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海风云》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六节
    金毛吼盛怒之下,不顾后果,抢制机先一刀急劈对方下盘。岂知刀招未至,人已不见,顶上褐影射到,劲风压体,炙热如焚的暗劲,已经接触头皮了。
    他大吃一惊,身形下挫,向左侧急闪,弧形刀顺手向上急挥。
    “当”一声暴响,刀背挨了一击,奇大的劲道将他反向右带,虎口如被火烙。
    接着右颊肉一动,火辣辣地。他掠叫一声,向下一伏,抠楼着身躯,平射丈外。
    山海之王立在亭口下,左手挥动着一把金色黄毛,向他淡谈一笑,道:“第一把黄狗毛,有上千根。你别急,我要慢慢来。”说完,将毛丢在地下,向他欺近。
    金毛吼右颊血流如注,大叫道:“小狗,我跟你拼了,”一面说,一面疯狂地冲到,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电芒飞舞而至,罡风怒号。
    一旁的天聋矮叟一摆鸭舌枪,扑近说道:“我老头子也算一份。老景,小心!”
    叫声一落,木凳脚已插人刀影,贴刀身一绞一旋,刀向上一扬,一只大手已伸到金毛吼的颊。
    “哎……”金毛吼狂叫一声,暴退丈外,右颊先前被拔处的稍下方又出现一块猩红的血迹。
    “还有一把,你的右颊该光了。”山海之王不在乎地叫,又揉身扑上。
    这时,天聋矮叟已经扑到,鸭舌枪一递,一股青烟从枪口喷出,直射山海之王的身侧。
    山海之王弄不清是啥玩意,赶忙向旁一闪。
    “咱们走!这家伙厉害。”天不怕地不怕的天聋矮叟,竟然叫出逃走的话,稀罕!
    金毛吼是惊破了胆的人,也是惜命的人,他无法和功力奇奥,动如鬼魅般的山海之王拼命,闻声飞惊。直射栓马栏。
    天聋矮叟见毒烟无功,已经见机后撤丈外。
    山海之王鼻中,嗅到迎风飘来的一丝刺鼻辛辣味,他怒叫道:“老鬼,你的烟有毒,该死!”叫声中,闪电似的扑上。
    天聋矮叟早有准备,等山海之王身形一动,他便向侧方折向而逃.不走官道,也不上山,奇快地窜人路左密草矮林之中。道左是山坡,向下滑便是几条山沟,沟脊草密树稀,沟中却浓林密布,高草高与人齐,人往内一鼠窜,真不易找。
    山海之王没想到老鬼如此狡猾,用鼠窜之术折向逃命。他刚欲跟踪便追,眼角瞥见金毛吼已纵近马栏。马栏旁那土老儿,先前已吓掉三魂,软趴在栏柱下,突见凶猛的金毛吼奔到,手中弧形刀令人见了魂飞魄散。他恐怖地尖叫道:“好汉,饶命,观音菩萨……”
    他不叫倒好,这一叫便祸从口出,观音菩萨无法保他,反而丢掉老命。
    金毛吼正在气头上,长刀一闪,土老儿脑袋丢掉一半,伸手摘下马缰,飞跃上马,反向官道南方狂奔。他跑不了,奔出百十步,山海之王已象一头疯虎,长啸震天,破空传至,人已如流火飞星,迫近至五丈之内了。老魔心胆皆裂,伸手将后面马包拉开,挟了一只小包,将马包一掀,人向左一滑,躲在马的腹下,擦着路侧奔了三五丈,人向下一闪,滚落另一山沟里去了。
    马包飞起,直冲山海之王,他来势太急,迎个正着,“叭”一声他一掌击飞马包,仍向前猛追。由于马包挡住了视线,并末留意老魔已利用这刹那间的空隙,由山沟下溜了。
    马的缰绳已被挂紧,仍全速向前狂奔。山海之王先前已看见老魔滑下鞍侧,只道他仍在马腹下躲着,人如惊电,三两起落便追到马后两丈。
    “狗东西好狡猾,你走不了,你得偿命。”山海之王发觉上当,回头反射,略一留心观察,便已发觉老魔滚偃的乱草痕迹,怒骂着追踪而下。
    山沟草木浓密,象一条巨大的蜈蚣,两侧不时凹人一些山水所冲陷的沟窟。犬齿般参差排列,也象是蜈蚣的足爪。新的足爪草木不生,可以看到地隙断层;年代久远的足爪,已经丛生草木,成了狐鼠之巢穴。
    这是莫谷河上源的支流,愈往下岔沟愈多,匿伏着一两个人,真不易找。
    山海之王久处山泽,追踪兽迹的本领,世无其匹,但追踪这种江湖巨擎老奸巨猾的经验,却是外行。以前在库库淖尔跟踪仙海人屠等恶贼,只是“跟”而不是“找”,明暗有异,性质不同。这时追踪两个老奸,他以追踪兽迹之法追到,虽说是大白天,也想得到必定是徒劳心力的。
    他跑遍了三条山沟,找不到人,愈想愈火,他发誓非找到他们不可。老魔无缘无故地杀人,杀了一个行将人士的苦兮兮土老儿,那还象话?不要他偿命天理何存?他在疯狂地猛按,却不知两个老鬼都奸瘦如狐,躲在滚下处十余丈一个被绿草所盖的一个土穴中,心惊胆跳专等他离去。三条山沟向南婉蜒而下,另三条先向东再往南折,而沟脊顶端草木稀少,站在脊上可以了望辽阔的山坡斜原,官道两端尽露眼下,人如果现身,数里外无所遁形。
    山海之王身形如电,搜遍下游各处角落;而两个老魔却各据一条山沟,极为小心地爬上沟脊,利用树枝掩身,偷偷地注视来去如电的身影,在沟脊上时隐时没,只看得他们毛骨悚然,再也不敢现身逃命了。
    凉亭中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宗乾,自知插不上手,功力差劲嘛,他也不愿在这儿打人命官司,乖乖地上了坐骑,向北走了。
    山海之王横了心,他要找到金毛老魔,直找到日落西山。他知道两个老鬼并未离开,躲在一处高耸的沟脊上,监视着四周,专等他们现身逃命。
    两老魔也奸似鬼,提心吊胆不敢移动,委屈些儿不打紧,性命重要,眼巴巴地等红日落山,以便晚间逃命。
    薄暮时分,山海之王只好往上走,在凉亭下百十丈一座最高的沟脊上站住了。他知道,今夜月色正佳,十六夜月光明亮,在三五里之内,只要有人越过任何一条沟脊,便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所站之处,距两老魔匿伏之处,三方面相去不过七八十丈,可把两个老魔惊得浑身淌汗,暗暗叫苦不迭。
    夜来了,在满月初升前,有一段较为黑暗的短暂时间。南面山沟里的金毛吼,已等得七窍生烟,心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这家伙既然是仙海附近的人,我得避远些,重人中原,人烟众多之处,躲也方便些。”他将盛金珠的小包背上,悄悄掩向官道,准备冒险溜走,由南面逃命。
    北面另一条山沟里,天聋矮叟也在打主意冒险,一面结束一面想:“金毛吼这家伙恐怕已经完蛋了,我可不能在这儿埋骨。这山海之王功力之高,骇人听闻。比那死鬼华逸云还高三分,只一条凳脚,就把老景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拔掉一半,象戏弄一条狗一般。咱们这些人真是老了,一再挫折在少年人手中,不知他们是怎么个练法的?”
    他将与身材同样长度的鸭舌枪挟在胁下,掌心扣了五颗毒烟弹,低声骂道:“小野种,如让毒烟弹沾身,不怕你不死,避得了毒烟,也不信你避得了毒火。”
    他抬头望望天色,天已尽黑,可不能再等了,再等月亮爬上东山啦!
    他向沟脊上的山海之王看去,七八十丈太远了些,他的目力无法达到,只看到黑糊糊的草丛暗影。
    山海之王的耳目,随黑夜的到来益形锐利,警觉心更为提高,他用天视地听之术凝神搜寻踪迹。他手中,握着一段尺长的径寸粗树枝,准备作为击杀老魔之用。
    第一个移动的是天聋矮里,他一步步走向上面官道,鬼魅似的轻灵,毫无音响发出。
    下面太黑,他移动极为缓慢,提心吊胆小心翼翼,一步步接近了官道。他的如意算盘是越过官道,从官道西侧低地向北逃命。万一山海之王追来,可逃入高泉镇,由镇后逃上高泉山。
    另一面,金毛吼也在缓缓移动,他一步步接近官道,想越过官道后,隐入直向南下的深沟,便安全多了。他所隐伏的山沟,虽亦是向南的,但下面有山海之王堵住,这万千之险不可冒。
    由于心情太过紧张,天聋矮叟刚抵山沟尖端,距爬向官道的斜坡还有三丈余,碰着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脆泥。
    风化了的裂土十分脆弱,经不起轻触,足尖一碰,“咕冬”一声,碗大一块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碎裂滚下了。
    他伸手去捞,捞了一把碎泥,但响声已经传出,他出了一身冷汗。
    一道人影已如电火流光。向这儿急掠,沿沟脊飞射,来势汹汹。
    天聋矮叟只觉心中一凉,暗叫完了。事已至此,性命要紧,他不得不断然而行,临危拼命,身形疾升,掠向官道,左手连弹,换握鸭舌枪,跃上了官道,闪电似向高泉镇窜去,急如丧家之犬。
    三颗毒烟弹连续飞射,散布两丈。山海之王目力奇佳,黑夜中可辨纤毫,弹来势虽奇疾,仍难逃他的神目。弹到身前丈余,他向上飞纵,“拍拍拍”三声闷响,青烟怒涌,绿光如受惊流萤,八方飞射。
    他为了避弹,身躯上腾,去势缓了一缓,等他吸气向旁落下,老鬼已经到了路的右侧去了。
    蓦地里,南面官道上人影一闪;那是金毛吼,他乘机逃命。
    山海之王主要是追金毛吼,一声长啸,人如怒鹰扑上了官道,猛追金毛吼。
    老凶魔运气不太好,他窜入路右山沟,前半段百十丈只有短草而无林木,掩不住身形。他心中叫苦,拼全力向下面林深草茂处奔去。
    他的轻功比山海之王差远了,原来相距八十余丈,只片刻间,他便感到似乎被追上了。
    还好,只有七八丈便可入林了。事已急,他拼命向前一窜,伏地窜抵林缘。这一窜,免不了木棍穿心之惨,只觉头顶罡风一掠而过,头皮一热一凉,头皮被树枝一掠而过,带走了一块头皮。
    山海之王相距在十丈外,眼看老凶魔行将入林,心中大急。黑夜里林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易受暗算,时不我留,猛地将木棍扔出。
    岂知老凶魔也恰好伏地急窜,木棍落空,他一声怒吼,向前猛冲。
    老凶魔到了林缘,怒声已到耳后,他急啦,一扯包里结,反手扔出,人贴地该倒,射入林中去了。
    真巧!林中本巡逡着三头青狼,山海之王的怒吼,把它们吓得一蹦而起。接着冲人了老凶魔,来势汹汹,草木簌簌而动。三头狼一惊之下,回头拼命逃去。
    山海之王不知袭来的黑影是啥玩意,一怔之下,向侧一闪。黑夜中,近了方可看得真切,被他看出是老凶魔脊上的包裹,伸手一抄,捞在手中,不顾一切冲人林中,一面怒叫道:“金毛狗,你上天我也要追你到凌霄殿,随意杀人,你该死一百次。”
    他向下一追,心中瞒咕:“怎么?变出三个人了?”
    狼在树下狂奔,不象人要闪避阻道大树,双方相距又在十丈外,当然不会太慢。
    山海之王分枝错柯狂追,双方距离虽逐渐接近,但已下去百十丈了。看看追上,他突然大骂道:“该死的孽畜,误了我的大事。”
    他发觉追的是野兽,便回头再搜。
    老凶魔躲在林缘下一个小坑中。暗叫侥幸,待声音去远,他迫不及待回头急奔,越过西面两道山脊,奔向矮林密布的高泉山山脚下去了。
    山海之王搜不到人,他站在山沟顶端大吼道:“老狗们,你们跑不了,哪怕你们会飞,搜不到你们我山海之王不会离开。”
    一搜就是三天,在这一带山林中捉迷藏。两老魔真是苦头吃尽,不时被山海之王发现,每一次都令他们心惊胆跳,差点儿丢掉老命。
    追逐的方向是西方一带山岭,第四天到了莫营关,山海之王放手不再搜寻,迳自赶向西安府。
    金毛吼的包裹中,藏了他这三年来所劫得的金珠宝物,想不到这些玩意,竟然在生死一发中扔出救了他一命,真是异数,谁说金宝不能救命,山海之王包裹人手,只觉重甸甸地。他眼看金毛吼临下马逃命时,仍把它带走,定然其中自有难以舍弃的理由,三不管把它背上了。
    直到第二天,他才发现里面全是些金玉首饰珠宝等玩意,他虽不知这些玩意的价值,但也曾在妇女的头上看过一些相同之物。管他,带着再说。
    他奔向西安府,十余里之前,武当众道正押着俘虏,也向西安府急赶。
    两个凶魔被追得屁滚尿流,饥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加,挨到第四天,已经不象人形,以为再被发现,必死无疑了。
    可是第四天整天中,不见山海之王的踪影,入暮时分,两人憋不住只好去找村民弄吃食。鬼使神差,两人都到了莫营关,见面之下,恍如隔世。
    两人在一家客店中投宿进食,谈起山海之王和四天来所受的折磨,气愤难当,切齿痛恨。
    两人皆有同一看法,就是此仇不报,何以为人?便约定由金毛吼前往各地敦请早年的友好报仇,天聋矮叟则去找摄魂魔君太叔权,探索山海之王的行踪,找到他报仇雪恨,明枪暗箭齐施,不怕他会飞天遁地。
    次日,两人分手。天聋矮叟先到永寿,恰逢太叔权的一个探道小贼,据小威说,确有这么一个高大槛楼大汉,已经向西安府走了。同时,小贼告诉他武当派已擒得九天玉凤,正带往武当山,太叔盟主已出动大批人马在前面等候,一众助拳的好友亦已先后赶来了。
    天聋矮叟大喜,命小贼通知太叔权,说他也在后面跟进,相机动手劫人,并请留意山海之王的行踪。
    交代毕,他即行上路,买头巾将白发裹住,换穿了一袭灰袍,易装趱进。他那根鸭舌枪,枪身做了个长青囊套住,只留枪尾三寸作为点地之用,如果动手,只消倒过枪身一抖,枪套自落,倒也方便。
    沿途皆有小贼暗伏,有些还是三年前的老相好,供给他十分正确的消息,前面的人一切举止,皆十分了然。
    他别有用心,专心注意山海之王,夺俘之事,他并不热心,在山海之王后面四五里,慢慢盯紧。
    山海之王并不急于起路,每天保持两百里脚程,恰与前面的马车保持十来里距离。
    在陕西八府中,西安府是最神气最繁华最值得骄傲的一府,府治设在长安,长安也就是西安府的代表。
    三年前,八月初九日,这儿发生了三起血案;初十日,城南少陵原也发生一起血案。
    四起血案,全没有苦主,没有惊动官府。但在武林中,吓坏了不少人,那高大的黑衣人,心黑手辣,令人丧胆。除了有两个人知道黑衣人的真正身份外,其余的人仍然如在雾中。
    在长安闹事,如果是有家有小,有亲有友的人,最好先考虑考虑后果。因为秦王的藩邱就在这儿,不但皇城中甲壬如云,豢养的江湖高手更是人才济济,而且京师暗地里派来的两厂死士,明里是监视五府的举动,暗地里却查踩江湖朋友的动静,一有变故,麻烦可大了,株连既广,杀头抄家充军没籍有你受的。
    武当门下的车马不敢入城招摇,绕过长乐门直趋赴商州的大道。距城五里地已是申牌初,天色尚早,但马车却停止了。
    官道右首有一条小路,穿过一座松林,约两里地有一座香火鼎盛的官观,名叫九真观。
    九真观,乃是河南府东崆峒下院派出的门人,在这儿建立的中原三大道院之一,平时接待派中东来的门人子弟,算是一处行脚宿站。
    九真观的道侣们,早已接到气极道长传来的手谕,要接待武当的道友们暂驻一宵,所以早已有万全准备。
    一行人未晚先投宿,浩浩荡荡进了观门,九真观立即成了金城汤池,暗桩四下密布。
    黑道盟主太叔权已经赶到,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不急,坐镇在城西北大安坊附近,远远地主持大局。
    在距咸阳还有二十余里之时,马车过后不久,后面的山海之王又闯了祸,以致脱离了马车。马车到了长安,他仍在那儿逗留,且回头表表他所遭遇的变故。
    当他大踏步向前赶路时,远远地看到前面一群健马,护住一辆马车,正绕过成王陵。
    在林影中,他不知前面的情形,赶他的路,并未留意别人的闲事。
    由这儿到咸阳,还有二十余里。日正中天,酷阳如火,他虽不畏寒暑,但仍想找地方歇歇脚,找地方睡一觉;反正他不急于赶路,急啥?
    不远处有一座树林,座落在官道之右,枝柯直伸至路面,倒真是个好处所。
    将近树林,他自语道:“唔!有人比我占先一步,但我仍要占一席地。”
    林中近官道处,停了一辆双轮手推车,两个身穿两截青色短衫的大汉,敞着古铜色长满短毛的胸膛;正分倚在两株树根下,闭着眼假寐。车上蒙着油布,不知装了些啥玩意;由车轮陷迹估计,定是轻巧之物。
    山海之王在三丈外一株大树下躺倒,用包裹作枕,四仰八叉躺得舒舒服服。
    他心中有数,那两个大汉虽然装成酣睡之像,其实却正凝神留意四周,眼睛眯成一条缝向外瞧呢。
    他也留了心,心道:“里面还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也许这儿还是处于危机四伏之地哩?”
    足音踢拖,从周成工陵方面急促地传来,并有拐杖触地之名人轶事声,伴着足音。显然有人点着拐杖,正向这儿急步而行。
    西北五里地,天聋矮叟左手点着鸭舌枪,不徐不疾赶路。正走间,路左草丛中突然传出一声鸟鸣。
    他突然闪身掠入,好快!
    草丛中一声冷哼传出,一条灰影倏然站起,一把光闪闪的单刀,已行将攻到。
    “住手!老夫天聋矮叟。”
    单刀人鞘,灰影伏下了,道:“原来是熊老前辈,请恕罪。”
    “红货距此多远?”天聋矮叟蹲下问。
    “十余里,可能已到了咸阳。”
    “那褴褛的大个儿呢?”
    “就在前面的大树林唾大觉。”
    “留意些儿,我先走一步。”
    “小心了,五里外右侧大树林中,有他们的两个暗桩,正与褴褛大汉在一块儿,不知他们是否同道。”
    “我留意就是。”说完,掠出路中走了。
    灰影也向后退,由小道隐去。
    天聋矮叟继向前走,脚下加快,奔了三里地,远处已看到右侧的大树林。
    他脚下放慢,想找地方隐身,便向左例一座酸枣林中踱去。
    酸枣树刺多,不宜藏身,但只有这儿可以看到前面大树林的动静,不能再往前接近了。
    他距枣林还有十来步,已看到树根下盘坐着两个身穿褐衫的大汉,在荫影下相对而坐,中间放了一个水囊,荷叶垫上面,搁了一只卤鸡,和一只熏羊腿,正用四只手撕着鸡,酒香扑鼻。
    天聋矮叟见了酒菜,便感到酒虫儿蠢动,肚中咕咕叫,该吃些酒菜填肚皮了。
    他一声不吭,径在两人之旁坐下了,将鸭舌枪往膝前一搁,吧叨两下嘴唇,伸手便攫卤鸡。
    两大汉早已看清他是个古稀的老头儿,并不计较,有一位仁兄反向旁挪了挪,让出一角,道:“老丈,慢些儿,撕开后有你一份。”
    老怪不理,早已抓住了一只鸡腿,半只鸡已经到手,食中两指一挟,水囊又到手,咕哈哈往肚里直灌。
    两大汉一皱眉,突然发觉老家伙只有一只手,右袖是空的,涌上的怒潮突然消失了,相对耸耸肩,摇头苦笑。
    老怪放下水囊,酒从嘴角流下,将鸡腿往口里猛塞,吃相之恶,无以复加。
    两大汉没有吃的胃口了,左首大汉问道:“老丈贵姓大名?”
    天聋矮叟眨着眼,将鸡腿骨扔掉,抓起另一半大嚼。
    “老丈是本地人吗,”大汉仍往下问。
    天聋矮里用鸡腿指指耳朵,吃他的鸡肉,伸两指挟起水囊,大口喝酒。
    “这人是聋子,该大声些。”左首大汉说。
    “别问了,让他吃,咱们歇会儿。”
    天聋矮叟一只鸡落肚,酒也光了,怪眼一翻,道:“小伙子,干什么的?大声说,我老人家是聋子。”
    “咱们保镖。”右首大汉大声答。
    “那一家镖局?”
    “河南府永升。”
    “崆峒狄水升的?”
    “正是。”
    “游龙剑狄水升?”
    “老丈知道?”
    “老丈知道,所以你们活不了。”
    两大汉一怔,正待坐起。天聋矮叟一掌挥出,左首大汉应手便倒。右首大汉向左倒地,一脚斜飞,急攻老怪胸腹,反应不为不快。
    老怪一抬膝上鸭舌枪,不偏不倚迎着大汉胫骨,“噗”一声胫骨立折,杖尾一推,点中大汉丹田穴。
    大汉翻身躺倒,切齿叫道:“你狼心狗肺,禽名人轶事兽不如。咱们无冤无仇,你是谁?”
    “天聋矮叟熊捷。”
    “狄局主与你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你竟向他局中的伙计下手!”
    “你们是保武当的红货?”
    “放屁,是为朋友情义。”
    “所以你们该死。”
    “为什么?”
    “你碍事,讨厌。”声落,鸭舌枪急敲,大汉略一抽搐,一命呜呼。
    老怪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和地下的零碎扔入林中,掠出路面,以路右藉草木掩身,向大树林掠去。
    大树林旁,山海之王静静地躺倒。他耳力奇佳,已听出林中有两个人正悄悄地掩近,相距只有十来丈了。
    林密草疏,大白天不易遁形,来人好大的胆子,似乎要算计已经入睡之人,脚步极轻,象两头狸猫。
    山海之王只道两人要算计他,响着微愠的口气道:“两位,知趣些,走开,别打扰我。目前我不想揍你们,快滚!”
    衣抉飘风之名人轶事声凛然,林中的两个人已上了大树。
    假寐中的两大汉突然站起,向山海之王叉腰瞪眼,怒不可遏,一个道:“老兄,你吠什么,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混帐,”
    山海之王一怔,心道:“咦!这家伙象是骂我。”但他没做声,仍静卧不动。
    两大汉见他不答话,只用眼角膘着他们,不由怒火上冲,徐徐欺近,一个耳根有一道三寸长刀疤的人厉声道:“大个儿,爬起来!大爷看看你的胆子有多大。”
    山海之王轻蔑地扫了他一眼,闭上眼不理他。
    大汉怒火如焚,踏前三步距他三尺站住了,沉声道;“爬起来道歉,大爷不为已甚。”
    “走开,别打扰我。”山海之王说话了,仍闭着眼,右手伸一个指头轻轻晃动,意思是教他们走开。
    大汉怎受得了,冷笑一声,踏前一步飞起右脚,踢向山海之王的右肋。
    山海之王岂能让他近身,手一抄便捞住了踢来的脚踝骨,信手一扔,把大汉从身上扔到左面去了。“噗”一声撞在一株树干上,枝中簌簌而动。
    他虎吼而起,指着另一个人叫道:“狗东西:你们岂有此理,再不滚,我教你们爬着走。”
    大汉还弄不清同伴是怎么被扔出的,吃了一惊,伸手拔出插在后腰上的一把匕首,大吼一声,猛扑而上。
    山海之王左手伸一个食指将刺来的匕首拨开,右手出如闪电。“啪啪”两声脆响,大汉挨了两耳光,狂叫着倒退,他只觉眼前金蝇乱飞,口中发咸,连退五六步,方将身躯稳住,耳听山海之王在怒吼:“凭你这种材料,该狠狠地教训一顿,快滚!”
    撞在树上的大汉,确是了得,将树皮撞脱了一大块,摇头晃脑站稳,从管内拔出三枚亮银镖,一挫虎腰,亮银镖连续飞出,急射山海之王的脊心。
    山海之王象是背后长了眼睛,倏然转身,右手一掌斜挥。响起了一阵奇异的掌啸声,三枚亮银镖以更急的劲道,向林中斜飞而去。
    十丈外树中隐伏的两个灰影,突然有一人发出一声惊咦,声虽小,但山海之王仍听到了。
    他暂时不管树上的人,拍飞亮银镖,人即抢进。
    大汉一听掌之啸声,惊叫道:“风雷掌,你是南海门人?”
    山海之王不听他的,已闪电抢到,伸手劈胸便抓。大汉马步不稳,一招“如封似闭”
    急出,上封来手,下面准备进击。
    他没有山海之王快,功力也相去天远,掌拨处如触烙铁,肩膀早落入一把大铁钳口中,一扣之下,浑身发软,所有的力道全失。接着右大腿一紧,也被一只大手扣住了,身躯凌空而起。
    “滚!”山海之王大吼,将人高举过顶,转了一圈,向正在吐出口中淤血的大汉掷去。
    “砰”一声响,两人都倒下了,直滚出丈外,七荤八素狼狈爬起。有刀疤的大汉结结巴巴地骂道:“你小子别……别得……得意,武当派的……的门……门下……”
    山海之王疾冲而下,“劈啪”两声,两手左右开弓,将他又击倒在地,怒叫道:
    “呸?什么武当文当,门下门上,唬人吗?”
    叫声中,他一手抓住一人的脚踝骨,倒拖走出路口,作势要往外抛。
    两大汉踝骨欲裂,浑身无力,挣扎不得,口中含糊地狂叫,双手乱舞。
    “老弟,请手下留情。”人影射到,苍劲的语声先传。
    山海之王停下了,仍抓住两大汉脚踝,打量着疾奔而来的人影。
    那是一个鹑衣百结,只有一只右眼的老花子,一头白发乱糟糟,独眼滚圆,神光外射,湛湛然似若透人肺腑,狮鼻海口兜腮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纠卷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球,古铜色的脸皱纹不多,身材伟岸,手中点着一根乌光闪闪的墨竹打狗棒,脚下一双烂草鞋,脚丫子泥垢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独眼花子一到,山海之王松了手,沉声道:“是说情呢?还是插手?”
    两大汉吃力地爬起,额上大汗直流,一个道:“邝老前辈,这小子……”
    山海之王猛地回头,俊目一瞪。两大汉惊得一哆嗦,惶然退后三步。
    独眼花子呵呵一笑,说道:“老弟,咱们好好商量。这两位是武当的俗家弟子,初出道少年气盛,冲撞了老弟台,是吗?老花子与江湖人皆有些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大家都是朋友,谈不上插手,只向老弟台讨个人情。”
    “要是我不放手,又待如何,”山海之王不友好地说。
    “老弟,你不是个不近人情的人,老花子单眼不盲,已看出老弟是非常人,不会计较他们无知失礼的过错的。”
    “也许你错了。”说完,转身伸手向两大汉抓去。
    独眼花子一声叱喝,乌竹又急伸,点向山海之王的腰脊,要阻止他出手。
    山海之王就是要激他出手,想试试中原高手的武学造诣。他已看出老花子定不等闲,值得一试。
    棒近身,他倏然转身,急抓棒头,右手立掌向前猛切。
    老花子棒向下沉,“铁牛耕地”一搭一挑,搭胫骨挑下阴,突然一震腕,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乌光罩住对方的下腹。
    山海之王斜身出掌,仍要抓竹棒,大喝道:“运内劲,咱们别拖。”
    独眼花子哈哈一声狂笑,身法一变,乌光飞旋,风雷之名人轶事声大起,罡风四射,展开抢攻,一面道:“老弟,老花子平生未与赤手空拳的人用棒相斗,你可否拔兵刃?你腰中的短家伙定不简单。”
    山海之王不理他,双手一动,雷声殷殷,身形急进,两掌上下急挥,连攻八掌,是风将乌芒迫得左右急射,无法正面攻人。
    老花子左右飘掠,近身不得,他叫道:“老弟,你这招是‘奔雷八掌’的‘电闪雷鸣’,你是龙吟尊者的什么人7请住手。”
    山海之王一听龙吟尊者四字,只觉十分耳熟,脑中似乎有一条神经抽动了一下,立时有点恍倔起来。但他为了镇静自己,猛地一声长啸,掌势转猛,身形快如闪电,紧迫抢攻,但听雷声响如连珠,五丈内飞沙走石。
    老花子大吃一惊,他除了全力进攻以求自卫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好一场龙争虎斗!但见尘土飞场中,两人八方盘舞,掌劲棒风相接,发出令人心胆下沉的震响,十丈内无法让人站稳。
    两大汉面无人色,退入林中注视着激斗中的淡淡人影,浑身颤僳,大汗滚滚而下。
    树上隐伏着的两个灰影,突然向两大汉飞掠而下。
    激斗中的山海之王,连攻六招四十八掌,把老花子迫得八方游走,圈子愈张愈大,只能在空隙中还手,偷空儿攻了三招。
    老花子愈斗愈心惊,幸亏他已修至化境,总算能接下了对方凶猛无匹的六招,身上已经汗出如雨。
    山海之王心中也暗暗佩服,可裂石开碑的潜劲,仍无法攻破老花子以乌竹杖织成的罡墙,掌力不住散逸;而且老花子的身法也迅捷绝伦,仍能在防守中乘隙进迫,一沾即走,并无力竭之象。
    英雄惜英雄,他逐渐收回真力。
    蓦地他大喝一声,一掌拍出,一股奇猛的阳刚港劲一涌而出,声势汹汹地袭向老花子的胸腔。
    老花子刚抖出一棒,震散大部袭来的凶猛劲道,余劲将他推得向后一挫,连退两步,啸声已起。
    山海之王一掌攻出,发出一声长啸,人已葛地失踪,象一道闪光,射向林中。
    林中的两条灰影,刚以平沙落雁身法,向武当的两大汉顶门落下,脚尖分袭两人后哑穴。
    两大汉已惊得浑身麻木,神智不清,根本不知道头上有人落下,眼看要失手被擒。
    山海之王啸声传到,褐色的淡影随声扑来,两大汉只觉心胆俱裂,只道山海之王要找他们算帐,由他那骇人的来势,今天死定啦?两人同时一声尖叫,腿一软,趴伏在地,浑身颤抖。
    这一来,反而逃掉一劫,躲过了由后上方袭到的两脚尖,危极险极。
    山海之王也在这刹那间扑到,身形上升,怒叱一声,双掌两面疾挥。
    两灰影已无法闪避,只有硬接,各伸一掌倏然击出,罡风乍起。
    “嘭嘭”两声巨响,山海之王身形向下飘落,罡风迸爆中,丈内的枝叶如受刀削,纷纷飞射狂舞。
    两灰影身躯向后上方斜撞,击毁不少枝叶,向浓技密叶的另一株树顶上落去。
    老花子只道山海之王向两个武当门人下手,惊怒之下,不等身形止住,急起直追,刚抢出丈余,便看清了一切,他大叫道:“老弟,别放过他们,他们是贺兰山的左右二曲。”
    山海之王不识什么左曲右曲,反正这次空中对掌,虽将对方击飞,他自己也感到手掌一震。人亦落下地来,对方的功力,显然非同小可。
    他足一沾地,便向还未找到横拔落脚的灰影大叫:“你们下来。咱们再拼两掌,别打算走,不然将后悔莫及。”
    两灰影站稳了,在浓叶遮掩下向这儿发话道:“你是谁?山海之王的绰号由何而来?
    你不姓华?”
    一连串的反问,语气急促。山海之王道:“我姓山,名海,没人姓华。你们手下够硬朗,为何偷偷摸摸?滚下来见个真章,我不杀你。”
    “你不姓华,为何会奔雷八掌?”
    “废话!谁管什么奔雷八掌?下来!”
    两条灰影一掠而下,相距丈外站住了。两人的长象,委实教人吃惊,真象两个恶鬼。
    两人正是贺兰山的左曲老施威,右曲老施猛。
    早年,这两个残废霸占贺兰山,把拓荒的汉人杀得伏足不前,鸡犬心惊。后来崆峒派大举出动,把他们赶入山中。他俩一发狠,便与龙首上人夜袭西崆峒,放了一把无情火,更和南面的祁连阴魔矮神荼等人,不时捣乱崆峒四山,拖住了崆峒派的腿,不能进入中原。
    三年前他们被祁连阴魔请出,伏牛山庄第一次露面,与桃花仙子狠拼,势均力敌,眼看要将桃花谷和百花谷的人消灭,却来了神剑伽蓝华逸云,杀得他们亡命而逃,伏牛山庄也就完蛋大吉。
    太白山庄之会,神剑伽蓝大发神威,惊破了群魔之胆。两人鬼精灵,一看不对劲,紧随着七星掌厉岳之后,乘乱逃命,遁回贺兰山苦修,这时又在中原出现了。
    他俩的功力,可说已登堂入室,与桃花仙子力拼的人,岂是等闲?除了神剑伽蓝,他怕过谁来?从伏牛山庄到太白山庄,他连吃败仗,遁回贺兰山苦练,功力大非昔比,三年,他没浪费时间。
    他俩刚下山不久,在太白山庄跑得快,并不知神剑伽蓝已死,这次就是专程东下找神剑伽蓝一决雌雄而来。
    武当两个小辈在林缘巡风,踩探准备劫俘贼人的消息。恰好两个老残废也在林中睡觉,他俩已看出两大汉是江湖人,正想擒来讯问江湖的动静,鬼使神差,闯来了山海之王。
    山海之王使用有奇异啸声的掌力,击飞了三枚亮银镖,两老魔吃了一惊,有八成儿象神剑伽蓝的梵音掌嘛,
    他们发誓要找神剑伽蓝雪耻洗恨,真见到了却又心中悚然。但听清对方姓山名海,心中一宽,以神剑伽蓝一代英豪,岂有改名换姓之理?看形影;确也不象是神剑伽蓝,身上又没有伽蓝剑,不会是他。
    等老花子现身打岔,两老魔就在树上向下瞧,奔雷八掌一出,山海之王的浑雄精深的功力,又把他们吓了一大跳。山海之王一再否认他的身份,却是两老魔的定心丸,假使真是神剑伽蓝,他们的三年苦修,算是尽付流水,仍然差上一筹,报仇无望啦:
    他俩利用两人狠拼的机会,向两个武当的门人下手,武当门人满天下,消息定然灵通,找他们问消息,最好不过。两人不顾一切,双双扑下。
    岂知山海之王在盘旋出招中,恰好看到林缘的光景,两老魔一动,他也发掌击退老花子,电射而来。
    三人半空对掌,两老魔竟被震得飞回林中,合两人之力仍然占不了便宜,怎能不惊?
    正说话间,两老魔的耳中,突传来十分熟悉语声道:“施老哥,我是假聋子。咱们毙了他,除去绊脚石。”
    假聋子,是天聋矮叟,他们在伏牛山庄第一联手的老相好,太熟啦!这时用传音人密之术说话,定然就在左近,他那枪中是烟,一手毒烟弹歹毒绝伦,确是一个好帮手,合三人之力,毙了这小子该无问题。
    两人一打名人轶事手势,正式现身。
    山海之王看了两人的古怪狞恶象,冷笑道:“你们有一支手残废,我山海之王不想和你们计较,你们要算计这两个家伙,为什么?说。”
    天生残废的人,最忌讳别人指出他的缺憾,两个老残废顿时火起,左曲老阴森森地道:“小狗!你用不着管老夫的事,先管你自己,老夫要你的狗命,看你还敢瞧不起残废?”
    一旁的独眼花子哈哈一声狂笑,道:“哈哈!我独眼狂乞邝昭也残废,也是算我一份。”
    老花子在狂笑声中,说出他也是残废,也要算上一份。左右二曲心中一怔,不相信地瞥了他一眼。
    皆因老花子话中之意,是要和他俩联手,三个残废斗一个山海之王,确是赢定了。
    老花子来头大,说起来不简单,在江湖中提起独眼狂乞邝昭,黑道朋友便会感到头痛。他手下一群花子爷,平时散处各地,混迹江湖,游戏风尘,实力相当雄厚,等闲人物真不敢招惹他们。在混迹江湖中,他们行侠仗义.有时也伸手劫富济贫,凡是勤俭起家,善行卓著的富贵大户,他们绝不动人家一草一木,反之,便算是花子们的活财神。
    独眼狂乞有一位师弟,就是亡命花子尹成,尹成是神剑伽蓝华逸云的口盟老哥哥,曾经带华逸云到神医叶太岳处求药,拯救碧芸姑娘得免子午六阳针毒发之祸,在太白山庄盛会之前,两个老花子在关洛道截杀与会群寇,接引与会的侠义英雄,大会之时,亡命花子带了一群花子参与盛会,独眼狂乞则带人在外围接应,两人都尽了全力。
    神剑伽蓝在南阳与亡命花子错过见面之机,以后经白云山庄的刺激,心情苦闷,精神失常,不愿见任何人,所以独眼狂乞并末见过这位小兄弟,只是在师弟口中,知道一些猛烈的轮廓而已。
    老花子一群人,与黑道凶魔势同水火,目下却说出参与的话,两魔怎能不感怪异?
    左曲老哼了一声,道:“独眼贼,你是说和老夫……”
    “哈哈哈……”独眼花子爆发狂笑,笑完说道:“老家伙,千万别表错情,老花子是说,要拆了你的老骨头。”
    “凭你也配?呸!”右曲老怒叫。
    “配不配兵刃上见真章,你这两个凶魔作恶多端,崆峒派的人正在找你,你竟敢在这条路上现身。哈哈!在太白山庄你跑得真快,老花子慢来一步,让你溜了,今天你们可跑不了啦!”
    右曲老伸手一抄,拔出腰带上那支乌光闪闪,长有三尺六寸的外门兵刃佛手笔,蹭进两步厉叫道:“老猪狗你敢狂言欺人,老夫要活剥了你。”
    “慢来!”山海之王伸手虚拦,又道:“我这条小命还没拿去,不必再招惹人,冲我来。”
    左曲老施威也撤下他的佛手笔,傲然冷笑道:“反正你两人都得死,冲谁都一样。”
    山海之王伸手向旁一株树枝一拉,一段儿臂粗的树枝入手,手一振枝叶全落,说道:
    “你还未说出鬼鬼祟祟抓人的原因,说!”
    “小事一件,要他们的命。”左曲老大吼,佛手笔劈面点到,冷冰冰一缕罡风,射向山海之王的胸前稍右的玄机穴,笔影突然分张。
    山海之王直待罡风行将及体,突然一棍斜挥,急如迅雷,向佛手笔击去。
    他出手太快,已不容许对方撤招变招,他要硬拼一记,较真才实学。
    左曲老心中大怒,他这佛手笔普通兵刃一触即毁,一段小树枝也敢硬碰,太瞧不起人啦!手一紧,功贯笔尖,全力猛挥。
    “噗”一声闷响,拼上了,扑着罡风迸爆,锐啸刺耳,山海之王斜跨一步,左曲老却飘飞丈外。
    “再拼一记!”山海之王大吼,疾冲而上。
    左曲老怎敢硬拼?闪身让招,佛手笔斜攻对方腰肋,左手半空的大袖向上一振,三道淡淡灰影从袖底飞出,射向对方身后,半途一折,飞袭背心。
    山海之王恰好右转挥棍,背心完全暴露在半途转向的奇快暗器之下。
    “噗”一声响,棍第二次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人影倏分。
    三枚淡淡灰影委实太快,双方相距又近,来得太过突然,飞行轨迹确是出人意外。
    山海之王身形转过,棍已挥出,方发现身后有警,赶忙抢进一步,所练的奇异神功立即进发。
    可是仍慢了半分,棍笔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际,对方笔上传来的浑雄力道,迫得他无法冲进一步,仅抢进了半步,护体神功也嫌晚了半分,随着兵刃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闷响,最右一枚淡影掠过山海之王左肋。
    “嗤”一声锐啸,衣破皮开,暗器在他肋下划了一条两寸长半分深的血槽,如果护体神功慢进半分,整个左肋全完,不死也得成为残废。
    另两枚飞出三丈外,透过一株合抱大巨木,在出口处露出两寸长的梭形扁钻头,其色淡灰,差半分劲便可穿透树身了。
    已射伤山海之王的那枚,被神功一震,横飞丈外,方翩然坠下。
    山海之王只觉胁下一麻,用手一摸,掌心中现出了紫色的一层血迹,平时他不怕兵刃袭击,这暗器确是霸道。
    “咦!你的暗器有剧毒。”山海之王叫。
    左曲老哈哈一声长笑,人已从另一面隐人林中,如飞而逝,空间里荡漾着他的得意厉叫声道:“小狗,等会儿老夫来替你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只消片刻。哈哈,大漠阴域血所沾之人,不须一盏茶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骨尽化,为免遣此多伤人畜,等会儿我来替你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哈哈?”
    声音愈去愈远,终至消失。
    山海之王没追人,他似信不信,将血掌放在鼻端轻嗅,除了血腥,毫无异昧,血确是变了紫色,证明确有毒物渗在血中。
    另一面,右曲老与独眼狂乞拼了五六招。左曲老得手溜走,他也攻出一笔撤走,老花子追之不及。
    老花子已听清左曲老得意的话语,大惊失色,忙向山海之王纵近,惶然轻呼:“老弟,你中了暗器?”
    山海之王点点头,道:“这家伙确是够阴损,想不到他那残废的左手内有鬼,下次见到他,我卸了他的废手。”
    “暗器呢?”
    “喏!那儿,树里面还有两枚。”
    脸上有刀疤的武当门人,这时正走到暗器旁,正欲俯身伸手去拾。
    老花子飞掠而至,竹杖一伸将他拦住,喝道:“别动它,你想死?”
    他拾起一根树枝,拨动暗器。暗器全长五寸,形如扁钻,其色淡灰,两头尖,薄仅两分,宽约指幅大小。
    他疾弃而回,急声道:“老弟,你感到伤口有何感觉?”
    山海之王拭掉手上血迹,又在伤口上一抹,伸在眼前细瞧,血中的紫色谈了些,却泛上了一丝灰影,他摇摇头,道:“有点酸麻,不打紧。”
    老花子跌脚道:“糟,如果真如老魔所说,是大漠阴域血,那就完了。老弟,真糟,你……”
    “糟什么?阴域是啥玩意?”
    “那是大漠绝域中,一种极为歹毒的小玩意,俗称百步射工,形如三足蟾蜍,大如海碗,口含毒沙,可射三丈之远,人畜如被沙射中,行走百步即行倒毙,骨肉化尽,只留皮囊,阴域即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吸取已化的血肉,十分歹毒。武林中的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丹,有几种就是以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中的血肉所配制,真正获得阴域本身的毒血所配者,极为歹毒而罕见,因这小毒物极不易找,而且不易接近。这老残废匿居贺兰,距大漠近在咫尺,可能获有此物。如果他的话不假,天!到哪儿去找解药,即使有,远水救不了近火,太晚……”
    山海之王根本不在乎,淡淡一笑道:“老怪物危言耸听,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没感到任何不适,不必大惊小怪。”
    没有任何不适是假,他确是感到酸麻的感觉,缓缓向体内移动,如果不是他体质奇异,可能已经躺下了。
    伤口虽小,但血液似乎无法止住,他感到奇怪,平时即使挖掉一块肉,也不会流太多的血,他可以将附近经脉的气血自行闭死。可是今天怎么不灵光了?小小的伤口竞止不住血呢,怪事!
    他逐渐感到有点儿头晕,但并无大碍。血必须止住,不能让血自流。
    猛想起革囊中另一支玉瓶之中,有一些一包包的药粉,清香扑鼻,不知有何用途;用粉末堵塞伤口,大概定然灵光。
    他探手入囊中摸索,摸出那支凤瓶,取出一包药散,倒在掌心向伤口上一抹。
    作用对药了,药末一沾伤口,立即凝成一层金光闪闪的薄漠,象是琉璃,富有弹性,血不但止住了,酸麻之感慢慢消失了。
    一旁的独眼狂乞,一直以惊惶的神色注视着他,双手不住颤抖,五指扣得死紧。这一生中,他第一次见到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青年高手,眼见他即将走向死亡。只感到心中发酸,激动地盯视着他,束手无策。
    山海之王看了老花子的神色,只觉心潮。阵激动,对老花子的关怀和焦急,从心底泛起感激之情,道:“老丈,请放心,我死不了。”
    独眼狂乞怆然道:“老花子无能为力,我好恨,要不是我打岔……”
    山海之王突然打断他的话,向林中大喝道:“你这家伙等久了,滚出来!”
    声浪轰传中,十余丈外树顶枝叶浓密处,传出凛凛风声,枝叶微响。
    “哪儿走?留下,”老花子怒叫,飞掠腾上林梢。
    山海之王本想追人,但略一作势,便觉头脑一阵昏眩,只好止住了。
    “是你这凶魔,别走!”老花子在十余丈外叫。
    “哈哈哈……”一阵狂笑声飞扬,逐渐去远。
    山海之王摇摇头,昏眩之感逐渐消失,他踱到暗器之旁,伸手去拾。
    “动不得,老弟。”老花子的声音传到,人也急掠而下。
    “怎么?不能动?”山海之王住手问。
    “没有解药,不可沾手!沾者同样无救。咦!你还能支持,真象不怕这歹绝奇毒呢?
    你的药散何名?”老花子一面说,一面走近察看伤口.伤口已被一层金色琉璃膜盖住,看去并无异状。
    山海之王微笑道:“我也不知何名,可能是一种解毒圣品。”一面说,一面用木棍将暗器压入泥中。
    “咦!老弟,人真不可思议,竟然有化解阴域奇毒的解药,谁送给你的?”
    “我自己的。”他去拾起包囊,背上便向林外走。
    “老弟,请教这次到中原有何贵干?”老花子跟上问。
    “四处遨游,也许我要寻访我自己的私事。”
    “哈哈!如果是四海遨游,老花子萍踪四海九州,老马识途,老弟如不见弃,愿为向导。”
    山海之王站定了,扭头凝视着他半晌,说道:“老丈,你能带我到中原走走吗?”
    “哈哈,你所指的中原,是指中原之地,仰或是意指莽莽红尘中的花花世界?”
    “我也不专指何,人云亦云,慕名而已。”
    “老弟你号称山海之王,未曾进过中原?”
    “是的,我生长仙海,离开那儿不足十日。”
    “呵呵!咱们走吧!先到咸阳,再往下先办一件大事,老花子便与你遍历九州,看看中原的锦绣河山。”
    “老丈不是西上有事吗?”
    “刚才树上逃走的人,名叫天聋矮叟,他有一个老伙伴叫金毛吼景泰,在河南府做案,击毙事主,愉走了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我一听消息,便四处查访追问西陲,仍然音讯毫无,在这儿发现了老矮鬼,他们定然不会远走,可能也要办一件大事,正与我所办的事有关,早晚咱们要碰头的,不用再找了。咱们走。”
    “哼!那两个该死的老狗,我追了他们三天,他们反而盯住我了,下次定不让他们跑掉。”
    “你曾追他们三天?”
    “是的,在高泉山。他们像兔子船乱钻狗洞,不然我要拆了他们的骨头。”
    “哈哈!那更好,他们定然再追来盯梢的,他们从不放过要得之人和物。走啊,”
    山海之王向武当两个大汉沉声道:“你两个家伙听了,下次再那么无礼,我要将你们的骨头掼松,不信且试试,如果不服气,咱们在江湖上见。”
    有刀疤的大汉道:“武当派的人,不是省油灯,咱们走着瞧。”
    “武当派是啥玩意,有多少人,老丈可知底细?”山海之王扭头向独眼狂乞问。
    “武当派人多着哩:他们是近年来崛起的玄门大派,拳剑号称无敌。”
    “为人如何?”
    “很难说,人多了,难免良莠不齐,十步之内必有芳草,莠草自不会少,但在武林中,他们尚算得上是白道中的代表。”
    山海之王向两大汉露出特有的奇异微笑,道:“如果要找我,我不管你们是白道黑道,不动刀剑,我要将你们整治得不死不活;如果动兵刃,你们都得死。”
    “哼……”
    “别哼,我办得到的,再见了。”
    “咱们青山不改,后会有期。”
    “我记着。”山海之王说完,大踏步走了。
    独眼狂乞向两大汉咧嘴一笑,道:“两位,真要和山海之王结仇,最好别连累师门,老花子是一番好意,也是忠言。”
    “老前辈,这小子确是太狂了,晚辈功力不行,只好仗师门一洗今日之耻。”
    独眼狂乞冷笑道:“你想替师门招祸,老花子无法拦你,湖广七盘弯血的教训,贵派该反省反省才是。”
    说完,点着乌竹杖走出官道,与山海之王大踏步走了。
    两人冒着烈日大踏步赶路,山海之王一面走一面问道:“老丈,所要办的大事,能否赐告?”
    “老弟,行道江湖,是否应以侠义为先?”
    “是的,应该。”
    “那就是了,老花子先向你说一段三年前的武林往事,主人是一位功力与你相去不老的少年英雄。请静静地听我说完,再请老弟评论事非……”
    老花子一面走,一面将三年前神剑伽蓝华逸云的所行所事,一一概赂地说出,最后说:“那少年英雄葬身火海,一切恩怨应该抛消,五大门派是白道中侠义之士,武当的声誉更是武林一代主流,不应该迁怒于华逸云的未亡人。这次他们万里迢迢将人擒解武当,老弟,请问于理可合?”
    山海之王沉声道:“老丈,刚才就不该放了那两个武当小辈。”
    “呵呵,这事与那些小辈无关,而是主宰大局的武当元老们,找小辈们出气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老花子并不知九天玉凤是如何被擒的,所以并未说出就是前面马车中的人,是被解送的九天玉凤,不然马车绝过不了渭河。山海之王如果知道被解的人就是六盘山的回族少女,他不马上赶去动手才怪。
    老花子继续往下道:“老花子并非为了华逸云是我师弟的小老弟,而出来卖命孤身救人,事实上老花子一生好打抱不平,这事我该管。武当派人多势大,老花子仍然愍不畏死……哎?老弟,你轻些儿,老花子骨头不够硬哩,哈哈!”
    原来山海之王见他说得有种,一时兴起,一掌拍在老花子的右肩上,把老花子拍得跳起来。
    “老丈,有你的,”山海之王微笑着喝采,又道:“算我一份,我赶他们该回武当山。”
    “谢谢你,咱们盯紧他们,相机动手。”
    “相机?哼!我不干,见面先打他个落花流水。”
    “不成,目下群雄齐至,皆欲得而甘心,咱们不可贸然而动,便宜了他们。再说,公然出手,恐怕恶道们下手毁去人质,咱们怎对得起华大侠在天之灵?”
    “那……唔!这确实可虞。”
    “咱相机行事,你听我招呼行事没错儿。”
    “好,我听你的。”
    “走?到长安我要召集手下。唉?可惜我得讯晚了儿,召集人手也来不及了。”
    “老丈在哪儿得来的讯息?”
    “咸阳。”
    两人一阵急走,在申牌正渡过渭河。踏进长安地境。两人穿得一般槛楼,一般蓬头垢脸,一般的窝囊劲,一般的高大雄壮;山海之王高出半尺,身材更是伟岸。两人出现在街上,定然够唬人,老花子不愿招摇,便在城外找家小客店住下。
    当晚,山海之王独自在房中练他那不知名目的奇功;老花子则独自外出,找门下弟子召集陕西的花子爷。
    行将午夜,月正中天。长安城沉沉睡去,但暗中却风声鹤唳,九真观附近草木皆兵,如临大敌。
    九真观占地甚广,天尊殿之后,三方面共有两座偏殿和两座后殿,还有许多小阁和院落回廊。
    后殿一间密室中,一灯莹然,除了一张床之外,所有杂物全都搬走了,以免碍事。
    木床上,木枕薄衾,甚为简陋。
    九天玉凤周如黛,正和衣躺在床上,她仍是那一身绿色衫裙,发髻未乱,静静地凝望着天花板,眼角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
    这些天来,她可说饱尝苦头,不仅是筋骨劳顿之痛,心中的创伤更令她痛心疾首。
    是的,云哥哥在世之时,谁敢对她如此欺凌,白道英雄们又岂敢如此非为?云哥哥逝世仅三年多些儿,灾难也来了,她成了嘴上之肉,任他们宰割了。
    她悲从中来,泪如泉涌,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硬绷绷的木枕上。她内心在悲痛的狂叫:“云哥哥,你在天之灵,可知我在世间所受的痛苦吗?云哥,也许不久后,我会回到你的身边,永远依在你的身旁,这日子不久了。”
    她手足被制,真气无法凝聚,阴司恶煞的制穴手法,她无法自解,假使拖延太久,她不死也会成为残废,一切皆烟消火灭,一切都完了。
    哀痛过去了,恨念随即涌上心头,她在心中切齿发誓:“武当的牛鼻子们,假使我能恢复自名人轶事由,且能恢复功力,第一该毁灭的所在,就是武当山,玄天宝殿将成瓦砾,三元宫将化火海。”
    夜已深,她沉沉地睡去。
    四更将尽,一条人影进入隔壁空房之中。这房间本是红云道人玄空的居所,这时他离开室中到外间巡视,已有半盏茶时分了。
    黑影是由隔板上窜越入室的,所以没惊动密室前后担任警卫的人。
    他取出一把匕首,在靠墙的一条壁缝中,将匕首轻轻插入,运内劲向里迫。
    匕首拔出,壁缝赂宽,他侧首由缝内伤看。
    姑娘小睡不久,恶梦连连,终于把她惊醒,四更初便睡不下去了。
    手足穴道虽然被制,但仍可缓缓移动,不然手足岂不僵死?只是虽可作缓慢的移动,如果想用劲,却是不可能之事,连走快两步亦会软倒。
    她下了床,正缓慢地,像个幽灵似地在房中走动,大概她想以蹀踱消磨长夜了。
    密室没有窗,只有一个矮窄的门,她想看看月亮星星也办不到,更不必说其他了。
    她功力全失,但耳力并未受损,目力也保持锐利,已发现有人在隔室用刀迫开壁缝。
    她万念俱灰,平时衣衫不被,根本不在意有人窥觑,懒得声张。
    蓦地白影一闪,一角白笺从缝中飞出,直射丈外,跌在室中三合土的地面上。
    隔邻的黑影将招成方型的纸笺弹出,即轻如飞絮,飘过邻室隔板,瞬即不见。这刹那间,室外已起了足音,门轻轻推开,进来了红云道人。如果黑影慢走一步,定然要闹出事来。黑影对屋中形势与众人的举动,似乎甚为厮熟,配合得极为准确。
    姑娘先前置之不理,冲地下的方纸笺冷笑。但一种好奇和万一的侥幸心,终于使她情不自禁地拾起了方纸笺。
    是一张质料甚佳的八行笺,招成半掌大的方型,她忽趋灯下,打开细瞧其中的古怪。
    上面用半草写了几行字,她轻念:“字致周姑娘:即将由秘道潜赴武当,请勿灰心,仆当觅机相图,拯姑娘脱厄。请阅后烧毁。叶若虹拜。”
    她就灯上将笺烧掉,用脚毁去纸灰,自语道:“是他,他果然不与武当山的人同流合污。唉,你也是白费心机了,你人孤势单,有何能耐救我出险?反而搭上了性命,何苦来哉?你的好意,我仍然心中感谢。”
    客店中的山海之王,不知怎地,二更未行功刚毕,突然感到心潮澎湃,烦躁得坐立不安,一再强抑心神,调凝真气,仍然感到焦躁。
    独眼狂乞不在店中,他心中一动,便着手结束,佩好小剑挂上百宝囊,他要到城内繁华的夜市中走走。长安的夜市,要延至三更正,二更末城门虽关,仍有零星夜市散处繁华的角落。
    城外的客店不像城内,关门关得略为晚些,便于接待赶不及人城的客官,三更将到,客店仍开了一道侧门让客人出入。
    他刚结束停当,踏出房门想由店门出店,劈面撞上匆匆返店的独眼狂乞,一把将他拖人房中,道:“老弟,想到哪儿去?”
    “心中烦躁,想进城走走。”
    “夜市快散了,没有什么可逛的……”
    “老丈,消息如何?”山海之王打断他的问话。
    “武当门人落脚九真观,明日可能走商州奔武当山,那儿是湖广的捷径,八成儿他们要走这条路。这条路极不好走,道路隐秘险峻,爬山涉水,极易下手。等会儿咱们去踩探动静,我已派人守候在各处要道监视他们的行踪了。”
    “好,去看看九真观有些什么了不得的高手。”
    “请注意,为免打草惊蛇,咱们千万不可现身相斗;最好是不露形迹,以免日后不便。”
    “我小心就是。”
    两人重新结束,老花子将讨米袋改挂胸前,鹑衣下摆纳在腰带上,挟了乌竹杖,门上闩窗半掩,招呼山海之王先由窗中掠出,自己拍熄灯火,飘到窗外,掩上窗户飞射檐下。
    月色如银,不易隐去形迹,但两人不在乎,贴着檐下暗影平射三道瓦檐,方落入一条小苍中,贴着墙根急窜。
    老花子是老江湖,他不走瓦面走壁根,这是他老谋深算极为隐秘的潜踪之法。这种人十分危险,如果在狭路碰上了,他定然会下手灭口,所以最好少撞上这种人。
    三更正,他们到了九真观西北一里,官道左面里余之地,即转向东北,绕走一圈先清退路再说。
    九真观四面花木扶疏,极利于潜踪隐迹,如果贸然往里闯,哼!该先准备九条命,不然最好别往里闯。
    九真观既然是崆峒派中原三大道院之一,岂是平庸无奇的所在?玄门弟子修真之士,平日比和尚还惬意,吃了饭没事于就会搞些古怪名堂,诓骗愚夫愚妇掏腰包出香火钱,以便饱他们的肚腹。诓派的玄门弟子,不能说没有道行,有道行的人古怪得更多,他们的九宫八卦奇门遁甲理数之学,确是不简单麻烦得紧。
    瞧吧!九真观四周的花木庭院,白天里看去毫无奇处,了不起是些死石活花,但晚间一看,就有点模糊看不清楚,如踏进两步瞧瞧看,明天,阁下就准备脱层皮,仍然啥也没看清,岂不怪哉?
    至于各处的亭台楼阁,天上地下,玩意儿之多,简直如同牛毛,机钮消息不开启,逛观进香的人尽可到处乱闯,上至主持人下至香火道人,绝不会介意,但如果开启了机钮消息,进去的人太容易了,要出来可就难啦!如不是投降后出来,就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首出来。
    九真观的主持道长,法名叫气亮,对外称九真观主,在长安大名鼎鼎。看法名,就知道他是与掌门同辈份的人,毫无疑问,年纪没有一百岁,也有九十余。在繁华地区的方外人,愈老愈吃香,愈老愈值钱,因为老,所以道行高,道行高,善男信女才心服,心服就产生尊敬,尊敬怎能不多掏腰包敬神奉鬼?九真观主年近百龄,依然龙马精神,难怪大名鼎鼎。
    三更正,九真观主正和气极老道站在观门石级上,两人正仰望天宇中的星斗,大概在观察鬼井之宿。据说,从天文星宿分野中。可以看出天下各州的位置,陕西是鬼井之宿分野,不知对否。
    两人身后,站着一个小道童。三个人不言不语,都成了哑巴。
    气极突然转首轻声问道:“师弟,他们接近了,有几拨?”
    九真观主淡淡一笑,道:“快了!还不用劳神。共来了四拨,最精灵老练的一拔,已绕到殿后一面,还没有入侵之众。”
    “他们如敢入侵,哼!”
    “他们会的,但并不是想立即劫人。”
    “想怎样?”
    “他们想乱我们的神智,教我们先自手忙脚乱,自乱章法,心中生恐惧之感。”
    “哼?他们打错主意了。”
    “也许他们之中有绝顶高手呢,我们得小心应付。明日,去叫你师父下令准备擒人。”
    “是,弟子遵命,即前去请师父传令准备擒人。”小道士恭敬地说完,行礼退走了。
    九真观主也转身向观内走,一面说:“师兄,你真要送他们出紫荆关吗?”
    “是的,论武林常例,义不容辞。”
    “另一面,天枢子道友恐怕难当大任。”
    “师弟,你多虑了,天枢子的功力,比你我还要深厚,为人机警,想亦不致误事。”
    “出奇制胜,临机应变,学问大矣哉。如果功力深厚便可望万全,那事情未免太简单了。师兄,我总有些儿担心,预感到此行太过凶险,希望师兄多多小心珍重。”
    “谢谢你,亮师弟,我将全力而为,倍加小心。”气极由衷地道谢九真观主的关怀。
    “这计策除了你我少数几人知道以外,还有外人参与吗?”
    “没有,武当的行动十分机警。”
    “但愿如此。走吧!他们来了,看是些什么人,天胆敢到九真观来撤野?”
    九真观在外表上看,似乎平静无事,几个值更守夜的香火道人,不时四面走动,与平日相较,只多了一两个人,并无异处。
    正西,一座枝浓叶茂的杏林,从围墙内侧向里面延伸,直抵一座假山之下,跟偏殿还有二十余丈之遥。
    围墙上,葛地微风凛然,五条灰影像五头轻鸿,飘然落在围墙上,一字并肩排列。
    这些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月色如银之时,违反夜行人的规矩,站立在墙头上,不象话,太狂妄了!
    五个灰影身材参差,有两个修长,一个中等,两个却又像矮胖子。背上,系着兵刃;脸上,蒙着灰布。灰色夜行衣,在月色下看去,有点猛烈的感觉。
    五人并列墙上,似乎并无闯入园中之意,像五个纸人儿,迎风摇晃,摇摇欲坠,但双脚却钉得稳极。这是功力不等闲的迎风摆柳身法,确够得上高明二字。
    中间那中等身材的灰影低声发话道:“贤弟们,咱们进是不进?”
    左首一个矮胖子哼了一声,发话道:“从泾州到咸阳,咱们的弟兄死伤共计六十余人,岂能让他们安枕?少不了闹他个落花流水。”
    “咱们是闯入吗?”
    “不!先放火。”
    “好?咱们先放火。牛鼻子们防守宫观,绝不敢远追,可以放胆子。”
    几个人用甚为清晰的语音发话,旁若无人。中等身材的灰影,定是他们的首领,他正要往下跳,最右首那高个儿伸手乱摇,道:“大哥且慢,这一座杏林枝浓树茂,虽然距宫观甚远,恐有埋伏。”
    大哥就是中等身材的人,他冷笑一声,道:“不会的,九真观的人不多,宫观宽广,即使防守所有的宫宇,人手也不够,怎敢离巢出远埋伏?”
    两个矮胖子同声道:“我先下,搜进,”声落,两人先后跃下围墙。
    “走树梢。”大哥轻喝,人似飞鹰,远纵三丈,半空中提气而降,悠然落在最近一株老杏上,双足一点,便上了林梢,人影疾闪,便远出三丈外,轻功之佳,已致化境。
    五个人相距三丈,并排在树梢急掠。杏林宽广约有三五十丈,在梢头看不清林下的景况,他们竟敢在林梢飞掠,胆气确是值得喝采。
    距僚山还有十来丈,杏林将尽。
    “哎……”最左侧的一个灰影突发惊呼,人已不见了。
    接着最右侧的高个儿,突然失足向下一沉,也叫:“哎……林下有人暗……”声未落,人已不见了。
    林上只剩三个人,大哥吃了一惊,只刹那间便丢了两个人,他怎得不惊?
    “下去,小心脚下。”他拔出长剑向下疾沉。
    脚末沾地,身后已传来一声极为清晰的沉喝:“老兄,你来了吗?”
    他心中一凛,扭转身躯横剑护身,挫腰下沉。
    “啪”一声脆响,屁股蛋被人击了一掌,火辣辣地,下手的人极有分寸,肉疼而骨未伤。当然啦,臀肉厚,挨两记根本不在乎。
    他大吼一声,一招“回风指柳”扭身挥剑,双剑也在这刹那间落地。
    剑刚出,突觉脚踝骨一紧,浑身一软,连人带剑向前扑倒,“噗”一声,脑袋撞在一株树杆上。他虽然气功到家,练成铜筋铁骨,这突然的一撞,眼中也冒出无数金星。
    接着背心压上了一座山,真气立泄,他想挣扎,已经来不及了。耳听有人向他冷冷地叱喝道:“施主,千万不可挣扎,这一脚要踏你不扁,崆峒派的名号不用叫啦!你是谁,说!”
    他感到背上那只脚,愈来愈沉重,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怎么?偌大的月亮技在中天,怎么林下会这么黑?他手上的剑并未脱手,蓦地一咬牙,手腕一翻,长剑向脸上脱手飞射。
    剑是射出了,宛如石沉大海,声息全无。耳听不远处同伴发出两声闷哼,他自己也立时晕厥。
    山海之王在距观外林园半里地,四周绕驰一周。两人的轻功,快得骇人听闻。独眼狂乞在考验少年人的真才实学,左旋石绕急如闪电,破空飞射,起落间宛若星跳丸掷,越丘穿林飘忽不定。
    可是他愈来愈惊,不管是如何盘旋折行,但在他右肩后的高大身影,如影附形不差分毫,紧附不舍。
    绕到南面,老花子长吁一口气道:“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老花子八十年辛苦练,自命不凡,今晚在老弟面前,感到无比惭愧。”
    山海之王微笑着道:“老丈奔走江湖,行侠仗义,俗务霸身,无法抽暇多求精进。
    不像我这蛮荒野人,除了茹毛饮血之外,心意全无外界所扰,专意而心静,一年可较常人五年所下的功夫,有过之而无不及。老丈认为对吗?”
    “你的话虽有道理,但也不尽然,人的秉赋天资,关乎后天的进境,如无良师益友,再下苫功亦是枉然。老弟,请问令师尊姓大名?”
    “我没有师父,是自己在山海之间练的。”
    “老花子不信。”
    “老丈不信,那也是无法之事。”
    “老弟,你全力施展,让老花子瞧瞧。”
    “我放肆了。”
    “绕宫观再走一遍。”
    声落,山海之王已经超出八尺,泰然而行,冉冉而逝,没有风声,不见他纵跃,片刻间,老花子已落后了五六丈,渐拉渐远。
    独眼狂乞吃了一惊,功力提至十成,全力急追。但见两条淡影急掠,人影如虚如幻,身后劲急气流所发的锐啸,慑人心魄。
    飞掠三里余,山海之王把老花子抛后将近半里,已经越过观前小道,他方放缓脚程,等老花子跟上。
    绕到东北,老花子到了,他的呼吸起伏不匀,道:“老弟,你这身法我不陌生。”
    “老丈看过?”
    “极像‘流光遁影’,也似‘卸气飞行’,那是四海狂客姜涛和龙吟尊者的绝学,但两者都不像。老花子行道江湖一甲子,天下奇学所见多矣?你这种身法倒令我迷糊了……咦!老弟,你怎么了?”
    山海之王听到四海狂客和龙吟尊者的名号,只觉脑中一震,像某一段神经受到了撼动,一些朦胧的幻影,似实犹虚地晃动、隐现。他想捉捕这些幻影,但不能;他摇摇头让自己清醒,定下心神思索,可是仍无法捉摸那些奇异而令他困扰的幽灵般的幻影。老花子以后的话他没听见。
    他的举动,落在老花子的眼中,所以向他发问。
    他神智一清,幻影消失了。他摇头苦笑道:“没什么。你说了些什么?”
    “我说你的身法像是四海狂客姜……”
    山海之王猝然停步,一把按在老花子的右肩上,问道:“四海狂客和龙吟尊者,是吗?”
    “咦!你认识他们?”
    “十分耳熟,他们是什么人?”
    “四海狂客姜涛是武林三杰的老二,是神剑伽蓝的师父,也就是武当派要找的对头。
    龙吟尊者是普陀南海门的元老,也是神剑伽蓝的师父。”
    “哦,我可没见过他们。”
    “四海狂客早二十年还经常在江湖出没。龙吟尊者失踪了六十余年,三年前在太白山庄露了一次脸,又失踪了。”
    “咦!瞧那儿。”山海之王指着围墙的东北角轻呼。
    那围墙之内,隐隐现出黑色的树影,那是一座广袤的梅林,约是五六亩大小。
    三条灰影正向梅林顶上落下,半空中拔剑挥舞,三起三落,只在枝头晃动。
    老花子道:“又是一群进犯的草莽英雄,他们遇上拦截的人了。”
    山海之王道:“老丈,我们要不要掩近瞧瞧?”
    “等会儿,让他们乱子闯过,抽出九真观,我们再进不迟。”
    正说间,三条人影只剩一条了。那人剑如狂龙,不时向下进招,身躯一沾即起,有点不太灵光了。蓦地,他向上疾升,发出一声长啸,猛扑而上。
    老花子大吃一惊,急道:“糟,那是中原狂生夏津,他怎么如此冒失?快:咱们得救出这个有骨气的少林弟子。”
    两人身形疾闪,直扑围墙。可是晚了一步,中原狂生已经不见了。
    山海之王一听老花子说中原狂生有骨气,不顾危险飞扑园内五丈的梅林。
    老花子没有他快,跃登围墙的刹那间,山海之王已经将落下树梢,他急叫道:“退!
    不可落下……”
    可是出口太晚了,山海之王已经疾冲而下,一闪不见。
    梅林之下,薄雾突然袅袅上升,风雷隐隐。山海之王的沉喝,像是殷殷雷鸣。
    老花子依然一叹道:“林中隐没奇门生克,我拼上一命,也得下去一尽心力了,我不能独自在这儿等待啊!”
    他一声怒啸,人似怒鹰,冲入了滚滚飞腾的浓雾,落向下面危机四伏凶险难测的奇门大阵之中。

举报

第七节
    九真观中,奇门阵法已经一一发动,中原狂生夏津与两名同伴,闯入梅林生死未卜。
    中原狂生夏津,就是在七盘弯被桃花仙子掳走,失陷桃花宫,被华逸云率天魔夫人入谷救出的人。他也是亡命花子的好友,是少林晚辈中不可多得的英才。
    独眼狂乞听啸声,便知是他,所以要出面救人。岂知山海之王身法太过迅疾,贸然闯入梅林。阵法一变,便失陷在阵中了。
    老花子一看事已至此,已没有他考虑的余地,为了武林道义,义无反顾,也就不顾厉害,长啸一声,腾身飞扑阵中。
    他的啸声,并未传人林下,一近浓雾,山海之王的怒吼已经消失了。他感到脚下一动,知道已经堕下林梢,不等他站稳,罡风已经迫到胫骨之前了。
    他缩腿上跃,乌竹杖一记“野战八方”扫出,在枝叶纷飞中,他降下林底。
    黑暗笼罩住一切,身外虚无飘渺,耳中但听风雷四起,不辨东南西北。
    “完了?这些牛鼻子真不等闲,我被因住了。”他喃喃自语,一面运动护身,运天聪耳注意身侧动静。
    他已听到身后传来极为轻微的足音,有人欺近了。他向左伸手,摸到一根岔枝。由岔枝的形态中,他知道左前方有一株老梅树,便放轻脚步,向那儿接近。
    梅林枝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织,并不高,人行走其下,不时可碰上一些横枝。他矮下身躯,向树杆上一贴,利用树杆掩住身后,如果有人接近,一触树杆他便会发觉的。
    他将乌竹杖向前斜伸,等待先前由后面接近,目下变为由前接近的人。他要擒住一人,方有出阵的希望。
    轻微的足音几不可闻,近了,但不仅是在前面,而是由四面八方传来。
    “我落在重围中了。”他想。
    他蹲下了,杖贯真力,准备一拼,任何一方先接近,他就由那方面贴地攻出。
    且说山海之王入阵之事。
    他向下降落的刹那间,薄雾突升,枝叶中,一把寒芒四射的长剑,正向他踝骨上扫到。
    剑来势奇疾,剑气丝丝发啸,已不容许他有思索的时间,也逗发了他的怒火。
    在怒啸声中,他一掌下拍,双足一收,由侧方急射而下,直穿林下飞堕。
    “蓬”一声响,奇猛的掌力,将枝叶震倒一大片,长剑亦一闪不见,浓雾一卷,已掩住了一切。
    山海之王心中一凛,在隐隐风雷四周漆黑的境遇中,确是不便,往那儿闯?
    他突然大喝:“老丈,你在哪儿?”
    声浪只向上传,没有人回答。他耳力之佳,已经修至化境,眼已失效用,耳力仍在,只是那讨厌的风雷声,不时扰乱了神智和听觉,麻烦得紧。
    “哼!有人来了,不知是敌是友?”他仍能听得极为轻灵的足音,发觉有人从四面八方向他欺近。
    他运起神功护身,双手外张,准备扑出,掌心发出时冷时热的气流,浑身肌肉逐渐绷紧。他像一头面临挑衅的狂狮,眼中异彩闪烁。
    “什么人?开口说话。”他沉声喝。
    没人回答,足音更近。他厉喝:“再不做声,便将后悔。”
    接近的人,大概知道他不好惹,由刚才在树顶发掌的光景看来,要挨上了岂不完蛋?
    能禁受得起的人,恐怕天下间找不出几个哩?
    一声剑啸,身后递来一支长剑。
    山海之王心中一动,屹立如山,让剑扎近。
    剑并未再进,在近身之前突然撤走了。
    同一瞬间,三支长剑从浓雾中伸到,近身约一尺方见剑影,分上中下三处攻到,疾如迅雷。
    山海之王知道是敌非友了,突然向后暴退,伸食中二指向后急点,天心指绝学出手。
    “叮”一声脆响,刚撤回的长剑突然中断。接着“哎……”一声惊叫,有人倒下了。
    指劲击绝长剑,余劲将持剑人的右肩外侧掠走了一块皮肉,稍偏些儿,左肩就完了。
    指出,人反向前扑,迎着三支跟踪攻到的三支剑影,一声虎吼,连拍三掌。
    这三掌,一无掌风二无声响,但浓雾突以奇速向外急卷,如被狂风所扫,浑雄无匹的潜劲,向外怒涌。
    剑的主人不是庸手,突然振剑暴退,剑出龙吟,一闪即没。
    接着两声闷响,“哗啦啦”巨响续之,两棵老梅树齐腰而折,“扑”地倒下了。
    树一倒,蓦地风雷之名人轶事声转厉,狂风呼呼,整个梅林全在撼动,黑雾滚滚,枝叶纷飞,枝叶狂舞的声浪,似乎是附近有干军万马在呐喊冲杀,令人毛发直竖,心魄下沉,真像到了地狱之中。
    山海之王心中一震,依稀,他曾经遇过这种奇异的境地,曾经带着一个极为熟悉的人闯过。
    他神智恍惚,想不起在哪儿,也想不起是什么人,四周奇异的变故,对他不生丝毫吓阻震慑之效,反而激起了他的怒火。
    他手按在衣底的晶莹小剑靶上,发出一声震天长啸,但见光华一闪,舞起八尺大的芒影,向前飞卷。
    乖乖,他这一发威,草木含悲,山石遭劫,所经之处,梅树一扫而空,从他左掌发出的奇猛劲道下飞跌两侧。
    所谓左道旁门,如果人的心智不乱,脑海中的前情往事又不能清晰地照现。心中一无牵挂,而且一无所推,内心不受所感,外魔自消,其法自破。鬼怪固能惑人,如果其人心中并无鬼怪,所行可质天日,没有任何鬼怪可以惑他。
    山海之王不但功臻化境,往事一无印象,所行所事无愧于心,胆识过人,对自己功力修为的自信心尤为强烈。在仙海斗蛟龙,诛神色,勇往直前,无畏无惟。这些小幻术想惑他,真是太小看人啦!
    “糟!这家伙是人是鬼?退!”有人在远处叫。
    山海之王他不上当,不向人声追,挥舞着神剑认定一个方向闯。他灵台清明,不受干扰,入园前他已看清梅林并不大,向里闯不会错的。他身法够快,剑利势猛,掌力通玄,冲势所经处草木辟易,山石飞腾。
    一冲错之下,眼前一亮。光华乍敛,他收了剑,手中多了一根六尺长的老梅枝,枝粗如儿臂,十分趁手。
    眼前是一处点点荷池,假山林立的七八亩大花园。身后,是那古怪的梅林,已经七零八落,惨不忍睹。
    林缘旁,一个身穿道袍的身影,手持长剑,正踉跄奔出林来。山海之王身形一闪,到了老道身侧,伸手便抓。
    老道可能已经受伤,眼见灰影扑到,本能地闪身出剑,猛拂伸来的大手。
    “哼!”山海之王冷哼一声,掌一沉一翻,“叭”一声拍在剑身上,剑着掌立折。
    大手抢进,一把扣住老道的右臂,向怀里一带。
    老道惊叫一声,临危拼命,左掌猛推,到了山海之王胸前,小天星掌力骤发。
    他不出掌运内家真力倒没事,掌力一发,只觉如击钢墙,奇大的反震力直震心脉,手掌骨寸裂,但肌肉未伤。
    “哎唷……”他狂叫一声,扑倒在地。
    山海之王带着老道的右臂向怀里一拉,向下一按,老道仆倒在地。他哼了一身,说:
    “刚才林中的四个人呢?”
    “不……不知道……”老道虚弱地叫。
    “你敢不说?”
    “贫道确……确是不知。”
    “你不说悉从尊便,但得问问我愿意与否。”他手上加了一成劲。
    老道只觉右臂上的大手,不像是人手,而是个烧红了的大火钳,直痛得他啮牙咧嘴,浑身大汗如雨,身上每一颗细胞都在跳跃,每一条肌肉都在抽搐。他尖叫:“你如果是英雄好汉,不该如此对付一个仅供巡风看守之人。”
    山海之王冷冷地说:“我不是英雄,也不是好汉,你如果不把他们的下落说出,你等着就是。”他又略用半分劲。
    老道“嗯”了一声,晕厥了。
    “老丈,你在哪儿,”山海之王向梅林中大叫。
    没人回答,他挟了老道,闪入梅林。林中零落,哪有半个人影,先前那阴风惨惨大雾弥漫的异象,已经消失净尽,每一株梅树干上,皆设有一个大竹筒,还泄逸着一缕青烟。
    他搜遍了梅林,在东南角发现了一个可容一人出入的地洞。他将老道放下,一拍他的脊心,指尖扫过人中,老道便悠悠转醒。
    “这里面藏了些什么?”他指着洞穴问。
    老道浑身仍在抖,翻着白眼说不出话来。
    “你再不说,怪不得我下重手治你。”山海之王厉声说。蹲下身躯,一指头点在老道的气海穴上。
    老道身躯略一扭动,急促地说:“那是通路,可通后殿。”
    “有多长的地道,”
    “有里余,远着哩!”
    “劳驾,带路。”他一把将老道抓起,往洞里一塞,自己也向下一钻,抓着老道腰间丝绦,一步步向下斜降。
    穴向西南斜下,愈走愈宽阔,下沉十来丈,现出了平坦的甬道,阔五尺高一丈,人在内走十分方便。着脚处像是石板,太黑了,不知是石板呢?抑或是利用原来的石山辟出来的?
    山海之王目力虽佳,但亦无法透名人轶事视八尺外的景物,没有任何微弱的光源,连猫鼠亦无能为力。
    他推着仍不住哼哈的老道,向内急走,走不到十来丈,身后突传出石槽滑动之名人轶事声。
    他冷笑道:“不错,好老道,今天咱们俩在这地底石道里死定了,可惜陪葬的人不多。”
    老道咬牙切齿地说:“有我陪葬就成,贫道算不了什么。”
    “我也算不了什么,但在你未死之前,我会好好治你,你先准备了。”
    正走间,突觉脚下一沉。人向下急坠。老道哈哈一笑,他右手梅枝向右急伸,身胁右倾。
    “嗤”一声,梅枝钢锲入壁中近尺。接着“噗”一声响,老道的左右同时按在山海之王的躯骨上。“哎唷……”老道狂叫,肘骨像要碎裂,痛得他杀猪般叫起来。
    山海之王垂挂在棍上,向上一撑,先提着老道腰带,将他扔上穴外,再自己翻上,拔出棍,说:“好把,我也不要你带路了,先整治你一番,我再找路捣你们的龟巢。”
    老道想挣扎,但不可能了,筋缩穴上按上了一个指尖儿,冷冰冰似是万年冰雪。
    他顶门上飞掉了三魂,竭力大叫:“你也是武林中顶尖儿高手,为何用这种手法对付我?”
    山海之王真气未发,说“顶尖儿高手在贵观中多的是,卑鄙下流更超人一等。哼?
    你要不带我找到同伴,你苦定了。”
    “你做梦。”
    “我没睡着,看谁做梦。”
    真气一发,首先,老道的右脚向上收,浑身肌肉跳动,钢牙铿得格支格支地响。在挫牙的空隙里,他仍骂:“你……你不是人,是……是恶……恶魔,报应不……不久临……临头……格支格支……你……你杀……杀了我……我不……不怨你。”
    接着,左腿又开始上收,他终于支持不住,一声狂叫,晕了过去。
    山海之王暗暗佩服,收指用掌,在他双脚上一阵揉动,已缩短的脚慢慢复原,老道也悠然醒来。
    凡是经过缩筋手法整治过的人,重则致命,轻则残废,十分歹毒。山海之王及时解救,虽不致残废,但三两月之内,如果调养不当,仍会残废,留下终身大患。
    他用推拿手法替老道松筋,半响方住手站起说,“你是个硬汉,也是英雄,我不杀你,你走你的。”老道盘坐在地,勉强运气调息。
    山海之王不再管他,点着棍儿向前走。
    “施主且慢!”
    “我姓山名海,你记住了!”山海之王停步转身,冷冷地说。又道:“日后要找我,可在江湖……”
    “施主请勿误会?”老道打断他的话。
    “你有话说么?”
    “是的。施主如答应贫道不损毁敝观,贫道可指引施主救那三位闯阵之人。”
    “四位。”
    “有一位已死了。”
    “谁?”
    “一个中年人。”
    山海之王心中一宽,他并不想损毁九真观,如果不是为了救中原狂生,和老花子还不打算闯人呢!便说:“依你。”
    “大丈夫千金一诺,贫道信任你。”
    “我山海之王一诺,比干金贵重得多。”
    “什么?你……你是山海之王?”老道惊叫。
    “半点不假。”
    “你是仙海附近那位山海之王?”
    “是的,你像是知道我呢,”
    “天,你何不早说。”
    “说,哼,没有机会,你那鬼阵法不会给我机会。”
    “气极道人是贫道的师伯,你可认识?”
    “当然认识,在仙海他幸而没和我动手。”
    “施主为何夜闯敝观,尚请见告。”
    山海之王本想说出是为九天玉凤而来,但他忍住了,他不能误了老花子的大事,便说;“为了救人。”
    “救谁?”
    “先前闯梅林的三个娃娃。”
    “他们又为何……”
    “你的废话有完没有,告诉你,我和一位同伴途经这儿,见有人遇险入伏,恰好又是相识,所以现身相助。哼?如果真要和你们九真观捣乱,我可由正殿闯入,放上一把野火,你该知道,在山中猎兽,要想把兽类全行驱出,放火是最灵光的绝着。”
    老道不知他用话损人,只顾挣扎着爬起,说道:“劳驾,挽我一把,出洞我指引你救人。”
    山海之王大踏步走近,挽起老道。老道说:“陷坑宽一丈……”
    声未落,人已飞掠而过,山海之王像提小鸡似的,将他提过陷坑,直奔穴口。
    出了穴,明月朗朗,繁星满天,老道说:“西南,刚才擒我之处。”
    到了林缘,面对有假山小池的花园,老道又说:“第一座假山三面,各有一处地道,他们被诱入那儿困住了。跟我来,脚下千万留心,顺我的脚印走。”
    距假山仅有七八丈,地面短草及胫,黑色的海碗大怪石散布各处,看去并无异处,老道点石而进。
    走了一半,突然钟声一响,凌乱的假山和荷池的岸上,冉冉升起了黑色的人影,将两人围住了。看人数,约在十二人之谱。
    “无量寿佛,九真观竟然有叛逆的门人。”假山旁一名黑影阴沉沉的说。
    “哼,这是令人难以置信之事。”荷池旁一门黑衣人接口。
    十二个人的十二支长剑,在如银月色下闪闪生光。
    带路的老道长叹一身,高叫道:“这位是师伯的……”话未完,他突然双肩一抽,胸向内一收,身形赂一晃动,迸力大叫道:“师兄弟们…你们不让我说……说完,递下毒……毒手…杀我,你……你们……快……快叫师……师伯……”
    他说不下去了,向前一栽。
    山海之王在后面留意脚下,想看出一些古怪;钟响人现之时,他正举目打量四周,没留意老道身前三尺的一块黑石下,射出一丝淡影,射人老道胸腔之中。
    老道只顾说话,更没注意自己人会发动消息突下杀手,暗器没入腹腔,怎能不死?
    山海之王一手抄住老道腰带,伸手一按心脉,不由勃然大怒,丢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厉叫道:
    “谁下的手?站起来。”
    假山前走出三名黑衣人,举剑步步欺近,中间那人说道:“贫道有权处死叛徒,你也该和他相伴了。”
    山海之王发出阴森森的冷笑,说:“你办的好事,万死不足以蔽你的滔天大罪。”
    “施主尊姓大名?能买通本派弟子,确是不等闲。”
    “不必问了,我不会再告诉你们。总之,你替你的师门带来劫浩。我为了尊敬死者,不动九真观一亭一阁,但你们却难逃一死。”
    “阁下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
    “是否大言,立可分晓。”
    声落,木棍前伸,身棍合一向前飞射。老道三下里一分,暴DG一声,三面猛扑,展开追风剑法,但见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光影向前一卷,剑气飞腾,罡风怒啸。
    山海之王眼中留意三人的落脚处,势如疯虎扑到,一声怒吼,招出“狂鹰振翼”,右棍攻向右面黑衣人,左掌挥切左面攻来的剑影。
    “铮”一声剑棍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剑脱手而飞,棍尖倏吐,点中那人的右胸,胸骨尽裂,几乎透背而出。
    棍再向前急掠,攻向中间黑衣人。左面黑衣人正舞剑前扑,一道罡风斜削而来,他伸剑一振,只觉手肘一震,剑向右飘,硬生生被震退八尺。
    正面扑到的黑衣人,一剑落空,右首的同伴已倒了,棍也到了他的左肩外了。他向下一挫,身形半转,双足疾点,不退反进飞刺山海之王腹下。
    剑中处并无宝物,人影已杳;他大吃一惊,火速转身,攻出一招“旋风飞雪”,护身并攻身后之人。
    可是他慢了一步,这一招绝学并未用上,耳听身侧传来一声“躺下”!右肩尖的肩儒穴猛然一震,棍尖正敲在肩尖上,肩坛穴闭,浑身一软,扔剑便倒。
    左首黑衣人还未站稳,变化太快了,两同伴在一照面间便先后倒下,他还以为自己眼花呢?
    附近现身的人,旁观者清,他们反而看清了,在呐喊声中,九个人挺剑向这儿飞射。
    山海之王身形落地,一棍急点,左首大汉嗯了一声,胸前挨了一点,胸骨全毁。他的剑砍在木棍上,被崩得飞落池中去了。
    九个人相距远近不同,自然不可能同时扑到,他们都急于抢救同伴,全以致为迅捷的身法扑来。
    山海之王蓦地抄起第一个黑衣人,喝声“该死”!脱手飞掷最先扑近的黑衣人,去势奇猛。
    被扔的人右肩已废,浑身僵硬,已无法自主。最先扑近的人,突见黑影和吼声传到,还弄不清怎么回事,本能地想撤剑闪避。可是来势奇急,双方对进,其快可知,刚一带手肘,长剑已贯入同伴的身躯,奇猛的冲力,使两人的躯体沉重的撞在一块儿,砰然倒地,滚人荷池内挣命,苦也!
    另一面有三个同时扑到,厉叫着攻到。
    “不怕死的快来。”山海之王大吼,身形似电,木棍八方飞旋,风雷俱发。右一招“狂龙闹海”,将一个黑衣人击得在半空飞舞。左一记“毒龙出洞”,捣穿了另一个的脑袋。
    另五人来不及抢救,射出一丛暗器,人亦先后扑到,五把剑风吼雷鸣,舍命抢攻。
    山海之王解决了第三个人,急迎而上,木棍长有五尺,单手运棍,伸开来全长八尺有余,功贯棍身,剑砍在上面最多现出一道裂口,剑反而被崩飞。他飞抢迎进,宛若狂龙张爪,千百道棍影纵横,风吼雷鸣,声势之雄,动魄惊心,凶猛的狂劲,把五个黑衣人惊得毛骨依然。
    只一照面间,四个人倒了两个。这些人就是观中的二流人物,怎禁得山海之王全力一击?简直像狂风扫叶,摧枯拉朽。
    剩下的三个人心胆俱裂,“扑通”一声,有一个人跳落池中逃命。另一个向假山后飞射,溜了。
    最后一个脚下不够灵光,刚奔了十来步,一只大手已经抓住了他的左肩,浑身一软。
    “把剑丢了,替我办事。”山海之王大吼。
    黑衣人魂飞胆落,乖乖丢剑。
    山海之王挟起他,回至路旁,大手扣住他的后颈;他的手指长,手掌大,扣住脖子便控住四分之三,只留着咽喉,说:“带路,往假山走。”
    黑衣人不敢不走,脖子上那只大铁钳时冷时热,如果一收紧,岂不完蛋大吉?他往前走,山海之王步步跟上,像是贴身而行,想弄鬼根本没机会。
    到了假山前,山海之王放开手,手指儿在他背脊向下一滑,说:“阁下,你的督脉大部分已闭,已成了常人。告诉我如何开启石窟,窟开了,再替你疏通督脉。”
    黑衣人颤抖着说:“你该让我开启。”
    “哼!你最好少打坏主意,即使你能仗机关逃命,天下间无人可替你疏脉,何况你崆峒派也无法全部跑掉?打消你的鬼念头,说!”
    黑衣人知道跑不了,说:“扳倒你脚下的石笋。”
    山海之王不用手,他用脚踏,凝神应变,石笋徐徐踏倒,假山传出巨石磨擦之名人轶事声,一块石壁徐徐向内滑,深入五尺再向测徐移。
    突然人影一闪,一条人影挺剑扑出,喝声先到:“狗东西纳命!”
    山海之王伸棍戒备,沉声喝:“不可鲁莽,是救你的人。”
    人影飘退一旁,剑隐肘后问:“哪位兄台冒险援手?在下……”
    “不必说,还得救你的同伴。”山海之王阻止他亮名号,又向黑衣人说:“还有两处,快!别误事,等到观中高手赶来后,你死定了。”
    黑衣人果然失惊,赶忙向左绕了半圈,再重新自身后侧折回,到了东面,说:“旋动那块小假山一匝。”
    山海之王这次只好用手,山石一旋,大假山前一块连着草地的石板向上一掀。霎时,一条人影手仗长剑疾冲而上,身法不坏。
    “跟我来,再救其他的人。”
    山海之王沉喝。
    冲起的人影是个雄伟年青人,用黑巾蒙面,本欲挺剑下扑,闻声一呆,便看清了站在后面的同伴,火速收剑闪在一旁。
    黑衣人带着山海之王,左盘右折到了另一面山壁,指着一堆假山石说:“这个窟是死窟,平时可入而不可出,除非能将这块千斤山石搬开,不然毫无希望。”
    山海之王将他向后一推,向蒙面人说:“看住他,别让他弄鬼。”
    他略一打量,心中有数,说是千斤山石,其实不止一千斤,他默运神功,扳住一块石角,略一掀试,突然喝声:“起”,奋起神力一推,小假山向上掀起了。
    下面露出一个尺余大小孔,隐隐传出老花子怒叫和乌竹击打石壁之身。
    他将山石推倒,向穴中叫道:“老丈,由这儿出来,用缩骨功。”
    “是老弟么?我慢慢钻出来,丢人透啦!”
    山海之王知道石穴甚深,需要好半响工夫,便转用手在黑衣人背脊一阵揉动,说:
    “快走!九真观的高手来了。希望下次咱们没有再见的一天。”
    黑衣人悚然而退,急急走了。山海之王等他消失在另一座假山之后,用传音人密之术问道:“谁是中原狂生夏津?”
    蒙面人拉下面巾,现出英俊的面容,一躬到地说:“在下夏津,多蒙兄台及时援手,感铭五衷;不知兄台何以知道小弟有难,前来相救?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我叫山海之王。独眼狂乞你可知道?”
    “是邝老前辈么?”
    “正是,他现在穴中。你们该走了,九真观的高手来啦,”
    三四十丈外,花木掩映中,人影疾闪,正向这儿急射,速度奇快。
    “在下还有一位同伴……”
    “他死了,无法挽回。快走:你们如露出少林面目,将累及师门。走,注意地下,足踏尖石,不可沾动其他物体,由梅林越墙,快!”
    “兄台珍重……”
    “别管我,婆婆妈妈。”
    两人行礼告退,如飞而去。
    这时,一根乌竹杖已伸出穴口,老花子正以缩骨神功,爬上了五丈深的石穴,头一露出,便脱口狂笑:“哈哈!真他娘的晦气,我……”
    “别叫,老夫,九真观的人到了,咱们如果不想暴露身份,你就闭上嘴。再不,咱们闹一声。”
    “闹?”老花子叫。
    “但我为了救人,已答应不损九真观一亭一阁。”
    老花子一跃而起,低身说:“那就拉倒,不闹了。”
    “来人留步。”一群老道已接近至五丈外,有人名人轶事大喝。
    山海之王挽住老花子的右臂说:“提气轻身,别沾地,走!”
    两人像幽灵一般,直飘梅林,只刹那问,便将追来的老道们抛后七八丈。
    “打!”老道们叫,暗器锐啸着射出。
    山海之王哈哈一声长笑,木棍向后一振,一股罡风后卷,人已到了零落的梅林。他放下老花子,两人越林梢而过,站在围墙上了。他变着嗓子大吼:“多蒙相送,后会有期。接着!”
    喝声中,左手一扬,手中信手抓来一把梅枝,以满天花雨手法洒出。右手一伸,手中木棍脱手飞射,挟殷殷雷鸣,射向最先扑来的一名老道。
    “哈哈哈……”在长笑声中,两人一闪不见。
    “哎……哎……唷……”响起了数声惊叫,有几个倒霉鬼被梅枝打得鬼叫连天,坠名人轶事落林下。
    最先的老道,正是气极道人。今晚四面警讯频传,但来人一一先后入伏被困,他们太过自信,未出动赴援,专等强敌出现。等到逃得性命的两个门人发出警讯,赶来已晚了一步,强敌已脱因而遁。
    来人的轻功,吓了他们一大跳。气极奔得最快,武当的天权子功力不输于他,甚且过之,但不能强宾压主,只错一肩在后紧跟。
    木棍挟杖雷而至,两人并未撤剑。为了面子,他们不能不接,同声大吼,四掌齐推。
    “砰砰……”罡风一涌,八方并射,两人向后飞退,木棍向上一飘,悠然坠名人轶事落。
    两老道只觉掌心发热,反震力奇大,身形飞退五尺,方能稳住向下飘落,心头一震,依然而惊。
    人一落地,气极变色而叫:“好厉害,武林中竟有这种旷世高手,怎么从未听人说过?这人是谁?”
    天权子更是心惊胆跳,倒抽一口凉气说:“咱们四掌之力可摧山裂石,却未能把袭来的木棍击碎,这人如果真冲九天玉凤而来,后果虑虞。”
    两人走到木棍落下处,拾起细察。木棍迎着掌风真力所聚处,四段腐蚀一半的创痕清晰可辨,但仍然有一面未受损伤,所以没断。
    山海之王与老花子长笑而去,在四更正赶回客店,两人同住一所大房间,各据一榻。
    两人没掌灯。老花子向床上一滚,叹口气说:“不管是斗智斗力,我花子水里火里全不在乎,要斗这鬼奇门遁甲,唉?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今晚要不是有老弟你,这乱子闹大了,老花子的花子帮势必完蛋,少林派也将鸡飞狗走。”
    山海之王卸了装,坐在榻上问:“老丈,你是怎么落人那小穴中的?是自己用缩骨功滑下去的么?”
    “见鬼!谁那么傻,我一落林下,便受到四个鬼魅般的人围攻,只挨打,我攻出的招式全击在树上,不久便神智昏乱,只知盯住一个黑影;突然人影消失,我也醒了,发觉处身在那该死的密闭石窟中,里面还有五具白骨,可把我快急疯啦,”
    “老丈,我不知怎地,似乎对这些玩意有点熟悉,却又茫然,也许我曾经学过这些玩意,但却又想不起来,怪!”
    “老弟,你是怎样逮住那个黑衣老道的?”
    山海之王便将前事一一说了,叹道:“崆峒派的人,也太过份了,他们该问清内情的,我对那枉死的老道,十分抱歉,日后见了气极道人,也许仙海的一份情义,将付流水。”
    “咦!你与气极老道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
    “也算是的。”他便将当日救四老道的事说了。
    “老弟,真有你的。老花子第一眼便看出,你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内心常存慈念……”
    “哼!慈念,总有一天我会慈悲一些人,尤其是喇嘛僧和那什么苍龙二老。”
    “怎么,你和苍龙二老结了梁子?他们又在中原出现了?”
    “半点不假。”他也将兰州府五泉山之斗,险些丧命的始末一一道出。
    老花于摇头道:“这两个老鬼重出江湖,麻烦大了,武林三杰又将增加两个强敌。”
    “为什么?”
    “九天玉凤刚出道时,大闹华山,把华山五丑全宰了。华山五丑正是苍龙二老的弟子,两老鬼如查出内情,怎肯干休?”
    “哼!下次撞在我手,我要拆了他们的贱骨头。”
    “据我揣测,不久我们会遇到他们的。武当的老道们也将倒霉了,两个老鬼定然闻风赶来,索取九天玉凤,不信咱们等着瞧。”
    “但愿他们来,还我一掌暗袭之价。”
    两人各自安歇,老花子却定不下心,他的手下散处天下各地,根本无法召集,光是陕西这几个人,派不上用场,势孤力单,未免有点心中苦闷。幸而遇上了山海之王这个旷世奇才,不然……
    想起了山海之王,便凝神向对面看去。天气热,窗户未关,月色从窗外洒落,房中景物依稀可辨。
    山海之王上身精赤,坐在榻中,混身肌肉隐隐生光,呼吸像是静止了。
    老花子在心里叹息,付道:“这小伙子精力过人,经半夜激斗,仍然不忘练功,他能有此成就,当非偶然;我好惭愧啊,”
    第二天一早,两人结帐动身,出店门不远,劈面遇上一个小花子,远远地向老花子拱手,转身缓缓而行。
    老花子跟上了,一面走一面低声问:“怎么了,他们上路了么?”
    “不曾,目下群雄伺伏四周;爷如果前往,势必泄露行藏,可否等会儿跟上?”
    “我理会得。”
    “河南府的刘爷已应召赶到,爷是否召见?”
    “不必了,教他留意些。”
    “是,爷还有吩咐么,”
    “有重要消息,随时禀报。”
    小花泰然走了。老花子向山海之王道:“老弟,气极老道既然与你相熟,何不掩去脸目?”
    “不必了。”
    “假使你换穿劲装,梳起发结,刮掉八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谁认识你是山海之王?”
    “我就是这窝囊劲,让苍龙二老两个老狗来找我。”
    “老弟,这年纪最多二十出头,何必装成未老先衰的模样,你该换装的?”
    “老丈如果不高兴,我自己走。”山海之王有点不悦。
    “哈哈,老弟别介意,我说的是真心话。其实,你这副装扮,和老花子走在一块,才是真的相配。老弟,你成家了么?”
    “成家?我的家在山上,目前有一头大豹替我守洞。”
    “呵呵!我是说,你可有了妻室?”
    山海之王摇摇头,笑道:“别废话了,走吧?”
    九真观之前,马车奔回长安,没有人护送。而观前却换了一顶山轿,一行人束装待发。
    由长安到湖广,二百六十里到商州,出武关分道,一走富水关到南阳,一走紫荆关沿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下行,合汉水便到了武当山的势力范围。
    长安到蓝田这段路,算不了什么。过蓝田九十八里是蓝田关,进入了秦岭山区,也就是寸寸生险之地了。
    马车一出五里外,便被人拦住了,车中没有人。据车夫说,客人回了马车,不需要了。
    这证实了牛鼻子们定然走蓝田关,如果走河南府,必定用车。走蓝田关固然可以用车,但太费劲,除了兵车,通常的车不走这条险道。当年刘邦引兵入秦,如果不是用金珠收买绕关即蓝田关的守将,乘乱突击,他就进不了咸阳。可见这条路真不好走。
    等到九真观前出现了山轿,四周的群雄便先自往蓝田赶,到前面恭候牛鼻子们的仙驾。
    太叔权鬼精灵,他直等到第二天午后,确知九真观没有人再出,方向蓝关赶。
    山海之王和独眼狂乞,在老道们后面三五十里缓行,走在群雄之后。他们料定,在蓝田以北,群雄绝不会动手;即使动手,也不会在一两个时辰之内解决,不用着急,所以走在最后。
    护送山轿的人,浩浩荡荡一大群。最先是五六名俗装大汉,在里外探道。稍后是崆峒的气极、气真,和武当的天机子、天权子,还有十来名老道。山轿前后,是武当七子的老大天旋子,他号称武当第一剑,在武当山的老道中,确是第一。还有天枢子、天衡子。崆峒的气虚、气罡。另外十来名武当的老道和俗家门人,实力极强。
    后面半里地,是武当的开阳子、摇光子,晚一辈的红云道人玄空,第六代门人也有五名。俗家支派的叶若虹主仆也走在最后。论年纪,他算不了什么,论辈份,他名列第六代,与红云道人同辈,也算不了甚么,该走在最后。
    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一大群,总人数超过五十大关,如果动起手来,足可独当一千军马。尤其是玄字辈的十四名弟子,结成两座七星大阵,如果在空旷之地,简直是收买人命的枉死城。
    武当七老的排名,是按北斗七星排列的,就是天璇、天玑、天权、天枢、天衡、开阳、摇光。论功力,天璇子荣膺第一;论机智才略,天枢子名列七老之首。七个人如果列阵,天枢子是全阵的灵魂;他的功力比天璇子仅逊半分,不然怎能主宰阵法?
    如果让他们在平坦处列阵,端的无敌于天下。天枢为中心,前半部称为“璇玑”,硬攻硬抢,凶猛绝伦,当者无不披靡。后半部称为“玉衡”飞旋扑击钻隙攻弱,动如鬼,一击必中。整座星阵一合,聚七人之功,导力归一,威力骇人听闻,任何高手人阵,难逃一死。
    武当的剑阵,和少林的罗汉大阵同样大名鼎鼎。武当剑阵当数之七,神奥莫测,变化无穷。罗汉阵为数之九,九为数之极,凶猛狂野,锐不可当。两种阵法虽各摄擅盛,但同样地奇奥霸道。所以黑道盟主摄魂魔君太叔权,沿途不敢妄动,他要等到山巅绝地之处,方能群起而攻。
    群雄从平凉跟下,黑道凶魔源源赶到,实力渐强,全在磨拳擦掌等待机缘,不但要夺九天玉凤,更可一举消灭武当派的实力。
    暴风雨将至,大劫将临。
    一行人向东南迤俪而行,沐着晨曦缓进。让送的人,一个个内心紧张,表面上却言笑自若。
    一乘山轿,由两名健壮大汉抢着,前后各有两名同样健壮的大汉,准备接手。这乘山轿,象征着暴风雨的中心,核心就是华夫人,所有的风雨,全以她为目标,她的动向,主宰着不少生灵的存没。
    后面四五十里,突然走着山海之王与独眼狂乞。山海之王背着包裹,褐衣飘飘,赤手空拳,不易惹人注意。老花子一身百衲衣,一根乌竹和他的独眼,却是活招牌,谁不知他是极其难惹的江湖怪杰,独眼狂乞邝昭,两人在后盯稍,虽相距遥远,仍然引人起疑。
    第一日平安无事,在蓝田关下投宿。蓝田关,简称蓝关,古称绕关;明帝武成元年,关隘移到青泥城侧,所以改称青泥关;武帝建德二年,方正式改名蓝田关。既然旁边有青泥城。可见并不是只见官兵不见百姓之地,却是进入关中平原的要冲,虽不致万商云集,也相当繁华。
    武当众道投宿蓝田关,山海之王和老花子,却在贵山山下一家农舍中落脚,相距七十里。
    农舍主人,是一对壮年夫妇,无老无小,为人豪爽;两个花子般的人物投宿,他倒十分欢迎,并为两人整备酒食,宾主尽欢。
    在入暮时分,门外走过一个身材修长,穿着蓝色长袍的背影,飘然而过。
    老花子年纪大,进酒席时高据主客位,正好面向门外,见了蓝影突然面色一变,举杯的手停住了。
    山海之王机警过人,扭头一看,只看到一点蓝影。这家农舍座落在小林的东北最外的一所房舍,门外十来步就是官道,这蓝影自东南走向蓝田县,仅通过大门的瞬间方可看到。山海之王没看清人影,说:“老丈,有岔眼的人物么?”
    “是的,等会儿再告诉你。”两人匆匆膳罢,谢过主人,运回客房歇息。老花子掩上门,说道:“老弟,刚才那蓝影你可看清了?”
    “晚了些,只看到背影,是了不起的人物么?”
    “正是。蓝田县县西六七里,有一处小地方叫白鹿原,早年曾有白鹿出现,也曾经是古战场,在白鹿原西面,住着一个不近人情,极为可怕的老魔,叫做蓝衫隐士段伯升。
    众所周知,蓝田乃是美玉出产之地,最佳的玉,又出在覆车山;这山也叫玉山,玉山就在白鹿原西面二十余里。那蓝衫隐士住在白鹿原,却在玉山修真,凡是敢于进入山巅的人,绝难活命。”
    “怪!山巅他怎能列为禁地?再说,采玉也只在山下,上山巅作甚?”
    “一点不怪,玉山山巅方二里,上而平坦,象一辆车翻覆在地,所以也叫覆车山。
    山巅有一个玉池,已经淹没了近千年,要能找到那座池,便可找到美玉。据说,这山巅是群仙游集之所,刘雄鸣就在那儿得道成仙。蓝衫隐士也想成仙,却又不做玄门弟子,霸占住山巅想找玉池,要喝玉浆飞升。”
    “荒唐!”山海之王又恼又笑地说。
    “就因为荒唐,所以不许人登上山巅寻玉池。”
    “这与我们无关,咱们不想成仙,你想么?”
    “废话,我做侠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头惬意得紧,可不想成仙,说起来该与你有关。”
    “为什么?”
    “苍龙二老是他早年的朋友,也许他已经和他们走在一块儿了。其实这怪物除了在玉山上杀人之外,生平倒无大恶,这数十年来,已经没有人再上山,他大概许久末沾血腥了。很久之前。他到苍龙岭找两个老魔,找不到人便在苍龙岭上逗留一些时日,和太矮人仙狭路相逢,两人拼了一昼夜,不分胜负而散。据说他已经寻得了玉浆,功力已修至仙凡之境,假使他和苍龙二老合流,找你拼命,你可有天大麻烦。老弟,你还是避避风头的好。”
    “哈哈?好,我避避风头,到覆车山山巅上避去。”山海之王狂笑起来。
    “老弟,别笑,老花子也是个不知死活的人,但真正遇上绝顶高手,还不至用鸡蛋去碰石头。”
    “我就想碰碰看。当然啦!他不找我,我是不会去碰的。一次碰不赢,还有第二次呢,也许第三次我手上会是铁弹,碰石头又待如何?”
    “只伯你没有机会来上三次。”
    “走着瞧,目下未免言之过早。”
    “你真要碰?”
    “是的,只要他找我,我绝不避风头。”
    “壮哉,少年人。告诉你,他那白玉精英所雕的方尺,叫做量天尺,全长三尺六寸五分,任何兵刃难禁一击,你得留神。”
    山海之王的手,本能地按在衣下的小剑柄上,说道:“能禁武林三大名剑一击么?”
    “三大名剑不毁,已算幸运。”
    “真无物可克?”
    “据我所知,并无克制之物……哦,也许已死的神剑伽蓝那柄小剑可以,可惜已不知下落。”
    “老丈,也许你可以再发现克制量天尺的宝刃。”
    “但愿如此。但那老家伙功力太高,是宝刃也是枉然。”
    “不久你可以看到。”
    “你是指武当的寒英神剑?老弟,你会失望。”
    “不会失望的。”山海之王肯定地说。
    老花子往床上一躺,说:“蓝衫隐士身上,还藏了一种宝物,可惜并无大用。”
    “是什么宝物?其实世间的所谓宝物,全无大用。”
    “这倒是实情。他身上之宝,名叫“迷谷”;也就是传说中的招摇山奇木之宝。”
    “迷谷?吃了会被迷么?”
    “正相反,而是不怕被迷之宝。这玩意据说大如小指头,其形如谷,乌光闪闪,佩带在身,不受邪术迷毒所惑。如果吞食之后,可以安神定心,顺经疏脉,灵智大开。”
    “这玩意乃是古代传闻之物,谁见过了?”
    “见过的人不是没有,蓝衫隐士就有这玩意。至于是否在招摇山得来,倒未听他说过。”
    “这几千年来,从没有人到过或见过招摇山?”
    “你不信也就算了,咱们该练功了。”
    次日一早,两人重谢主人,结束上道。
    走了八九里,官道右侧,现出一座烟草凄迷的废城,一段段的土城墙,大多已经崩塌,野草杂树丛生,一群乌鸦在上空噪鸣,盘旋不下。
    近官道一段墙根下,有两个身穿破烂灰直接的中年人,挟着一个破布卷儿,个儿雄伟,铜铃服,阔嘴唇,满脸横肉,正在城墙与官道问一段草坪内踱来踱去。
    等老花子两人走近,有一个大汉刚走到官道边,扫了两人一眼,咧嘴一笑道:“两位,早,才来呀?”
    两人闻身停步,老花子眯着独眼,大嘴一咧,说:“不错,早,来了好一会啦,”
    “不必再走了,花子爷。”
    “呵呵!不走亦无不可,老兄,管饭么?”
    “不仅管板,还管酒菜呢!”大汉叉着腰干说。
    “哈哈!成,老花子吃定啦,”
    “恐怕你吃不完。得……”
    “嘻嘻!吃不完兜着走,瞧,我这讨米袋可盛乾坤,多多益善。”
    “跟我来!”大汉说完转身走向废墟。
    老花子大踏步跟上,一面说:“只消有酒有肉,枉死城冤鬼狱老花子也得走走。”
    山海之王不明所以,一声不吭在后跟着走。
    西北官道远处,一点蓝影和一星灰影,正向这儿飘来,相距已是不远。
    老花于向后招手,山海之王踏前走了个并排儿,老花于突用传音入密之术说:“准备动手,有人要咱们的晦气了。”
    “什么人?”山海之王也用传音人密之术问。
    “可能是摄魂魔君太叔权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
    “凭什么他找我们?”
    “花子帮与他们水火不相容,他以为老花子定然帮助武当派,碍他的事。”
    “我可以动手么?”
    “这些就是江湖巨寇,诛一个少一个祸害。”
    “他们没在我面前杀人放火,我不杀他们,废了算啦!”
    “好办法。其实江湖中巨奸大恶,杀不胜杀。”
    走了半里地,越过两座杂树野林,废墟中虽有些小土丘一般的断垣残壁,已看不见城镇的痕迹了。这座代表南朝宋军思家心理的小城,随着历史淹没在连天衰草之中,埋葬了南朝的荒淫无名人轶事耻,但它永远消灭不了历史的污迹。
    在一个小丘之后,荒草坪中围坐着七个狰狞丑恶的人。中间是一个三只腿的破方桌,上面搁着三个骷髅头,插着一把光亮奋目的匕首,匕首旁是一块一尺见方的野猪肉,连皮带毛血淋淋地触目惊心。
    七个人眯着阴森森毫无表情的山羊眼,抚着颔下刺猬般的花白乱须,目迎大踏步而来的老花子和山海之王。
    两大汉让在一旁,伸手虚引说:“请,那儿。”
    老花子脸色略变,但随即神态一舒,在七人身边丈余站住,仰天哈哈狂笑,笑完说道:“哈哈,幸盛会幸会。呵呵?老独眼真赶上了。”
    近边的四个丑恶怪人,突然原式不动,飘滑向两侧,让出一面,好俊的挪移大法,山海之王心中一动,暗说:“这几个怪物,功力皆已臻化境,看来今天将有极为惨厉的搏斗,我得放手一拼了。”
    老花子突然地坐下,山海之王也在他肩下坐了。
    四周寂静如死,空气似乎也凝结了。山海之王环顾七人三匝,心说:“这些家伙只有一分像人,全是鬼怪罗!”
    独眼狂乞足迹遍天下,对武林典故极为渊博,见了这七个人,心中暗暗叫苦不迭,不住在暗叫:“完了,这几个凶煞出现江湖,浩劫至矣:我埋骨此地事小,连带着小老弟曝骨荒丘,我罪孽深重哪!”
    他定下神,用传音入密之术向山海之王说:“老弟,请记住,动手之时,请以全力脱身离开。日后有缘见到我那师弟亡命花子,告诉他我已丧身蓝图思乡城,死在南方七煞之手,叫他主持花子帮大局。”
    山海之王冷哼一身,也用传音入密之术说:“老丈,你把山海之王看成何许人?如果换了别人对我说这种话,我抽他两记耳光。”
    “好,算我废话。”
    “南荒七煞是啥玩意?”
    “乃是南荒最凶狠的田头,早年与南荒八魔肆虐南疆,入神共愤。五十余年前,龙吟尊者深入不毛,追踪八魔失去踪迹,八魔也未见出现江湖。这七煞比八魔更凶狠,曾在中原出现两次,闹得不可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幸而他们出现为时极短,不然中原武林已非今日的面目了。别看他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花白,其实皆有上百年纪。他们的功力,比八魔高得多,今日咱们身入危境,恐伯……”
    “生有时死有地,不必恐怕。唔!小丘左侧密林,有人隐入,象是一个,也像是两人;如果是两人,另一个的功力,不在我之下。”
    “我老了,你比我行,我听不出已有人隐入林中。”
    他俩在用传音入密之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谈,七个恶煞目不转瞬地向他俩盯视,不言不动,那不带表情的山羊眼令人望之心悸,寒气从脊梁柱上冒。
    这时,七煞皆略一侧首,向左侧林中轻瞥一眼,随又转回原状,仍是那阴阳怪气的神态,不言不动。
    山海之王面上泛起他那特有的微笑,打量对面的七个怪物,从左起,一个比一个狰恶可怖。
    第一人塌鼻阔嘴,下领凸出,面色赤红。
    第二人前额凸出,尖嘴缩腮,面色青灰。
    第三人是橄榄头,大耳招风,面色死白。
    第四个大马脸,左颊上一条刀疤,从观骨直拖至下颔,闪闪发光,面包漆黑。
    第五个脑袋像个扁南瓜,酒槽鼻,小嘴巴,脸上的肉棱一条条向外拖,色如淡金。
    第六个是大方脸,两排紫红色的獠牙齿出,又尖又利,像是狼牙,面色泛紫。
    第七位五官倒生得端正,可惜嘴皮太薄;其余的人都生着一双羊眼,只是他的眼中寒芒如电,阴厉的神色慑人,面色灰黄,像个黄疽病患者。
    七个人一色宽袖短衫,灯笼裤,其色褚黄而略带土色,足下是多耳麻鞋,头上是同色长巾缠头。腰带上,是同式的黑鞘长刀,略带弧形,宽约一掌,十分沉重。
    七煞既然不说话,老花子只好开口了。
    “呵呵,诸位,独眼花子如果猜得不错,定然是南荒七煞七位老兄,是么?”
    没人回答,七煞阴阳怪气地一动不动。
    老花子一看不对劲,他抖衣站起,笑道:“哈哈,难道老花子到了荒城古窟中了么?
    这些人毫无人气,不值得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呵呵,我该走了,该走了?”
    第一个赤红脸凸下颔的人终于说话了,声如鬼嚎:“坐下!小辈。”
    “哈哈:阁下是叫我么?”老花子面临九死一生之局,心里已定下来了,豁出去啦?
    语气更为稳定。
    “不叫你难道叫我?混蛋!”
    “唷!骂人?以语侧人,相错不远;听阁下口中之言,我老花子就知你们不是什么武林高人。”
    “当然不高,七尺左右。坐下!”
    老花子坐下了,说:“诸位,老花子久仰七煞大名,但从未谋面,可否为在下引见,以便识荆?”
    “当然,你听着,南荒七煞绝不会让你失望,我叫追生大煞,姓名不必说了。”他往下依次道出。
    凸额头尖嘴面色青灰的人,是夺命一煞。
    橄榄额面色死白的人,是拘魂三煞。
    大马脸有刀疤面色漆黑的人,是慑魂四煞。
    扁南瓜头小嘴巴的谈金面怪人,是吸髓五煞。
    大方脸有紫红色名人轶事狼牙的人,是吃血六煞。
    五官端正眼神阴森的人,是瘟蛊七煞。
    老花子直听得毛骨悚然,山海之王愈听愈冒火,他说:“好好的人,为何要叫出这种难听唬人的绰号?说他们是鬼,却又有些少人气味,说他们是人,却又鬼气冲天;不伦不类,这年头真是世情大变,人鬼不分……”
    “呸,小畜生住嘴!你是谁!”追生大煞厉叫。
    “我叫山海之王……”
    话未完,追生大煞抢着问:“且住,山海夜叉康廉,与你有何渊源?”
    “山海夜叉?对不起,我没有夜叉朋友,不知道。”
    山海夜叉康廉,三年前己死在源州回龙岑后,神医叶太岳的小屋前;是死在神剑伽蓝的龙渊剑之下的。
    “没有渊源,你就不必再活了。”
    老花子接口道:“山海夜叉我倒知道,二十余年前,在临潼大会中,他出现过一次,武功修为马马虎虎。”
    “废话,三年前离开了我们,我传了他不少玩意,要到中原打天下,即使是你,也接不下他一棒。”
    “老花子没机会幸遇,是否接得他一棒,未敢断言。可惜!再也没有机缘了。”
    “什么意思?”
    “他已死了。”
    “怎么,他死了?胡说八道。”
    “老花子绝不胡说,我师弟亲见他遭报的。”
    追生大煞倏然站起厉叫道:“我不信,谁下手的?说!”
    “既然不信,又问下手的人是谁,怪事!”
    “小辈,快说,不然,哼,”
    “别哼,老花子自然会说。他死在神剑伽蓝之手。”
    “神剑伽蓝目下何在,”
    “你也见不到他了,他已死了三年余。”
    “他师门是何门派”
    “无名无派。”
    “他师父。”
    “龙吟尊者。”
    “甚么,那老秃驴没死,”追生大煞面色一沉,切齿问。
    “好好地,你不用咒他。”
    “他目下何在?”
    “神剑伽蓝惨死之时,他恰好在场,尔后伦然隐去,不知所终,这几年恐已不在人世了,他双腿已残,爱徒惨死,他用不着再在江湖奔波了,即使仍未作化,也会像他前次遁世五十年一样,不知在那一处名山苦参大乘不问世事啦?”
    “咱们又白走了一趟中原了。”追生大煞喃喃自语。
    “不?咱们也得大干一番。”瘟蛊七煞突然接口,阴冷低沉,不似发自人类之口。
    老花于神色仍然那样泰然,说:“请教,诸位把老花子招来,有如见教?”
    “你是独眼狂乞?”追生大煞坐下问。
    “正是老花子。”他指指独眼。又道:“唠,活招牌。”
    “那就对了。小娃娃山海之王又是谁:嘿嘿!你配称山海之王?哪座山,哪一处海?”
    山海之王呵呵一笑,说:“天下之山,天下之海,我就是山海之王。我,姓山名海,乃是小花子,够了么,”
    “够了。”
    “诸位招老花子前来,有何见教?请说。”老花子问。
    “小事一件。咱们是小辈太叔权以重金礼聘而来的人,要在近日内办事。他知道你讨厌,要请我老人家将你的老命收掉。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老人家只好要你的老命。
    听他说,你小子的功力倒还过得去;但在我看来,不值得伸手。”
    “哈哈,你太低估老花子了。”
    “不是低估,实情如此。听人说,你为人义薄云天,侠名远播,是个响当当的好汉子。南荒七煞固然是穷凶极恶毫无人性的魔鬼,但也敬重这种人;因为咱们以往没有厉害冲突,所以要给你一次异数。”
    “哈哈?老花子深感荣幸。请问怎么个异数法?”
    “喏,瞧桌上,那儿有三个咱们常用的骷髅杯,乃是在这荒城找到的,权可一用。
    杯中盛着白干,三杯中有一杯溶着奇毒,人腹穿肠;你可以任择一杯饮下,睹你的运气,你有三分之二的生机,这就是异数。”
    “这种死法,可真是异数!哈哈,太省事了,老花子这条老命,竟会如此窝囊地死去?哈哈,”
    “这是最便宜的死法了,你可以好好付量。如果你幸而不死,赶快离开,愈远愈好。
    瞧那瓣野猪肉,是留给小伙子的。肉是四方形,有一半有毒,可用刀切成两块,生吃入肚。如果切对了,有一半死的机会,切错了,两片都有毒,生机全绝。小伙子跟着你,沾了天大便宜,不然他是非死不可的。”
    “好说好说,假使咱们不吃这一套呢?”
    “不吃?你笑话了,两个人不够填咱们的牙缝儿,不过我不想你们速死,点上穴道用绳子拖上,从陕西拖到湖广包管你皮骨裂,以敬不听命的狂徒。”
    “哈哈?老花子倒希望被拖死,死了也名扬天下,轰轰烈烈。”老花子挺身站起来了。
    “坐下!”追生大煞冷冰冰地沉喝。
    “花子爷不听你的。”老花子怒声答;
    追生大煞山羊眼一翻,大袖猛挥,一股罡气挟着殷殷雷鸣,凶猛地卷到。
    相距约有一丈六五,袖风如怒涛涌到,老花子大吼一声,右手倏然在袖中伸出,连拍三掌。
    “彭”的一声音爆,罡风四面激射,老花子脸色一变,左手乌竹杖深入地中尺余,上身乱幌,终于膝关节一软,缓缓向后挫退五步,几乎跌倒。
    他想拼全力稳住身形,终于稳不住踉跄后退,面色泛灰,右手不住颤抖。
    在旁边安坐的山海之王,衣尾猎猎有声,但连眼睛也未眨动半次,冷煞安坐不动,劲烈的罡风迸爆,无穷强烈的内家真力狂震,并未将他震倒。
    他冷哼一声,徐徐站起,俊目中异彩倏现,冷笑道:“好浑雄的内家真力,足可遥碎碑石。喂,老家伙,你那些酒肉中的毒名人轶事药,你们可有解药?”
    “当然有,但得先行服下,后服救不了命,将成残废。”
    “你曾先服了解药么?”
    “废话?老夫为何要先服解药?”
    “请教,你们可否够资格被称为武林绝顶高手?”
    “事实是无败高手。”
    “论事实,你们七八人便没有脸面迫咱们两个二流高手饮毒。我山海之王,乃是花子爷的手下,也算门下弟子之一,你们要找麻烦。有事弟子服其劳,我要与你们打赌。
    假使你们自命不凡,该接受挑衅;如果自认是鼠辈小贼,可以拒绝。不过,我想你们会拒绝的,武林中像你们这种浪得虚名……”
    “小狗住口,”追生大煞受不了激将,倏然渊跳起怒吼。
    “且慢发威,我早料定你会拒绝……”
    “划下道来,小狗?我教你如意。”
    “很简单,我喝一杯你喝一杯,肉亦各半,生死各凭运气,你敢是不敢?你定煞不敢。”
    “那你太便宜了。”
    “不便宜,咱们功力相当,你们并无绝对留下我们的把握,所以要和你赌。”山海之王傲然地说。
    “那是你的想法。”
    “不信可以立见。喝酒时以内功相迫,相距丈五。切肉时虚空运刀,你可用真力相拒,各距八尺,互不相亏。你如自认不行,可以拒绝。”
    “如你力所不逮呢?”
    “任由阁下宰割。”
    七个老魔互相注视片刻,脸上全涌出不信的神色,看山海之王年纪轻轻,从娘胎里开始练,也不过二十来年火候,竟敢大言在丈五之外迫酒,未免太不知自量了。
    山海之王刚才已试出对方的功力,自信尚有制胜的把握,但以一比一,他固然可以应付,以一敌七,他可没有这能耐,所以存心冒险。同时他知道自己的体质,对奇毒没有太大的顾忌,尤其是吃下腹中,他可以迫在丹田下,再用他身上奇妙的药散化去奇毒。
    早两天中了左曲老的暗器,可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阴域血奇毒也伤不了他呢!
    他见七煞没有回答,便哈哈狂笑道:“我早知你们不敢,哈哈?南荒七煞不过是浪得虚名之徒,竟然不敢接受一个江湖小卒的挑战,可笑啊,可笑。”
    七个鬼怪全都勃然大怒,瘟蛊七煞抖袖而起,用极为阴铃的声音说:“小狗,我接受了。”
    “如果我侥幸,怎么说?”
    “怎么说?让你们滚蛋。”追生大煞怒叫。
    “一言既出。”山海之王用话扣他。
    “驷马难追。”追生大煞果然上当。
    “好,咱们一言为定。”
    “如果你们幸而不死,还在咱们办事时碍手脚,老夫要你粉身碎骨。”
    “我山海之王等待着这一天。”
    “动手,”瘟忠七煞已到了桌边催促。
    山海之王向老花子低语说:“好好调息,别替我担心。”说完大踏步走向桌边。
    三个骷髅看去大小相等,只是有一具略泛灰色,显然年代略久。另一具门齿缺了三枚,生前定然年纪不小。
    至于那方野猪肉,是右肋上肉,精肉多而不见肥的,看不出任何异状,不易发现毒物。也是活该无事,一只小麻蝇嗅到血腥,正停留在右侧一面爬行,一面用舌吮猪血,一面在腹下生出小小的白蛆,蠕蠕而动。
    麻蝇为了下蛆,是不会在一处地方停留的。在蝇类中,麻蝇不是卵生的,卵在母腹孵化,直接播蛆在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死肉之上,小蛆一离母腹,便会移动进食。
    麻蝇从右面急速爬行,到了右面,刚移过线不到一寸,一扇翅膀,便翻倒死去;腹下钻出三条小蛆,稍一蠕动,也僵了。
    山海之王一看便知就理,双目盯紧对方眼神,徐徐举手伸向桌面,移动极为缓慢。
    肉上微小的变化,瘟蛊七煞并未留意。其他六煞坐在地上,自然更无法知道。
    手愈伸愈近了。
    瘟蛊七煞是七个人中唯一眼带表情的人,山海之王便把握他的弱点,从他眼神中下功夫,捕捉他那神色中的极微变化。
    手伸到缺牙那具骷髅上,似要抓起了。
    瘟盅七煞事先未服解药,他也是准备压下丹田以后,方行服药化解。但这到底要冒些小风险,万一对方内力惊人,一迫之下,可能要迫散毒酒,岂不糟透?
    人如有得失之心,而且关系生死,他的神色,自然与平时不同,修为再高,仍可让行家看出极微的变化。
    手一触骷髅的牙床,一丝失望的光芒,在瘟蛊七煞的眼中透出。骷髅是倒放着的,不然盛不了酒。山海之王的手,一抚骷髅牙床,摇摇头,说:“牙缺了,不好,倒胃口。”手伸到完好光洁的一具骷髅上了。
    瘟蛊七煞薄唇旁的一条肌肉,突然现出极微弱的牵动,稍动即止,不留心的人是极难发觉的;那说明了他心中在笑,形之于外了。
    山海之王赂一牵动,随又放下,说:“我自己身上太窝囊不配这具光洁的骷髅,还是选一具最能配我这身烂污,恰合身份的骷髅头。”
    他突然抓起那具略带灰暗的骷髅,说:“接着!”
    骷髅头倏然飞起,飘然在空中划一半弧,向瘟蛊七煞飞去;瘟蛊七煞伸手接住,眼中的失望神色更为显明了。但他的目光,仍死盯住山海之王的右手。
    山海之王手按在桌上,说:“借花献佛,我用最好的一具骷髅,奉敬主人一杯好酒,放肆了。”
    他的手缓缓抓起那具光洁的骷髅头,微笑着离开桌边,疽蛊七煞的眼中,透出了阵阵寒芒;显然,他在心中暗凛,没有他的机会了。
    三具骷髅中,只有光洁的一具有毒名人轶事药,如换了别人,定会拣一具洁净些儿的喝下,便会着了道儿。
    两人相距一丈五尺,山海之王故示大方地说:“你是前辈,论文比印证,该你先请,我恭候赐酒。”
    瘟蛊七煞见事已无法挽回,一咬牙,准备先放倒小家伙再说,托着骷髅的右掌,缓缓伸出了。
    “嗤”一声锐啸。酒从骷髅颈孔中喷出一根白色酒柱约黄豆粗细,略成弧形,急射山海之王。
    山海之王哈哈一笑,说:“好酒?陈年白干。”
    话落酒箭已到,他泰然张口,酒箭射入口中;激射的酒箭连一星细末也未溅出,像落入一个无底深渊中了。
    骷髅头中可盛酒斤余,酒箭急射,成一线绵绵而出。瘟蛊七煞的手,已有些儿抖动了。
    其余六煞,全站起了,全用不相信的目光,注视着泰然接酒的山海之王。
    “克嚓”一声,酒尽骷髅碎,瘟蛊七煞垂手扔掉碎骨,说:“你练了佛门降魔禅功,我七煞小看你了。”
    山海之王微笑举手,说:“借花献佛,水酒一丝,聊致敬意。”
    一条绿豆大小的酒线,冉冉上升,成弧形降向瘟蛊七煞面门,迎风轻晃,似蛛丝随风轻荡,但落下处不差分毫,正是对方之口。
    瘟蛊七煞默运神功,张口接酒,他以为小伙子定然以神奇的功力,行雷霆一击的,岂知酒一人口,力道即失,一滑下喉。
    他不敢大意,凝神运或将毒酒迫下腹中,直至酒完,方吁出一口长气。
    毒酒虽被迫住,但可不能再行功运劲了,稍一松懈,他便得变成残废。迫生大煞大踏步走出,说:“老七,退!这小狗不含糊,这一回应我接下了。”
    山海之王哈哈一笑,说:“在下侥幸了,酒中无毒,多感盛情。”他距桌八尺站好,又道:“还有一关,只有一半机会了。”
    追生大煞也在八尺外站住,伸手虚引说:“别废话了,请!”
    “一客二主,在下有僭。”
    僭字一落,伸掌虚抬,蓦地一翻掌,五指虚抓。
    说是相距八尺,事实上手一伸便近了三尺五六,他平时苦练以气御剑,三丈外仍可遥控,目下不到五尺,自无困难,难在对方运劲虚空阻刀,可任意摊吸晃摆.而他则必须运刀在中间切下,不能斜偏,吃亏太多。
    匕首应手飞起,猛地向肉上一落。
    追生大煞心中一凛,脸上变色。这是没有凶险而十分困难的文比,当然不能用掌击出,须以阴柔的御气术,将对方的真气迫散或走偏,不能像攻招一般疯狂地扑击。他看了小伙子的修为,心中吃惊,掌一翻,向左一拨。
    匕首随掌向左路飘,便又慢慢向中心移。老妖怪一惊之下,突然向右一带。匕首失去平衡,在两种相同的力道摊动下,已越过中线,飘出肉外了。
    山海之王知道老妖怪使奸,突然中食指前伸,他用上了天心指力,护住匕首两例,迫排对方所发的奇猛真气。
    原是沉寂的桌面,先前只见虚悬着的匕首,左右袅袅而动,像有一个幽灵在用无形之手,运使着匕首移动。
    这时突然一变,匕首周围,突然发出丝丝的气流厉啸,匕首急剧地颤动,渐渐移向中心。
    追生大煞的手,渐变赤红,虚空摊吸摇震,他用了全力,衣袂无风自摇,须发猬立。
    山海之王神情肃穆,掌心不见,只看到屈曲如钩的三个指头,和前伸的食中二指,缓缓地移动。
    半盏茶时分,两人的大汗如雨般从头面洒落,衣衫背胸肋一片汗渍,渐向外扩张。
    其余的六名凶煞,与这一面的独眼狂乞,全紧张得瞪大双眼,手心淌汗。没有人做声,似乎他们的呼吸也全部停止了,空气也凝结不动了。
    匕首终于到了中心了。
    所有的人全明白,山海之王的功力,比追生大煞要高得多,他只能引匕首由指定之处切下,对方却可随意转运,先天上就吃亏太多。
    独眼狂乞不仅大汗淋漓,更惭愧无比;看了年轻的山海之王,功力之深几若瀚海,他自己枉活了近百岁,相去不啻千里,他怎能不惭愧?
    在众人凝神注视之下,山海之王俊目中异彩大盛,浑身肌肉一阵颤动,摹地发出一声沉喝:“下!”
    他五指一收一带,手肘猛收,“嗤”一声响,匕首着一沉一带,划向了肉片,没入桌边尽偃方停。
    他神色一舒,拭掉满脸大汗,逐步走近,吸人一口长气,摇摇头,有点倦意地说:
    “老前辈,你是在下一生中,所逢的第一个劲敌。”
    追生大煞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仍强打精神说:“老夫也有同感,你胜了。”
    山海之王走近桌边,拔起匕首,插入左边肉块上,说:“该吃肉了,是么?”
    “正是,该吃肉了。”追生大煞紧张地答。他打错了主意,满以为山海之王定然是吃这一块。
    “这块给你。”声落,肉已飞出。
    追生大煞这才知道上当,伸手将肉接住,说:“两块都有毒,非死不可……”
    “死也得吃,咱们愿赌服输。”山海之王冷然答,抖掉小蛆抹去血迹,一口咬掉一大块。
    追生大煞“叭”一声将肉丢下,沉声说:“你胜了,滚!”
    “不用吃完么?”
    “悉从尊便。”
    山海之王扔掉肉,撩衣袂擦手,说:“这肉不新鲜,不吃也就算了。”
    追生大煞阴森森地说:“记住:你如妨碍咱们的手脚,老夫要追你的小命。”
    “不见得,咱们前途见。”

举报

第八节
    山海之王徐徐倒退,到了独眼狂乞身边,低声说:“老丈,准备速退,我已力竭,拖我一把。林中确有两个人匿伏,不知是敌是友,咱们得赶快离开。”
    老花子心中一凛,一手架住他的右臂,便待退走。
    毒命二煞突用乍雷也似的嗓音,向林中吼道:“朋友,滚出来!你看够了。”
    林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喳喳狞笑,声如粟啼,十分刺耳,令人闻之毛发直竖,头皮发炸。
    一蓝一灰两条修长人影,飘然而出,不向中落,竟向斜飘,挡住了老花子退路,两人身法不快,似乎离地半尺,随风飘掠,像两朵浮云,悠然飘荡。
    “如此高明的御气踢空轻功奇学,咱们裁定了。”山海之王黯然轻喟。
    “是的,咱们栽定了,是蓝衫隐士段伯升。”老花子也说。额上直冒冷汗!
    山海之王一面站稳身躯,准备调息,一面说:“只消争取半盏茶时分,我可恢复疲惫,蓝衫隐士无奈我何。老丈,一切全靠你了。”说完,吸气调息,心无旁鹜地行功。
    老花子退在一旁,面向蓝衫隐士横杖戒备。
    追生大煞坐在地下行功,他站不起来了。瘟蛊七煞已服下解药,将余毒迫出体外,这时已精力全复,缓缓站起。
    七个凶煞看了来人露出御气蹑空绝学,全部心中暗凛,瘟蛊七煞从腰带下取出一只蓝色葫芦,掀起塞子,一群蓝色小点嗡然发声,瞬即在他周围飞旋转舞。
    蓝灰两条人影脚踏实地,背着双手,举步如行云流水,迳向山海之王和独眼狂乞走来。
    山海之王真力已竭,老花子正想带着他脱身飞撤,突变已生,身后退路已被蓝灰两条人影睹住了。
    两条人影飘然向老花子走近,面貌清晰入目。
    蓝衣人袍袂飘飘,头戴便巾掩住头发,脸型椭圆,凸眉深眶,三角眼冷电外射,鼻梁挺直,鼻翅外张,三绺白须拂脚。头巾是蓝,长袍是蓝,脚下半统薄底快靴也是蓝,全身上下一色蓝,连他那脸色也泛着隐隐蓝光。他手中,握着一把白玉方尺,有一半笼在袖中,手上的肌肤,也泛着隐隐蓝光。除了白玉方尺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是白色外,其余全是蓝,蓝得令人心中发冷。
    灰色的人影也怪,浑身上下也是一色灰。个儿瘦长,头面手的肤色泛着死灰色。灰眉尾端上挑,金鱼眼,鹰勾鼻,瘪嘴唇,灰色山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灰色面膛皱纹密皮,年纪确是不小了。身上穿着土灰布长袍,脚下是多耳麻鞋。他手中,是一支金光闪闪的三尺紫金旗杆,金色天蚕丝所织成的旗面,卷在杆上。
    老花子趋前三步,植杖行礼道:“晚辈邝昭,参见二位前辈。”
    蓝衫隐士站住了,冷冷地说:“你知道我们是谁?”
    “前辈定然是蓝衫隐士段公伯升。那一位前辈手上有金龙戏日旗,定然是百年前武林盟主九州剑客樊公佑安之后,今隐终南,人称金旗令主樊前辈光昶,不知是与不是”
    “邝昭,你果然名不虚传,不愧称老江湖,端的视闻广博。你知道老夫的来意么?”
    “晚辈愚鲁,尚请明示。”
    “我与你无仇无怨,与你无关,只是早些日曾听老友苍龙二老言及,在兰州府出了一个少年狂人,叫山海之王。刚才老夫已看过听过,他定然是兰州出现过的山海之王了。
    你走开,我要带他走。”
    老花子吃了一惊,说:“前辈明鉴,目下他久拼内力元气未复,可否稍等……”
    “走开,我有大事待办,岂能等他?我马上得带他走。”
    “前辈是世外高人,该知他此时行动,乃是最紧要关头,如稍有触动;势必真气走岔……”
    “走开,那是他的事,与我何干?我必须带他……”
    话未完,六条人影已经在一侧排开。夺命二煞冷笑一声,阴森森地说道:“姓段的,你该问我们肯是不肯。”
    蓝衫隐士三角眼一翻,转首冷冰冰地说:“嘿嘿!你认为老夫该问你么?”
    “你说对了,老夫正是此意。”夺命二煞也老气横秋地答。
    “其理安在?”
    “小伙子为人如何,你刚才已看到了,南荒七煞虽然人性涡灭,仍然敬重这种有骨气有胆识的真正英雄。他赌胜了我们,我们有权保护他安全离开,在思乡城废墟,不许你动他一毫一发。”
    “喝!南荒七煞恢复了人性,异数。告诉你,老夫人是要定了。”
    “要与不要,那是你的事,在这儿,我教训你,你不可动他。”
    “老夫不信。”他向前踏进一步。
    夺命二煞冷笑一声,也踏出一步,说:“你不信,老夫偏教你信。”
    瘟蛊七煞突然厉叫道:“姓段的,到这儿来,看你的骨头会不会埋在这儿。”
    金旗令主喳喳一笑,说:“你那千百只小蛊蚋,不够老夫一扫。”
    “狗东西,你来扫扫看?”
    金旗令主一声长啸,手一拂,金旗乍展,人如电闪,冲向瘟蛊七煞,旗动处,像刮起一阵狂风,雷鸣殷殷,一闪即至。
    瘟蛊七煞喳喳笑,一声尖啸,黑色长刀出鞘,随着啸声,金蛊蚋突然发出刺耳的嗡嗡厉鸣,四面八方一散,随即漫天澈地而至,劲烈无匹道可拔树摧枝的旗风,仅能将真力所及处的蚋群,荡退丈余而已,无法将其震死,飘退丈余,突又回头反扑。
    金旗令主这才大惊失色,他怎能防范漫天澈地而来的蚋群?在厉吼声中,护身真气进发,舞起金旗自卫。
    金蛊蚋乃是南荒最毒的小异虫,其大如豆,比常蚋大了二三十倍,浑身蓝身,仅头部是金色的,十分抢眼,它口中的金色针刺人人畜肌肤,创口立即肿起拳大,毒一入脉,浑身便僵,中有小蛊游行于经脉,至血尽再裂肌飞出,其毒性之烈,极为霸道,所以名之为蛊。
    金旗令主心中大为焦急,那被金旗击中的金蛊蚋,为数不多,有些被击中后,仍能在地下爬行,如被爬上裤管,那还了得?
    瘟蛊七煞在一旁倚刀冷笑道:“只一种小玩意,你也无法招架,哼,金旗令主,如此而已,等会儿,老夫让你大开眼界。”另一面,情势大变,夺命二煞已欺近蓝衫隐士,即将动手生死一拼。
    两人所立处,距老花子只有八尺,老花子的背后之人,是正在调息的山海之王。
    山海之王仅是调息而已,并非行功攻穴疏脉,根本毫无关系,他只想抽暇恢复疲劳,却把老花子急坏啦:
    蓝衫隐士仍背着手,向夺命二煞冷笑道:“你这南蛮未免大言了,凭什么你叫我信?”
    夺命二煞面色阴沉,逐渐接近,双手叉腰,说:“凭手底下的真功夫。”
    “老夫一只手,也教你晕头转向,你那点三脚猫功夫,登大雅之堂?免了吧。”
    “吹大气不犯死罪,等你埋骨此地之际,方知是怎么回事。老猪狗!冲我来。”
    蓝衫隐士被他骂了一声老猪狗,无名火起,一声冷哼,踏出一步,左大袖突然向前一抖。
    夺命二煞也冷哼一声,也同时左足踏进,左掌谈吐。
    “啪”一声暴响,两股柔和的阴劲相接,双方相距不足八尺,这一记硬拼几乎毫无躲闪取巧余地,如山暗劲一接,罡风倏爆,潜劲尽发。
    蓝衫隐士上身略晃,屹立不动,夺命二煞双足贴地后滑,退出八尺外,左手颓然垂下,山羊眼中攥出了火花。
    独眼狂乞被两人的无穷潜劲一进,立身不牢,他用千斤坠定下身躯,但力不从心,登登登连退三步,半尺之差,便撞在山海之王身上了,地面上留下了三个寸深的足印,左脚的破草鞋断了一只耳朵。
    他骇然一震,脸上变色,勉强向侧一闪,想让开身后的山海之王,以免撞了他。
    突然,他感到袭来的潜劲罡风倏止,耳中听到了山海之王清晰的语音:“老丈,休慌,我已调息完毕,等会儿试试这老猪狗再走,他是苍龙三老的朋友。我要教训他,请保持原态,待他找我时再与他算帐。”
    独眼狂乞心中大定,与山海之王并肩站立,准备出手。
    夺命二煞一招硬拼,优劣立判,显然他吃了大亏,大出他意料之外,心中凛然,他知道今天遇上了中原绝顶高手啦!
    人影一闪,到了拘魂三煞,他在侧方一站,说:“二哥,咱们两人服侍他,这老猪狗果然有两手儿。”
    蓝衫隐士目光射向金旗令主,心中暗惊,论功力,金旗令主比瘟蛊高得多多,可是要对付那不知死活的金蛊蚋,却无可奈何,他那支威镇武林的金旗,仅能自保,狼狈非常,再往下拖,后果堪虑,非栽在这儿不可啦:
    他一看清形势,顿萌退意,同时他也知道,凭他们两人要与七个高手周旋,取胜的机会微乎其微,尤其是瘟蛊七煞这家伙,可能还有更歹毒的玩意构出来哩!
    蓝衫隐士决定先退了再说,猛地一声长啸,向前一扑,左手大袖猛挥,右手向前一振。
    一股阴柔的劲道,以令人窒息的暗劲向八方飞涌,而右手一振之间,白影化为万千个碗大圆圈,在全身布成一道白色的奇墙,随即向外一张。二三两煞同时暴喝,乌光一闪,两人同时拔出其色漆黑,略带弧意的长刀,乌光飞射,向前急迎。
    “叮叮”两声脆鸣,白玉量天尺击中两把黑色弯刀,罡风突然发锐啸,人影疾分。
    二三两煞后挫八尺,踉跄站稳。
    白芒冲过两人让开的空隙,飞扑金旗令主,同时传出蓝衫隐士的沉喝:“咱们撤?
    以后再说,别误了咱们的大事。”
    白芒冲到,金蛊蚋突然嗡嗡急鸣,向四面八方远避,迅疾地飞走,不敢接近蓝衫隐士身畔。
    金旗令主一声暴叱,金芒疾射,在闪电似的刹那间,已罩向瘟蛊七煞。
    瘟蛊七煞吃了一惊,不知金蛊蚋因何畏惧蓝衫隐士,竟然四散飞走,就在他一怔神间,金芒与罡风已经劈面攻到,迅疾绝伦,已无躲闪余地了。他沉喝一声,一刀攻出—。
    同一瞬间,七个煞星同时暴喝,七把黑色弯刀倏聚,但见乌光漫天澈地,罡风慑人心魄,同时合在长笑与怒啸声围中,蓝影与灰影,带着白芒与金光,突然向后飞退。
    同一瞬那,刀啸之身倏起,七道乌光一挫,各退三步,蓝衫隐士的量天尺,威力果然骇人,加金旗令,真力一合,竟然可将七把黑色弯刀震开,两人的功力,端的令人震撼难信。
    两人的退向,正是山海之王所立之处。
    独眼狂乞本来禁受不起九人硬拼时所发的无穷劲道,裂肤震腑的劲道一到,他背心突然按上了双大手,自己的护身真气力道骤增,但觉身前两尺罡风反奔,潜力一进,袭来的力道神奇地消失了。
    蓦地白芒射到,一只大手同时伸向似乎仍在闭目行功的山海之王肩颈。
    老花子大吼一身,一杖劈出。
    同一瞬间,山海之王一声长啸,双掌同推,似乎毫无劲道发出,掌出乎平无奇。
    噗一声响,乌竹杖错过了白芒,击中了伸来的金旗令,老花子被展得向后急射丈外,双手火辣地,肩膀一阵麻木,几乎一跤栽倒。
    同一瞬间,蓝衫隐士身形向上急升,他发出一声惊呼,声落人已远出两丈外去了。
    金芒乍敛,金旗令主也飘身远扬。
    山海之王早已蓄势以待,突以他所练的一种神奇功力,以十成真力推出两掌,无声无息攻向蓝衫隐士,手掌一沉,左手刚按上小剑靶,但蓝影已经退了。
    蓝衫隐士只知可以伸手擒来,岂知山海之王突然挫腰出掌,两股可化石熔金而又令人血肉冻凝无穷潜劲,以无可抗拒的力道,攻到胸腔之间,一触护身真气,真气立散。
    幸而他功臻化境,经验到,立即将大袖下拍,以先天真气护住心脉,乘机飘退。
    他一退,金旗令主也同时撤身。
    人未落地,两把乌刀已经截到。
    两人名人轶事大吼一声,尺旗一振,“当当”两声兵刃相触,两人借力飘退,身形似电,已远出三丈外去了。
    出刀截住的是吸髓五煞和吃血六煞,同被震退三步,同声大骂道:“老猪狗,好奸猾!”
    这些变故说来话长,其实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事,令人目不暇接,难以看清实况。
    蓝灰两条人影,已电射而逝,空间里,荡漾着蓝衫隐士的阴冷语声:“老夫有大事急待办理,少陪,日后咱们哪儿见哪儿算帐,后会有期。”
    南荒七煞见合七人之力,仍然让人从容远遁,气得脸上全变了本来颜色,怒不可遏,但他们也暗暗心惊,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家伙确是了不起的劲敌,如果一比二或者二比一,他们确不是老猪狗的敌手。
    追魂大煞收刀入鞘,向老花子和山海之王沉声说:“咱们算是尽到守诺之力了,希望你们自爱些,如果打扰我们的行事,你们必定万无生理,该走了。”
    山海之王淡淡一笑,说:“看不出你们倒还存有武林道义,不像那些无名人轶事耻小人。请记住,下次见面,我会酬谢诸位今日的情义。”
    “什么?下次见面?你们还不放手,还要管太叔权的事?”追生大煞不悦地问。
    “是的,咱们各行其是。”
    “呸!你真不知死活?”
    “要是知道死活,就用不着应你们的约,咱们行事但求心之所安,死活倒是其次,人生自古谁无死?死了就一了百了,用不着太过担心,再见了。”
    山海之王朗朗而言,语毕,向老花子招手,两人身形疾射,消失在林影中。
    两人奔上官道,老花子长叹一声说:“这些老怪物全都不甘寂寞,也出现江湖浑水摸鱼,武当派这件事闹大了,咱们真是吉凶难料哩!”
    山海之王不在乎,泰然地说:“没有什么大不了,咱们绝不中途罢手。那蓝衫隐士不过修为精纯些,老丈如果能以游斗之法缠住他,在百招之内,他无法奈何你。”
    “唉,老花子怎能用逃避的打法?再说,如在平坦宽阔之地,游斗亦不可能哩!”
    “你不是说这条路全是丛山峻岭么,尽可施展哩!这几个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我不会放过那蓝衫隐士老匹夫,他要是不借刀逃命,哼:他绝逃不出埋骨荒城之厄。”
    “你那两掌确是令他吃惊哩!老弟,我不知你到底藏了多少绝学,看来,你将会继承神剑蓝之后,成为宇内第一高手。”
    “神剑蓝的事迹,我听人提起不少次了,老丈,趁这赶路余暇,他可否详说一些,再告诉我一些武林秘好么?日后进游江湖,我也方便些嘛?”
    “好,老花子知无不言,咱们放慢些,看月色估计行程,他们动手夺人之处,当在灌口附近,那是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左岸险要,咱们来得及赶上。”
    两人放慢脚程,老花子口若悬河,将江湖中的见闻一一说出,并将神剑伽蓝华逸云的生前轶事,一一道来,如数家珍。
    这一切,山海之王甚感兴趣,尤其是神剑伽蓝也有一把可发三尺光华的小剑,名叫伏鳌,更引起他的疑心,怎么这样巧。
    他几次想将剑拔出,但又忍住了,他知道,武林中人对宝刃极感兴趣,千方百计搜寻那些古代名剑,一剑在手,即可跻身于高手之林。但名剑有时也随时有送命之厄,稍一大意,便会因剑焚身,所以怀有名剑之人,如不是到了拼死关头,是不会撒剑暴露神刃,以免引人觊觎,招致杀身之祸的。
    他对神剑伽蓝留了心,也对左曲老问是否姓华的事抱有怀疑,他不断地自问:“难道说,我的眼睛真像华逸云?我的掌法也像华逸云?我是否是他的兄弟?我是否与他有关连?”
    这一切都感到迷乱,华逸云是云南点苍人氏,与仙海相距万里,怎会有关连?这是不可思议而令人难信之事,他自己当然不信。
    两人边走边谈,将近蓝田关,南荒七煞已越过他们身边,不住冷笑急急而行。
    灌口,距蓝田不足五十里,不过村镇的名称,而是一处险峻的处所。官道沿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左岸而下,在飞崖绝壁间盘旋,对面右岸有两座奇峰,一条溪流湍急地下泻,与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会合,水声澎湃如雷,惊心动魄。
    官道在半山中盘旋,在灌口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中转出。左面是绝壁飞崖,无数小型瀑布斜挂而下,官道上水气蒸腾,右面,就是灌口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汇流的湍急河床,与官道高低相差约三十余丈,由官道下望,惊心动魄。
    护送山轿的人,在午牌初到了灌口。
    绕山出口,在前半里的六名大汉之一,突然低喝道:“有血腥,师弟们,小心了。”
    六个人面色凝重,停下脚步,先前发话的大汉举手一挥,抢出两名向前急射,另四人前后一分,急步向前走去,官道左右,皆没有搜的必要,左是二三十丈高的峻陡山壁,草木丛生,即使能藏人,也藏不了多少,右面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绝壁,更不可能藏匿有人,那太危险了。
    六个人向左一折,全都脸色大变,不错,不但有血,还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呢?
    整段官道百米之间,一滩滩已经变了紫色的血迹,把路面染成一朵朵桃花,十分触目。左面山壁上,并倚半靠排列着十六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全是中年大汉,身上穿着灰褐两色直裰,毗牙瞪眼状极可怖。他们身旁,散布着刀剑。只消看第一眼,便知他们早已死去多时了。
    六大汉脸色一变,一个说:“这是永升镖局所派暗椿和本门的师兄们,为何暴毙于此?”
    另一个赂一打量,恨声说:“是激斗至死,被人移置在此的。”
    “快,禀报师祖叔。”
    一名大汉刚转身,想用手放在口边发讯,突觉顶门一震,天灵盖贯入了一道冰流,浑身一软,向前卧倒。
    俯身察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的另两个人,也在同一瞬间卧倒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上,一声未出便已了帐。
    向两例戒备的三个人,竟没发觉有人从崖上发射暗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卧倒的响声,惊动了他们。
    三人同时倏然转身,三枚淡淡白芒已将到背心了。他们总算身手不差,在转身的刹那间,眼角已见一线白芒飞射而下,本能地向右一闪,伸手拔剑。
    白芒“嗤嗤”数响,已没入地中,可见发射暗器的人,手上的劲道十分了得。
    三人见影知警,火速拔剑,剑出鞘一半,崖上青藤晃动,五条影像五头鹰隼,疾冲而下。三人同时发出一声长啸,剑出“万笏朝天”剑闪寒芒,向青影急攻。
    五个青衣人身手了得,白影突闪“铮铮”数身金铁清鸣响起,将向上攻到的长剑崩开,人已落地。
    三大汉同被震开,吃了一惊,一个叫:“什么人?”
    青影身材高大,以青巾蒙面,将三人的退路睹死,一个说:“用不着盘道,朋友,认命吧!”
    语声一落,人已飞扑而上,八个人立即各屁绝学,但见剑气飞腾,人影兔起鹘落,二冲三错之后,缠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后面半里地的一行人,啸声刚到,天璇子心中一凛,大喝道:“前面是警,小心……”
    声未落,上面崖壁间草之内,幽灵似的飘下不少人影,向下纷扑。
    “哈哈,这儿也有警。”一个老公鸭嗓子在崖上响起,十分刺耳难听。
    三个灰影由山轿顶上飞扑而下,显然意在抢夺俘虏。
    山轿向下一落,轿夫们反应够快。
    天璇天枢二老同声冷哼等灰影将降轿顶,同时一掌拍出,玄门至高绝学罡气出手,行雷霆一击。
    两老的罡气,已修至由神返虚之境,发时无声无息,劲道足以化石成粉。
    三个灰影当然知道山轿附近,定有超人的高手护卫,如无所恃,岂敢贸然动手劫人?
    半空中收腿吸腹,头向下一沉,一掌向下拍出,各发三道淡淡灰影从袖底急射。
    掌出似殷雪,罡风倏发,三枚暗器更走在掌劲之前,射向两个老道。两老道神色冷静,似若未觉。
    双方暗劲相接,内家罡气之学可杀人于无形,双方都是虚空攻招,已没有取巧的机会。
    劲道一接响起连声的气流音爆,九枚灰影像九双掠燕,带着刺耳的尖啸,飞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中。
    “哎……”掺叫随之,三个灰衣人身形不向下落,反而向上略升,发出了惨叫,显然已被罡气所伤。
    “滚!”天璇子沉喝,左掌急吐。
    “下去!”天璇子也厉叱,连击两掌。
    三个灰衣人向崖外飘飞,如被狂风所刮,带着令人心弦颤抖毛骨依然的惨叫声,飞坠三十丈下的滚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流,“扑通通”几声水响,浪花一卷即没。
    “这几个家伙功力甚高,可能还有更高明的恶贼,撤剑!师弟们。”天璇子沉声喝,将山轿移至崖下,空出道路免碍手脚,同时也怕山轿在激斗中跌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
    这时,杀声动地,扑下的二十余名灰衣人,已和护送的人动手,但见剑芒疾闪,清啸震天。出现了近百名凶神恶煞,两面堵住了,来势汹汹,有人厉叫:“留下九天玉凤,不然全得葬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中。”
    断后的开阳子、摇光子、红云道人叶若虹主仆,与另五名俗家门人,齐声厉啸,向前急射,反将贼人后路截断。
    叶若虹主仆心悬九天玉凤安危,奋起夺路,一近斗场,十余名灰衣人回身迎到。
    葛如山功力比叶若虹高,他挺着八十九斤重的铜人抢出,迎住众贼,大吼道:“兔崽子们,神力天王葛如山,要你们的命。”
    最先的灰衣人,是个古稀老人,手中是一把沉重的九环刀,狂风似的掠近叫道:
    “小辈,五丁关的秃鹫姜胜,要尝你的血是何滋味。”
    叫声中,疯狂地扑近,九环刀飞卷,刀环儿叮当,没头没脑地砍到。
    第一招“狂风飞絮”九环刀齐肩挥到。葛如山大吼一声,铜人也斜方向碰出,双方捷如电闪,快得已无变招余地,加上地方太窄,施展不开,双方都向前急冲,除了硬拼,已无抉择。
    “当”一声暴响,九环刀向上一崩,火花飞溅,双方都用了全力,秃鹰向右一晃。
    葛如山哈哈一笑,揉身枪入,铜人向前一送,秃鹰也够快,一招“玉名人轶事门拒虎”向上急抬。
    “来得好?”葛如山大喝,一连三记重击,势如弃雷,在火花飞溅中,九环钢刀向下直堕。
    “你得死,”葛如山怒吼,铜人向前急推,推贯入秃鹰的胸腔。
    葛如山一挥铜人,将秃鹰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挑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下,人如疯虎,冲人人丛之中。
    后面三里地,独眼狂乞和山海之王,正向这儿急赶,叱喝厉叫这声清晰可闻。山海之王叫:“老丈,快走,快走,咱们赶上了。”
    独眼狂乞摇手说:“别急!这是暴风雨前的小雨滴,用不着我们。”
    “怎么?他们不是动手了么?”
    “动手是不错,但高手不在这儿,在这狭窄山道中夺人,俘虏也波及之虑,万一掉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双方落了个人死手空,毫无代价。老弟,如果是你,你愿意?”
    “听声势,像是大举呢?”
    “这是试探性的激斗,赋人的如意算盘是杀一个少一个,武当的牛鼻子人数不多,最后大举围歼,真够歹毒的,反正他们有的是人嘛!”
    山海之王略一思索,说:“咱们何不乘乱捞上一把?”
    “不容易,山轿一掉下河中,准没救。”
    “唔!前面崖壁上有人埋伏。”山海之王指着前山嘴上说。
    “弄他们下去。”
    “不知他们是哪一拨的人。”
    “管他们是谁,走在这条路上的人,谁也没安好心,都会碍事。”
    两人向前急射,直奔崖下,相距一两丈,上面已闪电似有人落下。
    两人哈哈一笑,一杖十掌风雷均动,扑下的五条青影,糊里糊涂便飞下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尖叫着沉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底。
    老花子笑道:“走!咱们走崖上,把他们打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免得华夫人被波及,跌下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底,咱们也是一场空。”
    两人展开绝学,上了高崖,奔向激斗之处。
    斗场长约一里,成了混战之局,在山斩两端,极为惨烈,但见剑光风腾,惨叫声惊心动魄,一条条人影,不时带着令人心血凝结的叫号,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飞堕。
    崖上的人,纷纷下扑,接二连三扑向山轿似乎志在必得,像大批猴群,不断下坠。
    天璇子师兄弟,加上了崆峒气极道人四老,剑动风雷动,掌出惨叫生,八方飞腾,罡风劲烈,但见鲜血风溅,断肢残骸凌落,惨绝人寰,令人不忍卒睹。
    崖上,到了两条人影,那是山海之王和老花子。崖上垂下了不少山藤,仍有人向下攀,有两个干枯的半死老家伙,正在往下爬。
    两人身形如星飞电射,激射而至。两老家伙眼尖,已看清不是自己人,向其他的人名人轶事大喝:“截住他们!恐怕是武当的小辈。”
    十余个老小不再往下爬,拨刀剑向前一拥。
    崖上树矮草高,但仍可看清人影,老花子一声狂笑,乌竹杖如狂龙飞舞,攻人人丛。
    山海之王却一声不响,双手箕张空手扑上。
    一个凶悍大汉走得快,剑芒打闪,迎面便点,山海之王辈出逾电闪,“叭”一声拍中剑身,剑向外一荡,抢近身伸手便抓住了贼人右肩。
    “下去!”他沉喝,向右一扔,贼人一声惊叫,跌落崖下去了。
    下面的天璇子刚将一个中年人挑飞,贼人已凌空急坠,不偏不倚正往老道头上落下。
    老道向右一闪,喝声“下去”一掌急挥,贼人被山海之王扣碎了肩骨,已无法动弹,再被老道一掌攻出,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飞坠。
    老道一怔,怎么这家伙不像出招哩:手中无剑,毫无动手的迹象,是怎么回事?
    他还未想通,崖下接二连三,有人惊叫着下坠,刀剑也纷纷散跌。他心中大喜,叫道:“我们的人来了,别放走他们。”
    老花子击倒四个人,两个干瘦老者方出声大吼:“独眼贼,是你!”
    老花子狂风似的扑到,说:“呵呵,正是我老人家,你是太湖二老,要埋骨此地,冤哉!死得不是其所。接杖!”
    太湖二老同声厉吼,双剑左右夹攻,剑气厉啸声中,连攻五剑,三人一接上手,附近草木飞折,五丈内劲风怒号,令人立足不牢。
    山海之王更凶,他身法左错右闪,动如鬼魅,快得令人难辨身影,出手神鬼莫测。
    他欺近抓人,抓住了便往下丢,二五盘旋中,下去了七八条好汉。
    其余的人吓了个胆裂魂飞,弄不清是人是鬼,一声呼啸,全变色急逃,由两侧矮林中逃命。
    山海之王看太湖二老果然不错,双剑配合得无衣无缝,八方抢攻,竟与老花子拉成平手。他看贼人四散,便向前迫近,喝适:“老鬼,留下剑逃命去吧!”
    太湖二老的老大,不知山海之王的厉害,身形一闪,摆脱了乌竹杖,身剑合一反扑山海之王,一面厉叫:“小辈,你该万死。”声范人到,一招“仙人指路”攻出,半途收剑诀吐剑尖,但见银光耀目,剑气飞腾,像有百十支剑同时攻出,将山海之王罩在剑影中。
    山海之王知道这把剑不是凡品,不敢用手去挡,身形左飘,遥攻一掌试试老怪物的劲道功力再说。
    向山海之王进招的是老大,他知道这雄壮如山的少年人了得,见他掌出无劲,并不敢大意,倏然闪在右侧,转折之间,极为灵敏,如影附形欺近,一招“羿射九日”攻出,九道剑影一闪即至,九剑如一,剑气锐啸。
    山海之王心中暗凛,沉喝一声,向右略闪,连劈两掌。双方都快,学风攻到,剑发厉啸,向后略指,震散了部份劲道,仍将老怪物震退一步。
    老怪突然脸上变色,飘退一侧叫道:“小辈,你会摧枯掌?你是苍老二老的门下……”
    山海之王不等他说完,已拨起一棵小树,大喝道:“滚你的摧枯掌,”声落人扑近,“砰”一声一树扫出。
    老家伙一声怒叫,伸剑便绞。剑树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枝叶纷飞,真妙!恰将枝叶削掉。
    山海之王哈哈一笑,急如骤雨连攻三棍,两人正式以绝学抢攻。
    双方各攻三五招,换了两次照面,激得山海之王火起,一声长啸,一棍扫出,等对方措腰沉剑,由棍下钻入,十余道剑芒将近胸腹的刹那间,突然变招向下劈落。
    老家伙没想到少年人竟能在横扫中突然变招下搭,棍比剑长了一倍,剑固可将人刺倒,他自己也得被砸成肉饼,同归于尽。他左足略点,人向右飘,剑由点字诀转变挂字诀,攻向对方右胯骨。
    可是他却落人山海之王算中,硬往陷阱里跳,剑到对方,人已向左飘退,一招落空。
    “下去!”山海之王沉喝,棍突然又变扫击,疾逾电闪。
    老怪物已无法变招,对方出手变招太快,他百忙中垂剑疾推,迎向树杆,并借力飘退。
    “噗”一声树剑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剑砍入树中近寸,老怪物的功力确是了得,一流高手亦不可能伤得了山海之王手中的树枝,他竟能砍入近寸。
    老怪物却苦头大了,奇大的反震力由剑上传到,整条右膀像不是他自己的了,人震飞丈外,已到了崖缘。
    山海之王大喝一声,手中树杆脱手飞出,猛袭半空中的老怪物,身形前扑,双掌连拍两掌。
    老怪物怎吃得消?惊叫一声,向崖下飞坠。
    下面,截路的贼人快死光了,天枢子正和一个中年大汉力拼,半空中的太湖二老的老大,突然晕晕沉沉向下急坠,手中仍握着寒芒闪缩的长剑,正落向老道头顶。
    老道突闻头上又有叫声,只道有人被打下崖来,不用管也会被损成扁鸭,用不着理睬。
    岂知罡风压体,剑气如冰,向下急砸,老怪物人虽发软,仍然拼命运气挣扎,余劲犹在,老道如不防备,有苦头吃了。
    牛鼻子在人临顶门,方猛然惊觉不妙,向后一仰,一剑挥出。
    他仍晚了半分,只觉额角一凉,丢掉了一块皮肉,老怪物的长剑差半分便要了他的命。
    他的剑,也砍中老怪物的左手,手齐肘折断。
    “下去!”老道怒叫,不等老怪物落地,一掌击出。
    老怪物“嗯”了一声,飞下二十余丈下激流之中。
    一旁的天璇子刚将一名大汉迫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中,说:“那是太湖二老狗之一,师弟,你怎能竟然在刹那间将他击败?”
    天枢子用金创药敷上额角,说:“他在上面已经昏沉,不然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可能是我。”
    正说问,上面一声惊叫,又跌下一个人来。“擒活的。”天璇子叫,迎向落下的人。
    落下的是太湖二老的老二,当老大震掉落崖下之际,他惊得心血下沉,原为老花子拼成平手的局面,立时改观,被老花子连攻八杖,直退了十余步之远。
    接着奔来了一头疯虎,那是山海之王,他拨了一根山藤,全长将近六丈,大喝一声由旁抢到,山藤粗约寸余,抡将起来风雷乍起,矫若游龙卷到他的下盘。
    老二心胆皆寒,一剑迫退老花子,向后急逃,他快,但没有山海之王快,退不到一丈,山藤已临腿下。他双腿一收,“唰”一声挥剑向藤上砍去。
    “嗤”一声响,藤着剑立断尺余,尾端上扬,“噗”一声击中他的丹田穴,他只觉得护身真气立散,穴道虽未被制住,但那一击之力,宛若被千斤巨锤所撞,浑身一震,眼冒金星。
    “下去,”老花子大吼,一杖扫出。
    他临危拼命,信手挥出一剑。
    “挣”一声清鸣,他连人带剑直飞三丈外,惊叫着向下飞坠。下面,天璇天枢两个绝顶高手,正等着他落下,活擒他的喝声清晰入耳。
    要被活擒,那还成话?武林的成名人物,丢掉脑袋事小,被人擒住凌辱绝不屑为。
    他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一看,心中大喜。
    水流湍急,幸而没有突出的怪石,看水势,也不太浅。老怪生长太湖,称霸太湖,对水性知之甚详,水上功夫不作第三人想,有活路啦?
    他半途收剑入鞘,手足齐运,提气轻身向外飞掠,如流星下坠名人轶事落向崖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扑通”一声,浪花一涌人已不见,半响,他在十丈下游处冒出水面,厉声叫道:“独眼狗,咱们走着瞧,后会有期。武当的小辈们,咱们前途恭候,再会了。”说完,一头扎入水中不见。
    天枢子向崖上瞧,说:“怪!是独眼狂乞在上面,他会助我们?”
    “也算得白道人士,该助我们。”天璇子说。
    “不!这家伙极为自负,自命不凡,不与人合流结伙,不屑与咱们为伍,不然这些天来,为何死盯不舍,处处回避我们?所以我感到奇怪。”
    “但愿他真心助我们,不然,哼?我要治了他一双眼睛,教他成为瞎子,这狂妄之徒,有他受的。”
    道路已静,众人在救死扶伤,门人中,死了五名,轻重伤共十一人,实力去掉三分之一。众人背了死者,砍山藤做成轿兜,将两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抬着走另三具找不到一行人继续赶路。
    官道上,看不见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血迹触目惊心,血腥中人欲呕,这一场掺烈的屠名人轶事杀,端的残忍已极,对方死了多少人,无法计数。
    老花子和山海之王。等老道们走远,方落后十来里,不徐不疾紧锲不舍。
    往下的道路虽然窄小,但已没有先前险峻,天璇子一行人,心情却愈来愈紧张。皆因这一带除了官道之外,一丘一壑全是无尽的参天古林,左首的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在阴森的森林中下泻,整个河床只听到水声如雷,而看不见水迹,这证明附近确是隐秘,随时皆有不测之祸。
    这条官道平时极少有行旅经过,即使有,也是成群结队而过的行商。皆因自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华以来,政治中心东移,本朝都城从南京移至京师,南方的荆楚驿使,不必再经西安府,这条路也就日渐荒凉,除了各处关隘有守军驻留之外,走上百十里不见人烟并非异事。
    久而久之,这一带便成了禽名人轶事兽食人的畏途。而除了禽名人轶事兽之外,更是森林巨寇的逃通地,是世外的桃源,也是藏污纳垢之处。
    降下一处河谷,进入了远古森林,所有的人,全提心吊胆暗自警惕。
    正走间,天璇子突对崆峒的气极老道说:“极道兄,这儿叫无常岭,距南州还有五十里左右,过了这一关,咱们便安全了。”
    气极道人颔首笑道:“这附近也该有贵派门下接应的,是么?”
    “按行期,敝派掌门该有人在这儿接应,但不知能否赶到,贫道不敢预料,但愿……”
    话未完,前面警号频传,老道一惊,将话咽回腹中。
    前面奔来一个中年老道,脸色铁青,匆匆行礼禀道:“禀师伯,大事不好。”
    “怎么了?”天璇子急问。
    “沿官道两侧,古木之上不时可以发现本门师侄辈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骇,死状之惨,令人发指。”
    “吩咐下去,前听之人往中聚集,继续前行。”
    “是,”老道走了。
    片刻,玉简声倏扬。半里外前后两批人,全往中队集中,缓缓拥着山轿向前徐行。
    进至先头一批人的所立处,左右均是参天巨林,右方尚可听到水声,显然距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到三五十丈。
    右侧一株两人合抱的大树上,有一个身穿道袍的人,被两根木竿钉死在距地面八尺处。木竿粗如鸡卵,钉在两肩锁骨之中,双目已被挖掉,血已凝结成块,不少虫蛆在脑袋上爬行,显然已死去了十个时辰以上了。
    左侧不远处,另一株古木之上,倒吊着一个青衣大汉,肚腹裂开,肚肠倒挂在脸面上,血水仍在缓滴,迎风摇幌,令人心中惨然。
    看了两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骸,所有的人无不义愤填膺,天璇子只觉急怒攻心,厉吼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等会擒住他们的人,再用更惨的刑罚处治他们。”
    “无量寿佛:他们也太过狠毒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们为何要如此伤天害理?”
    气极老道惨然摇头发话。
    有两个老道奔向树下,想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骸取下,天璇子喝道:“不可移动,以后再来收殆。”
    众人咬牙切齿赶路,准备和贼人放手一拼。走不到百十丈,看到一株巨木下,钉着六块人名人轶事体,两手两足一头一躯,挂在一条横枝上,惨不忍睹。树杆上用利剑刻了四个大字“你们来了!”
    “快走,”天璇子沉声喝。
    众人身形加快,向前急奔。走了半里地,共发现了五个惨被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所有的人,已被愤怒蒙蔽了灵智,眼睛都红了。天璇子脸色铁青,眼中似乎有火焰在喷出。
    正走间,左侧一名矛子突然一声尖叫,向前一扑。身侧一名老道火速抢出,发现同伴左肩下,插入一枝三凌箭,直透心房,眼看无可挽救了。但他仍颤声叫:“林中有人,我……我不行了。你……你们小……小心。”说完,死在老道怀中。
    同一瞬间,天璇子和另一名老道,已闪电似扑入林中,两下里一抄。
    林中枝杆垂地,有刺的山藤密布,在里面找人,确是危险万分,一不小心,便会死在暗器之下。
    山轿停了,众人两下里一分,各藉巨树掩身,向两旁戒备。
    天璇子入林十余丈,毫无发现,刚向右一抄,目光瞥见同伴在对面林影中一闪,突然“砰”一声跌下地来。
    他大吃一惊,向前一窜,倒抽一口凉气,向前急搜。
    原来同伴的脊心上,端端正正插入一把回柳叶刀,薄薄的尖形刀柄,光芒闪闪,仅露出半寸。
    人影一闪,窜到了摇光子,两人搜遍十丈内的一草一木,一无所得,只好将同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带出林外。
    毫无疑问,林中如果不是隐有艺臻化境的高手,定然设有极高明的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暗器,弹射机关,令人防不胜防。
    天枢子心中暗惊,说:“师兄,看来咱们将会被堵在这十余里的无常岭下了。”
    天璇子切齿道:“走,面向外侧趁赶,咱们岂能为这些恶贼所拘束?撤剑赶路。”
    所有的人,全撒下长剑,向外监视,山轿重新拾起。
    正走间,突然半里外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另一声惨号又响,在阴森的古林中,号叫声特别凄厉,令人毛骨悚然,每一个人心中,都爬上了一道恐怖的阴影。
    众人提心吊胆向前赶,老远地发觉官道上躺着两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一卧一仰,已将断气了。
    摇光子飞掠而出,一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讶然叫道:“是巴山双虎,太叔权的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人背心上楔入一段树枝,另一人脑袋已被击破,似被钝物所伤。
    “也许是我们的人赶来接应了。”天璇子说。
    崆峒的气极老道说:“贵派以剑术享誉江湖,这两人身上没有剑伤,恐怕是老花子所为。”
    “老花子绝不能在这极短的期间,一拳击毙巴山双虎。”天抠子不以为然地说。
    “也许是他同行的大个儿所为。”一名老道接口。
    “快走?前面又有变故了。”天璇子摧促大家赶路。
    前面,不时响起时强时弱的惨叫声,显然已发生事故。走了三五十丈,突然上方林梢沙沙作响,一个黑影向下飞坠,“砰趴”一声,倒在众人前面五六丈的官道上。
    摇光子一跃而前,骂叫道:“是扪天岭老龙神鲍老贼的拜弟,是被人震断心脉,搁在技梢,逐渐下沉而致跌落路中。下手的人,功力确是令人难以置信,即使是贫道,三十招内也制这死鬼不住。”
    “有旷世高手在暗助我们,赶快些。”天璇子叫。
    众人一阵急奔,心中大定,走了一两里,前面的惨叫愈去愈远,路面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零星散处,死状如不是被树枝射毙,便是脑袋破裂,或是心脉被奇异的掌力震断。
    林密藤萝如织,阴森可怖。在他们前面里余,有两个鬼魅般的身影,在林梢急掠。
    他们是老花子和山海之王。
    到了这种环境中,山海之王真是得其所哉,三年余丛林中的生活,把他锻炼成了山林的一部分,比山中的禽名人轶事兽更适合山林,到了这处蔽天古林山野中,他像是回到了家。
    在这远古洪荒山野中,他展开了猎兽的本领。
    当他们靠近老道们身后时,便发现了官道左右的惨象,山海之王立即无名火起,怒不可遏。
    依老花子的意思,是想乘老道们死得七零八落,双方拼得筋疲力尽之际,突然下手夺人。可是山海之王怒火一发,没有人可以阻止他的行事,他说:“这些人已失去人性,留他们在世,不知要枉死多少无辜,是可忍孰不可忍,先宰了他们再说。”
    老花子无法阻他,便从左侧密林绕到前面。山海之王贴树飞掠,目光遍搜可能藏匿有人之处,俊目中寒芒似电,他动了恨念,心中燃起了仇根之火。
    到了官道旁,被他发现了一左一右两个树干大洞中,有两个人匿伏。他指给老花子看,低声说:“老丈,你对这面的人,对面那家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说完,俏悄从一旁溜走了。
    老花子等他从远处越过官道。已欺近对面林梢,便突起发难,向下急穿,左手折了一段枯枝,向地面掼下。
    贼人的注意力全放在官道上,突听下面“得”一声响,便伸头出洞向下瞧,活该倒霉。
    他脑袋刚伸出树洞,突然警觉到头上有警,可是还没等到他有所行动,乌光一闪,已临顶门。罡风倏发。他惊叫一声,脑袋立刻开花。
    老花子一勾洞口,人贴洞站稳,伸手抓出贼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向官道上脱手飞掷。
    不远处另一名贼人,听同伴惊叫,心中一栗,迅捷地窜出洞来。
    他身子刚站出洞口,突感身后有警,他虽然并没感到有任何动静发生,但那无形的恐怖电流,通过了全身,只觉毛发竖立,像是有一种感觉在警告他说:危机来了!
    本能的感应,令他联想到同伴的惊叫,书然转身。官道上,已传来同伴跌下的沉重的响声。
    是的,危机来了!他身形转过来了,同时也发现相距三步的一根横枝上,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目中喷火的少年人,打扮得像个花子,正几乎贴身站在身后。
    他大吃一惊,浑身一凉,他难以相信,这人来到自己身后,竟然会不让自己发现,这人的功力,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啦?太可怕了。
    他知道已来不及出掌救命,三十六着走为上着,在目光瞥见身后人影的刹那间,本能地向下飞掠。
    山海之王冷笑一声,右手向前急探,一条褐影去如电闪,贯入那人的脊。
    贼人仅飘下丈余,惨叫一声,接着“砰”一声暴响,摔倒官道之旁,一命呜呼。
    山海之王招呼对面的老花子,续向前赶,用尺长的树枝,毫不留情地击杀所能发现的隐伏贼人。
    一出丛林,是一个已经干涸了的河谷,右面,是奔流的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对面,是突出河谷的两个山嘴子。官道通过河床,从山嘴子中间穿过。
    干涸的河谷只有二十余丈宽,怪石如林,草木丛生,树不高,约与人齐,东一堆西一丛,与黑褐色的怪石散布各处。
    官道一出古林,便经过河床,进入对岸两山之间,便被森林所吞。除了官道之外,无一尺平坦之地。
    两人在林梢时进时停,居高临下,可看清下面干涸河床间的景况。老花子向一株大树的高枝窜去。藉树隐身,向山海之王招手。
    两人并肩站立,老花子指着下面干涸的河床,说:“老弟,瞧那儿,你可看出古怪!”
    山海之王打量片刻,摇头道:“看不出所以然,是有人埋伏么?”
    “百十年前,这儿是一条小河,已经干了。据说,这儿早年会有异兽出没,目前已经绝种,本朝定鼎之初,曾经发现巨大的猛兽骨骼,已经化为石岩,所以叫做石龙谷。
    右面的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披上游流下的巨石所阻塞,在这儿形成深潭,直冲山嘴形成旋涡,人坠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如无超人的水上能耐,有死无生。”
    “这与我们有关?”山海之王问。
    “如果我猜测不错,附近一里之内,定然群魔云集,处处凶险。”
    “咱先下去闹他一闹”
    “且慢!咱们也将在这儿动手救人。”
    “行么?”
    “但愿行。等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我们渔人得利,以快速近身法,冲近轿旁,你救人,我断后。”
    “好,咱们可否先擒一个人来问问?”
    “不必了,用不着打草惊蛇。”
    “咱们由哪儿接近等待?”
    “依你之见。”
    山海之王指着左面一座五丈高怪石,说:“在那儿隐伏,等激斗一起,咱们上石观战,待机枪出,来次硬抢,迅雷不及掩耳,他们无奈咱们何。”
    “错是不错,但这时接近,大有困难。”
    “试试看。”
    “用不着试,准有麻烦;光天化日之下,敌伏我动,绝难逃过他们的耳目,何况来的人定然是数一数二的高手,除了可隐形的鬼魅,无法俏然接下的。”
    “你可以试试对方的实力,值得一试。”
    “这个……”
    “老丈,不用犹豫,贼人既然设下埋伏,定然不敢挺身相斗,吓走了猎物,得不偿失哩!”
    “有道理,咱们试试。”
    “依老丈看来,由哪儿进入好些?”
    “由左面绕出河谷上游,藉草木怪石丛接近。”
    “好!走。”
    两人转向北走,快逾流星移位,绕出五里地,方折入干涸河床,一前一后藉草木掩身,悄悄逐步向前推进。
    在这儿分辨方向并不困难,两面的山峰,和远处的隐隐水声,皆可引导他们不致迷失。
    在草木怪石间向下搜,没有一丈的空地,视界不良,任何一石一垒,一草一木之下,皆可能有人隐伏,所以两人不敢大意,小心翼翼隐住身形,相距丈余倏隐倏现,逐渐向前接近。
    天靛于一行人,沿途又撞上几个漏网贼,一阵子阻扰,无法赶路。正慢慢向这儿走。
    看样子,再不断然急行,今晚想赶到商州投宿,难比登天。这些阻滞,不知武当的老道可曾计算在内?
    山海之王一马当先,他身法奇快,耳目犀利,像一头野鼠,伏时无声无息,动则快远如电,时而贴地平飞,时而在草间急射。
    老花子也不弱,有山海之王开路,他全力注意身后动静,凝神戒备不意的袭击。
    两人此进被伏,逐渐接近怪石的北面半里余,已接触到危险的边沿了。
    正窜过一丛矮林,山海之王在林缘突然伏下,向后伸手一招。老花子知道他耳目极灵,定然有所发现,便悄然佝然着掩近,在旁边伏下了。
    山海之王用手从草隙中向前一指,用传音入密之术说:“那儿,有两人隐伏。”
    老花子随指看去,两丈外草梢之上,现出一座八尺高的巨石,藤萝密布,蒿草蔓延两例。后面,是一座矮林,枝叶太浓,看不见林内景况。
    “是在林中么?”老花子问。
    “不,是在巨石两旁蒿草之内”
    “咱们绕道。”
    “不,擒下讯问。你留意石右那家伙,我从左绕出,先擒左面的人。”
    “真有人么?”老花子仍看不出端倪,惑然问。
    “是的,草的生长形状有异,瞒不了我,他们正向这儿瞧呢!我已看到了眼睛。他们还未发现我们,但已起疑心,正往咱们这座矮林里用目光搜寻。小心了,千万不可移动,等我招呼方可现身。”
    山海之王说完,身躯缓缓地向后倒退,人似幽灵,草木不惊地消失在林中。
    老花子心中直发毛,暗说:“这小伙子不像是人,人怎能像一缕无形质的气流?不知他是怎么个练法的,我好惭愧。”
    山海之王向左一抄,片刻便反欺到右左,相距丈外,从林下树干空隙中,已看到了人影。
    他悄然掩近,在五尺外停住了。
    巨石傍着矮林,石旁藤蔓覆盖处,半掩住一个娇小的身影,一身翠绿劲装,黑油油的鬓脚露出绿色包头之下,证明是一个年轻女娇娃。由于穿着劲装,小蛮腰小得可怜生,包钢尖儿的小蛮靴真是“小”。背上紧着一把长剑,红色的剑穗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她正爬伏在地,正神色凝重地从草缝中向外瞧。山海之王仅看到她的背影,横陈在眼下,他想:“是个丫头,人到了身后五尺她仍未发现有警,蹩脚得紧,这样的身手也来讨野火,太不自量了。你虽蹩脚,我仍得擒你。”
    他伸手捏断一根树枝,毫无声响发出,再将树枝捏成两段,每一段皆长有一尺,分握两手。
    他轻灵地踏出一步,立身在妞儿右腿侧,左手的小树枝,缓缓地点向妞儿的右肩尖巨骨穴。
    妞儿也许是心生警兆,也许是恰好想回头后望,突然上身一抬,忽然转头。
    人抬身转躯,习惯地会向右抬转,肩尖儿恰好迎着小树枝,半分不差恰好穴枝相接。
    小名人轶事妞儿脸蛋极美,桃腮瑶鼻,弓形小樱唇,一双秀目像两颗黑玉钻,扇形的长睫毛令人心为之动。
    可是她这时已经不动了,桃腮泛白,眼中现出恐怖之光,小嘴儿张大,正欲脱口惊叫。
    当她一眼看到身畔站着一个高大雄壮,衣着落拓,乱发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怪人时,那光景足以令她血为之凝,心为之沉,虽则他脸上肌肤如玉,五官俊美,仍使她魂飞天外;他那鬼魅般的接近身法太唬人,那令人迷惑不解的微笑,更令她骇然变色。这种笑,说是好意就是好意,想歪了就歪,女孩子还能往好处想?
    穴道并未被制住,但压力已可感到。她想出声尖叫,但耳中却传来了细小而清晰,直震耳膜的声音。
    “不许叫,不然你将一辈子后悔。”
    妞儿果然叫不出来了,怪人脸上的神情,把她的话吓回喉中,也许是惊得叫不出来了。耳中语音又响:“你安静些,我有话问你,别怪我先制你的穴道……”话未完,树粗也未压下,巨石右侧突然草木簌然,隐身在那儿的另一条青影,突向这儿闪掠,有个苍老的嗓音轻叫:“婉丫头,对面有人掩到……”
    叫声未落,青影已现。山海之王左手一扔,小树枝脱手飞出。
    青影也发现了山海之王,同时更看到穿叶飞来的树枝,百忙中一掌横挥,“拍”一声响,将树枝击飞,人亦向左一闪,反应奇快。
    可是他仍未逃出山海之王的预算中,树枝扔出,左手中食两指已经轻轻向前一点,天心指绝学出手。
    青影“嗯”了一声,指劲击中了他的右乳下期门穴,“砰”一声掼倒在藤草上,寂然不动。
    在同一瞬间,妞儿突然向下一伏,下肢左翻,钢尖小蛮鞋飞绞山海之王的双脚,十分迅捷。
    可是她功力相去太远,树枝儿一振,她左胯的环跳穴一麻,浑身发软。接着腰带儿一紧,便被人捉小鸡似的提起,走向青影倒卧之处。
    山海之王提着人,发出一声口哨,对面的老花子身形暴起,电掠而来。
    山海之王将妞儿丢在青影旁,将青影向上一翻。那是一个年届古稀,方面大耳,银须拂胸的老头儿,一身青色劲装,背紧长剑,已经晕原了。
    老花子奔到,惊叫道:“是荆州的神剑蔡敬恒祖孙俩,你怎能无声无息地把他们制住了?老家伙功臻化境,艺业超人,竟会被你轻易地制住,老弟你真了不起。”
    山海之王笑道:“敌明我暗,他着了道儿,指风打穴一中便倒,看来他是个浪得虚名的人。”
    小名人轶事妞儿被扔得晕头转向,浑身不能动弹,这时刚全行清醒,看清了眼前形势,她软弱地叫:“花子伯伯,你忘了婉儿了?”
    老花子咧嘴一笑,说:“老花子怎能忘了,只是你不该到这儿来,目前花子伯伯与你武当派势同水火,别怪我。但请放心,我不会使你为难。”
    山海之王奇道:“老丈,你们认识?”
    “呵呵!老花子行脚天下,与他们大多有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认识的人多着哩,”
    “这姓蔡的为人如何?”
    “倒是个光明磊落的白道英雄。”
    “武当派也有光明磊落的人?”山海之王冷然问。
    小奶儿突然接口道:“你闭嘴,谁不知我爷爷是个值得敬重的英雄?”
    山海之王“叭”一声踢了她一脚,将她踢了个元宝大翻身,穴道踢开了,妞儿却“哎唷”一声叫将起来,狼狈地爬起。
    山海之王向她一撇嘴,冷哼一声说:“英雄?哼!一群年高德助的老杂毛,押解一个女娃儿到武当山,英雄何在?如果这也算得英雄,英雄也太不值钱了。站在一旁,不许你出声呼叫,不然休怪我心狠手辣,也做个英雄给你看看。”
    这时,神剑蔡敬桓已经悠悠醒转,心中暗暗叫苦。期门穴道被制,重些便昏厥不省人事,轻些浑身瘫痪,而且不能说话,勉强张口发话,便会感到胸口奇痛。老家伙功力深厚,他本想用真气将穴道冲开,但是力不从心。他死了心,强忍胸中疼痛,说:“邝哥哥,是你暗算我么?”
    老花子呵呵一笑,说:“老花子没有这种能耐,是这位小老弟,咱们总算有些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请安心,但得回答小老弟一些询问。”
    “姓蔡的不是那种人,绝不回答任何询问。”老家伙顽固地一口回绝。
    山海之王叉腰屹立,不住冷笑道:“任何人在我手中,不由他不答,不信试试看!”
    他跨进两步,正欲俯下身躯。
    小名人轶事妞儿惊叫一声,飞扑而上。
    山海之王巨手倏伸,只一抄,便抓住了她的右肩,向下一掀。
    小名人轶事妞儿“噗”一声翻倒在地,跌了个手脚朝天。她顾不了疼痛。突又翻起,一手挽住爷爷上身,坐倒在旁,面向山海之王咬牙切齿,凤目睁圆,说:“不许动我爷爷。”
    “滚开!”山海之王沉喝。
    “不!不许动我爷爷,有话我回答。”
    “我不和女人废话,你走不走?”
    “不走,不许动我爷爷。”
    神剑蔡敬恒叹口气说:“婉儿,让开,看他能怎样折磨我蔡敬恒。邝老哥,念在往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请照顾婉儿丫头。”
    “爷爷,我不走,等会儿他跑不了,花子伯伯,你到底为何与我们为难?”小丫头向老花子哀声问。
    老花子直摇头,长吁一口气,说:“为了九天玉凤周姑娘,老花子与这位老弟决定管闲事,看不顺眼嘛?谁教你们做出这种大失光明的鬼事呢?”他面向山海之王,又说:
    “老弟,用不着再问了,他们定是接应俘虏的人,点上穴道搁在一旁算了。”
    山海之王点点头,说:“好?你制住这小丫头。”
    小丫头突然反手拔剑,卡簧一响,剑出鞘一半,她的人肘便被一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热的大手扣住了,耳听山海之王说道:“放手!你如果想吃苦头,请便。”
    她乖乖放手,气乎乎地叫,“等会儿师祖叔们来了,你也难逃一死。”
    山海之王放手,冷笑道:“凭你武当派那些酒囊饭袋,免了吧!连几个伏路小贼也教天璇子老杂毛手忙脚乱还敢吹大气,哼!”
    “阁下是谁?”神剑蔡敬恒问;
    “山海之王,姓山名海。”
    “你敢解了老夫的穴道,凭手中剑一决雌雄么?”
    “免了,你接不下在下三招。如果是平常招术,也最多支持十招左右。”
    “你大言了,除了暗算,你会些什么?你不敢是真。”
    山海之王神色不变,淡笑道:“等我将华夫人救出之后,定然给你一次机会。”
    “当你出现之时,已没有机会了。”
    “凭天璇子那几个发抖么?”
    “可以这么说。”
    “哼!如果在下不是因为投鼠忌器,替牛鼻子们开路诛掉许多太叔权的伏路恶贼,那一群老道早该完蛋了,还用在下操心?哦!前面已有人声,你们的人名人轶事大概全都来到这一带埋伏了,可惜!你们忽略了前后左右,大批凶魔已经早已匿伏,贵派此劫难逃。”
    “所有的凶魔,全在本派监视之下。”老家伙傲然地说。老花子呵呵一笑,说:
    “蔡老兄,你认为苍龙二老你们能监视得了?”
    “什么,他们也来了?”老家伙急啦!
    “白鹿原的蓝衫隐士,终南的金旗令主,你们也能监视?”
    “天!他们……”
    “黄荒七煞更比蓝衫隐士凶恶,你们也监视得了?”
    “邝老哥,你不是说笑话吧?”
    “老花子一生不打诳语。这几个人,咱们在昨天全会过了,要不是山海老弟在,老花子一百条命也完了。”
    “你是说,这少年人……”
    “不错!这少年人和七煞赌命,和蓝衫隐士对掌,虽未将他们收拾下,但已吓破了他们的胆。”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念在咱们往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委屈你祖孙俩躺上些时。”
    小名人轶事妞儿挺身站起,双手叉腰,闭上钻石般的大眼,说:“花子伯伯,请下手吧。目下既然凶魔四伏,我祖孙穴道被制,万一落在凶魔之手,看你有何脸目见天下英雄。”
    老花子一怔,说:“婉丫头,你刁蛮,把老花子扣上么?”
    “事实如此,婉儿乃是由衷之言。”
    山海之王突然接口道:“老丈,你们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深否?”
    “不算深,老花子曾在荆州,先后叨扰了他们两顿酒菜。”
    山海之王心中一动,他想起了南州凤翔老店的鲁二哥,他也曾叨扰人家一顿,套上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便说:“那也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我不能让你为难……”突然,他扭头侧耳倾听,冷哼一声。
    老花子知道他有所发现,火速横杖静听,小丫头听了那些冷哼,刚睁开凤目,突见山海之王向前一俯,伸手按向老家伙的胸前,她吃了一惊,伸手去推他的虎腕,叫:
    “你不许动我爷…”
    山海之王一拨,将她拨倒,说:“禁声,有高手掩近。”
    姑娘坐倒在地,她不管什么高手掩近不掩近,反正不能让人动她的爷爷,火速站起,仍向前扑,叫:“不许动他,冲我来……”
    山海之王手一抄,连肩夹背挟胁下,说:“讨厌,碍手碍脚,不许动。”
    姑娘怎能动?山海之王的手,像一道钢箍,挟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男子汉身上的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他那奇特的体气,令她浑身发软,也恐怖不已。
    山海之王伸掌在老家伙的期门穴上,运真气略一推拿,将穴道解了,沉声说:“来的也许是你们的人,共有五名……”
    老家伙狼狈地站起,抢着说:“我祖孙担任员外层的警戒,附近百十丈没有自己人。”
    “不论是谁,你们如向我递剑,记住,你和老花子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便算完了,我不会饶你。”
    说完,将妞儿放开,顺手拔起一株儿臂粗小树,用掌劲切掉两端,留下三尺长一段握在手中,向石旁一告靠,向老花子说:“小心,来人功力奇高,已发现我们,正在十丈外向这儿路足搜来。”
    “唔!花子真的老了,没听见哩!”老花子摇头说。
    姑娘揉着腰骨,星目盯紧山海之王,噘着小嘴儿说:“胡说八道,大概你看到有五个鬼向这儿掩近了。”
    山海之王向她一瞪眼,说:“你再说,我点你的哑穴。”转向老花子,说:“左面近了。右面和前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后面有一个,功力差劲些儿,不必费心。”
    他的话说得轻快,豪气勃发,身落,四周人影飘摇。
    “喳喳……”四面人声倏扬,鸟啼似的狞笑四面传到。
    林密草高,人影一现,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足丈二,他们已落入重围中了。唯一没有人的一面,就是巨石。
    老花子面色一变,脱口轻呼:“是你们,咱们有一场死拼。”
    在山海之王这一面,是一男一女两老家伙,正是失去俘虏的阴司恶煞和毒婆婆。左前方,是久不见面,慑魂魔君太叔权的好友,功力奇高的四海游龙柏青,在右方近老花子一面,是桐柏山三寨主落魂掌范惟善,背上的大环刀红缨儿十分醒目。
    在神剑蔡敬恒祖孙身后出现的,是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人,腰带上插着一柄分水刺,鲨鱼皮鞘塞在腰带中。
    五个人将四个人围住了,大刺刺叉腰一站,山海之王认得阴司恶煞夫妇,对其余的人全感陌生,老花子自然认得,尤其是三寨主范惟善,乃是桐柏山第一个投降桃花仙子的人,保全了桐柏山,也保全了慑魂魔君太叔权,如果没有他,太叔权定然要溅血太白山庄,这人在黑道绿林中,确算得上是莫奢遮的好汉。
    神剑蔡敬恒祖孙,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老家伙自然也认得这些人,便附耳向姑娘说:
    “婉儿,记住,厮杀时往山海之王身边靠,爷爷难以照料你,他们太强了,爷爷自顾不暇。”
    姑娘厥着嘴,不依道:“不?他太凶恶,我不理他。”
    “保身要紧,免得我分心。这小伙子并不凶恶,只是故意装成凶狠之态而已,这种人内心不可捉摸,但侠骨柔肠,足可信赖。”
    两人在低语,三寨主已向老花子发话了,他抱拳说道:“老花子请了,请教,是助武当来的么?”
    老花子呵呵一笑,说:“非也,赶热闹来的。怎么?三寨主有何见教?”
    “没什么,咱们虽然过去积下不少过节,但今日并非结算之时,如果不是替武当助拳,特请尊驾离开,加避之情,日后当有以报之。”
    “呵呵,好说好说,说得妙,老花子不信,有人能赶老花子走路,不许瞧热闹?”
    “本寨主是一番好意。”
    山海之王突然接口道:“收回你的好意。老丈,他们是谁?”
    “请寨主替咱们引见,可好,”老花子向三寨主问。
    “理当如此。”三寨主泰然地笑笑,向众人引见了,那獐头鼠目的人,是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水贼,叫浪里蛇河淖,岸上功夫了了,水上功夫十分了得。
    轮到老花子,他自报名号,当然这是虚应故事,人家都对他不陌生,他向山海之王伸掌虚引,说:“这位小兄弟姓山,名海,一个武林后起之秀,也许日后与诸位大有亲近的机会。”
    三寨主笑笑,说:“范某以至诚请两位离开。”
    “为什么,”山海之王冷笑问。
    “咱们毙了蔡老鬼,产除武当外围暗桩,这与诸位无关,所以诸位脱出干连。”
    山海之王哈哈一笑,说:“在下本想离开,免得碍事,只是有人不肯。”
    “谁?小狗你说。”阴司恶煞厉声问。
    山海之王拍拍大腿,说:“这两位不肯。”随之脸色一变,沉声喝道:“老不死,你骂我么?”
    “哼!骂你事小,我还得揍你呢?”
    山海之王冷然一笑,踏进一步说:“老狗!在六盘山我不知你带走的是九天玉凤,放过了你;你是来夺九天玉凤的么?”
    阴司恶煞一怔,说:“你是崆峒派的弟子?”
    “滚你的崆峒弟子,应先掌自己的嘴巴,我山海之王留你的狗命,以惩出口伤人,与掳走九天玉凤的罪过。”
    “反了!”浪里蛇大叫,叫声一出,他惊得倒退两步。
    阴司恶煞夫妇从六盘山追来,自然听到有关山海之王大闹南州的事,在五泉山力敌天下八名高手,身遭大印掌和摧心掌的暗算,仍然幸存,可见他功力之深厚。两个老家伙一听就是山海之王,吃了一惊,脸色一变,情不自禁退后两步。
    这情景,所有的人全看到了。阴司恶煞睁大鬼眼问:“你就是山海之王?”
    “半点不假。”山海之王沉声答。
    “你就是大闹兰州,力退肃王铁卫骑,五泉山力拼高手被苍龙二老与喇嘛僧暗算的山海之王?”
    “你不相信么?”
    “当然存疑。”
    “疑不疑是你的事,快掌嘴。”
    “小畜生,你未免太狂了,老夫要看看你有何惊人绝学,敢对老夫无礼?”
    一声剑吟,长剑出鞘,阴司恶煞向后略退,毒婆婆也撤剑左移,严阵以待。
    一旁的四海游龙,一直注视着山海之王的双目,神色有点惶然,心一直未定。他是被神剑伽蓝华逸云打得丧了胆的人,眼前这一双眼睛,对他有无比的威胁。他慢慢地定下了心,只要不是神剑伽蓝,他便消去了恐惧,这时踏进三步,说:“大哥大嫂退,我先会会他。”
    老花子一横乌竹杖,哈哈狂笑道:“且慢!咱们先来松松筋骨。”
    浪里蛇猛地撤下分水刺,喳喳大笑道:“笨鸟儿先飞,我先擒下小丫头。”在喝声中突然扑上。
    人影一闪,“叮”一声带,分水刺飞穿林带,不知落到哪儿去了。紧接拍拍两声脆鸣,浪里蛇“哎……”一声惊叫,连退五六步,“噗”一声作倒。
    原来山海之王等他扑近小姑娘之际,突然截出,一棍击飞分水刺,接着赏他两耳光,将他打得满天星斗,击倒在地,人一闪,又回到原位,快,快得令人目不易辨,谁也来不及阻止,他已回到原位,冷冷地说:“你们,给我滚到草地上去,我让你们一起上,让你们见识见识,要不,就快些滚,不许在这儿参与夺人之事。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四海游龙大吼一声,撤下长剑,厉声说:“小狗!你好狂,咱们并肩子宰了你。”
    老花子哈哈一声狂笑,说:“老花子陪你玩玩。”在笑声中,乌竹杖矫若游龙,是风乍起,迎头便砸。
    神剑祖孙俩,也同时撤下长剑,两下里一分,截住了三寨主和浪里蛇。
    山海之王一声长啸,短棍一扬,狂疯似的前卷,同攻阴司恶煞夫妇俩。
    林木太密,动手不便,众人慢慢向蒿草场中移,草地中草叶纷风,齐根而偃。
    山海之王木棍动处,记记不离两老鬼全身要害,硬攻硬架,疾逾灵蛇。响起一连串的罡风迸裂,与不时候发的兵刃相撞声,把两老鬼迫得步步生险,生死在须臾之间,不到十来招,便发发可危了。
    正凶狠拼斗中,蓦地响起阴司恶煞一声鬼嚎,接着“当”一声响,老鬼连人带剑飞退丈余,用手按住左肩,脸色变成死灰。
    毒婆婆厉叫一声,一照“云封雾锁”攻出,截住山海之王向阴司恶煞迫袭,剑气厉啸,功力骇人。
    山海之王冷哼一声,向斜一闪,“叮”一声脆鸣,闪电似击中剑脊,剑向右一飘,木棍已光临鬼婆的右臂外侧。
    “你也吃上一棍。”山海之王沉喝。
    短木棍如果敦实,老鬼婆虽有真气护身,也绝禁不起山海之王神奇功力的雷霞一击,不折骨也将叫她大吃苦头,她赶快沉肩缩手,人向左急飘,顺手撤剑。
    “走得了?着!”山海之王续喝,“嗤”一声响,短木棍摈过老鬼婆的臂肘外侧,击破护身真气的气爆声十分刺耳,老鬼婆虽末被击实,也被震得气血翻腾。
    山海之王一招得手,人向左闪,飞扑刚踉跄站稳的阴司恶煞,捷逾弃电。
    老鬼婆一咬牙,脚一点地,重新扑上,向山海之王身右伸手一振,一蓬灰色的细小针影,以肉眼难辨的奇速,漫天飞射。
    山海之王何等机敏?即使在身后向他发射暗器,也难瞒得了他,何况在身侧下手?
    他一声大吼,左手向后猛挥,人仍向前扑,一棍当胸使出。
    掌出无声无劲,但针雨全被带得向后散飞。阴司恶煞临危拼命,一剑急砍。
    剑如用砍,如不是用来砍死人脑袋,便是自己也快完蛋了,不得不用以拼自救。
    “得得”两声,剑断成三段。这是他第二次断剑,脸上立泛死灰,更为狞恶了。
    “滚!”山海之王沉喝,棍仍向前点。
    阴司恶煞全力一掌击出救命,是风滚滚。“噗”一声响,劲道相接,他手向下一垂,眼睛翻白,向后飞退丈外,“蓬”一声暴响,压倒了无数小树。他不等山海之王追到,爬起发出一声长啸,往林中一钻,兔子般地溜了。
    老鬼婆的革囊中,泄出一缕淡淡轻鬼烟,也叫一声,钻入林中逃命去了。
    另一面,四海游龙被老花子迫得渐退向另一角林缘,闻啸声便回身入林,一闪不见。
    神剑蔡敬恒毕竟了得,三寨主落魂掌一把大环刀,败象渐露,也渐向林缘移,啸声一起,也溜了。
    可是小名人轶事妞儿一面,局面却又不同,起初,她的剑占尽上风,狂野地勇悍象雌虎,把只拾起一跟树枝保命的浪里蛇,迫得八方游走,怒叫如雷,原是四尺余长的树枝,只剽下两尺不到了。
    小名人轶事妞儿正在大发雌威,可是却无法刺倒滑溜如鱼的浪里蛇,正在怒不可遏,拼命抢攻。突然一声轻微的破空啸声传到,两枚被山海之王神奇掌力所击飞的小针,突然一闪而至,没入她腰胁和左后臂上。
    她正欲一剑快攻,刺入对方右胸下,突觉胁臂一麻,剑刚伸出,尽身力道尽失。
    浪里蛇临危拼命,身形左闪,短技全力一拂,斜摊刺来的长剑,岂知一推之下,长剑竟然被他推跌五尺外,姑娘前冲的身躯,仍向他扑到。
    他不知所以,只道姑娘要赤手擒他,手肘一起,“噗”一声撞中姑娘右肘,姑娘应肘便倒。
    浪里蛇本来惊出一身惊汗,这时反而楞住了,当他神智一清时,大喜过望,虽听到阴司恶煞的撤退啸声,仍狂喜地伸手去抓地下的俏妞儿。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6 23:59 , Processed in 0.328125 second(s), 26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