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龙蛇》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三章逞威过荒
    柴哲疾退八尺,举着断剑脸色泛青,他看到自己的铁翎箭插在对方的助下,对方的痛苦表情,令他心中发虚。
    双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接触快,结束也快,快得出乎众人意料。
    九疑山主的四位同伴大惊失色,做梦也未料到艺业列一流高手的九疑山主,竟然被一个少年入、照面间便去垮了,想插手相助也力不从心。
    有两位大汉反应甚快,突然挺剑疾冲而上,相距在三丈外,身形一动,便欺近至丈内了。
    大公子突然载出、拔剑、出招,但见剑虹一闪,龙吟震耳,奇快绝伦地从两人身前掠过。
    三支剑皆迅疾地闪了两次,没有撞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接的机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错时如电光一闪,人影倏然静止。
    大公子掠出丈外,旋身屹立,徐徐收剑归鞘,虎目中冷电炯炯。
    两大汉先是僵在原地,然后上身前屈,“当”一声丢掉长剑,脸上肌肉猛烈地抽搐,眼珠子似要突出眶外。伸出颤动着的手,掩住鲜血溢涌的心坎,发出一声可怕的呻吟,“砰砰”两声,先后仆倒在地。
    大公子向刚动脚突又站住的另两名大汉,阴森森地说:“如果你们不横剑自绝,在下便将你们擒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苗人处治,如何打算,给你们片刻衡量。”
    九疑山主强提真气,向回路撒腿飞逃。
    大公子冷哼一声,向柴哲说:“动手相搏,不是他死就是你活,要就不动手,动手便有敌无我。你这种妇人之仁的念头要不得,总有一天会枉送掉性命。去,提他的头来见我。他那把宵练剑乃是神物,你将进入突荒,亟须宝剑防身,拿来留为己用好了。”
    柴哲不敢不听,应喏一声举步急迫。
    两名大汉当然不肯横剑自绝,其中一人扬剑怒叫:“生有时死有地,咱们拼了。”
    大公子缓缓拔剑,冷笑道:“在下成全你们就是。”
    “荒山绝域,想不到隐虎藏龙,你阁下尊姓大名,为何要替这些该死的苗人出头?”大汉愤然问。
    “你们已是将死的人,不必多问了。”
    “你也是汉人,血比水浓,你怎能助苗人杀死我们?”
    “在下是这儿的主人,岂能不管?上门杀人,在下岂能置之不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们杀了五个人,必须用五条命偿还。哼!你们的绿林雄风到何处去了?”
    两大汉知道希望已绝,互相打眼色示意,左右一分,挺剑迫进。
    大公子冷然屹立,剑垂在身前,若无其事地轻轻拂动,虎目神光似电,流露着阴狠残忍的神色,阴森森地紧吸住对方的眼神,在气势上,他已取得绝对优势。
    两大汉渐近,一丈、八尺了。
    “吠!”右首的大汉怒叱,剑出“长虹贯日”抢制机先进招,攻势十分凌厉。
    左面的大汉剑出“大地皤龙”,身剑合一疯狂进去,配合着同伴的攻势,向下盘招呼。
    大公子像是泥塑木雕的菩萨,一直未曾移动分毫,直至来剑行将及体,在间不容发中向后倏退,剑虹一闪,已退出丈外去了。
    “噗!”有物坠地,原来是右面大汉持剑的右手,齐肩而折,手虽坠地仍然紧紧地握住长剑不放。
    “啊……”大汉踉跄止步,摇摇欲倒,看到脚下的手臂,狂叫一声扭头狂奔。
    只奔了五六步,迎面截来一个咬牙切齿的苗人,苗刀指向他的胸口,等他向刀尖上撞。
    大汉已痛得浑身发紧,看到了迎来的苗刀,先前鼓勇逃生的勇气迅即消失,双脚支持不住,向侧便倒。
    苗人冲上,大叫一声,刀背“噗”一声敲击在大汉的背脊上,赶上一脚踏住,再一刀背击在大汉的腿上,大汉狂叫一声,失去知觉。
    另一名大汉见同伴先挖断臂,吓得魂飞天外,撒腿便逃。
    眼前人影乍现,到尖光华耀目,大公子已在面前迎候。
    他再次扭身夺路,大公子仍然先一步截住去向,用剑尖等着他,向他嘿嘿明笑道:“落在苗人手中,你将死得更惨。”
    他大吼一声,临危拼命,连人带剑疯狂前扑,不理会大公子的剑,想拼个两败俱伤,希望扳回老本。
    大公子早看出他的心意,长剑一振“锋”一声暴响,剑被震开,大汉收不住势,仍旧踉跄前冲。
    大公子突然飞起一脚,“噗”一声踢在大汉的小腹上。
    “哎……”大汉厉叫,身躯一顿,扔掉剑以手掩腹,屈曲着栽倒在地叫号。
    大公子收了剑,用苗语向附近的苗人道:“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你们,抬走。这几个人是匪盗,不必送官了。”
    苗人千恩万谢地叩头,狂呼厉叫着抬着所有的死人和活俘虏,奔回木寨。
    大公子沿小径向柴哲追人的方向举步走去,自语道:“怪!这孩子怎么还不转来?”
    柴哲急迫九疑山主,他的轻功超尘拔俗;腹肋插着箭的九疑山主怎逃得掉?他只想让九疑山主自己倒毙,免得将活生生的人头砍下,未免太过残忍,也心中发毛,因此造了里余,仍不想跟上。
    铁翎箭长有六寸,如用扔手诀打出,劲道最强,用弹字诀,劲道差些,但令人无法预测,防不胜防。
    九疑山主在极近的距离中箭,用任何手法发箭皆吃不消,箭人名人轶事体三寸余,箭尖深入内腑,如在旁人来说,最多只能支持十来丈之远。
    这家伙很能忍痛,一手按住创口,不让箭尖在腹内震动,一手提着剑,沿小径狂奔逃命,居然支持了里余而不。
    小径通过山角的一座树林,九疑山主一面向林中狂奔,一面满头大汗虚脱地厉叫:“穷寇莫……莫追,不……不要追……追来……”
    柴哲跟在他身后两丈左右,叫道:“你杀了人,杀人偿命,你逃不了的。”
    九疑山主奔至林绿,实在支持不住了,猛地靠在一株树干上,回身伸剑喘息着叫:
    “咱……咱们好……好好……商量……”
    柴哲轻拂着断剑,站在两丈外摇头道:“没有商量,你得替那几个可怜的由人偿命,不然他们在九泉下难以瞑目。”
    九疑山主满头大汗,脸色死灰,怪眼儿要暴出眶外,浑身在抽搐,喘息如牛,不死心地叫:“我……我带有不少金珠,给……给你。”
    “金珠买不了你残忍杀死的人命。”
    “我……我愿做……做你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仆。”
    “在下没那么大的福气。”
    “宝……宝剑给……给你,放……放我一条生……生路。”
    “你死了,剑同样是我的,你这人怎么这样糊涂、“咱……咱们同……同是汉……汉人……”
    “苗人同样是人,他们家中有妻有子。”九疑山主坐倒在树下,仍然伸出抖动着的剑戒备,叫:“在下错……错了,给……给我……一次改过的机……机会。”
    “死的那几个苗人,他们已没有复生的机会了。”
    九疑山主知道绝望了,厉叫道:“要命就……就拿去,来……吧!”
    柴哲徐徐举步接近,苦笑道:“不是在下要杀你,只因为你已杀了无辜的人,杀人偿命,理所当然。同时,在下奉命要你偿苗人的命,无可奈何,你就从命了罢。”
    “那……那么,你……你也无……无权执法,我……我杀了人,你……你只能将……将我送……送官究……究治。”
    “这样吧,在下将你送回苗寨,由他们将你送官。”
    “不!不……不……”九疑山主尖叫。
    送回苗寨,那还了得?首人可不愿同官府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哩!他们生活在物竞天择的环境中,讲的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报复还报复。杀了他们的人,他们岂肯善了?他们不将九疑山主凌虐至死才怪。
    蓦地,东西的岔道中传来阵阵人声,有人用汉语说:“且到前面的苗寨问问,按行程,他们该到了这附近了。希望他们别抄近道,错过了可要误事啦!”
    九疑山主心中狂喜,叫道:“救命!救……命哪!”
    林太密,而且人声传来处被山壁阻住了视线,听得到人声,看不见人。
    柴哲怕耽搁得太久,大公子责怪下来,吃不消,立即急走两步欺进。
    九疑山主一声厉叫,一剑挥出。
    柴哲倏退一步,剑尖从胸前一闪而过。等剑尖过后,他重新欺进,一闪而入,伸脚踩出,“噗”一声踩中九疑山主握剑的手,断剑横拍,“啪”一声拍中九疑山主的左肩外侧,九疑山主的一双手都软瘫了。
    他俯身探手,两指扶住箭尾向外一带,箭应手而出,带出不少血肉。箭尖的倒刺虽短,但仍然是倒刺,硬行拨出,铁打的人也吃不消。
    “啊……”九疑山主狂叫,向后躺倒,滑跌在树旁,爬不起来了。
    柴哲正待伸手夺剑,林中人影纷现,喝声震耳欲聋:“住手,你好大的胆子。”
    柴哲听声辨位,知道来人还在六七丈外,不必顾忌,伸手夺下宵练剑,低喝道:“老兄,九幽鬼王目下在何处?”
    九疑山主痛得呼吸似要窒息,无法回答.只能放声厉号,在地上挣扎。
    人影飞扑而来,怒啸声震耳,三个男女的身影扑到,有剑啸声人耳。
    柴哲飞退八尺,伸出冷电四射的官练刻,喝道:“慢来,先别动手。”
    扑来的共有三个人,两男一女,男的皆穿着青劲装,一个是年约半百的中年人,一个是二十余岁年轻壮士。
    中年人佩着一把鬼头刀,相貌威猛,健壮如狮、青年人中等身材,绰剑在手,生得粗眉大眼,倒也一表人才。
    另一个是穿紫色劲装的十六七岁年轻女郎,绣帕包头,劲装衬得健美的身材玲成透凸,酥胸高挺,小腰一握,脚下的小蛮靴带着钢尖儿。瓜子脸,一双秀目清澈如深潭,脸蛋红朴朴,琼鼻樱唇,好美。
    来得最快的是紫衣女郎,手中的长剑光华四射,亮晶晶光可鉴人,是经过精工打磨吹毛可断的宝剑。
    紫衣女郎来得快,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面扑上出招一面叫:“先卸下你的手再说。”
    柴哲转剑锋用剑脊,拂出接招,“挣”一声暴响,架开了朱剑,退后一步叫:“有话好说。”
    柴衣女郎被震得侧移一步,不由柳眉一挑,叫:“打了再说……咦!你不像是杀人的凶手。”
    柴哲哼了一声说:“你怎么说话如此冒失?”
    柴衣姑娘看清了柴哲英伟照人的身形脸庞,本来有三分好感,被柴哲的话一激,登时粉面一沉,一声娇叱,又是一剑点出。
    柴哲不能不接,再退两步架开第二剑叫:“你真要打了再说?”
    “本姑娘从不虚言。”紫衣女郎大怒,第三剑随声攻到。
    中年人与青年人左右一分,一个去照顾九疑山主,一个替女郎押阵。
    柴哲闪身避招,躲过第三剑,神态从容,闪避的身法轻灵飘逸,从剑尖前脱身,身法十分美妙,退到一旁叫:“问清再打好不?”
    “废话:”紫衣女郎叱喝,转身跟到。
    柴哲绕树游走,一面说:“让了你三剑,你该心满意足了。”
    女郎更为光火,一声娇叱,奋勇抢进连攻五剑之多。
    柴哲也怒火上冲,两人一双宝剑,在林中展开了所学,双方半斤八两,僵持不下,罡风厉啸,剑影飞腾,互不相让,八方追逐,双剑的撞击声不时传来。双方都爱惜自己的兵刃,只用剑脊招架而不敢用剑锋。
    用剑的人,很少用剑锋硬接硬架,假使剑上出现了缺口,可就得花三两天工夫去磨刻了。
    激斗近五十招。柴哲在二十招之后,便稳下来了,守多攻少,他不希望将这位打抱不平的横蛮女郎伤在剑下。在剑术造诣上,他比女郎高,女郎想伤他,似乎成算不大。
    中年人扶起九疑山主,看了腹助的伤口,摇摇头说道:“伤了内腑,创口深而大,没救了。”
    “救……救……”九疑山主用几乎难以听闻的声音叫。
    中年人走向恶斗中的人身侧,沉声叫道:“青年人,丢剑投降,不然,休怪在下心狠手辣。”
    柴哲冷笑一声,闪开女郎的两剑急攻,闪至一株巨树后,叫道:“先叫这位姑娘住手,在下有话说。”
    女郎攻了五十余招,仍未能得手,激怒得粉面泛起重重杀机,绕树追逐尖叫道:“没有人要听你的。”
    青年人拔剑叫:“这厮用游斗术,必须加以围攻。”
    中年人也拔刀迫进,三方合围,怒道:“如不投降,休怪咱们倚多为胜。”
    柴哲把心一横,不再走避,摆脱紫衣女郎的纠缠,到了树木疏落的地方,朗声道:“你们如倚仗人多围攻,休怪在下用暗器伤人。”
    仍然是紫在女郎抢先进攻,她的身法比两位同伴迅捷,急速冲到,招出“指天划地”,两剑分攻上下盘叱道:“你吓唬不了人。”
    柴哲大感不快,一声暴叱,硬接来招,来一记“天地分光”,铮铮两声暴响,拆解攻来的两剑,乘势切人,招发“腾蛟起凤”,剑尖上升,指向女郎的胸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处,排空直人。
    柴衣女郎吃了一惊,扭身撇剑封架,向侧急闪,剑尖间不容发地掠过她的肋下,吓了她一大跳。
    中年人赶到,鬼头刀火辣辣地卷入,“喇”一声一刀攻向柴哲的左后腰,刀光如匹练。
    青年人也招出“穿针引线”,剑虹射向柴哲的右后助。
    柴哲大喝一声,向右前方一闪,扭身右旋剑化“神龙摆尾”,“铮”一声架开了身后袭击的长剑,立还颜色,反腕拂出,搭向青年人的右肩,快逾电光石人。
    青年人名人轶事大吃一惊,没想到久斗后的柴哲仍能架开他的剑,更未料到反击来得如此迅疾,想运封封架已来不及了,只好冒险左闪。
    剑虹从身侧挥落,右肩外侧衣裂皮伤,被削掉一块两寸方圆的布帛,鲜血沁出。
    中年人一招落空,进步逼上,出招抢救青年人,阻止柴哲乘胜迫攻,鬼头刀拍出“拦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截斗”,同时暴吼:“纳命!”
    柴哲突然仆倒,鬼头刀在背部上空急掠而过,危机间不容发。人未着地,剑已拂出,冒险反击中年人的双脚。
    中年人没料到他反应如此迅捷,百忙中向上急跃避招。
    柴哲身躯着地,立即挺身跃起。
    糟了,紫衣女郎已经恶狠狠地扑到,抓住机会就是一剑,刺向他的背心。
    他眼角已看到紫影扑到身后,危机临头,他别无抉择,再次冒险,上身前储,双脚下挫,高不过三尺,屈身暴退。紫衣女郎的剑,从他的顶门上不足三分利过,他左脚后伸,猛地一拨一勾。
    “哎……”紫衣女郎左脚被绊,立脚不牢,重心顿失,扭身便倒。
    柴哲人如怒豹,大旋身信手就是一掌,“噗”一声反劈在紫衣女郎的左肋上,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接着反手扣住女郎的左手小臂,左腿斜拨,顶住女郎的背腰,左手一板便将女郎扳得向后倒,倒在他的左跨旁,擒住了。
    “谁敢动手?”他扬剑大吼。
    人影静止,变化太突然,谁也抢救不及。
    中年人脸色大变,惶然叫:“你如果伤了我家姑娘,必将粉身碎骨。”
    柴衣女郎的手臂被反担着,屈着双膝,半倚躺在柴哲的左腿外侧,反抗无力,羞愤地尖叫:“放手!放手!你……”
    柴哲冷冷地哼一声,阴森森地说:“一命换一命,我怕什么?管闲事不问情由,岂有此理。”
    “柴哲,放手,不可无礼。”北面突然传来大公子的喝声。
    柴哲擒制住柴衣女郎,取得优势,听到大公子的叫声,心中一怔,习惯成自然,本能地遵命松手,释放紫衣女郎。
    糟了,他虽不敢不遵大公子的吩咐行事,紫衣女郎却不理会这些。这位美丽的母大虫剑已被震落,双手刚恢复自名人轶事由,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手便是一掌,“叭”一声掌背狠狠地抽在柴哲的左颊上。
    柴哲骤不及防,贴身而立,做梦也未料到紫衣女郎出手袭击,想躲也躲不掉来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一掌,打得他眼前发黑,身形一颠。
    他无名火起。俗语说:打人不打脸,挨耳光的滋味最难受,被打的人觉得这是最难堪的羞辱。
    同时,一般说来,练武人的脸面.是不可能被人击中的,被击中了.这表示对方定是高明百倍的高手。
    紫衣女郎的艺业,比他相差甚远,平白挨了一掌,自然感到脸上无光,羞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加,也怒火上冲,不假思索地一腿扫出。
    “噗”一声响,扫在紫衣女郎的后臀上,毫无君子风度。
    “哎……”柴在女郎惊叫,向前仆倒。
    “我该宰了你。”他口不择言地咒骂。
    紫衣女郎双手着地,立即一跃而起,转身向地上的剑纵去,俯身抓剑。
    柴哲也到了,伸剑一挑,将女郎遗落的剑挑飞至三丈外,沉叱道:“你再要是撒野,在下可不饶你。”
    紫衣女郎总算服贴了,侧跃八尺,粉脸绷得紧紧地,气得柳眉倒坚,杏眼圆睁。
    中年人和青年壮士迎着缓步走近的大公子抱拳行礼,中年人笑道:“家主人接到少寨主传来的鸽书,命属下前来迎接,猜想少寨主可能到了这附近,果然接到了。”
    转身向柴哲一指,又笑道:一这位小哥定是少寨主的师弟哲哥儿了,果然了得,少公子有他相助,等于。是多了一条臂膀。如果少寨主晚来一步,我家小姐可有苦头吃了。”
    “不准你笑。”紫衣女郎尖叫。
    “好,不笑,不笑,三小姐,这总可以吧?”中年人忍住笑说。
    大公子笑道:“易弘兄与令郎前来相迎,兄弟真不敢当,谢谢。三小姐怎么也来了?”
    “我为何不能来?”紫衣女郎没好气地说,气鼓鼓地狠狠盯着柴哲。
    大公子呵呵笑,说:“不打不成相识,自己人嘛,等会儿我叫师弟向你陪礼就是,可以了吧?”
    “谁希罕?”紫衣女郎悻悻地说。
    “柴哲,过来,我先替你引见。”大公子向柴哲道。中年人姓易名弘,青年人是他的儿子易英。至于他父子俩的身份,大公子未加说明,仅要柴哲称易弘为易大叔,称易英为易兄而已。
    紫衣女郎姓很怪,复姓端木,芳名紫云,排行三,所以要柴哲称她为三小姐。
    柴哲置霄练剑在地,一向众人行礼,不敢多问。
    引见毕,大公子向易弘笑问:“大水冲倒了龙王庙,你们是怎样打起来的?”
    “你那宝贝师弟任意杀人。”三小姐余怒本息地叫。
    大公子呵呵笑,接着脸一沉,向柴哲厉声问:“你为何不解释?说!”
    “这……这……”柴哲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大公子可怕的脸色,给予他无比威胁,想说也说不出来。
    三小组先是一怔,接着有点恍然,看了柴哲的神情,不由心中一软,向大公子叫:“昌哥,你那么凶干什么?”
    “我要他说明。”大公子改容笑道。
    “说就说好了,何必摆出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喝!你还帮着他说话?”
    三小姐脸一红,撇撇小嘴说:“你的师弟,我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他即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由伯父使唤,我在一年半载中管不着他了。”
    “那你还凶什么?那人是怎么回事?”
    “那是一个绿林悍喊,九疑山主李罡。他的垛子窑被九幽鬼王捣毁,带了四个手下到丛桂山苗寨,想在丛桂山另起炉灶,屠名人轶事杀了五个苗人,对我语出不逊,因此我叫柴哲收拾他,柴哲出手心中不忍,致被他逃来此地,不想碰上了你们。”
    易弘呵呵笑,接口道:“也只怪我们多事,不由柴老弟分说,逼着他动手,我们三人也无奈他何呢!令尊调名人轶事教出来的高徒,果然不同凡响,名师出高徒,诚属不虚。
    “三小姐怎么也来了?愚兄大感光彩哩!”大公子笑问。
    “哼!别臭美,我可不是接你来的。”三小姐撇着嘴说。
    易弘接口道:“我家小姐是顺道前来的。早些天,昭毅将军的一位侄子,又和沧埠的人械斗,误伤了咱们前往排解的人。三小姐与大、二两位公子前往弹压,总算暂告解决。三小姐对此事十分关心,所以不时巡视各地。看看这些死苗子是否仍想蠢动,因而顺便来了。”
    这一带的苗人,大都姓彭,往往互相仇杀,经常械斗。其实,他们该是同族相残。
    本朝初年,彭万里任保靖宣慰司的宣慰使,俗称土司。彭万里死后,孙彭药哈件嗣。但彭万里的弟弟彭黎谷膜的儿子,彭大虫可宜策动苗民,向堂佳夺权,杀了彭药哈件,事发被逮,死在狱中。
    之后,彭药哈件的叔父主政,传于彭南木柞、孙彭显宗曾孙彭仕现。而彭大虫可宜的儿子彭忠,孙彭武,曾孙彭胜祖,玄孙彭世英,亦各自为政,两房子孙成为世仇。
    昭陵将军,叫彭草臣,属于彭药哈件的一支,掌宣慰使,三十三年带了三千苗兵到苏州征倭,三十四年击溃倭寇于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径,功封昭陵将军,又加封右参政,这恐怕是苗人任官最高的官阶了。苗人对右参政不感兴趣,仍叫他昭陵将军。
    埠,是彭大虫可宜的一支族人所居住的地名。目前的首领是彭良臣,良臣的父亲彭惠,官至湖广参政,彭良臣袭位,官位与昭陵将军不相上下,旗鼓相当。两家各拥族人,动不动就导仇报复,砍杀不休。而他们对侵入山区,在山区生根的汉人,反而置之不问,便宜了那些入山亡命的汉人。
    保靖的实际统治者,目前是昭陵将军,他的家在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口,而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口前一个统治者是彭惠,因此彭良臣不甘心,争夺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口可说是械斗的导火线。
    大公子对南人的恩怨不陌生,苗区二十二个大村寨,有七寨接近大天星寨,七寨中三寨属彭良臣,四属昭陵将军,双方势均力敌,但却不敢公然械斗,深怕招来大天星寨的干涉,导致可怕的惩罚,因此表面上仍保持平静,维护相安无事的局面。
    大公子冷冷一笑说:“这些人不知死活,早该重惩他们的。如果再闹下去,恐怕会故事重演,连累了咱们,威胁咱们的安全哩!想当年,彭惠与彭九霄双方大决斗,缠了五六年,死伤上千,惊动了朝廷,大军莅境弹压,山区中外人全被迁走。万一再来一次大决斗,咱们必将被逼出山区另起炉灶,十载心血将尽付东流,所以为咱们自身计,千万不可姑息才是。”
    “家主人也曾经想到严惩以示炯戒,无如昭陵将军与永顺宣慰使彭翼南皆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浙剿倭,他们功在国家,咱们岂能屠名人轶事杀他们的子弟,乱他们的斗志?因此,必须等他们回来以后,再彻底解决。闲话少说,咱们该走了。”
    大公子不再多言,向柴哲说:“向三小姐道歉,准备上道。”
    柴哲不敢不依,抱拳向三小姐行礼道:“刚才多有得罪,三小姐请海涵。”
    三小姐嫣然一笑,恶作剧地问:“怎么?就这样算?”
    柴哲忍着满腔怒火,沉静地说:“在下不知姑娘的身份,不知不罪,况且错处并不完全在小可,姑娘务请包涵些儿。小可已向姑娘致歉,但不知姑娘要怎样道歉才满意?”
    他的语气自然不会驯顺,三小姐又光火啦,不悦地叫:“你的意思是说,错处在本姑娘了?”
    “小可并没有这个意思。”
    大公子虎目一翻,怒叫道:“你怎么啦?还想惹事不成?”
    “大公子……”柴哲抽着冷气叫。
    三小姐神色又变,接口道:“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计较,口头上道歉不能表示歉意。”
    “姑娘之意……”柴哲无可奈何地问。
    “把你夺来的剑送给我,怎样?愿不愿意?”三小姐问。
    还用问愿不愿意?柴哲乖乖地将剑奉上,说:“这把创名叫宵练,是古殷帝三宝之一,当然这把剑并非原物,但确是削铁如泥的神剑,请收下。”
    “你舍得?”
    “小可年岁甚轻,不配使用此剑。”
    “你不说谎?”
    “这是小可由衷之言。”
    三小姐噗嗤一笑说:“你很大方,我反而不好意思要你的,转送给你好了。”
    柴哲心中暗恨,被人作弄的滋味真不好受,本想当面掷给这位横蛮的女人,但却接触到大公子冷峻的目光,不敢妄动,说:“谢谢三小姐。”
    大公子说声“走”,由易弘父子领先,三小姐居三,柴哲断后,拆入另一条小径。
    柴哲愈想愈火,踏人小径,立即将宵练剑向茂草中一抛,心说:“柴某再践,也不要这种代表耻辱的礼物。
    宝剑坠名人轶事落声惊动了他前面的大公子,扭头一看,首先便发现宵练刻不在他的手中,不由脸色一变,沉声问:“什么?你把剑丢了?”
    柴哲脸色平静,欠身答:“是的,弟不需宝剑。”
    易弘父子止步。三小姐粉脸变了色。
    “你说什么?”大公于厉声问。
    “小弟年岁甚轻,无德无能,不敢使用此刻,免遭天谴,也怕象因齿焚身,引人觊觎是祸非福,所以不要。”柴哲平静地说。
    “这是三小姐送你的,知道么?”
    “小弟已领了三小姐的情,既然送给小弟,便是小弟之物,小弟有权取舍。”
    大公子怒火上冲,猛地手起掌落,“劈啪”两声暴响,给了他两记阴阳耳光,打得他连退三步,然后怒吼道:“你这小畜生胆大包天,你……”
    三小姐粉脸铁青,却用压抑的嗓音抢着说:“昌哥,不必难为他,弘叔,请将剑抬回,这把剑不能落在外人手中。”
    说完,领先走了。
    大公子看到了柴哲驯顺外表下所隐藏的刚强性格,不由暗怀戒心。
    申牌初,他们到了一处奇峰围绕的山谷,小溪中流,古林参天,青山翠谷碧水中,隐藏着一座庄院,四周风景统丽,满谷生长着奇花异草,上空飞舞着彩禽,地面鹿群在草木中消样,见人不惊.好一外和平各供的卅外桃源。
    可是,柴哲却发觉谷中各处皆隐伏着危机,外人如果妄行闯入,必将大锅临头。
    在院确像一座大花园,每一栋宏丽的房屋,内有盆景点缀,外则花木扶疏,一亭一台,皆布置得精而雅,别具匠心,华而不俗。
    在中的人不论男女老少,皆是城市中大户人家的装束,完全不像是苗区中的土著汉人。
    同时,他们不带兵器,看不出是武林大豪的任院,一切都显得和平、安详、静溢。
    迎接他们的人,是一位年约花甲,方面大耳,相貌慈和的人。穿一袭锦袍,象一位地方士绅。
    在旁伺候的青衣健仆可不少,前前后后共有二十四名之多。
    大公子急趋阶下,向站在阶上的花甲老人长揖施礼道:“伯父你好。小侄奉家父之命,将柴师弟带来了。”
    “呵呵!贤侄辛苦了,请入厅一叙。”花甲老人笑答。
    大公子向柴哲示意说:“师弟,见过端木老伯。”
    柴哲上前一躬到地,说:“老伯万安。小侄柴哲。”
    三小姐已在大公子行礼时走了,只有易弘父子仍在身后跟随。花甲老人不住向他打量,含笑道:“老朽端木鹰扬,令师与老朽是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听令师说,你的艺业倒还过得去,而对蒙番语言成就斐然。老朽有件事需至西番一行,因此借重你前往相助一臂之力。昌贤侄,你们都乏了,且人内先进食,等会儿在书房商议,请进。”
    掌灯时分,一名青衣健仆领着两人踏入书房,书房中的檀木书案两侧,已有六个人相候。
    端木鹰扬坐在锦墩上,身后站着一个年约三旬,脸如冠王、英俊出群的壮年人,穿一袭青袍,挽发结,背手而立,脸含微笑,气概不凡。另一人是三小姐,她神色有点不豫。
    案左坐着两个人,上首是一位年约花甲、留山羊斑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鹰目炯炯的老人,鹰鼻薄嘴唇,脸上瘦削无肉,脸色黄中带责,像个病鬼。
    另一人是个四十左右的黑凛凛虬髯大汉,坐在那儿像一座铁塔,暴眼滚圆,凶光四射。
    右首也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年约三十上下,蛋形脸,笑意经常挂在口角上,剑眉虎目,一表人才。
    女的年约二十五六,梳高顶髻,眉目如画,眼角眉梢流动着春意,瓜子股晶莹红润,一双水汪汪的凤目,具有勾魂摄魄的魅力,凹凸分明的胴体极为惹火。穿一袭罩坎肩的春衫,碎花水湖绿长裙,像大户人家的青春少名人轶事妇,顾盼之间,荡漾着成熟的少名人轶事妇风情。
    大公子领先进入,众人皆站起含笑相迎。花甲老人的目光,落在大公子身后的柴哲身上,口中却向大公子招呼道:“少寨主辛苦了。那位可是令师弟柴哲么?”
    大公子先向端木鹰扬行礼,笑道:“正是敝师弟柴哲。诸位久等了。古叔一向可好?”
    柴哲少不了随着行礼,泰然地一笑。
    端木鹰扬指着案前端的两张锦墩,含笑道:“两位请坐,我先替柴哥儿引见。今后,柴哥儿与诸位将有一段一时日相处,彼此之间也可有个照应。”
    三小姐身侧的青年人,是她的二哥端木长风。
    花甲老人姓古,名灵。
    虬须大汉姓文,名天霸。
    英俊的壮年人叫白永安。美少名人轶事妇名杜珍娘,显然并未冠以夫姓。
    柴哲尚未在江湖走动,因此不知这些人的身份。主人端木鹰扬未进一步引介,他也不敢问。在这些人中,他的地位极为卑微,没有他说话的份儿,而且他也懒得说。
    落座毕,端木鹰扬命三小姐在书柜内取出一卷羊皮精制手卷,一叠纸方,全部堆放在案上。
    端木鹰扬首先取过纸方,取出六张图像,每张绘了一个人的全身像,绘工甚精,须眉毕现。他将六张人像在案上摊开,说道:“你们先看看,认清图上人的相貌。熟记他们的姓名特征。其中三人除了柴哥儿之外,诸位告不需要记忆,原是熟人。留意这位姓沈的青年人,遇上了提头回报。其他五人,除了谢龙韬与金宏达两个白莲教徒之外,最好能活擒解回,相信诸位定能办到。”
    柴哲聪明绝顶,过目不忘,记性特异,只消看上一眼,便可记住六人的脸貌。
    姓沈的图像,是一个方面大耳的青年人,图上写着:“沈襄,二十余岁,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会稽人。
    脸形方,身高六尺。”
    另两人书明是白莲教徒,姓名是谢龙韬、金宏达。皆是四十上下的壮年人,孔武有力,善用妖术。
    端木鹰扬所指的三个熟人,只写了姓名。高峰、夏五湖、云浩。看相貌,皆是壮年人。
    云浩年轻些,约在三十岁上下。
    端木鹰扬收了图像,打开手卷,说:“当年营国公李文忠随徐大将军北征,轻骑直捣大漠,兵进上刺河,血战聘海,尽夺云大帅哈刺的辎重,归途迷失道路,至桑哥儿麻,饮水已尽,麾下将土渴死者甚多,不得不丢弃部份辎重。幸而曹国公的战马跪地长鸣,泉水涌出,得以全师而还,而且获俘元人家属一千八百四十人之多,解往京师(南京)。元人俘虏中,有一位是元太师哈刺的随从,带了这卷库库楚所绘的河源图,这图便流落南京,十余年前辗转落在我手中。库库楚乃是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弟,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是元朝八勇士之一,官拜招讨,在至元十七年,奉命佩金虎符深深河源,绘图而还。身历穷荒万里,算是第一个到达河源的人。库库楚是从乃兄的原图绘下的副本,曾经将这幅图借给翰林学士潘昂霄,潘根据此图,撰《河源志》传世。这部《河源志》目前在宫廷,无法弄到手。图全是蒙文,只有柴哥儿可以看得懂。这图是稀世至宝,我不能让你们带着走。因此,给你们三天工夫,由柴哥儿用羊皮绘一幅简图,一面绘,一面告诉诸位沿途的重要形势,以加强记忆。”
    柴哲仔细审视河源阁,良久,说:“这幅图,恐怕不是库库楚的遗物。”
    “你怎么知道?”端不鹰扬讶然问。
    “款识上确是库库楚,但地名不对。”
    “错在什么地方?”
    “错在河源地名。”
    “这……”
    “家父的一位故友,是留在中原的蒙人,其祖在元朝时曾在宫廷任职,后来从大都调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元廷覆没,他便流落在山西落籍,与家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不薄。小侄曾随他学蒙文,略知河源的掌故。元人称河源为鄂敦诺尔,鄂敦,意即汉语星宿,诺尔,意为海。而这幅图,却称鄂敦地拉,
    他拉的意思是水滩。星宿海与星宿滩是不同的,前者是官方的记载,后者是民间的传说,可知绘图的人,并非是官方的人了。”
    “你是说,这幅图没有用,是假的?”
    “假的,但只不是库库楚之物而已,用却有用。”“怎见得?”
    “称呼不同,但图却不错。
    “说况看。”
    “星宿海下有二湖,蒙人官方称鄂林诺尔和查林诺尔,这幅图称相同,可知道这幅图的绘图人,有时改用口语记载而已。”
    “那就好,只要你能看得懂便成。”
    “老伯是要小佳效法古人,往探河源么?”
    端木鹰扬呵呵笑,说:“河源与老朽无关,老朽只要擒杀那六个人。”
    “他们在河源?”
    “不是在河源,而是可能逃往河源。”
    “这……”
    “老朽正要将情形告诉你们,那沈襄乃是本庄必欲得之而后甘心的人。由两个白莲教余孽保护他远走穷荒避祸。谢龙韬与金宏达,是教首阎浩手下的两名得力臂膀。
    阎浩在蔚州作乱,勾通蒙人,意图造反。谢、金两人在蒙人眼中,是了不起的勇士,可力搏狮虎,妖法高明。前年,谢,金两人远出大漠,阎浩在蔚州被教友所出卖,被擒赴京师,两人竟敢单骑入京援救。沈襄在锦衣卫拘押,他两人居然有本领将人救出。”
    “那……谁知道他们逃往河源呢?”柴哲进一步问。
    “沈襄深恨蒙人,因此,不可能与两贼同流合污做汉奸。必定远走他方安身立命。”
    “在西宁卫可以遁回兰州,或西出甘凉……”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谢贼的生母是汉人。蒙名叫巴颜鲁,番名叫和硕丹津,沈襄即不愿与蒙人为伍,而西宁卫附近全是海寇。海寇的首领目前是是布尔罕。库库诺尔南,是大河,布尔罕为避免仇人的追杀,必定溯河上行,觅地安居,所以你们需溯河上追。”
    库库诺尔也叫西海,本是西番地,洪武十六年,长史刺巴归附。正德四年,蒙人额伯与阿尔秃厮,与宗族人马占据西海,番人被迫向西或南迁,蒙人不时袭击西宁卫附近各地,称为海寇。西海不再是大明的疆土了。
    “他们会不会逃入内地呢?”柴哲追问,也表示意见。“不会的,三月间,老朽获得消息,说他们已过了积石关,进入喀屯河了。”
    大公子大为不耐,沉声道:“柴哲,你少废话好不?”
    端木鹰扬笑道:“再问老朽也没有什么好说了。你们记住:这次你们前往追捕,不仅要和他们六人生死相搏,还得与他们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决死。既要防范官府派去追捕的密探,又得与蒙、番之人拼命。因此,除非已见到他们,最好不要暴露身份,以免误事。”
    柴哲心中凛凛,本想说明那是不可能的,在西番地境,自从唐朝大总管李靖,率侯君集、李道宗等将领,大破吐谷浑,会师大非山之后,从没有汉人再到过河源。他们六个人冒死深入,岂能避免与蒙番冲突之理?冲突还能不暴露身份?但他怕大公子又找麻烦,只好隐忍不说。
    “伯父,有多少人前往?”大公子问。
    “人多反而不便,由古堂……古兄弟率领,长风、天霸、永安、杜姑娘、以及你柴哥儿,六个人。本来,我想让他们带几个伴,免得沿途辛劳。但多一个人,必须多带一份行李,不如不带的好,只好辛苦他们了。”
    “女儿也要去”三小姐突然说。
    所有的人,皆讲然向她注视。端木鹰扬惑然地盯着她,久久方说:“你去?你简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冰天雪地,六月盛暑尚不宜前往,你能去?绝域万里,人烟绝迹,你一个少女……”
    “杜姨也是女流,她能去,女儿为何不能去?”
    “你能比杜姑娘?不许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
    “女儿……”
    “不许多嘴,都是你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坏你了。”端木鹰扬叱喝。
    三小姐扭头便走,到了门旁转身笑道:“好,爹,女儿不去就是。既然女儿不能去,在此听你们议论难受着哩!”
    说完,一溜烟走了。
    “这丫头!”端木鹰扬苦笑着自语。
    三天易过,第四天一早,六人启程前往辰州。
    辰州端木鹰扬有产业,供奔走的人不但旦已将行囊准备停当,且连六人进入四川的路引也准备好了。
    他们预定的行程,是先进入贵州,北入四川,直超里松潘卫,便可进入西番地境。
    路引只能申请到成都,松潘卫是边境,是不许进入的。
    反正他们不在乎路引,只不过有了路引,可以减少沿途的麻烦而且。进入松潘卫,如被官府抓住,有死无生,通番的罪名是杀头,他们不在乎。
    本来,他们可从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乘船入川,但乘船太慢,追人岂能耽搁,只好走贵州,多辛苦自己的两条腿了。
    到了松潘卫附近,已是十月杪,松潘高原已是罡风厉号,雪季将临的时节了。
    松潘卫,原由松州与潘州合并而得名,目前也不称卫,称松潘等处军民指挥使司。
    这两州之间,相距四百八十余里,番夷杂处,部落散布其间,猛兽横行,人烟稀少,汉人几若凤毛麟角,极为罕见,即使有,也是些不怕杀头的亡命之徒。
    过了茂州,沿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行,已是人烟罕见了。
    六人戴月披霜,每天以一百五十里的脚程赶路。他们已改穿冬装,兵刃用布囊盛着,日用必需品放在百宝大革囊中,背上背了衣服和日用品。在成都,他们已准备好各项物品,背在身上相当辛苦。
    目前。他们已不是武林人物,而是走私贩子,运出国境的私货是茶叶。那时,以茶易番货是官营的,由茶马司经营,以茶易番马,严禁私茶出境,缉获一律杀头。
    蒙人与番人口味不同,需茶各异。蒙人喜汉中茶,番人嗜川茶及湖(湖南)茶。
    汉茶味甘而薄,湖茶味苦,刺口破腹,而且假茶甚多。贩私茶的人如果不知门路,保证赔老本。
    在四川,查得最紧的地方,有松潘、碉、黎州、雅州、河州(陕)及临洮(陕)。
    官价易马量是上马易茶一百二十斤,中马七十斤,驹五十斤。番人如不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没有茶喝便会叫苦连天,肚子的乳酪消化不良,甚至可以致命。因此,以茶制戎秋的政策,沿袭唐宋,明朝管制尤严。
    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番人改向走私贩子购茶叶,马便不入中原。走私贩子的茶叶,不换马,换红缨、毡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椒、蜡、宝石等等。在西番,只有茶叶私贩可深入不毛,番人对这些走私客最客气,最欢迎。
    早些年,由于走私客甚多,有庞大势力的走私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官府勾结,狼狈为奸,从内地私运大批湖茶出境,与西番接壤的地方尚无甚影响,陕西与蒙境接壤处却茶价大跌。
    蒙人也不希望马匹被大明的官兵所用,大漠地带没有马匹,作战能力自然减弱,因此只用其他货质及劫掳而来的子女金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茶叶,茶价竟落至上马易茶一千八百斤。同时,上马到了官府手中,这些贪名人轶事官污吏便将民间的赢马充数,上马人了私囊,赢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军方,以致军中无马可用,无法与蒙兵决战,万里边墙处处烽火,遍地狼烟。
    六人由柴哲领先,分为三起,相距百十步,小心翼翼沿官道上行,第二起三个人,古灵、杜珍娘、端木长风。第三起是文天霸、白永安,负责断后。
    官道沿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左岸上行,左面是滚滚奔流的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右面是险峻插天的九顶山。这儿已是夷境,州北三十里便是水草坪巡检土司和沙坝安抚司,中间是魏磨关巡检司,把守住这一带路面,插翅亦难以飞越。
    六人都不曾到过边荒地区,这一带的地形十分陌生。柴哲在这月余闯荡时日中,获得不少经验,他在成都府已将到松潘卫的路径概略地打听得差不多了,官道只有一条,不可能迷途,唯一可虑处便是怕官兵阻拦。
    从茂州至松潘,关卡百数十处,处处都是险要,确是讨厌。
    他领先而行,已经是巳牌初,虽是红日当头,依然寒意甚浓。他穿的是左任夹衫,手挟裹了长剑的布卷,背着包裹,头缠白巾,远远看去,有点像土著夷人,距魏磨关尚有七八里,官道绕过一座山嘴,山嘴松柏参天。远远地,便看到山嘴上有人走动,砍木的声音杂乱,人声鼎沸。他心中一怔,人多最糟糕,而且不知是些什么人,有防范的必要。他这时已不是什么正当良民百姓,而是没有身份,带了十余斤茶叶做幌子的贩茶私枭,随时随地都会发生意外。
    他立即用小石在路上写道:“稍后,探明后进。”这是留给后一拨人看的,写完,仍向前走。
    山嘴的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面,堆放着十余株长有五丈,粗可两人合围的冷杉。
    一条放木小径,直通向群山深处,数十名夷人,正在砍削一些山藤和伐下路旁的树木,建造塔木屋的木排。五六个公人打扮的吏役正不时指挥夷人搭建。
    他心中一宽,自语道:““原来是官府派来采木的人,不碍事。”
    他留下可以续进的暗号,大踏步向前走去。众人都在赶工,谁也没注意路上的行旅。
    接近至十余丈,突听到前面传出一声怪叫,一名公役将一名夷人踢倒在地,破口大骂道:“该死的番子,叫你捆牢靠些,你就粗手粗脚乱搞,藤枝碰上了我的脸,你还敢用番语骂我?”
    被踢倒的番人约的三十上下,粗壮结实,深目突颧,留着短八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赤着上身,浑身肌肉虬结如丘。
    而那位公役生得五短身材,貌不惊人,出其不意出脚袭击,居然将健壮如牛的番人踢翻了。
    人声倏静,所有的人皆停下手中活计,向出事处注视。所有的夷人,皆怒目而视,可是却不敢走近排解。
    被踢倒的番人狼狈地爬起,抑制着满腔怒火,用相当流利的汉语说:“我已经告诉你请你走开的,并没有碰伤你,何必踢我?未免太不讲理。”
    话刚落,过来一名提着皮鞭的公役,手起始落,“叭”一声暴响,迅疾地一鞭抽在番人的背腰上,拖着鞭怒吼道:“你这厮还敢回嘴?值得太爷火起,再抽你一顿皮鞭,你就会服贴了。滚回去做工。”
    柴哲已经走近,心中直叹气,大事在身,他不敢上前排解,只好装作未见,大踏步而过。
    也许是番人平时受够窝囊气,这一记皮鞭抽得不轻,抽得失去理智,野性大发,一声怒吼,奋身飞扑,莽牛头冲势奇猛,“蓬”一声大震,将执皮鞭的人撞倒在地,两人都倒了。
    两名公役从路旁抢到,两人都带了刀,急冲而上,其中之一拔刀怒吼:“这还了得?该死的东西。”
    声出刀出,一刀背敲在压住执鞭公役的番人背骨上。
    番人“哎”一声大叫,手脚一软。
    “捆上,吊起他来抽他一顿皮鞭。”另一名公役叫。其余的番人一阵骚动,向前逼近在河边监工的三名公役一看不对劲,赶忙拔刀赶到,三面一分,同声大吼:“你们不想活了?散开。”柴哲被夹在中间,进退失据。
    双方剑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张,气氛一紧。
    番人们有些抓住柴刀,有些捞起树枝做棍棒。有些提着大斧,三十几个人蠢然欲动。但被吼声所摄,脚下迟疑。
    两名公役取来了藤条,捆猪似的将番人的手脚捆上,七手八脚就在路旁的树权上将人吊起。
    被撞翻的公役抓紧皮鞭,咬牙切齿地怒吼:“该死的东酉,今天不抽你个半死,我陈芳就不是人。”
    “叭叭叭!”鞭声震耳,番人的狂叫声凄厉无比。
    其余的番人再次开始骚动,一名公役大喝道:“谁都不许走开,看看这家伙受罚,这就是顽强不驯的结果。打完了,押回关中处治,叫你们的土司前来领人。只有一个人敢动,那是柴哲。他是局外人,要赶快离开是非地。
    一名公役迎面拦住,叱道:“你也不许走。”
    他正想发作,却又忍住了,低声下气地说:“公爷,小的是汉人,是过路的。”
    公役怪眼一翻,冷笑道:“你这厮长得清清秀秀,明明是汉羌杂种。衣着很像竹木坎孙家的人。告诉你,即使你穿了咱们的衣著,仍然是杂种。竹木坎孙家也是桀骜不驯的人,你可以留下来看看,回去告诉你们的孙土司,他可以向魏磨关的人撒野,对府城的长官必须服服贴贴。水草坪的人太爷们敢打,你竹木坎的人如不驯服,太爷同样对付你们。这叫做杀鸡儆猴,你好好看着。”
    柴哲莫名其妙,但听对方的口气,显然这班公役是来自府城的人,可能是府大人奉到京师二部衙门的公文,在这一带采木。番人野性难驯,这班公役作威作福不太如意,藉机衔恨报复,并非偶发事故哩!
    他无端卷入是非中,实不甘心,到底年轻气盛,两句“杂种”骂得他气往上冲,登时脸色一变,不假思索地说:“公爷口下留德好不好?小可确是汉人,不认识什么竹木坎孙家。
    对不起,小可要赶路呢。”
    公役阴阳怪气地问:“你不是竹人坎孙家的人?”这一带直至松潘卫,番人虽未完全汉化,但姓名大多已改了汉姓。竹木坎有八十余户,姓孙。水草坪和沙坝安抚司,姓苏牟托,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陇木,姓何。岳希,姓绅。由于汉番杂处,少不了互通婚媾,所生的子女,大都长得清秀,一看便知是汉番,或称二番子,缺德的人骂他们是杂种。汉化愈久,二番子愈多,并不稀奇。
    “不是。”柴哲简捷地回答。
    “你不是杂种?”
    柴哲忍无可忍,无名火起,顿忘利害,虎目彪圆,正待发作。公役得理不让人,加上两句道:“你不服气?你想不要命么?”
    重任在身,柴哲不得不忍下来,怒声道:“小可是过路的。”
    “由何处来?”
    “茂州。
    “往何处去?”
    “松潘。
    糟了,茂州属成都府,距松潘远着呢,普通路引不生效用,需要军方的特别放行路引。
    公役把车一伸说:“要往松潘,身份必定不等闲,拿路引来,我要查查你的身份。”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祸来了,躲不掉只好放手干。柴哲冷哼一声,说:“你还不配。”
    皮鞭在暴响,番人的叫号声惊天动地,所有的目光,全放在鞭打番人的一面,忽略了柴哲这一面的纠纷。
    公役久处公门,目光犀利,熟悉官名人轶事场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听柴哲的语气,便知不是官府中人,不怕柴哲吓唬,阴笑道:“你想唬人?哼!少在太爷面前要花枪。如果你不是孙家的人,定然是奸细,官司你打定了。”
    “你真要看路引?”柴哲笑问。
    “大爷不是说来好听的。”
    “好,给你”
    “拿来。”公役伸手叫。
    柴哲右手一翻,便扣住公役的手腕,左脚绊出顺手翻扭向后带。
    “哎呀!”公役狂叫一声,扭身趴倒在地。
    柴哲一不做二不休,一脚踏住公役的背心,手向上抬,“克”一声响,公役的左臂断了,背心被踏,叫不出来啦。
    人群大乱,两名公役狂风似的冲到,吼声如雷:“该死的东西!你要造反?”
    柴哲丢下公役,俯身抬起两枚小石,喝声“打”!向后便扔,去势如电。
    奔来的两名公役骤不及防,听到喝声小石已到,不偏不倚正中胸中正的鸠尾大穴,立被击昏,“蓬蓬”两声大震,几乎同时冲倒在地,沙石滚滚,直滑至柴哲身后方行止住,无法动弹。
    柴哲转身抬起滑至脚下的一把腰刀,喝道:“谁不要命,快来。”
    七名公役倒了三个,其他四人吓了个胆裂魂飞,撒腿向南狂奔。
    南面山角抢出三个凶神,那是古灵、端木长风、杜珍娘,都是心狠手辣的人。
    三人名人轶事大踏步迎上,四名公役还不知大祸临头,毫无戒心地狂奔而至。
    古灵手点一根浑铁蛇纹杖,突然一声沉喝,杖影闪处,先奔到的两名公役一声不吭,仍向前冲过,古灵的叱喝声似沉雷:“丢他们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声落,两名冲过的公役突然仆倒,恰被端木长风和杜珍娘接住。原来两人的喉部,已被蛇纹杖洞穿,喉碎颈断,活不成了。
    后面的两名公役大惊,扭头转向北逃。
    古灵一声长笑,一闪即至:“噗”一声一杖敲在落后的一名公役的脑门上,飞步超越,赶上了最后一名公役,叫道:“你也留下命来。”
    公役转向河滩逃,想跳河逃命,但已来不及了,古灵紧蹑在他身后,等他向下跳的瞬间,一杖掏出,胸背洞穿,“噗通”两声水响,公役落水,浪花一卷,人影急沉。
    端木长风和社珍娘泰然地拖了三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走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信手一丢,像是丢下两颗石子,毫不动容。
    古灵走近柴哲,笑道:“灭口,哥儿怎地还不动手将他们丢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去?”
    三个公役皆被击昏,柴哲正想将他们弄醒呢,听古灵发话要将他们丢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中,不由心中一震,赶忙说:“灵老,怎可丢他们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为何不可?”古灵仍然含笑问。
    “他们罪不致死哪!”
    “胡说!你不要他们的命,他们可要砍你的头,这些家伙作威作福。本就该死。”
    “但……盘查生人,是他们的职责……”
    “他们是公役,而非官差,更不是巡查司的官兵,盘查不是他们的职责,而是作威作福欺压良善。”
    “小可认……认为,饶他们一命……”
    “不杀人灭口,岂不是自找麻烦么?不行、宰了他们,丢他们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喂王八。”
    柴哲向附近的夷人一指说:“灵老,即使杀了这些公役,这些工人同样会……”
    “他们是夷人,恨死了这些公役,他们不会告发我们的。”
    “不然,这些公役总会有几个夷人心腹。再说,官府必定会讯问这些夷人,他们岂敢不据实……”
    “哦!你说得对,看来只好将他们杀光灭口了。”古灵抢着说,阴森森地一笑,笑得柴哲脊梁发冷。
    柴哲感到毛骨悚然,情不自禁打一冷战,大惊失色,赶忙说:“灵老,网开一面算了,将这三个公役丢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咱们赶快离开是非地。”
    说完,拖了三个昏厥了的公役,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走。
    古灵向夷人冷冷一笑,眼中涌起重重杀机。
    这些夷人名人轶事大多数都听得懂汉语,这时发觉不妙,纷纷撒腿狂奔,四散而逃。
    要追逃散的夷人,而且为数甚众,要追上—一格杀,谈何容易?古灵只好罢手。
    柴哲拖了三个昏厥了的公役,不得不硬着头皮将人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中丢,距古灵所立处只有五文左右,不丢也不行。
    丢掉三个人.他感到心中十分难受,也感到十分后悔,同时也对残忍的古灵油然兴起戒心。
    夷人已经逃散。断后的白永安和文天霸亦已赶到,柴哲仍然领先开道。
    他料得不错,夷人逃散,立即有人向北奔向魏磨关报信,事情闹大了。
    巡查司衙门的在首不远,有一座独院式楼房,座落在叶已落尽的枫林中。
    两名差役匆匆从衙门中走出,直奔林中的楼房,到了院门向里叫道:““王老四,开门,巡检大人有口信带到。”
    院门拉开,伸出一个中年人的脑袋,翻着怪眼问:“巡检大人为何不亲自来,架子大是不是?”
    “大人已到洪百户那儿去了。有四个匪徒从南面来,杀了七名府城派来采木的公役,大人去请百户大人出动官兵相助,人命关天,大人急得跳脚,未能亲来。”
    “死几个人,何用大惊小怪?”
    差役有点冒火,不悦地说:“你到底要不要传话?狗眼看人低,噜噜嗦嗦。你只要说一声不代传话,咱们扭头就走。”
    “有话你就讲,有屈你就放。”中年人怒叫。
    “大人命在下传活,请转禀伍大人,这四个人武艺奇高,行踪可疑,恐怕是伍大人所要擒的人。如果伍大人认为有一看的必要,请即随官兵同往围捕。”差役愤愤地说。
    “伍大人已和八名伙伴,一早便启程往叠溪去了。”“在下话已传到,伍大人是否去,与在下无关。”差役冷冷地说完,与同伴走了。
    不久,有一匹健马驰出院门,出关向北狂奔,追赶伍大人传话去了。
    关中气氛紧张,官兵大举出动,分途拦截,把守住每一条可绕行的小径和要道口。
    二十余骑关中的官兵,则沿官道向南迎截。
    古灵是个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的老江湖,离开现场里余,便下令进入路右的丛山峻岭,攀山越岭绕道过了魏磨关、神不知鬼不觉,当天便越过宝大关,进入叠溪,共走了一百十余里,速度甚快。
    叠溪,已是松潘的地境了。这儿是松潘的南面门户,原属茂州卫,目前直属四川都司,全名是叠溪守御军民千户所。
    这是一座相当大的城,城周七里。城北,是叠溪长官司的管辖区。城西,是郁即长官司。管辖着附近六个寨,全是番人。
    六个人很大胆,居然乘夜色朦胧的时光,沿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左岸潜行,悄然绕城西的叠溪桥关下而过。
    关上的把守哨兵只留意河对岸的动静,竟不知有人从下面的水际潜行。
    从茂州至松潘,三百里路程步步险要,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流滚滚,不可飞渡,路右山高林险,时而飞崖悬空,时而峭壁千寻,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山区的生番不时下山劫掠,杀人越货,飘没不定,因此沿途关隘重重。
    人生地不熟,六个人根本弄不清何处有官兵,近身肉搏他们不怕,怕的是官兵们用箭攒射,万一被缠住,说不定老命难保。
    过了叠溪,天色黑沉沉,寒风凛冽,兽吼声从山上隐隐传来,惊心动魄。
    古灵命众人在路旁的山嘴矮林落座说:“从今天起,咱们必须昼伏夜行。现在先吃干粮,等会儿赶夜路。”
    柴哲一面掏出干粮,一面说:“晚间官兵不敢巡路,只好夜间赶路了。灵老准备在今晚赶多远?”
    “愈快愈好,能到松潘么?”
    “有两百三十里,计有三十一座关堡,恐怕……”“何处利于打尖?”
    “过了归化关,比较安全些。”
    “有多远?”
    “听说有一百四十里。”
    “咱们拼老命也得赶。”古灵用坚定的语气说。
    食里,六人不再分拨而行,鱼贯而进。柴哲与端木长风领先,古灵与文天霸在十步后跟进。由永安与杜珍娘断后,也在十余步后跟进。
    急走数里,前面一座大山耸立在道旁,下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流,官道绕河而穿越山脚下。半山以上没有树木,官道附近虽然有树影,但稀疏地散布其间,夜间视度不良,树影便成了一个奇形怪状的黑影。
    距山壁还有半里地,柴哲向左侧的端木长风说道:“如果有巡逻返路的官兵,咱们该怎么办?”“杀!”端木长风冷然地答。
    “杀?回避一下不就行了?”
    “回避?上山还是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哼!不可能的。”
    “沿途杀人,那会让官兵测出咱们的行踪的。”
    “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中一丢,天气寒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至少也得三天方能浮起。三天,咱们已远出五百里外到了西番啦!”“依小弟看来……”
    “依你看来,杀了他们多可怜,是不?”端木长风笑着接口,嘲笑的意味甚浓。
    柴哲不再发问,脚下一紧。
    前面不远,四五株光秃秃的古树耸立在道旁,两人毫无戒心地走近,超过第一株秃树。
    第二株树相距路面甚近,枝柳一直斜伸至路面。两人刚到达树下,突觉顶上树枝摇摇。
    柴哲一拉包裹紧带,包裹自坠,他反手一勾,勾住背上落下的包裹向上一扔,低喝道:
    “树上有人。”
    “噗”一声响,向上飞起的包裹,被坠下的一个黑影击得向侧偏飞,黑影略一停顿,仍向了扑。
    柴哲在出声警告端木长风的同时,在剑囊中拔出了长剑,猛地招出“万笏朝天”,逆攻下扑的黑影。
    同一刹那,树下闪电似的扑出两个幽灵似的人影,喝声如沉雷,道:“爷们久候多时,纳命!”
    端木长风不丢包裹,拔剑出鞘,迎着扑出的两名黑影,招发“分花拂柳”,一招分击两名黑影。他与柴哲不同,柴哲是虚招,志在示警而不想伤人。他发招凶狠,志在制敌死命,下手不留情。
    下扑的黑影见柴哲反应超人,心中有数,长剑急推,要扭身借势向侧飘落。
    岂知柴哲发的是虚招,一发即收,推剑而没有借力处,人倏然坠下。
    柴哲计算得十分精确,“挣”一声暴响,剑虹一闪,便将黑影的剑齿偏,剑尖点在黑影的胁下,大喝道:“丢剑,不许妄动。”
    黑影僵立在那儿,不由自主地将到丢下,骇然问:“阁下的身手高明诡异,官兵中没有你这号人才,断非无名人物,请示名号。”
    柴哲一怔,听口气这人并不是官兵呢。是不是官兵无关宏旨,重要的是对方不该突然偷袭。他喝道:“闲话少说,转身!”
    黑影不敢不听,徐徐转身说:“如果尊驾不是成都府的鹰爪,咱们该是同病相怜的人,不然你们便不会犯禁走夜路,可否好好商量?”
    柴哲冷笑一声,猛地一掌劈在黑影的耳门上。黑影“嗯”了一声,砰然倒地昏厥。
    他转身向后看去,端木长风正和两个黑影展开恶斗,一支剑霸道绝伦,逼得两个黑影八方游走,回手乏力。古灵和白水安四个人,拦住了另两个黑影,不许援手。古灵的冷笑声刺耳,冷酷的语音令人闻之生畏:“想救你们的同伴,不必枉费心机了。
    反正你们必须死,一起上好了。”
    柴哲拖了被打昏的人,走近叫:“他们不是鹰爪,灵老,何不给他们一次解说的机会?
    恐怕他们也是咱们的同路哪!”
    古灵总算大发慈悲,叫道:“二公子,先问问他们。”“当”一声暴震,端木长风将一名黑影的剑震飞,剑虹一闪,剑锋尖拂过另一名黑影的胸口,沉喝道:“站住听候处治。”。
    “哎……”黑影尖叫,疾退五六步,以手掩住左胸,摇摇欲倒。黑夜中虽看不清伤势,但仍可从黑影的举动,猜出必定受了不轻的伤。
    丢了剑的黑影无助地站在原地,脚已经发软,喘息如牛,刚才的激斗必定十分吃力,剑丢了,不听命将是死路一条,端木长风任何时候皆可取他的性命。
    古灵举杖一挥,说:“你们站在一起,老夫先问问你们是何来路。记住:老夫要的是字字皆真的口供,如有半字虚言,老夫必取你们的性命,不留话口。”
    柴哲将俘虏弄醒,向前面一推,五个黑影无可奈何地站在一处,其中之一清了清喉咙问:“可否请见示诸位的身份?”
    “呸!你是啥玩意?凭你们几个小辈,也配要咱们道名号?”古灵冷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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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夺关斩将
    “如果诸位不见示身份,咱们惟死而已。”
    “老夫就成全你们。”
    “且慢。”黑影急叫道:“在下成都锦毛虎李金山……”
    “等一等。”古灵摇手叫,谈谈一笑道:“翻云手李家进,阁下如何称呼?”
    “那是家叔。”黑影不假思索地答。
    “他目下可好?”
    “这……”
    “你可以毫无顾忌地说。”
    “家叔就在前面蚕陵山下。”
    “咦!他来这儿做甚?”
    “一言难尽。前些日子,家叔的好友赛灵宫牛成琮与成都的恶霸苟云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恶,苟老狗买通官府,牛大叔被判窝藏匪盗死罪,全家入狱,详文已下,秋后即将处决,家小流放两千里。家叔召集好友,上月劫牢反狱,救出牛大叔,由于官府逼得太紧,咱们只好亡命远走西番图发展。成都的历通判是苟老狗的姻亲,这狗官请来了大批江湖高手,四出搜捕,已追踪前来。在茂州咱们曾和他们狠拼了三场,牛大叔与咱们的几位朋友负伤颇重,在夷人的村寨附近躲了半月余。前天在黑水河口,又被他们钉上了。
    昨天躲在栅排山,发觉狗官已比我们先至叠溪。入暮时分,咱们看到一批化装为夷人的江湖高手,向北越行,很可能到前面的新桥堡拦截咱们,也可能沿途截击埋伏。为防意外,家叔希望在下半夜方行动身,将人分为三拨,在下带了四位朋友断后,在此地截去追来的人。诸位如果是鹰爪,在下认命,至于你们想截住家叔,决难如愿。”
    古灵徐徐走近,笑道:“李老弟.你确实知道有一批高手过去了?”
    “在下亲眼见到的,共有二十一人之多,因此咱们不敢动手。”李金山诚恳地答。
    “你知道到松潘的小道么?”
    “不知道,到松播只有这一条路。”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十六个人三个人受伤,不能搏斗,但不需特别照顾。”
    “你们要到西番?”
    “是的,黄胜关草地,家叔有朋友,在番寨中混得不错。”
    古灵转向端木长风道:“二公子,咱们只有和他们联手,或可硬闯关隘,不然很难出境哩。”
    “一切由古叔定夺。”端木长风欠身答。
    李金山讶然道:“诸位是……”
    “呵呵!咱们有志一同,也是到西番的。”古灵笑着说。
    “尊驾……”
    “老夫的名号,说出来李老弟也不知道,提一个人,老弟自不会陌生。”
    “这……”
    “成都锦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楼侧的水源栈东主罗柄,他是老夫的好友。”
    “是独掌擎天罗老前辈。”
    “正是他。”
    “但…”
    “老弟如果仍然怀疑,老夫不想勉强。这样好了,老夫六人往前赶,令叔如果愿意联手,可以赶上会合,不愿便各奔前程,咱们先走了。”
    古灵说完,向端木长风举手示意,六人仍按先前的次序,向北迳自走了。
    柴哲仍走在端木长风的右首,一面走一面问:“二公子,翻云手这人为人如何?”
    端木长风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屑地说:“一个黑道袅雄,是个卑鄙无名人轶事耻的恶贼。”
    “那……那灵老为何要和他们联手?”
    “人多容易闯,脱身的机会多些。”
    “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
    “不,利用他们挡灾。”
    “这……这不是有失光明么?”
    “咦!你这人怎么这样死心眼,互相利用,谁也不勉强谁,怎说有失光明妮?”
    “不过……不过与这些黑道恶贼走在一块儿,毕竟声誉不太好。再说……”
    “边荒地境,谁去管声誉不声誉?”
    “咱们等于是帮助罪犯出境……”
    “你这食古不化的娃娃,少说两句好不?”端木长风不耐地说。
    柴哲只好住嘴,片刻的言谈,他已看出端木长风的为人,心中甚感不快。
    快接近新桥堡,后面果然跟来了十六个人,柴哲走在前面,听不清古灵和那些人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谈。不久,两个壮年人走近身后,向端木长风招呼道:“两位慢走,在下兄弟在前开道。”
    “两位小心在意,不可大惊小怪。”端木长风信口答,让在一旁,示意两个壮年人超越。
    远远地,一盏暗黄色的灯笼高高地悬在半空,新桥堡快到了。
    后面,突传来隐隐蹄声,有马群在后面向前赶。“有人马追来了,快!”古灵在后叫。
    众人脚下加快,向前急奔。
    人是不可能与马匹长期竞走的,急骤的蹄声渐来渐近。蓦地,前面火光大明,堡中早有戒备。
    新矫堡甚小,倚水连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对面也是奇峰壁立,水声如雷。官兵们在路左右列阵,两排箭手在两翼布置,长枪大刀林立,数十枚火把照得四下里明亮如昼,无所遁形。
    “退!”古灵发令。
    其实官兵并未发现他们,只是奉命列阵等候擒人而且。
    退了百十丈,如雷蹄声已近。
    “快退,先收拾追来的人。”古灵低吼。
    再退了六七十丈,蹄声迫近。
    “散开,等他们到了用暗器袭击。”古灵再次发令。
    “灵老,何不先躲一躲,黑夜中易于藏身,他们是不易发觉咱们的。”柴哲低叫。
    古灵总算从善如流,下令道:“快找地方藏身,伏下!”
    刚藏好身躯,三十余匹健马已狂风似的驰到。
    二十二个人,分伏在路两侧,路右的山坡相当峻陡,但仍可攀越,山坡上长了不少草木。路在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岸,水际也有不少矮树和野草,隐下三五十个人毫无困难。
    柴哲藏身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岸一边,在马群驰到的前片刻,他突觉身后有微弱的光影一间即逝。
    他身后没有人,所有的人,注意力全落在路南,蹄声震耳,马群已接近二十文内,谁也不会留心身后的事,有他心中尚真稳定。
    火光一闪,虽则光度极为微弱,但他仍然察觉到了,本能地扭身回望。
    不见有人,火光也不见了。他心中一惊,急向后退,想找出这位亮火光的人来。
    可是,已没有机会了,马群已到,但听一声长啸发自马群中,狂奔着的三十余匹坐骑逐渐缓蹄,在第三匹马经过他潜伏处附近时,有一位骑士发出一声沉喝,所有的坐骑皆勒住了。
    “下马,搜!”有人发出震天大吼。
    柴哲心中一跳,暗叫道:“糟了!翻云手的人中有好细。”
    三十余名骑上左右一分,前一半骑士拔出刀剑,扑向路左,后一半骑士扑向路右。
    每一个骑士都穿了黑劲装,左臂上握着白巾,在喝声震耳中,扑入路左右,有人名人轶事大喝:
    “恶贼们纳命,投降的不杀。”
    黑夜中骤不及防,二十几个人各自为战。柴哲贴地后退,看到两个黑影扑到,他沉着地缩在草中,两黑影从他身右冲过,居然未被发觉。
    呐喊声雷动,吼声惊心动魄,兵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击声震耳。对面,古灵的厉叱慑人心魄。
    柴哲伏着不动,他要看看用火光引敌的人是准。
    一个灰影从三丈外的草丛中窜出,视线不明,但仍可看到那人的模糊轮廓。那人从先前火光闪亮处窜出.壁上也缠着白巾,一跃两丈,向北飞逃。那人的身旁本已扑到两名黑影,但并未加以阻拦。
    他心中大恨,蓦地飞纵而起,奋身急追。
    一名黑影发现了他,一声叱喝,钢刀一闪,“力劈华山”迎面攻到,拦住了去路。
    他闪身抬剑,“挣”一声架住了钢刀,乘势抢入飞起一脚,“噗”一声踢中黑影的小腹。
    “啊……”黑影狂叫一声,踉跄后退。
    他如影附形跟进,手腕一振,崩飞黑影的钢刀,左手一掌猛劈,“噗”一声劈中黑影的颈根,黑影叫不出来了,仰面挫倒。
    第二个黑影恰好赶到,“云横秦岭”刀攻颈脖,刀风虎虎,来势甚疾。
    他急忙挫身避招,已来不及拦架,“唰”一声钢刀擦顶而过,把他的风帽砍飞,危极险极。
    对方一刀落空,他的机会到了,但生死关头,他仍不愿下毒手,对缉捕盗贼的公人,他手下留情,横剑一闪而过,窜出两丈外。
    “唰”一声轻响,剑尖掠过黑影的刹那间,把黑影的左臂划了一条血槽。
    黑影“哎”一声惊叫,不敢追赶。
    他前面已无人阻挡,奋力急迫。可惜因两黑影的拦截,耽搁了片刻,灰影已退出七八丈外,等他追上路面,灰影已钻人路右山坡的矮林荒草中,一闪不见。
    他心中一动,不再追赶,也向路右一钻,心说:“我会找出你来的,老兄。除非翻云手死了,不然你老兄仍会跟来的。”
    他往西路绕走,想帮助古灵几个人。但已用不着他操心了,古灵五男女像出押的疯虎,这些公人怎禁得起他们五头疯虎的残杀?
    加上翻云手的人也不弱,公人们只多了十一二个人,并未因人多而占优势。黑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艺业高明的人占了绝大的便宜。
    他闪在一株矮树后,暗叫道:“这些公人走了霉运,恰好碰上咱们六个人加入。”
    他心中不忍,冲出大叫道:“官兵将到,咱们走!”古灵一声狂笑,一杖敲破一名黑影的脑袋,叫道:“咱们撤,上山。”
    公人们已死伤过半,不等他们撤走,已纷纷向前后奔逃,有人抢坐骑逃命。
    众人向山坡上撒,向上急走。北面火光大明,官兵已到了半里外。
    翻云手的十六个人,死了三名,伤了六个,居然带走了两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
    柴哲六个人也有些少损失,端木长风的右臂外侧,混战中被人划了一道寸余长的小伤口。白水安的左小腿也受了轻伤。杜珍娘的背胁部,不知被谁刺了一处分余深的创口,柴哲则失去一顶风帽。
    黑夜中混战,耳目都不够灵光,刀剑乱下,防不胜防,受轻伤已是很大的便宜。
    官兵仍在后面追,众人不问方向,从容易攀登之处急走,半个时辰之后,方扔掉追赶的官兵。
    预定赶到归化关的计划落空,奔走了一夜,不知翻越了多少座高山,以天上的星斗决定概略的方向,向北又向北,在丛山峻岭盘旋,狼狈万分。
    第四次歇脚,已是五更将尽。他们处身在一座谷中,古木参天,兽吼四起,他们毫无所惧,分别躺在树下养息,等候天亮。
    翻云手的人聚集在一处,放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替受伤的人换药,忙了许久方分别歇息。
    柴哲躺在不远处,先是留心细察他所要找的人,最后感到倦意甚浓,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晨光和一阵脚步声,将他从恶梦中惊醒,本能地掀掉盖在身上的老羊皮外扶,警觉地抓起身畔的长剑,一跃而起。
    第二个受惊醒来的人是古灵,老家伙还没有柴哲警觉。
    糟了!他们已受到包围。
    四周全是夷人,缠头、短祆、短围、裹腿。相貌是突眼、多须、浓眉、高颧。大口、薄唇、平鼻、皮肤粗而苍、身材都不太高。
    看人数,约在四五十人之间,站在正北的十余人,引弓待发,其他三方的人,皆手持猎名人轶事刀,张着皮盾,一个个凶猛狰狞,来愈不善。
    只消看第一眼,他便知遇上了所谓番匪了。番匪,是指松潘附近不受管柬的番人,四出掠劫,生性残忍,居无定所,官兵对这些人极感头痛,守法的番人更畏之如虎。
    他们与生番不同,生番在他们的地境内很少过汉境。同时,他知道已到了生死关头。
    “杀出一条生路。”古灵低吼。
    “不可,代价太大,我们经不起损失。”柴哲赶忙制止。
    “那……”
    “我们且见机行事,等候机会。”柴哲用苗语说。他发觉番匪懂汉语,因此改用苗语表达意见。古灵在苗区住了这许久,苗语十分流利。
    这时,所有的人全醒来了,看清了形势,也看到身为首领的古灵没有动手的打算,也就不敢妄动。
    柴哲丢下长剑,张开双手向前面的番匪走去,在丈外合掌稽首,用番语说:“我是为首的人,请你们的头人前来相商。”
    这位番匪愕然,想不到柴哲居然会说番语,盯视半晌说道:“你们,不许走动,我们的土司将到。”
    “你们有土司?”
    “有。”
    “那么,你们是有寨堡的人。”
    “我们是大黑水寨的人。”
    “大黑水寨是……”
    “是叠溪六寨最大的一寨。”
    柴哲心中暗暗叫苦,遇上番寇倒不难打发,了不起破财消灾,碰上受官府统辖的番人,麻烦就大了。“你们的土司何在?”他再问。
    “就要到了。”
    “你们打算把我们怎样?”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太平堡的官兵,或者押回叠溪。”
    “这儿是什么地方?”
    “到太平堡,一天。”番人不知里数,以日子计算行程。
    “太平堡在何处?”
    “往西,一天”
    番人所指的一天行程,里程远近没有确数的,而是以路途的难易来决定。不过,在良好道路,通常以八十至九十里为一程。如果指定以马代步计算,约为一百二至一百四十之间。
    假如以宿头决定,又当别论。
    太平堡,在叠溪北面三十里,这是说,他们奔逃了一夜,走的全是冤枉路,已到达东面的深山里了。
    大黑水寨在叠溪,这些番人似乎不可能是大黑水寨的人,国境内的番人,是绝对禁止越境的,不像境外的生番,可任意逐水草而迁居。
    境内的番人建有寨堡,各族有固定的耕猎地域。境外的生番,以帐为屋,居无定所,仍是所谓游牧民族,由于地广人稀,游牧千里乃是常事。
    柴哲心中生疑,说:“财物,给你们,不要管我们的事。”
    番人桀桀怪笑说:“你们的财物,全是我们的,人,送到太平堡有赏。”又指着杜珍娘说:“女人,我们留着。”
    柴哲向后退,用苗语向古灵说:“他们说是叠溪大黑水寨的番人,恐怕靠不住。”
    他们来自端木山庄的五个人,都懂苗语。端木长风沉着地用苗语问:“他们想怎样?”
    “他们必定是番匪,但头人尚未到来,还难断定,但依我看来,咱们的处境万分险恶。”
    “怎么回事?’右灵用苗语问。
    “他们要等头人前来,方敢动手,目前他们也有所顾忌,知道我们带了刀剑,不好对付。据刚才那位番子说,要我们的财物,再将我们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官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赏银,并将杜姑娘留下。这些番匪贪残凶暴,咱们处境险恶。”
    杜珍娘柳眉一挑,用苗语叫:“我们杀他个落花流水”
    “不可,他们的弓箭可怕,防不胜防。”柴哲急叫。“那你有何打算?”端木长风问。
    “这些番匪都是乌合之众,不难打发,如果等他们的头人到来,便求生无望了。”
    柴哲冷静地说。
    “我问你咱们怎办?”端木长风焦急地问。
    “利用他们的贪念,突围。”
    “有何妙计?”古灵问。
    “但……恐怕翻云手的人,死伤……”
    “别管他们的死活。”古灵冷酷地说。
    “但……”
    “自顾不暇,你罗嗦什么?快说。”古灵不耐地抢着说。
    柴哲无可奈何说:“我们必须徒手相搏,先丢兵刃令他们放心,然后将包裹杂物向四面抛掷,金银最好乱撒,这些番匪迫不及待抢夺财物,那时便可动手……”
    话未完,端木长风首先将剑丢出三丈外,一脚将地下的睡囊踢飞,在随身的百宝囊中取出一锭金银,四面抛掷,丢向番匪们身前。
    柴哲也取包裹打开,将作为样品的六七件茶叶取出,弄破包角露出叶影,然后—一丢出,同时向翻云手等人,用江湖暗语叫:“照葫芦画瓢儿,待会儿摘相好的瓢儿。”
    他叫翻云手一群人也跟着做,准备动手拼搏。翻云手一群人毫不迟疑地动手,霎时物品满天飞。
    番匪们果然上当,见他们都丢掉刀剑,戒意全消,不等为首的人招呼,人群大乱,上前抢夺脚下的金银财物,像一群掠食的乌鸦。等为首的人出声阻止,已经乱得不可收拾了。
    柴哲成了发令人,大喝一声,凶猛地扑向一名抢来的番匪,左手勾住番匪的右臂一带,右肘顶出,“噗”一声顶在番匪的心窝上,番匪大叫一声,胸骨尽裂。他顺手夺过番匪的猎名人轶事刀,刀光一闪,另一名番匪的人头飞起三尺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向前冲。
    他挺刀向北冲,一面大吼:“先毙箭手,快!”
    六个人行动迅捷如电,冲向阵势已乱的箭手。
    柴哲在生死关头中,已顾不了什么慈悲之念,动手生死相拼,人便会失去理智,唯一的念头是杀人自全,以免被人所杀。他扑近一名箭手,箭手百忙中引弓搭箭,弓弦“嗡”一声振呜,狼牙一闪即至。
    他闪身避箭,并斜身抢人,猎名人轶事刀发如惊电。
    箭手来不及拔箭,近了身弓箭无用,百忙中挥弓接刀,“嚏”一声弦断弓臂折。
    刀光再闪,箭手的脑袋被砍掉一半,鲜血和脑浆红白齐现。
    杀声震天,厉吼震耳,好一场残忍的恶斗,血肉横飞。
    箭手中刀的刹那间,另一名箭手的弓臂已经从后扫到,“噗”一声击中柴哲的背部,弓臂反弹,反而将箭手震得立脚不牢。
    柴哲不怕弓臂打击,他已运气护身。他的气功已有五成火候,如不是内家高手,平常人的刀剑锤棒无法伤他。
    他扭身反击,招出“玉带围腰”,刀随身转,狂风似的旋过番人的右侧一刀尖在转动间,划过番人的腰部,番人的右手应刀而拆,腰胁裂开,内脏向外翻。
    这一瞬间,另一名番人一刀砍空,丢掉刀奋身抱住了身形未定的柴哲,用上了看家本领摔角。
    柴哲才不愿和对方干耗,刀已被对方连人一同抱住,他仍可用上,身形下挫,刀亦随之下滑,然后挺身下体前移,刀尖便毫无阻力地斜刺入番人的胸隔内。
    番人的力道已发,“嗯”了一声,将柴哲摔倒,两人同时倒地,仍紧抱在一块儿。
    柴哲一手掀开番人,奋身滚开。“嗯”一声响,一名番人的钢刀掠过他身旁,刀锋没入地中,半分之差,没够上。
    他顺手送刀,“唰”一声刺入番人的下阴,再次奋身一滚,刀已拔出,人亦滚出丈外,一跃而起。
    这瞬间,身侧不远处,一名翻云手的鹰目勾鼻大汉,被两名番人围攻,剑被一名番人架开,身侧暴露在另一名番人的刀下,钢刀一闪,劈向大汉的身左。大汉剑被番人的刀从右架住,右闪无路,左后方退路已绝,闪避不及,眼看要丧身刀下。
    他不假思索,一声大吼,猎名人轶事刀奋力掷出,相距在丈余外,他身形未定,无法抢救,只好掷刀救应。
    他不能掷击大汉身左出刀的人,不然这番人如被击毙,冲势不可突然止住,番人的钢刀必定仍然可击在大汉的腰背上,因此他掷向架住剑的番人。
    “哎……”架住刻的番人叫,钢刀已穿胁而入。
    大汉感到手上一松,剑立即将刀架偏,人亦向右冲出,无形中脚下自移,“唰”
    一声钢刀从左胁劈下,左臂被划伤一条血缝,皮开肉绽,假使稍慢半步,这一刀万难躲开。
    大汉旋身反击,旋身的刹那间,看到先前架住剑的番人正向下倒,看到番人的腰胁插着钢刀,也看到扑来的柴哲身影,不由恍然。出剑的瞬间,本能地向柴哲叫:“谢谢你,老弟。”
    “铮”一声暴响,一剑将番人的刀崩开,乘势抢人长剑再刺,贯人番人的肚腹。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堆中突然蹦起一名受伤的番人,抱住了冲来的柴哲的双腿,力道奇猛,“砰”
    然大震中,骤不及防的柴哲倒下了。
    “唰”一声响,一支狼牙箭在柴哲的身躯倒下时掠背面过,危极险极,无意中避过一次大锅。
    番人一箭落空,抢到抡弓便向地下的柴哲凶狠地疾劈而下。
    柴哲翻身向上,左臂一抬,铁翎箭如电光一闪,以令人肉眼难辨的奇速,射人番人的心坎,他也奋身一滚,脱离危境。
    等他站起时,恶斗已经结束,同伴们在四周追杀逃命的番匪,附近满目凄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横遍野,血腥中人欲呕,受重伤的人发出动人心魄的号叫和呻吟,令人闻之头皮发炸,毛骨悚然,好一场惊心动魄的残忍屠名人轶事杀。
    他长叹一声,黯然地说:“此次远历穷荒,前途多艰。未出国门,已经饱尝艰险,日后不知……唉!我真不知端木老庄主所要找的人,真值得要我们前往冒万险追逐么?”
    他不知所追逐的沈襄是何许人,只知谢龙韬和金宏达是白莲教徒。
    白莲教是些裹胁百姓,以妖术愚民之徒,正道人士不齿与其为伍,擒杀这种人倒也无伤大雅。
    不论所追杀的是何许人,他的身份和地位,皆不许他有抉择的余地,所以他感到黯然。
    逃掉了十余名番人,众人罢手转回,火速收拾自己的行囊。翻云手的人,不幸又死掉两个,原先受伤的三个人中,也有两名奄奄一息。
    “先脱离险地,番匪的头人不久将会赶到,不走不行。”翻云手的人十分狼狈,十一个人,带了四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背了两个重伤的,不敢不走。
    “如何走法?”端木长风问。
    “往西是太平堡,咱们必须向西北行,走。”柴哲用坚定的语气说,无形中已取代了古灵的指挥地位。
    古灵居然不介意,说:“好,柴哥儿仍请在前领路。”
    他们走后将近一个时辰,逃散了的番人,带领着五十余名同伴到了现场。怪的是下令指挥的头人,不是番人而是汉人,共有五名之多,两个年约半百,两个是三十余岁壮汉,一个赫然是穿蓝劲装的少女,相当美,也相当动人。
    为首的汉人名人轶事大发雷霆,领着番人循足迹急迫。
    柴哲领先寻路,翻越两座大山,走了四十里左右,却耗去两个时辰。也难怪他们慢,大家都疲劳万分,难以支持。
    昨天走了一天一夜,只是晨间获得一个时辰的歇息,接着又是一场精疲力尽的厮杀。披荆斩棘奔了四十里,攀山越岭跳崖渡壑,备极辛劳,在寒冷的气候中,一个个汗流挟背,铁打的金刚也吃不消。
    翻云手的人更是叫苦连天,为了保命却又不敢不拼命跟上。
    到了一道山脊顶部,前面是一座山谷。柴哲说“山谷自东向西降,可能谷东另有天地。”
    “下去休息,进膳。”古灵拭着汗水说。
    “灵老,要歇息可在此地,下去恐被包围。”柴哲反对。
    古灵不听他的,领先便走说:“他们追不上的,大白天还怕被包围?水囊缺水,不下去不行,走。”
    山谷的矮林深处,果有一条小溪,到了溪旁,一个个像病倒了的老牛,躺倒溪旁再也不想动了。
    柴哲将水囊盛满,放一把盐在内,记好包裹爬上一株高树顶,一面吃干粮,一面察看四周的动静。
    歇了半个时辰,众人不但不想走,大多数的人,都在树下沉沉睡去。
    谷西,有大批黑衣人向东走。后面来的方向,番人正飞步急赶。
    无尽的山,无垠的林海。
    谷西伸向二十里的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右岸,官道就在河旁。
    大批黑衣人已到了西面七八里,共有二十一名之多。
    后面,是四十名穿战袄的官兵,提枪挟刀,鱼贯而行,缓缓循谷中的小溪向上行。
    番人也追至十里左右,正急急循迹赶来。
    谷东不足三里,山谷已尽,一面是丛山,爬越困难。柴哲心中不安,倚坐在树权上假寝,不时张目四顾,留意四方的动静。
    其他的人,大半已经沉沉入睡,休息了半个时辰,还不想走,疲劳已征服了这些劫后余生的人。不时可以听到沉睡的人所发出的叹息声,和受伤者的虚弱呻吟。
    翻云手李家棋,是个四十来岁的健壮大汉,虎背熊腰,环眼虬须,精力过人,但也躺在树下睡着了。
    赛灵宫牛成琮,长相名符其实,身高八尺,健壮如牛,脸色如古铜,暴眼勾鼻,凶相外露,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鼾声如雷。身旁搁着一根霸王鞭,沉甸甸地。
    锦毛虎李金山躺在翻云手身左,沉睡如牛。
    赛灵官牛成琮的身旁,躺着一个鹰目勾鼻大汉,穿一袭灰棉袄,正是柴哲掷刀相救的那位大汉。
    古灵总算有戒心,向沉睡的翻云手叫:“还不赶快理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想带着走么?”
    翻云手猛然惊醒,先抓住身侧的剑,睡眼惺松挺起上身游目四顾,最后目光落在古灵身上,讶然问:“前辈说些什么?”
    “我叫你赶快派人埋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生的人自顾不暇,谁还再顾死的?你阁下是不是想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带到西番,请喇嘛做法事,念经超度他们,再替他们竖碑立石流芳百世?”古灵没好气地说。
    “前辈见笑了,晚辈这就派人动手。这些人都是晚辈的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深义重,不忍心让他们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荒山膏了兽吻。所以带着找机会掩埋,尽一份情义。”翻云手站起诚恳地说。“人死入土为安,还不动手?咱们该准备上路哩,少废话了。”
    “是,晚辈遵命。”翻云手低声下气地说。
    他立即唤起八个同伴,以刀剑掘地,并排掘了四个七尺浅坑。
    柴哲突然从树上跃下,说:“李兄,还要多挖一个坑。”“什么?”翻云手讶然问。
    “在下说,要多挖一个坑。”
    “但……只有四位死了的兄弟。”
    古灵哼了一声说:“你们不是死了五个人么?虽未带来五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但做衣冠坟,不是很有意思么?老夫这位哥儿满腹文章,附庸风雅叫你们做衣冠坟,好意嘛!”
    其实,古灵也不知柴哲的用意,只是已看出柴哲的神色不寻常,知道必定有事。
    两个月来同行,他对柴哲的处事能力和机智,渐渐感到心中佩服,倚为臂膀了。
    翻云手不再多说,多挖了一个坑。
    用刀剑掘坑,说起来简单,挖起来可就不太容易,整整忙了将近半个时辰,方行竣事。
    赛灵宫和翻云手十分够朋友,两人亲自将四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一放入坑中。第五个坑找不到死者的衣物,赛灵宫向同伴叫:“哪位贤弟有张兄弟的遗物带在身边么?张兄弟没有衣物留下,只好用他的遗物代葬了。”
    “我这儿有他生前送给我的一尊小金佛像,可以么?”一名五短身材的同伴答,探手人怀取像。
    柴哲站在一旁摇手叫:“不必了,这个坑先留着。”
    翻云手有点不悦,冷笑道:“老弟贵姓大名?是不是故意找李某的麻烦?”
    柴哲不动声色,淡淡一笑道:“在下姓柴,名哲,年未及冠;还没有名号。在下无意找李兄的麻烦,更不是开玩笑。反正这个坑早晚都要埋人,只看李兄愿不愿埋而已。你们先办事,在下等会儿再详说。”
    古灵也淡淡地一笑道:“柴哥儿胸怀城府,做事算无遗策,他说的话可信,诸位先别催他。”
    翻云手只好罢休,悻悻地说:“好,晚辈且拭目以待。”
    赛灵官站在坑尾,长叹一声,凄然地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叫:“诸位贤弟为了愚兄的事,赴汤蹈火劫牢反狱,弃家出亡,陪伴愚兄逃奔国外,义薄云天,情胜骨肉。不幸中途丧身,生死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愚兄惭愧,愧不能与诸位同死,尚望诸位在天之灵谅我。目下身在难中,暂时将诸位的灵骸安顿在此,日后愚兄必定亲自前来,将骸骨运回成部故土,以慰诸位贤弟在天之灵。诸位的死,追根究底,罪在姓苟的狗东西,只要愚兄留得命在,等风声过后,必定返回成都,以血还血,将苟家杀个鸡犬不留。”
    他说得声泪俱下,众同伴感动得热泪盈眶。久久,他拭泪咬牙叫:“贤弟们安心去吧,天人相隔,后会有期,日后咱们九泉重聚。覆土!”
    “且慢!”柴哲叫。
    “老弟有何高见?”赛灵宫含怒问。
    柴哲冷笑一声,徐徐发话道:“本来,诸位的事,在下不该插手多管闲事,但此事牵涉到咱们六个人,在下便不得不过问了。你们不但失去了五位兄弟,伤了四位。
    咱们也因此而狼狈万分,六个人不仅精疲力尽,耽误了行程,也多少受了些伤,流了血汗,至今仍然吉凶难料……”
    “老弟以为是咱们连累了诸位么?”翻云手脸色阴沉,抢着发问。
    柴哲冷冷一笑,仍然从容地说:“谁连累谁,无关宏旨,武林朋友敢作敢为,决不会怪罪任何人,在下还不至于说出谁连累谁这种可笑的话来。”
    “那……那老弟言中有物,意何所指?”
    “如果事出意外,在下认为用不着埋怨谁,但被人出卖,在下却不能干休。”
    所有的人,全都吃了一惊。
    翻云手脸色一沉,沉声道:“老弟,你说话该谨慎些,你是说,咱们出卖了你们?”
    柴哲冷笑道:“咱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若说你们出卖了我们,未免太严重了些,在下指的是坑中的四位好汉,他们乃是被人所出卖因而致死,九泉之下难以瞑目。
    他们死了,也连累咱们受罪。”
    赛灵官脸色一变,将翻云手的手扶住,阻住翻云手冲动,问道:“老弟的意思,是说他们是被人出卖而死的?”“不错。”
    “他们却是为朋友血战丧身,老弟……”
    “阁下对昨晚那群骑士,在奔驰中突然勒马,居然能发现咱们藏身之处的事,不感到可疑么?”
    古灵怒火勃发,怒叫道:“不错,老夫竟然糊涂得把这件事忘了。岂有此理,咱们有足够的时辰藏身,那些人狂奔而至,黑夜中不可能预先发觉咱们的藏身处,你们里面必定有好细,这狗东西罪该万死,把他找出来。”翻云手目定口呆,说不出话来。
    赛灵宫的目光,在同伴们的脸上转来转去,似乎要从同伴的神色上,找出答案。
    柴哲冷笑一声说:“所谓做贼心虚。又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位仁兄在下已经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有没有站出来承认的勇气。”
    所有的目光,全向柴哲集中,希望从他的神色中,找出他的意向来。但他并未向任何人注目,众人无法猜出他的意向。
    最后,翻云手的人互相注视,想看看谁的神色有异,谁心虚张惶。
    “那晚在下就在那位仁兄身旁,亲见他发出信号,招引那些骑士。”柴哲从容地,毫不激动地说。
    “你……昵为何不立即将他擒住?”端木长风焦躁地问。
    “当时事态严重,已无暇出手,对外要紧,所以我放过了他,反正他跑不掉,急了反而坏事。”
    “他发的是什么信号?”
    “用千里火。”
    千里火,是黑道高手必具的夜间用具,像一个丁字尺,直的一段设有火折子,上端透风,横的一段透光,底部在直端的筒壁上设有一块红或白的水晶石,可以加强反光,可远照五尺左右。如在黑夜中用作信号,百丈内亦可看到,当然并不能远照千里有些是单筒式的,制造比较简单,但只能打信号,不能照明。有些人以金刚钻代替水晶石,效果更佳,但价值太贵。
    翻云手的目光,落在同伴身上,沉声叫:“哪一位弟兄带了千里火?拿出来。”
    没有人回答,你看我我看你。
    柴哲用树枝在地上划动,一面说:“也许你们身上都有带千里火,谁都有嫌疑。
    瞧,在下已将那晚咱们藏身的地势划出,咱们藏身处彼此相距不远,谁在谁身旁理该心中有数。来吧,每个人把你左右的人划出来,咱们再搜这位仁兄。”
    他身右一个大汉的右脚刚挪动,他手出如电闪,抬身出手抓住了那位大汉,笑道:“老兄,你先划。”
    众人以为他抓住了涉嫌的人,但看神情却又不像大汉先是一呆,最后笑道:“咱们几乎将所有的身家都丢了,谁还带有火折子?
    好,在下先划。”
    柴哲向站在不远处的鹰目勾鼻大汉招手,笑问:“你老兄请过来先划,大概阁下也没有带火折子吧?刚才那位仁兄说你们都没带火折子,在下有点不相信,能不能让在下先从阁下搜起呢?”
    鹰目勾鼻大汉脸色一变,冷笑道:“笑话!我夜鹰蔡群又不是无名小卒,岂会让你一个小辈搜身?尊驾此举未免欺人太甚。”
    柴哲转向翻云手笑道:“李兄,死的人是阁下的好朋友,在下犯不着得罪阁下的人。那晚贵同伴谁走在前面,李兄当然心中有数。同时,那晚上哪几位穿了灰棉袄,发号的人相距不远,自不会看错了人。为了慰死者于九泉,李兄是不是打算亲自搜上一搜,再请贵同伴把那晚自己的藏身处划出来?其中内情,在下不配过问,尊驾务须自己解决,相信不难找出你们离开成都月余,至今仍未能逃出国境,经常被追杀的原因所在。
    “多谢指教。”翻云手感激抱拳施礼说。“灵老,咱们事不关己不劳心,远离些好不?”柴哲向古灵问。
    “不!”古灵咬牙叫道:“浪费了咱们一夜工夫,平白厮杀了两场,咱们都被连累得几乎送命,这件事老夫不能置身事外。”
    翻云手向古灵一揖到他说:“老前辈请一旁稍候,晚辈自会亲自解决,必定不会令老前辈失望。”
    “好,老夫等着。”
    翻云手转向同伴,脸色冷厉,目光首先落在夜鹰蔡群身上,一字一吐地说:“蔡兄弟,愚兄要先从你身上搜起,请上前来。”
    “愚兄搜他。”赛灵宫上前说。
    “不,兄弟亲自动手。”翻云手虚拦说。
    夜鹰坦然跨前一步说:“李兄请搜。”说完,首先解下百宝囊抛在地上。
    “对不起,请先把外衣脱了。”
    夜鹰突然向后倒纵,一纵丈余。
    赛灵宫一声大吼,抢先追出叫:“哪儿走?留下。”
    夜鹰身形落地,旋身急纵而起。
    翻云手随后纵出,大叫道:“大哥,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
    赛灵宫向前纵,方向略偏,无形中挡住了翻云手的去路,叫道:“愚兄要亲手擒他。”
    翻云手的同伴同声怒吼,纷纷抓兵刃急追。
    夜鹰的轻功十分了得,一纵两丈,去势奇疾。
    端木长风正待追出,柴哲叫:“二公子,且慢。”“怎么了?”端木长风问。
    “奸细不止一人,咱们不必卷入漩涡。”
    “你……”
    “小弟已看出底细,狗咬狗最好少管,咱们必须及早离开。如果小弟所料不差,追兵必定将到。”
    古灵对柴哲的话毫不怀疑,急叫道:“柴哥儿的话有理,快,咱们收拾。”
    众人火速抬摄,柴哲一面收拾包裹,一面向翻云手留下的两个受重伤的同伴叫:“两位必须及早为计,等会儿就脱不了身啦!”
    “这……官兵不会来得这么快吧?”一个受伤的人问。
    “不会?哼!等会儿你就知道。那些番人确是大黑水寨的人,奉命在山区追搜,只因为知道你们之中有他们的人,所以不敢乘咱们疏忽时动手相搏,要等他们的主事人到来辨识,因此反倒便宜了我们。
    一路上奸细必定留下了线索,你想咱们会安全么?不循踪追来才怪。”
    古灵已抬摄停当,叫道:“柴哥儿,不必管这些人的死活。”
    受伤的人挣扎着站起,惶乱地说:“也许是蔡兄身上有火折子,心中发虚才逃走.但并不能说他是好细。”“哼!”柴哲冷哼了一声。
    “他是李二哥的好友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怎会……”
    “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好友?你们这些人,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连父母都可以出卖。”
    “但……”
    “但什么?好细还不止他一个呢。”
    “谁?”
    “八成儿有赛灵宫一份。”
    “柴兄笑话了。”
    “不信?只要你留待命在,会看到结果的。”
    “牛大哥身入死牢,秋后处决。李二哥义薄云天,召集好友劫牢反狱,将牛大哥救出,投奔西番。柴兄竟……”
    “我竟怀疑他是好细,是么?哼!阁下最好留得命在,不然就错过机会了。”
    “走!”古灵发令。
    “灵老,咱们不能见死不救。”柴哲叫。
    “你……”
    “把这两个人带走。”
    “不!这些江湖黑贼值不得援手。”古灵不依。
    “灵老……”
    蓦地,南面来路方向,山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走!”灵老变色低叫。
    谷西,突传来急促的大叫:“瞧,里面有人追逐,拦住他们。”
    柴哲一把挽住一个受伤的人,低喝道:“快走!扶住我。”
    文天霸人长得凶猛,心地却不坏,也抢到说:“我带一个,走!”
    古灵本想阻止,却又忍住了。八人个沿着小径向东狂奔,渐向上升,往山谷深处急走。
    被柴哲挽住的人,一面走一面颤声说:“谢谢你,柴兄。救命深思,没齿不忘,容留后报。”
    “在下不是施恩图报的人。”柴哲微晒地说,稍顿又道:“救你只出于恻隐之心,决不是施恩。”
    “柴兄,在下不再多说,永铭心坎就是。小娃黄,贱名祥,江湖匪号叫一枝花,在湖广、四川、大河两岸,专劫贪名人轶事官偷恶霸,小有名气。与牛、李两位是同盟兄弟。”
    “没有人想探揣阁下的根底,少废话。”走在一旁的端木长风不耐地叫。
    身后里余有人用汉语大叫:“有人往里走了,追!”
    到了谷底,糟了!三面奇峰壁立,猿猴难上。谷下古林参天,奔到谷底峰壁下,方发现原来是绝路,只有东北角的双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处,尚可勉强攀爬。山腰以下,可利用草木攀登。山腰以上更为峻陡,只有茅草而无树木。
    “上!”古灵焦急地叫,领先向上攀爬。
    柴哲可惨了,又不忍心将受伤的人丢下,自己身上所背的物品已经够沉重了,上山必须手脚并用,带了一个人怎能上去?但他咬紧牙关,连拖带拉,将一枝花一步步向上带,苦不堪言。
    “将他们留下。”古灵扭头叫。
    柴哲不听,仍然带着人向上爬。
    将近山腰,下面的追兵已到了山脚。那些黑衣人,个个身手敏捷,分两行向上急追,比从南面追来的番人还快,轻捷如猿猴。
    追来的黑衣人只有十四名,其他的人去追翻云手。番人们也分一半人来追,其中的五名男女汉人皆追来了。
    柴哲到了山腰,以上没有树木,人名人轶事兽难隐,他向上叫:“你们快走,上去把守住山鞍,小心防箭。”
    一枝花已爬不动了,痛苦地大叫:“柴兄,放下我,你逃命去吧。”
    柴哲一咬牙,突然抱起他的双腿,将一枝花扛上肩头,利用两脚一手,奋全力向上爬升。
    古灵第一个攀上峰鞍,柴哲却落在最后,相差约三四十丈,山鞍两侧的峰头高入云表,童山霍霍,风化了的黑褐色土岩不生青草,手一触碎石纷纷滚堕,而且峻陡得像是绝壁,任何人也休想攀登峰颠.
    他向东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脱口叫:“完了,是绝路。”
    下面丈余是端木长风,叫道:“古叔,怎么回事?”
    原来东西一带,是五座小峰头构成的一座方圆数里的山中深壑,形成一座巨大的池潭,水色碧绿而呈黑色,不知其深几何。
    五座小峰虽然不太高大;但峻峭挺拔,寸草不生,无法攀越。小峰的外围,皆是无穷尽的山,奇峰插云。
    从山鞍至潭际,只有三十余丈高下,居然在下面有一处稍平坦的土台形山丘,长了五六株苍松。
    滑下土丘不难,但想绕潭从另一座小峰脱身,却难比登天,即使能从潭中游至对岸,也上不了小峰的山鞍。
    第三个上来的是杜珍娘。抽口凉气叫:“除了杀下山去突围,别无生路。”
    文天霸上来了,他并未将受伤的人带上,在峰腰他就将人丢下不管啦!他站在山鞍上,回身紧张地说:“他们带了不少强弓,冲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咱们暂且把住山鞍,拖一天算一天。也许可等到脱身的机会。”
    白永安抢到叫:“用石块掩护柴哥儿,快!”
    古灵跺脚叫道:“这孩子真蠢,还带着那小贼哩!石块投远些,小心误伤了柴哥儿。”
    追得最快的两个黑衣人,已距离柴哲不足十丈,距离山鞍尚有三十丈左右。
    古灵抬了一块海碗大石块,往下抢,一面叫:“将人丢下,快上!”
    柴哲一声不吭,向上奋余力爬升,浑身汗透,已经有点支持不住,手脚开始发抖,但他仍然不肯将人丢下。
    古灵在十丈左右相迎,大喝一声,将石块奋力掷出,越过柴哲的顶门向下急砸。
    黑衣大汉与番人们鱼贯向上爬升,人多了反而碍事。海碗大的石块,在平时毫无用处,但在峻陡的山坡向下砸,愈往下力道愈增加,对付下面手脚全得用劲的人,却是极具威胁性的武器。
    最前面的两名大汉左右一分,伏在山壁上大叫:“滚石,小心!”
    下面一阵大乱,“砰”一声响,石块落在峻坡上,向外一蹦,再以可怕的速度向下砸。
    一名黑衣大汉走避不及,“噗”一声被石块砸在右小腿上,“哎”一声狂叫,连人带石向下滚,声势骇人。
    在呐喊声中,下面的人手忙脚乱向下退,像一群被推倒的硬壳甲虫。
    古灵一把拉住柴哲的手,向上带。
    到了山鞍,柴哲将一枝花放下,自己也委顿在地,喘息如牛。将近两里的峻陡山坡,扛着一个人往上爬,如无超人的体力,和坚忍不拔的毅力与同情心,断难办到,他终于办到了。
    端木长风与文天霸把住左右,一个凛若天神,一个恍若书生,一鞭一剑相互辉映,向下面的人名人轶事大喝道:“上来,老兄们,看你们有几个脑袋。”
    白永安接着现身,大笑道:“推石块下去,将他们砸成肉泥。”
    其实,附近根本没有稍大的石块。
    山坡峻陡,像是崖壁,下面的人即使想用弓箭问上攒射,也找不到立足用或处,无能为力,确是一人掷石,千夫难上的良好防守所在。
    黑衣人和番人自然怕死,连滚带爬向下退,退至山腰的树林方敢停步,谁也不敢冒死向上爬。
    他们在附近布阵,布下三十张强己严防上面的人冲下,一面派人前往颁兵。当地的番人自然知道上面是绝地,堵住了下方出路,就不怕上面的人插翅飞走了。
    入暮时分,官府的人在下面放火,峰腰以上的野草全被烧光,夜间下降突围便一无遮掩了。夜间,山下火把通明,彻夜照耀,蛇虫亦无所遁形。
    第二天,山下有人名人轶事大声招降。
    古灵置之不理,留一人把守住鞍口,其他的人撤至古松下歇息,分派白永安和杜珍娘从两侧找出路。
    既无绳索,也没有安桩的大钉,不毛之地没有任何事物可资利用,无法爬越四面峭壁股的山峰,花了一天工夫,白费劲。
    他们只带了三天的干粮,幸而潭中的水可以饮,过了一天,古灵开始着急了。
    第二天一早,山下到了大批官兵,和两百余名受卫所指挥的番人,帐篷林立,令人望之心寒。
    已牌正,山下来了两名黑衣人,举着代表和平谈判的绿旗,站在峰腰向上叫:“上面的人听着,我们是镇平堡的官兵,前来与你们商谈,可否让我们上去?”
    把守在鞍口的人是文天霸,他向后面叫:“古前辈,镇平堡的官兵旅人谈判,可否让他们上来?”
    古灵示意白永安与杜珍娘留下,带了端木长风和柴哲到了鞍口,向下叫:“不许带兵刃,上来。”两名黑衣人本来就没带兵刃,手脚并用向上攀爬,上了鞍口,大汗已透重衫。
    两人插好绿旗,歇息片刻。为首的黑衣大汉生得豹头坏眼,身材雄伟,站起说:“在下是镇平堡的旗手陈忠,奉命与诸位商谈,请问哪一位是主事的人?”
    古灵支杖卓立,冷冷地说:“老夫就是主事的。”
    “那么,老丈的尊姓大名……”
    “题外话阁下少问。”
    “敞长官已经擒获李家琪的一名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他已招出一切。老丈想必就是姓古名灵的主事人了。”
    “那你还问什么?快说出阁下的来意。”
    陈忠冷冷一笑说:“李家淇在成都劫牢反狱,罪不可放。你们在茂州惨杀成都府八名公役……”
    “也罪不可赦,是么?”古灵冷笑着说。
    “故长官着在下前来相商,要诸位及早自首,将罪名推在李家琪身上,那么……”
    “你是要老夫这些人自首?”古灵抢着问。
    “罪有首从之分,首罪谁在李家琪身上,诸位便是从犯,从犯自首,罪减一等,敝长官保证诸位的安全。”
    “罪减一等,便该责一百荆条,牢狱三年,再充军三千里,是么?”
    “也许会减轻些。”
    “贵长官有多大的前程?”
    “百户。
    “人解往成都,小小一个百户,能作得了主?”
    “这个……”
    “你给我滚下山去。你们这些家伙只知升官发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役百姓、昧着良心撒谎骗人,花言巧语骗神欺鬼,滚!”
    陈忠吓了一跳,退后两步急道:“这儿叫做五星地,只有这一条出路,池四周全是断崖绝壁,别无出路。诸位如不醒悟,及早自首,恐将饿死于此……”
    “你再不滚,老夫踢你下山。”古灵厉声叫。
    陈忠打一冷战,拔起绿旗说:“好,在下告辞,老丈将后悔无及。”
    “老夫行事,从不后悔,快滚。”
    陈忠转身就走,向同伴举手一挥,突然双双反扑,怀中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飞扑面上,绿旗飞掷山下。
    下面呐喊声雷动,随掷出的绿旗现身林外,成两路纷向上爬,领先的是脸貌凶猛的番人。爬的速度虽快,但百十丈高的峻陡山坡,想爬上谈何容易。
    陈忠两个人突起发难,和平使者摇身一变,成了翻脸无情的凶手。
    古灵勃然大怒,冷哼一声,伸手示意阻止端木长风和柴哲抢出,伸杖怒叫道:“狗东西该死。”
    他的蛇杖是百炼精钢所打造,宝刀宝剑也不易损伤,又粗又沉,全长六尺,似杖非杖,似棒非棒。小小的匕首,像是大巫见小巫。
    这位陈忠真是瞎了眼,可能患了自大狂重症,竟敢翻脸动手,想出其不意将古灵制住,自找麻烦不知死活。
    “铮”一声轻响,杖影一闪,陈忠的匕首齐愕而折;被蛇杖半分不差地击折。
    陈忠像是收不住势,仍向前冲,撞人古灵怀中,出手擒人。
    古灵的杖尾,顶住了陈忠的同伴的小腹,蓄劲不发,将那家伙阻在丈外欲进不能。
    陈忠丢掉断匕首,右手“二龙争珠”点向古灵的双眼,贴身搏击,长杖威力锐减。
    古灵还不屑用杖,右脚轻抬,靴尖一拨,陈忠身不由己,“砰”一声扭身栽倒。
    古灵一脚踏住陈忠的腹部,陈忠立时杀猪般狂叫起来。
    陈忠的同伴被杖尾顶住,眼见陈忠倒地,大吃一惊扭头便跑。
    “站住!”古灵大喝。
    这位仁兄不敢不听,端木长风已鬼魅似的挡住他的去路,向他咧嘴一笑,剑尖正指向他的心坎。他心胆俱裂,双腿发软,丢掉匕首狂叫:“两……两国相争,不……
    不斩来……来使……饶……饶命!”
    “是谁先动手的?”古灵怒声问。
    “我……我……”
    “只许来使动手么?身为和平使者,却乘机动手,罪加一等。”
    “我……”
    “……我老夫要剥你两人的皮。”
    这位仁兄双脚在弹琵琶,“噗”一声跪下了,狂叫道:“这……这都是陈忠好大喜功,他……他说可……可以……用智取,向百户献……献计,出……出此妙……妙着。我……我是上……上命所……差,身……身不由……已。”
    古灵伸头外出向下面瞥了一眼,向柴哲说:“等他们再上来些,射倒上面的人,下面的人不打自溃。”
    柴哲爬伏在地,留意下面的动静。下面的人群,像一条长蛇,也像一群蚁阵。一个接一个,分两路急急向上爬,手脚并用,相当迅疾,已接近至二十余丈内了古灵的脚离开了陈忠的小腹,陈忠已痛得脸色泛发,行将昏厥。
    他顿了顿蛇纹杖,冷冷地道:“不知自量的人,是最可恶。从你两人的举动看来.可知平日你们狂妄骄横到何种程度,老夫不杀你们,杀你们污我之杖。”
    “多谢老丈慈悲。”跪着的大汉喜悦地叫,磕头如捣蒜。
    古灵不理他,向柴哲叫:“放箭时告诉我一声。”
    柴哲仰面向上升,弯弓搭箭示意道:“近了,十丈左右啦!”
    “五丈左右放箭。”
    柴哲半扭身躯向下礁,片刻低叫道:“是时候了。”
    他上体前移,转面向下,弓已伸出,“嗡”一声弦弓,第一支狼牙脱弦下射。接着,第二支箭上了弦。
    “啊……”下面传出惨厉的狂号,先头的一名番人向外一蹦,向下飞堕,“砰砰嘭嘭”
    一阵暴响撞翻了一面五六个人,骨碌碌向下急堕,下面的人失声狂叫,纷纷向外闪避,有些心中恐慌,脚下失闪,也狂叫着向一滚堕。
    “嗡!”第二枝箭离弦,拼命向上抢的一名黑衣人。忙中抽刀拨箭,一不小心,脚下踏虚,向下一滑,箭“唰”一声射人右肩颈,丢掉刀狂号着向下急堕。
    这瞬间,古灵一把抓起陈忠,向下一丢,然后向仍在磕头的人说:“你是上命所差,不杀你,滚!”
    这家伙爬起就跑,古灵喝道:“叫你滚你敢走?”这位仁兄打一冷战,回身再次跪倒说:“老太爷,这……这种地方怎能滚?滚下去不……不是粉身碎骨么?”古灵冷笑一声说:“为了保命,你可以出卖同伴,叫你滚已是便宜你了。”
    “老太爷……”
    古灵飞起一脚,“噗”一声响,这家伙上身飞起,向后滚翻,滚下山去了,凄厉的叫号声动魄惊心。
    下面乱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向上爬的七八十个人,除了最下面的二十余人来得及退下之外,其余的人跌死了一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散落在林缘前,断头折足,脑破肠裂,惨不忍睹。
    柴哲心中惨然,站起退回说:“咱们得走,不能坐以待毙。”
    “咱们晚上下去。”端木长风说。
    “不可,咱们难逃箭雨的攒射,生存的机会微乎其微。”
    “那……我们怎么办?”
    柴哲用手向左面第二座小峰一指说:“我泅水到那儿去瞧瞧,假使那儿土质不太松,咱们唯一的生路是用剑掘级而上,该不会太难,只怕土质太松,边挖边塌,那就麻烦了。”
    “但……这儿的土不可挖,那儿还不是一样?”
    “不然,瞧,那儿有一道凸起的土脊,表示那儿的土质地稍坚,雨水未能冲塌,大有希望。”
    “我们不会泅水,怎办?”古灵问。
    “无妨,我一次可带两个人,用咱们的油绸雨披裹住冬衣作浮具,足以支持这两里水面而不沉,至于不重要的行李,只好丢弃了。”
    “好,你去试试。’“
    柴哲将弓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端木长风,向水际走去,在水滨脱下衣衫,只留一条犊具神,系好剑,像鱼一般滑入水中。
    水冰凉彻骨,他不在乎,水花一起,他像一条大鱼,破水前游,去势如劲夫离弦。
    古灵摇摇头,唱然道:“他的水性真高明,谁会相信他是生长在山西缺水地方的人?”
    端木长风笑道:“他的故乡接近汾河,怎会缺水?在大天星寨最后这几个月,徐副会主难许他外出,他在方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练水性,竟敢偷偷地窥探麻家寨的阑房,与麻家的小茫大打出手。
    其实,他这人不好色,探阑房出于好奇,并无他意。麻小茫在夜间不知他是谁,叫来了八勇士,追逐到河边,从岸上打入河底。”
    阑房,是苗人村寨中特有的建筑,大而高,是村寨中唯一的高楼,平时阑房中不住人,农暇时,寨中父的老与邻寨的主事人商定,晚间将那些怀春的未婚男女情上楼中。寨中生起髯火,载歌载舞,任由那些怀着男女在楼中自名人轶事由择偶,尽一夕之欢。在辰州附近,风俗又不同,那儿不设阑楼,而是所谓跳月俗称三月三日放野。
    茫,苗人指本地的土司,意即长官。小茫,就是小土司,小长官。
    “结果如何?”古灵颇饶兴趣地问。
    “以一比九,他将九个苗人全放倒,灌满他们一肚子水,然后悄然溜走。麻小茫整整半个月起不了床,还不知被谁所揍呢。”端木长风笑着说。
    “副会主调名人轶事教出来的人,十来个苗人算得了什么?”
    “很可惜。”端木长风感慨地说。
    “可惜什么?”古灵问。
    “徐副会主共调名人轶事教了三批门人,这一批的五个人中,柴哲是最糟的一个。’他天份高,聪明过人,只是悟力不够,因此成就不大。在三位男弟子中,他的艺业倒数第甚至还不如他的师妹李凤。假使他能多下苦功,日后确是本会的支柱。要不是他对蒙番语言极为纯熟流利,小侄倒希望让他的师兄程忠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华前往西番,可惜他两个师兄连苗语也不够熟,更不用说蒙番语言了。
    古灵淡淡一笑说:“少会主,我们赌个东道,如何?”
    “赌什么东道?”端木长风问。
    “少会主认为他在师兄妹中,只能胜得了他的五师妹周蒙?”
    “正是。”
    “他的大师兄程忠的艺业,比少会主如何?”
    “这……程忠可力拼小侄三十照面。”
    “柴哲呢?”
    “也许可接下小侄十余招。”
    “能在百招之内将他击败,老朽将无价至宝解毒灵珠奉送少会主。”
    “这……”
    “如果少会主输了,或者百招以内无法取胜。那么,让少会主在会主之前,替老朽说几句好话,请会主让老朽退休,辞去内堂堂主的职务。”
    “你……”
    古灵叹口气,苦笑着说:“近来,本会接二连三出了不少纰漏,内外坛皆有人叛会。老朽身为内堂堂主,职司戒律及执法,疲于奔命。同时,过去老朽与那些叛会的人,曾是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好友,少会主当能体会老朽执法时的心情。老朽年将就木,确是老了。
    想当年,我七煞掌古灵心硬如铁,含笑杀人,高歌夺魄。到如今,不知怎地,心肠已有点发软了。你看,柴哥儿拼老命救了那黄祥小贼,我不但不忍心责备他,也硬不起心肠将黄祥丢下山崖,居然允许柴哥儿照料他。你想,我是不是老得性情大变,快进坟墓了?”
    端木长风低下头,久久方黯然地说:“古叔,小侄认为不是古叔性情大变,而是感慨过深所使然。古叔在会中的地位和名望,以及替本会所立下的汗马功劳,可说无与伦比,家父恐怕不会让古叔退休的。小侄知道古叔为难,去年搏杀专诸坛叛会的猛狮赵琛,古叔事后吐血近升,皆因古叔与赵琛早年有深厚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职责所在,忍痛执法,内心不无歉疚。古叔,本会还须倚仗古叔支持,希望你老人家能振作起来。这次西番之行事了,小侄将向家父进言,日后接受买卖,必须详加调查,务必以江湖道义来决定取舍,不再滥收酬金。这样一来,小侄相信本会的人,便不会再发生叛会的事了。’”
    “但愿如此,少会主毋忘此言。”古灵叹息着说。两人说话的声音甚低,附近没有人。
    文天霸站在鞍口向下凝望,白永安与社珍娘在松林中歇息。由于会务的事打岔,他们把以柴哲打赌的事忘了。
    这座五星池,其实不是死水,水的出口在第三座小峰与第二座小峰的山鞍部,那是一处泄水口,秋冬是枯水期,水不再向下流。他们所站处,出水口被峰脚挡住了视线,所以看不到。
    出水口也是绝路,水泄了百十丈高崖,下面形成瀑布和深壑,春日雪化期,瀑布极为壮观,可惜泄水为期短。虽是出水口,但峰下的人如想向上爬,不插翅便难以飞上,下去同样困难,所以也是绝路。
    柴哲所要到的地方,恰是出水口,他的身影消失在峰脚背后,久久不见出来。
    端木长风回到松树下,突向古灵道:“古叔,你看柴老弟会不会已经找到出路,丢下我们独自溜了?”
    古灵摇摇头,沉静地说:“他这人意志坚强,仅举动变幻无常,很难摸清。心地善良。
    非我道中人,我想,他总有一天会离开我们。但在危难之中,他决不又临难苟免的,他有他的抱负,早晚要走的,但不是现在。”
    “小侄得提醒副会主,好好注意训练地。”“训练他凶残好杀?恐怕为时已晚了。”
    “不会太晚,叫他跟随荆轲坛主九阴吊客于天南一年半载,保证他会成为一个心狠手辣铁石心肠的人。”
    两人坐在树下谈谈说说,十分轻松。出水口的柴哲,却在流汗挥剑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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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深入洪荒
    柴哲找到了出水口,发觉这儿的土质果然相当坚硬,令他心中兴奋的是,这儿竟然是出水口。在先前的山鞍,看到两峰是相连的,到了这几方发觉不是那么回事。深秋水枯,出水口仅高出水面约有二十丈高下。
    他心中狂喜,以剑挖地,在峻峭的斜坡上一步步向上挖掘,掘成一级级泥阶。
    足足花了一个时辰,他终于到了出水口。水口宽约三丈余,两侧的山壁如同斧劈般峻峭,直上百寻,但土质并不佳,风化的烛痕斑剥错落,山风吹过,碎土不时下坠,沙沙有声。
    出水口岖崎不平,长约百余丈左右,他急急向前走,到了外口举目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暗叫不好。
    下面是近乎悬崖的峭壁,直下百寻。再往下,是怪石磷峋的斜坡。两侧,是冲刷成的断崖,宽约四五丈。怪石的斜坡约有三四十丈高下,再下面便是参天古林的山腰部,古林延至山脚,再向四面八方的插天奇峰伸展。
    站在上面向下望,林顶有五色飞禽翱翔,林下稚鹿奔窜。所有的林木,绝大部份是本地区盛产的甘松。
    “如何下去?”这念头不住地在他脑海中盘旋。
    他坐在水口上沉思,却未留意对面的奇峰下,有人向这一面窥伺。
    久久,他循原路折回,滑人水中,急急游回山鞍。
    上岸穿好衣衫,古灵焦虑地问:“哥儿,有出路么?”
    他点点头,审慎地说:“有,只是要辛苦些。天无绝人之路,这儿有几株松树。”
    “与这几棵松树有关?”端木长风讶然问。
    “是的,希望全在这几株松树上……”
    他将出水口的地形—一说了,最后说:“首先,咱们必须将所有的衣物撕开,绞成粗绳,每人至少需要八尺长的一根,必须能承受得起自己的体重其次,咱们砍倒松树,用树枝制成两尺长儿臂粗的钉桩,以便打桩而下。咱们只有刀剑办这些事缺少工具,得需两三天工夫,而咱们的干粮只能支持一天,因此从即时起,必须管制干粮。”
    他的话甚有道理,南灵自然力加赞成,除了分派一个人轮流监视山下的动静外,五个人立即动手砍倒松树。没有斧头,仅用刀剑不好用劲,工作相当辛苦。幸而生长在寒冷地带的松枝倒还结实,足以派上用场,
    柴哲找了一块长石,用树枝和成石锤。每天将做好的松桩带到出水口,由白永安相助,开始打桩。
    打桩的工程相当艰巨,每隔三尺左右打一根桩,倒吊着工作,相当艰苦。有些地方土质坚实,必须用剑挖掘而后打桩。土质稀松处,必须折向。整整忙了两天,方将两百多根木桩打妥。
    两天中,山下的官兵发动了两次进攻,死伤了不少人,无法得逞。夜间,曾经派人向上偷袭,可是徒劳无功,半途便被发觉,一块石头便足以将下面的人击退。
    第三天的午牌时分,柴哲打桩的工作大功告成,留下白水安看守,他游回山鞍,远远地,便听到杀声震天,山前的官兵又开始进攻了。
    这次官兵们志在必得,每个人都带了用树枝札就的盾牌,挡住身躯向上爬升,大举进攻。
    古灵、文天霸两人把守住鞍口。杜珍娘与端木长风则在附近掘取石块,供给古、文两人向下掷击。
    可是,附近石块少得可怜,最大的也不过饭碗大小,砸在木盾上不起作用。领先进攻的几个人,都是臂力惊人的脚色,竟能以盾接石,将石推摒至侧方,奋勇向上抢,一步步向上接近。石块砸在木盾上,发出轰然巨响,却被喊杀声所掩盖,连吓阻的功效也收不到。
    古灵心中不住叫苦,向文天霸叫:“不要再用石块和弓箭了,你我一鞭一杖,准备给他们一记迎头痛击。长风贤侄和杜姑娘准备用暗器截杀漏网冲上的人,生死关头已到,拼了。”
    四人立即用剑掘地,在崖内侧挖下两个可以稳固下盘的防跌坑,由古灵和文天霸使用。
    端木长风和杜珍娘在后面戒备,准备暗器袭击漏网冲上的人。先头的人已接近至十丈内了,生死关头将到。柴哲恰好返回.他光着上身,只穿了犊鼻裤,浑身是水,提着剑赶到,向下一看,“喇”一声一支箭从下面射上来,几乎射中他的下额喉部。
    原来在下面十丈左右,两名箭手已取得立脚点,用弓箭向上攒射,阻止上面的人现身察看。其他的人,正籍盾护身,一步步向上爬,缓缓地移动,可知精力已经耗得差不多了。
    他退回扭头便跑,一面叫:“二公子,帮我一帮。”
    端木长风不假思索地跟着他跑,到了歇息处,柴哲叫:“咱们抬树干,用滚雷木炮。”
    端木长风大喜道:“真是事急神昏,放着这两极大木头不用,却去挖掘石块,你看可不可笑?”
    六株巨松,他们砍倒了两根,用松枝做木桩,树干并无大用。树粗有合抱,两人抬起一根向上狂奔。
    前两名黑衣接近鞍口,向上挺盾疾进。
    古灵一声怒吼,蛇纹杖兜头便砸。
    “砰”一声大震,木棍扎成的木盾四分五裂。
    这瞬间,黑衣人丢盾伸手,闪电似的扳住了崖口,奋身一滚,乘古灵收杖不及的刹那间,滚上了鞍口。
    杜珍娘末料到对方滚上,打出了一枚针形暗器,从黑衣人的上空掠过,落了空。
    古灵一声大吼,回身一杖贴地扫出。
    黑衣人身手高明,艺业超人,居然从杖前逸走,滚出两丈外一跃而起,钢刀出鞘,“挣”一声架住杜珍娘攻来的一剑,闪身躲过第二枚三寸飞针,立还颜色,凶猛地攻出三刀。原来这人是番人们极为尊奉的男女五汉人之一,是个年约半百的鹰目勾鼻大汉。
    刀如猛虎,剑似游龙,一男一女缠上了,半斤八两,短期间胜负难分。但大汉刀沉力猛,杜珍娘毕竟是女流,恐怕拖下去便难以支持。
    文天霸也鞭碎了一具木盾,就在崖口和那人拼上了。那位仁兄用的是厚背鬼头刀,一手扳住崖口,一手运刀招架沉重的霸王鞭,“当当当”三声暴响,火星直冒,被他架开了三鞭,文王霸竟未占得上风,他也无法抢上。
    古灵正用杖捣去下面上来的第三个人,那人鬼精灵,木盾疾上疾沉,不让杖捣及,双方僵持住了。
    下面的人上不来,想从侧方攀登却无路可上,大声喊杀,替登上的人助威。
    柴哲抬着树干抢到,向后面的端木长风叫:“先放下,收拾上来的人,树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放下!”
    叫声刚落,缠斗杜珍娘的大汉已扔脱杜珍娘,疯虎似的冲到,意欲阻止他们放滚木,钢刀奋勇递出,拦腰砍向柴哲的腰部。
    柴哲奋起神威,双手将树干向大汉掷了,拔剑乘势枪上,剑出“寒梅吐蕊”。
    大汉钢刀一微,“锋”一声架偏剑身,乘虚抢人。岂知柴哲早有主意,志在速战速决,料定对方必定接招架剑,抢人贴身进击发挥拼命单刀的威力,因此招发是诱着,剑被架偏,他迅速收剑,一吞一吐,剑已脱手送出,时机拿捏得分厘不差,捷逾电闪,快速绝伦。
    剑送出,他急退而回,俯身搬动巨木,镇定沉着丝毫不乱。
    端木长风刚拔剑抢近,已晚了一步。
    “啊……”大汉狂叫,刀光一闪,刀划出一道光弧,脱手飞掷三丈外。原来这家伙一刀砍出,握不牢,刀竟乘势飞走了,飞越抢来的端木长风头顶而过。
    柴哲的剑,端端正正地插入大汉的左胸,几乎透背而过,难怪大汉会失招掷刀。
    不但端木长风吃了一惊,连杜珍娘也惊得呆如木鸡。柴哲一照面便将大汉击败,而且剑插在极不可能击中的胸口部位,这一记捷逾电光石火的雷霆一击,把端木长风轻视柴哲、自命不凡的念头,赶得烟消云散。
    大汉“砰”一声摔倒在地,握住剑身一项,剑离体鲜血喷出,爬不起来了。
    柴哲将树干向前滚动,一面叫:“灵老,让他们上来。文叔,退!”
    端木长风收剑抢到,叫:“我帮一手。”
    两人抬起巨木,喝声“抛”!巨木横飞而出,“砰”一声落在崖口,向前滚动。
    古灵已飞跃而起,巨木从他脚下滚到。
    文天霸向侧跃,猛地一脚扫出,“噗”一声踢中树干,树干加快向前滚。
    柴哲也跟到,伸脚一登。
    两名黑衣人的上身刚伸上崖口,巨木无情地滚到,一滚之下,带着两个人消失在崖下。
    狂叫声惊天动地,巨木以雷霆万钧之威向下砸,响声令地面亦为之震动,下面的人排山倒海似的向下滚跌,惨不忍睹。
    古灵拭掉额上的冷汗,向柴哲苦笑道:“柴哥儿,你如果晚来一步,咱们恐怕相见无期了,谢谢你。”
    柴哲向下走,急急地说道:“下山的木桩已大功告成,快准备,哪两位先走,速至下面拾掇。”
    “二公子和杜姑娘先走,老朽与天霸在此把守,快!”古灵迅即发令。
    事急从权,杜珍娘不得不和衣下水。柴哲握住两人用衣衫做成的布绳,在前引曳。
    两人用衣包做成的浮具枕在脑后,平躺在水面上,由柴哲带引着他们,渡过了两里余的水程,平安到达泄水口。
    等柴哲回到鞍口,下面的官兵已经再次开始进攻,第一批是铁枪手,沿途插枪,便于后面的人攀登。
    第二批是木盾手和箭手,由番人担任开道,鼓声如雷,一步步向上爬,人数并不多,显然想引诱上面的人用滚木,滚木总会有用完的时候。
    柴哲看完当前的形势,笑道:“他们在虚张声势,还有一根滚木,等他们第三次进攻,上得崖来,我们已经走了。古叔请耐心等候,小侄先将一枝花带过去。”
    柴哲带走了受伤的一枝花,古灵和文天霸抬来了第二根巨木。
    柴哲第三次将古灵和文天霸带走,已经是申牌左右了,游至池心,官兵方登上鞍口,眼睁睁地目送他们游向泄水口,徒呼荷荷。
    七个人穿着停当,每个人有一根布绳,分为两组。前一组是一枝花、柴哲、古灵。
    第二组是端木长风、文天霸、杜珍妮、白永安。每组的人以布绳拴在腰带上,互相可以照顾,避免失足。
    一枝花用不上劲,重力几乎完全寄托在柴哲身上。柴哲辛苦了一天,依然毫无怨尤地承担起重任。
    两组人小心翼翼地向下降落,沿木桩一寸寸向下挪,艰苦备尝。爬峭壁,如果不是石质的,壁虎功游龙术全用不上,下降百寻泥壁,可说危极险极,稍一大意或腕力不够,便会碎骨粉身。下面是怪石磷峋的斜坡,跌下去不被掼扁才怪。
    下降至三分之二,距怪石斜坡已不足三十大。蓦地,一座怪石后突然站起五个相貌狰狞的人。
    一个是汉装大汉,另四人是生番,在狂笑声中现身,四把番弓徐张。汉装大汉哈哈狂笑,笑完说:“可把你们等着了,哈哈!不许再下来,先把你们的财物丢下。”
    柴哲心中叫苦,千辛万苦才逃出虎穴,又入龙潭,刚扔脱死神的追逐,又碰上了无常鬼。
    “诸位是干什么的?”他硬着头皮问,向下降落一根桩。
    “再下一步,便射死你们。”大汉叫。
    “诸位……”
    “先丢下财物包裹。”大汉厉声大喝。
    柴哲不敢不听,摘下小包裹丢下,古灵也硬着头皮依言扔下小包裹。
    “刀剑也丢下。”
    只有四张弓,如在平时,谁也不放在心上,但这时却无可奈何,上下两难,众人只好依言丢下刀剑兵刃。
    柴哲将剑向下丢,利用剑着地的响声掩护低声说道:“灵老,解掉带子,一切听他的,下去再找机会动手。”
    “一个一个下来。”大汉叫。
    “在下带了一个受伤的人,不能一个一个下。”柴哲高叫。
    “你带着他下来。”
    柴哲带着一枝花,向下徐徐降落,一面抓住机会调意,下降甚慢。
    古灵心中有数,知道柴哲要冒险一拼,向上低叫道:“解开衣带,准备冒险急降。”
    距地面尚有五根桩,柴哲解开一枝花的布绳,用手拉住,徐徐下放。
    大没站在下面等候,手中握着一柄护手钧。四名生番站在两侧,张弓戒备。
    一枝花浑身瘫软,毫无生气,去死不远。
    柴哲一步步向下探,偷偷将三枝铁翎箭插在腰带前顺手处。他面向崖壁,大汉看不见他弄鬼。
    一枝花首先落地,柴哲手一松,一枝花便毫无生气地躺倒,出气多人气少,闭着眼像是昏厥了。
    大汉不理会一枝花,跨进一步,一钩向柴哲的右股敲去,一面叫:“先制你的腿……
    哎……”
    这一瞬间,一枝花奋身一滚,抱住了大汉的双足,一口咬在大汉的腿肚上,大汉惊叫着倒下。
    同一瞬间,柴哲向下飞堕,三枚铁翎箭发如飞蝗,分射三名生番。下堕的刹那间,一手架住了大汉的护手钩,一脚踹在刚向后倒的大汉天灵盖上。
    “嗡”一声弦响,两名生番的箭离弦,一枝射向上面的古灵,一枝射向柴哲。
    “啊……”两名生番中箭翻身栽倒,向怪石丛中滚坠。柴哲手脚都没空,无法招呼射来的箭,“嚎”一声箭从背部掠过,箭钦将他的背肌划了一条血缝。
    他飘落实地,第四枚铁翎箭出手,箭出人伏地,避过生番抽来的一弓。
    古灵一脚拨落射上来的一箭,一声怒啸,向下急降。一枝花抱着天灵益已被踹破的大汉,滚落三丈余,方被一块巨石所挡住,仍然死抱着大汉的双脚不放。
    柴哲让过一弓,疯虎般暴起,生番刚弃弓拔刀,他已出手攻到,“毒龙出洞”铁拳出如电闪,“砰”一声捣中生番的下阴。
    “啊……”生番狂叫,倒飞丈外,骨碌碌向下滚。古灵飞降而下,最后一名生番已经逃下三四丈,边滚带爬急如漏网之鱼。
    “灵老,千万别让那番人逃掉。”柴哲急叫。
    古灵已精疲力尽,但不得不追,拼余力急赶。
    生番脚下奇快,在怪石丛中纵跃如履平地,片刻间便下降数十丈,越过了怪石斜坡,窜入林中一闪不见,等古灵追人树林,番人已去得无影无踪。
    上面四个人加快下降,更无法追及。
    柴哲背上鲜血透衣。但他硬挣着将一枝花扶起,笑道:“放手,黄兄,谢谢你一扑之力。”
    一枝花虚脱地倚在他身上,苦笑道:“幸好没粉身碎骨,好险!”
    “收拾兵刃行囊,必须尽速离开。此地定是生番的盘据地境,愈快离开愈好。”
    杜珍娘上前扶住他,柔声道:“急也不在一时,兄弟,坐下,我替你裹伤。”
    六个人远涉西番,杜珍娘负责医药,她是有名的女神医,在端木鹰杨的庄院中,她的大名十分响亮,不但医道高明,武艺也不差。
    至于她的身份,柴哲无法知悉,也不敢探询。
    这位姑娘年纪已不小了,二十六五岁该不是大闺女,人似花娇,顾盼间风情万钟。
    但沿途同行,她似乎极少说话,对柴哲从不假以词色,神情中明白地表示出她对柴哲的轻视,艳如桃李,冷若冰霜。
    碰巧柴哲是个鲁男子,他只有十六岁。在大天星寨,附近的苗人经常赤身露体,妇女们在溪中裸裕不避上人,毫无羞态。而寨中的女客人,似乎端庄有度的少之又少,二师兄和绿飞鸿同房而居,他曾经亲见。因此,他对异性似乎毫无好感。对这位骄傲的杜珍娘,他很少理睬。
    今天杜珍娘居然态度转变,柔声关切要替他裹伤,大出他意料,微笑摇头拒绝道:“小伤并无大碍,谢谢,不必了,赶快脱离险境再说。逃掉一个番人,不久便会有大批生番追来,慢不得。”
    文天霸走近笑道:“一枝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我背他走。”
    柴哲本想抢白两句,却又忍住了。文天霸曾经带过一个人,登山逃命却把人丢了,他确是不放心,但此时此地,他不好拒绝,只好说:“多谢文叔了。”
    杜珍娘受到拒绝,不好勉强,趁机离开。众人下到树林,柴哲向古灵说:“官道在西北,咱们先往北走。”
    登上北面的山脊线,只见北面和西北角的山林中,番人像蚁群一般,在里外向这儿急赶。
    “向东走!”柴哲毅然发令。
    在暮色苍茫中,他们进入一座狭窄的山谷,地势渐高,寒气袭人。众人筋疲力尽,肚中雷鸣,饥火中烧,脚下已乱,再不休息便支持不住了。
    柴哲更是难以支持,天色渐黑,他反而放了心,说:“生番最怕鬼神,晚间不敢在山林中走动,怕触怒神灵招引鬼魅,因此咱们可以休息了。”
    文天霸背了一枝花,平时他的食量惊人,最怕挨饿放下一枝花说:“不管怎样,先找食物再说。”
    “想办法猎一头鹿来生食。”柴哲说。
    “生食?多令人恶心?不行。”白永安第一个反时,“不能生火,生起火来,必将惊动附近的生番,必会倾寨而出,明天咱们便走不掉了。
    “吃饱了休息一个时辰,连夜走。”
    “他们将倾巢而出,把守住要道,万一闯入他们的猎兽陷阱或把守处,恐难全身而退。”
    杜珍娘放下行囊说:“我不敢茹毛饮血,这样吧,我找番寨去偷,你们在此等我。”
    柴哲摇头道:“杜姑娘,你不懂番语,找到了番寨,也无法找到食物。”
    “那……那我岂不是要挨饿?”
    “这样吧,我去走一趟。”
    “那怎成?你的伤……”
    “皮肉之伤,不碍事。”“多一个人,多一份照顾,我陪你走一趟。”
    柴哲略一沉吟,说:“也好,但言之在先,姑娘必须听在下的话行事……”
    “请放心,我听你的。”杜珍娘含笑抢着说。
    两人立即结扎停当,与留在谷中的人定下返回时连络的暗号,悄然循谷上行。一面走,柴哲一面低声说:“留意天上的星斗,与所经处的容易认识事物,以免返回时迷路。松潘境内的主番,不事畜牧,以猎兽与劫掠为生,因此住处经常迁移,不逐水草而居,只选险要而有水源的地方暂时结寨栖居,只要找到溪流,便可望找得到番寨,咱们留心了。”
    前行两里左右,到了谷道分岔处,水声潺潺,上源流下的小溪,流向右面的山谷。
    “溪上下都可能有番寨,咱们向上走。”
    “柴兄弟,我说过一切听你的,由你作主。”桂珍娘低声说,语气出气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与往昔不假词色的神态完全不同,判若两人。
    “杜姑娘请别见怪,如果在下不是对番俗略有所知,岂敢擅作主张?咱们往上走试试。”
    “请别客气,这几天来,我发觉你的机智和见识,在我们这些人中,无与伦比,我极为佩服。俗语说:有志不在年高,无知空长百岁。我虽然比你虚长几岁,却自愧不如,你作主又有何不可?”
    “杜姑娘客气了。大天星案有一位绿飞鸿吴绿珠,杜姑娘认识她么?”
    “怎不认识?她是我们红线坛的人,很能干,只是……她与你二师兄有一手,日后可能会痛苦。”
    “咦!杜姑娘知道这件事?”
    “嘻嘻!你的话十分可笑哩!自己人的事还不知道,本会还用管天下事么?本会不禁男女私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恁地大惊小怪作甚。”
    柴哲想问她本会是怎么回事,权衡利害,却又忍住了,只好暂时隐忍不言。谈说间,突见前面高处灯火一闪。
    “咦!有番寨,妙极了。”柴哲低叫。
    “唁!确是灯光。”杜珍娘说。
    “姑娘请先行,番器都是木屋,不分前后,从任何方向进入皆可。目下不是冬季,这一带的生番不住皮帐冬窝子,冬季火生在屋内,夏秋则设有公用火坑保持火种。刚才的火光,很可能是火种。必定有人看守,小心了。”
    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向前接近。穿过一座密林,山坡上近溪一面,果然有一座番寨。
    先前所看到的火光,不是灯火,而是火种。火坑旁坐着一个生番,看守着为种不时添加一根粗短枯枝却又不许火焰升起,只有炭火和升起的袅袅青烟。有时枯枝带有一些树皮或小枝,偶然会突然点燃升起火焰,生番便立即加以扑灭,因此杜珍娘误认为灯光。
    pppppppppppppppppppppppp
    “官兵怎样说?”杜珍娘问。
    “官兵答应了。”
    “那……我们……”
    “等会儿再说。番目说话了,说是有两个来自茂州竹木坎孙家的同族,今早到达求助,请求找到六个男女汉人,希望加以照顾。”
    “竹木坎的番人?是不是指我们?”
    “可能。晤!两个喇嘛见利忘义,要番目将两名竹木坎来的番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官兵的代表带走,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茂州处死……”
    话未完,屋内人声一乱,叱喝声震耳,有格斗声传出。
    “竹木坎的两个番人被擒住了,他们原来住在屋后,想冲出逃走而被擒。”柴哲解说。
    “我们该怎办?”杜珍娘向。
    “先发制人。”
    “救那两个番人?”
    “制止番目帮助官兵搜山,咱们已别无抉择。”
    “好,动手。”
    “等一等,等他们就寝后再动手。”
    “那两个官兵代表恐怕会走掉呢。”
    “不会的,夜间山行猛兽可虞,他们不会走了。”
    “何不回去叫古老来?”
    “我相信你我两人对付得了。晤!两个官兵代表情喇嘛逼取口供了。”
    屋内传出鞭打和叱骂声,杜珍娘心中一紧,说道:“恐怕番人受不了刑,要招了,快动手。”
    “番人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行踪,无从招起。但这两个番人对我们有大用,不能让他们受伤,动手!在下先对付那位守火的人。”
    “不!守火的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我用夺命飞针杀他。”“击昏便算了……·”“柴兄弟,慈悲不得,你不必再对他们仁慈了。”杜珍娘说,悄然向后退走。
    柴哲默然良久,一咬牙,徐徐爬出屋角,准备动手。
    久久,守火的番人突然向前一栽,扑在火堆上,猛烈地滚动挣扎,却无法出声呼叫。
    守门的番人吃了一惊,拔脚抢出察看。
    柴哲长身跃起,从后跟上恍若幽灵乍现,照着番人的后脑就是一掌,左手一勾,便勒住了番子的脖子,虎跳而回。
    等他将番人拖到屋后,剥下衣裙,杜珍娘也到了。他换上番人的衣裙,取了弓箭和番刀,将自己的衣裤包好拴在腰带上,说:“杜姑娘,我先进去,先用暗器,下手须狠。如果惊动了其他的番人,咱们便难以脱身了。”
    掀开门,屋中的形势一览无遗。屋左右,居然陈设了不少金银器皿,中间后端是几座中型漆金佛像,像是多尔济(金刚)、嘉木扬(文殊),与中土的菩萨并无多大区别。
    地下铺着狐皮褥,这一带山区产狐甚多,有狐皮褥并不足奇。上首坐着两个红衣喇嘛,一名狰狞的番目。番目的地位,没有喇嘛高,所以喇嘛坐在上首。
    下首坐着两个穿羔皮袄的佩刀汉人,中间倒着两个番人。汉人在用匕首逼供,两个受刑的番人在破口大骂。
    柴哲入屋,并未引起众人的注意。他侧立片刻,装作掀门而出,一锨之下,社珍娘乘机贴地窜入。
    他不向外走,反而转身入内。屋不大,仅两丈见方,两盏来自中原的银灯放置在短几上,光度并不强。
    两个喇嘛坐在上首,其中之一无意抬头外望,首先便看清了柴哲白净英俊的面孔,一看便知不是守卫番人,乍看之下,不由一怔。
    这瞬间,柴哲突起发难,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慢不得,双手齐扬,六枚铁翎箭发如飞蝗,全向两个喇嘛和番目身上集中。
    几乎在同一刹那,拔下弓臂一挥,“噗”一声击在一名汉人的头顶,头颅应弓而碎,弓臂亦因用力过猛而折断。
    杜珍娘飞扑面上,飞越地下的两名番人,剑出如穿鱼,将一名中了两箭仍能挺身而起的喇嘛刺倒,顺手拔剑一挥,尚未倒地的另一名喇嘛丢掉了斗大头颅。
    柴哲击倒了一名汉人,立即飞起一脚,“噗”一声踢中另一名汉人的命门,腰脊也被踢断。人尚未仆下,柴哲的断弓弓弦已绕住了汉人的咽喉,向上猛提。两名汉人皆面向里坐,骤不及防,死得极冤。
    说来话长,其实快逾电光石火,眨眼间,屋中五个人没有一个活的。
    柴哲丢掉弓弦,先拔回六枝铁翎箭。六枝箭无一落空,喇嘛和番目全都是口中一箭,喉中一箭。
    杜珍娘站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前发呆,对柴哲的铁翎箭手法不胜骇然简直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柴哲以为她心中不快,以为她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杀人不满,收了箭苦笑道:“在下也是迫不得已,他们不死,我们便活不成,为了活下去,在下不得不下毒手。”
    杜珍娘深深吸人一口气说:“是的,为了活命,不得不下毒手。想不到你的暗器如此高明,日后将无往而不利。我找食物,你救那两个番人。”
    番人的食物很简单,平地番人吃青棵,马羊肉乳酪等等。山地番人如果建了寨,食物只多一些野味。至于这些在山区劫掠为生的生番,自己不养牲口,食物以猎获的禽名人轶事兽为主,掳来的食物为副,这座木屋是喇嘛的佛堂,只有一些酒肉。杜珍娘找了一件僧袍,将所有的酒肉全部带走。
    柴哲解了两个番人的绑,两番人膜拜于地,其中之一用番语说:“果然汉客在此地,找得我们好苦。”
    柴哲扶起两人,坐下说:“怪事,你们怎么认识我?”
    原来这两个番人,是茂州竹木坎的热番,也是被征采木的人。柴哲上次适逢其会,与采木公役冲突.杀死了公役,番人们一哄而散。这两人那天不在场,被打得死去活来的番人,是两人的亲兄弟。
    朝廷建造宫室,或者宗室需造府第,皆由户部派出官员,由中官(太监)督领,分别至湖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浙、山西、四川、贵州等地,责成地方官派人深入洪书、采伐巨木运往京师。第一个发出采木圣旨的皇帝,是明成祖,京师宫殿的木料,皆来自天下各地。
    嘉靖年间更变本加厉,一年花在采木的经费,共一千九百余万两,皆由民间供名人轶事应。
    地方官因不力而遭革职查办的人,为数甚多;因采木而死的人,成千上万,各地官民苦不堪言。地方官为了保住乌纱帽,只好不惜人命,被征来你的人,生死毫不足增,公役杀几个采木人,小事一件。那位番人如果不是碰上柴哲闹事,被鞭死无疑。
    因此,兄弟两人为了报恩,不畏生死赶来,希望对柴哲有所帮助。番人并不全狡桧凶狠的人,感恩图报,不惜冒险追踪。
    他们已知道官兵大举出动.枉法利诱泯河两岸的的生熟番人名人轶事大搜大泉山区。他们猜出柴哲一样人可能已受了这附近,因此赶来找生番商请协助,没想到官兵的代表恰好到来,用重利买动了番目和事实上主宰番民的喇嘛,几乎送掉老命。
    “你们有何打算?”柴哲问。
    “我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豹。”一名番人说:“从茂州到松潘酉北的生番地界,山川道路我都熟,不知汉客要去何处,我愿替你们带路。”
    柴哲大喜说:“我们要到西番,只要能带我们出国境,我们会重重谢你,太好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豹拍拍胸膛说:“你救了我的兄弟,我愿意替你死。出西番包在我身上,沿途我可以将西番的情形告诉你。”
    “谢谢你,西番的情形我倒知道不少。”
    “不见得,如今已经不同了。自从蒙人占了西番之后,西番已经变了,有些同胞逃入国境,有些走得好远好远,留在西番的人很苦很苦,语言风俗都有了改变,有时你很难分辨出他们是蒙人或是番人了。”
    “哦!原来如此!那么,沿途我得好好向你兄弟俩请教呢。你到过西番?”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豹苦笑说:“我们的祖居地在西番,每年我都要偷出国境走一趟。上个月回来不久,便被征去采木。冬天你们要到西番,还是不去的好.冰天雪地,寸步难行……”
    “但我们必须去。”柴哲说,起身招呼杜珍娘向外走。
    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想不到在茂州闹了一场事,竟得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豹的全力协助,真是天命。
    当晚,他们乘夜赶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豹兄弟地头熟,对山区中的番寨分布有深切的了解,一行人昼伏夜行,向北又向北。
    半月后,他们已绕过松潘,到了浪架岭。
    浪架岭,是峨山的一座峰岭,也是所谓“限山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处,岭西北便是西番地境,化外之地。
    浪架岭番名叫那哥,有一条河向西北流,叫多母打秃昆都仑,向西北流数百里,流入马出河(玛楚黄河)。与浪架山相连的另一座山,叫做冈山山,汉名滴漏山,也有一条河,叫多拉昆都仑。两河一左一右向西北流,在数百里外会合,同流入玛楚河。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豹兄弟不敢冒严冬奇寒之险,在此告辞。柴哲请两人将一枝花带回茂州,因为一枝花的伤势,已在社珍娘的细心调治下复元。古灵坚决拒绝一枝花同入西番,柴哲只好郑重拜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豹兄弟带一枝花返回茂州。
    一枝花也有点挂念好友翻云手的生死存亡,既然古灵坚拒同行,他只好知趣,一声珍重,各奔前程,跟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豹兄弟往回走,重回中原。
    西番,所谓西陲之地,自从本朝定点已来,已不属于朝廷的版图,成了化外之地。
    但这儿不是没有汉人,追溯前代,以唐朝遗留在西番的人最多,元朝也有不少汉人迁来,至本朝封锁国境,严禁人民出国。
    早年遗留下来的汉人子孙,为了适应当地的环境和气候,生活习惯已经与番人相差不远,男女通婚的结果,有些人与番人已无多大分别了。
    因为早年留下的汉人,绝大多数是受伤的官兵,或者是被掳走的兵士,也有些是亡命国外的罪犯,只有男的,没有女人,势必娶番女为妻。
    西番的妇女,比男的更丑,面目可憎,子孙后代受母系血统的影响。逐渐失去了汉人的特征,久而久之,都以为自己是番人了。被番人同化啦!
    六个人沿多母打秃昆都仑河下行,他们不再耽心官兵的追捕,只怕遇上大群的生番,但严冬已至,番人已从平原迁移至山区避风雪,极少外出,倒不必耽心遇上大群的番人。为免发生意外,杜珍娘改了男装。
    已经是十一月份,愈往西行,风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加,愈来愈寒冷,如果想避免与番人接触,不冻死也得饿死。
    十一月杪。他们终于看到了被冰封了的玛楚河。由于元朝派笃什探测河源,因此这一带的地名,大都以蒙语称呼。这儿的两河会合处,其实有三条河流入玛楚河,从南横入,所以总称为古尔板昆都仑河,昆都仑,蒙语是“横”。三条河则称上河(德特河)、都木这都(中)河、道喇(下)河。
    玛楚河的对面.就是大雪山,笃什误认为昆仑山。其实是积石山,番名叫阿木是玛勒占木逊山。
    狂风虎虎,大雪飘飘,好一片银色世界,已到了呵气成冰的地步。六个人在风雪大荒原相偎而行,前面出现了一座高峰。一面,玛楚河下陷三丈余,如果不是河岸易于辨识,绝难令人相信那就是一条河。
    柴哲走在古灵的右首,浑身裹在皮袄内,口露出一双眼睛。他停下步,拉开掩口。
    贴在古灵的耳旁大声吼叫:“前面是玛楚河湾流,转折西向。在西,到河源。往北到西宁卫。我们往西还是往北?”
    “先往北。”古灵叫。
    “北面那座山该叫乌蓝芒奈山,附近数百里内的番人,都躲到那儿去了。我们要找宿处和找食物,必须到那儿。”
    “一切听你的,走!”古灵大声叫。
    这一带不是洪荒绝域,也并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通要道,根本没有路,即使有路也深埋在冰雪下了,只能凭风雪以辨方向,以山川决定路途。如果没有人引领,必将冻饿而死。
    在茂州无意中杀了几个采木公役,居然得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豹兄弟的协助,引导他们出境,指示方向,沿多母打秃昆都仑河下行,终于到了乌蓝芒奈山下。
    玛楚河这一带河面,宽仅三十余丈,两岸高峰夹峙,河岸循山势曲折,从此折向西流,绕大雪山南东北面。
    这一段河面水势虽略为湍急,但水不深,乌蓝芒奈山是重要的渡口,称乌蓝芒奈渡,没有渡船,番人皆乘马而渡。
    古灵存有侥幸,他认为沈襄一群人或许尚未到达此地,因此要先往西宁卫方向追。
    六个人冒着风雪沿河北行,天地空茫死寂,只有他们六个活的生物,在风雪中埋头攒赶,步履维艰,一脚踏下去,雪深没膝,极为艰苦。
    他们全都换了番装,皮袄在这儿已派不上用场。头上用长毡带裹住,只留双目。
    穿一袭长及膝下的双层皮套头衣,上半段长而大,睡眠时将衣领向上一拉,可将头部掩盖当袋被使用。穿这种衣服,必需先用脑袋顶起衣领下方,先系腰带,然后钻出脑袋,过长的腰身堆叠在胸背间,显得臃肿难看,平时可以放置不少物品,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可往怀里放。
    腰带是毛织的红色长带,番人是三季(秋春冬)不解带的;一直穿至衣破为止,或者夏日炎热换衣服,否则这条带子很少有解开的时候。下身,是皮套裤、皮靴、皮护膝与裹腿。
    乍看去,他们“像”是番人,其实有点不同,他们在衣内多穿了一套布衣裤。番人的男女穿着分辨在头部,颈以下男女难分,上衣长及膝下,没穿所谓大裤小裤。其实,不穿裤的不止番人,其他不穿裤子的民族多着哩?
    昼短夜长,申牌初已是黄昏时分了。杜珍娘到底是女流,感到饥寒难忍,她走近古灵叫道:“古老,该找地方歇息了吧?”
    柴哲扭头道:“早着呢。”
    “怎么?天都快黑了!”古灵问。
    柴哲往远处山峰一指说:“冬季番人都往山里躲,入山还得走一个时辰,除非愿意在雪中睡觉,不然就得进山去找宿处。”
    “那就快走。”古灵大声叫。
    柴哲领先使走,不久进入了群山起伏的地带,人在雪封了的古林中越行,曲折盘旋进入了一处山谷。
    “这一带全是洪荒森林,须防野兽哩!”白永安说。
    “大雪封山,不会有猛兽的。”柴哲答。
    “会不会有狼群?”古灵问。
    “没有。初冬时节,兽类早已储有冬粮。冰冻狐狸解冻狼,将解冻时,狼群的冬粮已竭,因此成群外出猎食。这时节不怕冷的野兽,只有狐狸,你们不怕狐狸吧?”
    古灵呵呵笑说:“柴哥儿也会说笑话哩!山里面真可找到番人的住处?”
    “找得到。番人初冬即放火烧掉草原,迁人山区建冬窝子过冬。冬窝子建在山之阳,背风向日面水,以避风雪。山高则冰雪难消,河大则易结冰断绝水源,因此,要找冬窝子不能在大山大河附近去找。只要看到不太高也不太低的山,山阳三面平旷开朗,有小溪而多树木,山谷迂曲,里面必定有冬窝子。”
    不久,到了一座谷口,柴哲举目四面眺望,说道:“右面五里外也有一座谷口,显然里面是番人建冬窝子的地方。诸位一面暗中戒备,以防不测,见了番人,最好不要开口,由我应付。走!”
    刚举步,后面的杜珍娘突然叫:“瞧,左面有大批人马.”
    众人一怔,柴哲注视片刻说:“不是番人,是蒙人。放下包裹,准备恶斗。”
    十二匹健马踏雪而来,不徐不疾。这些马共有三种,三匹乌锥,两匹五花马,七匹枣骝,都十分雄骏,不像是矮脚的蒙古马。马上的骑士不易看清,但都戴了毛帽。
    所以柴哲认出是蒙人,番人是不戴皮帽的。
    蒙人比番人剽悍,在大河玛楚河下游称大河两岸以征服者自居,将番人赶向西面和南面,因此柴哲下令备战,他们目前穿的是番装。
    众人将包裹放下,堆在一起,柴哲叫:“咱们迎上,在林缘等候。”
    六个人在山坡下的谷口平原树林前,一字排开。十二匹健马渐来渐近,骑士们也看到了他们,队形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三匹马骓在前,两匹五花马在后,七匹枣骝左右分张。相距五六丈外,勒住了缰。十二名骑上高踞雕鞍,鹰目炯炯地向站在林缘前的六个人打量。
    不管蒙人或番人,冬季的衣着皆不分男女,只可从头部分辨。
    前三匹马骓上的骑士,头戴猞猁狲皮帽,羔皮长沃,外罩豹纹背心形披甲,红腰带,皮裤长靴。鞍袋带了革囊,背着已上弦的弓和箭袋,腰是狭锋长刀。
    两匹五花马上的骑士,穿章打扮相同,只是胸前从耳际垂下两根彩色布囊,这就是所谓发袋,一看便知是妇女,袋中盛着发辫。
    七匹枣骝上的骑士,打扮与乌骓上的骑士相同,但被甲上不是豹纹,而是用蓝彩绘了一只大雕的图案。
    人和马浑身是雪,只露出一双眼睛。柴哲脸色一变,开掩口的毡巾,向古灵说:“是绰罗斯人,蒙人中最贪婪的一族。”
    古灵沉着他说:“记住,没有必要,尽可能不动手拼搏。同时,必须向他们打听沈襄的消息。”
    柴哲点头同意,举步迎上。
    中间的骑马骓骑士高举戴着皮手套的左手,示意同伴注意,然后挪了挪佩刀,按了按胸前隆起处,方策马徐进,进至两丈左右停住。
    不论蒙番,出门随身定然带了三宝。那就是宝刀、骏马、怀中的菩萨,而以菩萨为最重要,等于是他们的守护神,打骂人不要紧,侮辱了他们的菩萨,将有天大的麻烦。
    这位骑士已看出柴哲所佩的兵刃是剑而不是刀,这种江湖人所用的佩剑,与官兵的剑不同不能当刀饮用,在边陲地带,极少有使用这种剑的人,因此,骑士深怀戒心,先按怀中的菩萨以求庇护。
    柴哲身高近八尺,一步步向前走,蒙人岂敢轻碰,勒住了坐骑,用番语叫:“站住!你不像是梭家部落的人。”
    柴哲站住了,不用番语而用蒙语答道:“我们来自古尔板昆都仑河,迷失道路。”
    “咦!你说的是蒙语,口音像是辉特族人,怎么会来自古尔板昆都仑河?你定是奸细。”骑士掀开掩口用蒙语。
    蒙人侵占库库淖尔(青海)之后,逐渐南下,一部份西上进入柴达木,给在库库淖尔附近的蒙人,旗族甚多。绰罗斯一支援据库库淖尔南北;势力亘达南流护克河附近,是所谓海寇的主力。
    这些人性贪而悍,好勇嗜杀,歧视异族。库库淖尔附近的大牧主,大部分是绰罗斯人。
    辉特人则盘据在库库淖尔的东部,地属西宁卫。这一旗人汉化甚深,少部份是祖先在前朝任官的人,不论男女,大部分通汉语,而且喜穿汉装,与汉人倒能和平相处。
    他们不过问绰罗斯人的事,也不与西宁卫的官兵冲突,声言除非西宁卫的官兵赶他们走,不然决不与官兵为难,他们希望安居乐业,但和平不可得则不惜一战。由于他们的祖先大多曾在中原做官,所以得天独厚,富人甚多。可是由于他们对汉人的态度友好,因此与绰罗斯人几乎水火不相容。
    其实,他们虽是蒙人,宗支分得一清二楚,同属布尔罕(汗)的一支,却互相仇视,正是可以同患难,不能同安乐的典型写照。
    柴哲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豹兄弟的口中,略知蒙人的情形,可是没有料到这位绰罗斯骑士,会误认他是辉特人,麻烦来了。他火速戒备,用番语高叫道:“我们的确是来自古尔板昆都仑河,不是辉特人。”
    骑上怎肯听?一声怒叫,拔刀驱马疾冲而上。
    柴哲向后飞返,退抵林缘。
    骑士不敢驱马冲入林中,兜转马头驰回,扬刀大叫,其他的男女骑士纷纷下马。
    “怎么回事?”古灵急问。
    柴哲将怀中的杂物取出丢在一旁,用苗语叫:“准备动手。他们是绰罗斯人,以为我们是他们的世仇辉特人,不由分说,指我们是好细。”
    古灵一扬蛇纹杖,叫道:“好,动手,咱们接收他们的坐骑。”
    柴哲向文天霸招手,说道:“灵老,先不必把事情闹大。小侄和文叔先上,见机行事。
    蒙人剽悍而骄傲,除非是两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战,平时械斗不屑群殴,小侄和文叔先斗斗他们,尔后再临机应变。”
    他将头上的毡巾迅速解开,取一顶风帽戴上。头上缠得太紧太密,影响目力和听觉,所以他要换帽。
    文天霸也火速难备停当,两人名人轶事大踏步迎上。
    十二名男女蒙人雁翅排开,两面列阵。
    柴哲先独自迎上,用蒙语朗声大叫道:“我们来自中原,风雪迷途,不想和任何人结怨。你如果不讲理,过来拼个死活,讲理,你们走。”
    先前答话的骑士举手一招,召来一名蒙人,两人摘下弓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同伴,拔刀在手迎上,厉声道:“奸细!你们骗不了人。告诉你,梭宗部落是我们的,你们若要染指,得死!蓝雕旗十二勇士,从不放过你们这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才。”
    柴哲拔剑在手,点手叫:“上!我,姓柴名哲。”‘骑上挺刀欺近,吼道:“我索罗真鄂济尔。杀!”吼声中,冲上就是一刀。
    蒙人有姓有名,番人则以居住地为姓,以山川禽名人轶事兽物品为名。鄂济尔,意指金刚。
    柴哲向侧一闪,笑道:“我要活捉你这金刚。”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他从对方出刀的手法中,已看出鄂济尔只是力大无穷,刀沉力猛而已,并不足虞,所以大言。
    鄂济尔火起,一声怪叫,抢人狂攻三刀,脚下雪深没膝,他居然进退十分迅疾,雪花向四面八方飞溅。这就是十二勇士不敢用马冲的缘故,马在深雪中无法指挥自如。
    柴哲用剑接最后一刀,“铮”声暴响,火星飞溅,鄂济尔被震得连退两步。
    柴暂不容对方喘息,跟进递剑刺出叫:“葛布拉(天灵盖)!”
    他的剑刺向鄂济尔的胸口,却叫对方注意天灵盖。蠢笨的鄂济尔却以为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叫,举刀猛架接招。
    剑虹突然收缩,钢刀架空。
    剑虹捷若电光石火,突然重行吐出,“唰”一声刺穿了鄂济尔的揉俐狲皮帽,贴头皮而过。
    鄂济尔大惊,脑袋一缩;挑身抬刀急架。
    剑虹再收,“铮”一声暴响,将钢刀挑飞三丈外,鄂济尔虎口裂开,连皮手套也裂开了。
    柴哲掷剑入鞘,踏进顺手一耳光抽出。“蓬”一声反掌抽击在对方的右颊上,隔着掩耳,虽说皮耳可保护脸颊,但巨大的拍击力道,鄂济尔仍然禁受不起,“哎”一声狂叫,脑袋一歪。
    柴哲左手疾伸,勾住对方的脑袋向前扳。
    鄂济尔眼前发黑,仍不甘受制,来一记“小鬼抱金刚”,要将柴哲抱住摔倒。
    柴哲不理他的手,右掌变拳,来一记“霸王敬酒”。“喂”一声正中他的下颔。
    鄂济尔站立不牢,张开手向后倒。
    柴哲快步跟上,掌发如雷霆,“噗噗”两声震响,无情地劈在他的左右颈根上。
    鄂济尔“嗯”了一声,躺平在雪地上不动了。
    另一面,文天霸的霸王鞭势如狂风暴雨,把对手逼得只有逃避之功,而无回手之力。十名男女勇士骇然变色,蠢然欲动。
    柴哲抓起鄂济尔的双足,大喝一声,奋力飞掷,掷出三丈外,大喝道:“谁再来,上!”
    一位蒙女急抢而出,一声怒叱,刀光一闪,抢上、拔刀、切人、出招,一气呵成,刀法空前迅疾,刀风厉啸,力道惊人。
    柴哲拾起鄂济尔的刀,顺手架出,“铮”一声暴响,他感到虎口一震,下盘挪动,不由心中一震。
    蒙女也侧移两步,眼中神色一变。
    “杀!”柴哲虎吼,立还颜色,疾攻一刀,攻向下盘。
    蒙女也不甘示弱,沉刀急架,“挣”一声将刀架偏,斜身抢人,顺势拂刀。
    柴哲仰身避招,刀柄上带,“铮”一声不偏不倚,击中拂来的刀身,用上了险招。
    单刀看的是手,这是说左手的地位极端重要。
    他身形恢复原势,双方已经贴身了,伸手一勾,便勾住了蒙女的右脚腿弯,向后一带,蒙女仰面便倒。
    变化太快,谁也无法救应。
    古灵已率领同伴抢出声援,白永安扶起了柴哲抛来的鄂济水,飞步抢到。
    古灵一声怒啸,蛇纹杖出如惊电,扫向一名奔出抢救蒙女的蒙人,掩护柴哲擒人。
    “当”一声暴响,蒙人的刀被震得脱手抛出三丈外,蛇纹杖顺势一转,“泰山压卵”当头劈下。
    “要活的。”柴哲用苗语叫。
    他自己拖倒了蒙女,“噗”一声一刀背劈在蒙女持刀的右肘上,蒙女握不住刀,失手下坠。
    蒙女依然凶悍,右脚被制,左脚仍然赐向柴哲的下阴,反应奇快。
    柴哲扭身退步,在前面的左脚膝部右扭,便抵住了蒙女的左腿侧,蒙女的一腿自然落空。他钢刀下沉,刀尖点在蒙女的胸口,用蒙语喝道:“你想死,我给你一刀。”
    蒙女乖乖地停止挣扎,叫道:“杀了我,你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要被喂狼。”
    柴哲呵呵一笑,抓住她的右手一扭。
    “哎……”蒙女惊叫,顺势转身伏下了。
    柴哲植刀在地,解下腰带将她的双手捆上,丢在一旁,绰刀纵出。
    身旁不远,古灵已将一名蒙人的腿击伤,放倒在地。
    文天霸也在同一瞬间,架开另一名蒙人的刀,一脚将蒙人踢翻,一脚踏住。
    只片刻间,便放倒了四个人。端木长风和杜珍娘,正抢出奔向对面的人丛。
    一名蒙人眼光够,知道碰上了高手,发出一声怪叫,掉头奔向坐骑。
    其他七名男女也回头狂奔,飞跃上马。
    蒙人的骑术高明万分,几乎人与马泽成一体,人上马,马儿立即回头狂奔,人亦取弓箭在手。
    柴哲一把抓起蒙女,用苗语叫:“快!擒俘虏退人林中,小心防箭。”
    六个人带了四名俘虏,刚退人林中,弦声与箭已同时到达。但六人已藉树掩身,箭贯入树中“得得”脆响,树上的冰雪如雨般下坠。
    八名蒙人不敢驱马冲入林中,呐喊着往复奔驰,弦声狂响,劲矢如雨,不停地向林中攒射。
    柴哲一手挽住蒙女的腰,贴背挟牢,向古灵说:“灵老,我去赶他们走。”
    他挟着蒙女出林,钢刀横搁在蒙女的颈下,一面走,一面用蒙语叫道:“来吧!
    下马决战。”
    有蒙女在前面挡灾,蒙人投鼠忌器,不敢再用弓箭攒射,八名蒙人男女发出一声长啸,八匹马开始转向,带着空鞍的马,向北驰人茫茫风雪之中。
    谷口,涌出三十余匹坐骑,骑士们策马屹立,堵在谷口,默默地悄然注视谷外的恶斗。
    杜珍娘的目光,无意中转向谷口,谷口相距不足半里地,风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加中,仍可看清人马的股陇形影,不由失惊叫:“谷口有大批人马,咱们怎办?”
    柴哲已回到林中,笑道:“那是在谷中避寒的番人,可能就是鄂济尔所说的梭宗部落,咱们去找他们的番主商量,食宿便可解决了。”
    他说的是汉语,杜珍娘所说的也是汉语,蒙女全听得懂,接口用汉语说道:“梭宗部落不会接待你们的,他们是本旗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才。风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加,附近千里渺无人烟,你们不冻死,也得饿死.”
    她的话居然带有纯正的中原语音,相当纯熟流利。柴哲呵呵大笑道:“小番婆,你最好向你的守护佛祈祷。”
    “祈祷什么?”蒙女讶然问。
    “祈祷梭宗部落的人盛意接待我们。”
    “为什么?”
    “为什么?哼!我们肚子饿了,找不到吃食,你就不妙了。”
    “你决找不到食物,也必定捱娥。”
    “那么,你们四个人,足以使我们度过十天半月,甚至可支持一个月。”
    “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把你们四个人杀了,带你们的肉上路,肚子便不会捱饿了。”
    “你…”
    “饥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迫之际,人肉可是美味得很呢!”
    蒙女大吃一惊,骇然叫:“你……你们这样残忍?你们还是汉人呢。”
    “你总不能要我们饿死,是么?所以你得祈祷菩萨保佑,保佑梭宗部落的人以盛意接待我们。”
    “你们要把我们四个人如何处置?”蒙女转变话锋问。
    柴哲带着她往谷口走,一面说:“如何处置,全在你们的态度。”
    “怎么要看我们的态度?”
    “我们一不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杀人,二不想在此地占地放牧,谁对我们好,我们也同样回报,谁要不客与.飞们也不友善。”
    “本旗勇士数百,你们万难在冰天雪地中逃生的。”
    “我们一个人,可当你们一二十名勇士,想想看,你们得付出多少人的性命?哈哈!你认为我们活腻了,跑到西番来送死么?”
    风雪太大,柴哲不再多说,押着蒙女急走。
    谷口的骑士纷纷下马,左右列阵,二十余张强弓两翼张开,严阵以待。九名番人在谷口一字排开,等候来人到达。
    柴哲在一箭之地止步,示意古灵等候,他押着蒙女向前走,泰然地走向九名番人。
    接近至五六丈外,他举起右手用番语叫:“喂!你们是不是梭宗部落的人?”
    “你是什么人?”中间的番人名人轶事大叫。
    “我们来自古尔板昆都仑,前来请求借宿。”
    “刚才你们和什么人打斗?”
    “与劫路的人打斗,我们捉了四个。”
    “你们想…”
    “请求借宿,我们请求和平相处。”
    为首的人举手一挥,箭手纷纷后撤,招手道:“好,和平相处,你们可以过来了。”
    柴哲向古灵招手示意,然后押着蒙女向前走。
    九名番人在原地相迎,看清了蒙女垂在胸前的发囊,眼中倏地出现骇然的神色,愣住了。
    蒙女向柴哲叫道:“拉下我的掩口。”
    柴哲替她解开掩口带,将帽向上卷,摘下了。
    蒙女发自项门中分,辫根各系了一颗大如龙眼的珊瑚珠脸蛋相当美,只是一双眼睛流露着桀骜不驯的神情。
    九名番人名人轶事大骇,惶然后退。
    蒙女粗眉一轩,用番语喝道:“梭宗索诺木,认得我么?”
    梭宗是姓,索诺木(福)是名。
    蒙人进入青海多年,大都会番语,番人却不会蒙语,许多番人沦为蒙人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隶,但至死仍不说蒙语。
    为首的番人打一冷战,合掌躬身行礼道:“哈布尔姑娘,我……我……”
    “你不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才,是决定反抗么?”蒙女哈布尔姑娘厉声问。
    哈布尔,蒙语的择意是春,汉语该叫她春姑娘。
    索诺木定下神,苦笑道:“前日,乌蓝芒奈山的汉人派人来传活,不许梭宗家向贵旗纳款,说是明天要派人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涉。”
    柴哲心中一动,心说:“妙哉!原来身蓝芒条山住有汉人,正好打听消息。””
    “你们要听命汉人?说!那些汉人什么时候来的?有多少人?”哈布尔姑娘神气地向下问。
    “我们很为难,你们和汉人都不好惹。乌蓝芒奈山的汉人来了两个月,他们不知有多少,但一个人可以搏杀许多人,他们已经将山西的阿克达家赶走,也将河对岸的阿隆克家赶走了。”
    “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不知道,只知匝哈门家已听他们的命,匝哈门的勇士,已成为他们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仆了。”
    “你如何打算?”哈布尔姑娘厉声问。
    索诺木退了一步赝前着说:“你们和汉人都要牲口,我……我们只……能给……
    一家。”
    柴哲见古灵一人已经到达,打岔说道:“有事到里面去说,我们又冷又饿呢。”
    哈布尔姑娘狠狠地盯着他,冷笑道:“如此说来,你果然是汉人了。”
    “番人蒙人,都没有姓柴名哲的,自然是汉人了。我这个人很坏,但还不会说谎。”柴哲笑答。
    两人用番语对答,可把索诺本吓了一大跳,大概乌蓝芒奈山的汉人、曾经令他吃过苦头,听说汉人到了,吓得不住打冷战。
    哈布尔姑娘重重地哼了一声问:“你难道不是乌蓝芒奈山的汉人?”
    “不是,我们来自古尔板昆都仑河。”
    “你们是过路的?”
    “不错。”
    “到何处?”
    “先到西宁卫,”
    哈布尔姑娘又哼了一声,改用蒙语说。“到西宁卫’必须经过本旗的牧地,你们想不想平安到达西宁卫?”
    “当然想。”柴哲也用蒙语答。
    “解我的绑。”
    “不行”
    那么,你们永远到不了西宁卫。明天,本旗的人将大举前来,发觉我被苛待,不但梭宗部落血流成河,你们也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横雪地。”
    “明天,乌蓝芒奈山的汉人也到了。”
    “但你说你们并不是他们的人。”
    “不错。”
    “我们何不和平相处?放我自名人轶事由,今晚你们将是梭宗家的上宾。”
    柴哲淡淡一笑说:“这倒是好主意。我们并不愿意卷人你们的纷争,做一夜上宾倒还不错。”
    “你答应?”
    “答应,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
    柴哲指着鄂济尔三位蓝鹏勇士说。“你必须告诉他们,叫他们安份些。”
    “可以。”
    “不可以也不行,你听说过中原武术中的点穴术么?”
    哈布尔吃了一惊,说:“听说过,你会点穴术?”
    “会,而且我们六个人都会,但不常用,稍一大意会误人性命。你们的三位勇士都很勇敢,为防止他们逃跑,所以要点他们的穴道,不跑便罢,跑只有死路一条。”
    “我保证他们不逃跑。”
    “我不信任你的保证,你也无法保证他们不弃你而逃。”
    哈布尔姑娘哼了一声,不悦地问:“你知道我是谁么?”
    “蓝取旗十二勇士之一。”
    “今天十二勇士只来了七个。”
    “鄂济尔不是?”
    “他是本旗的总管。”
    “你呢?”
    “蓝鸡旗主火里刺特穆津,是我父亲。”
    火里刺是姓。特穆津,意译为钢,直译是最精的铁。
    柴哲一怔,接着笑道:“呵呵!想不到我擒住一位公主哩!”
    绰罗斯(蒙语狼)族是蒙人的分族,与成吉斯汗的主族血缘基近,因此自视甚高。
    该族散布甚广,人数多则族主称盟主,或称汗,少则称旗主,或台吉。旗主不论大小,部众皆称他为王名人轶事爷,旗主的妻子叫王娘,部众一律自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才,所以元人席卷欧亚,欧洲的好几个国家,目前还自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才斯拉夫,俄国人干脆自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才民族。
    哈布尔姑娘哼了一声说:“别笑,你该知道明天本旗的人到来后,发觉我被虐待,后果是如何严重了。”
    荣哲也哼了一声说。“我可不怕严重,千军万马吓不倒我,我只问你保不保证他们不逃跑。”
    哈布尔姑娘反而服贴了,笑道:“当然可以保证,只请你不要点他们的穴道。”
    柴哲一面替她解绑,一面说:”可以。我曾告你,以后对我说话要客气些,我可不在乎你是什么公主,我更不是你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才。”
    他向后面的古灵用汉语招呼:“灵老,解他们的绑。”
    “解绑?不怕他们溜走?”古灵问。
    “不会的,咱们抓住一位公主哩!只要好好看住这位公主,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溜走。”
    “公主?”古灵讶然问。
    柴哲指着哈布尔姑娘说:“这位是蓝取旗的公主春姑娘,咱们可不习惯称人公主。
    走到谷内住宿一宵。”
    哈布尔姑娘向鄂济尔三人交代一番,转向索诺木喝道:“带客人住一宵,明天他们要走。”
    “哈布尔姑娘,你……”
    “我也在此住一宵。”
    索诺本举手一招,十名骑士上前行礼,奉上坐骑的缰绳,众人扳鞍上马,在众骑士的拥簇下,向谷内驰去。
    谷道盘折,渐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凛冽的罡风已被山林所挡,只有飘舞的雪花仍在飘落。到达谷底,天色已将入黑,雪花虽耀目,但确是夜幕降临。
    前面出现了二十座大型的黑羊毛帐,依地势而建,一看便知是番人的冬窝子。
    番人的皮帐与蒙人不同,蒙人的蒙古包,构造与包内的陈设,完备而奢华,有牛皮帐与毡帐两种,绝不会用羊皮。
    番人的羊皮帐比较简单,大小与蒙古包相同,但帐内的陈设极为简陋,不像蒙古包内饰以珠宝金帛作为陈设。如不是严冬季候,番人的帐中连毡褥都没有。
    每一座帐宽约四文,深约两支左右,中间设有一座高灶,像一座短墙,其作用等于西北地区汉人的炕,有林木的地方烧柴草,无林木则烧驼马粪。
    先到的人已经传来了消息,所有的番人皆出帐观望,盛况空前。
    索诺木在中间的皮帐前下马,有十余名番人上前接过众人的坐骑,领着众人直趋帐门。
    帐门口,一排站着六个男女,中间那位抢眼的人,是个全部盛装的喇嘛。
    柴哲第一次看到打扮齐全的喇嘛僧,心中不免有点紧张。原因是天下间盛传喇嘛僧会邪术,而且武术也了得,幻出的天雷大印掌,据说可大逾车轮,其色殷红,可伸至十丈外击石如粉云云。
    这位喇嘛高有八尺,有九尺长的头发,用红布缠住头顶,鲁高尺余。上面,加载了一顶高顶笠,笠上画符录,似乎刻有一座佛像。穿一袭红绩禅衣,大红袈裟覆在左肩。左手持着一尺长人顶骨所制的三梵鼓,右手握着一根人腿骨制成的人骨笛。颈下,挂着四串菩提珠也是人的头盖骨制的。
    右首,是一个年约半百的番人,雄壮而阴森之气外露,带了一把柄镶宝石的番刀。
    左面是下首,蒙番人皆以右为上位,站着一个年约花甲的番目,相貌并无奇处,反而已显得老态龙钟。
    另三人一是老番妇,一个妙龄番女,一个二十余岁的剽悍青年。
    为了怕这些番人懂得汉语,所以柴哲用苗语说:“这个喇嘛是所谓沙布伦,地位仅次于尚师(呼图克图),这些大喇嘛很可怕,留意他捣鬼。”
    “他不就是什么活佛吧?”古灵问。
    “尚师才称活佛,他比活佛低一等。”
    “他怎么留了发?喇嘛不是僧人么?”
    “他们这一宗派是不剃光头受戒的,他们还有妻妾子女呢。这些家伙与白莲教徒差不多,会吞刀吐火,装神弄鬼,必须小心在意。”
    哈布尔姑娘身为旗主之女,居然在喇嘛面前执礼甚恭,合掌深深行礼。她手下的三位勇士爬下了,跪伏在地像青蛙一般,双手向前伸出;以额点地行礼。。
    “起来。”喇嘛大刺刺地用蒙语说,目光落在古灵一群人身上,向哈布尔姑娘问:“哈布尔,这些是什么人?”
    柴哲心中一动,用苗语向古灵说:“番人虽崇敬喇嘛,但喇嘛应该有庙有住处,跟随部落游牧的僧人,番人称坐家僧,而不会是纱布伦。看来,这位喇嘛是绰罗斯人派来的货色,不然,哈布尔姑娘不会对他这般恭敬。小侄看住这丫头,灵老必要时可用暗器对付这位妖僧。”
    哈布尔向柴哲瞥了一眼,用蒙语说,“我和鄂济尔在附近巡哨,监视梭宗家的动静,不慎被这六个人捉住了,押在此地投宿。”
    喇嘛僧怪眼连翻,狠狠地打量柴哲一群人,久久,方重重地哼了一声,再问:“他们是什么人?”
    “是从古尔板昆都仑来的……”
    柴哲哈哈一笑,抢着说:“沙布伦,不必多问。我们是路过此地的人,哈布尔姑娘不问情由,指我们是辉特族的奸细,一言不合双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被我们擒了四个人。我们别无恶意,只想平安住宿一夜,明天离开。为免再生误会,所以要以哈布尔作人质。
    沙布伦,你问问梭宗家的主人肯不肯接待我们。”
    “如果不接待你们呢?”喇嘛阴森森地反问。
    “那么,我们带哈布尔姑娘另投别处。”
    喇嘛桀桀笑,笑完脸色一沉,厉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哈布尔是梭宗家的主人,你们竟敢对她无礼。不想活么?把她们留下,佛爷手下留情,要梭宗家的人让你们平安离开,此地不接待你们。”
    古灵听不懂蒙语,但却可从对方的不友好神色看出不对,心中冒火,忘了用苗语,用汉语向柴哲问:“这番僧说些什么?”
    喇嘛脸色一变,叫道:“奇喀(汉人),”
    番人们不晓蒙语,但蒙话中对汉人的称呼却大都知道,听说是汉人,全都大吃一惊,纷纷向后退,有些人本能地用手按住刀把。
    端木长风知道不妙,手按剑把向柴哲问:“是怎么回事。”
    “不可妄动!”柴哲叫,转向古灵说:“他们发现咱们是汉人。其实他们不必大惊小怪的,索诺木和哈布尔姑娘早已知道咱们是汉人了。”
    果然不错,哈布尔姑娘伸手用汉语说道:“圣僧请勿暴躁,他们不是乌蓝芒奈山的汉人。”
    喇嘛不听,用生硬的汉语怒吼:“西番是我们的牧地,汉人滚出去,杀了他们!”
    古灵大怒,也大吼道:“西番不是你们的牧地,你们能来,我们也能来,老夫还要杀你呢!”
    柴哲赶忙叫道:“大家先别动气,请听我说。沙布伦,你先不要怀有成见,我们仅是过路的客人,无意在此侵占牧地……”
    “乌蓝芒东山的汉人,初来时也说没有侵占牧地的野心,不到三个月,便将附近百里内的番人杀的杀,赶的赶。你们,全是中朝作奸犯科的亡命之徒,逃至西番逃避中朝的追缉,托庇于西番,却反而恩将仇报,鸠占鹊巢,反客为主,赶杀番人,不杀你们终是祸害。”喇嘛厉声怪叫。
    “狗东西!你胡说八道,你想怎样?”古灵怒不可遏地叫。
    喇嘛突然用人骨笛向古灵一指,神色诡异,用奇异的声音阴阴地说:“你定然是为首的人,给我跪下。”
    怪,古灵突然两眼发直,向前仆下。
    端本长风吃了一惊,猛地抢出,但见剑虹一闪,急射喇嘛的胸口。
    喇嘛一声怪笑,左手的三梵鼓一挥,“咯咯咯”三声脆响,端木长风前冲的身躯一顿,剑突然下沉,脚下大乱。
    哈布尔姑娘向侧一窜,用番语喝道:“梭宗达什,叫你的人动手。”
    花甲番目惶然后退,不敢发令。
    壮年狰狞的番人伸手拔刀叫:一哈布尔姑娘,一齐动手。”
    可是,已没有机会了。柴哲突然大喝一声,宛如石洞里响起一声焦雷,震得众人头皮发炸,耳中雷鸣。
    向下爬倒的古灵突然苏醒,挺身暴起。
    端木长风神智一清,站正了身形,一声虎吼,再次一剑点出。
    “少在主小心!”柴哲大叫。
    喇嘛见幻术功败垂成,脸色一沉,人骨笛一振,“铮”一声架开了长剑,笛口一转,突然喷出一股蓝烟。
    相距飓尺,端木长风想躲也躲不掉,被蓝烟喷中头面挺剑向侧冲倒,神智立昏。
    人骨笛再指向扑上的古灵,蓝烟又喷。
    这瞬间,柴哲抓住机会,手一抬,铁翎箭发如电光一闪喝声似沉雷:“接箭!”
    喇嘛的见人骨笛已经向古灵指出,铁翎箭却来得太快,想招架闪避已力不从心,“噎”
    一声轻响,箭射入咽喉,喉破箭入,钉在咽喉下了。
    “蓬”一声大震,古灵撞人了喇嘛的怀中,两人同时倒地,都失去了知觉。
    柴哲向外侧跃开,避开蓝烟拔剑大吼道:“哈布尔姑娘,你要找一些番人陪死么?
    你四个人都被我们暗地制了大道,一个时辰必死,你们要早些找死么?如果要命,快喝退这些番人。”
    哈布尔姑娘已看到喇嘛喉上的箭影,知道完了,赶忙用番语叫:“梭宗达什,喝退你的人,梭宗僧格,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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