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海风云》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二十四节(上)
    大汉本想反手扔出一招“倒打金钟”,拼个同归于尽,招出一半,只觉背心灵台穴一震,眼前一黑口中一甜,身躯向前一冲,去势奇疾,“砰”一声闷响,把前面那人撞得向前一仆,刀尖扎入他的臀部八寸以上,可能已深入骨盘之内了。
    姑娘赶上前,飞起两脚,把他们踢飞三丈外,也跌落山沟内去了。
    “可惜!没问问他们伏牛山庄的情形。”逸云说。
    “还有前面几个人哩!快追!”如黛说。
    两人走后不久,双头蛇逐寸爬上了地面,他还没死,鲜血不时从口中流出。
    他奄奄一息,整个下身已经麻木,好不容易爬到路旁,睁开无神灰色的眸子,强忍一口气拾起一快尖石,慢慢地在地上写:“杀我者,神剑伽蓝华逸……”写到逸字,他已停止了呼吸,头一垂手一松,死了。
    半个时辰后,由南阳府方向,飘来了两朵灰云,不是云,而是两个淡淡灰色人影,两人举步从容,却是极快。
    左面那人,正是曾在白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畔现身,巧救绿衣剑客夫妇脱险,武林三杰的老三,忘我山人周群。
    右面那人身材修伟,鹤发童颜,慈眉善目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气,三绺长须飘飘,他,就是老大闲云居土李天龙。
    两人都身穿一袭灰袍,腰悬长剑,正背着手神色从容,以盖世轻功流水行云向前飘。
    正走间,忘我山人徐徐发话道:“大哥,还有五天,咱们还来得及探一探伏牛山庄,看那几个小丑是否也被唆出来了?”
    闲云居士含笑颔首,也徐徐发话道:“他们会去的,太叔权是黑道盟主,有权调度他们出面的,何况桐柏伏牛毗邻而居?第一个接到绿林箭的人,恐怕要数伏虎掌凌刚。”
    两人一面说,脚下速度丝毫末减。这种凝气神功赶长路,不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说话泄气散功,那会影响速度,可是他们却保持从容的神态,谈笑自若。
    忘我山人突然叹口气说:“黛丫头这孩子,唉!不知跑到哪儿去了,我真怕她在路上碰上了仇家。”
    闲云居士以宿命论者的语气说:“群弟,别多虑了,吉人自有天相,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太操心?她已对平儿和侄媳说过,年底才回山庄,你光急也不成嘛!”
    忘我山人又叹口气说:“也只好讨诸天命了。这淘气的丫头,唉!”
    “咦!那儿有人受伤。唔!恐怕已经死了。”闲云居士道。
    两人走近一看,地上的字清晰入目。忘我山人一皱眉,说:“神剑伽蓝?怎没听过这号人物呢?死者我倒认得,乃是南阳府的恶霸双头蛇,与伏牛山庄五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深厚,倚势鱼肉乡曲,死有余辜。”
    “这神剑伽蓝的名号,未免有点狂妄之嫌。既然敢于宰了伏牛五霸的好友,定然是侠义门人了。群弟,咱们赶上一程,或许可以赶上热闹呢,这人死去不久哪!”
    “好,我们赶!”
    赶字一落,两人像幽灵一般,去势如电,冉冉而没。
    逸云和如黛一口气赶了二十余里,便己追及前面三个男女,方放缓脚程,远远的紧盯不放。
    无影鬼王三人,轻身功夫确已登堂入室,快逾狂飚,向前急掠,并没发现身后里余有人在盯梢。
    他们不经南召,由西北小道入山,穿林越壑如履平地,一阵子好赶。
    不久樵径已尽,开始翻越无涯的山峰,和绵绵不绝的洪荒古林,去势仍然奇急,可看出他们的内力修为确不是等闲,而且能一面调息一面运功。
    —个时辰后,他们在一道山泉下稍为歇息。逸云和如黛隐身在半里外林木顶下,远远地监视着他们。
    巳时正,他们已到了伏牛山庄不足十里之处,远远地可以看到浓烟上升霄汉,隐闻鼓声。
    无影鬼王憋了许久,忍不住说:“不好1伏牛山庄定来了强敌,不然绝不会无端失火,也不会有战鼓之名人轶事声。”
    “咱们快走两步!”伏龙隐樵说。
    三个人正式展开轻功绝学,像流星划空如飞急射。
    在伏牛山庄中,已成了混战之局。天聋矮叟与恶人屠师徒俩,正双斗高唐神女,势均力敌,双方都汗流浃背。
    左曲老与右曲老,一双佛手笔联手合攻,步步迫进,把桃花仙子死死缠住,三个人都已到了生死关头,胜负难分,招式慢腾腾地,显然后劲有点不继。但桃花仙子仍然凶猛无比,攻多守少。
    无忧头陀盘龙杖八方飞旋,把巫山怪姥迫得步步生险。
    伏虎掌凌刚一条虎尾鞭狂野泼辣,与如意道婆拉成平手。
    赤焰阴风被碧芸迫得左冲右突,龙渊剑光华如电,但赤焰阴风左手革囊中,飞出阵阵绿色而奇臭的飞雾,热流四荡,奇臭触鼻。可是阴磷毒火一冲近碧芸,便反向四面散飞,两人激斗的十丈范围,无人敢近。
    姑娘身上携有伽蓝舍利子,阴磷毒火喷到,便立时下沉坠地,近身不得。两人都汗透外裳,身手迟滞,姑娘虽占优势,但仍受阴磷毒火的威胁,不敢过于抢攻。
    其余的人,虽说都是一流高手,但被四周近三百名恶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围住步步迫进,剑如飞蝗,水火喷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相袭击,不但四面被大火所困,那奇臭奇毒的金汁臭气薰人,好不苦也。
    众女不时打出霸道绝伦的暗器,四周留了不下二百具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但庄中恶贼此仆彼继不时加入,不但诛之不尽,恐怕突围亦非易事,那恶毒的水火喷筒,谁敢硬闯?
    看样子,再有半盏茶的时分,众女的处境委实险恶,真力快完啦!
    所幸的是,四方合围之人,恐怕箭将自己人射伤,所以一时还不愿太过欺近。况且,他们的主子,大部份仍未能脱身,不宜让主子们同归于尽。
    她们陷入重重包围,进退不能,真是苦也!
    而南北后庄的山上碉楼,里面大火熊熊,外围杀声震天,一众贼人拼死猛扑,崔荑众女和十二星宿,总算能将险要守住。贼人中没有特殊的高手,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恐不下两百具之多。
    天空中那头金鹰,往来南北间,将潮水般涌到的贼人,赶得鬼叫连天。他们组成了一队箭手和一队水火喷筒手,专门对付金鹰,是以金鹰也不轻松。
    众女中,除了桃花仙子、高唐神女几位高手外,其他多多少少总带了伤,狼狈极了。
    形势危急,支持不久了!
    三条人影像三头大猫,越过了众小贼正在修理的庄前飞桥,射入庄中。
    “啊!焦老爷子来了。”一个小贼惊叫。
    “还有孔老爷子和滋姑娘。”另一个说。
    接着,传来了一声轻喝:“华太爷也来了!”声落,褐影和晶芒疾闪,庄门前二至十名小贼倒了七八名,其余的呐喊一声,四散逃命去了。
    那是逸云和如黛。他们紧跟着三个男女,老远便发现伏牛山庄的大乱,不用多猜,准是方夫人和众女等不及,先期动手攻庄了。
    他们停下了,脱掉外面村夫短衣,露出一身翠绿劲装,将剑改背在背上,准备动手。
    逸云动手将包裹藏在草中,姑娘则将吸血神蝠放出,她心悦地叫:“大蝠二蝠,听我招呼,不可误伤自己人,走啊!”
    两人停改装,三男女已扑向庄门,追之不及,让他们脱身了。两人急起疾追,相差仍有半里。
    无影鬼王三人一入庄门,便发出沉雷似的大喝:“谁敢到伏牛山庄散野?抓住他们!”
    一根哭丧杖,加上一把双刃斧,还有青山仙狐的一支长剑向前急掠。
    正东一面的恶贼,呐喊一声让开一个缺口,放他们卷入斗场。
    桃花仙子和众女心中暗急,她俩的暗器行将用尽,歹毒的空灵暗香与桃花春雾也已用竭,端的人疲力尽,对方突然加入了生力军,看来今天大事不好。
    百花教主心中惨然,暗叫道:“悔不该听信桃花仙子的话,白日闯庄,看来今天定然埋骨此地,含恨九泉。”
    而碧芸更是芳心欲碎,心中在狂叫道:“云弟,你怎知我们今天前来冒险呀!天哪!
    我们惟有来生再见了。”
    当众女心中泛上寒意,陷入无助的绝望中时,蓦地里,庄门楼传出凄厉的阵阵惨叫声,接着一声焦雷似的长啸乍起,如沧海龙吟,鹤鸣九霄,直薄众人耳里,似乎天动地摇。
    墙上垛口之上,现出了一双绿色人影,两人头顶上空,飞着两个怪物。
    “是云弟黛妹,我们有救了!”碧芸脱口尖叫。
    逸云和如黛出现在护庄墙上,已看清了场中景况,他拾起一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留下的大弓,挂上一囊箭向姑娘说:“黛,请替我收集箭,先毙了那些使用水火喷筒的恶赋,大事定矣!”
    “先叫大蝠二蝠上可好?”姑娘说。
    “不行,恐怕误伤自己人。”
    两人一跃下地,逸云直奔激斗之处。姑娘则快逾电闪,收集小贼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的箭簇。
    弓弦狂震声中,箭厉啸着破空飞去,一枝接一枝,像连珠般绵绵而出,逸云立身二百步外,每一箭必定贯穿一贼的后心。
    连毙一三十人,重围立解,一部份恶贼一声呐喊,回头向逸云冲来。
    “多来些!着!着!着……”逸云狂笑着发箭。
    在慑魄锐啸声中,箭连珠钻射,贼人一个个应声扑倒,被自己水火喷筒误伤的也不算是少数啦!
    吸血神蛹十分精灵,似乎已分清敌我,不待呼唤,飞腾搏击在人群之中,但听四面方起了阵阵绝望的濒死厉号,贼人重围瓦解。
    如黛将五袋箭送给逸云,她匆匆说:“哥,我带大蝠二蝠攻入内庄放火。”她不待逸云回答,发出一声清啸,拔出龙犀剑,由侧方抢向东北方内庄墙。
    两头神蝠比她更为迅急,先行扑到墙上,只片刻间,便将墙头上的二十余名箭手和水火喷筒手毙死。这两个怪物体积不大,而且灵敏机智,飞行的速度快得令人几难分辨,嘴爪一沾之下,贱人便中毒发狂,哀号之名人轶事声惊心动魄。
    姑娘不费吹灰之力跃登庄墙,冲入庄中,内庄楼阁连云,富丽得比王侯府第还稍胜三分。姑娘一把龙犀剑,泼辣狂野勇悍如狮,各处把守的小贼被杀得走投无路,端的如虎入羊群。
    她不敢大意,不愿进入屋中冒险,夺过了一具火喷简,一面驱赶贼人,一面将火向楼房内喷射。
    只片刻间,庄中大火冲天而起,已经燃起了一二十处火头,整个内庄被熊熊烈火所包围,顿成火海。
    她正越过一个大院落,眼前现出一个朱漆月洞门,门的那一边,是一重重高楼崇阁。
    她一手执剑,一手高举一具正喷射着熊熊烈火的火简,这玩意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能控制,非烧完绝不熄灭,火流喷射丈外,不能及远。
    月洞门闯出三名大汉,一见姑娘奔到,同声大吼,脱手飞出三柄尺长飞刀,手中大砍名人轶事刀一递,疯虎似地扑采。
    姑娘龙犀剑一拍一振,三把飞刀震落两侧路旁。
    “滚你的!”她娇叱,火筒信手一扫。
    丝丝狂奔的火流一卷,三大汉狂叫一声,逃向月洞门。有一个身形稍慢,惨叫一声被火流扫中,扑地便倒,成了一个活火球满地乱滚。
    余两人身形消失在门旁,即飞出两枝沉重的标枪,穿越火流一闪即至,劲道奇疾。
    姑娘末料到火流中突然射出标枪,几乎被贯入心窝,她见火中黑影一闪即至,本能向下一挫腰,一抬火筒,“嗤嗤嗤”标抢在筒上擦过,一发之差,几乎将她新梳的盘龙髻打散。
    她勃然大怒,娇叱一声奋起急扑,抢入月洞门要找两个算帐。
    一入月洞门,两大汉已逃出十来丈去了。这是一座占地甚广的花园,假山亭台园林花圃,无一不是精匠所设计布置,端的富丽堂皇。
    两大汉刀隐肘后,向一座假山旁的小阁奔去。
    姑娘冷笑叫:“走得了么?”跟踪便追。
    路左是一个两亩大小的荷池,一丛丛睡莲静静的浮在水面,池对面有一座精美小阁,有回廊直通后面的深院祟楼,她脱手将快要燃完的火筒扔入小阁中,闪电似的追逐两大汉。
    两大汉亡命而逃,向假山旁小阁狂奔,刚经过一座小巧的凉亭,姑娘已到了身后。
    “纳命!”姑娘叫,一剑飞点。
    后面那大汉一声虎吼,向亭中石桌一闪,蓦地回身,就是一招“猛虎回头”大砍名人轶事刀劈面急急地砍。
    龙犀剑也刚好向右一偏,大砍名人轶事刀一轻,断了两尺刀头,剑尖已贯入大汉的胸膛。
    大汉一倒,姑娘纤足也落下亭心石地。
    “轰隆”一声大震,整个小亭似乎向下一沉。姑娘只觉眼前一黑,身躯已向下飞坠。
    死剩的那一个大汉突然转身,奔回光秃秃的小亭中,恶狠狠地说:“你这泼妇该死,先淹你个半死,再慢慢的整治你。”
    他伸手去扳亭柱下的一头小支狮,手刚触及狮头,突觉后颈一凉,似尖利的的牙齿直抵颈骨。他感到浑身一震,如中电扬,同时痛彻心脾,气血直涌。“哎……”一声厉吼,他丢掉大砍名人轶事刀栽倒在亭中,一阵狂叫哀号翻滚,好半晌方手足一松,抽搐了几下停了几下停止了呼吸。
    两头吸血神蝠失了主人,绕着小亭飞鸣不已,在一条石缝中乱嗅,急得尖叫狂鸣。
    ’不久,一只神喝向外冲去,急急去班云去了。
    重围一解,雌老虎们如饺龙得淑猛虎出押,但见剑影飞腾,娇gc四起,奔东逐北束脚号,恶贼们四散逃命,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逸云的箭真够狠,没有一枝狼牙落空,在两百步之内,箭到如穿鱼,绝难幸免,片刻便倒了五六十条好汉。
    赤焰阻风正和碧芸拼命,重围一解他心中发毛,加以姑娘们见逸云到了,凭添三分神勇,龙渊剑光华俊盛,她奋勇猛扑,把赤焰阴风迫得手忙脚乱,他的阴磷毒焰也将之用完,不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使用,只凭小巧身法周旋,他要找机会脱身了。
    逸云见贼人名人轶事大都逃散,便持弓走近。他的目光落在赤焰阴风身上,格上一枝狼牙,在等待机会。
    碧芸的梅花剑法他知之甚详,所以要等待机会,免得误伤,再就是两人的身法都快,没把握他不愿下手。
    赤焰阴风闪到正北,点出一招“飞星逐月”,急袭姑娘肩颈与头部,无数银星急射,来势汹汹。
    碧芸一招“落叶飞花”急扫来剑,身形右旋,乘赤焰阴风撤招左移的瞬间,手肘一沉,右足塌进一步。
    逸云知道,她必定攻出一招“寒梅吐蕊”,一连五剑袭向赤焰阴风的腰间,恶贼也定然向右横飘,揉身侧扑而上。
    时机稍纵即逝,慢不得!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箭先到,破空锐啸与弦声后至,也同时传到他一声沉喝:“着!”
    箭一到。赤焰防风果然向右一闪,不偏不奇恰到好处,迎个正着。
    箭由肋下射入,贯胸对肋而出,仍远射五六丈方跌落尘埃,可见这一箭的力道确是骇人听闻的。
    在喝声和破空啸声传到的刹那间,碧芸的剑突由“寒梅吐蕊”变为“平分秋色”,一挥之下赤焰阴风脑袋着剑分家,鲜血一喷,头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同时落地,可见龙渊剑之犀利。
    先到一步的无影鬼王,刚加入徒弟伏虎掌凌刚的激斗处,哭丧杖八步生风,狂野泼辣锐不可当,配合着伏金掌的虎尾鞭,只两三照面间,把如意道婆迫得岌岌可危。
    老道婆的玉如意又短又轻,应付两把重家伙本就不易,加以久斗身疲,无影鬼王功力又比她深厚,她怎吃得消?
    刚躲过伏虎掌一招“虎尾穿梭”,哭丧杖已经迎头砸到。百忙中她一推玉如意,“虎拒玉名人轶事门”护住头面,向后暴退。
    “啪啪”一声暴响,哭丧杖崩起半尺,而老道婆被震得气血翻腾,虎口欲裂,奇大的劲道将她震得仰面躺到,玉如意内所藏的如意香四散纷飞。
    伏虎掌狂风似的抢到,虎尾鞭迎胸猛抽而下。
    突然,他感到头一晕,脚下一虚,身不由己向前一倾。但鞭已拍出,人鞭同时向如意道婆栽去。
    老道婆浑身脱力,想躲已没有机会了,她只有眼睁睁等死,别无他途。
    “嗤嗤”两响,一枝箭射中虎尾鞭中段,鞭脱手抛飞侧方丈余,另一枝箭也从伏虎掌肋下贯入,从左肋,下射出。“噗”一声闷响,伏虎掌沉重的跌在老道婆身上。
    无影鬼王身形被震得一晃,还未站稳,伏虎掌已经呜呼哀哉,他心中大骇。
    “看箭!”侧方传来逸云的比喝。他一转首,一枝狼牙箭已经行将及身,快得连肉眼都难以分辨。
    他无暇细想,向侧一闪,哭丧杖向上震出,身躯侧射。
    “铮”一声清鸣,箭被崩得准头向上偏,仍以奇速一掠而过,半分之差从耳畔擦过,几乎将耳带走。
    无影鬼王只觉半身己麻,哭丧杖几乎脱手,他惊得心胆俱寒,面色死灰。仅一枝小小狼牙箭也有如许浑雄的劲道,能将沉重的哭丧杖震得向下沉,内劲直透内腑,委实令人难以置信,他怎能不惊?
    逸云一箭射出,掣下了伽蓝剑,像幽灵一般一晃而至,并沉声喝道:“有我神剑伽蓝在,你死定了!”
    无影鬼王并不是被“神剑伽蓝”唬倒,而是被那一箭惊破了胆,一声不吭撒腿就跑,去势如电。
    “唷!是你这小后生嘛!”青山仙狐本来和一名桃花宫的少女狠斗,看清了逸云正是在南阳府露脸的美少年,便舍了少女向这儿掠到,笑嘻嘻的一剑轻点。
    “滚你的!”逸云轻喝,伽蓝剑一拍一抖腕,啪一声响,青山仙狐的长剑脱手飞射,褐影一晃便掠过她的头顶。
    她只觉右臂似折,虎口裂开,接着顶上珠簪金钗尽成碎屑,满头青丝除了断飞之外,四面披散,她惊叫一声,没命地逃走了。
    近旁不远处,伏龙隐樵一柄双刃斧,把大妞儿如霞和二妞如雯,迫得危机一发,空间里震荡着他的阴厉狂笑。
    逸云一闪便至,沉声喝:“大姐二姐退!砍柴的接我一剑。”
    伏龙隐樵不知厉害,他一扬双刃斧,说:“小狗你不想活了……”
    “是的,你想活也不成。”逸云打断他的话,轻飘飘出剑。
    “你找死!”伏龙隐樵只道逸云小看他,用剑逗他呢,叱喝声中一招“独劈天门”
    砍剑又砍人。
    逸云不在乎地出剑,正是用上了他新悟出的绝学,这一招正是第一剑“如虚似幻”,敌招一出杀招立至。
    双刃斧一到,以摧山搅海的劲道劈下,大二两妞儿惊得脱口尖叫,正待扑前抢救。
    逸云的艺业她们知之甚详,伏魔慧剑凶猛无俦,怎么今天他像脱了力,剑出像在“舞”
    哩!她们岂不吃惊呢?
    惊叫声末落,但见风雷俱起,褐影飞腾,五丈内狂飘俱发,接着人影乍分。
    伏龙隐樵登登登连退十余步,身形摇晃着站稳,抬头看天,吸入一口长气,持斧的手突然下垂,“噗”一声,双刃斧坠地,接着他的头向下一搭,闭上了眼,上身微俯,胸前有九个创口,鲜血汩汩流出,“咚”一声,像倒了一段枯木。
    天聋矮叟与恶人屠师徒俩,正与高唐神女狠斗,一旁到了百花教主,她向高唐神女叫:“武姐姐,把恶人屠这鬼东西让给小妹好么?”
    “好,可不能让他溜了。”高唐神女轻松地说。
    要让他溜了还成?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欺近恶人屠,连攻十剑之多。
    恶人屠一把屠刀,本来十分霸道,这时众贼伤亡殆尽,他只感到寒气从脊梁上向上猛冒,左拦右托连退八步,方稳下局势。
    “恶人屠,你恶贯满盈,今天可不饶你了,明年今日是你的周日忌辰。”这是逸云在近旁说话,语气略带嘲笑。
    恶人屠眼角向发声处一瞥,惊得血液也凝结了,这小后生正是辰州道中,折辱自己一行八人的死对头哪!
    他心中一惊,手脚便不太灵光,银星一闪,他肩窝便挨了一剑。他想走,可是晚了,剑向外一跳,他大叫一声扔剑跌倒。
    百花教主抢前两步,再加一剑,也制住了左肩窝。
    “不要活的!”纵来的花蕊夫人叫。
    “嗤”一声,百花教主长剑一带,恶人屠自胸至腹,裂开了一条大缝,肚肠肝肺全都向外一冒。
    “往哪儿走?”另一面响起高唐神女的叱喝。
    “砰”一声响,天聋矮叟的鸭舌枪口中,喷出一口辛辣的浓烟,急射高唐神女,人也向后急射。
    高唐神女骤不及防,向后一闪没闪开,身形踉跄扔剑便倒。
    逸云手急眼快,来不及追赶天聋矮叟,一把将高唐神女接住,探囊取出一包祛毒归元散塞入她口中,度口气送药入咽喉,并用手按抚她的心室,助血气循环。
    这时,大火直冲霄汉,贼人们除了逃走以外,场中还有二三十名悍贼逃走不及,仍然在作殊死斗。
    庄门上敌楼,贼人已半个不见,但向斗场这一面,并立着袖手观看的闲云居士和忘我山人正在低声谈论。
    斗场小,共有三十六名女人,只有逸云一个男的,当然,贼人们并不算在内,逸云一身绿,十分抢眼。
    两位老人家来了好半晌,斗场之事一目了然,他们对眼前景象,感到十分困惑,闲云居士突然发话道:“群弟,这些女妖们如此大胆,简直是大逆不道啊!”他所指的大胆,是说她们那身几如裸名人轶事体的装束。
    忘我山人冷哼一声说:“她们无名人轶事耻己极,我们像是看到了洪荒野人了!但这儿并非南荒绝域,可恼!”
    “那绿衣少年定然是神剑伽蓝,他手上有天心大师的伽蓝剑。天心大师乃是宇内第一高僧,想不到他的弟子却与宇内淫妖在一道,良可叹也。”
    “大哥,他用的招法却不是伏魔慧剑,大有可疑,诡异霸道令人难测哩。”
    “我们要不问他一问,看他是不是天心大师的门人?”
    “有必要,走!”
    两人轻轻落下墙根,向斗场中掠去,那飘逸神奇的轻功,今人一见即知是两个绝顶高手。
    逸云一面放开缓缓苏醒的高唐神女,一面注视中飘来的两个灰袍老人,心中一凛,暗说:“这两人足不沾地,像是练有凝气蹑空武林绝学,功力定不等闲,我得将他们挡住。”他拾起了地上的弓箭。
    高唐神女发觉自己靠在逸云怀中,知道是被他所救,她用粉臂勾住他的肩须,轻声笑道:“谢谢你,云弟弟,你的解毒名人轶事药真了不起,怪不得不怕我们的桃花春……”
    逸云神目如电,注视着悠然接近的两老,根本不看她,打断她的话,说:“你自己站好,来了劲敌,我得出手。”他放了她。
    高唐神女见他神色凝重,不由一惊,赶忙站起随他的目光看去,吓了一大跳。
    两老一近斗场,迎面掠到一名桃花宫的少女,她不问情由,一声娇叱伸剑疚取右首的闲云居士。
    “走开!”老人家若无其事的低喝,大袖一拂,罡风倏起,向剑身拍去。
    双方来势皆急逾电闪,“叭”一声剑袖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那少女连人带剑横飘丈外,再连步三四步方踉跄站稳。
    两老仍以行云流水似的身法,向逸云掠来。
    两侧有桃花宫的两名少女,正挺剑出左右急扑而上。
    “退下!”高唐神女脱口叫,拾起自己的宝剑,两少女闻声止步,困惑地向这儿注视。
    相距百步,说远不远。逸云搭上两枝狼牙箭,弓是一个力的弓,但在他手中却又不同,足有三个力以上的劲道,三个力也就是三石,百步内可贯重甲。
    弓拉满,他叫:“接着!”
    弓弦狂鸣,箭破空而飞,将破空厉啸扔落后面,但见两点淡影一闪即杏。
    两老已在墙楼上看过少年人的绝学,知道他的箭不但可百步穿杨,而且锐不可挡,没有一枝会落空,但以二老的身份而言,这两枝箭他们非接着不可。
    箭如奔电,一闪即至,两老向左右微一晃肩,抄手急接,“噗噗”两声箭落手中,箭镞距内肩仅差半寸。
    两老只觉掌心火辣辣地,腕臂一震,奇大的潜劲,几乎将掌指震开,闲云居士摊开掌心,心中一凛,箭骸由于以奇急的速度破空飞行而发生高热,锋刃已成了钝角,仍可感到高热,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老人家徐徐抬头,沉声道:“少年人,你可是神剑伽蓝华逸?”双头蛇临死,并未将云字写出,两老又不管江湖事,所以不知逸云的名号。
    “区区正是华逸云,两位是伏牛五霸的帮凶么?”逸云也朗声反问,又搭上了两枝狼牙箭。
    “老朽乃适逢其会,前来观战的,你可是天心大师的弟子?”忘我山人问。
    “在下不是天心大师的弟子,伽蓝剑乃是大师所赠。在下卤莽,两位前辈休怪。”
    他收了箭正想向前迎。
    忘我山人为人嫉恶如仇,看了桃花仙子众女的要命异服奇装,本来就大为不满,这小伙子和她们同路,绝不是好东西。他向闲云居土说:“这家伙既不是天心大师的弟子,与妖女们同流合污,咱们不理他。”
    闲云居士点点头,说:“可惜!这少年人功力比你我只胜不弱,走错了邪道,定然为祸江湖,可惜!我们走。”
    两人丢掉箭,转身走了。
    “老前辈留步。”逸云叫。
    “好自为之,毋负天心。”闲云居士头也不回地说。两人越过庄门,瞬即不见。
    一旁的高唐神女,自认得是武林三杰的老大名三,她弄不清逸云怎会对两老无礼?
    他不是老二四海狂客的门人么?她想说话,但心中一转,便忍住了。
    但她仍忍不住,茫然问他说:“小弟弟,你知道他们是谁?”
    这一声“小弟弟”,把逸云叫火了,怒声叫道:“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叫什么?岂有此理!谁知道他们是谁呢?”说先,他走向桃花仙子。
    桃花仙子把青芒夺目的宝剑,正将两枝佛手笔迫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转。整个斗场,只有他们三个人凶狠地拼命。
    左右二曲老人联手,佛手笔的威力凭空大出三倍有余,他们的功力,亦已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入室,但他们的对手是桃花仙子,一个艺臻化境的女魔,先前众女身陷重围,岌岌可危,桃花仙子大为焦急,心一分便让两老怪抢去先机,似乎拉成平手。
    逸云及时赶到,重围瓦解,她心中大定,这一来,左右二曲便先机尽失,桃花仙子反客为主抢回主动。
    伏牛山庄的人死的死,逃的逃,众女反将两怪物围住。人到了绝境,勇气反而也就突增,以必死之心,要杀出一条活路,所以两老怪将身外事置之度外,挡住了桃花仙子狂野的攻势。
    时间—拖,他们终于支持不住了,逃生之念更切,左曲老连攻三笔,蓦地大吼:
    “风雷三绝上!”
    两人蓦地向下一伏,像两只飞旋着的陀螺,佛手笔贴地狂扫,一左一右笼罩着五六方丈圆的地面,风吼雷鸣,罡风直边内腑,他们将老本掏出来了。
    桃花仙子凌空纵起,说:“风雷三绝,如此而已!”她半空中头下脚上,青芒向下急射。招出一半,突然向左一穿,身躯疾沉,青芒反卷而上,连攻三剑。
    左右二曲的第一绝被她躲开,身躯半蹲,乌光闪闪的光环,由地面向上一升,这是第二绝,在附近五丈内的人,绝难逃出手下。
    可是桃花仙子已远离原地,并不出原处落下,反而从侧攻到,大出两怪物意外。
    这一瞬间,也就是逸云到达的时候,他本想点醒桃花仙子破解之法,可是头顶上来了吸血神蝠。
    发出尖厉焦躁的鸣声,向逸云扑来,逸云吃了一惊,猛想起还有一个如黛,他急叫出:“大蝠,姑娘呢?”
    神蝠一阵急叫,凌空升起,尖鸣着向内庄飞去。
    逸云大惊,展开流光遁影旷世轻功绝学,闪电似追踪着大蝠入了内庄,瞬即不见。
    百花教主和碧芸也骇然变色,大叫一声率众女随后赶去。高唐神女也向手下众女叫:
    “小凤带五位姐妹去接应崔荑。”
    那一名少女应喏一声,带着五名少女走了。
    桃花仙子紧攻三剑,最后一剑刚插入乌芒中,“铮”一声金铁清鸣,龙吟似的剑啸震耳,佛手笔与宝剑相触,乌光青芒作闪。
    “老夫少陪了,日后再算账。”两怪物乘机左右一分,只一晃便远出三丈外。
    接着乌芒怒张,拦路的三名少女正欲奋身前扑,人影一升,两老怪半途撤招,从少女们头顶一掠而过,像两头大鸟,破空飞腾。
    桃花仙子没想到两老怪以进为退,第三绝招末出便乘机逃走,她冷哼一声,三把回风飞电录脱手飞射。
    左曲老功力稍深,经验也够丰富,突然半空中使出“回风飘絮”身法,向左一旋并向下沉,不进反退像要回身返扑,两把回风飞电录在他顶门一掠而过,射向前面去了。
    右曲老不管三七二十一,半空中扔转身形,佛手笔向电光便砸,并冷哼一声。
    潜劲一近电光,电光如有灵性,一升一沉,“嗤”一声来势更疾,贴笔射到。
    右曲老惊骇得向下一沉,向左一倒,他应变不可谓不快,护身真气普通兵器也休想伤他,可是回风飞电录非同小可,每一柄皆可断金切玉,削铁如泥,桃花仙子珍如性命,护身真气岂挡得住这世间奇宝?穿破真气布成的气墙,穿透右曲老的右肩骨,仍向后肋然飞坠。
    他狂叫一声跌下地来,左曲老也恰好旋到,一把扣住他的左膀,落荒而去。
    斗场一切归于平静,只有金汁的臭气薰人,血腥触鼻,四面横七竖八倒了三百余具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桃花仙子幽幽一叹,拾回三柄回风飞电录,说:“我们小视了伏牛五霸,低估了他们的实力,几乎挫折在么魔小丑之手,这是一次最大的教训。”
    高唐神女也叹口气说:“其实这几个老怪物的功力也够深厚,我们确是太大意了。
    天聋矮叟鸭舌枪中的歹毒迷香,比我们的空灵暗香更高一筹,今后我们得时时警惕了。
    要不是华逸云来得及时,唉!”
    桃花仙子黯然道:“我们反而受到他的恩惠,惭愧极了。他上次能胜荀师姐,绝非偶然,看来足可称武林第一高手而无愧也,他一来重围立解,日后太白山魔争雄,也许我们要溅血在他的剑下呢!”
    “大姐,我想他不会向我们下杀手的,刚才他还救了我呢,看来他对我们并非无情。”
    “日后之事,不说也罢。我们去照应方夫人,走!”
    逸云跟着神蝠,绕火场到了小亭。另一只神蝠仍在四面急鸣爬搔,寻找空隙。而熊熊烈火,已将花木烧着了。
    逸云一到,就知如黛被机关困住了,大火已经逐渐迫近,不容他有寻找机关的时间。
    他拔出伏鳌剑,狂急地切割那已经罩下的铁造天花板。
    铁板下,是厚有径尺的石板,片刻便开了一个三尺大方孔。下面黝黑,一股阴寒之气向上直冒。
    吸血神蝠吱一声尖叫,进入洞中。
    “黛,你在下面么?”逸云向下大叫。
    姑娘落下地穴,身形急坠,好在是随亭底下急沉,没有悬空跌坠的危险。
    急剧下降二十余丈,上面已经闭死,想上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呼”一声石板踏实,姑娘几乎被震得悬空抛起。
    洞宽两丈正方,阴毒之气令人恶心,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冰冷的水气由前面隐隐涌到。
    姑娘探囊取出龙犀珠,洞中大放光明,四面是坚硬的青石壁,前面有一条石通道,水气蒸腾着。
    她高高拿着龙犀珠,逐步向里探去,进至十来丈,已经到了尽头。她四处乱找,没有丝毫门户的痕迹。
    她心急如焚,猛地举剑向石壁内戳去,龙犀剑无坚不摧,尽偃而没,剑一出,一股水柱激射而出,溅了她一头一脸。
    她狂乱地向两端寻找,水哗啦啦地向内涌,并向走道内流去,看样子这儿是水库之下呢。
    蓦地里吱吱两声欢叫,吸血神蝠到了,也响起逸云的语声,她喜悦的高叫:“哥,在这儿的呀!”便跟着神蝠回到坠名人轶事落之处。
    上面的逸云大喜,叫道:“黛,我去找绳索,别急啊!”
    这时碧芸众女全到了,帮着扑灭四周烧来的野火,逸云晃身直奔外庄,将门楼附近的绳索和窗帘全搜来了。
    撕开窗帘和接上绳索,放下陷阱中,下面的姑娘一把抓住,由逸云扯上洞来。有惊无险,姑娘十分高兴。
    大火似是燎原,不能久留,由方夫人领先,直向庄外掠去。
    伏牛山庄成了火海,贼人们死的死逃的逃,老少名人轶事妇孺躲在内庄墙之下呼天抢地,令人恻然。
    后堡两座碉楼也全被焚毁,崔荑十二名女郎有金鹰之助,平安无事。十二星宿则重伤五人。老大高一鸣也身负轻伤,幸而都保住性命,实为万幸。
    众人到了西面碉楼,这一条通路无人拦截,贼人全由这儿逃了,碉楼仍完好无恙。
    假使这条路也派人堵住,贼人必定作殊死斗,局面可能改观,也许双方伤亡更为惨烈。
    在碉楼下面广场中,所有的人全到了。逸云算是第一次见识了方夫人的本来面目,他见过了巫山怪姥和众女,并不理睬桃花仙子,他说:“方伯母,伏牛五霸皆己伏诛。
    小侄想,我们根本不必理睬太白山庄八月中秋的群雄大会,直捣申老贼的巢穴,要等到群雄齐集,就减少机会了。”
    方夫人心中作难,摇头道:“贤侄,太白山庄报仇之事,老身已另有打算,不必劳动贤侄的虎驾了。”
    逸云错愕着注视着她。惑然地又转视碧芸。芸姑娘强忍酸楚,怆然垂首。他心中一急,高叫道:“伯母,你……你有何打算?能让侄一闻么?”
    方夫人怎能将内情说出?歉然地说:“贤侄,不是老身把你当外人,此中原由,一言难尽。总之,方家的血海深仇,势在必报,但非此时。贤侄离家日久,是否即行返回点苍?”
    逸云大叫道:“伯母,别顾左右而言他,小侄要知道其中的缘故,为了什么?”
    方夫人黯然摇首,说:“贤侄稍安毋躁,此中并无缘故,仅是目前老身不拟急切进行复仇大计,日后如需贤侄鼎力。定然亲诣尊府专诚敦请。”
    逸云大惑,这明明是逐客嘛!短短十来天,怎么一切都变了?看方夫人的神情,分明有难言隐衷末吐,芸姐姐的伤神,欲言无话,也分明在强忍酸楚其中,定然有沉痛的变故。
    他冷然四顾,目光落在碧荟脸上,虽则她低首垂眉,但他仍可看到她眼角晶莹的泪光。,
    他沉重地举步,走近碧芸,颤声问:“芸姐,能告诉我原因么?”
    碧芸突以袖掩面,颤声道:“云弟,返回云南罢!善自珍摄,勿已我为念。”
    “为什么?为什么?苫姐,你非告诉我不可。”他伸手扣住她的左肩,急声暴躁地问:
    “没什么可说了,云弟。你走了!我也可以安心了。江湖险恶,早些回去吧。”
    逸云颓然放手,虎目扫向桃花仙子。
    山下,烈火熊熊,焦臭味在四周荡漾,沉重的爆烈声不断传来。而这里,每一个人都像化石神色木然,空气也像是凝结了。
    桃花仙子的目光,这时也正向他射来,在她的粉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逸云聪明绝顶,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事突变得十分蹊跷,准是桃花仙子在捣鬼。
    他目中神光乍现,一步步向桃花仙子走去。
    桃花仙子神情不变,双手往身后一背,目光望向天上悠悠白云,将几乎赤探的酥胸挺得更为高。
    逸云在她身前八尺站定,冷哼一声说:“看来此事极为显易,是你在暗中捣鬼了,是么?”
    桃花仙子没做声,置若惘闻。
    “你是不愿回,答呢,抑或是不屑回答?”逸云的语声渐冷。
    桃花仙子的目光,回到他的俊脸上,但仍没做声。
    “你是要自己说呢,抑或显要尝尝华某的天心指后再说?”逸云的声音极冷,嘴角泛上一丝冷酷的笑痕。
    桃花仙子淡淡一笑,用玉手指着胸前深深的乳沟,若无其事的说:“请下手,最好在这儿戳入一指,如何,小兄弟?”
    逸云闹了个脸赤红耳,迟后了一步厉声说:“令师姐接了在下三剑,你可也敢接三招么?”
    桃花仙子仍在微笑,说:“你叫神剑伽蓝,天下无敌,在桃花宫我已败在你手,甘拜下风。天下事,并不是舞刀弄剑所能全行解决得了的,你虽功艺盖世,又有何用?”
    “拔剑,叫你的手下一起上。”逸云大吼,“刷”的一声伽蓝剑出鞘,向前一引。
    “请下手,记住,由这儿点入。”她水蛇腰一扭,纤指儿指着心坎,徐徐向前迎接,脸上绽起荡人的媚笑。
    逸云却退后两步,火暴地叫:“不要脸的妖妇!拔剑!让你三招。”
    “不要脸?嘻嘻!谁都知道桃花仙子不要脸,不是奇闻,只怪你少见多怪。”她仍向前凑,而且向剑尖凑。
    一旁的如黛愈看愈恼火,她掣下了龙犀剑,纵近叱道:“妖妇,我赏你一剑、”
    “你不行,要叫你的云哥哥赏才行。”桃花仙子绕着逸云转,到了他的左首。
    逸云将如黛拉住,说:“暂且放过她,总有一天她会溅血在我的剑下。”
    桃花仙子闻言心中一震,正想发话,逸云已对方夫人沉声道:“伯母,我们各行其事,小侄不信有人能对伯母威迫利诱,更不信有人能阻止我们的行事。别了,请珍重。”
    他长揖到地,再向碧芸说:“芸姐,请记住,我会在你身旁照应,刀山剑树阻不了我,太白山庄我们也许又将重新携手。请珍慑了。”
    “云弟,你……你该返回……”碧芸急叫。
    “不,我还有大事未了。”逸云断然说,突又咬牙切齿的说:“谁动了你们一毫一发,我将要他化骨扬灰,华逸云不敢自调武林第一,但相信定可办到,我年纪还轻,可以办到的。”
    他这些话是说给桃花仙子听的,说完,向如黛说:“黛,我们走吧!”
    “芸姐,珍重!”如黛颤声叫。
    “黛妹,好好照顾云弟。”碧芸掩面哀叫。
    两人向方夫人众女拱手一礼,便欲隐入丛山之中。粉红色的身影一闪,桃花仙子已拦在前面说:“且慢!你可愿听我透露一件重要消息?”
    “你的消息?哼!是不是你们已经收服了武当俗家旁支,王一瓢的亲传弟子,是吧?”
    逸云说。
    “这并不算得重要消息,不但武当旁支已被本仙子收服,告诉你,连武当的也服贴地听命,你可相信?”
    “这些事与华某无关,你不必说来威胁我。”
    “与你无关?哼!但有两件事与你有关得紧。”
    “你说完了罢?”逸云撇撇嘴问,作势欲走。
    “你要不听这两件事,将要后悔终身。”桃花仙子说。
    “除非你让人伤损我芸姐姐一毫一发,华某不会有后悔之事。”
    “你真不想听?”
    “说不说在你,听不听在我。”
    “那你是要听了。”桃花仙子笑了。
    “华某不和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扯,少陪了。请记住,我芸姐姐一众男女二十四人的安全,我惟你是问。”逸云一字一吐地说,语气中包括了十分坚决,不容人误解的明示。
    “你也该记住,哪一天你回心转意,与本仙子携手并肩言归于好时,她们二十四人随时可获自名人轶事由。”桃花仙子的语气也够坚决,不容误解。
    “那咱们走着瞧,华某月.将冷眼观看,看你们横行到几时。华某大事一了,也就是咱们总帐结算时。”
    “这日子不会远,本仙子等着。目前先告诉你两件要事,其中有一件而且是十万火急,我想你定然乐于听闻的。”
    “华某说过,说不说在你,听不听在我。”
    “好强拗的孩子!与你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文的外表相去天壤哩。第一件,请问阁下对佛道同源金像如何打算?”
    “华某已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少林武当两位掌门,责任已了,尔后的事,与我无关。”
    “这事正与你有关,你虽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两派掌门,但日下已闹出轩然大波,苦行大师在武胜关失去金像,金面狂枭倚仗金像驱策五大门派,以为夺取武林盟主的奇货。这座金像,乃是令师龙吟尊者那具,你,哼!能脱得了责任?”
    逸云陡然一惊,只觉额上直冒冷汗。不错,师父曾经交代叮吁,要他亲上嵩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少林掌门,他为了向方夫人酬恩之事,在辰州官道上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少林掌门,本就已违师命。
    目下金像果然引起轩然大波,他怎能脱得了干系?日后师父问起此事,教他有何面目分辩?
    再说,这金像是五派门人赠子师父的信物,今因此物而引发生了武林空前大风暴,起冈也就是他一时的疏懒,带累师父一世英名沾上了污点?他愈想愈心慌,浑身冒汗。
    他的表情,岂瞒得了桃花仙子?她淡淡一笑,又说:“为了令师的英名与清誉,难道阁下就放手不管么?孩子,你要是无能为力,回去把令师龙吟尊者请出来善后吧!”
    “住口!谁说我无能为力?”逸云急躁地叫。
    “我知道你英雄盖世,可是你双拳难敌四手,要是不敢将令帅请出,你怎能与天下武林群雄为敌?假使你肯低头嘛,也不是无法解决的事,桃花谷将全力助你,怎样?”
    “呸!华某顶天立地,岂能向你们这些……这些……人同流合污?你少做清秋大梦。”
    “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也并不要你屈膝呀!别怀疑我对你的诚意,还请三思。”
    桃花仙子笑得极甜。
    逸云哪能听得进耳?哼一声扔头便走。
    桃花仙子又晃身挡住,面色一整,说:“还有第二件事,十万火急。”
    “少废话!”逸云怒叫。
    “妖妇!你让不让开?要姑奶奶给你一刨么?”如黛愈听愈不是味道,愈看她那浪态愈冒火了,她那高耸的半裸玉乳在云哥哥面前晃,真叫人生嫉嘛。
    桃花仙子向如黛嘿嘿笑,说:“丫头!你还敢在本仙子之前称姑奶奶?不害羞!”
    她这一说把如黛羞了个粉面通红,恼羞成怒,叱道:“妖妇,我给你拼了!”声落,挺剑揉身而上。
    桃花仙子晃身让开,笑道:“别情急拼命,听我说完不迟,这事关乎你扫云山庄的存亡,你还是安静的好。”
    逸云听她话中有因,忙伸手一拦如黛,说:“黛,听她说,她要是再胡说八道,再找她讨公道。”
    桃花仙子面色一沉,说;“不想听也就算了,但我还不愿瞒你。记住,在二十二日之前,你们必须赶回扫云山庄。”说完,径自退去。
    逸云闻言一怔,想问个仔细,但又放不下脸。如黛哼了一声,说:“废话!由这儿走洛阳,也要不了五天,她竟叫我们在五天后赶回家。莫名其妙。”
    这时,桃花仙子和众女皆徐徐退去,碧芸方夫人等二十四名男女,仍一面走一面不时的回头招手。
    逸云目送众人身影消失,突然说:“黛,桃花仙子要我们在二十二日之前赶回,此中大有文章,我们要赶先两步。”
    “用不着听那妖妇的鬼话。”如黛悻悻然说。
    “不!这事与她并无利害关联,因何叫我们赶回呢?其中定有原故。走!我们赶一程,愈快愈好。”
    如黛略一思索,似有所领悟,说:“哥,这也有道理,我们回扫云山庄,对她们毫无利害关联。难道说,妖妇们已得到了什么风声么?”
    “可能是的,桃花仙子带了桃花宫的人倾巢而出,人手众多,且分布极广,也许得到了重要的讯息,故而忠告我们。”
    “哥,我们赶快一步。”姑娘有点急了。
    “走!是退回南召走汝州么?”逸云征询她的意见。
    “不!我们只消向北走,定可到达洛河,至少可以少走六七百里。”
    “山中道路不熟,不易走哩。”
    “这一带绝不是蛮荒之地,怕什么?深山大泽不至于连方向也分不清,也阻我们不住,奇禽异兽又何足道哉?”
    “依你,走啊!”
    两人这一抄近路,正应了一句俗话欲速则不达,差点儿误了大事。
    这一带山区中,千峰万峦之内,全是远古森林,除了野兽找不到人的影子。出正北,用于外方山。那时人口不多,这一带禽名人轶事兽横行,即使行人也只能算是野人,野人也是在靠近平原之地才有。
    两人在午牌初踏上旅程,翻山越岭,正向北急赶,连越六座插天奇峰,走了近百里。
    在翻山越岭之际,人对周遭环境陌生,在感觉上似乎走了百余里,事实上却没有那么远。
    在伏牛山庄前,桃花仙子正与高唐神女计议,究竟应如何走法,桃花仙子说:“二妹,我们也该赶快一步,支援掏云山庄,是我们第二步棋,这步棋十分重要,非下不可。”
    “那我们快走,为争取时辰,怎不抄近道出洛河呢?”
    “不!我绝不走无情岭。”桃花仙子坚决地说。
    “走汝州太远了些,姐姐,恐怕赶不及哩。”高唐神女叹口气,无可奈何地说。
    “还有五天,赶得及的。”桃花仙子说。
    “万一沿途有耽搁,那……”
    “耽搁就耽搁,我绝不走无情岭。”
    “那就快走吧,今晚可以赶到裕州。”
    一行人出南召直趋裕州。裕州即方城,她们绕了一个大圈子。
    逸云和如黛直等红日西下,方找到一个干燥的山洞,马马虎虎歇宿一宵,次日晨早重行上路。
    正走间,前面降下了一道河谷,分东西而行。正北,是连绵起伏的插天奇峰。初秋期间,金风已起,可是谷底仍是春意盎然,草木欣欣向荣。不知怎的,在奇蜂腹脊林木顶端,竟然有不住飘荡的晨雾,而且还相当凝重。
    两人降下谷底,认准正北方向,攀上了一道山脊,沿山脊急走。
    刚攀上十来丈,迎面是阴森森的古林,林缘有一株大有三人合抱的古本,离地丈余处剥掉了一块高有六尺的树皮,边沿已经卷口,木质亦已变灰。上面,可以隐约看见字迹,由于两旁枝叶掩映,须至近旁方可看出异状。
    两人一走近,逸云突然说:“黛,这儿定有人居住,瞧那树上的字迹。”
    如黛站住了,顺他的指尖向五丈外大树看去。
    字迹甚深,但因年代久远,风吹雨蚀与虫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侵,使字迹不易分辩。
    “有人留字,唔!年代太久远了,字迹已模糊不清,我们且看看。”如黛说。
    两人快步走近,拔草直趋树下。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树上,忽略了脚下,姑娘突感到一脚踩在一个圆形物上,“噗嗤”一声其物立碎。她低头一看,突然“哎呀”一声惊叫,向逸云身畔靠过去。
    原来脚下所踩的,是一个已泛灰黑色的骷髅头,已经被她踏得稀烂,而草根落叶之下,仍可隐约分辨其余快要蚀腐的骸骨。显然,这儿在许久许久以前,定然有一个人在这儿暴死,死因已许久都无法知道了。
    “在这绝域里人名人轶事兽绝迹,却在此地发现已久远的骸骨,看来绝非善地,我们得特别留心了。”逸云挽她入怀,神色凝重的说。
    “瞧,树下也有一具,还有一把快锈毁的剑呢。”姑娘又向树下一指。
    就是有字迹的大树下,落叶之下,微露白骨,隐约可辨人身的部位。一把已看不到铁影,快被锈蚀光的剑,倚在树根旁,大概已有二十年以上的岁月了。
    逸云已看清树上的字迹,念道:“无情岭。死寂河畔,无情之岭,入我禁园,暴骨荒原。”
    无情岭三字甚大,其下的十六字不易辨认,并末落款,不知是何人所留,由字迹上揣测,留字的年代太久远了。
    如黛惊愕的说:“无情岭,天!我似乎依稀听人提起这个地名呢。”
    “还有死寂河,河在哪里?”逸云也讶然道。
    如黛沉吟片刻,突然说:“我记起来了,我那时还小,曾听一位唐伯伯谈起此事,怪不得如此耳熟。”
    “是怎么回事?”逸云间。
    “据唐伯伯说,江湖中有人曾到过一处地方,发现一个奇异的石洞,那儿,有神话般的金珠宝物,堆积如山,而洞门之前,盘坐着一具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洞门上刻了三个大字无情洞。发现无情洞之人,刚一接近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三丈,便被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袖中暗器所伤。幸而他功力超人,逃得了性命,但最后仍倒毙在伊阳至汝州的官道中。临死之前,透露出这么一处神奇之洞,可是没说出在何地便气绝。后来,冒险找寻无情洞的人,到处都有,却从无一人成功。不久,有人据说在天息山附近,找到了一座叫无情岭的山岭,至于这山究竟在何处,却讳莫如深。”
    逸云突插口道:“伏牛山又称天息山,定然是这里了。”
    姑娘道:“由字迹的语气看来,这里早年定然有奇技异能之士浴隐于此,不许人前来打扰他的清修,故以刻木示警禁人进入哩。”
    逸云道:“这人口气不小,将无情岭划为他的禁园了,我倒想闻一闻试试呢。”
    姑娘摇头道:“算了,何必招惹是非?万一因无情岭而阻滞我们的行程,殊不值得。”
    “是啊!我们怎可因无情岭而阻滞要事?”逸云一语双关的说,向右略一打量,相度形势,便向右绕去。
    转过一道斜坡,进入一座密林,在两峰之间的山脊密林中,向北急走。
    上到双峰之间的鞍脊,岭顶上赫然现出一座方圆三丈的怪石,顶端,有一块长满青苔的三尺宽八尺高的大碑。
    两人一时好奇,走近一看,青苔太厚,无法分辨字迹。逸云折下一根树枝,运内劲猛拂碑面青苔纷落,现出了四行字迹,最上面,仍是那三个大字无情岭。
    下面的四行字,语气又是不同,充满了愤世嫉俗的口吻,甚是偏激。原文如下
    “天地无情,寒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侵,日月忘机,沧海桑田。人更无情,尔虞我诈,血腥满地,弱亡强存。禽名人轶事兽无情,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天道无凭。大哉无情!勿叹勿怨,哀哉情义,万古长埋。”碑的背面,也有两行大字
    “无情之岭,死寂之河,入此者死,尽兴乎来!”
    站在山脊上向北望,山后面群山丛中,静静的躺着一条深黑色的河流。横亘在山下,水平如镜,不知哪一头是上源。河两岸,奇峰壁立,悬崖绝壁皆比比都是,气势极雄。
    远远看去,水色如墨,看不到波浪水纹,听不见禽鸣兽吼,一股恐怖阴森之气,压迫得人透不过气来。
    逸云静静地相度四周形势,幽幽一叹道,“这儿住有山野奇人,定是饱受无情之累而后性情大变,终至成为愤世嫉俗,行为偏激的恐怖人物。看来,我们得多走百余里,下山绕道而过了。”
    如黛好奇的注视着那条黑色的河流,岔开话题道:“哥,那条黑色的河,定是死寂之河了。”
    逸云信目远望,说:“那不是河,其实是一个狭长的深湖,四周有高山绝壁所阻,风不易到达,故而阴森寂静,像是死水而已,加以危言耸听,令人见此碑文,凭空生出恐怖之心。如果我们事先未曾见到这碑文上死寂之河四字,还不是把这湖当作一条极普遍的深河么?”
    “假如我们不由此经过,岂不是要绕过右侧那无数座奇峰,方能避开死寂之河么?”
    “正是如此。为免多事,我们惟有退回一途。”
    “走吧!这阴森森的气氛,令人毛骨谏然。”姑娘说。
    “这使我想起童子拜三老山,九幽异人夏世炎老前辈的居所,他也是一个愤世嫉俗的人,那九幽地府迷宫比这儿更为恐怖呢!”
    两人正启步下山,突然,对面奇峰之下,响起一声凄厉长号,倏扬候隐,声虽沉寂,但那绝望的厉叫声似乎仍在耳畔振荡。
    “有人遭殃了。”逸云回身说。
    “哥,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也许可以尽力。”姑娘急道。
    “按理我们该去,难道我们也变得无情了么?走!黛,小心了,切记不可远离我左右。”
    两人紧了紧背上包裹和宝剑,展开轻功向对面奇峰下掠去。一面走,逸云一面说:
    “神蝠通灵,让他们探道。”
    姑娘拍拍肋下的挂囊,说:“蝠儿,去,看前面可有人踪。”
    两头神蝠钻出挂囊,向对面山峰飞去。
    两人快近峰下,神蝠已经“吱吱”两声尖叫,激射而回,在两人头顶转了一圈,领着两人直奔峰右古林边沿。
    远远地,已可看到一个高大的灰影,仰架在一株大树的枝叉上,双足仍着地。
    逸云目力奇佳,他虽末看清人面,却说:“是伏牛山庄现过面的高大头陀。”
    两人抢进一看,头陀刚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人果然是百步追魂之师,无忧头陀百戒,他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搁在枝叉上,小腹上插了一段径寸粗的树枝,双目似要突出眶外,口张大得像一个大窟窿,脸上肌肉绷得死紧,现出恐怖的神色。
    “没救了!”逸云将手从头陀的胸前放下,摇头说。
    “致命之伤是树枝,伤他的人功力奇高呢。”姑娘说。
    “你看头陀的手,掌心皮肉都破裂了,定然是拼命抵住树枝,但仍徒劳无功,下手之人,武功确是奇高,不是将树枝打出,而是面对面硬往里插的。”逸云说,一面打量四周可疑的岔眼事物。
    那一对吸血神蝠,正在绕山乱飞搜寻人踪。
    “要不要把这头陀埋了?”姑娘道。
    “不必了,这无情岭中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多着呢。目下我们身入险境,附近有高手窥伺,危机四伏,变生不测,我们还是速离厄境为佳。瞧,那儿有一个土穴,丢入那穴中算了。”
    逸云说完,提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丢入穴中,在穴边拍了一掌,泥土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薄薄的掩了一层。
    突然,对面正北一座小峰之上,升起了一缕袅袅箫声,声不大,但入耳清晰,直薄耳膜。萧声中,充满了哀伤,而又略带愤怨,像在诉说着一段难忘的遥远往事,泛起令人心弦颤抖的哀伤之愁。
    那座小峰的东北麓,正是水色深黑的死寂河。
    “那儿有绝顶高手弄箫,正在逗引我们。”逸云说。
    “也许他正在注视着我们的动静哩。”姑娘说。
    “这人内功修为已臻化境,音律学之精出类拔萃,箫声中饱含哀愁愤怨的情绪,定然是无情岭的主人,虽则他将山岭命名为无情之岭,可是箫声中却泄露了他的满腹深情。”
    “我们前往一观,也许可以帮助他。”姑娘说。
    “这些世外高人,性情十分古怪而不合情理,万一他翻脸无情,我们岂不惹火烧身?”
    逸云迟疑地说。
    “我们也非庸手,怕什么?”
    “且让我试试看。”逸云跃登一抹古木顶端,姑娘也跟踪而上,并立在枝梢,向箫声扬处凝神注视。
    那两头吸血神蝠,在那小峰顶上急剧地在飞翔,绕峰倏沉候升,可是却像在盲目乱找。
    逸云耳目之敏锐,已至通玄之境,天听地听之术,可找出三五里之内的微小发音体之所在,可是箫声飘忽,似乎从四面八方传到,也像从飘浮的气流中发出,时东时西,时似来自九天,时又像来自地底,就找不出音源的确实所在。他喃喃地说:“这人用‘飘渺传音之术’在考验我的听觉哩。”
    姑娘已听清他的话,接口道:“哥,你怎知这人用飘渺传音之术?”
    “这是无上绝学,也惟有这种绝学可逃出我的耳力所及之处,声音飘渺,折向而传,九幽异人的鸿钧魔鼓是借物折向传音,这人更高明些,可以用无上绝学以音折音,故而箫音飘浮不定。请看两头神蝠飞翔的变化,就可知这人的修为是如何高深了。”
    “怎可以看出呢?”姑娘惑然问。
    “神蝠目力不佳,只凭声音在黑夜中引导飞行于密室之中,它们追踪飘渺的音源,莫知所从,所以经常失去准头,急得四面乱窜呢。唤它们回来吧,别将它们累坏了。”
    她发出二声长啸,召唤神蝠返回。
    两头神蝠乃急飞了两圈,方不甘心地转回。
    箫声被啸声一引,突然一折,由凄迷变为高亢,充满杀伐之音。这次箫声不再飘忽,确是由峰顶以无比威猛的声势传到。
    姑娘修为比逸云相去太远,箫音一入耳,气血一涌,立感血脉贲张,煞气涌上了眉梢眼角,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拔龙犀剑,要找人拼命啦!
    逸云一掌按住她的背心灵台之上,在她耳畔沉声喝道:“抱元守一,心神驭气,运功调息,物我两忘。”
    姑娘浑身一抖,神智候清,灵台穴上一道暖流一催,将她体内先天真气催动了。
    逸云气纳丹田,发出一声清啸,以千里传音之术,朗声吟道:“孕育万机,生生不息,是谓天道,何云无情?”
    箫声倏隐,接着响起一阵哈哈狂笑,震得人心血下沉,直薄云霄。
    逸云不甘示弱,也发出一阵长笑。两股笑声纠缠不己,无形中在较量无上绝学。
    两人的笑声久缠不绝,似乎不分轩轾,久久方倏然止住,功力相当。
    箫声又起,这次是低沉的呜咽,凄切颤抖,如泣如诉,恍若子规午夜哀啼,令人心往下沉,凄然涕下。
    逸云惊道:“不好!这家伙端的不通情理,不肯放松,他的箫可以不断地吹奏,我却不能长远发啸,再往下拖,岂不坐以待毙?我得激他出面见过真章。”
    他舌绽春雷,大喝道:“呔!无情岭主人听了,在下已经误闯贵地,要不见谅,请出来一决可好?”
    箫声绵绵不绝,主人似乎不屑置理。逸云又说:“阁下龟缩不出,显然自甘雌伏,在下只好少陪了,箫音还阻不住区区。”
    箫音倏止,传来沉雷也似的嗓音:“小伙子,你大言不惭哩!”
    “你我功力相当,断非大言不惭。”逸云一字二吐地答。
    “笑声同止,但我笑在先,显然你差半筹,还敢大言?”
    “事实上在下余劲犹在,不信请现身与在下一较。”逸云要激他出面,叫起阵来了。
    “小子狂妄,老夫要教训教训你,过来!”声落,岭头一座巨石顶端,现出一个身穿黑袍的人影,距离太远,无法看清面目,只知那人身材修伟,像是壮年人而已。
    逸云略一迟疑。皆因那山峰之上怪石如林,草木阴森,东北面是沉静的死寂河,有几座飞崖就伸出河面之上。看了形势,就知那儿随处皆有不测之祸,危机四伏,要冒险前来殊不值得。
    那人似乎已知他的心意,又道:“害怕了么?老夫绝不让你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在此,污我仙居,只需教训你而已。入我无情岭的人,五十年来无一生还,你们自不能例外,但却不许你们死在我仙府之旁边,我会让你们在无情岭或死寂河任何一小峰河湾,择一死所;给你一次公平的决斗机会。念你刚才那四句歪理有点人味,破例准许你走近老夫的居所,天大的便宜哩,来啦!”
    逸云心中暗忖看来是不易安全的脱离无情岭了!即使目下撤走,对方定然以箫声拦截,自己一人当然无惧,但姑娘可不成啊!他一咬牙,暗说:“除了毙敌求全,死中求活之外,别无他途可循,拼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没什么可怕的。”
    他一声狂笑,放开姑娘背心上的手。姑娘被笑声惊醒,便听他说:“带,我们得死中求活,走啊!”他一手挽着姑娘纤腰,展开流光遁影旷世奇学,向对面小峰飞掠而去。
    到了半峰,突见怪石中黑影一闪,接着传来一声沉喝:“往这儿来,你小子就可知道厉害的了。”
    逸云目力虽佳,但仍无法看清那身影是如何人物,不甘示弱,跟踪便追。
    黑影利用树影怪石隐身,不时一晃即没,身法之迅捷,宛如电光石火,奇快绝伦,始终保持着十七八丈的距离,转折之间,隐现无常。逸云地势不熟,心怀戒惧,也就无法迫近,何况他还得携带着如带。
    一阵追逐,把逸云逗得火起,他一面追一面破口大骂:“老杀才!有种就别光是跑,停下来咱们拼个死活。”
    那时人仍时隐时没,并回骂道:“小子,你可是怕死?怕死就该早早远离无情岭,埋骨在这儿的人都是英雄好汉,你不见得就是懦夫吧?”
    说话间,已到了山峰的北面,右面百丈绝崖之下,就是静静的死寂河。
    绕出怪石密林,眼前一亮,远处,是一处四五坪大的一座黑色平坦怪石;左是百丈绝壁,右是临河的百丈绝崖,下面是黑色的死寂河,距离一近,河水略显绿色。
    石坪中,站着一个黑袍怪人,身躯雄伟,高有八尺,比逸云还高了半尺以上,端的伟岸已极了。
    这人一头银发束成一个道士髻,颔下银须拂胸,眉毛却未现白色,黑油油的飞入鬓边,方面大耳,虎目冷电闪烁,不怒而威。怪的是他脸上的皱纹极少,脸色略嫌苍白,仅嘴角与额际略有微纹,替他的脸上增加了坚毅的线条,嘴角那些微纹,更表现出他傲视尘寰不同凡俗的孤傲性格与性情。
    他屹立如山,左手置在背后,右手三个指头儿弄着一根墨绿色的三尺长箫,不住旋转不停,一面用那冷电似的目。光,注视着掠近的逸云和如黛。
    逸云在两丈外止步,也傲然注视着黑袍怪人,说:“阁下人才一表,年轻时定然是人间的骏龙。”
    黑袍怪人将舞箫的手放至身后,用中气十足的嗓音说:“年轻人,你比老夫当年更俊逸三分呢,你今年几岁了?”
    “在下虚度十八春,姓华名逸云。这位是在下的终身伴侣,小我二龄。请问前辈你高姓大名呢?”
    怪人注视姑娘片刻,点点头道:“配得上你,可说天生佳侣,可惜你们活不久了。
    老夫的姓名我也忘了,不说倒好过些,你不用问啦!小子,你是不是想前来找无情洞找金珠宝玩的?”
    逸云傲然一笑道:“富贵功名似浮云,亿万珍珠岂能令在下动心?你太小视华某了。
    在下有急事远赴洛河,误闻贵地而已。”
    怪人嘿嘿笑道:“那么,可是追赶那无忧头陀来的?”
    逸云道:“非也。虽然城头陀也是在下的对头,但还不至于费神追他。”
    “不管你的话是真是假,入我无情岭,你已经将生命之路走完,合该你两人暴骨此地。”
    “阁下未免太自信了,咱们各有一半的机会。”
    “等会儿就会给你证明,且先让你饱尝困苦,日后再给你一次公平决斗之机。掣剑!”
    怪人说完,箫在身前横置,冷冷一笑,若无其事地相等。
    逸云泰然举步,掣下了伽蓝剑。褐影一闪,怪人突然神色一变,轻呼道:“咦!你是天心大师的弟子?”
    “不!但天心大师坐化之前,对在下有授艺赠宝之思,我还无缘对他老人家执弟子礼。”
    “哦!天心大师已经飞升了么?”怪人黯然地说。
    “那是月前之事,在下亲侍在侧。”
    “冲天心大师的金面,也许我不会取你的性命,但活罪仍然难免。小心了,我引你前往炼狱之所。”
    “刷”一声,蒲向右划了一圈半弧,但见无数箫影形成一道墨绿色的光环,光环中,怪人傲然的笑容清晰入目。
    “进招!少年人。”怪人沉声叫。
    逸云心中一怔,心说这家伙要引我入炼狱,怎又要我进招?但他知道,怪人那沉静泰然有恃无恐的神态,定然具有神奇的绝学,不然绝不会对自己如此轻视。
    在风雷暴起之际,升起一阵可洞穿金石的箫音,迎着灼热如焚与彻骨寒流的维奇劲道,向外一引。
    逸云的刚劲一发,由于他已收回三成劲,竟被令人血肉凝结的箫音引得向右一冲,他的剑上柔劲也恰好迸发,正是向右猛吸曳引之力。两种力道一合,竟将他的身形向右猛带。
    “下去!”怪人陡然大吼,左掌猛拍而出。
    逸云身躯右冲,百忙中左手剑诀变掌,反掌向后急扔。
    “砰”一声巨震,两人的撼力掌力接实,同时飞离原地,闪电似分开了。
    逸云冲出三丈外,他自己的冲力加上对掌的反震力,所加的速度委实可观,同时他只觉气血一窒,无法运功止住去势,双脚向崖.边落去。
    岂知崖旁青苔滑不留尘,脚一落地人便向崖下栽落。下面,是百丈高低的死寂河,他只觉那墨绿色的河面,向上奇急的疾升相迎,不像是向下落,而是河面向上急升。
    死中求活,他可不愿葬身死寂河,吸.腹点头,人在半空反穿向后,手足齐挥向外猛拍,利用反座力冲向崖壁。
    只一瞬间,他落下了四五十丈,接近了崖壁,恰好有一条石隙迎面出现。
    “嗤”一声响,伽蓝剑被他的盖世神功凝于剑尖,竟然没入崖壁中两尺以上,同时他一掌向石隙拍去。在碎石飞散中,他的身躯向上反弹,落势倏减。手脚同落中,他全身贴在石隙之上,五指嵌入石隙内坚硬的青石里,尽指而没,仅略一颤动便行静止。逸云在这一瞬间,听到崖上姑娘发出一声凄厉的锐叫,只觉气血一沉,几乎晕厥。
    他强捺心神,调息片刻,方将身躯挤入石缝中,拔出伽蓝剑相度所处形势。
    上面自己落下之处,悬崖突出约有两丈余,闪闪发光的青苔,像在上面浸了一层油。
    潮湿的水气令青苔生长的十分丰茂。
    假使要想用壁虎功或游龙术,爬上这五十文向外突出的悬崖峭壁,还得经过滑溜溜的青苔地带,那简直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不可能之事。
    要下去嘛,到还有个商量,那下面是欣欣向荣的嫩树,覆住了无数大小不一的山藤。
    最下面是一片灰绿色的细沙滩,频临黑绿色的平静河水。沙滩不大,不过百十尺长,形成一个向内凹入的河湾,两侧都是绝地。
    水色其实是透明的,可是太深了,看去成了深绿,即使是沙滩水际,也是十分峻陡,那些灰绿色的细沙,不知道为何不向河底沉?
    令他触目惊心的是,水下两三尺的奇异景象,简直令人毛骨依然,惊心动魄。
    整个河湾的水下,现出十来双奇形怪状的巨大眼睛,与狰狞可布的怪物脑袋,轮廓依稀可辨头角峥嵘,尖牙掀动,其色灰绿,只看到巨头而不见身躯。
    这些水底怪物不知何名,在水中十分沉静,缓缓地上升,在水面下三尺左右便停止不动,以那双奇异的眼睛,凝视着崖上的逸云。大约停止片刻,便又缓缓下沉,终于消失不见,但不久又向上升起。
    它们的移动,是那么沉静,水面丝毫不见水纹,更无声响发出。
    整条河谷中,听不见一只鸟鸣,听不到一只虫叫,崖壁上的树藤也绝不摇曳,空气也似乎凝结了,耳中听不到任何声音,甚至自己的心跳亦难以自觉。
    好静的绝域,死寂之河!
    天空中,突然发现了两头具大的苍鹭,在河心静静地盘旋而下。距水面两三丈,突然一致翅疾掠而下。但见水纹略一波动,立即复归平静,可是那两头苍鹭呢?像两块石头入水,不见了。
    “好厉害!这比流沙弱水还令人可怖的鬼地方。”逸云倒抽一口凉气,自言自语。
    他正想落下树顶,攀藤降下沙滩,却又倒抽一口凉气,不敢向下降了。
    从沙滩的内侧,极为缓慢的爬出十来只像巨大人熊的怪物,拖着二三千斤的庞大身躯,到了水际,便一一半躺在水边,用一双放大的毛掌抱着头,静静地睡去。
    正在逸云正方那一头,刚把躯体躺平,水中突然伸出一只章鱼一般的黑绿色巨爪,搭在人熊的颈间,不住蠕动。大熊毫不惊慌,巨大的毛手捉住巨瓜,向下徐拖,压在身下倒头便睡。
    第二只巨爪又在水中伸出,在人熊的胸际磨擦,压在下面的巨爪便能缓缓抽出,双爪同时没入水中。
    一切是在极静中进行,和平而安静,可是上面的逸云,却感到汗毛直竖。乖乖!要被这些水陆怪物攫住,不死才是奇迹哩!
    他不敢往下走,上面却又无法攀登,端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搁在这儿啦。可是他心悬姑娘安危,怎能在这儿等待?
    他想起在神魔谷寒水潭历险之事,心说:“除了以伏鳌剑开出道路以外,便无他途,我得上去!”
    他正欲拔剑削石,突觉下面双足一紧,像上了两道铁箍,正待挣扎,颈上又是一紧,浑身力道全失。
    石隙裂开一块巨石,一双毛毛的巨灵之掌,扣住他的双足和颈项,从石隙的缺口中将他拖入洞里去。
    拖了一段路,他感到黑暗中逐渐下降,由鼻中嗅到的腥气中,他知道定然是被人熊般的怪物擒住了。
    怪物行动慢腾腾,将他举在头顶往下走,不久眼前一亮,已经到了下面的沙滩。
    沙滩上十余头人熊,全都在滩上围成一圈。擒住逸云那头怪物,径自走入圈中,将逸云劈面向对面那头人熊扔去,去势奇疾。
    逸云真力全失,感到身子一阵飞舞,每一头人熊的巨爪,一扣一抛之下,劲力直透内腑,想运功抗拒根本没有机会,真是苦也。
    在半个时辰的急剧抛掷下,逸云只觉天旋地转,肌肤骨骼皆欲脱体而飞,连吸气的力道也似乎消失了。
    昏眩中,他的神智并末全失,以先天真气护住心脉,咬牙忍受那彻骨裂肤的痛楚。
    终于,人熊们静止下来了,仍让擒他的那一头,将他连臂夹胸挟在肋下,丝毫动弹不得。
    水边,伸出一二十条墨绿色的长爪,向人熊们探索,可是人熊们毫不理睬,将长爪一一拨开,摆着沉重的身躯,向滩岸蹒跚着走了。
    逸云心中暗暗叫苦,却又无法运功挣脱钳般的毛臂,更不能拔出伏鳌剑,毙了这些畜牲。
    滩岸与崖壁间,有两个黑黝黝的大洞,一个就是向上升起,由石缝隙走下的古洞,另一个在右侧崖上三丈余高之处,洞口甚狭小。
    这时,由右侧崖壁水际,有一串人熊的巨首浮在水面,缓缓地向沙滩上漂来,不下三五十头之多。
    水中的人熊渐近岸边,逸云心中大急,心说:“再被这一群新来的畜生整治一番,岂不筋骨全散?我得赶快找地方躲。”
    他装作昏迷,其实在暗中行功调息,一线目光相度两洞:的形势。由石缝下来的那个石洞是死路,逃不掉,惟一寄望之处,便是那右侧小洞,只消能纵入洞中,这些庞大物进不去,至少不怕被捉。
    他好不容易运气一周天,功力已复,水中的人熊也近了岸边,正欲登岸。
    他突然抬起上身,一掌向刚又滚到的人熊倾全力拍去。“噗”一声轻响,人熊肩胛挨了一记重击。
    人熊身躯略动,猛地坐起伸手便抓。
    逸云吃了一惊,他那一掌已用了全力,大石头也会碎裂如粉,力道千钧。可是人熊仅略一晃动,落掌处如击助甲,而且那厚长的棕黑色钢毛,不但可卸去掌力,而且有无法击实的感觉,手掌反而有点麻痒痒的,后劲难发。
    他骇然之下,双足一蹬,端在人熊胯骨上,人似闪电借力向小洞口射去。人熊的巨手,半分之差几乎抓到了逸云的双足,可见这畜生确是敏捷,并不笨重呢!
    逸云射入小洞中,一众人熊向小洞拥来,可是洞口容不下它们庞大的身躯,伸手也不容易抓到。
    逸云入到洞中,却又暗暗叫苦。这是一个锥形石洞,深仅五六丈,站在洞的中段,刚好一人高,宽亦不过六尺。严格的说,只能算一条石缝,不是洞。
    突然眼前一黑,洞门已被人熊推来一块数千斤大石,将洞门堵住了,出去不了啦!
    出不去,怎办?他试了几次,洞口有一处凸槽,大石嵌入槽中,要推开委实不易。
    而且洞口那些人熊并不想离开,即使可破石而出,是否能将那些畜生治倒大成问题。
    他只好等待。好在囊中带有干粮,还可支持一些时日。起初,他定不下心,意念全飞向生死未卜的如黛身上去了,烦得几欲发狂。但时间一久,他渐渐安定下来,思虑冷静下来,他便开始将自己所参悟的奇异内功,和那奇异的九招剑法加以融会贯通。
    不知经过了多少时候,他己沉迷在自己所创的奇学之中,由琐碎中理出了头绪,由生疏臻于纯熟,由纯熟达于化境,终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获得无上心法参修大乘。
    他将神奇的内功取名为“乾罡坤真力”。
    九招剑法,也取名为“幻形十八剑”。
    在这段时光里,在感觉上他不知时光飞逝,事实上已经过了两天一夜了。干粮已经吃光,最后也忍不住饥饿,将那颗龙犀丹黄吞下了。
    丹黄一下肚,他感到腹痛如裂,气血浮动像要脱体而飞,一股奇异的电流通过全身百脉,骨肉的每一颗细胞,像要立时一爆而散。
    他大吃一惊,倒在地上一阵翻滚,浑身大汗如雨,体内的痛楚委实难以忍受。他一面咬着牙乱滚,也只有翻滚才会好过些,一面不顾一切强聚丹田真气,抗拒那非人能忍受的痛苦。
    终了,他昏厥在壁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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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节(下)
    且说崖上的事故,怪人把如黛怎样了?
    逸云失足落崖之际,怪人也被浑雄的奇劲,震得连退三文,脸上变了铁灰色。
    如黛发出一声凄历长号,扑向崖边。
    “回来,你的功力不行,跌下去准死。”怪人沉声大喝。
    如黛向下一看,百丈高崖下不见崖根,墨绿色的河水像一面镜子,人跌下去那还会有命?
    她麻木的看了半晌,面色死灰,额肉不住抽搐,锥心之痛,令她欲哭无泪。她木然地转身,银牙咬紧,缓缓掣下龙犀剑,喃喃自语道:“哥,我先为你报仇,然后,我再从这儿跳下去伴你。”
    “吱吱”两声尖叫,吸血神蝠向怪人飞扑下去。
    怪人碧玉箫拂,八音齐鸣,吸血神蝠吱吱尖叫,向上一升,绕飞一匝,重又扑下。
    可是怪人身躯像有一道无形墙挡着,神奇的箫声更有裂石穿云之威,两头吸血神蝠根本不能接近至八尺之内,只能在四周飞腾扑击,做那徒劳无功的进袭。
    如黛厉叱一声,身剑合一飞刺怪人胸膛。
    怪人本想一箫将剑崩开,可是一看细小的剑身光华迥异,心中一凛,向左横飘五尺,避剑锋点剑脊,轻轻一推。
    剑萧相触,剑化龙吟,碧渔箫本是人间至宝,可是却被龙犀剑震得几乎碎裂,剑锋疾转,随着玉箫后退之势,闪电似的削去。
    怪人骇然,知道这剑非同小可,何况他也被逸云震得血翻腾,无意再往下斗啦!
    他趁机暴退,只一闪便到了峰壁下怪石古林之前。
    姑娘急昏了头,岂肯让他脱身?玉手一扬,龙犀剑破空飞去,去势如电,射向怪人后心。
    两头神罡蝠贴地而飞,一掠即行迫近。
    怪人在入林的瞬间,似在背后有眼睛,剑临后心,他向右一闪,剑撩臂而过,他伸手便抓剑柄。
    一双吸血神蝠一闪即至,一扑怪人右肩,一冲向怪人小腿肚,快极!
    怪人伸手抓剑,右手箫向背心反挥,劲烈的音波,将扑向右肩胛的吸血神蝠迫得向上空冲天而起。
    手刚沾剑柄,怪人突然怪叫一声,放掉剑伸掌向左足后方拍去,内劲勃发。
    可是他晚了半步,吸血神蝠翼爪一扫之下,小腿肚裂开三道细小的爪痕,奇毒侵肌,神蝠也向后飞走了。
    “哎!”怪人咬牙叫,向右一闪,便冲入林中一座怪石之后,身影顿消。
    龙犀剑连贯五株合抱巨木,在第六株巨木中停住了。
    姑娘两眼发直,持另一把宝剑紫电,盯住怪人身影狂追,两头神蝠亦同时扑到。
    她刚转过怪石的另一边,突感脚下一沉,她灵智本就不清,一声惊叫扔剑栽倒,跌下一个一二十丈深的大深坑里去了。
    “噗”一声闷响,她跌在枯藤落叶极厚的坑底,震得枯叶纷飞,人也弹得连翻两次身,立时人事不省。
    两头吸血神蝠在她身旁悲鸣,不肯离去。
    而在半里外一座石洞中,怪人正在以解毒圣药驱毒,并慢慢将快要散去的先天真气凝聚。他面色灰白,双目无神,但并末死去,而在慢慢复原。
    两天两夜过去了,无情岭空山寂寂,死寂河宁静如死,只不时可以闻到吸血神蝠急躁的尖叫声。
    在洛河旁小径上,有三群凶神恶煞,正昼伏夜行,向熊耳山深处的扫云山庄急赶。
    关洛道上车马辚辚,金陵大侠和夺魄金环师兄弟俩,正护送着两乘马车,经过邙山之下。
    他们的前后十余里,也有许多武林人物顺官道向西赶。
    暴风雨行将君临大地,武林浩劫至矣!
    沉静的黑夜幕帷缓缓捡起,第一线曙光自东方天际光临人间,这是第三天的清晨,漫漫长夜过去了。
    第一个出现在坪中的人,就是持着那碧玉箫的怪人,他已恢复了健康,只是精神略显萎顿。
    他一近坪中,两头吸血神蝠使悄然扑到。
    “畜孽!该死!”怪人一声断喝,手一挥八音俱起,神奇的音波向神蝠激射。
    神蝠似乎知道厉害,幽灵似的一闪,来去如电,紧缠不舍。
    怪人冷哼一声,将箫凑到唇边。蓦地里,颤抖低徊的箫音徐扬,在吸血神蝠一左一右俯冲而下的刹那间,箫音一转,萧杀的凛凛秋声中,夹杂着千军万马的呼号奔腾,令人闻知心悸神虚,手足发软,而且气血下沉。
    神蛹急剧的厉叫数声,摇摇摆摆贴地飞窜;像喝醉了酒似的,远出一二十丈外方恢复精力。这一记重击,神蛹终于不敢欺近了,只在四面八方飞翔,不时地尖叫。
    怪人住口不吹,自语道:“这两头吸血神蝠果然名不虚传,连追魂神音也无法制它,前日如果我不及时运气迫毒,几乎丧命在它的爪下。这两个小辈果然福缘深厚,竟然收服了这种神物为助。”
    他直趋坑边,找来一根山藤,垂下坑中。
    两头吸血神蝠急了,突然以肉眼难辨的奇速,一左一右拼命下扑,凶猛万分。
    怪人碧玉箫猛挥,左手大袖急扔,无俦罡风势似奔雷,袭向两头神蝠,并厉声喝道:
    “畜生退下!让我救你们的主人上来。”
    罡风狂卷处,神蝠来势一缓,语声一落,它俩方向旁闪开,仍在左近飞翔厉叫,随时准备下击。
    怪人轻飘飘的跃下坑中,片刻即一手挟着姑娘,一手攀藤以双足相助,携升而上。
    他将仍昏迷不醒的姑娘平放在地,一按她的脉息,便探囊取出一颗丹丸纳入她口中,在丈外盘膝而坐,静待她醒来。
    如黛昏迷了两天两夜,经丹丸的药力一催,暖流导行于奇经百脉,精神一振,便悠悠转醒。
    她在朝曦中坐起,看清了身旁丈外的怪人,便一蹦而起,一摸背上,发现两把剑都没啦。
    她一挫银牙,飞扑而上,运起护身的朝元真气,以奔雷八掌出招,一扑近便攻出一招“电闪雷鸣”。
    怪人“嗤”了一声旋了半圈,仍然盘坐着,在眨眼间反而闪到姑娘身后,好快!
    “且住,你是龙吟尊者的什么人?这是他的奔雷八掌。”怪人诧异地急问。
    姑娘转回身,凤目中射出怨毒的火花,冷冷地说道:“一切都不必提了,除了你死,就是我亡。”声刚落,人已掠到,双掌攻出一招“雷震泰岳”,招出一半,人突前仆,钢钻小蛮靴贴地扫出。
    怪人身躯在间不容发中掠过姑娘头顶,碧玉箫顺手一带,轻轻地扫过姑娘肩用井,她便被制住了,坐倒在地。
    “咦!你练有朝元真气,扫云山庄用庄主与你如何称呼?”怪人又是一怔,惑然地问。
    姑娘晕倒两昼夜,功力并末全复,加以存心拼死,所以被怪人两招之下制住肩井穴。
    她手足不能动弹,说话却无妨碍,切齿道:“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杀了我。”
    “哼!你非回答我的话不可。”
    “你枉费心机了。”
    “我就不信邪。”怪人站了起来。
    “哈哈!我已用朝元真气塞死任督二脉,只消一运劲,心脉立断,你岂奈我何?”
    姑娘狂笑起来。
    怪人心中一震,缓缓坐下了,语气缓和了许多,问道:“你为何想到自绝一途?”
    “我无力替我的云哥报仇,功力相去太远,今生已是断念,能死在这儿,已无遗憾。
    你记住了,我死之后,必须将我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投落死寂河,不然九泉之下,我绝不放过你。”
    姑娘冷然地一字一吐地说。
    怪人脸上神色瞬息万变,显然心潮正在狂涌,问道:“那小伙子是你的夫婿么?”
    “是的,我以他为荣。”姑娘凛然地说。
    “你认为值得为他殉情么?”怪人漠然地问。
    “你这老匹夫居住在无情岭,和你说等于对牛弹琴。”
    “这么说来,你甘为情死了。”
    “你还知道情字?你的心肝已被无情岭所麻木了,你的血肉已被死寂河浸腐,怎会想到这情之一字?”姑娘挖苦他。
    “胡说八道!”怪人火啦。
    “绝非胡说八道。无情岭,死寂河,都是你取的荒谬名字,将这两地列入你的禁园,擅闯者死。这就是你心中有见不得人的隐衷,以此自欺欺人,其实你自己已经将自己锢于禁园之中,自虐自残,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终有一天你会在梦中醒来,会跳下死寂河,也许在你跳下去之前会想到我这些话的。”
    “胡说!”怪人一蹦而起,变色地叫。
    姑娘淡谈一笑,粉面上泛起安详的笑容,胸前徐徐升起,缓缓闭上星眸。
    怪人名人轶事大惊,她在运功震断心脉了,便沉声喝道:“且慢!听我一言。”
    姑娘星眸微启。呼吸已经停止,只消真气一进,她就可以平静地去了。
    怪人神色紧张,却冷冰冰地说道:“我解开你的穴道,让你亲自跳下死寂河,岂不更好?”
    姑娘呼出一口气,星眸放光,说道:“真的?”
    “当然不假,老夫岂是骗你的?”
    “不许近我。你的功力奇高,可用指风解穴。”
    怪人点头应允,小心地绕到姑娘身测,一掌虚空按出,肩井穴立被震开。
    姑娘任督二脉已被真气闭死,但下肢仍可行动自如,她跟舱站起,说道:“谢谢你。”
    她面上挂着平静的微笑,向绝崖处一步步地走去。朝阳初升,金色的朝晖,从她的右侧照耀,在她略带苍白的粉脸上,投下圣洁的光辉。
    怪人国字的脸膛上,每一条肌肉都在抽搐颤抖,双目睁圆,大汗晶莹。他的一双手,颤抖得特别厉害。
    他从姑娘平静的面容上,似乎看到五十年前的前情往事,如烟似雾在他的眼前晃动显现。从他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激动得快疯了。
    姑娘先前的话,在他耳中像巨雷一般响起:“其实你自己已经将自己锢于禁园之中,自虐自残,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终有一天你会在梦中惊醒,会跳下死寂河,了结痛苦的一生……”
    逝去的岁月,与亟待忘却的如烟往事,在他眼前一一浮现,愈来愈清晰。
    如黛已经距绝崖还有丈余了。
    他的呼吸由于紧张过度,像是已经停止了。姑娘艰难的举步,每一步便向死亡接近了一步,每一步都像沉重的铁锤,敲打着他的心头。
    还有六尺了。姑娘凤目放光,脸上泛起了甜笑,她仿佛看到了异象,逸云正站在碧水之上,足下涌起了万朵的金莲和彩云,冉冉上升,他正用令她心醉的微笑,向她伸出了双手,耳畔也仿佛听到他的呼唤:“黛!你在那里么?”
    她向虚空中的他伸出双手,甜甜一笑,轻唤道:“云,我来了,还不太迟!”
    她向前一扑,耳听连声呼喝,便已失去知觉。
    怪人在她双手一伸,向前一扑的瞬间,急叫道:“不!香君。”他向前飞扑,大袖一抄向后一带,雄奇的吸力将她的身躯吸得向左转了半圈,斜退而倒。
    也就在这刹那间,崖头现出了逸云的绿色身影,奇急地一手挽起姑娘抱入怀中,右手伏鳌剑一震,将神奇的吸力震散,向右急射,只一闪便到了坪中。
    怪人骇然一惊,神智倏清,却又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懊丧的看了两人一眼,抬头吸口气,向西踏着沉重的脚步,半闭着眼走了。
    “站住!”逸云沉声喝。
    逸云不是昏死在洞中么?怎又由绝崖上出现了?
    他足足昏迷了一夜,天将破晓方悠然醒来,感到痛苦全失,灵台特别清明,浑身真气生生不息,生机勃勃。不用猜,他知道自己功力又进一层,已臻玄门羽士所说的返朴归真之境了。
    他倏然站起,功贯指梢,缓缓向石壁中插去。五指齐掌而没,毫无阻滞,一扣一拉之下,一块岩石落入掌中,一合一张,石粉簌簌散落。
    他大喜过望,略一整装,暗说:“且先斗斗那些奇怪的水陆两栖人熊,看能否将它们驱走?看这些笨物对我并无恶意,姑念它们有成全我创悟绝学之功,免它们一死亦无不可。”
    他走到洞口,先运劲试试重量。岂知手一推之间,数千斤的巨石竟然晃动起来了。
    他惊奇的发现,自己已经突生无穷神力,龙犀丹黄,在他身上产生了奇迹。
    他狂喜之下,猛地双手一推塞在洞口的巨石。巨石突向外一滚,脱离了凹槽,滑下了沙滩,远滚丈外去了。
    他纵出洞门,恰好撞上刚由水上登滩的十余只人熊,张牙爪舞向他徐徐迫近,来势汹汹。
    逸云心中确有一丝惧念,面对这些高大狞恶的怪物,要说心中没有寒意是欺人之谈。
    他一面准备伏鳌剑,一面留意退路。
    他准备停当,突起发难,向欺得最近的一头人熊冲去。那头人熊一咧大口,伸出巨掌兜胸便抓。
    逸云向左略闪,闪电似地扣住人熊的右小臂,像五条钢钩,几乎透肌而入。左手同时随腿抢进,扣住人熊大腿,喝声“起”!
    怪!他虽大喝,但声浪却不大,连自己也仅能听到些少音波。怪不得吸血神幅不敢飞下,死寂河确是名符其实,何以有此现象,令人难解。
    数千斤的大人熊,竟然被他高举过顶,直向另两头人熊砸去,三头人熊滚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逸云试出自己的神力,雄心万丈,胆气一壮,先前那一丝惧念全消。他急抢而出,掌拍足挑将十余头笨物,全并滚到河中去了。他自语道:“呸!吓了我一大跳,中看不中吃,世间事都可作如是观,这些凶恶狰狞的笨物,竟然不禁一击。”
    他有恃无恐,由大洞中奔上了绝崖的石隙外,竟用神奇的指力抓入支崖屋,一步步向悬崖顶上爬去。
    快到崖顶,已可听到微弱的音波,他分明听到崖上有人,便信口叫:“黛!你在哪里?”
    “云,我来了!还不太迟。”这分明是姑娘的声音嘛!
    他大喜欲狂,猛扣两把上了崖口。也在这一瞬间,他听到怪人的急叫:“不!香君。”
    同时神奇的吸力卷到,将扑下的姑娘兜转。
    他一跃上崖,终于救了姑娘。
    怪人被逸云的喝声惊住,只得停下来,缓缓转身,用那无法形容千变万化的目光注视着逸云。
    逸云将一粒雪参寒魄回生丹纳入姑娘口中,向怪人说道:“是你制住她的任督二脉么?”
    怪人摇摇头,苦笑道:“少年人,你值得令人羡慕。她认为你死在河中了,怕我对她施暴,自己用朝元真气闭死二脉,还想将心脉震断呢!少年人,她用倩之专爱你之深,可泣天地而动鬼神,你得好好待她。获得一个挚爱你的伴侣,比获得世间的至高名位好得太多太多了!少年人,我为你祝福。”说完,缓缓转身。
    这时,如黛已悠悠转醒了,当她发觉逸云活生生出现在眼前,而且自己已半躺在他怀中时;她发狂似的抱住他,喜极而泣道:“啊!哥,真是你,真的是你!我……我不是做梦。”
    逸云挽紧她,感情的轻唤:“黛,我们不是在一起么?苦了你了,黛。”
    姑娘伸手轻抚他的双颊,似在证实此非梦中,对身外事毫无感觉,可是身后一声深长叹息,把她惊醒了。
    她讶然转首,眼中泛起迷惘的神色。
    怪人高大的背影,迎着朝辉却显得那么孤寂苍凉,踏着费力的沉重步履,正缓缓向西北方向走去。
    “老前辈,晚辈有事请教。”逸云朗声说。
    怪人略一迟疑,最后仍停下了,但并未转身,徐徐道:
    “少年人,老夫乃是穷山恶水之人,你有事问我,不啻问道于盲。”
    “晚辈并非请教世俗琐事,且与前辈大有关联。”
    “与老夫有关?是前日迫你落下死寂河之事么?我知道你身怀绝学,定可利用崖下藤条落在沙滩之上,绝不会跌下死寂河。那些熊并不噬人,只是喜将人作为嬉戏玩具,我本意是让你大吃苦头,冲天心大师的金面,我不会伤你。假使你心有不快,老夫悉从尊便。”
    “晚辈并不是因为此事……”
    “说罢!”怪人站在那儿像一尊化石,丝毫不动。
    “晚辈提一个前辈高人,也许前辈知道。”
    “谁?五十年内的事,最好别问。”
    “玉笛追魂符老前辈。”
    怪人上身向前一晃,抬头向天,从背影看去看不出他的面上表情,手中墨绿色的玉箫突收入袖中。良久,他用像来自遥远天边的声音说:“玉笛追魂符敏,已经死了六十年。”
    “不!潜修深山五十年。”逸云的声音十分宏亮。
    “信不信由你。”怪人的声音转冷。
    “事实俱在,不容置疑。请问前辈手中的玉笛……”
    “这是箫,你错了。”怪人急急接口。
    “世间有两个人,知道符老前辈有一箫一笛,笛用来对付一流高手,箫则用以保命护身。这两个人,前辈可要晚辈说出么?”
    怪人徐徐转身,用古怪的目光凝着他,沉声问;“你是两个人其中之一么?”
    “晚辈却是例外之一。一个是符老前辈的先师,另一人是……”
    “住口!”怪人粗暴地大吼。
    逸云哼了一声说:“我要说。你手中所持的确是碧玉箫。你将这儿取名无情岭,那奇异的死湖叫成死寂河,岭表示你的感情,河暗示你的内心,自欺欺人,自虐自暴。你错了,简直误人误己,你在这儿杀人暴骨,韩香君却在为祸江湖。”
    “住口!住口!住口!”怪人狂怒地大叫。
    “我非说不可。”逸云的语气异常坚决,将姑娘挽至身后,续往下说:“你俩人因一时猜疑不知宽容、互谅、互信,终至反目各走极端,五十年来的痛苦暗创常在心头,当真是自食其果,何苦来哉!”
    怪人脸色泛青,死盯着逸云,突然伸手一抹脸面,一言不发报头便走。
    “你得听我说完,再走不迟,即使你要跳死寂河,也没人阻你。韩前辈已重出江湖,将于八月十五日在太白山争夺武林盟主之位,如果她得逞,事实上她确有把握,武林中将大祸立至,不可收拾。她对你爱深恨亦深,也惟有你可以挽回此劫,晚辈是受韩前辈的二妹高唐神女武娟娟所托,要我代向前辈致意。言尽于此,听与不听悉从尊便,下半生合籍双修之福,以及武林巨祸之消弭,全在你一念之间。”
    逸云慷慨而言,语气坚强而铿锵可裂金石。说完,握住姑娘纤手,说:“黛,我们该走了。”
    “她目前何在?”怪人并未回头,轻声问。
    “大前日在伏牛山庄,目下却不知去向。”
    “谢谢你!”怪人说完,如飞掠走了。
    “哥,快找我的剑。”姑娘说。
    由于在无情岭耽误了三天,几乎误了两人的大事。
    而由汝州赶往扫云山庄的桃花仙子一行众女,一到出产名酒的宝丰,竟然与四明山武当旁支的门人,真正获得张三丰真传的张真名人轶事人松溪,以及普陀风雷僧的俗家两弟子遭遇,双方一言不合苦斗两日,所以也未赶上。也幸而她们没赶上,不然更不可收拾。
    逸云和如黛一阵子好赶,向北再向北,饥餐兽肉,渴饮山泉。第二天入暮时分,他们总算出了山区,他们不知道这些山区是什么地方,反正山连天无穷无尽,伏牛以北是外方山,出外方便到洛河南岸。他们到了河边找庄上的人一问,发现已经到了永宁以西二十里,距熊耳远着哩。
    这天是七月二十一,子夜一过,便是二十二日,也就是群贼预定袭击扫云山庄的一夜。
    两人找.渡口过河,走上了永宁今洛宁,那时属河南府管辖至卢氏县的官道。
    暮色苍茫,官道中已罕见人迹。两人饥肠辘辘,先找到一座路旁村舍,请村舍主人准备晚餐。
    逸云的意思,要连夜赶往扫云山庄。姑娘却有点迟疑,要回到家中,她可没有机会和小冤家亲近了,所以她并不急于赶路。
    天色尽黑之时,两人已经饱餐一顿,洗漱完毕,正在大厅中商量走与不走的问题。
    村庄在官道之右,这一家是庄左第一家农舍,大厅面向官道之东,道上的景物一一入目。
    突然狗吠之名人轶事声大起,里外一群黑影正以绝顶轻功沿官道向西及赶,到了村庄突然刹住身形,有一个人名人轶事大踏步向村庄奔到。
    真巧,正是走向逸云住的这一家。
    大厅幽暗,一灯如豆,村民日出而作日没而息,天一黑便各自歇息,没有余暇情话家常,平时大厅中极少客人。主人是一对中年的朴实庄稼人,男主人正和逸云聊天。
    逸云早已看到那群黑影,便向姑娘说:“道,请到内间一避,我来应付这些江湖好汉们。”
    如黛刚闪入内间,一个紫黑色脸膛,大环眼凶光暴射的劲装大汉,已经跨入厅中。
    农舍主人吃了一惊,变色名人轶事站起。逸云背灯而坐,不言不动,大汉跨入厅中,用破锣似的嗓门说:“喂!主人是谁?”
    “爷台有事么?小民……”主人惊骇地答。
    “这儿到卢氏还有多远?”大汉急着问。
    “远着哩,约有两百里左右。”
    “有小道抄近路么?”
    “没有,官道是最近的一条路。”
    “到熊耳山可有近路?”
    “到了头峰集,不必沿官道走,随洛河上源向西南走,可以近二十余里。”
    “头峰集在何处?”
    “那是距此一百三十里,一座最大的村镇,一看便知。”
    “你的话可真?”大汉厉声问。
    “小人句句是真。”主人惊惶地答,情不自禁往后退。
    大汉不再问,却说:“你象对熊耳山甚为熟悉,劳驾,替我们带路。”
    主人名人轶事大惊,张口结舌地说:“往返一次最少得三天,小人……家中无人……”
    “呸!今晚必须赶到,用不着你的两条腿,走!”大汉叱喝着向前,伸手便抓。
    “且慢!我替阁下带路。”逸云突然站起说。
    大汉一怔,听逸云的称呼不俗,不象村民呢!逸云一站起,他可看清啦。灯光下,逸云身材雄伟,一身绿色劲装,腰带上有小剑,腰肋下是长剑,确不是村民哩。他说:
    “咦!你是武林朋友,高姓大名?”
    “在下是江湖小混混,名不见经传,不说也罢。”逸云说。
    “你是到熊耳山么?”大汉问。
    “正是。”
    “有何贵干?”
    “应朋友之约。”
    “那敢情好,阁下可是应太叔盟主之召,在子夜后大举进袭扫云山庄的朋友么?
    逸云心中暗叫不好,但神色末变,说:“正是应盟主之召,要在子夜前赶到。”
    “事不宜迟,咱们一同上道。在下王超群,淮阴三奇的手下,目下三位爷都在庄外。
    时辰不多,我们快走。”
    “两百里不过一更次,不必太急。王兄请在外稍候,小弟即将伴当唤出一同—上路。”
    “快些儿,我去禀知三位爷。”大汉出厅而去。
    姑娘提着包裹抢出,逸云摇手止住她说话,接过包裹传音入密之术说:“在路上宰他们,事已急矣,走!”
    两人重谢了主人,急急奔上官道,不等十余名大汉开口,逸云急说:“路上不好走,咱们得赶一步,走啊!”两人径自展开轻功,用两成劲急走。
    淮阴三奇见他俩轻功蹩脚,一面跟上一面问,一人说:“你们是谁?安窑何处?”
    逸云一面走,一面答:“垛儿落鞍山,四海任道游。”他说落脚在鞍山,是不受约束的黑道小贼。
    “留万。”大汉不客气地问。”
    这时已离开村庄二四里。
    “道上同源,忌讳太多。”逸云说。
    “你小看我淮阴三奇?”大汉火了。
    “不敢,阁下真要盘道?”
    “理所当然,天下鞍山多如牛毛,讹知你是那一座鞍山,那一条路的朋友?”
    “告诉你亦无不可。熊耳山双峰竞秀,远远看去也象是鞍山,在下的住处就在那儿。
    扫云山庄少庄主玉麒麟,乃是我华逸云的泰山丈人。”
    淮阴三奇心中一震,伸手去拔兵刃,十余大汉叱喝一声,正欲散开动手。
    逸云猛地回身,哈哈下笑道:“好朋友,没有你们的机会了。”
    但见褐影疾飞,紫虹暴涨,小夫妻俩同时返扑,剑过人影倏仆。
    两头猛狮扑入了羊群,那情景不问可知,双剑急如狂风暴雨,只消片刻便宰了十余名大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一一掉下了洛河,干净利落,全不费功夫。
    “快走,哥。”姑娘说。
    两人收剑携手,向西一闪即没。
    熊耳山,天下共有三座之多,以卢氏那一座最为有名,卢氏,这一座据说是大禹大导洛水时登临之处。这座山双峦竞举,气象雄峻,与西北面卢敖得道的石城山遥遥相望,洛河就在下面奔流。
    扫云山庄位于熊耳山东南二十余里,群山环抱,只有一条隐秘的小径出入,平常人迹罕至。忘我山入周群一家大小及亲族百十人,把这儿经营得成了世外桃源,与世无争,除了至亲好友,皆不知扫云山庄到底位于何处,人言人殊,莫衷一是,这儿也确是太隐秘了。
    但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隐秘的洞天福地,终于让太叔权苦心弧诣找到了。
    贼人要在二十二日清晨发动袭庄的消息,已被玉麒麟夫妇探到了,他俩已先期回庄准备,应付绿林恶寇大举进攻。
    廿日这天,忘我山人偕老大闲云居士连袂归来,武林三杰缺少了老二四海狂客,论实力确是人手太少。但扫云山庄的男女,任谁也可派用场。忘我山人的老妻李氏无双,早年行侠的绰号叫辣手隐娘。听名号,就可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物,手中剑比乃夫更胜三分,心狠手辣出手不留余地,若大年纪火气还大,最受不了挑拨。
    当玉麒麟夫妇将消息带回时,老太婆火可大啦!她钟爱万分的小孙女失踪,正在急呢!一听绿林群寇前来袭击山庄,她的狠劲可表现出来了。
    进入扫云山庄只有一条秘径,座落山麓浓荫之处的山庄,这几天寂静如死;极少看到人影,小径已经不易找到,大概早将要道作了相当奇妙的安排。
    山庄占地约有百丈方圆,共分九堡,按明堂九宫的布置,整齐的排列在各地,每一堡的房屋皆以大青石砌基,各有九座大小不等的楼房,可以互相呼应。每一堡中间的空隙约有十丈,中间是通路和草木奇花的小园,朴实无华,但并不呆板,可见主人定是一个脚踏实地,规规矩矩而倒还开朗的人物。
    这些通路和园林花木间,有许多奇奥的小玩意,如果有人进入,不知其中巧妙的生克变化,准有麻烦。
    每一座小堡外侧,风火夹墙内的玩意也不少。九堡中如果外面有警,堡门一闭,便引动视关发生警号,即利用地道出入,在外面,看不到半个人影。
    九堡中间那一栋是明堂,正中是一座三层大楼,最高处四周都有了望台,上置明灯旗号,掌理八方警讯和发布号令,瞥卫森严,无懈可击。
    在九堡外环,有一道木栅,再外层,是一排酸枣树,枝密刺利,可以防止人畜进入。
    这天是二十一,午后庄中便进入紧张状态。堡门大开,二三十条黑色猎犬分散在各地。在离庄两里的外围,共有四泼人在暗中埋伏,待敌上钩,严阵以待。
    这四批埋伏的人,紧守住可能由此进入庄中的通路,每一组都有四头猎犬作伴,没有人可以进犯至半里内而不被发现。
    正北一面,玉麒麟带领着八名弟子,在一处矮林边沿设仇,凝神戒备三更正,下弦月刚由东方山头上露出残破的脸面,夜风凛凛,繁星满天。快进入凉秋了,已有点儿凉飕飕的,远处传出三五声夜猫子的悲啼,令人突发孤零寂寞之感。
    担任守望的两名弟子,正相背倚在一株树上,凝神向四方静静的侧耳倾听,不言不动借树隐身相候敌踪。
    突然,脚下的五头猎犬双耳一竖,候然站起,有两头走到两人脚下,用鼻尖一触两人小腿侧,夜行人来了。两人蹲下身躯,用手按在猎犬的肩上,顺鼻尖方向凝神搜视。
    猎犬的嗅觉与听觉十分锐敏,逆风仍可发现六十丈以外的人,能逃出猎犬耳目的人,极为稀有。
    渐渐地,猎犬的尾左右晃动了,脊上的刚毛,也慢慢地耸起了。这是说有人已进入六十丈内了,绝不是假的,也不是禽名人轶事兽蛇虫。
    一名子弟悄悄离开原地,在后面一株大树下,唤醒了同伴,向少庄主玉麒麟附耳禀道:“猎犬已经发现敌踪,相距约半里,位于东北角。”
    玉麒麟手一挥,低声说:“各就埋伏之处,听招呼动手。”
    矮林之前是一段草地,深可及腰,人行走其中,极易发现,因野草惭枯,人行走其中定然会发响声。
    一头猎犬伏在玉麒麟脚下,他的手按在犬的肩颈间。稍时,猎犬的肩颈间刚毛竖起了,上身微俯,上唇微掀。这表示来人已接近至三十丈内,危机迫近了。
    等到猎犬作势奔出时,仍末发现有人。玉麒麟暗说:
    “这些人的功力不等闲,迫近至十余丈仍未被我发现,看来其中在定然无一庸手。”
    在朦胧月色下,草丛中终于出了黑影,正以轻灵无比的身法,借草掩身蛇行鹭伏悄然而至。共有五条黑影,逐渐欺近。
    玉麒麟从袖底模出一枝蛇焰箭,准备拉火。
    五头猎犬咧着牙,作势扑出。
    八名弟子举起手中的诸葛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向黑影瞄准。
    黑影接近甚快,八丈、六丈、五丈……。
    “嗤”一声,蛇焰箭拉火绳擦燃了火药。
    在蛇焰箭冲天婉蜒而起的瞬间,诸葛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匣簧崩鸣,八九七十二枝劲矢去如暴雨,寒星四射。
    五头猎犬悄悄地扑出,凶猛万分。
    “哎……”两声惨号,五条黑影被突如其来的劲矢,射倒了两名,另三名向地下一伏,猎犬又到。
    狗咬,人闪,剑闪寒芒,劲风怒发,玉麒麟和两名弟子抢出,截住了三人。
    后面衣袂飘风之名人轶事声大起,咔咔咔纵出二十名玄衣人影,剑影刀光映月,反将玉麒麟围住了。
    接着,四面同时飞起一枝枝蛇焰箭。扫云山庄中间明堂高楼,了望台升起了红绿紫白四盏气死风灯。二楼四角四座碉楼中,每座碉楼出现了四盏聚光孔明灯,将整座山庄照射得如同白昼。庄中外敌并未侵入,灯光缓缓移动,并末聚在一块儿。
    除了灯光移动外,庄中寂静如死,看不到人影,听不到任何声音。
    玉麒麟掠到最近一人的身旁,剑出如电。那人名人轶事大喝一声,手中沉重的霸王鞭,挟着凛凛罡风一招“霸王卸甲”向外猛砸。
    剑一吞一吐,捷逾电闪,贯穿那人的外肩骨,接着是一声厉号,大汉身躯竟然飞扔丈外。原来他的右小腿已被猎犬咬住,一扔之下,竟被扔倒。
    玉麒麟大喝一声道:“给我按计行事。”
    喝声中,他截住另一名高手。那两名弟子急退入林,接着射出一排劲矢,将后到的二十名玄衣人射倒四名,然后发出一声暗号,带着猎犬隐入林中不见。
    后到的二十人倒了四人,其余的人则怒火千丈,叱喝连声中,有五人追入林中去了。
    玉麒麟把第二个人刺倒,突感到身后罡风掩近。他一声虎吼,返身振出一圈银芒。
    “呛啷”一声金铁清鸣,剑气并射,龙吟似的剑啸久久不绝,两人全退了三步。
    玉麒麟心中一凛,看清身后人是一个白发的黑衣人,相貌狰狞,手中剑发出嗡嗡劲啸。
    “什么人?通名!老夫潜山鹰爪无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奇,你因何在此拦截老夫的人?”黑衣人声色俱厉地问。
    玉麒麟哈哈一笑,笑完说道:“原来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老当家,失敬失敬,你们的盟主可在这一路?我周志平在这儿恭候多时了。”
    鹰爪无敌桀桀地笑,用剑一指,说道:“盟主恐怕早已入庄,你在这儿做梦。久闻玉麒麟功臻化境,单人独剑曾冲破少林的罗汉阵,老夫久仰大名,只恨无缘识荆。今晚一见,正应了一句俗话闻名不如一见,见了却又认为阁下不过是浪得虚名之徒而已,好教老夫失望。”
    “你不会失望的,哈哈,接着!”周志平在长笑声中欺近,飞龙剑法的绝招“天龙行雨”倏然出手,人凌空下扑,洒落万道金蛇,破空矢矫如怒龙下搏,剑气刺耳,震人心弦。
    鹰爪无敌不但指上功夫骇人,掌中剑也不简单,一看周志平来势奇猛,他不愿拼命,身形向左斜飘,也是险招,不是伤人就是自己溅血,功力如果相当,双方又不临危变招,同归于尽的机会十有八九。但鹰爪无敌实际上是以进为退,在险中弄巧,并无拼命的决心,用来唬人而已。
    玉麒麟身经百战,功力超凡入圣,岂有不知之理?暗骂道:“老匹夫你这如意算盘打错了。”
    身剑合一,如影随形跟到,仍是那招“天龙行雨”。
    人影四面一合,八支长剑同时攻到,配合着鹰爪无敌,攻向玉麒麟的下身。
    寒芒飞射,银星四.逸,剑气狂啸声中,人影四分。有人应声扑倒,方传出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错的清鸣。
    玉麒麟飞退八尺,悠悠落地。
    鹰爪无敌的肩后,留下了三道剑痕,衣衫裂开,表皮沁出一线血迹。
    同时攻近的四个人,左右两人前额各中一剑,脑浆外溢,已经死了。
    鹰爪无敌狂吼一声,猛然扑上。四面的黑衣人也呐喊一声,一拥而上。
    玉麒麟一声长笑,长剑旋飞,八面游走,飞腾扑击中惨号时起。
    但这些人中不乏好手,半盏茶时分,他也被鹰爪无敌在左上臂留下一道剑痕,右腿也不知何人刺了一剑。所幸两处创伤都不严重,并不妨碍他的手脚。
    这时,明堂前钟楼钟声乍起,振荡在长空,声闻十余里,袅袅余音,令人悚然。
    围攻玉麒麟的人,只有四人了。这四人的功力皆不等闲,凶悍如虎,人一少,他们反而不受束缚,潜力更能发挥,配合也更臻紧密,步步进迫,死死缠住不懈。
    玉麒麟一听警钟狂鸣,知道贼人已侵入庄中,心恳山庄安危,便攻出一剑乘机撤身,展开扫云山庄轻功绝学“星飞电射”,飞掠回庄。
    鹰爪无敌与另三人拦他不住,衔尾急追。
    贼人纠集天下的成名绿林巨寇倾巢来犯,数目不下两百五十名之多,全都是些凶神恶煞,四面八方迫到。
    最先撤回的是正西的埋伏人马,子弟们在紫衣仙子许雪的率领下,安全的撤回庄中。
    衔尾追至的,是太叔权的爪牙,二寨主铁胆诸葛孔襄,和三十余名悍贼。
    其次撤回的,是南面一路,忘我山人的族弟,千面书生周豪。衔尾紧追的是太行山草寇,五行掌公冶邦,还有二十余名恶寇。
    第三批是正北一路,八名子弟安全撤回,不久玉麒麟也到了。但全庄已陷入重重危机中,赋人们已经开始纵火焚烧酸枣材,有些已侵入木栅之内,迫近了九宫堡。
    东路人马并未撤回,那是老奶奶辣手隐娘的领队,她也带了八名弟子,可是没有一人撤回。
    后到的恶贼中,有伏牛山庄的漏网赋,无影鬼王孔千里、天聋矮叟熊捷、左曲老施威、右曲老施猛、青山仙狐谌宝珠。其中左右二曲不向庄内冲,连袂奔向正东。
    其他三山五岳的绿林悍寇,无一不是一等一好手。
    太叔权在一群高手拱卫下,出现在外堡北面,正指手划脚指挥贱人攻夺九宫。
    钟声狂鸣,孔明灯的光芒,集中在西面。那儿,贼人已越栅而入。
    四周酸枣林已烈火飞腾,火光烛天。
    贼人一近堡,风火墙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机狂震,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振鸣,劲矢密如骤雨,把贼人又驱出木栅。
    墙上飞下一头大鸟,不!那是人,正是忘我山人,一点不假。他屹立在门外广场中,哈哈一笑道:“请太叔权出来答话,以免枉送性命。”
    木栅“哗啦啦”声中,全倒下了,纵入一个年约花甲的凶悍黑衣人,手中银剑在火光下闪烁着,他用巨雷也似的嗓音,凶霸霸地叫道:“老匹夫,你不够资格与盟主说话。
    我,山东羽山山主卓天行,前来讨你的脑袋,亮剑。”
    忘我山人呵呵笑,说道:“你不成,只配用剑劈柴。回去,叫太叔权来。”
    卓天行大怒,叱喝一声挺剑飞刺,彻骨剑气丝丝发啸,火候确是够深厚。
    老人家目中神光一闪,屹立不动,剑到,人已失踪,他只在眨眼间一闪而进,掠过恶贼左侧反手就是一拳。
    “叭”一声暴响,掌在贼人背肋骨拍实,身法之快,火候与灵巧皆无可比拟,一发即中,令人肉眼难辨。
    贼人连冲五六步,以剑支地抬头闭目,摇摇欲坠,终于砰一声向前栽倒。等另一人抢出救应时,他已倒地气息全停,回天乏力,惟一可做的事,便是替他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在剑气飞腾中,进来了五名使剑的蒙面人,左右一分,一声不响抢进递剑。
    剑来势奇疾,嗡嗡剑鸣直震耳膜,这证明五个人的内力修为皆已臻化境,剑术通玄。
    万千朵剑花倏吐,五把剑已经攻到。忘我山人心中;凛,身形急旋,锋芒似电的长剑出鞘,在同一瞬间攻出一招“怒龙张窜”,双方拼上了。
    攥起连声剑鸣,五个蒙面人各退三步。忘我山人身形一挫,坚硬的地面,他一双足拿下陷三寸以上,可见他承受的压力端的孩人听闻。
    五个蒙面人不让他喘息,再次腾身猛扑,五枝剑罡风骤发,同时攻到。
    双方都是顶尖儿高手,以一敌五确是危极险极,丝毫不能取巧,谁想以巧招取胜谁倒霉。忘我山人气血受震,但他不得不接,猛一咬牙,剑起风雷,仍然是那一招“怒龙张窜”,这是应付群攻的绝招。
    这次双方都用全力,但听刺耳的振鸣惊心动魄,罡风迸散五丈外,人影乍分。
    五个蒙面人踉跄的退后五步,持剑的手缓缓下垂。
    忘我山人额上大汗如雨,地面留下了深有三寸的六只足印,胸前起伏不定,持剑的手微颤。
    五个蒙面人身形一止,突然同时将左手剑诀向上徐引,垂下的剑尖缓缓举起,右足踏进一大步。
    蓦地里堡墙内闪电似地射出一条灰影,人到声也到:“乾坤合仪,全力一搏。”
    人落在忘我山人身后,原来是闲云居士到了。他手中的银剑发出闪光,啸吟之名人轶事声摄人心魄,剑尖徐徐上扬。
    忘我山人精神一振,他的剑尖向下缓缓下沉。
    五个蒙面人似乎一惊,倏然止步。皆因两招硬饼,合五人之力仍末取得绝对优势,加上一个功力更高的闲云层士;双方主客易势了,他们怎能不慎重行事?
    闲云居士见他们迟疑不进,“朋友,取下你们面上的黑巾,既然你们来了,还怕真面目见不得人么?”
    五个蒙面人没作声,正在功行剑尖,准备进击。
    忘我山人已经借机调息,恢复了真力,他说:“即使你们以黑巾蒙面,又岂能逃过老夫眼下呢?久违了,九宫山宫门五当家,一别二十年,你们的功力已登堂奥,可喜可贺,请用五行阵闯一闯两仪剑阵,如何?”
    “你还记得咱们宫家五兄弟,记忆力不坏哩!”蒙面人之一说,稍顿又道:“二十年前我兄弟失招在你手中,无脸见人,胜得了五行阵,咱们再叙旧不迟。”
    “请上,老夫与辛老哥恭侯各位赐教。”
    “杀!”五个人同声大吼,飞扑而上。
    这一瞬间,但见剑似万条银蛇狂舞,只听龙吟虎啸争鸣,冲错飞腾闪掠盘旋,光影不分,人影难辨,两道上下的巨大光环,在五道飞舞的银幕中奔东逐北。
    终于,经过一阵子凶猛的绝斗下,蓦地响起一声惨叫,银幕四张,光环亦敛,一道银芒破空飞射。
    宫家兄弟分四面纵退,有一位手中剑已脱手,飞跃三丈外,用左手掩住下腹,踉跄后退,突然屈下一条腿,向前一扑。旁边一人伸手急抄,将他一把拉起。
    这家伙腹下鲜血如泉涌,用微弱的声音说:“我……我不行了,请为……为……我……
    报这仇!”
    声落,手一松,腹下大小肠一涌而出,头向下一搭,立时气绝。
    木栅的缺口处,突然响起一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哨的尖鸣,第二批贼人赶到了。人影急闪中,响起了摄魂魔君太叔权那奇怪摄魂剑的啸声。
    接着,杀声震天,弓弦狂鸣,火把突明中,熏有磷火药的火箭如阵阵飞蝗,见风即燃,千百条火流齐向堡中射去。
    “退守内堡!”闲云居士大喝,两人闪入堡中不见。
    贼人扑向内堡,死在走道花树中的人,发出凄厉的号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贼人势大,人数众多,此仆被继奋勇猛扑,势在必得。堡中射出的弓箭,虽然伤毙了不少人,可是那火箭和扔来的熊熊火把,把各堡的人闹得手忙脚乱。
    庄中只有百余人,再分守九堡,确是力不从心,顾此失被,终于,正北和西南两堡,被熊熊烈火烧成一片火海,贼人已攻入两堡了。
    明堂的钟楼响起了金锣之名人轶事声,灯台上升起了一盏绯色号灯,这是退守明堂的信号,要在一处全力防守。
    明堂四座铁门半掩,高手们准备冲出与贼人决战了。
    九座堡放弃了八座,贼人们要进抵明堂,还需一段时间,四面八方的机关暗器将贼人的动势阻住了。
    将届五更,明堂大庭内气氛沉凝,玉麒麟焦躁地不住往来走动,五内如焚,突向乃父沉声说道:“爹,妈到这时还未撤回,情形令人担心,可否让孩儿去走一趟?”
    “不成!大敌已至,先顾明堂安全,方能照应外事。”忘我山人坚决地说。
    一旁的浮云散人突然说:“该准备了,生死存亡在此一举,我们绝不能让他们迫近明堂。走吧!”
    大庭中人影四散,各按指定地段准备杀出。
    正北,是忘我山人和十二名子弟。
    正东,是玉麒麟紫衣仙子夫妇俩,也带了十二名子弟。
    西面,是闲云居士,也带十二名子弟。
    正南,是千面书生周豪,也率领十二名子弟。
    烈火冲霄,照耀得如同白昼,通道中已现出十余个手执火把的贼人,一拥而来。
    锣声三响,射猛兽用的痹矢,从二楼四座碉堡中射出,十余个贼人狂叫着扑倒。
    在呐喊声雷动中,大群贼人如潮水般由八条通道中冲来。痹矢是用诸葛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发出的,每匣九枝,箭尖的毒名人轶事药连狮虎也着箭即毙,何况是人?箭雨锐啸中,通道及两侧花树的串地锦、金纹剪、活动钎板、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飞蝗针……这些小玩意全是由下面伤人的歹毒追命器、要命的无常,发挥了最大效能,除非脚不站地,不然非死即伤。
    在凄厉的叫号声中,贼人死伤狼藉,几乎有三分之一躺下了,像潮水般退回原处。
    不久,贼人竟做了四具用木板扎牢的推车,用人向前推进,上面可挡住箭雨,下面也可破坏小巧机关,喊杀连天向前冲到。
    四座铁门突然大开,杀出四群猛虎。
    正北,忘我山人正碰上太叔权,凶猛地接上了。太叔权的功力比忘我山人差上一大截,但他奇异的剑啸令人闻之心血下沉似要凝结。忘我山人遭异啸所扰,功力大打折扣,何况还有另三名狠贼围攻?
    忘我山人已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剑出绝招连绵,宛若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河滚滚而出,摄魂魔音并不能左右他。
    他一面运功抗拒魔音,一面挥剑拥进。银芒左射,一名恶贼脑袋开花,旋身右卷,一名大汉“哎……”一声胸骨尽裂,“咔咔咔”一连三剑,把太叔权迫得连退五步。
    一侧又纵来三名悍贼,立即填上空隙,五个人咬牙切齿奋勇抡攻,身手都出类拨萃。
    太叔权还了三剑,恨声叫道:“周老鬼,今晚你家破人亡的命运是注定了,本盟主要你全庄老少惨受恶毒折磨,然后鸡犬不留。”
    “你说早了些,太叔权。着!”忘我山人名人轶事大声说,“着”字一蒋,右侧那名贱人胸前中了三剑,扔剑便倒。
    杀了一个补上来两个,双方都红了眼,十二名子弟中,已有两人卧倒于血泊中,时间一久,真力渐虚,忘我山人不由暗暗叫苦。
    正东一面,玉麒麟夫妇更是发发可危。火光中人影急闪,无法分辨贼人的面目,反正都是了不起的绿林枭雄,譬如说已死了一名的九宫山宜氏五兄弟,在围攻的贼人中,只算得上二流人物的,可知成名人轶事人声势之强,所带的十二名子弟中,已有四名倒下了,玉麒麟夫妇也受了两三处轻伤。
    四面皆吃紧,贼人有些已接近堡外青石阶,惟一得势稍好的是正面,那儿是闲云居士的地段,老人家剑如狂龙,八方旋舞,四周有十二名贼人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在地。十二名子弟在老人家策应下,不但无险,而且勇如雄狮。但贼人愈来愈多,时间一久,不被杀也被累死,有点像回光返照,日薄西山的景况啦!
    不但无法退敌,连撤回也是不可能的事了。每一个人都心情沉重,绝望的念头渐渐升起。
    玉麒麟夫妇双剑奋勇支持,宫家四寇堵住他俩的退路,不时发出凄厉的狂笑,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前左右三方共有四名功力更高的狠贼,一条蛇骨鞭和蓝汪汪的蛟筋万字夺,更为出色,修为并不输于玉麒麟夫妇,想得到夫妇俩的处境,委实快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正危急间,东面突然传来一声震天长啸,像殷雷般震于山谷,震得人气血浮动。
    “雪,这发啸之人,修为已至通玄之境,看来今晚大事去矣!”玉麒麟用沉重的嗓音说。
    啸声一落,接着又响起一声高高的尖啸。
    “是黛丫头,天!她回采了。”紫衣仙子一剑迫得一名悍贼,一面喜悦地叫。
    玉麒麟也向另一人连攻三剑,也说,“啊,是她!以往她追逐走兽时,就是这样任性欢啸的哩。刚才发啸之人,定是与黛丫头同行的华逸云。”
    “先求自保,他们到得快。”紫衣仙子大叫。
    两人相背而立,紧守门户。在身前织起一道绵密的剑幕,抱元守一只守不攻。
    正北的太叔一听啸声,只觉十分耳熟,猛地心中一震,脱口大吼道:“朋友们,大敌将至,咱们拼,先收拾击毙他们。”
    忘我山人叱喝一声,招出“天龙行雨”,银蛇飞洒中,把贼人追得四面急退五步。
    人影分而乍合,舍死忘生火杂杂地又缠在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正东方向,远处林野间射来两条并肩的黑影,疾似星飞电射,迅捷无伦。黑影后面半里,一个老太婆带着四条黑影,四黑影身上都背了一个同伴,也正用迅疾的身法,向这儿如飞而来。
    在危急存亡的时辰,逸云和如黛终于赶到了。
    他两人宰了淮阴三奇十余名大汉,心急如焚向熊耳山急赶。在路上又通上了两批贼人,如黛一发狠,便动手一一打发他们赶赴黄泉路,所以耽误了不少时间。
    将抵熊耳山,远远便看到山后天际一片红光直冲霄汉。起初两人并不在意,愈走愈近,姑娘却说:“咦!哪儿来的红光?少见哩。”
    “糟!”逸云惊叫,又道:“我们迟来一步,贼人已经动手了,那是失火的光焰,快走!”
    两人加了三成功,向扫云山庄越山穿林飞赶。
    姑娘已看到了上升的火舌,切齿大叫道:“太叔权该死!我要剥他的皮。”
    逸云耳尖,他已听到了喊杀之名人轶事声,说:“前面有人厮杀,准备了。招呼神蝠,不许他们乱伤人。”
    “吱吱”两声,两头吸血神蝠已经自行由囊中飞出。
    降下一片山坡,已看清林下草坪中,四名使剑大汉结阵自卫,翼卫地下的四名伤者。
    外围有八名黑衣大汉,刀剑飞舞,镖珠齐射四下里围住厮杀。最右是一个白发老太婆,一把寒芒电射的长剑左挡右拦,正和五名老鬼狼斗,只有招架之功,已无还手之力。
    逸云目力超人,他叫道:“五个老鬼中,有左曲老和右曲老。”
    “哥,那是我奶奶,别放过他们。”如黛急说,并高声大叫:“奶奶,黛儿来了。
    她这两声高叫,可把二曲老叫得毛骨惊然,扭头一看,乖乖!果然是毁掉伏牛山庄的一双少年男女,把两老鬼震骇住了。左曲老突然用传音入密之术向右曲老说:“别做声,等他们行将及身方可撤走,这时退避,这小畜生定要追我们,脱身不易。注意,向北走,由他两人的右侧闪过再折向东,他们就不会回头追我们。”
    紫虹一向,相距三十丈外姑娘便掣下了紫电剑。
    熠熠光华倏现,逸云的伏鳌短剑出鞘,三尺晶芒闪烁不定,慑人心魄。他在十余丈外放开姑娘纤腰,身剑合一电射而至。左手一扬,一把黄豆以满天花雨手法,袭击围住四大汉侧方的恶贼们,他已分清了敌我,下手绝情。
    他首先射向左右二曲,相距两丈时,只见两人贴地伏下,由草中一闪而没。
    另三个老贼双剑一拐,齐向老太婆攻到。逸云不放心,放弃追袭左右二曲的机会,猛扑功力最高的使拐老贼。
    电芒一闪即至,突化一道光环罩向老贼。老家伙确是了得,百炼金钢的沉重拐杖盖头便劈。
    拐杖猛触光华,剑芒一崩便断了近尺拐尾,毫无阻碍向前疾吐。
    老贼也是不弱,拐一轻他便知不妙,身形左倒,侧射两丈外,他只感到右鬓角一凉,耳轮被彻骨灼腑的热流射过,半只耳轮已不翼而飞,好险!
    另一使剑恶贼恰好一剑攻到,剑气锐啸中洒到万千寒星,攻到逸云左肋,解了使拐老贼的危局。
    “纳命!”逸云大喝,幻影十八剑中第一招“如虚似幻”倏然攻出,这功参造化的旷世奇学,世间能泰然接下的人,并不多见。
    “哎唷……””老家伙上身一挺,向后一仰,伏鳌剑的剑芒不偏不倚在他胸中倏入倏出,一闪即逝。他双手颓然下垂,长剑坠地,向后便倒。
    这一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未倒地,那使断拐的老贼像一头疯虎,向老太婆冲到,老太婆正一剑攻向一名恶贼,眼见得手,却又不得不撤招自救。
    “奶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找。”逸云脱口叫,伏鳌剑脱手飞出,光华一闪,从老贼仗拐的右肋没入,自左肋飞出。光华向上一升,逸云也到了,飞起一腿,将贼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踢飞五丈外,同时神剑入手。
    最后一名老鬼一声惨叫,被老太婆连刺三剑,惨叫着倒下了。
    这不过是片刻间事,说快真快。
    另一面姑娘也到了,紫电剑光华如电,将围攻四名庄中子弟人冲散,勇似狂狮。
    她一面运剑,一面娇叱。围攻的八名黑衣悍贼功力都不等闲,姑娘想一下子击倒对方也不是易事,可是那两个吸血神蝠通灵,只须姑娘向某入递剑,它们就上下急射,连毙三人,贼人方发现有怪物在暗中袭击。
    八个恶贼被逸云用豆粒射倒两人,姑娘在神蝠的帮助下,刺倒了三个,还有三个眼看大劫临头。
    老太婆刺倒贼人,回身一看形势,她放了心,略一喘息,并在伏鳌剑的熠熠光华下,看清了逸云的面容,便向收剑走近的逸云道:“哥儿,你是谁?是你叫我奶奶么?”
    逸云其实弄不清她是谁,反正如黛说是奶奶,他便也跟着叫,只好一躬到地,面红耳赤恭敬地说道,“四海狂客姜公,乃是小侄恩师。小侄华……”
    “啊!你是华逸云,平儿曾说起你在大珠台与黛丫头出现力退群魔,想不到你竟然是姜二哥的弟子。孩子,我是你三婶。”
    “三婶”二字,把逸云听得心中一震。以前他和如黛相伴之时,对名份辈份不在乎,在爱河中一切都不愿顾及,但事到临头,他却感到惶恐了。
    他赶忙拜倒,撇去辈份称呼说,“云儿以往确是不知,奶奶原谅。”
    老太婆刚伸手将他扶起,那边姑娘已将最后一名贼人放翻,她向这儿大叫道:“奶奶,家里怎样了了?爷爷和爹妈……”
    “丫头,快!贼人已大举倾巢来犯,恐怕大势去矣!”奶奶急叫。
    “云哥,我们先走一步。”姑娘急声叫,飞纵而来。
    “奶奶,云儿先走一步。”逸云说,与姑娘连快飞射。
    老太婆被他俩的称呼搅得满头雾水,但看两人携手冉冉而没,心中狂喜中又一顿足,说:“这孩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
    她带着四名子弟,背起四名伤者;奋起急追。到山庄不过两三里,竟然落后了半里以上。
    逸云远远地看到整个山庄陷入火海之中,不由狂怒,仰天长啸,身形加快掠到。
    贼人们是黑色夜行衣,左腿缠有白巾,极易辨认。在外围,酸枣林只剩下一些残烬,一些凶恶贼人由面把守住通道,准备截杀逃出之人,可是庄中九宫皆有地下室的痛道相连,处处相通,人都已集中在中间明堂,根本无人逃出庄外。
    九宫之内,早有万全准备,易燃的家俱早已撤走,除了无法拆除的隔板外,全是石壁和砖墙及重要的密室,还有铁门和风火隔墙。贱人虽在外面丢入火把举火焚烧,但火势不大,而左近的两座古林,反而火焰烛天十分猛烈。
    逸云一到,发出一声震天巨吼:“挡我者死!”伽蓝剑随喝声出鞘,挡路的三名狠贼一声惨叫,竟然分成六段。
    如黛一看两庄全陷入火海之中,她也疯了,紫电剑急如狂风骤雨,用的全是不要命的招式,砍、削、绞、崩,剑出如狂风扫叶,人逢人死,剑到立折。
    只一冲错盘旋间,已有十二名狠贼毙命在他俩剑下,两头吸血神蜗像两只小小幽灵,穿梭也似的爪抓嘴咬,但听狂叫之名人轶事声震人心弦,贼人纷纷四散。
    “哥,跟找来!”姑娘叫,向中间明堂急射。
    逸云紧随她身后进入,沿途都是鲜血和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机关埋伏大都被破去,姑娘心急如焚。
    从东面通道直趋明堂,已可看清前面惨烈的拼搏,姑娘急叫:“爸爸,黛儿回来了。”
    逸云突然超越姑娘,一声叱喝,有若狂龙下搏,褐影发出风雷之名人轶事声,冲入重围。
    “小辈送死!”宫家四兄弟回身猛扑,四剑狂挥。
    “杀!”逸云怒吼,奇绝的怪招“飞电沉雷”出手。
    风雷乍起,褐影四射,在剑气激射中,四人中倒了三个,最后一人剑一触褐影,震得身躯倒飞三丈。他眼中金星乱舞,虎口血如泉涌,整个右臂似非自己所有,身不由已,被奇大的震力震飞,背部向紫衣仙子撞去。
    剑光一闪,紫衣仙子向左一闪,一剑挥出,剑过无声,血雨飞溅,恶贼两条大腿齐根而断,嗯了一声,仍向后飞出丈余,方行坠地死去。
    紫衣仙子吃了一惊,她感到剑上传来的震力仍然奇大,要是从正面将剑刺出,剑定将贼人贯穿,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也必然将她撞倒。这小后生一震之力,确是骇人听闻。
    “铮”一声龙吟,一旁的如黛河一名使紫金飞抓的老贼换了一招,紫电神剑竟未能将紫金金飞抓击毁,姑娘反而被震退丈余,老贼一声不吭,如影附形追到,飞抓脱手向姑娘胸前一闪便至。
    逸云刚收拾了一名,恰好到了姑娘身边,他左手倏伸,紫金飞抓到手,运神力只一抖,飞抓的金链带着老贼的手腕,凌空飞扔,“叭”一声倒在玉麒麟身前。玉麒麟不管是谁,反正来者不拒,长剑“力划鸿沟”,将贼人脑袋切掉了,一脚把脑袋儿踢飞。
    “小辈,你是谁?敢来架梁……”一个手挺短戟的老鬼厉声大喝,迎面截住逸云。
    逸云一看大局已稳下,便大喝道:“神剑伽蓝华逸云,你记住到九泉下告我一状,你得死了!”声落,便迎面点出。
    老鬼吃了一惊,但仍不信神剑伽蓝会是这么一个毛孩子,盛名之下却不符实嘛,哼了一声一戟扎出。
    褐影突然一振,嗤一声将戟震得向上急飞,而一丝肉眼难辨的褐影,贯入了他的咽喉。这是幻形剑法的第三招,“一线生机”,这招名取得真绝,说死机倒还名副其实。
    场中只有三名恶贼,其余的不是溜走就是死了。
    逸云耳中听到了奇异的剑啸声,说:“我去找太叔权。”声出入已远出五丈外,扑向正北。
    他来得正是时候,忘我山人已到了山穷水尽之地,衣袍凌落,血迹斑斑。
    太叔权与八名狠贼蛮悍地轮番进袭,一面咬牙切齿道:“姓周的,你死定了!咱们九个人服侍你一个,慢慢的折磨你,定要将你活活缠得脱力而死,你别慌。”
    一面说一面抢攻,猛递五剑,摄魂魔音嗡嗡地直钻耳膜,令人神经麻痹而且似要爆裂。
    忘我山人四方游走,还了五剑,他冷然地说道:“听东面的惨叫吧!你们的贼伙伴肝脑涂地,死得差不多了,所剩无几啦!你的死对头快到了,等着吧!凭你们这八块料,百招内未必能将老夫收拾得了,哼!”
    八个人确是心惊,忘我山人守势十分严密,一有还招的机会,便攻其必救又绝不用老,见好即收,虽在八方狂野的攻袭下,身形已经迟滞,可是仍能在危机重重中,轻灵而稳实地以不变应万变,还有余力还招。他说得不错,要想取他的性命,确非易事。
    在明堂暗壁之中,那强劲的箭矢,也给予贼人不少威胁,至少他们不敢不防,不能毫无顾忌的,所以忘我山人虽然处境危极,仍可支持一会儿。
    正拼死间,一道绿影来势如电,所经处惨叫乍起,他前面探舞着的褐影,发出声声殷雷,阻路的贼人不是扑倒就是飞抛数丈外。
    明堂暗壁中的各处都响起了欢呼之名人轶事声,在金钟狂鸣声里,四门大开,杀出数十名子弟,接应四路的人。
    逸云已看清了太叔权,还有一个熟面孔无影鬼王孔千里,其余的人他不认识,但知道他们是贼人就够了。他来势如电,沉声大喝:“太叔权,认得神剑伽蓝华逸云么?”
    喝声中,他电射而至,褐影前指,扑向太叔权。
    “哦!是他!他怎会前来助我?”忘我山人错楞地想。
    “小子,你狂,滚!”一名大汉从旁截出,一条狼齿森森,又重又沉的狼牙捧,斜劈逸云左肩。
    逸云理也不理他,闪电似地向左一闪,便到了他的怀内,快得令人难觉,伸手腕扣住他握棒的右掌,一振腕,将他连人带棒扔起,向太叔权砸去。
    褐影一闪,右侧一名贼人只觉心坎一凉,丢了兵刃按住胸口,摇晃两下翻身栽倒。
    太叔权刚一剑挥出,逸云便失去踪迹,而使狼牙捧的贱人,已经凌空飞到。
    这一连串的变化;不过是眨眼间的事,令人目不暇接,无法分辨。太叔权功力奇高,可是却被这奇急的剧变震骇得神色大变,他向右急闪,叫道:“汪兄怎么了……”
    呼叫声中,另一名使刀大汉刚被忘我山人一剑迫得向这儿急闪,突觉脑后生风,暗劲袭到。他本能地大吼一声,身形急旋,钢刀贴身飞掠,就是一招“翻身扑虎”。
    他一刀砍掉扑来身后的人斗大头颅,狼牙棒却捣中他的左胸,半边身子全被砸飞,“噗噗”两声,全倒下了。
    逸云也同时刺中右例之人,那人摇晃着一同倒地。褐影一闪,飞射太叔权。
    太叔权久斗以后,真力渐虚,看了逸云的神勇,他内心早寒,一照面间便死了三名高手,把他吓了个胆裂魂飞。剑到,他不敢硬接,身形左掠,摄魂剑避实就虚急拂逸云右肘。因为无影鬼王刚欺到逸云左侧,正待进招,如果逸云变招还击,便可造成无影鬼王乘隙进招的机会。
    逸云岂能不知?他左手落在伏鳌剑柄上,向右一闪,“铮”一声就击中摄魂剑的剑锋。伽蓝剑在逸云手中,威力比在天心大师手中何止大了数倍?如山潜劲一触,太叔权整条右臂一麻,气血一室,硬生生被震得连退十步。
    晶芒一闪,伏鳌剑乍现乍敛。无影鬼王果然看破好机,哭丧杖飞点,急抢逸云左肋。
    可惜他太慢了,只见晶芒耀目,他想用杖挡,又想向右扑倒闪避,可是都来不及啦!念头刚起,胸前便觉一凉,哭丧杖仍向前急推,反将他的身躯向前一带,“叭”一声,连人带杖跌倒在石阶之下。
    太叔权心胆俱裂,仰天发出一声悲啸,向外飞逃,急似漏网之鱼。
    忘我山人与从门内杀出的子弟,也宰了两名恶贼,向庄外一拥而去。
    “走得了么?”逸云叫,如影附形追到,一剑飞点太叔权后心,急似奔电。
    太叔权也似了得,向前一仆,横射八尺,向左首通道急窜。
    迎面奔来五名悍贼,内中有一名女人,徐娘半老,风韵更胜黄花少女,她是青山仙狐谌宝珠。
    “风紧!扯活!”太叔权大叫,已经远出三丈外去了。
    五贼还未弄清是怎么回事,便看到逸云迎面扑来,他后面是忘我山人,落后了五丈。
    除了青山仙狐,另四贼不知逸云是敌是友,看穿着逸云是一身绿,说不定是同来之人。但他后面有忘我山人切齿猛追,也许是新到的朋友呢。
    在贼人一怔神间,逸云已到,一声长笑,褐影两翼怒张,两名狠贼糊糊涂涂,便了帐中剑倒地。
    青山仙狐一声惊叫,倒提着剑腿也软了,站在一旁怔怔正注视着逸云,像在等死。
    上次在伏牛山庄,逸云手下留情,一剑打碎了她头上的钗环,拍散她头上的青丝。
    在外表上看,她也并不像个荡妇,只是那双眉目有点讨厌,但也不太特殊。逸云对她算不上有恶感,上一次她只向他轻轻点出一剑嘛!这次她看到逸云脸上冷酷的神色知道此劫难逃,功力相去太远了!动手岂不是白费劲?她也不想动手,楞楞地看着逸云扑到,眼看褐影再涨,她长叹一声,闭上了眉目。
    响起两声令人心血下沉的号叫,另两贼腹下留下了一处致命伤痕,“噗通”倒下了,兵刃,扔在一旁。
    她只觉肩上扣上一只大手,耳畔响起逸云的低喝:“我不杀你,快给我滚!”
    她身不由己被大手带飞十来丈,睁开星眸一看,正在他身畔,被他握住香肩带着走呢。她幽幽地说道:“你为何不杀我?小弟。”
    “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叫!我不杀不抵抗的人,下次你向我递剑,我必定杀你,希望你别在黑道中鬼混。快走!”
    他一松手,将她推出三丈外。
    “谢谢你,我永远不会处身在黑道中了。”她收剑入鞘,向飞射而逝的逸云背影轻呼。
    突然她心中一凛,火速转身。她身左,正站着忘我山人,正用惑然的眼神,盯视着她,沉声问:“你不是青山仙狐谌宝珠么?”
    她一触他可透人肺腑的眼神,悚然而惊,说:“晚辈正是谌宝珠。”
    “你与他相熟?在伏牛山庄我亲见他出手惩戒你。”老人家诧异地问。
    “并不相熟,他因何不杀我,晚辈仍感意外。”
    “你走吧!由北面碰你的运气。”老人家挥手赶客。
    青山仙狐默默地走了。
    老人家喃喃地说:“这妖妇,唉!”
    他向西疾走,一面自话道:“可惜!这孩子算得是盖世英才,可惜竟是个好色之徒,令人惋惜浩叹。”
    火光照亮了半天边,明堂四面八座堡宫中,有四座仍在燃烧,另四座没有人在再继续抛入引火物,已经渐渐自行熄灭,由于早作准备,易燃物品早已迁走,所以损失不算惨重,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而庄外树林的大火,已经势似燎原,火光烛天,成了火海。
    贼人们发出急剧的号角声,狼奔般四散逃命,在火海中觅路逃生,大火反而成了他们的追命阎王,被火海吞噬了不少生命。
    陆续赶来的贼人不算,三批首先到达的三百余人中,活着逃出的高手,不会超出三十名。
    忘我山人停留片刻,已经不见了逸云,他向东一统,在木栅旁发现了如黛,紫电剑八方飞射将一个矮老鬼追得手忙脚乱。
    他心中大喜,心说:“黛丫头的功力,有长足的进步,比她娘差不了多少了!难得哩!”
    他急掠而到,大喝道:“天聋矮鬼,留下命来!”
    天聋矮叟听不到喝声,但可看清了忘我山人,鸭舌枪一振,毒雾倏迸。
    姑娘向左一闪,忘我山人名人轶事大惊,喝;“黛丫头,屏住呼吸。”在喝声中如飞扑到。
    姑娘这些天服下了两次雪参寒魄回生丹,抗毒的药力并末完全消失,听祖父一叫,她怔了一怔,天聋矮叟已趁机逃.命去了。
    她一身黛绿劲装,背上有两把剑,龙犀剑仍在鞘内。在火光照耀下,身形一定,第一件令忘我山人触目惊心的事,就是她头上的盘龙髻,一根珠钮在她额前闪闪生光。她那娇艳欲滴的桃腮粉颈,在雨露的滋润下,发出诱人的魅力,一看就知她是一个新婚的少名人轶事妇。
    忘我山人为人固执,嫉恶如仇,一生行事光明磊落,有点食古不化。当他一看清孙女儿的光景,只觉浑身一冷,气得浑身发抖,在她身前八尺站定,一双虎日射出利箭般的冷电寒芒,哼了一声。
    姑娘心中大惊,她一生中,从未见过祖父这种冷酷凌厉的神色,只感到浑身发冷,“铮”一声紫电剑落地,她惊恐的大叫:“爷爷,你的神色多可怕呀!黛儿晚回一步……”
    “住口!”忘我山人厉声断喝。
    “爷爷!”她脸上泛起了青灰色。
    “跪下!”老头子的声音,冷得像来自阴曹地府。
    姑娘还不知为了何事,还只道浑身血污的爷爷,神智已乱了呢!那冷酷无比的声音,把她吓了个胆裂魂飞,身不由己地跪下了,仍惊恐地叫道:“爷爷!我是黛儿……”
    “呸!我没有你这败坏门风的孙女儿。”老头子恨声怒叫。
    “爷爷,我……”她有点明白了。
    “谁替你梳的盘龙髻?贱人!”
    “爷爷!”她掩面而泣。
    “说!是谁?我要你两人生死同穴。”
    “爷爷!别怪他!黛儿不好,听凭爷……”
    “是那位神剑伽蓝么?哼!那好色之徒,我会处治他的。”老头子想起刚才那一幕情景,更忆起在伏牛山庄中,逸云与桃花仙子众女大闹山庄,和公然在光天化日下,抱挽着高唐神女的情景,只觉气往上冲。
    “爷爷,他不是好色……”姑娘抬头急声分辩。
    “不许你叫我爷爷。”老头子厉喝,打断她的分辩,又道:“武林中人恩怨分明,我会记得他救了扫云山庄的劫—难,也不会忘记他砧辱周家门风之耻,我会善为处理这事。”
    “爷爷,千万别怪他……”
    老头子虎目一瞪,将姑娘的话吓回喉中,他沉声说道,“周家五代以来,门风可矜可夸,想不到竟然在你手中,断送得如此之惨。孩子,抬起头来。”
    姑娘眼泪模糊,心惊胆颤抬起头。老头子往下说道:“这儿己无人迹,子弟们皆已追贼去了,你是周家的子孙么?”
    谁说没有人?远处墙角一名庄中子弟,正向这儿偷瞧,突然悄悄溜走,气急败坏向后狂奔。
    “爷爷,黛儿是的。”姑娘突然明白过来,反而定了心,她心中在暗叫:“云哥,永别了!来生再见。”
    她的语气是平静的,可是眼中已充满了泪水;老头子语气也变得沉重,虎目中也隐现泪光,说道:“三纲五常,乃世间道德的准绳,逾礼之人,必为世间大害,不用我多说,你自己去想。”
    “黛儿错了,听凭爷爷吩咐。”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滴湿了胸襟,但语气出奇的平静呢。
    “拾起你的剑。”老头子木然地说、
    “爷爷,可否让黛儿交代后事?”她拾起了紫电剑,擦掉泪痕恳求。
    “你说吧!时辰不多,他们快回来了。”
    她解下龙犀剑,置在膝旁,从容地说:“请爷爷将这把剑与黛儿合葬,第二件事黛儿请爷爷恩典,不再追究华……云哥哥,一切都是黛儿不好。爷爷,黛儿在泉下也必将永依爷爷奶奶和爹妈。”
    她徐徐说完,不等回答,举剑向颈上抹去。
    “且慢!”老头子在剑将及颈的瞬间,沉声喝止。
    姑娘闭上星眸,让泪珠挂落胸怀,剑停在颈下半寸,不言不动静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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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节
    “第二件事爷爷不能允你。”老头子顽固地说。
    姑娘长叹一声,眼角滚下一串泪珠,并末张目,幽幽地说:“黛儿这是第三次亲手自绝,也是最后一次了,三次都是甘为云哥而死,可见错不在他。爷爷既然不允,黛儿不敢奢求,冥冥中事,既属渺茫,黛儿一死百了,又焉知阴世之事?慰死者于九泉,其实乃是做给生人看的,黛儿现已无他求,爷爷可以安心了。”
    “你简直荒谬绝伦!不事鬼神,离经叛道。”老头子叱道。
    姑娘凄然一笑,猛一抬腕。老头子猛然转首,不忍再看。
    绿影一闪,快逾电闪,从墙角射到,由姑娘身侧一闪即至,一发之差,夺下了紫电剑。随之而来的劲急潜龙,将姑娘掀倒在地。
    接着人影急闪,到了姑娘的奶奶辣手隐娘,闲云居士,玉麒麟夫妇,千面书生周豪,再后面是十来个庄中子弟。
    姑娘被冷冰冰的剑锋迫近咽喉,因她已用全力,心力早疲,生意全消,再经罡风震倒,人已昏死。
    逸云夺下紫电剑,虎目中寒芒电射,屹立在姑娘身畔,面罩寒霜。
    后面的老奶奶见姑娘倒地,一动不动,只道姑娘已死,尖叫一声,抢近将她抱入怀中,方发觉她是晕厥,放了心,却向老头子大叫道:“老不死,你发什么横?她要有三长两短,反正家已毁了,大家散吧!”
    忘我山人已发现有人赶来,没想到逸云来得这么快,他刚警觉回身,逸云已将人救下了。经老伴一骂,他可冷了半截,但怒火己蒙蔽了他的灵智,沉声喝道:“贱人的事,不要你过问。”
    逸云这方知道这位在伏牛山庄接了他一箭的人,是姑娘的祖父忘我山人,满腔怒火,登时散尽,却换上了怨气。听口气,定然是他和姑娘的事发作啦!
    他心中对老人家迫姑娘自尽,不以为然,但他不得不低头,丢下剑走近老头子,拜倒在地说道:“华逸云拜见爷爷,思师他老人家,嘱云儿问候爷爷万安。”说完,叩了三个头。
    老头子怒火末消,怒声问道:“你恩师是谁?”
    “恩师姜公,人称四海狂客。”
    老头子这一惊,浑身发冷,暗叫冤孽不止,更陷暗叫苦不迭。论辈份,逸云比如黛大一辈,论情谊,他是姑娘的叔叔,虽则武林三杰并末盟誓结义,但口头上的兄弟称呼由来已久,这岂不是乱伦了么?
    所有的人全都吃了一惊,闲云居士也暗中叫苦。
    忘我山人气得浑身颤抖,变色地问道:“令师一向可好?”
    “思师在百花谷义救百花教主,误中毒蝎三娘的化血神砂,双腿己残,目下安居点苍山,与云儿的第二恩师龙吟尊者同参大乘。”
    “你可知黛丫头的身世?”
    “三峡结义时,云儿不知黛妹是女儿身,辰州道大珠台拼斗前夕,方知黛妹身世。”
    “你该叫我什么?”老头子怒叫。
    “可否容云儿发问?”
    “说!”
    “恕云儿无状。请问爷爷是否曾与云儿恩师姜公,焚香歃血义结金兰?”
    “强辩!武林中人千金一诺,口头上的兄弟同样取信天下,你还敢强辩?简直是目无尊长!”老头子咆哮起来。
    这时,姑娘已经苏醒倚在奶奶的怀中,神色紧张地注视着两人斗口。
    “云儿并非强辩,事实上如此。那江湖侠丐亡命花子尹成,与云儿亦是口头称兄道弟,论年岁,尹老哥可做云儿的祖辈有余,难道这也算兄弟么?”
    “胡说,辈份之尊,绝不可乱,你竟与亡命花子称兄道弟,狂妄已极。我只告诉你,你这好色之徒不许再入我扫云山庄,日后情义仍在,周群不是不知感恩的人。黛丫头败我.门风,凌晨之前我要收殓她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骸。你给我立即离开此地,快滚!”
    “爷爷,一切过错全在云儿身上,怪不得黛妹,云儿但凭爷爷责罚……”
    “住口!滚起来!不许你再叫我爷爷。”
    逸云缓缓站起,神色凛然说道:“云儿听任处置,但请不要迫黛妹走极端……”
    “啪啪啪”老头子给了他三记耳光,厉声叫道,“畜生!你目中还有我这三叔在?
    决滚,休过问我周家的事,你还有脸在我面前说话?”
    逸云挨了三记耳光,俊脸红似晚霞,他神色冷静,从容地说道:“虎毒不食儿,何况错不在黛妹?爷爷……”
    “滚!”老头子怒叫,“啪”一声又拍了他一记耳光。
    “云儿有一个要求,就是饶了黛妹。”逸云仍从容地说。
    “那你就死,我就饶了她。”老头子冷冷地说。
    “爷爷,黛儿愿死!”如黛大叫,要挣扎扑向紫电剑。
    “别管你爷爷,天下间谁也不能迫你,除非奶奶死了。”老太婆抱住她,冷然说。
    逸云目中神光再次涌现,似要喷火,他徐徐后退,凛然的问:“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么?”
    “是的,没有第三条路可走。”老头子沉声说。
    逸云脸泛寒霜,一字一吐地说:“华逸云虽铸大锗,但罪不致死,何况我对黛妹已许下海誓山盟,并非心怀不善,不然亦不会眼巴巴地前来送死。黛妹是你的亲骨肉,你不究内情就下定论已无亲子之情。我华逸云可不是匹夫,家父母不许我无谓轻生。四耳光下手不轻,咱们师门恩义已绝。”面向姑娘,神色又变,凄然道:“嗲妹,别矣!我负你今生,谅我。我即将浪迹天涯将与草木同腐,愿你珍重。”
    他在行囊中取出折扇,放在地上,那是姑娘的珍玩。
    姑娘大叫一声,晕倒在奶奶怀中。
    逸云厉啸一声,身形急射庄外,像电光一闪,没入残林余烬之中,瞬即不见。
    忘我山人猛然惊醒,逸云每一句话,都深深锲入他内心深处,暗说:“这小子眸正神清,绝不是好色之徒,也许我错了,他和黛儿之间定有隐情,难道错怪他们了?”
    他看了如黛一服,叹口气径自走了。
    紫衣仙子走近婆婆,用爱怜的目光看了如黛一眼,轻声说道:“婆婆,我想先问问黛儿。”她伸手接过如黛,捏了捏她的人中。
    姑娘悠悠转醒,双目直视,眸子茫然不动满脸皮肉没有任何表情流露。
    婆媳俩吃了一惊,紫衣仙子尖叫道:“黛儿究竟你怎么了?”
    如黛晃若未闻,不言不动。
    “糟!她……她已迷失了本性,完了!完了!”老奶奶用惊惶的颤音叫,一掌按住她的背心一掌按住她天灵盖上,轻轻抚动。
    “三婶,别枉费心力了,认命吧!”闲云居士说,幽幽一叹转身向玉麒麟又说:
    “平侄,请转告令尊一声,我走了,也许我不再做居士,正式剃度觅地潜修,免了红尘的无穷纷扰,愿他珍重。”
    玉麒麟惊道:“伯父,你……你?”
    闲云居士黯然一笑,拍拍他的肩,说道:“你爹今天的失常,并非纯是为了黛丫头败坏门风之事,这事只有我清楚,本来我不该说,但为了黛丫头我仍得告诉你,希望你慎重处理此事。”
    接着,他将途经伏牛山庄的经过略说一遍,最后道:“一方面是你爹看不顺眼逸云与桃花宫妖女在一处,其次是逸云那一箭,几乎令我俩人当堂出彩,这难堪他憋在心里也是够难受的啊!加以摄魂魔君这一闹,扫云山庄几乎全庄遭劫,他失常并不是奇事啊!”
    (LuoHuiJun:于是呼,“大侠”变成畜生不如。)
    说完,举步便走。
    突然,他一始头,“咦”了一声。
    由正北山庄正门余烬中,幽灵似的飘来一个老太婆,点着寿星杖,冉冉飘近。
    两头吸血神蝠,在老太婆头顶上空飞旋,只消有人叱喝一声,定会向老太婆扑击。
    闲云居士突然停步,讶然道:“老婆婆,请问有何贵干?愿效微劳,老朽……”
    老太婆停下了,接口道:“尊驾可是闲云后士辛大侠?”
    “正是老朽,婆婆尊号可肯赐告。”
    “老身人称天涯孤姥易婆婆。”她向如黛叫道,“黛几,婆婆得讯太晚,迟来一步,幸而你阖府乎安,可喜可贺。”
    如黛像一尊活的石像,对外界的响动毫无感觉,易婆婆已看出竭倪,失惊道:“哎呀!她怎又神经错乱了?比上次更糟呀!”她急趋姑娘身畔,大叫道:“如黛,如黛,认得易婆婆么?”
    如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了白痴,谁她也不认识,不言不动,目光茫然直税。
    辣手隐娘也失惊道:“易大姐,你是说,黛儿曾经发作过一次么?”
    易婆奇道:“怎么?她没告诉你们么?”
    “她刚到家,就……就成这模样了。”
    “那就奇了。糟!敢情是云哥儿离开她了么?”
    众人全都失惊,面面相觑。辣手隐娘默默地点头。
    易婆婆摇摇头道:“不会的,我双目不盲,绝不会看错人,云哥儿绝不是那种人。
    为了她,他曾经千里追踪,也几乎发狂,他怎会离开如黛而去?我不信。”
    “一言难尽,云哥儿确是走了。”
    “不会的!”易婆婆大声坚决地说。叹口气又道:“黛姑娘在大珠台上青龙岭留字自绝,我适逢其会救了她,她即性情大变,几乎入魔,武昌府爱侣重逢,她恢复了本来,两人挚爱之深,无可比拟,他怎会弃她而去?不!不会的。”
    “易大姐,请至明堂暂住,老身有事请教。辛伯,可否暂留些许时日,也许可以挽救黛丫头的,有易大姐在,或许可以对症下药呢。”辣手隐娘挽留两人,寄望殷切。
    一行人进入明堂,子弟们分头四出将火路堵住了。
    两头神蝠吱吱欢叫,一掠而下,钻入姑娘肋下挂囊中,它们还不知主人已经成了白痴哩。
    东方天际,云层密布,整个天字星月俱隐入乌云之中,虽然是该露曙光之时,但出于乌云密布,反而更为黑暗。
    逸云发足狂奔,灵智被愤火一冲,人便激动得难以自制,不管东南西北,翻山越岭狂奔,以发泄心中愤怨。在愤怨中,内疚和白责的意念,也给予他心灵上最重的负荷和最痛苦的折磨。
    是的,一失足成千古恨,他不该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误了自己也害了姑娘啊!
    其实他错怪了自己,他岂是没有自制力的人?当日与碧芸姑娘深山求药,两人肉帛相见同寝共枕,耳鬓厮磨,碧芸的娇躯比如黛丰盈成熟,容貌亦不输如黛半分,相处如是之久,他虽心动仍不及于乱,手眼儿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存他尝过多矣!为何能保持清白呢?可见他并非没有自制力的人。
    追根究源,确是那神魔洞中的玄阴之气害了他俩人,加上龙犀至阳之气一冲,外魔诱发潜伏的先天本能,令他俩灵智蒙蔽,终于铸下大错。
    食色二字,孔夫也说是“性也”,一入其中,便不克自拔,他俩不该在尔后这一段时日中,恩爱得过份,但这能怪他们么?值得道学先生研究。
    愤怨,自疚,加上他本身生长边荒,与生俱来的野性,三下里一凑合,令他在绝望中产生了自虐的潜意识,更产生了强烈的狂野变名人轶事态。
    在丛山里他满处乱跑,能攀的就攀,能跃的就跃,不分东南西北,反正他要发泄精力。
    天亮后不久,突然大雨倾盆。
    他浑身成了落汤鸡,但却不停下脚步。转到了洛河边,他奔上了对面的峭山,东南西北尽钻,爬上了高峰仰首长啸,降下深谷掌劈足飞,千斤巨石被他击落岭下,合抱巨木齐根而折。
    说来令人难以置信,他足足奔跑了一天,差不多每一座山头都跑了两三次,这百余座山头他都踏遍了。
    雨不住地下,他似乎并没有感觉到雨的存在。他的脸色渐渐变成苍白,渐渐的泛上青色。
    一整天,夜幕降下了。
    他奔上一座高峰,突以全速向山下呼啸着冲去。
    “哗啦啦!”,“咔”挡在去路上的十余株合抱古木,被他挥舞着的大手,击得纷纷倒下来了。
    到了山下,他.还要向对面山头猛冲。
    终于,他昏了的神智渐变成麻木,龙犀丹黄赋予他的无穷精力,经过了一整天的发泄糟蹋,终于筋疲力尽了。
    越过一丛树林,他路上一座巨石,向前一纵,一脚踏上丈外的另一座怪石顶端,岂知石上经水过久,十分滑溜,脚下靴底也自然够滑,经水太久嘛!
    他一脚踏上石顶,身躯重力一到,突然向前沿跌,“叭”一声,跌倒在乱草泥浆里。
    石高有四丈,他灵智已失,这一跌落势甚重,他仆倒在泥草之中,想挣扎而起,可是真力已竭了。
    “哈哈……”他双手撑地,始起头发出刺耳的凄厉狂笑,在雨夜的深山里,令人不敢再听,几疑鬼径出现。
    笑完,头向下一搭,沉沉睡去。
    第二天,雨并未停,但微雨时下时歇,云层渐薄。
    黑夜又临,雨已慢慢的止住了。
    在巨石下沉睡的逸云,并末醒来,断草泥浆已将他的身于盖了一半。幸而他的头部是伏在肘弯上睡去的,不然泥浆已堵住他的口鼻闷死啦!
    第三天,云散雨收,丽日高照,草木充满生意。
    一天雨夜的沉睡,他丝毫没有移动的痕迹,经过一整天的发泄,他体力与精神崩溃了。再经两天一夜在阴雨泥中沉睡,想得到他所受的打击的重大,幸亏是他,任何人也会倒毙在这荒山野岭之中。
    他虽然躯体不动,可是脑部的活动并末停止,一连串的恶梦困扰着他,面部的肌肉不住地颤动,抽搐。
    中午时分,他浑身突发高烧,终于在灼热的昏眩,和喃喃的呓语中悠然醒来。
    他浑身汗出如雨,潮湿的地面,身畔五尺之内,全被他体内的灼热肌肤烤干。
    他挣扎着爬起,只感到肌肉皮肤似若片片撕裂,头脑昏沉,嘴唇干裂。睁眼定神站稳,他感到宇宙是一片灰色,眼前事物像走马灯般的旋转翻腾,连地面也在摇晃。
    他解下包裹,卸掉剑,撕掉上衣和长裤,他脑中只有一样的感觉“热”。只有一样强烈的欲念“水”。
    他的灵智并未完全模糊,已听到下面山脚不远处有潺潺水声,便踉踉跄跄向水声发起处,凭本能支持着,跌跌撞撞走去。
    在天旋地转的感觉中,他跌倒了几次方到了小溪边,其实距他倒卧之处,不到十丈远。
    “扑通”一声,他掉下了由丈余高崖上挂下的潮流中。水势不大,形成一个约丈大小的涡流,他仆倒在水中,咕咕咕咕拼命装了一肚子水。
    溪水清清,他喝饱了爬伏在岸旁,身子泡在水里,他感到十分舒适,神智慢慢的恢复,可以用他的脑子了。
    可是他仍感到模糊,思维里空白太多,许久许久他方整理出头绪,长叹一声道:
    “我病了,别去想那些丧气事啦!”
    他索性不想,爬伏在水中调息。
    在他前晚冲下的山头上,迎风卓立着一个脸圆圆,矮矮胖胖笑容可掬的牛鼻子老道,头上发白的灰发挽了一个道士髻,身穿行脚野道人的青道服,大袖飘飘,腰悬长剑,鞘尖几乎拖垂近地了。他太矮了,还没有五尺高。
    他注视着逸云冲倒的一大串大树,喃喃地说道:“山民说前日暴雨之际,山中出了妖怪,闹了一整天,可能是真的哩。由冲下山脚的树木折断景况看来,这怪物可有点唬人啊!我许久没走函崤道,出了妖怪难道我会不知道,得找找看是啥玩意。反正那群免崽子们蠢动之期尚早,耽误三五天亦是无妨。”
    老道顺着偃草往下走,到了一条折断的古木边。合抱巨木离地六尺折断,断痕整齐,上段浓密的树枝,倒离原处近丈。矮老道细察半晌,惊道:“不是怪物,明明是一种奇异的掌力,硬生生的将树震断,这人的功力骇人听闻。”
    他迟疑片刻,想再往下循迹搜寻,却又有点委决不下,最后他将袍袖掖在衬衣腰带上,向下奔去。
    穿过古林,到了两山下的峡谷,他怔住了。
    小溪形成的涡流中,静静地躺着一个雄健如狮的人名人轶事体,上身精赤,肌肉结实如丘如球,赤红如火,下身只穿犊鼻裤,脚下有白袜和短靴,手工精细,不是等闲人可穿的禁物。
    看去这人呼吸似已停止,但肩颈露出水面处雾气蒸腾,证明他不但未死,身上的热度惊人。
    矮老道在旁停住了,脱口轻呼:“好雄壮的小伙子,他定然是病了,我得帮助他。”
    语声突然提高,叫道:“小伙子,你病了,可肯让我帮助你么?”
    逸云早已发现有人走近,但他懒得管。听来人口气和善,而且充满同情和慈心,他自经突变和三天来不平凡的遭遇,自虐和狂暴的心情,在他心中生了根,性情大变,像是换了一个人。
    同情和好意的关怀,在他心中凭空生出无穷的反感,他缓缓转身仰卧水中,面对着矮老道。
    他整个人全变了,凶猛凌厉的眼神,代替了以前安详和平的可亲目光,经常含笑的笑容已不复见,化之而起的是坚毅残忍的刻毒微笑,与充满嘲弄的轻蔑笑意,令人望之悚然而惊,以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文潇洒的高雅风华,已经不复重见,而代之以狂野横蛮无礼的神色。
    他变了,变得十分可怕,十分危险,十分不可思议了。
    惟一不变的是,他那对修长漆黑的俊眉,也惟有这对没带丝毫暴戾之气的眉毛,告诉人他以前的种种。一般武林人物,不是生有英气勃勃斜飞入鬓的剑眉,就是又粗又浓的一字眉,只有他不同,修长漆黑略带弧形,虽怒极之时,也带有三分书卷气。
    矮老道一看逸云不友好的神色,像煞一头濒河的暴虎,仇视一切的目光和蔑视宇宙的傲岸神情,令他悚然而惊,心中暗叫道:“好一个充满怨毒仇视苍天的危险人物!这人似会有无穷恨怨久郎心头,如果不早为疏导,祸患无穷!”
    “少年人,可要我帮助么?贫道但愿能为施主效劳。”矮老道柔声说。
    逸云瞪了他一眼,手一挥,像要赶走脸上讨厌的东西,恶狠狠地说道:“走开!我不要任何人前来打扰。”
    矮老道一皱眉,仍安详地说道:“你病了,发着高烧,贫道有灵丹妙药,你得珍惜干金之身体……”
    “哈哈……”逸云爆发出—声狂笑,水花四溅。笑完,他一蹦而起,纵到老道身前,像一头猛雄狮,满怀敌意大声的说道:“你听了,珍惜不珍惜是我的事,连我的爱侣也弃我而去,另一个也以我为耻,我死了他们也就安心了,珍惜又有何用?你知趣些,走开!”
    他一是指碧芸,另一个当然是指如黛。他说话的态度来势汹汹,拒人于千里之外。
    矮老道并不被他猛野凶暴的态度所吓倒,屹然不动不稍退后,仍泰然地说道:“我如果坚持要帮助你,又待如何?”
    逸云狞笑道:“我不相信亦不接受任何人的好意,你若坚持,很简单,我打碎你的头颅。”
    矮老道一楞,心说:“这小家伙神智并末昏乱嘛,只是受刺激太深,我得冒一次险,将他拯入正途。”
    他呵呵一笑,一面运功戒备一面说:“少年人,你无法拒绝我的好意,你病得不轻,我要先替你退烧,再说其他。”说完,跨前一步。
    “你真要打扰我的清静?”逸云冷冰冰地问。
    “你说对了,但我是给你治病。”矮老道微笑着答,又跨前一步,双方之间相距只有五尺,伸手可及。
    逸云狂笑道:“关注你自己吧,我要冲破你的脑袋。”说完,巨大的虎掌伸到矮老道面前,五指箕张,正要抓下。他身高七尺以上,比老道高了两尺,手一抬便到了老道的顶门,要是往下抓,老道是跑不了的。
    矮老道神色不变,不悦地说道:“把手拿开,我老人家不高兴。”
    手向下一落,老道头一偏,左臂一抬,想架开向肩上落下的大手。
    双手一触,老道大吃一惊,那只其红如火、灼热如焚的大手硬逾金钢,沉重如山丘,不像是人的手。
    矮老道心中骇然,晃身便退,厢手一带,想搭对方的曲池穴。
    “噗”一声响,两人的手臂相触。矮老道不但没扣中逸云的曲池穴,只感到手臂酸麻,如受巨锤撞击。
    他一退,迎云哈哈一声长笑,揉身欺上,一掌拍出。
    “叭”一声暴响,双拿接实,逸云未用全力,震得连退五步,老道则身躯晃动,感到掌心火辣辣地。
    他心中一凛,暗说,“这后生像是铁打的,能接下我四成劲的人,井未多见,可能他并未用全力哩。”
    逸云被矮老道一掌震退,火可大啦!他哼了一声,身形猛然扑上,喝道:“再接我一掌!”
    “砰”一声巨响,是风激射,劲气锐啸,人影倏分。逸云退了一步,哈哈狂笑,矮老道急退七八步,几乎跃下溪中。
    “第三掌,我要你骨折肉绽。”逸云狂笑着扑上。
    矮老道不仅是惊,大为震骇,一掌斜掠用借力打力的拨千斤打法,同时揉身欺近扣指疾弹,一丝无形无声的是劲急射逸云身侧章门穴。
    逸云不上当,在掌将接触的刹那间,一沉腕,劲道立消,双掌一错,两只手像大铁钳咬实。同时左掌从腹下向右一拨,神奇刚猛的潜劲,将来袭的指风震向身后。
    “撤手!”矮老道大喝,如山内劲修发。
    “你今生休想!”逸云也沉声喝,内劲源源袭出。
    两人所立处是溪旁的一座大石,同时挫身运劲,双掌扣实,较上了内劲。
    逸云脸面上泛起了刻毒残忍的狞笑,额上现出汗迹,右臂的肌肉绷起不住跳动,但整条臂如同铁铸凝实坚固。
    矮老道颊肉抽搐,额上大汗直冒,衣袍鼓动,无风自摇,目中神光湛湛,似要喷火。
    两人的脚掌,逐渐陷入石中,碎石屑不住爆散飞射,显然两人都有点站立不稳。由脚上看来矮老道要差一筹,因为逸云的脚陷入稍浅,而且碎石不是爆而裂而是挤碎了的。
    不久,大石承受不起两人的无俦压力,突然向下面掀倒,向溪下滚去。
    突变一生,两人只好放手,同向两侧飞掠。逸云一沾地,一声长啸,向老道落下处凌空扑过去。
    矮老道领教了少年人,深如海的绝学,知道遇上了罕见的对手,这时他已欲罢不能,非全力周旋不可了。
    人凌空扑到,劲风压体,老道叱喝一声,全力劈出三掌,虽石开碑的暗劲,狂涌而出。
    逸云半空中双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挥,三起三落,风雷俱起,梵音令人心血下沉,硬接三掌。
    矮老道心中一震,斜飘丈外,叱道:“稍待,我有话说。”
    逸云身形站稳,傲然一笑道:“等你说完,反正你跑不了。”
    “你用的是梵音掌,龙吟尊者与阁下有何渊源?”
    逸云沉吟半响,说:“哦!那是家师。”
    “怎么?你竟向我无礼?你知我是谁?”矮老道讶然问。
    “管你是谁?我不需要知道世间任何人。”逸云冷冷地说。
    “孩子,你是怎么搞的?我是太白矮仙,与你师父有一辈子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你不该如此对我的。”
    逸云一怔,打量半晌,说:“如果你真是太白矮仙,我只好认错。你走吧!我不要见任何的人。”
    他回身纵入水潭中,“噗通”一声水花四溅,爬伏在水中,让冰凉的溪水浸住全身。
    太白矮仙摇摇头,踱到溪夯一座大石上坐了,说道:“孩子,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你走,我尊敬你,要是不走,我要恼了。”
    “你师父一向可好?我们不见面已快一甲子了。”
    “师父他老人家好,可是双腿已废。”
    “哎呀!他是走火入魔么?”
    “不,那是朗月禅师做的好事,那欺师灭祖之徒,哼!”
    “哦!那是孽畜,我早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
    “你师父不能行走江湖,为何把那佛道同源金像落入邪魔之手?怪事!”
    逸云一蹦而起,这两件事。触到了心灵深处那隐伏着创伤,脱口叫道:“啊!是了,我还有大事待办呢。这两件事,都待我去完成,不然我不能安心,也不能放浪形骸与草木同腐。”
    他走向巨石,打开包裹换上一身黑色劲装,将一切佩带齐全,吞下了一颖雪参寒魄回生丹。
    太白矮仙仍坐在那儿,一面问道:“孩子,你贵姓大名?”
    “我忘了。”他答得干脆。
    “你师父的佛道同源像,定然是你丢失的。”
    “胡说!我亲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少林掌门的,当着少林武当两派门人,还有两个掌门,这事与我无关。”
    “我知道。但你为何不亲到嵩山少林去送回金像呢?”
    “别问为什么。那秃驴浪得虚名,谁知道他那么脓包?我又得跑一趟太白出庄,倒霉!”
    “孩子,可要我陪你跑一趟?”
    “免了,我的事不要人干涉。”
    太白矮仙心想:“这孩子神智并未迷失,可能是为了他刚才所说爱侣之事,深受刺激,以致性情大变。首先我得将他的病治好,免得伤了元气,再慢慢探出内情,相信他会听我劝告的。”
    想到这儿,心中稍安,问道:“孩子,你可曾成家了?”
    这一问,可问糟了,逸云刚结束停当,心中像被锲入一枚毒针,像被踩着尾巴的小狗般一蹦而起,大叫道:“成了!在地狱里。要是你不是太白矮仙,我要把你撕成千百块。”
    说完,身形一晃,像一道电光,向对面山林一晃而没,好快!
    太白矮仙吃了一惊,也展开轻功急起直追。
    论轻功,太白矮仙足可傲视江湖,可是逸云在狂怒中狂奔,功力已运足十成,能追得上他的人,可能还未出生。
    一个时辰后,黄河南岸至潼关宫道中,太白矮仙孤零零地慢慢而行,喃喃地说道:
    “我老了,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这孩于确是宇内武林奇才,功艺天下无双。光天化日之下,我竟然将他追丢了,好惭愧啊!老了。”
    他远眺黄河右侧岸边的丛林茂密,叹了一口气,又说:“我到太白山庄等他,他会来的。这二十年来在关外飘荡,竟然让祁连阴魔在居处附近作成作福而不自知,外人还以为我太白矮仙包容他们为祸江湖呢!该回道院看看了。”
    他脚下加快,消失在官道的西端。
    同一时间,逸云从另一处山谷中飘然而出。他道路不熟,不知身临何处,反正他看到了官道便出山到了道路中。
    天色不早,末时末申牌初,官道上寥落的行人,行色匆匆要赶到地头,行商走卒们不管别人的闲事,逸云也不想打扰人。
    官道在山区中横贯东西,地面雨迹仍在,黄色坚硬的地面并不泥泞,可见这一带雨并不大。
    进陕西,该往西走。他信走向西走,步履沉稳坚定,俊面上神色冷漠,毫无表情。
    不久,前面现出一座小村镇,近官道边有一家小酒店,店前酒旗儿高挑。
    他三天来末进食物,肚中确是饿了,大踏步向店中走去。
    店中客人寥寥无几,一个洒保,一个掌柜,还有一个掌锅大师父。店中有六副座头,摆着个大茶壶和茶碗。
    逸云在茶桌落坐,解下了包裹搁在一旁。酒保笑嘻嘻走过来,倒了一碗茶奉上,说:
    “客官辛苦,歇会儿天气就转凉了,正好赶路。客官可否来碗凉面?小店的……”
    “我要喝两杯,切一只肥鸡,来点烧卤,酒怎样?”
    “酒,小店敢夸口,本地高梁烧,山西老汾,宝丰陈酒,样样齐全,保证地道。”
    “来两斤最烈的。”
    “成,成,高梁烧和宝丰酒包君满意。”酒保颠着屁股走了。
    烧卤是现成之物,酒保奉上一大盘,另外是一盘肥鸡,两斤装的大锡壶,里面是劲烈得难以入口的高梁烧。
    酒保替他整治得够俐落,筛了一大碗酒笑嘻嘻地走来。
    他本来不会喝,酒像一道火流直入腹中,他不管,喝光了一壶,填饱了烧卤,酒一涌,他有点受不了。
    探囊取出两张一两银票扔在桌上,背起包裹,眼朦胧地向酒保问道:“老兄,这儿是什么地方?”
    “好教客官见笑,小地方,这叫山沟集。”
    “东西?”
    “东距河南府渑池县二十三里。”
    “见鬼!我怎么跑到渑池来了?”他推开凳子自言自语,又问:“西面可有宿处?”
    “往西十七里是观音驿,有客店。客官可以歇会儿再走,早着哩。”酒保一面说一面拾起银票,惊道:“客官,财不露白,请收好,酒菜共计八百二十文,一张已够。”
    “给你。”
    他醉醺醺地走上官道,与刚撞到的两名劲装大汉一照面。一个大汉说:“嫩鸽儿,好肥,紧些儿,别飞了。”说完向西大踏步而去,走了十来步回头淡淡一笑,再转身走了。
    逸云心中冷笑,打了两个酒呃,醉步踉跄向西走,酒不住往上涌,他故意硬往下压,不肯呕出。
    两大汉的切口,是说他是刚出道的练家子。要是普通人,叫做肥羊,鸽子有本领飞,羊可跑不了。这是说二一这毛孩子有油水,咱们紧盯他,别让他飞了。
    按规矩,逸云在如黛处学了南北切口,水路黑话,这些黑道秘语各地不同,但相差不会太多的,懂的人,行走江湖大大方便。他该在大汉转身时,伸左掌按住胸膛,再向右一伸,回对方一笑,或者也用切口显示身份。
    但他故做不知,存心生事。这条官道在山里迤俪而西,十分宽敞,可容四车并驰,乃是经营西北的重要孔道,行商旅客络绎于途。可是已经到了申牌正,看看已近黄昏,未晚光投宿,鸡鸣早看天,商旅们都早算好了行程,除了赶路的人,官道上的行人已稀,而且只有西行之人,没有东归之客,因为没有人再往渑池赶了。
    他不急于赶路,走了五六里,到了一座古林前,官道穿林而过。两大汉的身彤,在林侧一闪而过。他虽醉得模模糊糊,但心有所注,两大汉岂逃得过他的神目。
    他踉跄入林,醉眼朦胧,用变了调的嗓音,没头没尾的引吭吟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留……留臭名……哈哈!茫茫世事沧海粟,惟有一醉解千愁,呵呵!
    但愿醉后歌风月,与汝同消万古愁!哈哈……”
    在狂笑声中,他被路旁石块一绊,向前一栽,却又挺身摇摇晃晃站住了,酒往上一涌,他又咽回肚中。
    两大汉缓缓出林,走到他身畔,一个说:“老弟,喝得太多了。”
    逸云打着酒呃,说道:“还有么?”向前一栽。
    两大汉左右将他挟起,一个一把扣住他的咽喉,说道:“老弟,到林子里歇歇。”
    逸云一晃脑袋,发觉膀子被他们擒住了,他说道:“怎么?你们要谋财害命?”
    “你说得一点不错,你认命吧!”大汉手爪一收,两人架起逸云窜入林中。
    逸云对明喉上紧锁的大手,根本不当回事。到了林中,两大汉将他向下一按。
    怪!他们发觉小伙子浑身成了铁石,屹立如山,立地生根,正咧着嘴嘿嘿向他们笑呢。
    两大汉魂飞天外,火速放手,一个说道:“点子硬,亮家伙!”
    两人刚将腰刀拔出一半,逸云已蓦地大吼:“该死!滚!”双足齐飞,快极!“叭叭”两声踢个正着。
    两大汉飞山路中,直跌出路对面,像两条死狗,滚入沟中去了。
    逸云重行上路,跌跌撞撞向西走。
    不久,身后蹄声如雷,五匹骏马如飞而至。冲过逸云身畔,马上突然响起一声暴喝:
    “兄弟们,稍等。”
    一阵马嘶,五匹马在前面十余丈骤急地转身,溅得碎泥四射,人安坐马上稳如泰山。
    马上人是五名中年大汉,长像狞恶,暴眼珠凶光四射,鞍前各插了一把长剑。
    逸去不管闲事,他愈来愈感到天旋地转,打着酒呃往前冲,酒气外溢,走近五人五骑。
    一个大汉沉声叫:“果然是他。”
    另一个人诧异的问:“他是谁?”
    大汉说:“华逸云。大闹大珠台,捣散架老前辈所安排的盛典,就是这小于。”
    另一个叫道:“咱们毙了他,他醉了,免得粟老前辈费心。”
    又一个叫道:“先用马踢他。”
    “上啊!”五人齐声叫,并伸手拔剑。
    这时一辆双头马车,正以全速向这儿驰来,赶车的是一个英俊的少年人,长鞭叭叭,鸾铃狂鸣,马骏,车轻,那是产自开封府的轻型华丽自用客车,特点是车厢四角有雕凤的立柱,凤嘴下挂着流苏珠串。
    车行如飞而至。五匹骏马也在长嘶声中,向逸云猛冲。
    车厢内发出两声娇呼。赶车少年插上鞭挂上缰,取出一把铁胎弓,扣上弹子站起,向后一拉。
    三方面相距,车还在二十丈外,而马已冲到逸云身前。
    弓弦狂鸣,金弹先至。
    逸云双臂一张,哈哈一声狂笑,五匹马如被雷击,向两例飞抛丈外,倒地之名人轶事声地为之动。
    连珠似的金弹,全部落空。
    五个马上人功力到家,也被抛飞丈外,运功提气落下地面,脸上全变了颜色。
    五匹马死了三匹,最外侧的两匹被撞得跌下沟中,四蹄全折,哀嘶不止。
    马车也停了,在三丈外静静地刹住,两匹骏马不住喷气,不住轻点四蹄。
    驾车少年站在车座上,持着铁胎弓怔怔地注视逸云的背影,胎上现出惊喜的神色。
    逸云踉跄站定,转过身来,眯着醉眼,向驾车少年冷笑道:“你该射马,而且也晚了些,即使你卖弄绝学将人射倒,马仍往前冲还是救不了我。瞧,你一个也没射中,正应了一句话贪多必失,何况这些狗东西都了不起哩。”
    少年脸一红,讪讪地低下了头。
    车厢内响起了极低的轻喟,但迎云仍听得真切。
    逸云转过身,身躯不稳,向五大汉说道:“狗东两们,卸下你们一条狗爪子,替我带讯给金面狂枭那老狗杀才,叫他把佛道同源金像乖乖地还我。”
    五大汉一打颜色,突然间五方飞纵。
    逸云哈哈狂笑,双下齐挥,连续急点,天心指绝学出手。这禅门绝学在他手中点出,比天心大师更胜三分,双方相距不到丈五,五大汉怎吃得消?
    五大汉同时跌下地来,右手已成了废物,哀叫不已。逸云高声大喝道:“别装狗熊,快滚!”
    他不管五人死活,踏着醉步向前走。
    鸾铃轻响,马蹄得得,缓缓向前走,经过逸云身畔,香风中人欲醉,显然车中是女眷。
    这种香,对逸云不陌生,加上刚才车内的轻喟,逸云已明若观火。
    车速一缓,傍着逸云移动,少年俊面泛红,怯生生的说:“多谢大哥指教。我叫云天虹,家住开封府,人家戏叫我为铁弓金弹……”
    逸云打断他的话;说:“你何不用紫金代铁胎,银弹换金弹,人家就会叫你金弓银弹,神气多了。”
    少年微笑,说:“请教大哥尊姓?”
    逸云连扛三个酒呃,压下上涌的酒,说:“不知道,随便你怎么叫。你在开封干啥?
    在家享福,做公子爷,是吧?”
    少年不安地说:“我还未成年,要三年后才行冠礼。家父是开封府世袭正千户,原属中都留守司,但早已和中军都督府脱离羁绊,耕读传家。”
    中都留守司,是洪武十四年增设的,负责开封一带的军政,受中军都督府管制。在左、右、中、前、后,全国五军都督府中,中军辖地最少,只有中都和河南两个都指挥使司,也就是从开封到洛阳。
    逸云听云天虹一叙家世,对他顿生好感,两人家世差不多嘛,只是云天虹的世袭官儿大了一点而已。他说:“你要到哪儿游荡?”
    “到华山上苍龙岭,看韩文公为何胆小的投书而哭!”
    “你一个人去么?”
    小伙子脸上飞红,羞羞的说:“不,车中有两位女客,她们也一同前往。”
    “你说是女客?”
    “是的。大哥何不上车?我两人同座赶一程。”
    逸云突然伸虎掌握住车轮,两匹马向后一挫,停住了。少年惊叫道:“大哥,你……
    你怎么了?天1你是霸王再世哩8”
    “少年人,你下来。”逸云厉声叫。
    云天虹吃了一惊,逸云的语言,含有无穷的威力,他像被催眠,乖乖地插鞭挂缰跳下车座。
    逸云扣指一弹,云天虹迷迷糊糊靠在车旁了。
    逸云一把扯开车帘,冷笑道:“果然是你们。”
    车厢内,安坐着两个美娇娘,端的如花似玉,美艳出生。她们那粉粉的脸上,流露出惶然的神色。逸云叫不出她们的名字,但眼熟的紧。
    “你想怎样?”右边那美娇娘绷起脸问。
    “目前我不想杀你们,下次就难说了。我警告你们,明晨如云天虹不返回开封,你们得死!”他凶狠地说。
    “你管不着。”
    “管不着,哼!我管定了。那小伙子纯真出奇,不许你们糟蹋他。”
    “你满脑子假仁假义,其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怎知我们要坑他。”
    “对你们这些鬼女人,用不着往别处想。记住,明日清晨,我要看那娃娃驾着这辆马车,乖乖地回开封。今晚你们要在观音驿打尖落店。”
    “用不着你管,我们也管不着云天虹是否回家。”
    “你非这样做不可,哼!”他一只手已伸入车厢内了。
    妞儿也哼了一声,一撇嘴,闭上了水汪汪的大眼,将高耸在云色短衫内的酥胸,向逸云的手掌猛凑,说:“你英雄,就杀了我,一个手指儿就成,杀啊!”
    逸云一掌推在她的粉肩上,将她重重地推倒回车座,说:“还没到时候,不信你等着瞧。记住,明晨……”,“哇”的一声,他终于为了分神说话,压不住酒涌,吐了一地,酒臭刺天。
    妞儿慌不挥手离开了车座儿,抢到门边伸手要去替他擦净嘴角的污秽。
    逸云喘着粗气,望着妞儿道:“明晨,叫……叫他……回家。要不,就……就真爱……
    爱他别让他恨你,免得你悔恨终生。”
    “哇啦”,话没说完吐了一大堆,身形一踉跄,顺手替云天虹拍开穴道,说:“娃娃,怎么要睡……睡了?天早………早……早着哩!上车,祝你……你……旅途平安。”
    巨掌一扣一托,将他扔上车座,猛一推车座横木。马车向前一冲,两匹马荡起碎土,向西飞驰。
    他清醉了一些,引吭狂歌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红颜白骨成灰土,万古深情似烟云,似烟云。哈哈哈……”
    车厢中,左首妞儿叹道:“他变了,神色大异往昔,定然受到了刺激,不再那么可亲了。”
    右首美娇娘心事重重地说道:“但他灵智仍在。会不会是因为宫主挟持了他的芸姐姐,而引致他的变名人轶事态呢?”
    “不是的,不然他不会放过我们。我们赶快一步,设法禀知宫主,她们恐怕已到了潼关了。”
    “虹弟弟,快些啊!”
    “好姐姐,快到观音驿了,我这就加上两鞭。”
    走不过三五里,逸云只感到头重脚轻,天旋地转,终于一下子栽倒在路旁的深沟里,昏昏沉沉人事不省,沉静的睡去。
    他不该放走那五名恶贼,像是纵虎归闪,他走后不久,整条关洛道上沸沸扬扬,“神剑伽蓝”出现关洛的消息;向四而八方传播,武林像掀起了一个小型旋风。
    以太白山庄为中心的贱人,讯息传得最快,官道上出现了巡回的暗桩,也出现了搜捕他的贼众。
    十余匹骏马绝尘而过,没发现沟中的逸云。
    三批贼人往来搜索,用轻功飞掠,也没找到逸云。
    红日西沉,暮色四起,夜风萧萧,倦鸟归林,夜来了。
    暮色中,八名劲装大汉由东往西搜,在官道两侧大踏步而行。其中一个说:“怪事!
    那小子难道会飞不成?他醉得昏天倒地,能往哪儿逃?”
    另一个说:“那小子功力超人,在大珠台粟老前辈也无奈彼何,咱们要遇上了,可得摇千万小心。”
    又一个接口道:“哼!我就不信邪,就算他在娘胎里开始练,也只有十来年火候,你们为何把他说成天神下凡一般厉害?大灭咱们的威风啊!”
    先前那大汉冷笑道:“信不信由你。”
    最先那人突然狠狠地吸了一口气,鼻子猛掀,突然说:“慢慢儿,这附近有油臭。”
    “唔!不错,咱们搜搜附近试试。”
    所有八名大汉四面一分,有一个刚掠过土沟,突然落地转身,向沟中一看,叫道:
    “咦!沟中有人。”
    他向下一蹲,探手沟中抓住逸云背上的包裹,向上一提,觉得十分沉重,运劲向路中一摔,叫道:“真是人,酒臭触鼻。是他,神剑伽蓝。”
    他这一摔,可把逸云摔醒了。这家伙刚纵近,戟指点向逸云玄玑大穴,要想先制住他再说。
    指触肤瞬间,逸云刚一伸懒腰,指尖儿点在穴道上端半寸,把逸云点得更清醒了。
    大汉确是了得,指一落空脚也就踢出,猛踢逸云肋下章门穴,出脚甚为狠辣。
    “砰”一声穴道未被踢中,逸云被踢得滚出丈外。
    另一大汉见机不可失,便宜是捡定了,也一挫熊腰,一腿贴地飞扫逸云肩膊。
    “叭”一声扫个正着,逸云被踢得转了一道半弧。
    “噗”一声,另一名大汉也刚好赶上,一脚踢中逸云右胯骨,他连翻三次身。
    他虽然清醒,可是却感到真力已失,眼花头重无法立即坐起。而这一瞬间,贼人已把他当作皮球踢,只踢得他连想的机会也没有。
    但这几脚踢得不轻,滋味可不太好,挨揍的味道,比揍人人不相同。他被忘我闪人掴了四耳光,正一肚子冤气无处发泄,再加上贼人的这几脚,可把他久蕴的无名孽火引爆出来啦!
    “铮”一声金铁错鸣,有一个贼人的剑出鞘,大声呼叫道:“让开,我先卸下他一条狗腿,不怕他会飞走。”
    “给你!”另一个人叫,一脚踢中逸云的琵琶骨,将他踢向那位掣剑人身前。
    “小子,你也有今天!”大汉凶狠的叫,一剑拂向逸云的右膝关节,又狠又准。
    “叭”一声,剑飞出五文外,接着黑影在地上站起,巨大的手掌扣在丢了剑那位大汉的天灵盖上,另一只手扣住肩膀,只一拉,脑袋和肩膀分了家。
    逸云毙死一贼,转身虎吼,双手一分,抓住另两名大汉的肩膀。
    大汉功力也是了得,手肘猛地撞出,“噗噗”两声,全撞在逸云的肋下筋骨末梢。
    要是换了旁人,这两下子狠着足以要人老命,可是撞在逸云身上,却像撞在钢板上,肘骨立时与皮肉成了稀烂。
    在两大汉惨叫声中,逸云抓住两赋向外一抡,“噗噗”两声又按倒了两个。
    这一连串的突变,说来话长,其实快极,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风紧,扯活!”有人叫。
    除了五名死贼,全都一溜烟逃掉了。
    “好身法,哦!原来是你。”官道中,站着一个身穿青衫的青年人,向逸云喝采。
    逸云并未完全清醒,酒意仍未全消,他仍掉两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向朦胧的人影看去。
    “原来是你!”他也说。
    “许久不见,一向可好?”书生拱手行礼问。
    “好!不坏。你大概不再哭了罢,是么?”
    “在你面前,我不能哭,不然你要说我矫情,我是替行将死在我手下的人哭啊!”
    原来这人是哭书生梁毓青,逸云入川时第一个见面的武林人物。
    逸云心中一动,摇摇晃晃走近他,瞪了他一眼,说道:“今后,你不用哭了。”
    “兄弟,我这一辈子是完了,不哭何待?”
    “你不用找少林弟子报仇了。”
    “其实我也无能为力。”
    “可怜,花蕊夫人也在找你,你为何不在江湖打听打听?”
    “兄弟,别开玩笑。你像是知道我的事,怪!”哭书生惊奇地说。
    “你真的不知道花蕊夫人在找你?”
    “她已死在九华山。”
    “呸!你咒她?”
    “我亲见她死的,别提了。再见!”
    “且慢,百花教主你可知道?”
    “那是她的师妹。”
    “百花教主已经重出江湖,你真不知?”
    “我从不打听江湖消息,在四海苟且偷生,寄傲林泉,世间一切对我已无意义了。”
    “记住,她没死,她在找你,你赶快去找她。”
    “怎么?兄弟,你不像在说假话。”哭书生抓住他的虎掌,神色紧张地问。
    “我说的字字皆真。”
    “你真知道她?”
    “我该知道。”
    “谢谢你,兄弟,请告诉我她在何处?”
    “目下可能已经入陕,她已被桃花仙子挟持,但并无大碍,她在替师妹报仇。你快找她去吧。我祝福你。”
    “我也祝福你,哦!那红裳小姑娘呢?”
    逸云心中一震,美红线甘凤的倩影,突然在他眼前冉冉幻出。他突然回身,大踏步向前走,说:“再见,重圆之梦不好,你该珍惜啊!”
    哭书生怔怔地看他走远,叹口气将贼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踢入沟中,方急急向西狂奔而去。
    逸云闪在一座山石后,等哭书生背影消失,方重行上路,自言自语的说道:“愿花常好,愿月常圆,只有我是个孤雁。我也该回家了,两件大事一了,也就是我与草木同腐之时。”
    远远地已可看到观音驿的灯光,三五声狗吠打破了四周的沉寂,他深深吸入一口长气,酒已全醒了,但仍有些昏眩,他自嘲地自语:“一醉解千愁,鬼话!酒入愁肠愁更愁倒是真的。华逸云啊!华逸云,你醉了又有何用?哦!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暂时淡忘往事,日子要好过些啊!”
    突然,他脸上现出残忍的微笑,大踏步向前走去。
    不远处是一座矮林,中间官道两旁,草木萧萧,树叶大多泛上枯黄色,野草也快枯死了。
    他大踏步前面走,猛地大吼一声,转身,掣剑,出招,伤贼,一气呵成,快得令人乍舌。
    在喝声中,褐影一闪即止,身后三名贼人上身不住连晃,距身后的有丈余,像要勉强站稳。
    空气像是凝结了,万籁无声。
    原来他早已警觉了,等埋伏在沟中的人突起暗袭,立下杀手,给对方一次严重的教训。
    他在转身的瞬间,将三个在身后暗袭的各刺三剑之多。
    三贼晃了几晃“锵啷啷”三把腰刀先后落地,“咚”倒了一个,“咚咚”三个都先后栽倒,寂然不动。
    逸云一动不动,像一具石像。
    他眼中寒芒似电,凝视着左方矮林之中。
    矮林中,幽灵似的站起三条黑影。
    身后丛草中,也站起三条黑影。
    两侧深沟中,先后悄然冒起了十余个幽灵。
    衣袂飘风之名人轶事声凛然,矮林中另外闪出十余条黑影,将官道两端堵住了。
    万籁无声,二三十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影,将逸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围住,谁也不开口,谁也不移动。空气像是凝结了,紧张的气氛似乎将人迫得喘不过气来。
    星光下,只见刀剑发出闪闪寒芒,各个人都屏息以待,准备扑上。
    逸云冷静地忖度形势,杀机怒涌。他剑在身侧,剑尖垂至地面,凝神行功,力贯剑尖。
    他向前缓缓踏出一步,右脚又跟上一步。
    沟沿站着六名黑影,刀剑尖举齐,随着他移动。身后的人,也像幽灵一般,随着他移动。
    猛地响起一声巨吼,人影一合。
    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之名人轶事声大起,但见褐色的剑影绕旋一周,人影乍分,随之惨叫倏扬。
    逸云屹立路中,伽蓝剑向前斜指,双足不丁不八,面上泛起残忍的微笑。
    他身外丈余,有六名黑影两手空空,用手掩住胸膛,先后一一倒地。
    “亮名号!”逸云首先说话了,声如沉雷。
    “夜游神寇天成,太行朝阳山山主。”右侧一个黑影答。
    “丧门客葛登,太白山庄副总管。”西面路中有人答。
    “……”接着连有十余人通名号,逸云全感到陌生。
    “你就是神剑伽蓝?”有人问。
    “正是区区在下。”逸云傲然地答。
    “你不配称神剑,更不配称伽蓝。”
    “配不配剑上见真章,今晚看谁剑尖沥血。你们上呢,或我先上?”
    “反正你活不了。”有人恨声叫。
    “哈哈……”逸云仰天狂笑。
    在笑声中,众贼不约而同向前一拥,逸云也在狂笑之际,同时发难。
    风吼雷鸣,刀光疾闪,剑影倏张,叱喝之名人轶事声惊心动魄,不辨人影,不分敌我。
    伽蓝剑从右向左急旋,褐色的光环中,飞出无数淡淡的褐色朦胧剑影,剑气飞腾,矢矫如狂龙闹海,疾若石火电光在人群中八面旋舞,所经处,波开浪裂,惨号飞扬,血雨和刀剑纷飞。
    片刻间,地下血肉横飞,共倒了十三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刀剑四面飞散,人影动而后静,四周死也似的沉寂。
    逸云横剑而立,剑诀左引,站在路中屹然卓立,神目如电的注视着正西方向。
    四用,还有死剩的七名黑衣人,黑夜中看不清他们的表情,正在一步步的向后退,剑尖仍向中心指,但手在哆嗦。
    “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留你们的狗命通风报信。告诉金面狂枭和祁连阴魔,叫他洗净头颅,华某任何时候来取便取。还有,叫他少派你们这些脓包来,不然,休怪华某赶尽杀绝。”
    贼人心胆俱寒,直待逸云的背影消失在夜暮中,方胆颤心惊地收拾现场,救死扶伤。
    次日凌晨,云天虹驾着自己华丽的马车,心事重重,惘然而恋恋不舍地返回开封府。
    四面八方的英雄好汉,全闻讯往这条路集中。
    逸云住在正东一间客栈内,直等到云天虹马车消失在东西路的尽头,方结算店钱,毫无顾忌地踏上征名人轶事途。
    过了陕州,官道左傍峭山,右倚大河,这一带正是险要的处所。
    距函谷关还有二十多里,逸云想还有半个时辰到函谷,恰是正午,到那儿歇息打尖倒是不坏。
    他并不急于赶路,反正自己单身独剑,伯什么?距八月中秋还早着哩!
    怪!今天这条贯通东西的驿道,怎么仅有极少商旅来往?少见哩。
    正走间,后面尘头大起,蹄声得得,有一群马队由后面缓缓赶上来了。
    马队不徐不疾,但比步行略为快些,不久便渐渐到了逸云身后百十来丈。
    身后传来宏亮的喝声道:“陕京四海。”声音悠长宏亮。
    “永庆升平。”接口的嗓音,特别宏亮悠长。
    这是中州永升镖局的红货镖车,任谁也可从喝道声中分辨出这家镖局的字号。镖局设在河南府,东至京师,西到平凉,永升镖局的锦旗所至,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则大家呵呵一笑,要不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就拼老命文武全来,永升镖局的镖师们全不含糊,接下来就是。所以在这一带,永升镖局的红货极少出问题,也极少风险,信用简直不用打听。
    最前面,是四匹健马,四个雄纠纠的中年大汉在前开路,有一个高擎着永升镖局的朱雀旗,一看就知镖局东主定是玄门俗家弟子。
    后面,是一种长程健骡,捎着大型的红货袋,定然是专走山路的红货。
    最后端,是一辆镖车,十二名趟子手左右拥护着推动,八匹骏马上有八名劲装老少。
    “这笔红货不简单,竟出动了这么多镖师。”逸云回头喃喃自语,然后转身走路。
    镖旗过去了,健骡在二三两两骡侠的引导下,慢慢的越过逸云身畔,所有的人似乎都没向逸云瞧。
    这反而引起了逸云疑心,按规矩,镖局伙计的喝道声,就是要告诉打主意的人,少动歪主意,在镖车末超越可疑人物或地段时,必有人在有意无意间,暗中提防。
    可是这些人既已喝道,为何没有人监视他的行动?
    他起了疑心,便步步留神。他发现这些镖师和趟子手们,每人的太阳微凸,证明修为的根基相当深厚。要说永升镖局上下人等,全都有高深的造诣,未免令人难信。
    他走在路右,暗自留心,但并末形于神色,泰然赶路。
    前面是一座山嘴子,路面上升,距右侧河岸最近,河岸连一根小树也没有。
    那辆镖车,就在逸云到达山嘴最突出之处,同时赶了个并排,缓缓推动。
    逸云正抬头挺胸走路,其实眼角并没放过身旁的事物,他刚对镖车起疑,突见有人将手一举一落,“咔”一声,镖车的近身一面板墙下一落。
    他机警绝伦,向前急冲。
    可是他没料到车中会是火药,轰隆一声,临河一面火流激射,向他罩到。
    总算他功力超人,事先已有警惕,神奇的“乾罡坤极真力”护住全身,随着迸爆的气流,向河中飞坠。
    他全身已被真气护住,但左身侧衣衫已被火焰引燃,像一个火球向河下坠名人轶事落,“唉通”一声英雄落水。
    其实他并末受伤,人一落水中,火焰立熄,可把他的怒火一下子引爆了。
    镖车右厢火焰迸爆,镖师们高兴的呐喊,眼看逸云像一个火球飞坠河中,他们欢呼之名人轶事声响彻云霄。
    欢呼声末落,水中飞起一道黑影,落在河岸上,即向官道上急射。
    镖师们还没看清黑影是人是鬼,便响起了两声惨号,褐影四面盘飞,人逢人死,马撞马亡,官道上登时大乱。
    十余名镖师身子都够高明,可是与逸云一较,差得太远了!健骡狂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首一一栽倒。
    “风紧!”有人叫,第二声未叫出,褐影已贯入他的胸膛,仰面便倒。
    有一名镖师刚跃上马背,突感到背心一紧,身躯跌下地面,一只快靴已踏上了他的胸膛。
    “谁教你们冒充永升镖局的镍师?说!”
    “砥柱山闪主方长春。”贼人面无人色吐实。
    “万长春怎敢如此大胆?不怕永升镖局报复。”
    “万山主与永升镖局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已征得局主游龙剑狄永升的同意。”
    “狄局主是何人门下?”
    “崆峒掌门无尘道长的俗家亲传弟子。”
    “他因何敢与华某作对?”
    “崆峒派已受金面狂枭驱策,他不敢也得敢。”
    “饶了你,回去告诉游龙剑狄老狗,不要再捋虎须,滚!”
    贼人滚了两个翻身,爬起就跑。
    逸云怒火末消,把镖车和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马骸,全扔入河中,向西大踏步走了。他不住地想,如果金面狂枭以金像驱策五大门派,倾巢与他为难,这事确是棘手。
    走了三五里,远远地看到前面有一座小桥,一道溪流从山谷里流出,横的那一头有两株高大的古松,树上一左一右靠着两名劲装大汉,正向这儿注视。
    逸云身左半边衣衫凌乱已极,但他仍不想换下,夷然无惧的向前走,面上的神色肃穆。
    相距约里余,耳畔已听到山谷中传出叱喝之名人轶事声,并有剑啸刺耳。
    他快到桥边,已看出靠在树上的两个人神情有异,直至他走过桥头,那两个人竟然一动不动的。
    “死了!谁制死的?”他站住自言自语。
    他向山谷内看去,山谷向右一折,密林起伏,看不清谷中景况,而叱喝之名人轶事声,即清晰地由谷中传出。
    他正在忖量是否进谷看一个究竟,右面小山头上;已经现出一个和尚的身影,正往他这儿招手。
    他目力奇佳,已经认出和尚正是少林的碧眼行者法净,在桃花宫曾经见过面;方夫人曾要他援救这位高僧。
    他心中一动,便向山顶扑去。
    “华施主,别来无恙!”碧限行者先向他合什行礼。
    逸云略一点头,冷冷地说、“华某当着两派门人弟子之面,亲将金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贵派掌门大师之手的,想不到在贵派这么多高手卫护之下,金像却被金面狂枭轻易带走,哼!请问贵派何以善后?”
    碧眼行者老面冷赤,期期地说道:“施主见责,老衲自知惭愧万分,不敢分辩,事实上金面狂枭的功力,比敝掌门高出甚多,用调虎离山之计突然下手,更无防备,致令金像失去,傀对施主。”
    “你们确已在金面狂枭手中,看过那金像么?”
    “那恶贼亲诣嵩山,让敝派长老亲见。”
    “你们作何打算?”
    “敝派自宏字辈至法字辈,共有一百零八名弟子,已于十日前动身西上,听候持像主人差遣了。”
    “哼!岂有此理!你们因何如此愚蠢?”
    “祖师爷遗规,谁也不敢违命。”
    “难道说,要你们全行自裁了断,你们也听命么?”
    “这……这……这又当别论。”
    “好一个又当别论,你们简直莫名其妙,糊涂愚蠢,莫此为甚。”
    “大错已铸,目前为了此事,风雨飘摇,老衲此次引施主至此,正是传达敝掌门钧谕,与施主相谈善后。”
    “华某局外人,贵派最好少打主意。”
    “老衲奉命禀告施主,就是为施主打算。八月中秋推举武林盟主,佛道五派推举金面狂枭已不待言,如粟老魔荣登盟主之尊,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施主。故敝掌门认为,如果施主不参与此会,便可拖延一段时日,轩然大波可以暂时不至于掀起,不知施主肯否俯允?”
    “任何人无法阻止华某与会。”
    “那……那……”
    “大师尽可放心,金面狂枭不会永远跟在你们身后,只消五派门人能不急于听命找在下的踪迹,华某就可追那老魔到海角天涯。”
    碧眼行者沉吟片刻,默默点头道:“老衲决将施主的打算禀明敝掌门,希望大会之期,施主能对五派门人手下留情,因所有五派弟子皆身不由已。”
    “华某但愿能如此。”
    “唉!恐怕事不寻常,即使暂时不致引起大波,但日后仍不知如何结局。敝派因此之失,罪孽深重,何以见祖师爷于地下,又有何面目对天下英雄呢?”老和尚怆然地说。
    “事在人为,大师不必太过灰心忧虑。山谷内有什么人在拼斗?”
    “乃是本派弟子,在剪除太白山庄的羽翼。”
    “要否华某也插上一手?”
    “不必了,敬谢施主好意。目下五派弟子四出,找寻太白山庄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不让他们壮大,八月中秋也许省不少事。”
    “这条路上他们已大举出动,你们小心了。”
    “施主也请小心,尤其是落店夜行,千万留意暗算。”
    “在下理会得。再会了。”
    由于碧眼行者事先与逸云取得谅解,佛道五大门派的弟子们,免掉一场浩劫,碧眼行者这场功德却是不小。
    从河南到陕西,各地展开了一场场混战,凡是与自己对立的人,杀无赦。这一来,江湖大乱遍地血腥,寻仇报复四出截杀,把这一带闹得乌烟瘴气。
    在火辣辣的血腥混战中,凡是前来应约的人,无不卷入旋涡中,身份不明的人寸步难行。
    逸云在函谷关住宿一宵,次日束装西行,他仍穿了一身黑,大咧咧地在官道上招摇而过。
    朝阳初升,凉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他神色从容,大踏步赶路。
    自函谷到撞关,官道在黄河和丛林山向西进。他并不急于赶路,冰着晓风远离了函谷关。
    大约走了八九里地,后面衣袖飘风之名人轶事声大起,他扭头一看,心说:“好一个仙风道骨有道全真,可是也卷入了这次纷争,可叹啊,可叹!”
    后面用快步向前赶路的,共有五个人,最先那个人,是个面如松风古月,三绺雪白长髯拂胸,气朗神清,步履从容,身穿青色道袍,腰悬宝剑的老道。
    左首,是两个身穿银色短袍,白须白发的老头儿,一个身材壮伟,一个相貌清癯,脸上皱纹甚少,人已寿高百龄,但看去仍显得年青,最多不过半百年纪。
    两人腰间都悬有长剑,一看就知道是修为已臻上乘的高手。后面两人则是身材修伟的中年人,相貌威猛,腰悬一把龙须刺,背上各有一个大包袱。
    五个人举步从容,脚下如行云流水,点尘不惊,只有衣抉带风,在逸云身后一掠而过,速度甚快。
    在经过逸云身侧之际,那身穿银色短袍的两老,有意无意间瞥了逸云一眼,善意地一笑径自走了。
    逸云的伽蓝剑也悬在肋下,包裹压住了剑把,看不到他的奇异木剑,谁也弄不清那就是天心大师的护法至宝。
    五个人身影消失在官道转角处,逸云仍悠哉游哉地走路。
    官道向右一折,又与黄河会合,这一带是华山余脉,临河一带有一段起伏不大的平原小岭,行将凋零的树林,随微凛的晓风飘下一阵阵枯叶。
    官道之中,一左一右屹立着两名劲装大汉,一手插腰挺肚一手按着腰刀把,注视着大踏步而来的逸云,似有所待。
    等逸云来至切近,两大汉抱拳一礼,一个问道:“尊驾可是神剑伽蓝华逸云?请了。”
    逸云冷然点头,说道:“就算是吧,阁下有何见教?”
    “我两人奉主人之命所差,有事请教。”
    “你们的主人高姓大名?是金面狂枭么?”
    “敝主人姓汪,人称五毒阴风……”
    “哦!太白山庄申庄主的师父,祁连阻魔的徒弟,老相好。”
    “祁连左老前辈也来了。”
    “是找在下么?说吧!”
    “前面三里有一条小河,小河之右有一处草深及足的山坡,敝主人在那儿布下十面埋伏,要与尊驾印证绝学。尊驾乃是四海狂客姜老前辈的传人,左老前辈在雪峰山受挫阁下之手,正好趁此良机,一决生死,不知尊驾可敢赴约?”
    “是今天么?”逸云傲然地问。
    “正是,敝主人正在前途恭候。如果尊驾心中害怕十面埋伏,就此罢手,日后还有机会。”
    “距此只有三里么?”
    “是的。前面还有人接引。”
    “烦阁下回报,华某不久即至。”
    “尊驾还请三思,不必逞强涉险……”
    “滚!”
    “咱们前途恭候,再见。”两人急急地走了。
    逸云略加拾掇,先吞下一包祛毒归元散,将包裹挽在手中,伽蓝剑改系背上,昂然向前走。
    三里路转眼即到,那儿果然有了条小河,流向数里外黄河之中,桥的对面右侧,果有一片大有二十余亩的山坡,四面。都被密林围住,由官道往上看,景物一一入目。
    草坪距官道约有里余,草坪中央站有四个人影,面目不易看清,正叉着手向山下官道上走着的逸云瞧。
    桥头上,站着两个玄衣大汉,向逸云抱拳行礼,由一个人沉声发话:“斗场就在上面山坡,尊驾如果不敢赴约,就不必上去送死。”
    声落,两个贼吓了个心沉魂飞,在这一低头抱拳躬身的刹那间,逸云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等他们转身察看的瞬间,林中已响起了两声惨叫,两个埋伏在入林要道的黑衣大汉,从林中飞起,骨碌碌地向下直滚,跌入河中不见。
    逸云闪入林中,将林缘两个贼击飞,将包裹丢入一个小洞中,凝神打量四周,借树掩身向里看。
    光天化日之下,在这儿设下十面埋伏,要想对付逸云这位绝代高人,未免太不自量了。
    金面狂枭还在山西北部,游说各地的武林高手,太白山庄这一带的局面,由祁连阴魔主持。祁连阴魔是逸云手下亡魂,他凭什么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冒险?有何所持?
    这些日子以来,各地请来的高手已经陆续赶到。逸云从武胜关经桐柏进入伏牛,事实上他人虽未让贼子贼孙们盯牢,但约略的行程仍在他们掌握之中。
    逸云人一出现在渑池,贼人们已把消息传至各地,在关洛道上,太白山庄的盟友全布置在这一带,作为锄诛异己的有力屏障,逸云一出现,所有的人全出动了,暗袭明拼同时计算,不然逸云怎会处处遇敌?
    终于,祁连阴魔定下孤注一掷之举,要让逸云出现在太白山庄,这脸他丢不起。事实上他也有万全的准备,不然他也不会公然地在白昼冒险。
    按常情,逸云可以将这次约斗置之不理,更可用声东击西的方法,闹个不亦乐乎。
    可是他出道以来,可以说末逢真正对手,艺业日进,更另创奇学,对自己的功力深具信心。
    另有一个今他不顾一切的原因,就是目前他孤身一人,两位姑娘皆离开了他,伤心刺激之余,他对身外事甚至生死存亡,皆置之于度外,可以说,他已经抱定一意孤行的宗旨,龙潭虎穴吓不了他,十面埋伏又何足惧哉?
    这是山坡上的密林,向上斜升的坡度其陡,约有近一里的范围方可到达草坪,中有一条小径向上盘升。
    他毫无所惧,胆大包天,甚至连剑也未掣出,神奥的奇功“乾罡坤极真力”已运足十成,护住了全身,功行双掌,随时准备全力一击。
    他目观四面耳听八方,不甘示弱顺小径一步步走去。他如果用轻功越林梢而入,任谁也无法拦截得住他,可是他深悉,要击溃路上的埋伏,堂而皇之到达地头,方显出他有超人入圣的神化造诣。
    首先,由四面八方射来一阵暗器,无声无嗅地飞舞而来,金钱镖飞蝗石箭刀弹丸密如骤雨
    他一声怒吼,双掌向右猛扔,两股一寒一热的雄奇掌劲猛发,人随雄浑劲道之后,向右猛扑。
    在枝叶纷飞中,响起数声惨号,他疾逾电闪,抓裂了三个伏在树下草丛中的人的肩胛骨。
    他像一个幽灵,在密林中倏隐倏现,乍伏乍起,指点掌拍大开杀戒。他奇迅奇捷地绕了一圈毙了十余名劲装大汉,跑掉的也有半数,因为他没空赶尽杀绝。
    他回到路中,两侧闪出四名一身黑衣,带着面罩的伟岸身影,每人手中有一把蓝汪汪的弧形刀。
    “什么么人?说!”逸云沉声喝。
    四个人像是哑巴,他们用行动作为答复,蓝芒电射,四下里揉身抢到。
    逸云倏然掣剑,快得肉眼难辨,向右一闪,再向左急旋,剑动风雷俱发,伽蓝剑两荡两决,近丈的空间里,褐影飞射。
    人影疾分,四把弧形刀全被震开,飞退丈外时,方闻到连声清啸的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
    “好浑雄的内劲,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刀法!”逸云冷冷地说。扫了四人一眼,又道:
    “你们跻居一流高手之林而无愧色,亮像!别作鸡鸣狗盗之徒。”
    “洪家四猛兽你竟然不识,阁下还胆敢行道江湖?哼!”正南方位那蒙面人,用洪钟也似的声音答。
    “哦!石鼓山的洪家四猛兽,果然名不虚传。你是青龙洪礼?你们的末日到了,看华某屠兽的手段。杀!”
    随着pb喝声中,褐影急射青龙洪礼。
    四猛兽也同声虎吼,弧形刀漫天彻地,罡风倏发,倾全刀拼命朴上。
    褐影向前一闪,突然反向后急射,“嗤”一声褐影射入后面蒙面人的右胸,突又向右猛扑,快快!快得几若石火电光。
    “着着着!”逸云厉叱连声,后右左三人几乎是同时中剑,剑贯入处全是右胸,透背而过。
    “铮”一声清响,青龙洪礼心窝里挨了一剑,蓝汪汪的长刀崩飞三丈外,贯入一株古树中。
    逸云最后一剑收拾了青龙,人已远出五丈外,四人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方先后倒地,可见快极。
    他刚向地面落下小径中,头上劲风已然压体。树枝上伏着两个人,突以老猴坠枝身法向下一挂,两把泼风刀跟着两块混元金牌,一同凌空下扑。
    逸云想也没想,身形扭转略向后仰,一招幻形十八剑的绝招“射星逸虹”闪电似攻出。
    “铮……砰!”罡劲击中混元金牌的瞬间,两人向上一震,剑影随刀身外侧倏吐倏收,两人的肋下洞开,在逸云飞掠三丈外时,两人扔牌丢刀,倒在路侧。
    隐伏在四周的人,全惊得面无人色,再也不敢出面送死了。逸云去势如电,越过树林到了草坪边了,那四个人仍在原处,泰然屹立,似乎不认为逸云杀人闯入是意外事,脸上木无表情。
    四人中,逸云认得一个,就是天聋矮叟熊捷,他那鸭舌枪特别醒目,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这矮聋鬼在扫云山庄逃得性命,竟然与这些人合流了。一见逸云出现,他并不吃惊,因为他们有万全的准备,胆气极壮。
    另三个全是凶猛狞恶,面目可憎的老家伙,逸云不曾和江湖人接触,所以对他们极为陌生。
    “矮鬼,咱们又碰上了。”逸云仗剑屹立,嘲弄地笑问,又道:“在扫云山庄我只看到你的背影,你亡命得好快!”
    “这次轮到你亡命了,但机会不多,九成九你得葬身于此。你可知这儿的地名?”
    老怪物并不聋,阴森森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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