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龙蛇》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十五章高人暗助
    柴哲冷哼一声,阴森森地说:“索克图牧地一场血战,苏鲁克族上千番骑,在下同样来去自如,区区两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两黑影大吃一惊,站住了,左面那人问:“你……你是谁?”
    “在下姓柴名哲。”
    “你……,此来有何图谋?”
    “先说说你们自己的听听。”
    “咱们要西上,打上京法王的主意。”
    “但你们却说是毕拉寺的护法。”
    “咱们在此等候消息,毕拉寺可以供给咱们有关法王的动静。目下西上的同道甚多,或许有觊觎毕拉寺的人,毕拉寺油水并不多,闹开了反而打草惊蛇,因此咱们昼夜派人在四周守候,阻止到毕拉寺立事的人。”
    “就凭你们几块料,也敢说阻止的话?老兄,你知道这次经过这里的人,是些什么人物么?”
    “咱们共来了三十二人,阁下知道为首的人是谁?咱们四个人虽然算不了什么,其他的人可不怕你柴哲。”
    “柴某并不要人怕我,然而在下的事却不许任何人干预。假使有人阻拦,柴某却不在乎。”
    “阁下不必大言,你该听说过屠龙僧般苦大师。”
    柴哲吃了一惊,心说:“原来是一僧一道三逸隐中的一僧,这赋和尚贪鄙残忍,朋友众多,镔铁方便铲重有八十二斤,气功金钟罩已练至化境,号称天下无敌,惹他不得。”
    但目前他不能认栽,冷笑道:“屠龙僧吓不倒我姓柴的,柴某人也不是省油灯。首先咱们得说明,为敌为友悉从尊便。咱们不西上劫法王,也无意打华拉寺的主意。”
    “那……那你们……”
    “你们的消息该比柴某灵通,何用套口风?”
    “咱们四人在此把守了两天,只听说阁下与一群人击杀了苏鲁克族四百余人,其他并无所知。咱们要明天方能撤返般若大师的落脚处听候差遣哩。”
    “你既然不知,在下告诉你。咱们要找几个仇家,他们今早到了毕拉寺,获得呼伦上人的庇护。这三个喇嘛消息灵通,咱们刚落店他们就来了,居然警告咱们,限令咱们明日离开毕拉寺地境,因此咱们要擒住他们传话,你听错了,回去可转告屠龙僧,除非他能将我们要找的人赶出毕拉寺,不然咱们不会放手的。屠龙僧没有三头六臂,更不是佛法无边的活菩萨,他保得住呼伦上人;可保不住数十间佛殿僧房。只要他将咱们要找的人遣开,咱们保证不侵犯华拉寺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两全其美。如若不然,咱们只有各行其是了。”
    柴哲泰然地说完,伸手向被射伤的人讨回铁翎箭,扶起全身发麻,但并未昏厥,仅被星形缥击中穴道的古灵,解了被制的神堂穴,从容走了。
    两黑影也救醒了七星手,四人在一旁低声商量片刻,最后认为刚才的话,已被受伤的喇嘛所听到,为免后患,必须灭口。
    三个喇嘛两昏一伤,不知大祸之将至,被四人带至偏僻处,宰掉埋入深雪中。七星手当下叫两人在道旁把守,他带了受箭伤的人,匆匆离开报信去了。
    古灵在回程时一直缄口不言,直至接近客店,方始长叹一声,感慨地说:“柴哥儿,我又欠你一份情。那七星手封平,打得一手出神入化的星形镖,镖的五角有一只是钝的,因此可用以制穴,也可切割、更可锲入,十分可怕。他的艺业,与我相去不远。但你却在一招之间便制住了他,今晚我总算看清你了。咱们六个人中,你该是艺业最高明的人。”
    “古老别抬举小使了,小侄只不过用机智激怒他,行险幸胜而已。”
    “呵呵!老朽再昏庸,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令师徐公是怎样调名人轶事教你的我不清楚,但据我所知,徐公先后调名人轶事教了三批门人,没有一个够得上出人头地四个字……”
    “这次五师兄妹中,三位师兄都比小侄强。”
    “真的?”
    “真的。”
    古灵饱含深意地干笑了笑,说:“哥儿,好自为之,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但我可知道你的为人和艺业。人不可自卑,自卑是不会有好处的。今晚的事你知我知,等会儿我和少庄主谈谈,告诉他一僧已经插手,咱们今后的打算必须慎重其事。”
    “小侄料想屠龙僧必定不肯甘休,明天咱们要小心了。”柴哲提出警告。
    “因此,咱们目前必须暂时忍耐。”
    “明天将是很难过的一天,灵老千万慎重。如果小侄所料不差,也许尚有转机。”
    “哥儿的意思是……”
    “屠龙借必定和呼伦上人攀上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甚至可能已在毕拉寺挂单。他为了继续套取消息,技鼠忌器,可能不会与咱们在店中冲突,最多不过派几个高手前来示威,自己不敢出面,也许会说动呼伦上人,赶谢、金那群人走路呢I因此咱们必须把握机会,不能太过示怯。”
    古灵沉思片刻,喜悦地说道:“对,不能太过示怯,明天仍由你出面,可收事半功倍……’”
    “但……但少庄主……”
    “少庄主那儿,老朽自有主意,你放心就是!”
    回到客店,端木长风正等得心焦,酒肉已准备停当,只等候他们回来。
    两人就坐,人多不好多说。端木长风还没发话询问,邻席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淮暴客已呵呵怪笑,转首问:“古兄,弄到手了没有?”
    古灵吞了一口肉,若无其事地说:“到手了,只是碰上了鬼。”
    “什么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淮暴客追问。
    “屠龙僧。”
    “般若和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淮暴客惊问。
    “不错,正是他。”
    “我的天!他来了?”端木长风骇然叫。
    “不但他来了,共来了三十二人。目前他可能在毕拉寺挂单,咱们八成又有麻烦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淮暴客与同伴低声商量片刻,站起来说:“九现云龙与无为居士住在北面的客店,我去知会他们一声,商量商量。”
    古灵接口道:“屠龙僧与诸位同道,明天可能派人前来,诸位必须及早准备才是。”
    消息传得真快,次日一早,在索克图共患难的六批人,已经全部到齐,都带了行李马匹,在这家店中投宿,彼此间少不了客套一番,不约而同地会合商讨应付屠龙僧的事。”
    闵老人一行六人,在会中不作任何表示。云梦双奇与黑蝴蝶一群人,坚决表示不与屠龙僧冲突,但希望从屠龙憎口中,获得有关法王的消息。
    无为居士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淮暴客,则不愿示弱,抱定在此休息三五天的态度,去留决不受人拘束威胁,谁要横加于涉,誓将周旋到底,决不退缩。
    五岳狂客的人,表示与屠龙僧无患无怨,如果见面,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但屠龙僧如果托大加以驱逐,那是不可原谅,难以容忍的侮辱,可不能接受。
    当然,在未会见屠龙僧之前,谁也不知昨晚的事,更不知古灵与谢、金那群人的恩怨,也不知谢、金那群人托庇毕拉寺的内情。
    由于目前并不是生死关头,而且彼此各有打算,因此,并没有人挺身而出主事。即使有人出头主事,也没有人会听从指挥,会谈未获结论,草草收场。
    但所有的人,皆没有作离开的打算,经过连日的长途跋涉,饱历风雪之苦,精神不振,疲惫不堪,必须在此地将息三五天,筹措粮草方能动身西行。
    五岳狂客的人,却不再作西行的打算,希望在此多耽搁一些时日,以便将黑蝴蝶和古灵一群要犯弄到手,所以表示不再接受屠龙僧的威胁,更希望双方冲突起来,方可从中获取渔利。
    表面上,所有的人,不愿受屠龙僧威胁的意见是一致的,但暗中仍然各怀鬼胎,没有忠诚合作的可能。
    巳牌正,从西面三里外的另一座番寨中,来了十二骑,骑士却不是番装,皮风帽,皮袄裤,腰悬刀剑,及膝皮靴。第一次看到中原装束,感到十分岔眼。
    骑士们在店门口下马,留两个人在外照顾坐骑,十名骑士大踏步推帘而人,左右一分,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番人店伙早已溜了,屋中黑压压地散处着以无为居士为首的七十二个人,或坐或立,或躺或卧,神情相当懒散,似乎毫不重视这十位不速之客。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淮暴客一条腿架在泥墙上,半躺在壁角中,冷然注视着人店的不速之客,木无表情。
    云梦双奇背靠背假寐,倚坐在门右首的壁角。
    柴哲站在粗制的帐台前,抱肘倚台而立。他左首站着杜珍娘、古灵、和端木长风,手按台面倚台而立。
    飞花姹女席地而坐,距柴哲远不及丈。
    无为居士与五岳狂客坐在台面上,一双腿垂在下面不住摇晃。
    十名骑士满以为进得店来,必将引起极大的骚动,岂知却大谬不然,没有人理睬他们,不由大感意外。
    中间为首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将皮风帽的掩口向上翻,露出了本来面目。
    中间那位为首的人,五短身材,显得极为平凡,年已花甲左右,脸部没有惊人的特征,是一张极为平庸,不易令人一见难忘的人物。
    左面那人中等身材,有一张引人注意的三角脸,鹰目炯炯,留了八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脸部皱纹密布。
    右面那人深目、高额、鹰鼻、双耳招风,年约半百,身材高瘦。
    露出了本来面目,但仍然未能引起骚动,仅有些人眼神露出惊容而已,似是早已知道他三人必定出现,毫不足奇。
    右面高瘦身材的人,似乎大为不悦,怒叫道:“你们都给我拉下裹头面的毡巾,露出本来面目,让在下看看你们是些什么英雄人物,免得有所怠慢。”
    没有人理睬他,所有的人皆不言不动。
    “你们都是聋子么?”他愤然地叫。
    场面依然尴尬,没有人理睬,十分没趣。
    他勃然大怒,指着柴哲身侧的杜珍娘厉声问:“你,是谁?”
    杜珍娘冷然一笑说道:“你人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爷找我一个女流之辈发威,岂不是太过看轻自己了么?”
    她的口音娇嫩,当然不是冒牌女人。人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汉一怔,不悦地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某号称人屠,同样会杀女人。”
    “我怕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爷,这总可以吧?”杜珍娘从容地说。
    人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汉踏前一步,正待发作。
    中间五短身材的人伸手相拦,笑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老弟,不必和她一般见识,请鱼兄另找一个人问问,大家先不必动气。”
    左首三角脸的鱼兄向门右倚壁假寐的云梦观奇招手,用老公鸭似的沙嘎嗓音问:“你两位老兄神态沉静,似有所倚,真名人轶事人不露相,可否起来请教一二?”
    夺命天罡抬头打呵欠,懒洋洋地说:“我知道你老兄是八步追魂鱼祥鱼大侠,我怕你,饶了我好不好?”
    “阁下,咱们过去见过么?”八步追魂沉静地问。
    “咱们少见……”
    “你阁下贵姓大名?”
    “你八步追魂是江湖高手名宿,眼高于顶,只看上不看下,我范志高江湖小卒,鱼大侠怎会知道我这号人物?”
    范志高三个字,江湖人怎会陌生?八步追魂脸色一变,沉声道:“原来是云梦双奇的老二夺命天罡来了,鱼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哩!”
    “好说好说。范某是湖广人,可没到过山东,不曾见过泰山的真面目,云梦古泽早已干涸了数千年,倒有不少小山,怎敢与泰山相比?”
    “阁下,站起来说话。”八步追魂愤然叫。
    夺命天罡闭上双眸,有气无力地说道:“抱歉,在下乏得紧,找我没意思,老兄,我得睡觉。”
    八步追魂大怒,左手一抬,“得”一声脆响,一把飞刀钉在夺命天罡颈侧的泥壁上,怒叱道:“在下向你叫阵,一向狂傲自大的夺命无罡,决不至于置之不理吧?”
    夺命天罡连眼帘也不曾眨动,仍然懒洋洋地说道:“俗语说:光棍不吃眼前亏。范某目下有气无力,有沧海客公孙罡在你身旁,范某天胆也不敢狂傲自大。我怕你,老兄。”
    八步追魂正想抢进,却被为首五短身材的人拦住了。
    “鱼兄请忍耐片刻,范老兄既然指名要公孙某人出面,我沧海客公孙罡总不能让他失望?是么?云梦双奇名震宇内,与他同行的人,决非无名之辈,看来咱们今天不掏出一些看家本领,恐怕要灰头土脸啦!”五短身材的人一面说,一面向云梦双奇走去。
    坐在台面的无为居士继染笑说:“瞧,沧海客要用看家本领断熬神掌了,准可一掌将双奇劈成四片,不信可拭目以待。”
    沧海客站住了,扭头含笑问:“尊驾认识老朽,可否以大名见示?”
    无为居士拉掉裹头毡巾,阴森森一笑。
    沧海客一怔,半晌方说:“原来是解庄主的大驾到了,在下走了眼啦!”
    “阁下目力不减当年,比解某年轻一二岁右,倒是我老了,老眼昏花不行啦!老不以筋骨为能。阁下总不至于向老朽也来一记飞刀叫阵吧?”
    沧海容脸带笑容,泰然地说:“在下不用飞刀。也不敢在庄主面前放肆。在下奉般若大师金偷,前来找一个姓柴名哲的人传活。如果知道庄主的大驾在此,岂敢失礼?不知不罪,庄主海涵。”
    “哦!公孙兄要找柴哲?”
    “是的。
    “传什么信?”
    “对不起,在下须当面转达。”
    柴哲拉下裹头面毡巾笑道:“区区就是柴哲。假使公孙前辈转达的话仍是驱逐咱们离开毕拉寺,我看,还是不必转达算了。”
    “咦!尊驾……”
    “在下不打算离开,够明白了,你请吧。”
    沧海客柴维狂笑,笑完说:“‘小辈,你果然够狂,你以为你要面对的人是番人么?”
    “在下知道厉害,屠龙僧比番人可怕。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自然必有打虎能耐,不然岂敢擅闯虎山?”
    “你小子凭什么?”左面的八步追魂大怒地叱问。
    “凭理。你们又凭什么要赶咱们走路?”柴哲冷冷地反问。
    八步追魂怒火上冲,跨出两步。
    无为居士跳下台面,古灵徐徐拉开门户。云梦双奇同时跃起,飞花姹女站起手按剑把。
    沧海客一看不对,拦住八步追魂说:“鱼兄且慢,咱们用不着计较,以免与老朋友们伤了和气,还是回去禀明般若大师,由大师定夺好了。”
    “咱们会等他定夺的。”无为居士冷冷地说。
    沧海客扫视了众人一眼,冷笑着向柴哲说:“般若大师寄语阁下,明日午正,假使不曾离开华拉寺十里以上,必将自食其果。在下话已传到,阁下好自为之。”
    说完,向众人抱拳告辞,说声“打搅”,率领众人悻然出屋而去,乘兴而来,败兴而返。
    闵老人的一名同伴若无其事地跟着出店,沧海客刚要扳鞍上马,这位只露双眼睛的同伴,伸手按住他板在鞍上的手。用极为平静的声音说:“公孙老兄,请替在下带个口信给般若大师好不?”
    沧海客的手先是发抖,然后是双腿发僵,脸色泛青。大概是刚由居中出来,外面太过寒冷的原故,似乎很冷,牙齿在打寒战,期期艾艾地说:“你……你老……老兄请……请……
    请示大名……”
    “呵呵!在下的姓名,有污尊耳,不说也罢。”
    “你……你要……”
    “请转告般若大师,今晚三更正,在河口见。河已结冰,那儿好清淡。”
    “在……在下当一字不……不漏传……传到。”
    “好,谢谢你,打扰啦!”
    手离开了沧海客的掌背,沧海客吃力地跨上雕鞍,喝声“走”!十二匹马如飞而去。奔出半里地,仍扭头四望,眼中布满惊容,不住哺哺地说:“他的手有鬼,有鬼!他是怎样按住我的手背的?我的手怎么如此不中用?浑身都麻了,怎么回事?他……他是谁?老天!骇人听闻,骇人听闻。”
    他的同伴并未发现他失态,更不知他已经吃到了苦头。
    店中,没有旁人出来送客,因此,闽老人的同伴与沧海客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的经过,没有旁人知道。
    为了应付屠龙僧的挑衅,群豪自有一番计议。
    当晚众人早早歇息,养精蓄锐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恶斗,也各有打算,彼此皆不动声色。
    柴哲与古灵带了梭宗僧格,伴同端木长风,白天在四周刺探消息,勘察毕拉寺四周以及附近番寨的形势,拟订应付挑衅与逼出谢、金那群人的大计,探出谢、金那群人共有十二人之多,至于替他们效命的番人到底有多少,却无法知悉。
    人夜掌灯时分,众人皆已歇息,无为居士却命孙女飞花姹女,前来请柴哲到店门外见面。
    柴哲心中有数,无为居士并未放弃在索克图牧地的提议,八成儿是旧事重提,因此不愿去和无为居士单独见面。但他不愿是一回事,去不去又是一回事,不去不行,只好硬着头皮跟随飞花姹女出店。
    无为居士头上已不裹毡巾,发结不曾梳整好,鬓旁有不少斑白的发丝,在凛冽的罡风中飘舞。背着手泰然举步,走向黑暗的冰雪原野,像一个一无牵挂的寂寞夜行人。
    飞花姹女与柴哲在后面跟上,她微渴地说:“我爷爷真的老了,内心虽则依然雄心万丈,但举动已然苍茫凝重,已大失昔日雄风了。”
    “令祖真要前往劫掠法王么?”柴哲低声问。
    “是的,不然谁愿意到西番来受罪?”
    “解姑娘,你为何不劝他老人家一劝?”
    “劝什么?”她讶然问。
    “住口!小子你废话甚么?”无为居士冷叱。
    “小可……”
    “在索克图老夫向你所提的事,你为何至今仍未答复?半途悄然绕道溜走,是故意避开老夫么?”
    “老前辈所提的事,不是小可不答复,而是无法答复。”
    “为什么?你不愿跟老夫开拓你自己的前程?”
    “小可身不由己……”
    “谁敢阻止你?”
    “老前辈垂爱,小可万分感激。只是,人生在世,有许多事是不由自主的。小可受人所托,自该忠人之事,半途而废,不是大丈夫所为。灵老他们对西番一无所知,人地生疏,小可如果舍之而去,他们必将葬身异域,于心何忍?即使小可日后能出人头地名震宇内,心中歉疚永难消除。小可处世之道,是行事但求心安。因此,小可只好事负老前辈的盛情好意了。”
    “你拒绝老夫了?”
    “小可恐怕……”
    “你想到后果么?”
    柴哲胸膛一挺,朗声说:“小可不才,立身行事自有主张,决不做自疚的事,希望老前辈不要强人所难。说句不中听的话,老前辈这种举动,未免太令人失望,不像是德高望重的武林名宿。论后果,杀我一个江湖晚辈,并不能增加你的光彩,无助于建树老前辈的威望,何苦逼小可太甚?”
    无为居士居然没变脸,冷冷地说道:“你这张利嘴,祸从口出,总有一天你会因此送命。”
    “小可说的是实情,理直气壮,不是嘴利。世间的事,只凭强横并不能使人心服,也许用口说服要有效些呢。当然,碰上蛮不讲理的人,有一千张利嘴也没有用。老前辈名重武林,盛名决非幸致,如果仅凭艺业欺人,老前辈决不会有今天的成就,所以小可敢于直言。
    俗语说:忠言逆耳,小可的话确是不中听,希望老前辈包涵一二。”
    “你似乎还有话说。”
    “不错,骨鲠在喉,不吐不快,就是刚才小可与解姑娘所说的废话,意犹未尽,老前辈可否让小可晋言?”
    “你说好了。”
    “你不生气?”
    “好,不生气,但可不能乱骂人。老夫当然知道自己的为人,该骂的地方甚多,但当面听挨骂,总不是滋味。”
    “小可天胆也不敢骂人,但请放心。”
    “你要说什么?”
    “老前辈名重武林,身在两堡三座两条龙的三庄之一,万翠山庄当然不是少吃少穿的穷乡僻壤。名利,老前辈可说是两者双全的人,而且年事已高,膝下子孙皆已成年,何苦为了法王那些财宝,亲自不远万里前来历风雪之险?有道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也不敢保证明天的事,不可测的意外防不胜防。即使夺获了世间的所有珍宝,万一赔上性命,仍是不值。为人在世争名求利;年轻时为自己,年老时为儿孙。老前辈已留下足够儿孙享用的名利,何苦再为儿孙作牛马?儿孙自有儿孙福哪!小可不知老前辈此行用意何在,但小可决不苟同。”
    “你说过为人在世争名求利,老夫此行为名而非为利。”
    “为名?”
    “老夫与人打赌,凭我无为居土一身绝学,必可将法王们的宝物取来。”
    柴哲呵呵笑说:“老前辈上当了。俗语说:树大招风。老前辈成名不易,辛劳一生,冒尽凶险,方有今日的成就,妒嫉老前辈的人,何止万千?他们恨不得你早点见阎王,以便进其所欲。老前辈为争一口气,岂不正上了他们的圈套么?万一老前辈有了个三长两短,还落了个愚不可及之名,亲痛仇快,小可认为打赌的人居心叵测,千万不可上当。”
    无为居士鹰目中光芒闪闪,神色百变,久久方说:
    “小娃娃,你似乎很有道理。”
    “老前辈还请三思。”
    “只是……老夫无法交代。”
    “法王们上京,并不一定走这条路,只须不与法王们碰头,没碰上总不能说老前辈不行哪!”
    “有道理。你到西番……”
    “小可受人之托前来找人,恕难见告。”
    “我能帮上忙么?”
    “小可只负责带路寻人,无需老前辈援手,盛情心领。”
    无为居士呵呵笑说:“你记住;如需助力,勿忘知会一声,日后回到中原有何困难或需要,千万别忘了老夫,万翠山庄的在门,会为你而开。”
    “小可感激不尽。”
    “我这个孙女不争气,名声不太好,因此我带她前来磨炼,让她看看世佰艰难的另一面,免得她沉迷于七情六欲的小圈子里鬼混。你这人很值得爱惜,富正义感而豪气干云,明白事理眼光也够,希望你日后好好指点这丫头她比你年长四岁,能不能以姐事之?”
    “只怕小可高……”
    “高攀,是不?废话,今后我叫你哲弟,怎样?”飞花姹女高兴地叫。
    “小弟放肆了。翠姐如不见弃,日后请多照顾。”
    “什么话!那还用说?你这人可惜道理懂得多,做事却婆婆妈妈地,不够英雄气概。”
    飞花姹女笑嘻嘻地说。
    “呸!谁像你这野丫头那么狂?你给我安静些。听你那说话的口气,哪像个大闺女?”
    无为居士笑骂。
    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三人有说有笑往回走。
    三更天,河口出现了三个幽灵似的人影。
    河已结了冰,积雪经过两天来的晴朗天气,变得坚实了,脚踏在上面沙沙作响,靴底的雪愈积愈厚,天气奇冷,雪会在靴底结冰。
    事实上,站在冰上,下面的河流声息惧无,人在冰上毫无浮动的感觉,河流与陆地并无不同。
    三个人影到了河口中心,蓦地狂笑声震耳,四周升起了七个白色的人影,穿的是白裘,戴的是白衣风帽,只有靴子和兵刃颜色有异。
    正西方向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倒拖着一把沉重的方便铲,目光炯炯,狂笑道:“怎么?
    你们只来了三个人?”
    “三个人已经太多了。”三黑影中的闵老人答。
    “有柴哲小子么?”
    “他不能来。”
    “谁是今早用震心掌制压公孙施主的人?”
    右面的黑影呵呵笑,挥手说:“大和尚高明,知道那是震心掌。那人就是区区。大师想必就是天下闻名的屠龙僧般若了。”
    屠铭僧向左举手一挥,叫:“茂成施主,你先打他个半死,等会儿再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
    左首的修长白影应喏一声。一跃三丈,迎面一站,将背上的剑挪了挪,点手叫:“小辈,你出来,我伏魔剑客康茂成奉命教训你,你要动兵刃抑或是徒手相搏?”
    黑影徐徐举步上前。笑道:“呵呵!客随主便,你请啦!”
    伏魔剑客立下门户,双掌一分说:“震心掌武林已失传,在下不信你具有这种绝学,但你的掌力既然了得,康某成全你,上!”
    黑影悠闲地站着,拱手说:“请,可不能下重手哪!老兄。”
    伏魔剑客一掌斜挥,风雷之名人轶事声乍起,裂石开碑的内家劈空掌力骤发,一切客套全免,一照面便用上了狠着,潜劲如狂飚。直迫三尺外。
    黑影向右一闪,笑道:“呵呵!厉害,摧山掌,一挥之下,泰山也挡不住,不避开准会送掉老命。”
    “接着!”伏魔剑客沉喝,转方位急攻三掌,欺身直上。
    黑影的身躯左右扭动,前两掌落空,第三掌潜劲近身,他左手一带。怪!声如风雷的掌劲突然消失。
    “你也接我一掌。”黑影叫,右掌疾拍而出。
    伏魔剑客先前见黑影闪进掌力,心中涌起轻敌的念头,毫不犹豫地一掌封出,并发出一声沉叱。
    双方的潜劲力道抵消,然后掌心接实,“啪”一声,人影倏分,硬碰硬力道如山,优劣立判。
    “哎呀!”伏魔剑客惊叫,连退三步,右手一软。
    黑影跟上,一掌劈出叫:“第二掌。”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伏魔剑客看清了对方出招的手法和接近的步法,不由骇然,怎敢再接,向侧一闪,飞快地撤下长剑,大喝一声,剑气锐啸中,急攻黑影的左胁,剑影如惊虹逸电,奇快绝伦。
    岂知黑影身躯一扭。便已转过身来,剑已不知何时到了手中,踏进一步,后发先至,剑已先出。
    “铮铮!”双剑接触两次,黑影的脚再欺进,剑已从对方的侧面空隙楔人。
    伏魔剑客果然了得,猛地暴退丈外,从剑尖前逃掉了,骇然叫:“大师,在下无法支持,这家伙的剑会令人着魔,看都看不清,更无法预测来势。”
    黑影不加追袭,收剑后退,淡然笑道:“阁下的左胸襟有一个剑孔,快回去补一补,免得招凉。”
    屠龙僧大骇,一抡方便铲,大吼道:“能两招击败伏魔剑客,定是武林名宿大豪,通名。”
    中间的闽老人呵呵笑说:“不必问咱们是谁,咱们是前来商量的。”
    “佛爷没空和你们废话。”
    “你要怎样?”
    “胜得了佛爷手中方便铲,才有商量。”
    “别无解决之道?”
    “没有。”
    “好,老夫倒要见识见识天下第一僧是否浪得虚名了。”闵老人说完,从容举步。
    左面的黑影伸手虚拦,低声道:“天虹兄,让我来。”
    阂老人停下步,也低声说:“你可不能伤了他,伤了便不好说话了。”
    “兄弟理会得,我还不想动剑呢。”黑影一面说,一面举步超出闵老人身前,呵呵大笑着向屠龙僧走去。
    屠龙僧站在那儿,人高马大像一座铁塔,横铲大叫道:“小辈,让你三招,拔剑。”
    “在下要徒手搏巨铲,不必让招,上啦!大和尚。”黑影朗声说,话中含有笑意,也有说不出的轻蔑。
    屠龙僧气得七窍冒烟,大吼一声,像是半天里响起一声炸雷,忘了他动手必让三招的规矩,方便铲劈面点去。
    黑影向在一闪,挫身抢人。
    大和尚怎肯容人近身?扭身便来一记“狂风扫叶”。
    黑影向上跃,方便铲向上挑。
    黑影飘落右侧,方便铲来一记“横扫千军”。
    方便铲长有八尺,粗如鸡卵,柄尾可作枪用,铲头刃长尺二,宽有一尺。他这把铲不是埋人畜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用的,而是行凶称霸的利器,全重八十二斤,一击之下,磨盘大的巨石也碎如粹粉,任何高明的气功,也禁不起他全力一击。
    黑影利用灵巧的身法,在铲影中飘忽如鬼魅,不时向里抢,可惜大和尚精力过人,铲招绵密如网,无法近身。
    大和尚狂攻二十余招,似乎愈斗愈勇,狠招如排山倒海,连绵如潮,五丈内积雪激射,劲风直迫三丈外,果然不愧称天下第一僧的名号。
    可是,他仍不能击中鬼魅似的黑影,铲跟着黑影飞舞,眼看一击得手,却又失手走空,惊险万状,变比奇快。
    攻至三十余招,大和尚怒火焚心,铲头铲柄一起来,奋勇进击,无所顾忌。
    蓦地,人影倏止。
    旁观的人,已被刚才的激斗吸引得发呆,这时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喟,向内聚集。
    黑影双手抓住了大和尚的铲柄,大和尚收不回来,两人立下马步,忽然较量臂力夺铲。
    铲头在大和尚的左后侧,挥不出去。
    双方势均力敌,双脚深陷雪中。
    闵老人呵呵大笑,叫道:“大和尚,再不知趣,我这位同伴会弄弯你这根吃饭家伙,毁了你一世威名。”
    大和尚大吼一声,双臂一沉。
    黑影向左扭身,马步下挫。
    “大和尚,不到黄河心不死,这儿就是黄河的河心,回头是岸。”冈老人再叫。
    一个白影举步欲进,意欲相助大和尚。
    先前击败伏魔剑客的黑影逼进两步,沉喝道:“站住!谁要想趁火打劫,他得死!在下久未开杀戒,希望诸位不要逼我。”
    白影吃了一惊,惶然后退。
    闵老人缓步上前,一面笑道:“咱们今夜约会,并无恶意,大和尚幸勿误会。你两人皆心存顾忌,都不敢先收劲,我替你们化解。”
    一名白影冲出,喝道:“你也不许接近。”
    “要杀你们的话,老夫早已动手了,还用得着和你们客气么?让开。”闵老人平静地说。
    白影不让开,叫:“不行,谁敢保证你不乘机捣鬼?”
    “要捣鬼老夫只需冲上劈出一掌就够了,何需……”
    “不行!”
    “走开!”闵老人不悦地叫,举手一挥。
    白影像断了线的风筝,凌空翻滚侧抛两丈外,砰然落地,滚了一身雪,狼狈地爬起发征。
    问老人走近,伸手抓住了方便铲中部,喝道:“收劲;开!”
    方便铲一振,两人吁出一口长气,徐徐收劲。两人的领口都冒出雾气,可知必定出了一身大汗。
    闽老人示意同伴放手,然后将手放开,沉静地说:“大和尚,你的事老夫不加干预,但你必须劝呼伦上人打发收容的人离开,不必管柴哲的事。明天,毕拉寺的旗杆升起黄幡,便表示人已离开。不然的话,下次咱们再见之时,你我便不用客气了。打扰了,后会有期。”
    三人向回程举步,扬长而去。
    久久,屠龙僧方大叫道:“留步,你们总不能不通名便一走了之。”
    “草野之人。不愿留名。”阎老人答。
    “施主可是三逸隐?”大和尚追问。
    “三逸隐在中原逍遥自在。”
    大和尚还想再问,三黑影突然加快,去势如电射星飞,眨眼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不见。
    次日凌晨,毕拉寺的钟鼓声在原野中震荡,大旗杆上升起了一而黄幡,迎风招展猎猎有声。
    店伙替客人准备吃食,众人全在正屋席地而坐,等候食物送上,店外闯入了一个番人,用番语向店伙说:“和硕丹津已于昨晚西行,不来店中话别了。”
    说完,匆匆走了。
    店伙莫名其妙,不住用番语咒骂。
    除了柴哲七个人知道和硕丹津之外,其他的人毫无所知。闽老人当然清楚,但不动声色。显然,屠龙僧已实践诺言,故意派人前来报信的。
    柴哲向古灵耳语,将番人的话译出,却不知番人为何前来故泄消息,心中油然兴起戒心,认为谢金两人故布疑阵哩。
    膳罢,柴哲带了梭宗僧格外出踩探消息,并到西行道路上察看,果然发现了十六骑西行的蹄痕,证实了消息的正确性。
    七人立即藉故先至毕拉寺探消息,去意匆匆。
    阎老人一行六人六骑,稍后半个时辰也结帐走了。
    第三批走的人是无为居士六个人。
    五岳狂客发觉古灵已溜了,赶忙离店狂追,但已晚了两个时辰。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淮暴客与黑蝴蝶两群人,以为走的人定是惧怕屠龙僧前来问罪,所以悄然溜走,他们心中一慌,也匆匆离开。
    在离店前,从西宁来的古道上出现了二十名骑士,每名骑士皆穿了番装,但所带的行囊和兵刃,却说明不是番人,而是西行的长途旅客。
    这群人在另一座店落脚打尖,派出通晓番语的人,在各处打听消息,终于在这座众人曾投宿的店中,查出所要知道的消息,立即上道,马不停蹄地向西追。
    柴哲一行七人向西赶,动身已是午后,赶到查灵海,已是天色墨黑了。
    查灵海的西岸,共有两族番人,但人丁甚少,地广人稀,牧野零落,并没有广大的牧地,两侧全是山,树林却密布各处,两族番人因为人少,所以并不迁徙游牧,定居在海畔的山区,几乎与世隔绝。
    无尽的山,无尽的林。走上百十里不见人踪,出没的全是禽踪兽影。
    海广二百余里,南北狭,东西宽。初夏冰雪溶化,海水略呈白色,烟波浩瀚,一望无涯,不时可发现三两只羊皮筏点缀其间,山光水色,风景如画。临近百里内没有高的山,最适于禽名人轶事兽聚居,天空中大鹏翱翔,林野中野牛、黑髦牛、狼、黄羊、猞猁狲……成群结队出没,繁衍绵延,生生不息。
    从这儿到星宿海,只有三日行程。海西的河口形成平原,称为古尔板索尔马河口。该河由三条河汇合,而成为阿尔坦河的下游,上游是星宿海,星宿海以上阿尔坦河(金河)。星宿海,蒙语叫鄂敦他拉。
    河源图上,称鄂敦诺尔(他拉水滩,诺尔海)。星宿海以上三百余里,便是黄河的真源阿尔坦噶达索齐老峰。但河源图的河源,仅止于星宿海而已。当年探河使者笃什,误认星宿海是河源,至此折返绘图报命。
    查灵海以西,除了海附近有少数番人之外,已成了千百年少见人迹的绝域,不习惯茹毛饮血原始生活的人,无法在这一带生存,必须与飞禽走兽为伍。
    要到乌斯藏,或者到唐古拉山二峰潜伏劫掠上京的法王,都不需再向西走,须走色纳楚河河谷。但他们循蹄边追踪,蹄迹确是到查灵海的。因此,他们猜想谢、金那群人,确是要到星宿海投奔番人朋友托庇,而不是人乌斯藏应法王的招请驱逐黄教喇嘛。
    天黑不直追踪,必须养精蓄锐,准备赴上时动手相搏,便在海西的一座小山的树林中安顿。
    由于屠龙僧的干预,更由于古灵一群人的神秘追踪,再加上闵老人、无为居士的存心相助,又有五岳狂客的追逐,却把在后面真欲抢劫法王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淮暴客和黑蝴蝶两批人,也带到了西行的道路上来了,真是鬼使神差,不约而同全循足迹走上了这条没有路的路途。
    次日一早,端木长风追不及待地催促众人上路,踏着朦胧晨光,循踪急迫。他显得十分兴奋,认为成功在望,相距不足半天行程,只要脚下加快些,至迟明日便可赶上了。雪地中追踪,对方以坐骑代步,风雪已止,追踪毫不费力,步行也不见得比坐骑慢,一两天追上决无问题。
    已牌左右,进入了丛山,古林蔽天,不辨方向。
    地下蹄痕宛然,柴哲不住审视道:“看蹄痕风化的情景猜测,他们在前面不远了!”
    端木长风大喜过望说:“咱们赶两步,准备丢弃行囊。”
    柴哲反而将背囊紧了紧,笑道:“我不丢,谁丢谁倒霉,这一带没有番人,食住困难,丢了行囊便有罪可受了。”
    “遇上了再丢并未为晚。”古灵折衷地说。
    近午山分,到达一座稍高山下,山顶附近,雪白的积雪坚冰中,不时可看到露出的黑色岩石,山下似乎有一条小河,怪的是小河居然未被冰封,不时可以从冰折处看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湿的流水,小河北流里余,汇人古尔板索马河。
    蹄迹向南一折,沿小河南行。
    “这是什么地方?他们向南走了。”端木长风叫。
    柴哲转用番语向梭宗僧格询问,梭宗僧格不住看四周山峰的形势,迟疑地说:“我记不起来,哈!可能是喀喇答尔罕山,那山上不是有不少黑石么?”
    “山南可到什么地方?”
    “南面没有去处,百余里外全是高人青天的山,除了鬼怪神佛之外,人名人轶事兽绝迹。”
    柴哲将话向众人转译,端木长风说:“他们不见得非到星宿海不可,往南走可能另有投靠处也未可知,走!循蹄迹遍绝错不了。”
    追了五六里,柴哲讶然叫:“咱们上当了,他们不走这条路。”
    “你怎么啦!看不见地下的蹄迹了?很清晰嘛!是不是眼睛有毛病?”端木长风指着雪地上凌乱的蹄痕。
    沿途,文天霸、白永安、杜珍娘三个人始终提不起劲,闭上嘴不与任何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谈,懒洋洋地在后面跟着走。
    白永安吁出一口长气,无精打采地接口道:“柴老弟的眼睛,比任何人都锐利雪亮。他说那些人不走这条路,那些人必定不走这条路,错不了。他说咱们上当,咱们决不会占便宜。”
    “蹄痕不对,深浅及步度有异,马上没驮有人或包裹,是空骑。”柴哲加以解释。
    在西番,任何坐骑都是没有鞍的,只有乌蓝芒奈山的坐骑不同,山寨的人从中原带来了马鞍。丢弃坐骑是常事,用不着卸下鞍辔带着走。
    端木长风一惊,叫:“真的?那……”
    “咱们往回走,也许可找出脚印。”柴哲建议。
    端木长风一咬牙说:“不!再赶一程看看。”
    再追三两里,果然不错,前面树林深处,十余匹栗色马散落在各处游荡,根本没有人影。
    “不必再走近去看了。”柴哲说。
    “他们用疑兵之计,可能人就潜伏在附近。”端木长风说。
    “他们必定只派一个人将坐骑领来,不然无主坐骑是不会走直线的,也不会走七八里才停住。正主儿不追,追一个领坐骑的人有何用处?他们确是用疑兵之计,不然就不会故意透露离开的消息,咱们不能上当。”柴哲加以劝阻。
    眼看成功在望,端木长风怎肯听劝告?自大的老毛病又犯了;断然地说:“这是唯一的线索,岂可轻易放过?咱们……”
    “咱们回头找足迹……”柴哲急急地说。
    “不!走!”端木长风坚决地发令。
    附近没有人,只找到一个人留下的靴印,那人绕山南而过,由靴印可看出这人是用轻功逃走的。
    端木长风固执地下令,循迹狂追。
    柴哲搀扶着梭宗僧格,展开陆地飞腾术紧跟。
    靴印进人山南的乱山密林,向南一折,进入一座山谷。山谷碗蜒,两旁全是不太高的小山冈,谷道四通八达,古林参天,树上挂满了冰棱,行走其间必须小心碰撞,视界仅可及半里左右,便被树林所掩。
    进入山谷五六里,两侧的小山逐渐变形,千变万化显得奇形怪状,谷道渐狭。两旁的山如猿蹲,如虎踞、如墨、如屏。风化了的崖壁,可看到奇形怪状的冲积层。上面的冰雪堆在得巧夺天工,气魄雄浑,瑰丽夺目,形成无数玉宇琼楼,令人名人轶事大叹观止,几如置身幻境。
    雪地上的靴印宛然,但已可看出这人正以平常的脚程,轻快地循谷直入。
    “不能再进了,咱们可能因小失大,为了追这家伙,逃掉了正主儿,得不偿失哩!”柴哲急走两步低叫。
    “抓住这家伙,还怕逼不出他们下落?”端木长风说。
    “不见得。能跟他们前来的人,必定是不怕死,够义气的朋友,即使被擒,也会宁死不屈的。再说,是否能活擒逼供,恐怕……”
    “少废话了,走!”端木长风沉叱,故态复萌。
    “轻声些。”柴哲焦急地低叫。
    “你不愿意听?”端木长风声色俱厉地问。
    “不是不愿听,而是不可大声说话,晴了好几天,积雪积压成冰,变动加剧,大声说话,随时有引起雪崩之虞……”
    “鬼话!闭上你的嘴。”端木长风不悦地叫,扭头再追。
    “老弟,少说两句好不?”白永安语中带刺地说。
    “性命攸关,岂能不说?好,算了。”柴哲无可奈何地说。
    前面形成一段狭长的谷道,山势渐高,也愈来愈雄奇,岭岭峭峻的山崖,不时伸出三两株奇形怪状,积满冰雪的冷松,像是山魁般作势下扑。
    到达这儿的人,心情开朗的人感到耳目一新,身心舒畅,深叹大自然造物之奇,感慨自身的渺小,抛却尘俗的烦扰,被雄奇的美景所沉醉。但心怀恐惧的人,却似乎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似乎山崖正向下压,山魁鬼怪将择人而噬,如临大劫,如人死域。
    正走间,古灵突然用手向前一指,讶然低叫:“瞧,那是什么?”
    前面的崖壁上,横刻了一副符录形的图案,高约尺余,长有近丈,相距三四十丈,仍然看得真切。
    梭宗僧格突然浑身发抖,目露惧色,悚然后退。
    柴哲挽住他,低声说:“不要怕,我们不信世间具有鬼神。”
    “他怎么啦?”古灵问。
    “他被壁上的字吓着了。”柴哲答。
    “那是字?”
    “是的,是唐古特文。”
    “写的是什么?”
    “这……”
    “说来听听,老弟。”白永安凛然地问,不祥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
    柴哲淡淡一笑,镇静地说:“以汉文译出,意思是魔神之都,死亡之谷。很可能是某一位僧人,在十多年前刻下的字,警告后来的人不可进入。”
    端木长风笑道:“那家伙明知咱们有人通晓番文,所以利用这死亡之谷脱身,让咱们知难而退,不敢迫他。笑话!他不怕死亡,难道我们会怕?他真是愚笨得可笑极了,追!”
    说追便追,领先便走。
    深入两里地,突见前面的山崖顶端,一面破幡迎风招展,幡色已变成灰色,像一束破布条。
    崖下,一个番装的人,正一步步向里走,着背影相当魁梧,手挟一把已扣上弦的弓,背负一袋箭。
    “是使用鹰翎箭暗算我的人。”柴哲叱喝,相距半里地,他仍可认出箭的形状,和那人相当熟悉的背影。
    端木长风和古灵双双抢出,发腿狂追。
    “小心他的箭。”柴哲低叫。
    那人倏然转身,仰天狂笑,声如雷鸣,低沉而间歇发声,直薄耳膜。
    两崖的冰雪籁籁而落,着地有声。
    柴哲大吃一惊,低喝道:“快!躲向左面的崖根,快退回来。”
    “哈哈哈哈……”笑声听来极为刺耳。
    追出十丈外的古灵和端木长风,毫无顾忌地急追。
    那人向右一跃两丈,突然消失在崖角后面。接着,一声震天长啸破空而至。
    天在动,地在摇,地底似乎隆隆发声,山上的坚冰开始滑动,磨盘大的碎块开始先堕,接着似乎整座山都开始下滑,声势之雄,令人动魄惊心,排山倒海似的,委实骇人听闻,不由人不心胆惧裂。
    只片刻间,谷道积雪两丈余,如果被埋葬在内,任何人也休想活命。
    总算柴哲机警,天无绝人之路,所躲的崖根上端像悬崖般凌空伸出,上面的冰雪砸不到,更有丈余高的一段斜壁,恰好让他们向上爬升。
    在柴哲急叫示警时,追出的古灵总算不糊涂,不像端木长风般将柴哲的警告完全置之不理,刚扭头想发问,第一块碎冰雪“噗”一声落在他的肩上,几乎将他击倒。
    古灵大吃一惊,一把抓住端木长风,向左后方急退。刚抢人崖下,天动地摇的冰雪已接蹈而至,凌空下堕,声如沉雷,生死间不容发,危极险极。
    等雪崩停止,端木长风脸色灰败,保然地说:“好险!两世为人。雪怎么会崩下的?真是奇闻,快!我们过去看看那家伙是死是活。”
    柴哲摇头苦笑说:“他怎会?这一带他必定十分熟悉,故意引诱咱们进入,用啸声引起雪崩,要将我们活埋在内,他自己必已先找好安全的地方,怎肯陪咱们去见阎王?这家伙八成儿是久住索克图,被谢金两人引走的人,而且曾在这一带久居,所以地形极熟,还不知他到底想引咱们到何处去,前面可能更为凶险,不然就不会称为死亡之谷了。”
    端木长风怎肯罢手?奔到那人消失的崖嘴,不由恍然,原来右面是另一座开敞的山谷,山坡平坦,因此不会发生雪崩之灾。山谷向上逐步上升,靴痕宛然,西里外,那人的身影正向上盘升。
    “他跑不掉了。”端木长风兴奋地叫。
    这一段山谷没有树林,满目银光,雪光刺目。
    山谷折向西北,追了五六里,已拉近至一里以内了。
    那人始终未回顾,以平实稳定的脚程,一步步向上走,并且开始爬升右面的一座圆顶山,步履维艰,一脚踩下去,积雪没膝,一步步向上爬。
    到了山顶,下面的七个人仍在一里左右。
    他站在山顶,转身回望,若无其事地缓缓坐下,伸手人怀取出一具法螺形的紫铜号角,徐徐就唇。
    一阵凄厉的奇异鸣声破空而起,呜呜然像是病犬夜号,像是野狗夜哭,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南面的小谷中,接着传出同样凄厉的叫号声,似有不少紫铜号角同时长鸣。
    柴哲大惊叫道:“糟了!狼群。”
    端木长风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冰冻狐狸解冻狼,谁听说过严冬大雪封山之际,会有狼群出没的?”
    “如果狼群受人控制,不给它们留食料,不解冻它们同样会出来。”
    “谁能办得到?”
    “死亡之谷定然隐有可控制狼的高人。”
    “见鬼,那家伙与我们一样,刚到此地……”
    “但他对此地熟……”
    “快进,不必争论了。那家伙的处境与我们相同,只有追踪他方能脱出狼群包围。”古灵叫。
    当山下两里地第一头青狼出现时,山顶上也出现了另两个奇异的人影。
    这两个人身材高瘦,花白头发挽了一个道士警,腰悬长剑,手持木杖,青袍飘飘。在这种呵气成冰的季候,这两位老人竟然穿了青夹袍,岂不邪门?两人打扮相同,身材一高一矮,大有仙风道骨的气概。
    先前吹号角的人将号角纳入怀中,放下弓趴下磕头。两老人举手一挥,其中高身材的人说:“起来。五年来你踪迹不到,不来则已,一来就替贫道找麻烦。你来了,有事么?”
    那人拜了四拜,站起恭敬地说道:“小侄在索克图成了家,过了好些年野人生涯。早些天碰上了几位故友,激于义愤,弃家相随,特带他们前来避祸,请二位叔父收容。本来早些天便可到达,无奈同行的两位同伴久病缠身,不宜冒风雪赶路。可是仇家追得太急,不得不冒险皆赶路。
    “你的朋友呢?”
    “由前山走了,小侄独自将仇家引来,引起雪崩相阻,仍然徒劳无功,不得已只好用叔父的驱狼号角召狼相助,只因为小侄不知二位叔父是否已远赴昆仑,只好召狼群解困。”
    “我在此地隐修,怎会不在之理?即使赴昆仑参见大师兄,此至昆仑相去非遥,往返极便,何用远行?你去找同伴,贫道打发这几个孽障。”
    “好,小侄这就去。”
    老道说此至昆仑相去非遥,确是实情,就地学言,昆仑西起乌斯藏北境帕米尔高原,下行分为三支,左为阿尔金山,东行人甘肃称祈连,这就是玄门弟子所指的昆仑山。中为巴颜喀喇山,也就是黄河源。右为唐古拉,山势东南行。
    玄门弟子认为昆仑是神仙的乐园,传说中又说昆仑有瑶池王母这位丑八怪。瑶池,误以为是天山的天池。
    因此,以讹传讹,昆仑便落在阿尔金山的头上了。
    真正的昆仑山,该是指巴颜喀喇山。
    首见于历史记载的是《尔雅》一书,写着:“三成为昆仑邱。”更古些是《书·禹贡》,写着:“织皮昆仑析支渠搜。”织皮,指西戎之民,意为衣皮之民,居此昆仑。析支、渠搜三山之野。三成为昆仑邱,指昆仑山有三重。
    清朝的大考证家阎若璩,写了一本书叫《书经地理今释》,他写道:“山在今西番界。
    有三山,一名阿克坦齐钦,一名巴尔布哈,一名巴颜喀喇,总名枯坤尔,译言昆仑也。在积石之西,河源所出。”
    枯尔坤,是蒙语,番名叫问摩黎山。
    巴颜喀喇山最大。阿克坦齐钦稍小,双峰形如马耳。
    巴尔布哈在查灵海北面一百里。
    玄门弟子的昆仑,是根据《汉书·地理志》而来的,该书说金城郡(今兰州)临羌(西宁)县西北至塞外,有西王母石室,有弱水昆仑山洞。
    有些玄门弟子自称昆仑弟子,意指是神仙的门人,并没有什么昆仑派,他们连昆仑在何处也一无所知。
    这两位老道说大师兄在昆仑,相去非遥,显然是指巴颜喀喇山。更可能是指噶达索齐老峰。
    古灵见多识广,看山顶突然出现了两个像是老道的人,便知大事不妙,想退已来不及了。
    “退下山去!”高个儿老道沉叱,声如炸雷。
    七个人在十余丈下站住了,感到耳膜欲裂。
    山下,千百头大青狼像蚁阵,奔跳腾扑,声势惊人,下去岂不是送死?
    “尊驾贵姓大名?请示名号。”
    “昆仑双圣,太玄大虚。”
    古灵吓出一身冷汗,端木长风打一冷战。
    三十年前,武当山群雄苹聚,印证内家拳与剑术,昆仑双圣突然出现,做了不速之客,不请自来,自称昆仑弟子,双剑力斗武当七星剑阵,击败武当七老,群雄侧目,他两人哈哈大笑扬长而去,却从此音讯杳然。
    他们的来龙去脉,没有任何人知道,武当受此挫折,请出几位元老,走遍天下遍寻无着,始终没找到扳回脸面的机会。
    此后,昆仑双圣的名号传遍江湖,愈传愈神奇,以讹传讹,说是出了一个昆仑派,剑术出神入化。
    但是,多年来谁也没见过第三个昆仑门人。
    端木长风开始害怕了,骇然低叫:“咱们走,下山。”
    “下山,下山去斗那上千头畜生?饿狼不畏死,谁也逃不掉。”柴哲说。
    “斗畜生还可侥幸,斗这两个老道准死。”端木长风恐惧地说,几乎语不可闻。
    “正相反,我可不愿喂饿狼。”柴哲说,他不知昆仑双圣的名号,真是初生之犊不怕虎。
    “你上去,我下山。”端木长风断然地说。
    “我上山。”白永安与文天霸几乎同声说。
    “我宁可死在剑下,不愿活活地喂狼。”杜珍娘惨然地说。
    “我先上去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柴哲说,举步向上走。
    “你敢上来?”太玄老道冷叱。
    柴哲呵呵一笑道:“仙长是不是害怕?我只有一个人。”
    “喝!你好大的胆子。”
    “胆不大怎敢万里投荒?”
    “你要与贫道论剑?”
    “小可不敢,但却宁可择剑锋沥血,不愿喂狼。”
    “论剑你们必死无疑。”
    “喂狼同样是死。”
    “贫道给你们选一条生路。”
    “好消息,小可洗耳恭听。”
    “下山,喂狼。沿山脊向右走,那儿有冷瘴,不怕冷毒的人死不了。向左,山的那一边深壑下沉一百二十五丈,跳下去,积雪甚厚,也许死不了。”
    “小可认为,须与仙长领教一番。方可选择。”
    “好,你上来。”太玄老道爽快地答。
    柴哲上到山顶,首先行礼,笑道:“仙长可否让小可说几句……”
    “贫道不愿听,公说公有理,最好不听。亮剑,娃娃。”
    “仙长……”
    “不亮剑你就下去。”
    柴哲遇上个不愿听话的人,有理没人听,只好拔剑道:“那么,小可放肆了。”
    “进招。”大玄若无其事地说。
    大虚退后八尺,让出地盘。
    柴哲从容献剑,一声低叱,一剑急攻。
    老道出其不意挫身出杖反击,猛扫柴哲的右脚。
    柴暂沉剑急架,横步挪移。
    糟了!老道攻的是虚招,杖向上抬,“铮”一声暴响,柴哲感到虎口欲裂,整条膀子发麻,剑握不住,脱手而飞。
    不等他闪避,“噗”一声响,右外胯挨了一击,“砰”一声掷倒在地,骨碌碌向下滚滑。
    古灵脸色灰败,一把将柴哲接住拉起,苦笑道:“他如果用剑,一剑便足以要咱们的命,走吧!”
    柴哲确是输得不服,他以为先三招按规矩是礼让,想不到老道毫不客气,一上手便真干,未免太没有前辈风度,他猛揉着被击处,抬起滑下的剑说:“我还得斗他一斗,他算哪门子前辈?我……”
    “哥儿,你再上去激怒了他,他弄咱们个不死不活,推下去喂狼,那才叫惨,算了。”
    古灵绝望地说。
    上面的太玄哈哈大笑说:“再上来,打折你们的狗腿。下面的狼正饿得慌,你们七个人正好做它们的点心,哈哈哈哈!”
    柴哲知道希望已绝,咬牙道:“咱们往右走。”
    “那冷瘴……”
    “咱们挺得住。如果跳崖,积雪再厚,一百二十三丈同样会砸成肉饼,我不跳。”
    “好吧!咱们走。”
    临行,柴哲向上叫:“你这老杂毛浪得虚名,不像话。如果留得命在,小可要再和你们斗上一斗,我不怕你。”
    “哈哈哈哈……贫道记下了,只怕你留不住命哩!”太玄狂笑着答。
    向右下到山脚,是一座向北延伸的山谷,向下逐降,两侧奇峰壁立,黑色的岩石留着风化的遗痕,伸手一摸,石屑纷落,虫蚁也难停留,更无法爬上去了。
    走了里余,愈来愈冷,奇寒侵骨,冷不可耐。
    首先,梭宗僧格支持不住,冷得不住发抖,牙齿格支支抖动,脚下发僵。
    第二个是杜珍娘,她也感到受不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端木长风颤抖着叫。
    “这段山谷才是真正的魔神之都,死亡之谷。”柴哲说。
    “真的?”古灵问。
    “引我们来的人,他自己也不敢走,引我们抄道而过,从所走的方向便可知道了。”
    “为什么这里特别冷?”
    “这一带的山都不太高,但地势却比任何地方都高,终年冰雪不化,山谷所积的几乎是万载寒冰。罡风从北面来,真贯山谷。因此,这一带特别冷,所谓冷瘴,就是万载寒冰所泄出的冷流。咱们再往前走,必定冻僵。”
    “那……”
    “咱们等会儿转回去,或者设法攀越两侧的山崖溜走。”
    “转回去?两个老杂毛……”
    “他们不会不分昼夜把守在谷底的。”
    “他们定会用狼群守住谷口。”白永安忧虑地说。
    “不可能的,天气严寒,狼群决不可能久耽不归。咱们降下处是谷底而不是谷口,那段山坡只能监视到此地,快找地方藏身,不能再往前走了,除了等机会转回去之外,咱们毫无机会活命。”
    “我……我不能再……再走了,要……要死就……就死在这儿。”杜珍娘呻吟着说。
    端木长风傲气全消,已冷得受不了,不得不再次听从柴哲的话,用近乎绝望的声音说:
    “确……确是不能再……再往前走了,愈……愈走愈冷,委实受……受不了”
    杜珍娘感到一股怨气直冲天灵盖,咬牙切齿地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是早听柴兄弟的话,何至于连累大家送命?都是你,屡次坏事,看你那冒失鬼刚愎自用的鬼样子,永远成不了大器。嘴上无毛,做事不牢,你到底要到哪一天,才能明白事理,不再自命不凡?”
    “呸!你敢教训我?”端木长风恼羞成怒地厉叱。
    柴哲向左面的崖下走,一面说:“多留两分精神省些劲吧,尔后难过的日子还长着呢。”
    端木长风被怒火冲昏了灵智,扭头狂奔,一面叫道:“我要和杂毛拼个死一?,兔得你们都怨我。”
    “少庄主,去不得……”古灵大叫,急起便追。
    柴哲正想跟上,杜珍娘却一把拉住他,低声说:“随他去,没有他,大家平安。
    柴哲摇头苦笑说:“这样不好,咱们都担当不起,日后在端木庄主面前……”
    “你还打算回去?”
    “不回去?咱们……”
    “回去让端木庄主处治我们?不,我可不傻,不回去也罢。除非这刻薄寡恩刚愎自用的小畜生死了,不然回去谁也别想安逸。他死了,咱们如能成功回去,一切都好,最多受到无关紧要的惩罚而已,因为古老不会出卖我们,会替我们隐瞒的。小畜生不死,连古老也少不了受到重惩哩!”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事实真相,终有一大会揭穿的,咱们弃少庄主于不顾,未能及时救助,端木庄主如果查出真相,咱们有理也说不清。走!”柴哲断然地说,挽了将发僵的梭宗僧格,扭头急奔。
    奔了十丈余,他发觉杜珍娘三个人都没跟来,又叫道:“与其在这儿冻僵而死,不如回去一拼,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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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路逢双圣
    回到谷底,山顶上,昆仑双圣坐在雪地上,对冲奔上来的端木长风和古灵哈哈大笑。
    愈来愈近,端木长风先前因激愤而涌升的勇气,也与时俱减愈来愈消减得快,接近至十余丈下,勇气几乎已完全消失了。柴哲已将梭宗僧格安顿在谷底,奋勇向上爬。
    古灵追上了端木长风,叫道:“少庄主退,我上去。”
    端木长风扭头下望,只有柴哲正向上爬,杜珍娘三个人皆站在百十丈下的谷底,若无其事地袖手观望。这一来,又激起了他争强好胜之念,顿忘利害,一声怒叫,扭头向上抢,在三丈外拔剑冲上,剑似经天长虹,点向坐在左面的太虚,形如疯狂。
    双圣盘坐在山巅平坦处,相距两丈左右,端木长风鼓勇进击,两人仍安坐不动,拊膝狂笑,视若不见。剑到,太虚抓起手边的木杖,猛地一搭一绞。
    端木长风的剑脱手而飞,左手的暗器骤发,三枚绝脉问心钉幻化成三道几乎目力难觉的虹影,射向太虚的小腹。太虚左手大袖一抖,像是刮起一阵狂风,三枚小钉随着刮起的雾般雪花,不知飞到何处去了。
    同一瞬间,太虚的木杖“噗噗噗”三声轻响,奇快绝伦地敲中了端木长风的左小腿,右大腿,左肩外。
    “哎……”端木长风狂叫,扑地便倒,骨碌碌向下滚。
    “哈哈哈哈……”太虚放下杖仰天狂笑。
    坐在一旁的大玄向骇然变色的古灵招手,叫道:“轮到你了,上来,贫道陪你练练。”
    太虚徐徐站起,杖点向滚至五六丈下爬不起来的端木长风,一面笑道:“你真没有用,三记轻敲便爬不起来了,贫道且替你卸下一条腿,送你下山与狼群玩玩。”
    古灵不得不拼命了,迎面拦住喝道:“休欺人太甚……”
    “呸!不远万里追杀,想污贫道清修胜境,你还有道理?吃我一杖。”太虚冷叱,兜头就是一杖下劈。
    古灵的蛇纹杖是百炼精钢所打就,不惧宝刀宝剑,对劈来的木杖哪会放在眼下?扭身一权横扫,向木杖击去。
    “笃”一声响,木杖无恙,蛇纹权却反向外崩,带动了古灵的身躯,马步虚浮,斜冲出丈外,几乎丢杖扑到。
    “你的臂力不错。”太虚说,大踏步跟到,木杖一闪,去向古灵的左腿弯。
    古灵心胆俱寒,身形不稳,不敢接招,急向倒退。岂知所站处是斜坡,积雪奇滑,不退倒好,一退便站立不牢,突然滑倒向下滚。
    太虚在后面跟下,一面说:“除非你能滚下谷底,不然你得断腿。”
    古灵心中叫苦不迭,想稳住站起,木杖却在后面紧跟,站起必定挨揍,只好任由身子向了滚滑。
    滚下十余丈,已是头晕目眩,委实受不了。滚滑其实并不吃力,但被人迫着滚滑,滋味和感受完全不同,怎能不头晕目眩?
    危急间,柴哲到了,向侧一闪,点手叫道:“老道,来来来来,小可还没领教你的绝学呢。”
    太虚停止逼迫古灵,站在柴哲身前,眯着老眼不住向柴哲打量,久久方呵呵一笑说:
    “你们七个人中,大概你最有种,最有出息。”
    “好说好说,小可深感荣幸。”
    “取下你头上的毡巾,贫道要看看你。”
    柴哲取下包头毡巾纳人怀中,笑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老道你可不能以貌取人。”
    “咦!原来是个乳毛未干的黄口小儿,怪不得如此猖狂,果真是初生之犊不怕虎。你上吧!娃娃。”
    柴哲这次不再客气了,决定先下手为强。同时,他知道老道的木权不能碰,碰了不丢剑也会断剑,注入内力的木权比金铁更坚韧可怕。他决定用智取,徐徐走近,撤剑笑道:“你老道年纪不小了,所谓老小老小,彼此的性情差不多,你返老还童,所以不必笑我小。你瞧,你的笑容不是很天真么?”
    太虚神色一正,左手抚须道貌岸然地说:“小子无礼,居然与贫道……”
    “嗤”一声响,柴哲突然伏倒出剑,划破了老道的袍襟下摆。
    柴哲乘老道不备时,突然伏地出剑,捷逾电光石火,一剑中的,可惜,他到底心中有点怯。老道隐修昆仑,练气术出自玄门方士,正宗气功以玄门弟子马首是瞻,玄门的罡气更是至高无上的练气绝学。两老道既称昆仑双圣,练气还能不登峰造极?即使是突袭,也不可能有效,因此他心中存有惧念。同时,更怕老道及时反击。所以他攻招突袭时,先存有脱身避免反击的念头,剑攻出人即向侧滚,功亏一整,只划破了老道的前襟下摆,劳而无功。
    滚出丈外,他一跃而起,大笑道:“老道,你输了。”
    太虚低头注视着划破处,再抬头向他笑道:“你这小子好狡黠,饶你一死。你,可以任意离开。”
    上面的太玄向下走,叫道:“这小子鬼头鬼脑,用诡计弄巧,岂可饶他?”
    柴哲收剑笑道:“道长不觉得说的好笑么?这位道长已经叫小可上,他不出招封架怪得谁来?你说我弄巧,你自己呢?五十步笑百步,你还好意思说?”
    “你说我也弄巧?”太玄问。
    “当然。”
    “见你的鬼!”
    “先前小可与道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小可先说过领教二字。既然是领教,按规矩,平辈各出三招虚招为礼,前辈则让晚辈三招。你竟不看重自己前辈的身份,毫无前辈的风度,第二招便下重手,不是弄巧是什么?你说吧,你讲不讲理?”
    “喝!依你说来,倒是贫道的不是了?”
    “你自己明日就是。”
    太玄呵呵笑,挥手说:“好,你走吧,放你自名人轶事由离开。”
    柴哲向古灵一指,说:“小可的同伴……”
    “他们得下死亡之谷。”太虚抢着说。
    “小可一个人,能置同伴于不顾么?”
    “走不走随你的便,反正他们必须走一趟死亡之谷。”
    柴哲坚决地摇头道:“小可决不贪生怕死独自离开,只好和两位道长一拼。”
    “你要和我们拼?”
    “不错。”
    太虚冷笑一声,蓦地大袖一抖,叱道:“滚你的!你也配和贫道一拼。”
    柴哲感到一阵无可抗拒的罡风压体而至,潜劲如山,真气一窒,身不由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丈外,“砰”一声头下脚上惯倒,迅疾地向下急滑,在雪花的伴送下,滑下三四丈方行止住,在骤不及防之下,他毫无反抗的机会。
    “你再罗嗦,连你也得留下。”太虚冷冷地说。
    两个老道不好说话,柴哲不再自讨没趣,狼狈地站起向扶住端木长风呆在一旁的古灵叫:“灵老,咱们下去。”
    两者道不加阻止,哈哈狂笑着回到山顶坐下。
    端木长风双腿受伤不轻,左肩更是严重,在古灵半扶半拖下回到谷底,已是支持不住。
    杜珍娘是负责疗伤的人,她却不予置理。
    古灵见杜珍娘冷得发抖,也不怪她,只好自己动手,给端木长风吞下一颗助气血运行的丹药,用推拿术推拿被击处。
    柴哲向四周打量,用目光搜寻出路。两侧峭壁百寻,青黑色的岩石表面虽不光滑,但无法爬上,再高明的游龙术壁虎功,也难支持百寻,何况天气太冷,穿的衣服又厚又重,根本不宜使用这种艺业爬上去。
    他的目光向下看,一面向古灵说:“灵老,要不断地替少在主推拿,以免上面的两个老杂毛生疑,小侄往下走一趟找找出路。”
    他独自向下走,一面运气抗拒愈来愈冷的寒流,一面留意两侧的山势。
    两里左右,左面的峭壁已尽,衔接峭壁的是另一座奇峰,虽没有峭壁,但坡度峻陡,积雪甚厚,稍加碰触,便纷纷下坍,露出底部的坚冰,其滑如油,这种地方谁也休想爬上去。
    他的目光落在峭壁与奇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处高仅七十寻左右。
    “惟有此地可以一试,再往下走冷气彻骨,谁也支持不住,必须冒险一试。”他哺哺地自语。
    详加察着良久,他信心大增,兴奋地往回走。心中焦虑的古灵见他目现喜色,急问道:
    “怎样?有希望么?”
    他点点头说:“大有希望。但须费不少工夫。”
    “怎样?”
    “下面两里余峭壁尽头,可望有出路、”
    “刚才咱们已经走过那一段,哪有出路?”
    “刚才咱们只想找容易的路,所以不在意。这时咱们要死中求生,任何艰难也必须克服,退而求其次,便不难找出艰难但极可能脱险的出路了。两个老杂毛在上面监视,他们不可能永远在上面阻拦。诸位在此活动藉替少庄主疗伤的机会在此逗里,老杂毛便不会生疑。
    小侄带些应用物品前往辟路,运气好的话,晚间咱们便可脱险了。”
    他将六个人所携带的飞爪百练索收齐,向白永安要了二十支镖,重新向下走。
    宝刀藏锋录派上了用场,这把宝刃削铁如泥,削岩石不费吹灰之力。
    他每隔三尺挖一道向内凹的容足石级,一丈高下用钢嫖钉人石缝中,挂上一条百练索。
    每根索长有四丈余,向下垂挂便于攀援。以下六丈不用索,可利用石级爬升。一寻八尺,七十寻不足六十丈。下六文不用索,十丈可系索一条。他预计每爬十丈休息一次,除了下面的六文必须靠手脚支撑之外,只消握住第一根索,便可将索捆牢在腰带上向上爬,万一失足,有索捆住也不至于跌死。
    六根索他不能全用完,留一根应付崖顶的难关,不足之数,则用毯巾相接使用。每次只能爬一个人,爬上抓住第二根索捆牢身子;方可将第一根解开放下给第二个人使用,沿途不时打上一两枚钢缥,以便累了扳住休息。
    他奋力工作,逐步上升。好在这一段山崖略向外张,山顶视线被崖所挡,不致被在山顶上监视的老道发现。
    这件工作说来简单,做起来可就难似登天,稍一大意,可就得粉身碎骨。
    如果没有藏锋录,这件艰巨的工作根本不可能完成,这把神匕再次救了他。
    整整费掉几近三个时辰,在天将人黑前,终于接近了崖顶。崖顶不能再工作,怕被两个老道发现。
    两个老道始终坐在山顶上,寸步不离。
    入暮时分,狼群在老道附近出现,像是老道豢养的家犬,有些蹲伏在老道身前,向谷底张牙舞爪长嗥。显然,老道将狼群召来把守,防止下面的人乘夜向上逃。
    只怪柴哲操之过急,怕天黑后无法工作,等得不耐烦,在夜幕刚临片刻,奋余力挥动神匕,开出几级极为安全,足以轻易登升的石级,爬上了崖顶。
    他趴伏在崖顶上仔细察看,崖顶上端已被冰雪所掩没,但仍可看出岖崎的原状,积雪起伏,似乎相当宽广。
    钉好最后一枚钢缥,系好绳索,解开身上的捆绳,伏地向前爬行。
    爬越三十丈左右,到了崖的北面,不由心中狂喜。
    向下望,是不太峻陡的山坡,下降百十丈,白茫茫一无遮掩。坡下,山峰再起,但都是不太高的山野了。
    “妙极了,滑下去该无困难。”他心中狂喜地叫。
    他往回路爬行。上来容易,下去就难了,无法完全使用绳索防险,每根索只下四丈余,便得毫无保障地下降五六丈,方能握住下一根索拉上系腰防险。而且天色已黑,只消一步踏错,那就见阎王见定了。
    在谷底等候的六个人,等得心焦,等得心惊胆跳,等得心中绝望。
    “他一定自己走了。”端木长风绝望地说。他在古灵不断推拿活血过官之下。伤势已无大得,已可活动自如,只是仍不能用劲而已。
    杜珍娘冷哼一声。不屑地撇撇嘴。
    “你哼什么?”文天霸苦笑着问。
    “你认为柴兄弟是什么人?”杜珍娘反问。
    “这个……了不起。”文天霸迟疑地说。
    “他会自己逃掉?古老,你说。”杜珍娘向古灵冷笑地问。
    “很……很难说,但是……他不会舍弃我们。”古灵慎重地说。
    “柴兄弟如果要独自丢下我们一走了之,他早就走了,还用等到今天?”杜珍娘愤愤不平地说。
    “已经三个多时辰了,他不走了鬼才相信。天黑了,咱们向上闯。”端木长风咬牙低叫。
    “向上闯?你没听见上面狠群的厉号声么?”白永安问。
    “那么你又有何打算?”
    “我?我等柴兄弟。”白永安沉声答。
    杜珍娘哼了一声说:“谁敢跟我打赌?”
    “赌什么。”文天霸问。
    “赌柴兄弟会转回来,谁有胆赌?以天亮为期。柴兄弟如果回来了。赌他不回来的人横剑自刎,以谢不信任柴兄弟之罪,我赌他会回来。”
    “少庄主赌不赌?”白永安冷冷地问。
    “你呢!”端木长风反问。
    “我赌他会回来。”永安坚定地说。
    “我也赌他会回来。”文天霸大声说。
    “古老,你呢?”杜珍娘问。
    “他……我想。他会回来的。”古灵答。
    端木长风冷哼一声,阴森森地说:“万一他明晨不回来,你们都横剑自刎,岂不完了?”
    “哼!反正生还无望,赌一赌落得大方。”白永安冷笑着说。
    “少庄主敢不敢赌?”杜珍娘挑衅地问。
    “杜姑娘,不可无礼。”古灵低叱。
    杜珍娘格格狂笑,引来了一阵凶猛的狼嗥。
    蓦地,远处传来了柴哲的叫声:“杜姑娘,你笑什么?”
    众人扭头循声看去,黑暗中地上雪光朦胧,柴哲正在十余丈外飞奔而至。
    “笑你,柴兄弟。”杜珍姐笑答。目中却泪下如雨。
    “我有何可笑?”柴哲奔近问。
    “笑你愚蠢。怎样了?”白永安接口问。
    柴哲长叹一声说:“我确是愚蠢。你们听清了,我将出险的路与应注意的事说明。”
    他确是愚蠢,他该一走了之的,只消向山下一滑便万事大吉,但他却冒粉身碎骨之险回来了。
    他将地势和应注意的事详加说明,最后说:“灵老负责少庄主的安全,小侄保护梭宗僧格。先上的人在山顶会齐,不可擅自滑下山脚。走!到出险处再说。沿途注意运气行功抗寒,不然到达崖下便冻僵,那就麻烦大了。走!快跑暖和些。”
    文天霸第一个先上,抓住第三根绳索放下第二根之后,向下招呼一声,第二人方开始向上爬。千艰万难,众人屏息着向上爬升。
    文天霸距崖顶还差十来丈,蓦地崖顶传来一声暴叱,有人喝道:“牛鼻子老道,站住!”
    “咦!你们是什么人?”是太玄的喝问声。
    下面的人心中大骇,暗叫完了。
    “你两个杂毛给我滚回昆仑去。”先前发喝声的人叫。
    “呸!你居然叫贫道滚?”太玄怒叫。
    接着,风雷声大作,雪花纷飞。
    文天霸惊得手脚发软,爬不动了。
    片刻,剑鸣隐隐,低叱声似沉雷,不时传出一两声双剑相接的震响。
    只有一个人听出援手的人是谁,他就是柴哲。
    他与梭宗僧格还留在崖下,他走在最后。
    “快上,上面是闵老人在接应我们。”他向上叫。
    文天霸没听到柴哲的叫声,却听清了上面的太虚怒叫:“没有人敢在昆仑双圣面前撒野,接剑!”
    显然,双圣都动手了,剑鸣声更厉,似乎风雷大作,不少被剑气震飞的雪花,暴雨般向下落,打在头上力道虽不重,但足以令人心惊胆跳。
    文天霸死死地趴伏在崖壁上,惊得浑身发僵,昆仑双圣先到了崖顶,只消用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向下掷,便足以令他粉身碎骨,怎能上去?即使能上去,也是白送死。
    他下面是白水安,倒能沉得住气,见他不再移动,心中大急,低声向上叫:“快上去,把绳索放下来,上面有人牵制双圣,还不趁机上去作甚?”
    文天霸定下神,凝神倾听,似乎不再雪堕下,剑啸声逐渐远离。
    “你们是些什么人?通名!”是太玄急促的叫声。
    没有人回答,只响起两声震耳的剑鸣。
    听声源,已离开崖顶相当远了,文天霸精神一振奋余力向上爬升。
    等他上到屋顶,恶斗声已止,罡风凛冽,雪地茫茫,哪有半个人影,他向下叫:“快上来,上面没有人了。”
    声落,他循隐约可辨的凌乱足迹,向前急奔。到了崖北,向下一看,西北方向三四十丈的积雪山坡下,八个朦胧的人影,正如电射星飞般向下滑,冉冉去远,久久终于消失在夜暮中。
    谷底的山头上,狼号声凄厉刺耳。
    “老天!两世为人。”他喃喃低叫,只感到极端的疲倦袭到,筋疲力尽地坐倒在奇冷彻骨的雪地上。
    半个时辰后,众人方在崖北会齐,歇息良久以恢复精力,然后在柴哲的催促下,滑下了百十丈的积雪山坡,倾全力循山脚急走,急于脱离险境。
    四更左右,不知走了多少路,所有的人都支持不住了,只好找到一处背风的树林,打开睡囊急急歇息,躺下去便睡了个人事不省。
    除了睡囊和一些食物外,其他的行囊与杂物,皆丢了个精光大吉。假使近期内找不到番人的住处补充,他们不可能在这冰天雪地中继续追踪了。
    端木长风经此变故,总算完全绝了望,对方有昆仑双圣撑腰,这一趟算是白跑了。眼看已经成功在望,只因为他自己的刚愎愚昧,撞上了昆仑双圣,功败垂成,前功尽弃,他后悔无及,也确是于心不甘。
    同时,他对柴哲更是妒嫉得发狂,恨之入骨。他这种人性情异乎常人,从不知自我检讨,只知妒嫉比自己强的人,决不宽恕别人的过错,所以除了古灵之外,他对所有的人皆怀有强烈的反感和愤恨,暗中在等候报复的机会到来。
    次日一早,他们启程北行,在丛山中跋涉,迷失了方向,茫然地四处乱闯。
    连柴哲和梭宗僧格都不知自身何处,对这一带完全陌生。柴哲所知道的是,必须远离昆仑双圣的势力范围。他不知昨晚闵老人与双圣谁胜谁负,离开双圣的势力范围方能安全。同时,他知道往北走可以找到古尔板索尔马河谷,只消到了河谷,进可至星宿海,退可回查灵海。假使端木长风仍然坚持不退,仍可重新找到谢金那群人所留下的遗迹追踪,重新找到进入死亡之谷的路当无困难。
    近午时分,他们到了一处山林连绵的山区,左面是高山,右面是大岭。
    “我想,超越前面那座平岭,便该接近河谷了。”柴哲向古灵说。
    “你有把握?”端木长风丧气地问。
    “不知道,猜想而已。”他直率地答。
    “看着河源图。”
    “河源图没有用,咱们根本不知身在何处。”他一面答,一面探手人怀取出河源阁递给端木长风。
    端木长风不按图,说:“你画的图,你不知我更不晓。”
    柴哲将图放人怀中说:“你们在此歇会儿,一面歇息一面进食,我到前面去看看,看前面有没有河谷的形影。”
    “走吧,到前面再进食并未为晚。”端木长风下令。
    “大家都累了,还是让我到前面先探路……”
    “大家都累了,只有你不累,是不是?”端木长风气虎虎地说,举步便走。
    “自讨没趣,这叫做好心没好报。”白永安怪声怪气地说。
    端木长风扭头狠狠地瞪了白永安一眼,忍住怒火,居然没发作,扭头重新举步。在他的眼中,可看到阴狠无比的火花。
    刚越过前面的山脊,在冰封了的茂林中行走,看不见前面的地势。降下岭脚,柴哲猛地低叱“前面有人,小心。”
    “有人不是正好么?希望是咱们要找的人。人在何处?”端木长风问。
    “在前面的树林中。约在里外。”
    “哪有人影?”
    “我确是看到那株最粗的树干后有人影一闪而没。”
    “你会看到树后?了不起。”端木长风用嘲笑的语气说。
    柴哲闭上日,不再发话,仅冷冷一笑,举步便走。
    “我先去看看。”古灵凛然地说,他对柴哲的自力深信不疑。
    “树林密集,视界不及半里地,你居然相信他可看到里外的树后有人,岂不可笑?千里眼也办不到哩!”端木长风仍然用不信任的口吻说。
    可是,他忽略了前面的地势,所立处并非是岭脚最低处,最低处在前面不足半里地,因此事实是两面高,看到里外的人影并非不可能的事。只不过他们一面走一面谈论,愈向下走,愈不能远视,这时已看不见那株大树了。
    由于端木长风的阻止,古灵这时确也看不到大树,因此作罢,未能过去察看,身陷危境而不自知。
    降下最低处,开始向上爬升,山坡并不峻峭,仍然是一道平岭般的山脊。
    不久,走在前面的文天霸叫道:“咦!有脚迹。”
    众人奔近察看,柴哲与梭宗僧格仔细数脚迹,宣布道:“有十五个人,自东南向西北行,负有行囊,脚下甚重。其中之一可能脚下不便,需人搀扶而行。”
    端木长风大喜道:“定然是咱们要找的人,他们不是遗弃了十六匹坐骑吗?有一个人引咱们入死亡之谷,剩下来的自然是十五人了,咱们追!”
    说追便追,追不到半里地,树木密布,挂下无数冰棱,视界受阻。众人循足迹急赶,无暇兼顾其他,更忘了先前柴哲提出的有人的警告。
    蓦地,他们身后突然出现了六个人影,喝声似沉雷:“老兄们,不必走了。”
    前面五六丈,两侧的树后,鬼魁似的共闪出十二个人,他们陷入了重围。
    柴哲大吃一惊,脱口叫:“是五岳狂客十八个人。”
    第一个拉下裹头毡巾,露出脸貌的人是五岳狂客。接着是两个鹰目炯炯的老人,和目闪金芒的金眼周吕正。”
    “老夫八爪苍龙阳金山,咱们又碰上了。”左首的老人冷冷地说。
    “在下镇八方叶沧海,诸位当不会陌生。”另一名老人说。
    左面为首的是一个雄壮中年人,呵呵大笑道:“在下华志远,江湖匪号叫龙骧。”
    “在下虎卫邢志超,早年与古兄曾有一面之缘。”右面为首的人泰然地接口。
    “华、邢两位贤弟与叶某有八拜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用在下替诸位引见了。”镇八方含笑道。
    古灵心中暗叫完了,但仍然硬着头皮问:“诸位真要赶尽杀绝么?”
    八爪苍龙淡淡一笑说:“茂州杀官差的事,诸位官司打定了。老朽带有海捕文书,诸位要不要过目?”
    “你们想要怎样?”古灵沉声问。
    “古兄也是江湖成名人物,似乎不问老朽多说,无论如何,老朽要解诸位归案。假使你们要拒捕,老朽只好提头报官,休怪咱们言之不预。”
    镇八方取出一枚似针非针,似钉非钉的细小暗器,说:“在索克图使用这枚绝脉问心钉的人,请出来交代交代。”
    端木长风知道无可抵赖,冷笑道:“正是区区在下。”
    “你即使不承认,在下也认得出是你。年岁甚小。妄用这种歹毒的暗器,有伤天和。令尊是不是报应神端木鹰扬?没错吧?天下间使用这种暗器的人有两位,一位是女的;三年前已经过世。另一人便是令尊,他失踪多年,下落不明,有人说他已经隐世,有人说他正秘密在江湖中得意。说起来,令尊为人亦正亦邪,亦侠亦盗;为人很够朋友,轻财重义,自视甚高,只是个性偏激,尚无不赦恶行。老弟,令尊目下是否得意?”
    “阁下少费心。”端木长风冷冷地答。
    “叶某与今尊一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二无仇怨,闻名而已。令尊的艺业,不是叶某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在下确是自愧不如,还不配为令尊费心。只是,令尊有一位故友,极希望与令尊叙叙旧,坤老,何不与故人之子一见?”镇八方向右面的六个人招手叫。
    一名佩了一把长剑的人,摘下了头上的毡巾,露出一头苍苍白发。国字脸庞,皱纹如蛛网,鼻直口方,留着三络白髯,神色冷然,用稳定清晰的苍老声音说:“多年前,令尊与老朽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不薄,只为了一件小事彼此意见相左,他竟乘老朽不备,赏了老朽三枚绝脉问心针,如不是武当的青云道长路过救了我一命,老朽早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骨化泥。那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你还只有十来岁呢,大概你记不起我是谁了。”
    “你……你是谁?”端木长风骇然地问。
    “我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秋岚。”
    端木长风讶然惊呼,骇然地叫:“你……你是千面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
    “哦!你还记得我。今尊目下可好?”
    “你……”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不会为难你,只要知道令尊的下落。”
    “我不能告诉你。”
    “但你早晚要说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伯伯不插手管你们的事。”千面客说完,退在一旁。
    八爪苍龙向柴哲一指说:“柴哥儿,老朽承你的情,先是救小犬脱险,然后又在索克图牧地救了所有的人。但公事公办,必须委屈你走一趟成都。你不是主犯,老朽一力担待,保证可以替你开脱。”
    柴哲冷冷一笑说:“前辈的盛情,小可心领了。正好相反,那天在茂州道闹事,引起争端的是我,因此小可才算是正犯。”
    “这个……”
    “好汉做事好汉当,小可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你何苦……”
    “小可也许愚不可及,但决不倭过于人。”
    “你……”
    “小可必须拒捕。同时,小可向诸位求一份情。”
    “这……”
    “这位梭宗僧格是梭宗族的人,小可带他来纯系向导,任何事皆与他无关,希望诸位不要难为他。”
    “我答应你。”八爪苍龙叹口气说。
    柴哲用番语向梭宗僧格说明处境,坚决地命梭宗僧俗退在一旁,然后拔到道:“谁来捉我?上!”
    六个人四面一分,各撤兵刃。
    八爪苍龙苦笑道:“柴哥儿,我知道你很了得,但你毫无希望。老朽有意开脱你,希望你自爱些。你拒捕不打紧,可就害苦了你五位同伴,老朽只好被迫杀了他们五个人,方能成全你,你该不致于希望他们因你的拒捕而死在当场吧?”
    “你们并不见得稳操胜算。”
    “你以为我们这些人都是浪得虚名之辈么?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古灵是你们六个人中,经验最丰富艺业最高明的人,但他决难接下金眼雕吕总镖头十招八招,你信是不信?”
    金眼雕大踏步而上,向古灵出手叫:“古兄也许不信,何不给他们看看?来来来,吕某领教高明。”
    古灵双手握杖,迎上说:“古某有自知之明,只好舍命陪君子。”
    金眼雕客气地立下门户,说声请。古灵奋身而上,蛇纹杖兜心便捣。
    柴哲在暗中盘算,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必须脱离险境,以便设法救其他的人。目前的形势险恶,不走不行。如果他能脱身,古灵五个人便不至于被杀,势必被他们押解回四川审讯定罪。假使他也被擒,八爪苍龙为了替他开脱,极可能杀其他的人灭口,古灵五人危矣!
    “万里迢迢押回四川,我有的是机会。”他想。
    在思索期间,恶斗已进入凶险无比的局面,古灵的蛇纹杖虽声势骇人,但在金眼雕神奇的身法迫进下,杖已无法发挥长兵刃的威力,剑已控制了全局,紧逼在古灵的身侧,古灵败象已露,形势殆危。
    “是时候了。”他想。
    他突然向后暴退,一跃两丈。
    拦阻他的人是千手修罗陶永修,长剑一振,喝声如雷:“哪儿走?留下!”
    他猛地向下一伏,喝声“打!”铁翎箭破空而飞。
    千手修罗是暗器大行家,在江湖中声誉甚隆,却在阴沟里翻船,竟然躲不开这一箭,寒星入目,已经近身。
    千手修罗大骇,也大喝一声,打出五把飞刀,拼个两败俱伤。
    可是,柴哲却在发箭时扑倒在地,向侧急滚一匝,宛若脱兔般贴地窜出,落荒而走,五把飞刀全部落空。
    “哎……”千手修罗大叫,箭射人左肩,距肩并穴只差半寸,差点儿左肩被废。箭的力道凶猛无比,千手修罗意身不由己连退四五步,几乎躺倒。
    “你走得了?”虎卫邢志超和五岳狂客同声叫,奋起狂追。
    柴哲全力施展,急急如漏网之角,去势似星飞电射,冉冉去远。
    柴哲一走,杜珍娘首先将剑丢下说:“本姑娘认栽,随你们到成都打官司好了。”
    梭宗僧格向后退走,没有人拦他。
    “哎……”古灵突然惊叫,以左手掩住左臂上方,飞退丈余。右手拖着蛇纹杖,举不起来了。
    金眼雕一闪即至,“噗”一声一脚扫中古灵的左腿,古灵终于掼倒。
    文天霸丢下鞭,苦笑道:“抗拒无用,实力相去悬殊,在下认栽。”
    端木长风伤势并未痊愈,古灵又被擒,像是群龙无首,情势不利,谁还敢再逞强?五个人都缴出兵刃,乖乖就范。
    八爪苍龙派人取铐练替他们上铐,搜出身上所藏的物品,在原地等候虎卫和五岳狂客转回。
    干手修罗的左肩挨了一箭,幸好躲闪得快,末伤筋骨,对柴哲的发箭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住埋怨自己在追踪期间将艺业搁下,以致不但飞刀无功,更挨了一箭。真是后悔莫及。千手修罗被人迎面射了一箭,丢人丢到家啦!日后传出江湖,他这个暗器大行家太没面子了。
    久久,虎卫和五岳狂客懊丧地空手而回,说是追了七八里,愈追愈远,最后连足迹也消失了,只好空手而回。
    八爪苍龙毫不介意,下令道:“走!咱们到河边埋伏,黑蝴蝶那群人该快到了。”
    过了山梁,东北角就是古尔板索尔马河谷。河谷往西一段,峭壁起伏,人马不宜通行,必须绕道经过山脊,难怪人爪苍龙在山脊附近设伏。
    众人在附近必经要道布置停当,派人监视两侧,其他的人分两处歇息,等候鱼儿入网鸟儿进罗。
    古灵五个人被分别系在五株巨树干下,四周共有九个人严加监视。八爪苍龙在歇息之前,郑重地宣布道:
    “诸位,咱们言之在先,约法三章,诸位必须遵守。其一,绝对听从约束,不许抗违。
    其二,有事时不许擅自高声喧哗。其三,返回中原途中,决不许有逃走的举动。违犯第一章,休怪咱们虐待囚犯。违犯第二章,一律掌嘴以示薄惩,违犯第三章最为严重,不仅格杀勿论,即使有所意图或所犯未遂,亦割断双臂大筋或者制死经脉,怪不得咱们心狠手辣。天寒地冻,念在诸位也是武林一脉,因此不加脚镣,诸位必须自爱。言尽于此,往后陶某不再重复,希望你们别忘了。”
    “既然要返回中原,为何在此停留不走?”古灵问。
    “还有一批要犯未缉获,必须停留。”
    “你怎知他们必然走这条路?”
    “这条路可到星宿海,咱们的向导比你们熟。为了追你们,咱们绕过黑蝴蝶那群恶贼,准备在先前擒他们的地方先制名人轶事服你们。咱们已等了一天,等到了一批不相干的十五个人,本来已经放弃等候的希望,却在决定撤走前发现你们反而从南面来。怪,你们到南面山区有何贵千?”八爪苍龙颇饶兴趣地问。
    “咱们碰上了昆仑双圣,几乎送掉性命。”端木长风接口。
    “什么?昆仑双圣在此地隐修?”八爪苍龙吃惊地问。
    “信不信由你,但愿他俩不跟踪追来,不然你我都没命。”
    “陶某没惹他们,怕什么?再说,咱们也不见得怕他。”八爪苍龙口说不怕,但语气并不肯定,说完,向不远处的镇八方走去,两人并肩坐下低声商量。
    端木长风低声向古灵说:“老鹰爪心怯,必定带咱们离开,大有可为。”
    “咱们离开了,柴哥儿岂不是无法救我们了么?”古灵问。
    “他会救助我们?哼!恐怕他早就逃出数十里外了。”
    “柴哥儿不是这种人。”
    “事到如今,你还寄望于他?算了吧,快死了这种念头。往回走,咱们……”
    “咱们同样没有希望。”
    “按行程,家父从西宁来,至迟也该到了毕拉寺附近,咱们脱险有望。”
    “你们在说什么?”不远处的龙骧华志远厉声问。
    端木长风桀桀笑,说:“咱们说,昆仑双圣到了之后,有人陪咱们见阎王,黄泉路上有伴了。怎么,连说话都不行?”
    龙骧一蹦而起,阴沉沉地走近,右手疾扬,“啪啪”来上两记阴阳耳光,再一手叉住端木长风的喉咙向上抵,一手顶住端木长风的小腹,阴森森地说:“你这小死囚竖起驴耳听了,好好记住,以后说话你给我放规矩些,华某人从不吃这一套。下次你再语中带刺,太爷要割掉你的舌头,剜出你这双狗眼。”
    端木长风双手被链子铐在树干上,咽喉被抵得无法呼吸,小腹被压得内脏向上挤,浑身痛得发僵,凶焰尽消,吃足了苦头,伸着舌头翻白眼,双脚绝望地撑动。龙骧华志远放了手,冷厉地说:“华某一生中,顽强的人见得多了,整治那些自命不凡的人,华某有一套十分灵光的办法,那就是先将他弄残废,再慢慢消遣他,免得他不知天高地厚,死到临头还想在嘴皮子上占便宜称英雄。”
    端木长风像一条病狗,坐在地上呻吟。
    “老兄,何必呢?咱们已是阶下囚,何必如此苛待?”古灵无可奈何地说。
    龙骧华志远冷笑一声说:“阁下,只要你们守囚犯的规矩,华某决不过份,怪这小畜生转错了念头。晤!你以为咱们必须将囚犯活解遂川,便不敢奈你们何,是不?告诉你,你错了,返回中原万里迢迢,成都府已有人指证,杀官差的事早成定案,只等你们的人头示众,你以为咱们非活解你们不可么?带五个活人,难道比带五个人头容易不成?只要陶老不耐烦带,随时可将你们的脑袋砍下来带上,我警告你们,咱们何时不耐烦,你们便得准备掉脑袋。你们千万不可令咱们失去耐性,那对你们将是极糟的消息。咱们十八个人,每次轮流看守,华某算是最好说话、心肠最软的一个,所以聊施薄惩,而且明白地将利害详加说明。等轮到咱们另一位伙伴时,就有你们好受的。”
    “那……那是谁?”古灵抽着冷气问。
    华志远向不远处另一株树下一指。那儿倚坐着一个穿番装的人,一双大眼似乎燃烧着怨毒的火焰,正目不转瞬地向端木长风狠狠地注视。
    华志远冷笑一声,接着说:“那位老弟有一颗铁打的心,冰做的肝。在索克图碉栅,端木小畜生打了他一枚绝脉问心针,几乎要了他的性命。你瞧,他正在等候看守报复的机会呢。”说完,回到原处坐下。
    几句话说得古灵毛骨悚然,其他三人心中频频叫苦,端木长风更是心惊肉跳,暗叫完了。
    等了一个时辰,毫无动静。
    下两位看守的人,是虎卫邢志超,和那位铁心冰肝的人。两人站起整农,向华志远和另一个人打招呼,然后走近。
    虎卫取代了龙骧的地位,有铁心冰肝的人独自走近,双手叉腰虎目炯炯,冷笑着瞥了五名囚犯一眼,用奇阴奇冷的声音冷酷地说:“我姓成名全,姓成全的成,名成全的全。在这一个时辰之内,轮到成某看守,谁要是不安静,我会好好伺候他。”
    鬼怕恶人蛇怕赶,端木长风像个小老鼠见了大猫,连屁都不敢放,他认了命。但成全并未放过他,走近他咧嘴一笑,阴森森地说:“你,张开嘴我看看,看是否口中含有自尽的毒名人轶事药。”
    光棍不吃眼前亏,端木长风乖乖地张开嘴。成全折下一根小树枝,伸人端木长风的口中一阵乱掏,掏得这位不可一世的少庄主不住咽气,口水鼻涕一齐来。掏到最后,端木长风委实受不了,脑袋不住扭动,挣脱了树枝,不再张嘴扭头躲避。
    成全突然变了脸,丢掉树枝劈胸一把将他提起,狠狠在他的小腹上连捣三拳,砰然暴响,大怒地骂道:“狗东西,你敢反抗,那还了得?”
    “哎……哎……’”端木长风痛心疾首地叫。
    成全手起掌落“啪啪”两声抽了他两耳光,一膝盖顶在他的小腹上,再一肘撞在他的左助下,冷笑道:“打你不死,也要你脱层皮。”
    端木长风脸色似白纸,逐渐泛青,口角流血,软绵绵地动弹不得,痛苦地呻吟。
    “算了,老兄不可欺人太甚。”古灵愤然地叫。
    成全丢下端木长风,恶狠狠地向古灵走来,依洋葫芦劈胸将古灵向上提。
    古灵倒有骨气,咬牙道:“要打要杀,古某如果皱眉,便不配在江湖叫字号,你老兄除了……”
    成全一指头点在古灵的鼻尖上,冷冷地抢着说:“冤有头,债有主;在下不和你计较,你给我安静些。再多嘴,成某眼中认得你是江湖前辈黑煞掌古灵,手下可不认识你是谁,你给我小心了。”
    蓦地,把守西南方的人飞奔而下,奔近八爪苍龙叫:“头儿,南面林中似乎有人影出没,咱们被人订梢了。”
    八爪苍龙一跃而起,举手一挥,除了留下五名把守囚犯之人外,所有的人皆向西面八方一分,两人为一组,急急向外搜去。
    八爪苍龙带了千手修罗搜向正南,千手修罗左手不便,右手暗藏了三把飞刀,随时准备动手。
    半里外的树林中,发现了两个人留下的浅浅靴印,时隐时现,不知留靴印的人是否故意?每距十来丈,不但留下前行的痕迹,也留下倒退的靴痕,轻功极为高明,靴痕极浅,不时间断,像是一跃十余丈,再走五六步,退行七八步,令人莫测高深,不知有何用意,看不出来踪去迹,靴痕遍布在半里方圆内,看似凌乱,似乎又有章法。
    八爪苍龙心中暗谋,召来了镇八方和金眼雕,仔细分辨留下的足迹。
    “这两个人轻功奇佳,似乎有意引起咱们的注意,会不会是昆仑双圣?”镇八方懔然地说。
    “看痕迹,像不像滚蛋两个字?”金眼雕恍然地惊叫。
    足迹断续隐现,遍布半里方圆,仔细察看,确是滚蛋两个奇大的字。
    八爪苍龙心中骇然,低声说:“不但像,确是这两个字。留字的入可能在……”
    他向南一指,镇八方循指一看,讲然叫:“瞧,那株树干上有字。”
    四人奔近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树干上。被人不知用何种钝器刻了七个字。
    “走慢了,留下命来。”字的上下,各刻了两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叉的剑,线条分明,十分神似。
    “定是昆仑双圣。”八爪苍龙自以为是地说。
    “局主,想想看,江湖上有谁用双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叉标记的?”金眼雕向镇八方问。
    “这……这似乎没有谁用这门标记呢。”镇八方答。
    “咱们走,不可在此地另树强敌。”八爪苍龙悚然地说。
    武当以内家拳剑享誉江湖,雄霸武林,历代名人辈出,百余年来,取代了少林北斗的地位,门人众多,出了不少超尘拔俗的高手,七星剑阵无敌于天下,但三十年前昆仑双圣独闯武当,击溃七星剑阵,狂笑下山扬长而去,这份艺业足以骇人听闻。八爪苍龙口中说不怕,其实心怀鬼胎,不得不提高警觉,毅然下令退走,脱离双圣的地盘,以免引起误会冲突。
    四人急急折回,距埋伏区尚有二十丈左右,突又发现一株树干上,被人以同样的手法和标记,刻下了十六字:“官迫民反,不得不反;杀官除暴,情理可容。”
    倒不是字义令人吃惊,惊的是两面派有警哨居高临下监视四周,飞鸟亦难逃眼下,但对方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接近二十丈内,更在树干上留字,竟然能逃过警哨的耳目,岂不令人骇然?
    八爪苍龙倒抽了一口凉气,毛骨悚然,一言不发匆匆举步,回到原处立即下令撤伏启程。
    古灵五个人手上带有铐链,另有一条粗链将五人串在一起,五人只能相距两步鱼贯而行,铁链叮当,拖着沉重的脚步,在五个人相伴监视下,道通向东北越野而走,情景极为凄凉。不可一世的端木长风脚下踉跄,脸色灰败,英风尽消,豪气泯除,他后悔,但已来不及了。
    后面半里地,柴哲循踪紧迫,他在等候机会,要援救同伴。他在八爪苍龙设伏期间,独自向东北走了十余里,希望能遇上无为居士,也许可获得援手。果然遇上了人,他发觉黑蝴蝶一群人,正在一处山脚下歇息。他不愿和这群恶贼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又怕八爪苍龙离开,只好往回赶,远远地跟踪等候机会。
    他不循踪紧跟,而是跟在右后方,除非侧方不能通行,不然绝不循足迹跟踪。
    跟了两里地,他突然心生警兆,忖道:“我也被人跟踪了,大事不妙。”
    他并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不会平空心血来潮,而是似乎在无意中发觉身后远处曾有人影飘忽隐现,一次不介意,二次便留了心,三次便心生警兆了,但他用尽了方法,也无法看清是不是真的人影。
    看八爪苍龙所走的方向,正是东北黑蝴蝶一群人的歇息处.他心中大喜,暗叫大事定矣!
    他已经知道黑蝴蝶是奸淫劫杀的恶贼,是八爪苍龙等真正要追捕的主犯,双方碰头,势将有一场可怕的恶斗。
    黑蝴蝶还有二十三个人,且拥有九现云龙、云梦双奇等几位江湖高手名宿,彼此势均力敌,拼起来不知鹿死谁手,机会来了。
    他知道五岳狂客曾被迷名人轶事魂仙客的达香所擒,对迷名人轶事魂仙客必定有所顾忌,很可能出其不意用暗器一举急袭,那么,八爪苍龙可能稳占上风。
    “我得提醒恶贼们一声。”他想。
    正在想,眼角突见身后远处有人影一闪,急忙扭头定神察看,却又一无所见,空山寂寂,鬼影俱无。
    他不再迟疑,展开轻功绕侧方超越了八爪苍龙一群人。
    果然所料不差,八爪苍龙派在前面探道的人,首先发现了黑蝴蝶一行二十三人,正成两路循山谷向西南行。八爪苍龙得报,立即下令设伏、绕左右急进半里地,方向谷道两侧似踏雪无痕轻功赶,各自藏身待机用暗器急袭。
    古灵五个囚犯,被链子逐个圈在山四处,并制了哑大和双环跳穴,只派了一个人看守。
    柴哲居高临下看得真切,赶忙撒腿向前狂奔,树木密布,八爪苍龙并未发觉他的身影。
    他在黑蝴蝶必经的要道上,用树枝在雪地上写道:“前面有埋伏,八爪苍龙在里外等候。”
    留了字,他再次往回走,绕向古灵五人被四处候机。
    不久,半里外出现了黑蝴蝶二十三个人。
    八爪苍龙发出一声暗号,所有的人皆隐伏不动,暗器已准备停当。
    二十三个人突然左右一分,排成两列漫山遍野而进,每列相距十余丈,每人相距两丈左右,徐徐接近。
    八爪苍龙吃了一惊,向身侧的镇八方说:“可惜!他们已发现了我们,暗袭大计落空。”
    “反正暗袭妙计落空,咱们何不迎上?”镇八方说。
    “不!杀一个少一个,他们人多,能先除去一个,也可减少一分压力。咱们不是寻仇报复,也不是论武印证,用不着遵守武林规矩,岂能和这些该死的恶贼们叫阵决雌雄?稳住,准备动手。”
    二十三个人进展缓慢,步步为营向前搜进,逐渐接近了。
    埋伏的十七个人,一半藏在雪中,只露出掩盖了雪花的头部,而且藏在树枝后,即使走近,如不留心,仍难发现有人,防不胜防。另一半藏在树上,更难发现。
    第一列十一个人,进入了先头埋伏区。
    “杀!”叱喝声如晴空霹雳。
    暗器上下齐至,叱喝声雷动,雪中暴起人影,树上降下刀光。八爪苍龙终于发出动手的叱喝,因为再慢分秒,藏在雪中的人便逃不过对方的眼下,反而让对方先下手为强了。
    十一个人倒下五个,另外六人怒吼声中,拔兵刃自卫,立即缠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重要的人物全在后一列,第一个冲上加入的是九现云龙龙天长.其次是云梦双奇。彼此在索克图已经冲突过,沿途因利害攸关,暂时容忍,这时终于放手一拼生死了。
    双方人数相等,彼此势均力敌。九现云龙是两条龙之一,名列目下字内高手之林,八爪苍龙是江湖朋友闻名丧胆的名捕头,艺业出类拔革,两人的绰号都是龙,拼起来恰好棋逢敌手。
    镇八方与金眼雕,接住了云梦双奇,也是半斤八两,势均力敌。
    东北两里地,无为居士正与同伴循黑蝴蝶一群人留下的足迹赶来。更后些,约四五里左右,从西宁来的一群神秘人物,也沿河谷右岸走上了这条路。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淮暴客一群人,反而落在最后。
    斗场危机四伏,险象横生。
    五岳狂客钉住了一个五短身材的人,他认得对方正是那天用迷香捣鬼的家伙,因此抢在上风,一面用暗器作试探性的袭击,不敢逼得太近,也不让对方脱身,缠上了。
    柴哲可不管斗场的事,他小心翼翼地籍树掩身,徐徐向看守古灵的人接近。
    看守的人关心斗场的光景,无暇分心照管囚犯,站在囚犯的后方,一面监视囚犯,一面紧张地注视着凶险的斗场。藏囚的地方稍低,站起方可看到斗场的情景。
    接近至十丈左右了。
    第一个看到柴哲的是古灵,他老漠深算,立即计上心来,打主意分看守的心。
    柴哲悄然掩进,声息惧无。
    看守的目光不住左右转动,因为斗场占地甚广,人影奔逐,必须转头方可看到左右的情景。因此,从后面接近的柴哲,极可能被看守眼角的余光发现。
    糟的是到了四文左右,已无树木可掩身形了。
    柴哲藏身在四文外的最后一株树后,心中迟疑。四丈,一跃难及,暗器也失去劲道,如果一扑落空被看守发现,不但可能被缠住,更可能引起看守杀囚的可怕后果。
    古灵的哑穴被制,双脚不能动,只有铐在树上的双手尚可挪移。他猛地扭动脑袋,双手将铐链弄得叮当作响。
    果然引起了看守的注意,一脚踢在他的膀骨上喝道:“依于什么?想死么?”
    古灵忍住疼痛,拼命摆头动手。
    看守大为生气,俯下身子左手一闪,“劈啪”两声抽了他两记阴阳耳光,怒叱道:“安静些,老狗……”
    叫声中,柴哲到了。
    看守右手提着剑,俯身用左手抽耳光,耳力相当灵敏,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踏雪声息,机警地右旋身,随势将剑挥出,反应超人一等。
    可是,对手是机警绝伦的柴哲,两人相较,一个无心一个有意,自然相形见拙。
    柴哲挫腰前扑,剑危极险极地惊顶而过,生死间不容发,从剑下抢入对方怀中了。
    不容许看守有反击的机会,他冲势凶猛无比,“蓬”的一声撞个正着,将看守扑倒在地。
    看守在这种危急关头,仍能用剑把狠狠地击在柴哲的左肩上,几乎击中颈根,力道甚重。
    柴哲受得了,左手上伸扣住了看守的右腋窝,大指顶人攒心穴,右手扣住了对方的咽喉,以免看守发声呼援。
    看守仍能在被扣的刹那间,奋力一翻,将柴哲反压在身下,左手紧抓柴哲的双目。
    可是,柴哲脑袋紧紧地抵实对方的胸膛,双手真力发如山洪,十个指头像钢爪,愈扣愈紧。
    看守终于不支,蓦地昏厥,腋下的攒心穴如果用劲不当,伤了穴道立可致命,昏厥已是最轻的了。
    柴哲将看守掀翻,一跃而起,拔出藏锋录匆匆砍断众人的铐链。
    哑灾与双环跳被制,小意思,在古灵的示意下,他解了众人的穴道,急急地说:“快走,向西南循原路退。”
    端木长风拾起看守的剑,猛地刺向看守的心口。
    柴哲手急眼快,一掌将剑拍偏,低叫道:“他们没伤了你们,我们也不可伤他们的人。
    走!”
    端木长风居然听话,随着古灵悄悄撤走。
    奔出十里外,端木长风首先支持不住,古灵下令歇息,先恢复体力再说,再拼老命奔逃,必将力尽而倒。
    柴哲依然精力旺盛,古灵与众人诚恳地向他道谢,只有端木长风神情懊丧,内心有愧。
    “梭宗僧格呢?”柴哲向古灵问。
    古灵将八爪苍龙纵走梭宗僧格的事说了,苦笑道:“那番人地头熟,哥儿大可放心。只是,咱们的兵刃及行囊全丢了,天寒地冻,荒山野岭数百里内不见人踪,今后咱们可能埋骨雪地,不冻死也得饿死,请问哥儿有何打算?”
    “咱们先躲上一躲再说。”白永安建议。
    柴哲摇摇头,苦笑道:“躲不掉的,雪地上不可能不留下脚迹。他们有粮,咱们却只有来时带着的一份吃食,分开来只够六个人一餐之需,他们会追得我们力竭而毙。”
    “那么,我们绕道往回走……”
    “往回走同样会被追上,到毕拉寺需要两天,足够他们从容追逐了。目下唯一的希望,是黑蝴蝶那些人占上风。不然的话,咱们只好逃向星宿海,垦宿海有番人,不需两天便可赶到,只消找到食物,咱们便不怕他们了。”
    “好,那就到星宿海。哥儿,黑蝴蝶那些人……”古灵问。
    “他们不知为何,也走上了这条路。是小便放意在路上留字,指出八爪苍龙的埋伏区,让他们鹬蚌相争,小可方有救人的机会。”
    “据八爪苍龙说,有人在他们先前的设伏区留字警告,共有两个人,猜想是昆仑双圣,会不会是你弄的玄虚,吓走了他们?”白永安问。
    “决不是昆仑双圣。”柴哲断然地说。
    “那……那又是谁?”古灵问。
    “小侄始终跟随在附近候机救人,不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走动,所以并不知其他的事。据小佳所知,在附近决不止两个人。”
    “那……”
    “小侄在追踪期间,曾多次发现有人在后跟踪,以方位和现状的情形猜测,决不止两个人。假使是昆仑双圣。他两人岂肯轻易放过我们?据我猜测……”
    “会有谁暗助我们?”杜珍娘抬着问。
    “闵老人六位神秘客。”柴哲用相当肯定的语气答。
    “会是他们?咱们与他们……”
    “他们为何一再相助,无法臆测。但昨晚他们在崖上阻止昆仑双圣,却是千真万确的事。”
    “他们能击败昆仑双圣?不可能的。”古灵说,接着解释道:“在索克图与番人拼搏,他们六人并不出色,表现平平,只能勉强拦阻番人而已。”
    “昨晚的胜负,我们无法知道,当然也可能是昆仑双圣占上风,追逐他们远走,我们方能脱身。小侄对耳力有自信,昨晚在崖顶发话的人,确是闵老人。该走了,似乎有人追来啦!”柴哲悚然地说,火速站起。
    他们休息的地方,地势相当高,可看到三五里外的景物。在来路的方向,确有人影人目。
    端木长风比谁都害怕,首先向前急奔。
    在柴哲将人救走后不久,斗场胜负已分。
    黑蝴蝶一群人,在被袭时已经倒了五个,人数比,彼此相当,只多一个人而已。十八个,人中,真正派得上用场的人,仅有四个,那就是九现云龙、云梦双奇、和迷名人轶事魂仙客,因此黑蝴蝶不得不沿途用威逼利诱的手段网罗人才。
    而八爪苍龙这一面,却高手名宿多的是,八爪苍龙本人,足以和九现云龙相提并论。镇八方与金眼雕,也与云梦双奇半斤八两旗鼓相当。但镇八方的两位拜弟龙骧华志远、虎卫邢志超,艺业并不下于镇八方,两人找上了黑蝴蝶和血掌敖平,只逼得两人走投无路。
    还有一个可怕的人物,千面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秋岚。这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老头来头大,早年在江湖上飘忽如神龙,他可以在极短的时间,从一位赳赳武夫变成一个娇滴滴的大闺女,不但化装易容术高明方分,艺业更是出类拔革。在江湖中享誉近三十年,黑白道朋友与武林高手名宿,多多少少也吃过他的亏,好在他为人倒还正派,游戏风尘.行为从不逾矩,因此吃了亏的人,倒不敢得罪他,自认倒霉了事,
    他与早年在江湖上颇负时誉的报应神端木鹰场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甚厚,后来他失了踪,不久,端木鹰扬也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他两人之间的恩怨。江湖上知者极少。
    以他对待端木长风的态度看来,可知他的为人,不但风度极佳,而且有容人的宏量。但动起手来,他却像一头饿豹,手中的长剑如同惊雷迅电,很少有架得住他三五剑的人。
    五岳狂客缠住了迷名人轶事魂仙客,仇人相见份外眼红,上一次当学一次乖,他只用暗器远攻,将迷名人轶事魂仙客诱至斗场外,缠住这恶贼以保障同伴的安全。迷名人轶事魂仙客迷香厉害,真才实学倒不怎么样,被暗器攻得火冒三千丈,发狠要将五岳狂客弄翻,反而上了五岳狂客的当,被诱离斗场。
    这一来,不消多久;斗场中除了九现云龙、云梦双奇、黑蝴蝶等六七人之外,其他众人全被击毙或活擒,眼看大势已去。
    第一批到达的人.是无为居士六个人。他们一看便知是捕快捉盗贼,事不关己不劳心,看斗场没有禁哲七个人的身影,落得看场热闹,站在一处雪坡上、居高临下袖手旁观。
    接着,二十匹健马匆匆赶到,像是一群行商,从西宁来的神秘客人到了。
    二十匹坐骑在斗场外勒住,领先的一名骑士大喝道:“住手!你们为何在此互相残杀?
    别忘了你们都是汉人。”
    没有人肯听他的话,恶斗仍然如火如荼地进行。
    为首的骑士眼中涌起杀机,扭头向第二位骑士低声说:“禀会主,要不要为他们排解?”
    显然,这位会主是这队人马的首脑。
    会主略一沉吟说:“这些人艺业出奇地高明。断非好相与的人,得全部下马戒备方可排解。下马,向他们打听消息。”
    第一位骑士刚举起马鞭,正待下令。
    会主突然目光一变,叫道:“且慢,不可介入。”
    不远处,千面客击杀了一名恶贼,正提着剑走近八爪苍龙,目光落在这群骑士的身上。
    骑士们都放下了风帽的掩耳,只露出一双眼睛。
    恶斗的双方,皆已撤去了裹头的毡巾,露出头脸。
    千面客不理会骑士,走近恶斗中的双龙叫道:“九现云龙,你如果再不撤走,将会断送在这儿,退!”
    九现云龙知道大势已去,突然撤招飞退丈外,怒叫道:“姓陶的,咱们山长水远,后会有期。”
    云梦双奇也撤招暴退,奔向九现云龙所立处。
    八爪苍龙冷笑一声,冷冷地说:“陶某奉命追缉劫杀要犯,幸好其中没有你九现云龙,不然陶某执法如山,岂肯轻易放过你?不错,山长水远,后会有期。你老兄请记住,在西番犯案,陶某管不着。如果你阁下在中原有把柄落在陶某手中,陶某会到许州找你的,你请吧!”
    “王某等着你来。”九现云龙咬牙切齿地叫。
    “像你这种贪心的人,总有一天会有人找你的,不一定是我找你。”
    “那一位老兄尊姓大名?”九现云龙用剑指着千面客问。
    “老朽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秋岚,你记住好了。”千面客冷冷地答。
    “你……你是千面客?”九现云龙讶然问。
    “不错,匪号难听得很。”
    “你……你何时做起官府的走狗来了?”
    千面客冷冷一笑,举步向九现云龙走去,一面说:“老夫是到西番寻幽探胜的,可不是官府的走狗。你这种人与抢劫好杀的恶贼走在一起,显然也不是好东西。天下人管天下事,狠毒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同时,你的口很脏,老夫想替你洗洗。”
    九现云龙向后退,切齿道:“王某日下人孤势单,算你神气。老天爷保佑你别死得太早,咱们中原见。”
    说完,与云梦双奇急急退走。
    其他的人,全被留下了。只跑了一个迷名人轶事魂仙客,这家伙在看出五岳狂客的图谋后,一看情势恶劣,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溜之大吉。
    他本已被诱离斗场外,所以脱身容易。同时,五岳狂客又不敢追,怕他在身后泄放迷香,眼睁睁被他逃掉。
    黑蝴蝶被活擒,在千手修罗的迫供了,招出了同行在成都作案的八名同伴,其他作案的人留在中原没跟来。迷名人轶事魂仙客是主犯之一,逃掉了。
    八爪苍龙断然下令,砍下了黑蝴蝶和血掌放平的脑袋带走。其他八名从犯有四个受伤被擒,就地正法。另十一个威人死了五个,重伤两人,轻伤四名。八爪苍龙留了一些金创药给受伤的人,方带着两个人头回到藏囚犯的山凹。
    囚犯踪迹不见,看守仍昏迷不醒。八爪苍龙大惊,救醒了看守,看守也不知救人的人是谁,只知有点像柴哲,袭击来得太突然,无法看清来人的脸庞。
    八爪苍龙决定放弃迷名人轶事魂仙客,率众循足迹急追古灵一行人。
    无为居士六个人晚一步启程,相距半里地紧跟不舍。
    三十名骑士在原地下马歇息,并帮助去而复回的九现云龙、云梦双奇掩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
    直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处理停当,方从九现云龙的口中,探清了八爪苍龙所追踪的人是古灵。九现云龙并不知古灵一行五人被擒的事,只知古灵是向星宿海方向走的。
    会主大惊失色,下令赶路,可是,距八爪苍龙启程的时候,已晚了一个多时辰了。
    他们一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淮暴客一群人也到了。九现云龙与云梦双奇,立即表示愿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淮暴客同行,出星宿海绕道至乌斯藏抢劫法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淮暴客求之不得,欣然同意。至于其他受伤的人,他们可不肯发善心带这些累赘上道,由此便可看出这些人的心肠,是如何自私残忍了。
    端木长风曾经挨了成全一顿狠揍,好在他气功到家,并未受到些许伤害,只是些少震伤而已,看到有人追来,千紧万紧,性命要紧,他居然跑得比任何人都快。
    逃的人苦,追的人也并不好受。八爪苍龙一群人经过一场恶斗,已是元气大伤,而且有人受了轻伤,需要照顾,因此追得并不快。逃的人为了保命,通常要比追的人快些,想追上确也不易。
    相距五里地,转过一道山嘴,便不怕被追来的人看到了,六个人像是丧家之大,漏网之鱼,慌不择路狂奔。
    (全书完,请看续集《四海游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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