刀转身的同时,黄荣的耳际之间,同时听到了一声嗤的轻响。
    金眼雕眼看那最后飞刀竟被人用出“弹指神通”一类的绝技,震偏飞刀,心中大吃一惊,已知遇上了劲敌,突然转身几个飞跃,隐失在深草丛中不见。
    左少白虽是才智过人,但他终是对敌经验不足,料不到那金眼雕会突然转身奔逃而去,想追赶时已自不及。
    黄荣大步走了过来,抱拳一礼,道:“兄弟一时疏忽,几中飞刀,多谢盟主援手。”
    左少白道:“黄兄神功惊人,在下正自担心……”忽然觉出言不对题,顿了一顿,道:
    “你说什么?”
    黄荣道:“兄弟多谢盟主相救。”
    左少白摇摇头,道:“我几时救了你了,我还正在为黄兄担心,却不料那飞刀竟被你内力震偏。”
    黄荣笑道:“盟主不用给兄弟脸上贴金了。”
    左少白摇摇头道:“确非我出手相救。”
    黄荣讶然说道:“这就奇怪了,兄弟正准备拼断一臂,留下性命,为盟主效力,在那飞刀折断同时,兄弟还听到了一声嗤的轻响,如非盟主相救,何人有此功力?”
    左少白苦笑道:“我只会九招剑法和一招刀法,看黄兄身陷危境时,确有救援之心,只是不知如何着手而已。”
    原来他从那姬侗、向敖,学得天下至高的剑法,至绝的刀法,和上乘内功,对暗器和其他武功,却是懵无所知,纵然身具功力,实有其能,也是尚不自知。
    黄荣道:“那飞刀明明是有人出手震偏了来势,如非盟主,定是另有其人了。”
    左少白道:“确然非我。”
    只听一声“阿弥陀佛”,丈余外一丛深草之后;站起了一个身着灰袍,面如古月的老僧,手执拂尘,衣袖飘飘,慈眉环眼,宝相庄严。左少白一眼之下,已瞧出正是和那刘瞎子谈话的少林僧四戒大师。
    只听四戒大师缓缓说道:“老衲暗中出手震偏了飞刀。”
    黄荣呆了一呆,道:“咱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救我?”他为人虽较那高光稳健很多,处事思虑较周详,但毫无江湖经验,遇上这等突发之事,心中没有准备,就难得言语得体了。
    四戒大师微微一笑,道:“我佛慈航普渡,援接天下众生,老衲为施主略效微劳,岂不是份内的事。”
    左少白想到他弃刘瞎子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不顾,心中冒起火来,冷笑一声,道:“假慈假善,满口因果报应,其实所作所为,到未必是那回事。”
    四戒大师先是一怔,继而含笑点首,道:“小施主这般的责斥老衲,想必是定有所见,但望小施主赐教,指出老衲身犯之错。”
    左少白道:“指出事来,有何不可,眼下你就有一桩大大的不是。”
    四戒大师合掌当胸,道:“老衲洗耳恭听。”
    左少白道:“你认识那刘瞎子吗?”
    四成大师一呆,道:“今日才一见,那也算相识的了。”
    左少白道:“好!我问你刘瞎子的人呢?”
    四戒大师道:“刘施主不幸遭人暗算而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就在距离此地不远的茅舍之中。”
    左少白道:“我知道,他的死和你有关,但死了之后,你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也未替他收埋……”
    四戒大师双目中暴射出冷电般的神光,凝注左少白脸上,缓缓地接道:“小施主怎知道的如此详细,有如亲自目睹一般。”
    左少白心头一震,暗道:“要糟,我如承认隐身暗中,目睹其事,只怕要启动这老和尚的疑心,追长问短。但话已出口,又势难否认,一时间心念百转,但都想不出适当之策,沉吟良久,答不出话。
    四戒大师心中愈发生疑,沉声接道:“小施主布衣村装,但却掩不住那英挺之气,老衲斗胆请问,小施主此来榆树湾,定当是有为而来了?”
    左少白道:“就算有为而来,那也和大师无关。”
    四戒大师道:“阿弥陀你,小施主力讳来意,不肯透露一字,想必是心有苦衷,如是小施主能信得过老衲,老衲极愿和小施主开诚一谈!”
    左少白心道:“这老和尚看上去虽非坏人,但人心难测,不能让他知晓了我的身世。”
    当下摇头说道:“我瞧是不用了……”回目一顾黄荣道:“咱们走吧!”
    他本想责问四戒大师,何以竟弃置那刘瞎子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不顾,但话锋一转,却触及到了自己身上,生恐失口泄露身世之秘,反而急欲离去。
    只听四戒大师道:“两位请留贵步,老衲还有后说。”
    左少白回头说道:“你对我这位兄弟相救之情,咱们记在心中,日后如得机缘,定图报答,在下等还有要事,无暇和大师多谈了。”
    他越是匆匆忙忙的要走,四戒大师愈是加重疑心,两条长眉一挑,突然一跃,僧袍飘处,人已拦在左少白的前面,合掌说道:“老衲不为那刘老施主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旨在诱使那暗下毒手之人出面查看他的死活。”
    左少白接道:“你可找到那凶手了吗?”
    四戒大师道:“老衲暗中查看所得,证实了这榆村弯中,暗藏着不少武林高手,那刘瞎子能安然活了数年,没有变故,可说明凶手原来无意杀他,或是根本不知内情,从未想取他之命。”
    左少白道:“你这一来,反而害了他的性命。”
    四戒大师道:“因此,老衲非得找出暗杀刘瞎子的凶手,为他报仇。”
    左少白道:“听你口气,对我等已生出了怀疑心?”
    四戒大师道:“老衲此刻还不敢断言凶手为谁,但此事真象未明之前,凡是来过此地的武林人,谁也不能脱去嫌疑,小施主等纵非凶手,但在老衲心中也不能尽脱干系……”
    左少白暗道:江湖上险诈重重,这老和尚难保不是使诈,且不可上了他的当,还是早些离开的好。心念转动,冷冷地说道:“在下可以奉告大师的就是我们决非凶手,至于大师肯不肯相信,那是你的事了。”
    四戒大师道:“两位当真要离开此地?老衲只好斗胆留下两位了。”
    左少白道:“如是我们兄弟不肯留下呢?”
    四戒大师道:“佛门弟子,慈悲为怀,眼下有两条路,任凭你选择一条。”
    左少白道:“不知是哪两条路?”
    四戒大师道:“这第一条路么,最是简单不过,只要小施主答允老衲,多留一刻时光,开诚的和老衲一谈,不但可以为老衲之助。亦可洗刷去小施主的嫌疑。”
    左少白道:“你且说那第二条路为何?”
    四戒大师道:“这也简单的很,只要两位能在老衲拦挡之下,闯得过去。任凭两位离此他去,老衲决不再出手干扰。”
    左少白暗暗忖道:这和尚口气如此托大,武功定然了得,何不借他一试恩师授予的剑招如何?心念转动,唰的一声,拔出了背上长剑,道:“大师这等口气,武功定有独到之处,在下甚愿领教一二!”
    四戒大师威名动武林,量得左少白等也不敢和他动手,却料不到左少白竟是选了后者,当下轻轻一挥手,道:“老衲就用这双肉掌,接你几剑,小施主请出手吧!”
    左少白道:“好!恭敬不如从命。”唰的一剑刺了过去。
    四戒大师本是面带微笑,一派轻松神色,左少白攻出一剑,立时脸色大变,纵身让避开去。
    左少白一剑奏功,拱手说道:“大师承让。”带着黄荣,大步离去。
    四戒大师呆呆的望着两人背影,渐渐远去,心中惊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集,呆呆站立,一言不发,以他在武林中的声望、身份,说出口的话,自是不能反悔。
    黄荣行出了四五丈后,低声赞道:“盟主出手那一剑势道之奇,实叫人意想不到,无怪那老和尚要愕然色变了。
    左少白道:“他自视过高,心存轻敌,才被我一剑迫退,如是他能稍有警惕之心这一剑决难迫他退避。”
    黄荣道:“盟主不用谦辞,以在下之见,就算他早有戒备,也是不易封开那一剑。”
    左少白正待答复,突听一阵呼喝之名人轶事声,传了过来。
    黄荣道:“是高兄弟。”突然加快脚步,奔了过去。
    绕过了一片杂林,瞥见刀光闪闪,笔影飞舞,三条人影,盘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错,正展开一场凶恶的搏斗。
    左少白目光锐利。一眼间,已瞧出高光被人前后夹攻,形势极为险恶,立时高声喝道:
    “高兄弟,快退回来。”
    原来这三人都已滚落在稻田之中,田中泥水及膝,行动极是不便,每人都溅得泥浆满身,全身上下泥水淋漓,但搏斗之势,却仍是激烈无比。
    高光本已不支,听得左少白呼叫之言,精神突然一振,高声应道:“盟主……”左面唰的飞了一刀,迫得高光横笔接架,无暇再接说下去。
    黄荣似是也瞧出了高光处境之危,低声说道:“我下去助他一臂之力。”
    左少白道:“不可造次,高兄弟处境虽危,但他尚可支持一时,田中泥水及膝,运转不变,他们三人早已打的惯了,你不习惯泥水中的搏斗,纵然及时而至,上手几剑,也难发挥出剑招威势,只怕反将害了高兄弟,不如让他退出稻田,咱们再出手援救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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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恨剑动江湖
    黄荣道:“盟主明见。”拔出长剑,暗中凝聚功力戒备,只待高光一脚踏上实地,立时将全力扑上援救。左少白口中虽然劝阻了黄荣,心中实是大为担心,圆睁双目,看着场中搏斗形势。
    但见高光双手判官笔左封右挡,形势越见危恶,他虽极力想挣扎退上实地,但那两人两柄单刀,攻势却越见凌厉,别说退出实地了就是全力拒敌,也是有着招架不及之感。
    左少白迅速想过了胸中剑法,哪一招才能救助高光,便尽数胸中所学,竟是无一招能够用上。突然间,思路一转,想到了向敖传授的刀法,那致命断魂的一刀。
    除非是一击能伤那两人之一,否则在那泥水及膝的稻田中,援救高光,无疑是加速他伤亡的机会。左少白神意逐渐的集中,默念着向敖那断魂一刀的诀窍。
    突然,他伸手抖开了背上的青布包裹,抽出向敖赐赠的单刀。那是一柄青铜筹成的古刀,刀柄上垂看黄色刀穗,握把上雕刻的十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致。日光下,青铜古刀,生起一片青色光华。
    左少白神与意会,脸色上一片肃穆,圆睁的双目中,神光如暴射出的冷电。
    黄荣回目一瞥,不禁一愕,正待出言相问,突见左少白口齿启动,响起了一声轻啸,飞跃而起,直向稻田中三人搏斗之处扑了过去。
    黄荣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从未想到过世间会有这等的刀法,那起势一击中,似是带起无比的煞气,天地间也似是被一重杀机笼罩。
    但见青蒙的光华闪了一闪,耳际间,响起了两声凄厉的惨叫。青的刀光,飞旋的笔影,都在这刹那间消失不见,场中,另是一幅凄凉的画面。只见那两个围攻高光的大汉倒卧在田中,鲜血,染红了稻田中的污水。
    左少白手中横着那青铜古刀,呆呆的望着两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出神,他脸上的神色,极是复杂,黯然中带着一份惭咎。高光分握着一对判官笔,呆呆的出神。
    半晌之后,高光才收了双笔,欠身说道:“多谢盟主相救。”
    左少白的神智,也似是恢复了清醒,黯然一笑,喃喃地说道:“我为什么杀了他们?我和他并无非得杀死他们的仇恨啊!”
    高光抖抖身上的泥浆,说道:“盟主是为了解救小弟之危。”
    左少白长长叹息一声,道:“不错,不错,我是为了要救你才杀死了他们。”
    黄荣高声说道:“盟主,高兄弟,快些上来吧!”
    左少白道:“咱们得埋起这两人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
    高光道:“此事不劳盟主费心。”挟起两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跃登上路。
    左少白似是已经用尽了全身的气力一步一步的走上路来,捡起地上的刀鞘,收好了青铜古刀,缓缓坐在地上,仰望着蓝天白云出神。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高光已换过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轻声叫道:“盟主,那两人都是绿林的巨寇,人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二鼠,但闻这绰号,就可知道他们的为人如何,杀两人替世除害,盟主也不用负疚了。”
    左少白缓缓转过脸来,道:“你怎么知道呢?”
    高光道:“小弟在埋葬两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时,在两人身上发觉了一封书信,故而知道了两人的浑号。”
    左少白轻轻叹息一声,道:“那书信现在何处?”
    高光从怀中取了一封书信,递了过去,道:“书信在此,盟主请看。”
    左少白伸手接过书信,展开一瞧,只见写道:
    “字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二鼠,汝等乘余不在,夜入寒舍,窃物伤人,此慨此仇,不杀尔等何以平消……”下面一半,为泥水浸湿破去,字迹已然无法分辨。
    左少白捧着残信,喃喃自语道:“这么看将起来,这两人确然不是好人了。”
    高光笑道:“窃物伤人,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左少白忽觉心头一畅,笑道:“如若这两人果是宵小之辈,杀之也不为过了。”投去残信,挺身而起。
    黄荣心头一宽,道:“盟主胸怀仁义,实非常人能及万一,单是这份辨别善恶之心……”
    左少白叹息一声,接道:“家父为人陷害,连累一百余口生命,我身受其苦,亡命惨情,历历如绘,这印象太深刻了,因此,我不愿妄伤一个好人,是非之间,非得弄个清清楚楚不可!”
    黄荣道:“原来如此……”目光一转,望着高光说道:“高兄弟,你可是追踪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二鼠,被他们发觉的吗?”
    高光道:“不是,我追那手提洞箫,假投牧人的大汉,被他发觉,诱我至此,他们早已在此地设下埋伏,追至此处,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二鼠就不由分说的挥刀攻来,那假扮牧人的大汉,却藉机会逸走,想不到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二鼠武功竟是不在小弟之下,如非盟主及时援救,只怕我早已死在两人的乱刀之下了!”
    左少白道:“他们布置的如此严密,那是早有存心的了。”
    黄荣道:“刘老前辈已死,这些人决不至再在此地多事停留,咱们也该早离此地,追查那些人的下落。
    左少白仰天长长吁一口气,道:“我想回故居白鹤堡中瞧瞧。”
    黄荣道:“也许能在白鹤堡中找出追索凶手的线索出来。”
    左少白道:“咱们走吧!”当先而行。
    他凭藉着昔年的一些记忆,摸索而行。黄荣、高光,分随两侧,放步疾行。三人一阵急行,不足一个时辰,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已遥遥在望。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乃湘北重镇,城中热闹非凡,行人接踵擦肩。
    黄荣瞧瞧身上农装,低声说道:“这身衣服,不宜街上走动,咱们找个地方歇一会吧!”
    左少白道:“好!咱们也该找个地方吃东西了。”
    高光道:“那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楼天下驰名,咱们何不到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楼去坐坐,喝它一杯。”
    黄荣道:“车、船、店、脚、牙,最是势利不过,咱们穿着这身衣服去,要不被撵下来,那就怪了!”
    高光道:“果真要如此,兄弟非要得教训他们一番了。”
    黄荣道:“事情如何能怪到人,只怪咱们自己这身穿着,难登大雅之堂罢了。”
    左少白笑道:“这么办吧!咱们先去找上一处地方,裁制些衣服换过,再去那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楼。”
    高光道:“盟主一言九鼎,自然是不会错了。”
    三人进得城去,先找到一缝制衣服的所在,裁制了几件衣眼。有钱能使鬼推磨,左少白许以重酬之后,几个工人,全部都停下了他人工作,专为他们三人赶制衣衫。待天色将近黄昏时分,三人才穿上了新装,直向那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楼奔去。
    这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楼乃岳州最大的一家酒楼,平常之日,也是高朋满座,三人入得店中,坐位已满。一个店伙计迎了上来,道:“有劳三位枉驾,没有位子了。”
    高光冷冷说道:“不用你管,我们自己会上楼瞧看。”不理那店伙计,大步上楼而去。
    他们三人早已改着箭袍华装,看上去,既似有势有钱的阔少爷,又像是武林中人,店伙计看他们登楼而上,竟是不敢拦住。黄荣和左少白也只好紧紧随着他登楼而去。
    高光目光一转,果是坐无虚席,只有靠在窗口处的席位上,坐着一位天蓝长衫的中年。
    立时大步走了过去,不问三七二十一的,谅坐了下去。那身着天蓝长衫的中年,目中神光一闪,似想发作,不知何故又忍了下去。
    高光招呼过伙计,要了八样菜,一坛上好的状元红,高声说道:“店伙计的话,决不能听,他说楼上没有席位,咱们不是找着了位置,而且是坐位宽敞,各霸一方。
    那身着天蓝长衫的中年,眼看被三位坐了席位,还要高谈阔论,心中有气,当下冷笑一声道:“这桌席位,兄弟早就定下,此刻正等待几位朋友。”
    高光微微一笑,道:“那我们快些吃过就是……”
    说话之间酒菜已然送到,高光抢先而起,抢过酒壶酒杯,先替自己倒了一个满杯,举手对那天蓝长衫中年,说道:“请啊!咱们先干一杯。”
    那中年文士,竟被高光莽莽撞撞的一闹,没了主意,不知该发作还是忍下,反正高光敬酒,也不瞧他喝不喝,自己一干就了下去。
    待那中年文士端起酒杯,高光已然喝干了自己杯中之酒,放下酒杯,左少白急急端起面前酒杯,笑道:“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那长衫中年缓缓说道:“兄弟姓孟……”但闻一声喧哗,传了上来,打断了那中年文士之言。
    那中年文士,很快放下酒杯,走近窗前,向下一瞧,只见人群环集,围了一个圆圈。显然,在这大街的闹市中,出了惊人的大事。
    左少白按不下好奇之心,紧随着走近窗前向下瞧去,只见一人伏卧地面,似是已经死去。忽听那长衫中年惊呼一声,一推窗子,突然由窗口处跃下楼去。
    他这惊世骇俗的举动,立时震动了围观的人群,只听一阵尖厉的大叫道:“不得了,又有人跳楼寻死……”喝叫声中,纷纷向四周让避开去。
    日光耀照下,左少白突然发觉那伏卧街头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背心上,插着一把匕首,不禁心弦一震,顾不得招呼那高光、黄荣,急急向楼下奔去。
    其实,高光、黄荣不用他招呼,早已随他身后,奔下楼去。但见那长衫中年,一把抱起那伏卧在街头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双目中暴射怨毒的光芒,四下扫掠,似是要在人群中寻出凶手。
    左少白轻轻叹息一声,道:“这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在青天白日,人群云集的闹市之中杀人。”
    一声低沉的佛号,由身后响起,道:“这凶手的胆子的确不小,阿弥陀佛。”
    左少白扭头看去,只见那说话之人,正是四戒大师,不禁一呆,暗道:这和尚盯上我们了。那长衫中年,抱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出一会神,突然伸手拔出那人背上的匕首。一股鲜血,激射而出。
    左少白,凝目望去,只见那凶器,是一柄七八寸长的短剑,晶芒耀目,不见有淬毒之征,显是那凶手自恃腕力强劲,不用淬毒伤人。
    黄荣瞥见那短剑上,刻着“仇恨之剑,血债血还”八个大字。那长衫中年一瞧剑上字迹,抱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一言不发的疾奔而去,眨眼间,走的没了影儿。
    左少白望着那消失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仇恨之剑,血债血还……这人是谁呢?难道他比我有着更悲苦的际遇么?”
    四戒大师摇摇头,厉声说道:“劫数,劫数!看来,这一场武林中的浩劫,正是方兴未艾。”
    左少白回顾了四戒大师一眼,低声对高光和黄荣说道:“咱们上楼去吧!”
    这时,四周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不断的传过来叹息之名人轶事声。忽听一个微带沙哑的声音说道:“奇怪呀!好险啊!”
    左少自己然转身而去,听得那人之言,突然放缓了脚步,暗中凝神听去。
    果然有人接口问道:“尖老二,奇怪什么了?”
    尖老二道:“这人死时,正走在我的身后,相距也就不过是一步之差,我却未曾闻得呼叫之名人轶事声。待听得他倒摔地上,我就回过头去,连鬼影也未见一个,那凶手跑的再快,也快不过我的眼睛吧,这不是很奇怪的事么?”
    另一个尖尖的声音接道:“奇是够奇怪了,但有什么好险呢?”
    尖老二道:“我和他走的一步之差,如是那凶手看错了人,在我后心上刺一刀,岂不是危险得很?”
    四戒大师突然接口说道:“这位施主,请再仔细想上一想,那时候,你可当真没有瞧到可疑人物么?”
    尖老二沉吟了一阵,道:“那时候路上的行人虽多,但我距他最近,待我回过头,只见那人伏地而卧,背上插了一把短剑,却未见可疑人物。”
    左少白放快脚步,直上酒楼。经这一阵混乱,满楼酒客走了大半,想是一些酒客,借机混水摸鱼,白吃了一顿。
    这时,酒菜已然送上,黄荣端起酒杯,藉机对左少白道:“盟主,那和尚也上楼来了。”
    左少白道:“不要理他,咱们吃完就走。”
    三人匆匆食过酒食,下楼而去。左少白凭借幼年一些记忆,带着黄荣、高光,直向南关行去。
    大约行有四五里路,只见一座高大庙宇,矗立在一片林木中,左少白低声对两人说道:
    “我幼小之时,曾和先父到过这关王庙中一次,隐隐所记,这庙中十分清静,除了一个香火道人之外,只有一个年老的住持,咱们先去瞧看一下形势,找处清静的歇息之处,待天色入夜之后,再到白鹤堡中。”
    高光道:“为什么要晚上才去呢?”
    左少白道:“据我推想,在白鹤堡中,恐还有武林人物在暗中监视,咱们如若白天前去,难免要被人发现钉梢,不如夜晚入堡,纵然被人发现,也好摆脱。”
    高光道:“盟主高见,实非我等能及。”
    说话之间,已行近了关王庙。只见两扇红漆庙门轻轻虚掩可容一人出入,林中传出几声蝉鸣更托衬出这座古庙的寂静。
    黄荣行快了两步,当先进门。大门内,是一个广阔的院子,除了一道红砖铺成的道路之外,生满了野草,一个梳发白髯的老人,手举铁锄,有气无力的锄着地上野草。
    这是座建筑很宏伟的庙宇,但香火却不很茂盛,重脊叠院徒增这古庙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森荒凉。
    黄荣低声说道:“好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森的古庙。”
    高光道:“着这庙中白壁如新,门窗未损,分明是刚刚粉刷不久,何以竟不见朝拜进香的人。”
    黄荣道:“不错,这座庙有些奇怪。”
    那锄草的香火道人,缓缓抬起头来,瞧了三人一眼,又慢慢的垂下头去,继续锄草。
    高光瞧了那老道人,工作的缓慢,不禁摇头说道:“似他这等锄草之法,待锄好东面的野草,西面早已野草丛生,这一生,也别想锄完这院中的野草了。”
    左少白道:“不知这庙中的主持,是否也和这香火道人一般的年纪了?”
    他来这关王庙时,只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只因这庙宇广大,但庙中却只有一个主持,和一个香火道人,入得庙来,不自觉的就生出一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森恐怖之感,是以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难忘的印象。
    走完了七八丈红砖铺成的小道,进了二门,景物又突然为之一变。只见古木耸立,十几棵高大的白杨,高插云霄,二门内所有的空地,尽为那高大的白杨所荫,落叶堆积,似是已数月没人打扫。
    黄荣瞧了那满地落叶一眼,低声说道:“这二进院中,空着厢房甚多,我瞧咱们也不用再进大殿,惊动这庙中的住持,随便选一处厢房,可容坐息也就行了。”
    左少白道:“就依高兄弟之见。”目光一转,缓步行向西侧厢房。
    高光抢在前面,推开名人轶事房门,只见室中一座小供台上,黄幢勾分,里面塑着刘、关、张桃园结义的故事,那黄幔虽然很新,但却落有不少积尘。黄荣心中突然一动,暗道:“这座关王庙,处处透着古怪,白壁无瑕,黄幔新制,此等情况,正该是香火茂盛,朝拜人络绎不绝才对,怎的竟是这般一付凄凄清清景况?”
    高光四下打量了一眼,道:“盟主瞧瞧这座厢房如何?”
    左少白缓缓点头,道:“咱们就在此处坐息一下,待天色入夜,再往白鹤堡去。”
    黄荣放了手中肩上包裹,席地坐下,闭上双目,运气调息,但他心中一直想着这庙中的古怪,竟是安不下心来,久久无法使真气畅行于百脉之间。
    睁眼看去,左少白和高光,似都已神驰物外,坐息入定,当下站起身子,缓步向外行去。人还未出房门,瞥见那肩荷铁锄的香火道人,沿着那铺砖小径,直向大殿行去。
    黄荣暗暗吁一口气,忖道:“这老道人绕入后殿,不知是否向那主持禀说我等一行至此。
    就在他心念一转之间,再抬头瞧那荷锄的香火道人,早已踪迹不见。
    他本是思维慎密之人,有此一见,疑念愈深,立时打消了出房的念头,缓步退了回来,原地坐下,闭目假作调息,心中却不注的盘算道:“那香火道人,早已见了我们,分明是有意进入后殿报信,已是无可怀疑了。他能在我分心他顾的一刹那间,无声无息的失去了踪影,除非身负上乘轻功之人决难办到。看将起来,那老迈的香火道人,不是一位秘隐风尘中的奇人,定然是一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洋大盗。这关王庙中的主持,如不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决难使那香火道人诚心倾服于他。”
    再默算那香火老道的失踪位置,距离最近的一座厢房也有一丈多远,除非他伏下身子,隐入近身那一片花丛之中,他的轻功,当尤在自己之上。
    心念迥转,联想到昔年左鉴白来此一事,听盟主口气,他昔年来此之时,这座关王庙,也和今日一般的冷清,那左鉴白乃一派门户之主,陡然来此,岂非无因?
    只觉此中大有缘故,但又感千头万绪,理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看来,这座关王庙,只怕也和那白鹤门被屠的惨事有着连带关系,只是盟主来此之时,年纪过于幼小,记忆之中,未留下可疑的破绽罢了。
    回顾看两人,仍然禅定未醒,又不便叫醒两人,只好强行忍着心中疑问,闭目而坐,暗中替两人护法。
    原来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乘内功之人,入定之后,心波不起,超然物外,听觉特别敏锐,数丈内落叶之名人轶事声,亦可听到,但在运气调息之时,却是耳目都失去灵敏,也最易受到伤害。
    黄荣已由那香火道人的身上,引起了甚大怀疑,是以特别留心四面的动静。
    果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缓缓走了过来,声音低微的甚难辨闻,如非特别留心,几乎是听不出来。黄荣轻轻启动双目望去,瞥见人影一闪,正是那肩荷铁锄的香火道人,只见他鬼鬼祟祟的探进头来,瞧了一阵,突然又退了下去。
    黄荣暗暗吃了一惊,付道:“果不出我所料,这人瞧了片刻,重又退了回去,不知要耍些什么花样?”当下伸手入怀,摸出来两枝暗器,扣在手中,蓄势戒备。哪知等了良久,竟是再无动静,那香火道人也未再返来。又过了片刻,左少白和高光都由禅定中醒了过来。
    黄荣暗自松一口气,道:“兄弟想请教盟主一事,不知当是不当?”
    左少白笑道:“只管请问,小弟知无不言。”
    黄荣道:“盟主昔年随令尊到此庙来,不知有何贵干?”
    左少白凝目觉吟了良久,道:“那时我还年幼,记事不详,隐隐所记,似是探望这庙中的主持。”
    黄荣突然站了起来,奔出房外,四外环视一下,重返室中,说道:“盟主可曾记得,令尊在此停留多久时光么?”
    左少白道:“黄兄弟这般盘诘往事,可是瞧出这庙中有甚可疑之处么?”
    黄荣道:“想那左老前辈掌理白鹤门,事务必极繁忙,这座关王庙既非清静的养息之地,左老前辈何以会突然来此,这其间定有文章。在下姑妄推论,盟主忽然想起到此庙中来,以便避人耳目,显见此庙中的凄清冷落,留给了盟主极深的印象。”
    左少白连连点头道:“这话不错。”
    黄荣道:“因此,兄弟斗胆猜想,昔年盟主和令尊到此之时,这座关王庙定也和今日一般的冷清,这印象深潜入盟主的意识之中,是以,想到咱们该到一处清静无人所在,休息一会,就想到了这座关王庙来!”
    左少白道:“如非黄兄这般分析,我也想不起来了,昔年随先父来此往事,似是和一位朋友相约在此会晤。”
    黄荣道:“盟主请仔细想上一想,左老前辈约晤的是何等人物?”
    左秒白道:“那时兄弟年幼无知,如何能想许多?”他仰脸沉思了一阵,又道:“先父约晤之人,似极神秘,就我记忆所及,那人是乘坐一辆华丽的马车而来。”
    高光突然接口说道:“此事年代不久,不难查个明白,咱们何不找出这庙中主持,问上一问?”
    黄荣道:“兄弟亦有此意,但不知盟主的意下如何?”
    左少白道:“两位见解一般,想是不会错了。”
    高光霍然起身,道:“咱们立刻就去如何?”
    此人处事并非粗枝大叶,只是脾气急躁,说干就干,看起来有些莽撞。
    黄荣道:“依兄弟观察,这座‘关王庙’的主持,似非普普通通之人,咱们言事之间,尽量客气一些,但暗中却是要小心戒备,如非必要,盟主最好不要说出身份。”
    左少白点头应道:“两位如此相助,兄弟感激不尽。”真情激荡,热泪盈眶,抱拳对两人一揖。
    黄荣、高光慌的急急急还礼,说道:“如非盟主排解,咱们两人早已同归干尽,哪里还有此时,但得有生之年,为盟主略效微劳。”
    左少白道:“两位言重了。”拭去脸上泪痕,缓步向外走去。
    这时,已然是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下时光,落日幻起了绚烂的晚霞。晚风拂动着高大的白杨发出沙沙的响声,但这无限美好的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却无法扫除这古庙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森凄清。
    黄荣抢先而行,直向大殿行去。大殿外是一座高起的平台,一道横宽丈余的连扇木门,紧紧的关闭着。只见那老迈的香火道人,正自倚靠在木门一角处打盹,一袭灰衣,两鬓斑发,紧旁他身侧处,放着一把铁锄。
    黄荣已知这老迈的香火道人,实是身负绝技的高人,当下一抱拳,道:“老前辈……”
    那香火道人缓缓睁开一双微闭的双目,上下打量了黄荣,道:“有何见教?”
    黄荣道:“咱们兄弟,路过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久闻关王庙住持的大名,特来拜会,尚望老丈代为通禀一声。”
    那香火道人先是一怔,继而淡淡一笑,道:“三位来的不凑巧了。”
    高光道:“怎样的不凑巧了?”
    那香火道人道:“做住持已于三日之前,离开他往。”
    黄荣微微一笑,道:“老丈可知他的行踪何处?”
    灰袍老人摇头笑道:“关王庙香火不盛,敝住持身无急务,游兴所至,随遇而安,行踪如断梗飘萍,很难说出他行踪何处。”
    高光道:“这座关王庙殿宇辉煌,厢廊绵连,不下百间,可算得一座大庙,难道只有老丈一个人吗?
    那香火道人伸了一个懒腰,笑道:“古庙老树,荒园杂草,已伴了贫道数十寒暑,虽然是寂寞一些,但这份宁静,却是人间少有,三位不用为贫道感叹,纵然是敝住持在庙之日,也是甚少过问贫道的事。”他缓缓捡起了铁锄,缓步而去。
    高光回顾了左少白一眼,道:“这老头子,别扭的很。”
    这两句话说的声音不小,那香火道人分明听到,但却充耳不闻,荷锄而去。
    黄荣突然高声说道:“咱们进入这大殿瞧瞧吧!”
    只见那荷锄老者,陡然停下了脚步,微一犹豫,竟又举步而去。
    高光右手一抬,按在木门上,道:“可要进入殿中看看?”
    左少白道:“不要损伤了别人木门。”
    高光右腕微微一振,轻力推去,哪知术门竟是纹风未动,不禁一皱眉头。
    黄荣低声道:“外面不见扣锁,定然是有人在里面上了木栓。
    高光手腕一振,用了两成内力推去。哪知紧闭的木门,仍是屹然不动,高光心头火起,自言自语,说道:“我不信就推不开你。”
    用出五成劲力推去。这高光练的童子混元气功,一发蛮劲,臂上能施出千斤之力,用出一半,也有五百斤的气力。但闻呀然一声,一扇木门,应手而裂,砰的一震,摔在地上。
    左少自轻轻叹息一声,道:“损毁庙中殿门,如何向人交代?”
    离光笑道:“盟主不用烦心,咱们赔他一些银钱就是。”当先举步进入大殿。黄荣、左少白只好紧随他身后而入。
    大殿中所有的门窗,都紧紧的关闭着,殿中光线十分暗淡,左少白等虽然有着过人的目力,但陡然从光亮中进入了幽暗的大殿,也有些视界不清。隐隐间,似听到一阵轻微的声息,但那声息立刻就消失不闻。
    左少白内功最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湛,耳目也特别灵敏,那声音虽然极细微,但他听得十分清晰,似是人的脚步声音。
    凝神瞧去,只见一座高过一丈的关王神像,居中而坐,两侧关平、周仓,那周仓手捧着一柄青龙偃月刀、短须如戟,双目圆睁,神态极是凶猛可怖。除了三座高大的神像和神像前一座供台之外,大殿中空空荡荡,别无他物。晚霞消退,天入黄昏,大殿中更显得幽暗不明。
    黄荣低声说道:“盟主可曾听得声息吗?”
    左少白道:“似是轻微的脚步声。”
    高光道:“管他什么声音,咱们先搜它一搜再说!”
    黄荣道:“这庙中的人人物物,无不透着古怪,咱们不可大意。”
    高光唰的一声,抽出一对判官笔,道:“兄弟从左面搜向右面,黄兄由右至左,盟主守在殿中,接应两侧。”也不容左少白和黄荣答话,当先向左侧奔了过去。
    黄荣拔出长剑道:“盟主保重。”奔向右侧搜去。
    经过这一阵适应,左少白已可清晰的着出殿中景物,瞥见那关王神像右侧墙壁上一副“月下盘蝉图”,微微的摇摆,不禁心中一动,暗道:这壁画怎会摇动呢?黄荣说的不错,这庙中的事事物物无不透着古怪。
    但觉脑际间灵光一闪,忖道:是啦!难道那副“月下盘蝉图”,是一座暗门不成。此念一动,越想越觉不错,印证适才听闻的脚步声息,更觉丝丝入扣,合情合理,正等举步过去瞧瞧,突闻一阵轻微的步履声,来自身后。
    左少白暗提真气,霍然转过身子,只见那老迈的香火道人,不知何时,已然进了大殿,不禁吃了一依,暗道:“这人来的无声无息,分明是身怀上乘武功。”
    那香火道人两道凌厉目光,缓缓由左少白脸上扫过,道:“几位擅闯大殿,损毁木门,不知是何用心?
    左少白淡然一笑,逅:“咱们入殿朝拜圣像,算不得什么违禁越礼的举动,至于损坏贵庙木门一事,在下等自该照价赔偿。”
    那香火道人冷然一笑,道:“客人不觉着说的太轻松吗?”
    左少白道:“如以老丈之意呢?”
    灰衣老人道:“老夫之意是几位既然擅闯本庙大殿,损毁木门,就该依本庙中规法论处。”
    左少白暗道:“这老人守口如瓶,如果想从他口中探出一些隐密,恐非容易的事,事已至此,只有和他蛮干下去,或可找些蛛丝马迹。”
    念转意决,一沉睑色,说道:“寺庙圣像,受四方供奉,自该是常开方便之门,似贵庙这等殿门紧闭,拒人朝拜一事,实叫人不解得很。”
    那香火道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似三位这等莽撞之人,老夫也见过不少,这大殿上的木门,也不是初次被人损毁,不过,那些人都已经接受了本庙中规法处置。”
    只听黄荣朗朗接道:“贵庙中规法如何?怎生处置擅闻大殿之人,在下等倒是想先听一听?”原来,黄荣、高光搜寻了半晌,未见可疑事物,一齐由神像后绕了出来。
    那香火道人冷然一笑,道:“三位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了。”突然回臂一掌,拍了出去,呼啸的掌风,击在墙壁上,响起了一片回声。
    左少白暗暗忖道:“此人掌力不弱……忽见殿门处两侧墙壁,疾向一起合拢过来,封死了殿门。一点微弱天光,也完全消失,大殿中更见幽暗。
    黄荣长剑挥动,振起两朵剑花,疾向那香火道人冲了过去。哪知就这一刻工夫,已然失去了那人的踪迹。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森的大殿中,静得可闻呼吸之名人轶事声,左少白低声说道:“两位兄弟不可乱动,小心暗算。”
    高光双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前胸,怒声骂道:“鬼鬼祟祟算得什么人物,有种的大家真刀真槍的干一阵,惹得高爷冒了火,我就烧了你们这座关王庙……”他呼喝叫骂了好久,仍不闻回答之言。
    黄荣突然说道:“高兄弟,不要骂啦,你这般呼喝叫骂,那无疑告诉他咱门停身之处,正好如了他们心愿。”
    左少白道:“不错,越是处于诡奇危恶之境,咱们越是要沉着冷静。”
    高光心中对那左少白十分敬重,果然闭口不言。
    黄荣低声说道:“咱们先到一处殿角,隐起身子,慢慢的再设法出去。”
    左少白道:“鬼蜮伎俩,决不至此,黄兄弟之言甚是,咱们先设法藏好身,再筹破敌之策。”
    三人提聚真气,轻步移往东面殿角处,倚壁坐下身子,静坐观变。三人这等以静应变的法子,还真有用,大约过有一盏茶工夫,突然响起那香火道人的冷漠声音,道:“眼下你们只有一条活路,那就是弃去手中兵刃,束手就缚,和老夫去见本庙住持,如是想凭仗一点微末之技,妄图抗拒,不肯认命受缚,可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左少白分辨那语声来处,似是在神像之后,当下施展传者之术,说道:“大概他还未发觉咱们隐身之处,不要理他。”
    那冷漠的声音重又传来,道:“好啊!你们可是想和老夫躲躲藏藏的撑下去么?不给你们点厉害瞧瞧,你们也不知老夫手段了。”
    左少白这次听得十分留心,果然查觉那声音由那高大的关王神像后传了过来。
    高光凝聚功力,手中举起判官笔,也施展传音之术说道:“那老家伙藏在神像后面,盟主和高兄替我掠阵,我过去找那老小子算账。”
    左少白探手一把,抓住了高光说道:“高兄弟不可造次,再等上一会。”
    又过了顿饭工夫之久,竟是不闻那人声音,三人正觉不耐,远见那高大的关王神像双目中,暴射出两道强烈的光芒,大头转动,四面扫射。
    左少白暗暗吃了一惊,忖道:“原来这大殿中到处都是机关,那关王神像的双目中可以尽射出强烈的灯光,想来那周仓、关平两座神像,必然另有妙用。但见那两道强烈的光芒,直射过来,三人立时暴现在强光之中。
    一阵冷厉的长笑过后,又响起那香火道人的声音道:“此刻只要老夫发动机关,立时将有千百支淬毒暗器,分由四面八方射向你们,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还不放下兵刃,当真要找死不成?”
    高光霍然站了起来,道:“你有种给我滚出来,和高爷先斗三百招!”
    三人在那强烈的光芒耀射之下,无法瞧到对面景物,但自己的一举一动,却无法逃过别人的监视,黄荣生恐高光忍耐不下,当真的冲了过去,那时非吃大亏不可,赶忙道:“高兄弟不可莽撞,咱们得听凭盟主调派。”
    左少白暗中凝聚功力,低声说道:“咱们阅历不够,适才虽然亲目看到人反臂一掌,竟是未曾留心那枢纽之位,此刻我细心观察,这大殿中机关枢纽,似是以那关王神像为主,那声音似是亦由神像传来,如若我的推想不惜,那几座高大的神像之中,可能都是空的,那人就藏身在关王像之中。”
    黄荣道:“兄弟之见,和盟主不谋而合。”
    高光道:“如若那机关枢纽,确实在那高大的关王神像之中,咱们何不合力把那神像毁去。”
    左少白道:“此情此时,敌暗我明,非不得已,不用急切出手。”
    高光道:“难道就这般和他耗上不成?”
    黄荣道:“高兄弟稍安勿躁,盟主自会有所安排。”
    说话之间,那投向三人的强烈光芒,突然敛失不见,大殿中又恢复了那份幽暗的恐怖。
    黄荣低声说道:“盟主,高兄弟,咱门快些移动一下地位。”未待他接说,两人已然了解他话中之意,齐齐向旁侧移去。
    左少白道:“看来那灰袍老者,并非这关王庙申的首脑人物,定在向主事之人请示,如果他能够作用主张,只怕早已对咱们下手了。”
    高光突然插口说道:“咱们势不能真的和人家对耗下去。如若坐而待敌来攻,倒不如先行奋起,去攻敌人。盟主以为愚见如何?”
    左少白道:“高论虽然不错,但目下敌势不明,贸然出手,胜机难算,多等候片刻时光,咱们对敌势,或可多些了解。”
    高光道:“但也同样给人一个调派人手的机会。”
    黄荣接道:“正是要他如此,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如若那香火道人,不是这关王庙中的首脑,咱们纵然能够生擒于他,于是何补?反而打草惊蛇,使敌人有了准备。”
    三人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谈,全用传音之术,防被人听去。
    突然间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划破幽暗中的沉寂,说道:“数十年来,从没有一个人由这大殿中逃出去过,这大殿四面的墙壁,都是坚硬无比的青石砌成,而且到处是机关埋伏,识时务的快些放下兵刃,走到那大殿正中,听侯裁决,或可保下一条任命。”
    高光天生一副急躁的性子,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高声写骂:“王八羔子,是男人你就给我滚出来,高爷不把你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万段,我就把高字倒过来姓。”
    那冰冷的声音接道:“身陷绝地,九死一生,还能有这等凌云豪气,倒不失英雄气概。”
    黄荣和左少白这次不再阻拦高光,任他和那人对口叫骂,两人却借机观察那声音传来的所在。
    只听高光喝道:“谁要你称赞了,大丈夫男子汉,死而何惧!”
    突听另一个柔柔细音,接道:“一个人也不过只能死上一次,你这视死如归的豪气,虽可敬佩,只是这死未免是太不值了!”
    高光呆了一呆。半晌答不出话,他做梦也未想到这大殿之中,竟然还有女人。
    左少白和黄荣,亦都为之大大震动,使这充满着诡异、伸秘的关王庙,更增了不少神秘的气氛。
    高光沉吟了片刻,仍是忍不住高声回道:“你是什么人?”
    大殿中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但这悦耳动听的笑声,并没有冲淡大殿中恐怖的气氛。
    那笑声延续了良久,才停了下来,说道:“我就是你想要见的首脑人物,在你们踏入这关王庙时,我已经见过三位了。”
    高光道:“我们进入这关王庙时,从未瞧见过一个女人。”
    那女子声音接道:“我深谙易容之术,化身千百,这是你们能够查觉得到么?”
    高光听对方是位女子,而且言词之间,又十分和气,心中怒火消失了不少,说道:“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素昧生平,你把我们困入这大殿之中为了什么?”
    左少白住声对黄荣道:“奇怪呀!在我记忆之中,这庙中主持不是女子啊!”
    黄荣道:“时势变幻无常,江湖上尽多奇女子,她取代了原来庙中主持之位,也并非稀奇的事。”
    只听那女子声音接道:“自然是有原因了,据我观察所得,三位都是初出茅芦的人物,而且都有着一身不错的武功。”
    高光道:“会武与你何干?要把我们困在大殿之中?”
    但那女人娇笑一声,说道:“自然是有关系了……”声音微微一顿,按道:“三位初入江湖,识人不多,正合了我们的条件。”
    高光道:“什么条件?”
    那女子笑道:“我想把三位收入门下,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高光怒声喝道:“你趁早断去这个念头,我高某堂堂七尺之躯……”
    那女子声音道:“我关王门下弟子,谁不是七尺之躯,堂堂男子,岂止你们三人吗?何况,你们巳被困绝地,不答应入我关王门,但已知我关王门中隐秘,为了灭口,也不能放过你们。”
    高光道:“这倒来必,如若是真刀真槍搏斗,在下三人,决不至败在你们的手中。”
    那女子道:“是啦!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既不肯听我相劝,那我就要失陪了,待你们尝试到厉害之后,再求我也是一样。”笑声突然消失不闻,想是那女子已然离去。
    高光心中后悔起来,忖道:这女子既是首脑之人,她如一去,和别人还说什么说呢?不论何事,别人也是作不得主意。忖思之间,忽然想起那冰冷的声音,似是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间,想它不起而已。
    左少白和黄荣在那女子声音消失之后,突然起身向前行去,举步落足之间轻微异常,当真是未带半点声息。
    高光为人,除了天生脾气急躁之外,却是粗中有细,一见两人举动,巳知两人找出了那传出声音的位置,准备出手,当了故意叫道:“你们再不肯大开殿门,放我们出去,我就放一把火来,烧的你这座关主庙片瓦不存。“
    这几句说的声音甚大,用来掩去左少白和黄荣行动时可能带起的声息。果然,左少白和黄荣借高光喝声的掩护,极快的行近那关王神像前面。
    黄荣悄然伸出手去,摸了那关王神像一把,只觉坚硬冰冷,竟然是生铁铸造的神像,不禁一皱眉头,施展传音之术,说道:“盟主,且莫贸然出手,这些神像都是用生铁铸成。”
    左少白呆了一呆,也施展传音入密之术说道:“事已至此,不动手也不行了,咱们合力推它一下试试,看看能否把这座神像推倒?”
    黄荣点点头,暗中凝聚了功力,双手按在神像之上。左少白也伸出右手,按在神像上,两人一齐用力,猛然向前一推,两人这合力一推,力道之强何至千斤,但那铁铸神像,竟是纹风来动。
    左少白轻轻一拉黄荣,正待撤退,突见那关王神像两侧的关平周仓,四只眼睛中,突然闪起红光,一阵异香,扑鼻袭来,黄荣和左少白齐齐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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