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魂客》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十八章涤荡死党
    “是又怎样?”屠龙剑客傲然地答。
    “你杀了我的岳老爷子?”
    “谁说的?”
    “这两把小剑,还有岳老爷子临死前说的话。”
    “姓岳的该死!”
    司马英退后两步,问:“你有该死的理由么?”
    “该死就该死,用不着问理由。”
    “你与岳老爷子有仇?有怨?有过节?结了梁子?”
    “太爷不屑回答你。”
    “好,你会回答的。揭下你的蒙面巾,在下要先看清你这畜生的长相。”
    “呔!”屠龙剑客暴叱,突然迫进猛攻三剑,龙吟震耳,剑气直迫八尺外,攻势之猛,似乎无法阻挡。
    剑势走三方,凶狠、辛辣、诡异,如同狂涛涌到,山洪怒泻,直抢胸腹,似乎三方面齐向内聚。
    他的剑,亮晶晶如同一泓秋水,在日光下耀目生花,一看便知是一把断金切玉的稀世名剑,在他手上凭添了七分威力。
    司马英看对方剑势凶猛绝伦,迎面强攻。不但攻得凶猛而且守得严密,不留一些空隙让他迫进。
    一剑连一到绵绵而来,除了硬架以便趁势攻入以外,委实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因为他要活擒屠龙剑客,凶猛狂野的亡魂剑法不宜使用。从正面错把攻入,对方修为到家,不中则已,中则必死,岂不便宜了这老狗。
    他向左徐飘,不硬接来招。飞龙神剑前指,轻灵地拂动。要吸引对方的剑尖,在其中找机会。
    “叮!叮叮!叮!”他的剑尖不时轻触对方的锋尖。身形如行云流水,潇洒地向左移动,剑上发出铿锵清越的金鸣。似乎两把剑都是神物,都没损伤。
    从表面看,屠龙剑客果然名不虚传。狂野地进迫。迫逐着司马英抢尽先机,主宰了全局,根本没有司马英回手的余地。
    四周的人,全被两位剑术名家的身手惊住了。在四周围成圆圈,目不转瞬地注视着,几乎忘了身外的一切。高手相搏,也没有人愿意插手。
    萱姑娘静静地站在一块怪石前,后面不怕有人突袭。左手中扣住了两枚如意神钉,右手撤剑戒备,随时准备扑出接应,也防有人在危急中突然加入。
    戒贪和尚师徒俩,也在不远处背倚石崖,横刃戒备。也在打主意脱身。两侧,共有八名黑衣蒙面人监视着他们,候令进击。
    罕见的狠拼,吸引了伏虎掌和其他的人,他们要在高手的搏斗中增长见识和吸取经验,暂时忘了其他的人。
    屠龙剑客疯狂地进攻,迫攻了九招共有二十余剑之多,将司马英迫得绕了三个圈子六次照面,愈攻愈猛,取得了压倒性的声威。
    “铮!铮铮!”剑尖相触声渐变沉重,更加震耳。
    司马英顺左方游走,飘掠如风,看去并无还手之力,找不到任何反击机会。他脸上的神色,愈来愈凝重,也愈来愈狞恶,颈旁的剑疤闪闪生光。虎目中,由神光似电变为阴森可怖,嘴角出现了令人胆寒的嘲世者的冷酷狞笑,肌肉也出现了扭曲的奇怪线条。
    手上的飞龙神剑扭动震荡的幅度逐渐扩大,步法也从不住左移渐变为急进急退,进如惊电,退如光闪。
    “铮铮!铮!”慑耳的剑鸣次数也逐渐减少了。
    屠龙剑客攻到十七招,依然凶悍绝伦,以气吞河岳的声势,追逐不舍。
    “这小狗完了,再挨不过十来招。”伏虎掌喜悦地轻叫。
    林缘的笑罗汉,却神色凝重向身旁的同伴说:“我们将有苦斗,千万不可让师兄弟们贸然加入。”
    “师兄是说,屠龙剑客制不住司马英?”一名和尚低问。
    “正是此意。”
    “师兄在说笑话么?”
    “绝非笑话。由两人的神色中,胜负已昭然若揭。”
    “但小狗已还手无力……”
    “铮!铮!”异啸乍起。
    屠龙剑客震开了司马英的剑尖,闪电似地变为横拂,这一剑,他要从飞龙神剑下拂过剖开司马英的胁骨,或者削断司马英的右肘。
    可借司马英向左略飘,也向侧削出,双剑相错,锋刃错动声刺耳。
    火花激射,有人的剑锋被损。
    “可惜!差点儿,快!急攻两剑。”伏虎掌惋惜地叫。
    可是,屠龙剑客心中暗暗叫苦,他额上冷汗不住沁出,攻了一二十招仍未得手,对方还未曾进击哩!他怎能不心焦?
    看了对方狞恶阴狠的神色,他更心惊。他知道,目前他所占的优势全非事实,对方要等机会行雷霆一击,危机快到了,目前的表面优势将告终了。
    果然,危机来了,在错剑的刹那间光临了。
    双剑相错,屠龙剑客剑不但没抢到下方进手方位,反而到了上面,主客易势。
    司马英手上加了五成劲,向上一震,身形急进,“嗤嗤嗤”连攻三剑,每一剑都距对方右胸不足一寸。
    屠龙剑客感到自己的剑向左荡,如山潜劲从剑上传到,只觉右臂酸麻,气血一阵翻腾,先天真气无法调和,呼吸难以控制,胸前光华射到,炎热的剑气扑面。不由他多想,火速撤剑暴退。
    退!退!退出丈外封了五剑,方将每一剑皆可致命的三剑狂攻封出偏门。
    司马英并未放过他,更不等地喘过一口气,一声长啸,开始凶猛地进搏,电芒飞舞中,飞虹八剑的“虹影缥渺”接着出手,每射出一道虹影,皆从对方的胸腹要害锲入,封不住,闪不开,唯一的办法是暴退自救。
    “铮!铮铮铮……”
    屠龙剑客暴退着,疯狂地猛烈地封架,只刹那间便退了丈五六,仍未封出射来的电芒。
    他额上大汗飞洒,像下了一阵雨。
    “嗤嗤嗤!”电芒突破了他封出的剑网,射到他的胁下。
    快!太快了!太突然了,神来之剑。
    “完了!”他想,吸腹沉剑,向左一扭。
    “哎!”他厉叫。人影乍分。
    他暴退丈外,举剑的手不住颤动。右胁侧背肌,出现了两个剑孔,不太深,鲜血向下流。右上臂外侧,一条三寸长剑创触目,鲜血流至肘尖,一串串从肘尖向下滴。
    司马英如影附形跟进,剑尖冷然斜指,切齿道:“姓周的,你将用血肉偿付你的罪行。
    别慌,我要刺你一千零一剑。呔!”
    最后一声“呔”!如同炸雷暴响,疯虎发威,闪电似的扑进,电芒射到。
    “铮铮”两声,屠龙剑客封住了两剑。
    第三剑没封住,在他的左膀骨旁一闪即逝,鲜血再现。
    “哎!”他叫了一短声,向右急射丈外。
    光华如影附形跟到,司马英的剑网撒到了。
    屠龙剑客左胯骨受伤,剑气迫到,他站不牢,脚下一虚,踏到浮草,上身一晃,突然滑仆在地。地面是斜坡,荆棘丛生,他顾命要紧,顺坡向下滚,荆棘将他的衣衫钩得七零八落。
    但电芒紧跟着他,危矣!
    下面有两个蒙面人,闪过滚来的屠龙剑客,左右扑上,两支剑风雷俱发,疯狂阻扑。
    司马英向下一挫,剑左右分张,左右一扭,人再向前急射,追逐屠龙剑客。
    “啊!”两个蒙面人上身向上一挺,再向下俯,冲势倏止,身躯不稳。“噗噗”两声,两支剑坠名人轶事落在荆棘中,双手按在七坎穴上,上身愈俯愈低,踉跄了两步,终于裁仆在地,然后骨碌碌向下滚。滚了第六转,手脚一伸,方缓缓止住滑势,浑身一阵痉挛。吁出一口长气,死了。七坎穴上,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
    下面,屠龙剑客一声狂叫,向右急滚。剑反攻司马英的双足。他的左腿外侧,不知何时又挨了一剑。
    伏虎掌大惊失色,变化太快了,再不出手大事休矣!屠龙剑客性命难保。他急冲而上,大吼道:“上!合力毙了他!”
    死剩的蒙面人纷纷抢出,呐喊声雷动。
    萱姑娘一声娇叱,也急冲而上,大罗周天神剑法手下绝情,一照面便刺倒了一个蒙面人。
    老公鸭嗓子蒙面人向笑罗汉叫:“峨嵋的大师们为何不上?雷家堡替六大门派卖命,你们该知道厉害所在。”
    笑罗汉也知已到了最后关头,如不在这时出手除去大害,峨嵋山定被司马英闹得鸡飞狗走。
    但他也有顾忌,人太多反而碍手碍脚,不知要枉死多少人,混斗中死去,不但死得冤,也不够光彩。最令他担心的是,不知能否制胜。
    笑罗汉在权衡利害,委决不下,斗场已血肉横飞,雷家堡的人败亡在即。
    危机迫在眉睫,他蓦地大吼:“本门弟子上!”
    吼声中,他挺方便铲疯狂扑入斗场。
    司马英要活擒屠龙剑客,所以不易得手,剑攻向下盘,他向上纵出,一招“八虹聚顶”
    向下攻,用了五分劲。
    地下的屠龙剑客也不弱,伤势不重,而且为了保命,他不得不拼全力自保,半途收招向相反方向急滚,在电芒及身前又逃出性命。
    伏虎掌到了,剑如惊电射到,怪!他的左手没捏剑诀,突然向下盘伸出,一勾、一抓。
    司马英向下落,剑一撇一振,振开了伏虎掌的剑,却看到伏虎掌的黑漆大手,抓向了双足。
    “铮”一声,他转腕沉剑疾挥。
    火星暴射,伏虎掌的左手断了四个指头。那是一只特制的铁手,难怪有火星溅出,如果被抓中,不得了。
    “怪!这家伙的左手确是断了的,是在鸡足山断的呢?抑或是在瑞金古道中断的?”他想。
    这一来,天完煞神的主人,又成了避。假使这家伙的手在鸡足山断的,雷堡主便没有嫌疑。
    他脚踏实地,正想向屠龙剑客追袭,身侧已有蒙面人攻到。
    他无名火起,一声长啸,展开了亡魂剑法,飞龙神剑八方飞腾,两冲错之上,惨叫声慑人心魄,地下横了三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
    也就在他发威的片刻,屠龙剑客悄悄地趁乱窜入林中,三两起落便失去了踪迹。
    戒贪和尚师徒俩,看得毛骨悚然。
    勾魂手更是惊弓之鸟,心惊胆跳得说:“师父,我们得趁机脱身,司马英赴峨嵋之约而来,也许要找徒儿的晦气。”
    “他放了你,也决不会再找你,除非你再惹他,你还敢找他?”戒贪和尚冷冷地回答着。
    “但……他是为了丁绛珠的事而来……”
    “你更不该逃避啥!古稀之年,方知昨日之非,我也看开了,往日的所为,为师也觉寒心。
    想当年,为师与雷家堡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非薄,狼狈为奸臭味相投,认为是肝胆相照的朋友,我甘愿替他卖命。岂知仅为了你被司马英捉走,他却认为你定然忍受不了威迫出卖雷家堡,便派人要置你我师徒于死地而甘心。
    唉!一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都是假的,委实令人心寒,十余载深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全付流水,情谊反而成为不共戴天的生死对头。反之,司马英与你我势不两立,不仅大仁大义将你纵走,也不追问你任何口风,更在今天生死关头出面解危。
    唉!只怪你我瞎了眼,天生的坏坯子无可救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全是阴狠而只知利害不知道义的朋友,想起来便感到无地自容。我问你,你如何打算?”
    “走,走得远远地,回到云南边疆隐身洗手。”勾魂手冷汗直流地答。
    “司马英饶你,救你,你不想报答?”
    “那就加入动手。”
    “不!先离开再说。”
    “司马英已陷入重围,瞧!峨嵋的人加入了,我们离开之后,恐怕没有报答的机会。”
    戒贪和尚向乱糟糟人群冷哼一声,轻蔑地撤撤嘴说:“瞧!群羊,一群没长角的羊,在围攻两头猛虎。放心,他们在找死。我们离开,先到峨嵋。”
    “先到峨嵋?”
    “是的,先到峨嵋。雷家堡的事,咱们不再计较,你我已决心放下屠刀,宁教雷堡主无情,不可让你我无义,咱们绝口不谈畜生们的事。司马英应峨嵋之约而来,全为了你击伤丁姑娘致死所引起的风波,你必须替他洗雪,方显出你的诚意。”
    “师父,我们岂不自投虎口?”
    “你怕死?”戒贪和尚厉声问。
    勾魂手冷冷一笑,说:“徒儿从未将生死看重,过去如此,现在亦如此,以后同样如此。”
    “你敢去?”
    “师父,走!”
    两人向后悄悄溜走,直奔峨嵋。
    峨嵋的僧侣二十余人,一拥而上。
    司马英发觉在眨眼之间,不见了屠龙剑客,心中大急,猛地一声长啸,冲出外层。一冲之下,又倒了两名蒙面人,如入无人之境。
    “屠龙剑客老狗,你怕死溜了么?”他大吼。
    吼声中,两名峨嵋僧人从后面抢到,方便铲一扫一捣,扫下盘捣后心,风雷俱发,声势汹汹。
    司马英如同脑后长了眼,一声虎吼,大旋身举剑猛挥。糟!红影入目他吃了一惊,是峨嵋僧人,他不能下杀手。
    他百忙中收剑向左疾闪,“铮”一声架开捣后心的方便铲。趁势欺近,左掌疾逾电闪,连挥四记正反阴阳掌,同时大吼道:“滚!饶你的狗命。”
    “叭叭叭叭!”耳光声如连珠花炮爆炸。
    和尚方便铲被架开,正想用铲柄挑出,耳光已到,只打得他眼前发黑,耳中雷鸣,脑袋像拨浪鼓般扭摆,血流满面。大牙掉了四颗。
    司马英左手有两枚乌金指环,下手虽轻,和尚的颊肉却吃不消,被指环划破了颊肉,摇摇晃晃着坐倒在地。
    似乎同一瞬间。另一名和尚感到手上一沉。方便铲重如泰山。被剑压住了。“滚!”他听到了沉喝,眼前射来一个奇怪玩意,天!是拳头。他本能地向后一仰,眼睛一闭。
    “砰”一声,右颊挨了沉重的一击,像被一个大铁锤击中。脑子里“嗡”一声响,身躯向左冲跌。“砰”一声倒了,嘴一张,大牙往外跳,血水和口水齐出。
    笑罗汉恰好赶到,另一名蒙面人也抢在左方。
    笑罗汉刚跃过被拳头击倒的同伴身躯,司马英已一声叱喝,剑向左旋,一搭一挑,蒙面人的剑断成三段。飞龙神剑乘势突入。贯入了蒙面人的咽喉,再向上一挑,蒙面人的脑袋立时中分为二。
    司马英左手疾伸,右手剑后挥,“铮”一声拂断攻来的方便铲,左手已抓住蒙面人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猛地扔出。
    “砰”一声,蒙面人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撞中了刚跃起的笑罗汉,鲜血溅得笑罗汉一身都是。
    司马英向萱姑娘疾冲,左荡右扫,当者披靡,突入了重围,向萱姑娘叫:“走!追屠龙剑客。”
    两人突出重围,向山谷狂追。
    但除了参天古木和野草之外,没有任何人影。
    谷口鬼影俱无,但小径上有几点血迹,向北延伸,一看便知道是有受伤的人向嘉定州走了。
    两人不再考虑,向北狂追。
    但追了半里,血迹不见了,这儿是阴风岭最突出的山嘴,上是绝壁,下临大渡河,十分峻陡,上下皆不可能。
    “追!这家伙定然裹伤走了。”
    屠龙剑客鬼精灵,他知道司马英绝不会轻易放过他,先奔了半里地,然后往回走,躲在路旁一个土穴中。
    等两人去远,他却往回路狂奔,会合了追来的伏虎掌,像丧家之犬,日夜赶程报讯去了。
    笑罗汉一群峨嵋门人,发觉二十余名门人中,居然只有伤而没有死的,大惑不解,收殓了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奔向峨嵋山禀明经过去了。
    远远地,看到了州城东面的乌龙山。
    司马英恨恨地说:“这老狗溜脱了,他活不了多久,他必须死得极惨,偿岳老爷子的命,我要挖出他的心肝来。”
    姑娘挽了他在路旁树荫下坐了,说:“雷家堡跑不了,风云八豪也跑不了。哥,定下心神,真凶找到了,岳老爷子定然九泉含笑。且歇会儿,先换了血衣,不然入城麻烦。”
    两人换了衣衫,司马英说:“走!赶一步入山!”
    姑娘却躺在他身侧,头枕在他膝上,笑道:“天色不早,到峨嵋山可能是午夜时分,人地生疏,去了也是枉然。笑罗汉定然已将消息飞报回山,他们早有准备,何不光明正大拜山?用不着怕他们。”
    司马英略一沉吟,点头道:“也好,明日光明正大拜山,干脆大闹一场。”
    “大闹,不可能。哥,你答应不伤峨嵋门人,如何闹法?不击毙几个高手,决吓不住峨嵋的上千僧众。”
    “唉!这确是难题,明日闲时,我先将丁姑娘的事说明,他们如果逼人太甚,我可不饶他们,对丁姑娘的允诺,也该是有限度的。”
    姑娘轻抚他的脸颊,柔声说:“这些天来餐风露宿,再经多次狠拼,你太辛苦了,在嘉定州歌一宵,养足了精神,方能应付未来的艰难。哥,你说是不是?”
    司马英捧着她的秀颊,也感情地说:“萱妹,月来你和我奔忙在蛮荒丛莽之中,随时可发生不测,危机四伏,寝食难安。唉……为了我,你一个娇生惯养的名门闺秀,却是受尽了……”
    话未完,姑娘已掩住了他的嘴道:“我不依,你……”
    他突然将她抱入怀中,紧偎着她的脸颊,激动地道:“萱妹,你知道我多痛苦?你对我多一份情,却令我多一分痛苦……”
    “哥!别说了。”她颤声叫,长叹一声,幽幽地说:“我知道,你我都是坚强的人,在痛苦中仍能在脸上表现出笑容给所爱的人看,固然你我都深陷在痛苦中,但我们仍有希望,在痛苦中有安慰。
    哥!我希望我能分担你的苦痛,如果因此而令你痛苦更深,我……我……”她哽咽住了,语不成声。
    司马英感到心中酸楚,她的泪沾湿了他的脸颊,他也感到眼前一阵模糊,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热的液体向下流。
    久久,他生硬地低低的说:“萱妹,答应我,当我万一不幸时,答应我你必须坚强地活下去……”
    “不!我不要听,不要听。”她狂乱地叫。
    “萱妹,听我说。这一天会来的,即使我能走完从四川绕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的天涯路,但三两年之后……”
    姑娘狂叫道:“这不是真的,三两年后你仍然是你,天龙上人老菩萨对我说过,你必能在易筋洗脉神功下活下去,只不过功力平平,十月后将成为一个武林的平凡人物而已。哥,只要你活着,其他都不重要了。
    武林名位对你我都毫无诱名人轶事惑力,我希望和你共隐世外,做一对平凡的夫妻,与世无争,无所奢求。
    哥!你说,你愿不愿意?你是否重视名位?你是否仍想在刀尖剑锋上闯荡?哥!别令我失望,说啊!”
    “萱妹,你只要记着一件事,便是你的希望也是我的希望,这就够了。”
    “啊!是的,这就够了。”她带泪笑了。
    两人相对注视片刻,在诉说着心灵的语言,但这是不够的,一个深长的吻立即充实了两颗心。
    两人从喜悦中分开,她轻柔地替他取出斑竹箫。
    他神色一怔,说:“萱妹,我曾经答应过你不轻易吹奏《安魂曲》,但杀岳老爷子的凶手已经找到,让我奏一阕《安魂曲》,为岳老爷子安魂,祝祷他老人家在九泉瞑目。”
    “哥,我合奏,也是我的一点至诚。”
    低回抖切的音符袅袅上升,充溢在空间里。
    轻微的足音,渐渐接近。
    两人仍全神吹奏,不予置理。
    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长空中,司马英的语音就接着流动:“大师可是峨嵋山的僧人?”
    站在两人身侧的人,是一位年届古稀的老和尚。拄着禅杖,清瘦的脸容布满了风尘之色,但精神奕奕。
    老和尚身穿一身已泛灰色的僧便袍,光着头,没被袈裟,穿着与他手中所持的禅杖极不相配,不像主持,却像一个走方托钵僧。
    “老衲正是峨嵋山的僧人。”老和尚含笑说。
    司马英徐徐收箫入囊,仍倚在树上说:“怪事!刚才你为何不乘机下手?”
    “咦!施主的话老衲不懂。老衲要说的是,两位施主的箫上造诣已超尘入化,一阕《安魂曲》,已无懈可击完美之至,老衲虽自诩是跳出红尘外四大皆空的人,也被箫声感动得心中酸楚。”
    “大师在峨嵋修禅,难道不知在下是贵派的死对头?”
    老和尚呵呵大笑道:“施主误会了,峨嵋山固然是峨嵋派的山门,但也有不属该派的出家人。出家人皈依我佛,四大皆空,无人无我,如果有派,岂不成了佛门叛徒。”
    “哈哈!据在下所知,少林有派、五台有派、峨嵋也有派。大师如此说,岂不骂尽了名山之僧?他们也成为大师口中的叛徒了。”司马英大笑而起,恭敬地向老和尚长揖为礼,又道:“听大师的语气,断非峨嵋派的人,小可鲁莽,大师海涵。”
    老和尚回了礼,笑着说道:“老衲释寂光,在白水普贤寺中苦修。施主贵姓大名,可否见告?”
    一听是白水普贤寺的僧人,司马英大喜,重新行礼道:“小可司马英,那位是义弟何萱。小可向大师打听一位老菩萨的行踪。”
    “施主请问,但峨嵋派的高僧老衲却甚是陌生,恐教施主失望。”寂光一面说,一面向萱姑娘善意地一笑。
    萱姑娘没来由地红潮上颊,低下了头。
    司马英道:“小可向大师打听贵寺的本无老菩萨。”
    “呵呵!那是敝寺的主持,刚由云贵返寺不久,这次远走云贵,筹款重修大殿,发善心的施主檀越不多,每天在寺里很生气吧!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峨嵋原要对付的亡魂剑客,是么?”
    “小可的匪号,不堪入耳。”
    “就是你两个人闯山门?”
    “小可不想和峨嵋派硬拼,免得沾污了佛门清净土。”
    “好!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想请敝寺主持出面排解?”
    “不!请大师转禀老菩萨,说天龙上人的弟子,奉师命向老菩萨致意问好。”司马英恭声说。
    “咦!你是天龙道友的弟子?”
    “小可愚鲁,还未正式拜师。”
    “哈哈!老衲的眼睛不中用了。记住,敝寺主持不可能出面助你,但请放心,危急时自会逢凶化吉。
    同时,你不必和他们的二流人物一般见识,擒贼擒王。哈哈!你的诚意老衲替你转达敝主持,好自为之。日后在令师之前,说老衲寂光向他问好。再见。”寂光和尚的话中含有深远的意思。
    司马英在包裹中掏出十三颗蛇珠,珠在月光下放射出乳白色的光华,耀目生花。他双手呈上说:“贵寺大殿重修。小可身上只有这几颗夜明蛇珠。大概可值不少银子。请大师笑纳,表示小可对佛祖一点诚意。”
    寂光接下,一面审视,一面笑道:“大殿供的是普贤菩萨,而非佛祖……哦!这是成道灵蛇之珠。可以辟毒。而且每颗可值千金,假使能得灵蛇的元精内丹,万毒不侵哩!有了这十三颗珠子,大殿重修有望,施主功德无量!”说完,扭头向姑娘笑笑道:“小姑娘,请记住,唯有你可以令亡魂剑客少造杀孽,对你两人来说,也是功德无量。”
    说完,呵呵一笑、飘然而去。
    老和尚去远,司马英仍在喃喃地念着:“擒贼擒王,擒贼擒王……对!我该找他们的掌门。”
    萱姑娘却去解包裹,撅起红艳艳的小嘴道:“你不像,不男不女,一眼便被人家看穿,我要换装。”
    司马英偎近她,按住了她解包裹的玉手说:“萱妹,峨嵋山连尼姑部不肯逗留,怎能换女装?”
    “不管!峨嵋山能禁女香客礼佛?换定了。”
    她取出一身翠绿劲装,甜甜一笑向林深处走道:“我换了衣裙,看那姓常的鬼女人还敢找你不?”
    她指的是伏龙公子的妹妹常娥,话中有酸味。
    她打扰了他的思路,他不再探索“灵蛇元精内丹”的意义。不然也许他会及早发觉体内已回复正常的缘故,及早带来更大的喜悦。
    不久,林中飞出一只翠鸟儿,是萱姑娘,一身绿劲装,将身上奇妙的身段线条衬托得极为突出,完美无瑕的玉体像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明亮的光华,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火,妩媚中有三分英气流露。她站在他身前丈余,娇媚一笑。
    他呆在那儿,一阵令他激动的浪潮冲击着他,似乎有点昏眩,有点失措。她穿了劲装,比在迷谷时一袭罗裳又是另一番光景。
    那柔婉的神韵并未损减多少,却增添了三分婀娜英气,在端丽高贵的风华中,流露着令他喜悦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潮儿女的特殊气质。
    她比迷谷时更成熟,花容依旧,却多了一份与他相同的气质与神韵。
    依稀,他感到他与她之间,心灵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溶会异象,他与她已没有丝毫隔阂。
    从未有今天这般地接近、了解、亲切。
    他眼中,出现了异彩,一种第一次出现的光彩,一种只有对方能了解的神韵。
    她钻石般的明眸也焕发着异常的光芒,在他的注视下,红霞迅速地占据了她的粉颊,娇羞也明显地在她脸上出现。
    两双表达心灵语言的眼睛互相吸住了,细诉着内心的衷曲,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的情意,只这一刻深情的注视便满足了。
    久久,不知是谁先张开双臂的?
    突然之间,他和她拥抱住了,变成了一个人,久久未移动。
    四周空寂,他们只默默地倾听对方的心跳,之外一无所知,一无所感。
    久久,心灵倾诉的时期过去了,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热吻,激情的浪潮淹没了他和她。
    嘉定州,是川绸的著名出产区,最好的川绸就出产在这座州城,市面十分繁荣,一度曾经升为府城。
    入暮时分,司马英一双爱侣踏入了大南门,沿南大街通过闹区,直趋西门。
    西门,是到峨嵋朝圣的香客落脚处,也是客店林立的处所。
    西大街,看去不太整齐,有店铺,有院落,也有高大的豪门巨宅,宏丽的门楼显得十分气派。
    而在一家摆设有石狮子的巨宅旁,却有一座狭窄的小客店,看起来极不调和。
    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客店中大多已安顿停当,该落店的人早已落了店,只有他两人来得晚。
    东门,是水客的落脚处,西门才是陆上行旅的投宿站,水客多,按理西门的客店不会有人满之患。
    但事实上,他们连问了五家客店,店家都回答说没有空房而送客出店,拒绝替他俩设法找房间。
    走着走着,似乎后面有人盯梢。
    两人不死心,远远地,便看见前面有一家客店,灯笼上清晰地写着四个大字:“峨山客栈”。
    司马英苦笑道:“萱妹,看来只好委屈一宵,住不了店只好住栈了。”
    萱姑娘曾经走了年余江湖,已有不少江湖经验,连走五家客店皆被店家拒绝,她有点醒悟,轻摇螓首说:“倒不是委屈与否,而是客店已被人所把持,要是所料不差,这间客栈同样会拒绝我们投宿,真正理由不是客满,而是你的路引上所写的三个字不妙。”
    “什么?路引上的三个字?”
    “这三个字是‘司马英’,没错儿。”萱姑娘答得很干脆。司马英也恍然大悟道:
    “好,我倒要试试。”
    两人踏入了店门,一个瘦小的店伙倚在柜台边,立刻脸上堆了笑,上前躬身道:“两位是住店的……”
    司马英冷冷地道:“不错。”
    店伙忙又道:“小店恐怕已……”
    司马英抢着说:“请领路到上房。”
    柜台里一位账房老先生眯着一对老花眼,向两人打量了一阵,接口道:“请客官先将路引让敝人过目。”
    说着,他伸出了大手。
    “贵店是否有房间,先别忙查路引。”司马英大声说。
    厅中有几位客人在聊天,这时全停嘴向这儿瞧。
    有一名穿青色劲装青腰带的大汉,突然站起来向一旁的同伴叫道:“么师,带客人找宿处,别在那儿发呆。”
    另一名大汉笑眯眯地站起,抢前躬身道:“小客店人确实已住满,但尚可挤一挤,贤夫妇如果不嫌。请随我来。”
    账房老先生也不再提查路引的事,诡异地一笑。
    司马英伸手虚抬,道:“请带路。”
    踏入后厅门,院子左右是一列长廊,很长。门却不多,廊下两列长凳。半坐半躺着十来个客人,并无客满之象。
    大汉踏入第一道门。
    司马英剑眉一皱道:“在下要上房。”
    大汉耸耸肩做了个怪相,笑着道:“小店的主顾,大多是贩夫走卒苦哈哈。用不着建上房,全是大通铺。
    客官!过几天就是峨嵋香会期,客人多着哩!全城再也没有铺位留客人投宿,还是挤一挤算了。出门人顾不了许多。贤夫妇可在铺端……”
    司马英哼了一声,扭头便向内院里闯,他以为后面定然有客房。
    店伙来加阻拦,嘻嘻怪笑道:“后面更挤,客官可以仔细找找,愿在那儿挤,请招呼就是。”
    后面确是没有上房,一列列通铺上堆着行李杂物,三五盏幽暗的桐油灯光芒黯淡,汗臭脚臭异味阵阵向外涌。
    那时,女客不多见,除非是一流客店,不会有上房,大都是合房、通铺,最多有三两所可住五六位客人的大客间而已。
    通铺,是一列大床,每人可占四尺左右空间。
    店中准备了一席肮脏的被子,客人的行李在内侧一丢。便是度过一夜的铺位了。
    大概十年之内,不会有一位女客在这种通铺上挤一夜,数十人挤在一列大床上,女客人敢领教?不吓死才怪!
    司马英气得扭头就走,他明白店伙不坚持看路引的原因了。
    两人出了店,后面传来一阵刺耳的哄笑声。
    两人狼狈地急走,不远处出现了一座宏丽的店门,门前有院落,院门外一根大木柱上高挂着一块大木牌:“贵宾店”。
    “闹他一闹,我受不了。”司马英气冲冲的说。
    “好啊!在峨嵋派的山门外闹事,真妙!”萱姑娘也气了。
    “大概消息已传遍了州城,我们放手闹。大不了露宿一宵,闯!”
    院门紧闭,没有店伙迎客,所以知道说自己经传遍了州城;两人决心大闹后,胆子也就更大了。
    伸手推门,门上了闩。手上用了两分劲“咔喳”一声闩断了,院门大开。
    院子宽约两亩,种了些花花草草,一条小径直通客厅。
    厅门台阶下停了两乘山轿,一些客人和店伙正在里里外外张罗,院门的响声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厅中灯光明亮,檐下的人灯笼通明,一双健壮美丽的爱侣,在灯光下踏上了台阶。闯入惊讶的人丛。
    两名店伙张煌失措,拦住叫道:“客官不可乱闯,小店有贵宾……”
    司马英伸手一拨,两名店伙倒退丈外,大踏步到了柜台边,大声道:“住店的来了,要有内间的上房。”
    账房内有位先生,两名小伙计,三个人呆住了,这种住店的客人凶着哩!
    “对不起,小店已客满……”账房先生变色拒绝。
    司马英手一伸,闪电似的抓住对方的衣领。
    柜台高,他更高,手一伸对方跑不了。他手向后一带,将人按在柜台上,厉声说:“假如在下到里面找到空房间,你怎么说?”
    账房先生被提起趴伏在柜台上,双脚离地,两手乱撑,含糊地叫道:“客官放手,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说!找到了空房,你如何说法?“司马英冷峻地说。
    厅中有一二十个人,同声惊叫,也引起了愤怒。嘈杂中有人叫:“轰这一对不讲理的东西出去!”
    人群一乱,齐向柜台集中。
    “铮”一声剑鸣,萱姑娘拔出了长剑,粉面上绽起他笑非笑的怪神情,剑“唰”一声划了一道剑光,剑尖随着移动,傲然转身四顾,冷笑道:“谁不要命,冲上,欢迎前来一试!”
    厅中大概没有峨嵋派的人,也没有江湖朋友,明晃晃的长剑映着灯光闪闪生光。谁看了也害怕。所有的人变色后退。谁都不敢上。
    姑娘用剑向一个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大胖子一指。冷冷地说道:“是你要轰我们走?你站出来再说一遍。”
    大胖子抱着脑袋后退,大声狂叫:“不!不!不是我……”
    “咚”一声,他一不小心跌倒,脚后跟绊到了后面人的脚,怎能不倒?两百斤的大胖子倒地,像倒了一座山。
    他屁滚尿流挣扎着爬起,抱着脑袋奔向后厅门,“砰”一声,撞倒了刚欲出厅的两个人,滚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叫骂之名人轶事声大起。
    趴在柜台的账房先生哼哼哈哈地叫:“客官饶命,饶……”
    另一座后厅门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衣着华丽,气宇不凡的中年人,绿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花长袍飘飘,方面大耳,三绺美髯拂胸,高底子长靴咯咯响。
    身后,有两个青衣小帽身材修伟的随从,派头十足地踏出厅门,见状一怔。随即沉喝道:“乱什么?有话好说。”
    司马英手上用了一分劲,将账房先生提出柜来,往地上一放,账房先生跌了个仰面朝天,然后说:“带路。没有空房万事皆休,有的话,哼!小心你的头皮,大爷要替你揭掉。”
    中年人见没人睬他,脸色一沉,向前跨出三步。
    翠影一闪,银芒耀目,萱姑娘到了,剑抵住中年人的胸口说:“你想插手管闲事?退回去。”
    中年人冷冷一笑,阴森森地说:“反了,竟有人对我成都张三爷如此无礼。拿开你的剑,岂有此理。”
    两人此来就是不讲理,姑娘猛地提剑,银芒一闪,用剑脊平拍中年人的右颊,要用剑脊揍耳光。
    中年人却是行家,向后疾飘再向左掠,喝道:“拿下这两个小辈。”
    两名随从一声暴喝,双双抢出,以“饿虎扑羊”姿势分向两人猛扑,身手居然高明。经过一张木凳,两人俯身各握住一条腿,一扭一拉,手中多了根凳脚。然后急冲而上。
    “怎么回事,我老人家要落店。”厅口传出暴雷似的大吼。
    原来是个须眉俱白,身材奇伟的老人,还是个大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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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盘根错节
    为了落店投宿,嘉定州的客店全籍口客满,拒绝了司马英和萱姑娘落店,给他们以闭门羹。
    暗中确是峨嵋派在捣鬼。
    嘉定州的少年子弟,大多是峨嵋派的徒子徒孙,或者是峨嵋山各寺院的护法檀越,峨嵋派只消吩咐一句话,在嘉定州没有人不依的。
    两人心中火起,决定大闹一场出口恶气,首先便找上了贵宾居,闹起来了。
    贵宾居不仅是客店,而且兼酒楼,院落右侧那座两层大楼,便是欢宴之所,平时往来的客人,全是四川的体面士绅。
    来峨嵋进香的财主官吏,都知道贵宾居的房舍好,酒菜好,价钱也贵得吓人,平常的商旅极少前来问津。
    今晚,闯来了一双武林佳侣。接着,到了一个风尘仆仆驼背老人。
    驼背老人的沉喝声,并未能止住两大汉的冲势,出声太晚,两大汉刹不住脚。仍向前急冲,两根凳脚来势凶猛。
    司马英不等萱姑娘动手,猛地掠过地下的账房先生,双手箕张迎上,在厅中心堵住了。
    两根凳脚齐至,左击脑袋,右劈腰胯,居然虎虎生风。当然啦,没有三五百斤膂力,怎能扭断沉重的栗木凳脚?更不配做昆明张三爷的保镖随从。
    司马英在行将接触的刹那间,突然折向往左闪,右手一勾,勾住了下击脑袋的凳脚,向后一带,火速旋身右脚疾飞,“噗”一声踢中大汉的屁股蛋。
    “啊!”大汉狂叫,“砰叭”两声趴倒在地。
    凳脚击在地面上断成两节,人俯地冲滑出两丈外,方被地下的账房先生阻住。两人滚成一堆,挣扎着爬起发抖。
    同一瞬间,司马英已到了出手扫腰胯的大汉身右后侧,伸手便抓。
    大汉也了得,身随凳脚转,招变“仙人指路”,猛戳司马英的左胸。
    司马英不退反进,身躯一扭,让凳脚擦胁侧而过,手臂一合,挟住了,右拳如风,用了半分劲连击三拳。
    “噗!”大汉下颔挨了一拳,“嗯”了一声,上身一仰。
    “噗!”第二拳紧接着响,大汉肚皮又挨了一记,“嗯”了一声,丢了凳脚双手抱腹身向下俯。
    第三拳再响,“噗”一声又击中下颔。“哎……”大汉惨叫,上身一挺,向后飞退,“叭”一声跌了个仰面朝天,刚好滑至驼背老人脚下。
    三记轻拳小意思,他感到昏天黑地,口中血往外涌,挣扎难起。
    “晤!不错,干脆利落。”驼背老人怪叫。
    所有的人全惊得呆住了,张三爷张口结舌。
    司马英丢掉凳脚,方向驼背老人打量,心中一跳。
    驼背老人背上耸起一个大驼,驼得胸成了背,背成了胸,但身高仍有八尺左右,雄壮得像头人熊,粗胳膊大拳头,一双巨腿像树桩。
    身穿一色黑。黑直裰,黑灯笼裤,黑半统快靴,腰挂一个小包裹,扣着一把长三尺六寸古色斑调的长剑。
    看长相,倒不太吓人,如银白发梳了一个道士髻。方面大耳,寿眉特长而斜飞,铜铃眼奇大,神光炯炯。狮子鼻。大八字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两头翘,巨口厚唇,红光满面、皱纹密布,在脸上划出了漫漫岁月的轨迹,半倚在柜台上,凶猛无比。
    “好雄壮威猛的老人。”司马英想。
    他向驼背老人淡淡一笑,说:“过奖过奖,见笑方家,老前辈见笑了。”
    “为什么动手?”驼背老人问,声如洪钟。
    “这些家伙欺人太甚竟然不收客人住店。小可连走六家,都被拒于门外。岂有此理。”
    “开店的不纳财神爷?怪事!喂!店家,收不收我老驼子?要上房。”
    没有人回答,老驼子的凶恶神情比司马英恶上百倍,所以店伙计都吓傻了。
    “砰”一声暴响。
    老驼子一掌拍在柜台上,柜上的文房四宝等杂物,剧烈地跳跃。他粗鲁地吼叫:“你这鸟店是嘉定第一家,就没有一个有胆子的前来答话?再装聋作哑,老驼子我拆了你这鸟店。”
    张三爷猛地一跺脚,向一名店伙恨恨地叫:“去,叫你们的东主将神鞭周璜找来,好好整治这几个目无王法,扰乱市面的无赖。”
    说完,扭头便走,走不了三五步,突觉身后劲风压体。
    他大概手上不弱。比他的两个保镖高明些,猛地左闪、右旋身,右手后勾,左拳突出,反应十分敏捷,攻防配合得极为密切,赫然是名家身手。
    可惜,他仍是差劲。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比起后方迫近的人,他差远了。
    手一勾没勾到伸来的手、手掌关节反而被一只大手扭住了,接着“噗”一声响,攻出的拳头被一个手指头敲中,如被巨锤所击。
    他感到右手关节一紧,两个指头夹住他的手掌向外扳,像被大铁钳钳住,痛得他“哎”
    一声大叫。浑身都软了。
    右掌根节被制,关节向相反方向扭扳,他怎吃得消?双脚垫起脚尖,龇牙咧嘴怪叫道:
    “哎……放手,放……”
    他面前,是高大像人猿般的老驼子,正咧着嘴向他怪笑,左手拇指轻轻向外压,压得他的关节如被火烙,上身拼命向上耸,脚尖想离地却无法升起。
    老驼子龇牙一乐,桀桀怪笑道:“我的好大爷,你的威风到何处去了?我老驼子今晚住走了,你可以找上千个饭桶来和我算总帐。这次饶你。”
    张三爷感到右手已恢复了自名人轶事由,但仍疼痛难忍,不住揉动着手腕,一面恨声说:“张某要找你的,你跑不了。”
    “放屁!老驼子从来不怕人找。下次,我要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阁下姓甚名谁?”
    “我老驼子就叫驼子,今晚住一夜,明天坐船下湖广,要找我快去领狐群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店家,带路去上房,难道要老驼子拆了你这鸟店?快!”
    司马英已抓起账房先生,叱道:“别装死,领路。”
    穿过第二座院落,老驼子推开一间客房门,住下了。
    司马英要有内间的,他怎能和萱姑娘同一张床?日后传到长辈们的耳中,麻烦大了。
    他抓小鸡似的提着账房先生,经过内院直趋西首华丽的独院上房。
    两人在内间梳洗,两名店伙前前后后张罗,大概吓破了胆,招呼得特别殷勤。
    晚膳送上,两人像一对新婚小夫妻,喜悦地享受他们的晚餐,懒得管外面的闲事,却不知二院中有人替他们挡灾。
    张三爷吃了大亏,怎肯善了?立即派人去请嘉定州的地头蛇神鞭周璜,前来找回场面。
    不用找,神鞭周璜已经来了,还跟有一大批峨嵋派的弟子门人,领先的竟然是笑罗汉。
    笑罗汉的左首,是一个俊逸中年人,浑身白,白得抢眼,赫然是曾经出现在亡魂谷的雪山派高手,满天飞瑞岑家瑞。
    雪山派的山门在峨嵋的西面,是四川的最西山区,与番界接壤,和峨嵋算是近邻,在这儿出现并非奇事。
    一群人在店东和张三爷的引领下,抢入了二进院。
    刚跨入院门,张三爷突然向后急退,大叫道:“是他,在这儿,是……”
    话未完,笑罗汉一声长笑,抢入院门。
    蓦地,身后有人拉他一把,他倏地止步,一扭身躯,向左闪出八尺,差点儿撞中迎面屹立的高大黑影。
    “止步!”他沉喝,横铲戒备。
    第二个抢入的是满天飞瑞,同时向左闪开。
    院子两侧走廊下,两排灯笼光度明亮,灯光下,看清了老驼子的脸面,正冲他俩咧嘴怪笑,却没有笑声发出,仅由脸上的线条看出他在笑而且。
    在笑罗汉吃惊地闪开时,方便铲的铲头锋刃,几乎擦老驼子的衣带而过,假使他不是太慌张,只消再伸长一两寸,老驼子可能完蛋。
    “施主是……是……”笑罗汉呐呐地问。
    老驼子哼了一声,抢着说:“大和尚,你已经将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假使你的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铲碰到我老驼子的衣带,这柄铲将是掩埋你自己的家伙,虽然你重新将踏入鬼门关的脚及时拨出,但也危极险极,几乎死了一次哩。”
    满天飞瑞脸色大变,抱拳行礼道:“老前辈数十年未在江湖出现,想不到晚辈有幸,却在这儿得见老前辈的侠颜。”
    笑罗汉大概已知对方是谁了,心说:“天!岑施主如果不拉我一把,这条命确是完了。”
    “你是谁?”老驼子冷冷地问。
    “晚辈岑家瑞。”满天飞瑞恭敬地答。
    “你怎么认识我老驼子?我可没听说过你的大名。”
    “家父人称踏雪无痕……”
    “哦!是早年雪山派的掌门岑世华。快带他们走,我老驼子从蛮荒回到中原,倦着哩,不许前来打扰,快走!”老驼子挥手赶人。
    满天飞瑞应赔一声,行礼告退。
    笑罗汉也立掌行礼,默默率领一群子弟仓惶而走。
    出了店门,笑罗汉拭掉额上冷汗,吁出一口长气说:“天哪!这边垂恶魔又回到中原,江湖朋友将会头痛,但愿不是他。”
    满天飞瑞举步急走,摇头苦笑道:“怎会不是他?他那把可绝壁穿铜的三绝古剑你没看清?
    二十余年前,在下随家父在祁连山见过他一面,至今他面容未改,只是须发已经全白了而已,要不是我眼明手快拉你一把。乱子闹大了。”
    “这恶魔,这恶……”笑罗汉犹有余悸地自语。
    “这家伙极少在中原行走,喜欢游踪边塞穷荒,攀奇峰觅水源,穷幽探奇自得其乐,过那茹毛饮血的野人生活,所以具有兽性,谁用兵刃触他,下场够可怕,这次他回到中原,可能要闹出大乱子。”
    笑罗汉突然呵呵一笑,低声道:“咱们何不用驱虎吞狼毒计,让他找司马英……”
    “不可能的,他从不和人交往,谁去招惹他准倒楣。”
    蓦地,街右侧暗影中钻出一个硕长的青影,说:“如果有人找到无双剑赵雷,你们更倒楣。
    呵呵!六大门派夜袭天心小筑,无双剑失踪,是否死了,无人证实,假使让老驼子打听出当年的事故,六大门派又得多准备棺材,六大掌门不出面,后果不堪设想。在下劝贵派火速传信,请你们的掌门出面,不然恐怕来不及了。”
    众人一怔。
    满天飞瑞行礼道:“原来是落魄穷儒前辈,刚才在客店中怎么没看到……”
    “徐某早来了,也住在贵宾居。”落魄穷儒抢着答。
    笑罗汉神色懔然,突然问:“徐施主话语中为何牵涉到无双剑赵雷?”
    “呵呵!天下间知道无双剑是老驼子的唯一弟子的消息,为数极少,在下是从……是从风尘三侠口中知道的。”
    笑罗汉扭头便走急急地说:“贫僧必须派人返报家师,糟!”
    落魄穷儒呵呵一笑,说:“诸位可以急足返报,在下愿尽绵薄,接近老驼子绊住他,防止有人在他面前通风报信。”说完,飘然走了。
    笑罗汉突又转回,低声向满天飞瑞惑然地说:“徐施主曾一再以武林道义的论调维护司马英,这次怎么反而替咱们挺身并为隐瞒?怪!”
    满天飞瑞略一沉吟,笑道:“两害相较择其轻。徐前辈乃是武林中的侠义英雄,维护司马英基于武林道义,值得敬佩。
    咱们六大门派确是有点不对!但三绝神驼却是有名的恶魔,徐前辈当然不能因为司马英而让三绝神驼蹂名人轶事躏江湖。”
    众人乘兴而来,丧气而散,三绝神驼住在贵宾居,峨嵋门下整夜不敢再去找司马英的麻烦。
    西院客房中,一双爱侣分内外间就寝,在午夜便开始轮流打坐戒备,防范峨嵋门人前来捣蛋。
    岂知大出意料,连老鼠也没发现一个。
    两人不知昨晚的老驼子是三绝神驼,司马英只从江湖客岳老爷子口中,知道世伯无双剑是三绝神驼的唯一弟子而已。
    而三绝神驼在中原失踪了近一甲子,惟有在边陵穷荒行脚的人可以偶或发现他的踪迹,武林中人提起三绝神驼都不陌生,但谁也无法描绘他的面貌形状。
    满天飞瑞早年随方父行脚祁连山曾有一面之缘,所以是唯一见过三绝神驼的人。
    司马英做梦也未想到,老驼子会是三绝神驼。
    三绝神驼乘船下湖广,落魄穷懦也上了船。
    但在船上的客人中,雷堡主的好友天南叟也掩去本来面目,盯住了三绝神驼,也盯住了落魄穷儒。
    经过慈福院,五十来名老道分列路旁,全用难以言宣的眼神,注视着一双侠侣大踏步而过,像在恭送两人前往峨嵋。
    自从踏入嘉定州以来,两人第一次接触到友好和关怀的目光。
    司马英深受感动,走过后转身向众老道长揖为礼,然后转身走路,双方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谈一言半语,都是怪人。
    从峨嵋县城到达登山小径下,约有二十余里。
    那时,山脚下的报国寺、保宁寺、万行庄、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寺等等,都未曾建造,只有三两村落散布其间。
    山坡沿路两侧,聚集了数百名男女,一个个怒目而视,气势汹汹将路阻住,看样子,要阻止两人登山。
    太阳当项,快近午了。
    “峨嵋的秃驴可恶,竟然唆使愚夫愚妇挡路了,卑鄙!”姑娘不悦地发话。
    司马英谈谈一笑,低声道:“我们要凭一双手打上山,不必动剑。这些乌合之众,放翻了十几个,其余的不赶自散。”
    两人向人丛中闯,挡路的是一群年轻人,手执木棍镰刀扁担,向前伸出同声大喝:“站住!不许上山。”
    司马英没理会,突然向前急冲。
    “打他!”年轻人中有人名人轶事大叫。
    司马英双手一抄,抓住了两根栗木棍,向后一带,双脚急点,靴尖不偏不倚,踢中两少年的膝盖骨,力道不轻不重。只消爬不起来就行。
    萱姑娘随后抢入,纤手挑挽勾拿疾如电闪。
    “啊……”狂叫声大起,喊打声如雷,“叭哒叭哒”掼倒之名人轶事声惊心动魄,人群像一群蚂蚁四面奔散。
    在人群叫号声中,两人同发长啸,三两冲错便突出了人丛,如飞而去。
    不远处,伏虎寺在望。蓦地左面林丛中灰影一闪,有个光脑袋在树干后伸出,向两人招手。
    司马英看那光头年纪不小,面含善意而行动隐秘,心中一动,猜想不会是峨嵋派的僧人,便疾闪而入。
    确是一个老和尚,穿了青常服,接到司马英便隐在树后,低声问:“阿弥陀佛!施主可是司马英?”
    “在下正是司马英。”司马英答,一面运气护身戒备。
    “老衲伏虎寺释圆明,奉白水普贤寺本无道友所差,告知施主一些消息。”老和尚眼观鼻鼻现心地答。
    “本无大师目下……”
    “他不能分身出面,只能在暗中助你。着施主不可过瑜咖河到归云阁,那儿他们高手齐集,且挟人质要胁。对施主大大的不利,在受挟制中谈判,势必吃亏。
    峨嵋掌门昨晚出关,还未接回掌门信令,目下在金项调息养神,三日后方接掌掌门金杖。大权仍在至刚道友手中。施主请随老衲绕道登山,疾趋金顶找掌门伽蓝尊者至善大师。”
    “请大师立即启程,事不宜迟。”
    三人钻入密林中,抄捷径走了。
    归云阁之下,便是后来无瑕禅师所建的雷音寺,更下些,是险峻的解脱坡。这一带只容一人攀越,一夫当关谁也不敢上,附近埋伏了不少高手,专等司马英前来送死。
    岂知司马英却在圆明大师的引领下,抄捷径翻山越岭,从白云峰绕出,花了近两个时辰,穿林道攀藤附石,岔出九岭岗的左侧。
    到了莲花峰下,圆明大师突然站住了。
    “当!当!当……”远处的钟声破空传来,像是从天宇降下。直震耳膜,绵绵不断。
    “哦!金顶祖殿的金钟响了,掌门已发觉山上有异,召集各寺主持了。数一下,如果是一百零八响,麻烦大了。”
    “为什么?”
    “峨嵋三顶几乎挤在一块儿的,万佛顶最高,金顶最矮,两顶都未兴建寺院。金顶是峨嵋派掌门的居所,光相寺宏丽壮观。
    早几年,后殿加以重建,叫祖殿,殿顶盖以铁瓦,殿门向东开,设有钟鼓二楼,钟楼的铜钟叫金钟,平时极少撞动,除非是发生了特殊事故。听,钟声骤急,这是召集各寺主持的信号。
    如果是光相寺本身的事,钟声缓慢,只敲十八响。一百零八响,是召集各寺主待的信号,快上!如果等到各寺主持到来,高手齐集,岂不落入他们陷饼里了?”
    “那么,我们赶两步,小可先走。”司马英答。
    “恐怕不易了,由这一带往上走。全是必须攀爬的险坡,半途必定遇上由各处赶来的人……”
    司马英抢着问:“请问大师,各寺的高手必须赶往金顶么?”
    “是的,但白水普贤寺和伏虎寺例外。”
    “赶到金顶聚会,约需多少时刻?”
    “各寺主持皆是高手名宿,最近的片刻可达,最远的需一个时辰零两刻。”
    “归云阁呢?他们去不去。”
    “最晚到。金钟一响,必须启程。”
    “也就是说,大部高手必须上山了。”
    “正是此意。”
    司马英大喜,向姑娘说:“萱妹,请替我走一趟归云阁,先救出雷姑娘……”
    “不!我要和你一起闯金顶。”姑娘不依。
    圆明大师双目神光闪闪,喜悦地说:“妙!上下同时下手,大事定矣!何姑娘,请随老衲走一趟归云阁,先救人质,司马施主也好放手行事。”
    姑娘仍在迟疑。
    司马英说:“萱妹,我却替你担心,万一人未救出,而你却反而陷落在他人手中……”
    “好!我去。但我必须声明在先,可不能禁止我伤人。”姑娘断然接口。
    “一言为定,请千万小心。”
    圆明大师接口道:“由这儿向右爬,约三里地。便可看到钻天坡,本无道友就在坡下等你,但他不会现身。何姑娘如果得手,却无法通知你了,归云阁的钟声,传不到金顶。”
    司马英一咬牙,说:“我们倾力而为,到时再说。萱妹,请记住,不可太过冒险,没有机会便等我的消息。请为我保重,如果你有三过两短,即使是血洗峨嵋,也无法……”
    姑娘闭上凤目,幽幽接口道:“英哥,请放心,我会为你保重。”
    司马英向圆明大师行礼,说:“一切仰仗大师,小可……”
    当他躬身行礼的刹那间,圆明大师身后一道石缝中,蓦然白芒一闪,细小的银虹没入圆明的后心。
    “哎……”老和尚叫,摇摇欲倒。
    司马英大吃一惊,蓦地一把挽住圆明,姑娘大族身拔剑,正待冲出。石后青影乍现。出现了勾魂手狞恶的身影。
    “狗东西,你……”司马英怒叫。
    勾魂手插手道:“司马少侠稍安勿躁,这家伙不是伏虎寺的人,而是峨嵋派潜伏在白水普贤寺的暗桩。”
    “胡说,你……”
    “在下绝不胡说。家师已经在昨晚到了白水普贤寺,本无大师是家师四十年前的主人,家师已将经过前情在暗中禀明,本无大师今晨便派这家伙到山下等你。沿途,家师派在下盯住了他,也故意露些形迹,所以他不敢通风报信。
    直至他会合两位前片刻,在下方现身告诉他在下要先走一步,其实仍盯在你们身后。
    哼!召集主持的钟声确是真的,但钻天坡下却没有本无大师。而是大名鼎鼎的峨嵋九老。至刚和尚的亲信师弟,埋伏在那儿准备瓮中捉鳖。
    其实可以再向左攀上左首高峰,便可从罗汉三坡向上爬。不但近,而且用不着冒险。本无大师根本不在附近,而是在金项光相寺,将事情经过告知那只想自己成佛,整年只想入关不问派务的糊涂蛋掌门和尚枷蓝尊者。
    不然怎会平白的击钟召集各寺院主持?你如果不信,可以拷问他,我用劲恰到好处,死不了,问吧!”
    司马英将信将疑,一把翻倒圆明,厉声问:“和尚,他的话可真?”
    圆明脸色铁青,大汗如雨,柳叶刀击中灵台穴,不深不浅,不死亦不活,浑身发僵。
    他猛挫钢牙,虚脱地叫:“天……绝我,你……你也休……休想如……如意……”
    司马英丢下圆明,向勾魂手惑然问:“阁下为何助我?”
    “沙罡行事狠毒,虎狼心肠,但人性并未全失。受恩不忘,家师和我决定助你,然后退出江湖遁入穷山恶水与草木同腐。”勾魂手朗声答。
    司马英一揖到地,诚恳地说:“谢谢你,沙前辈。”
    勾魂手回了一礼,又道:“伽蓝尊者功臻化境,但为人耳软糊涂。可能被至刚贼秃唆使,血战在所难免。
    目下时机急迫,迟则生变。家师现在归云阁伺伏,何姑娘可独自前往一行,动手时家师即行出面,他老人家已换了青色僧装。姑娘留意儿些就是。在下追随少侠左右,随时准备出面承当。”
    “不可,沙前辈请助何姑娘至归云阁一行。假使前辈出面,日后……”
    “请放心,沙某目前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再说,在下并未亲手杀了丁姑娘。即使峨嵋放在下不过,哼,天下茫茫,让他们跑断狗腿找我就是。”
    “这……这……”
    “情势危急,少侠不必犹豫,快!”
    勾魂手说完,“噗”一声一脚将圆明踢飞,“蓬”一声身躯跌入草丛中,被枯草掩住了。
    司马英也知不可再拖,向姑娘一再叮咛,然后随勾魂手急掠而去。
    到了罗汉三坡下,已经重新看到登山小路。
    司马英不再等勾魂手,说:“晚辈先走一步,放肆了。请记着,如果跟不上,请下归云阁相候。”
    声落人出,像一朵青云冉冉上升,也像大雁向上飞掠,奇快无比。
    勾魂手轻功够高明,但不能比,拼命索追,愈拉愈远,他想退回,却又不甘心,且追一追再说。
    罗汉三坡长有五里,说是坡,当然比爬峭壁容易,在武林朋友眼中看来,这种险坡算不了一回事。
    司马英走完了坡道,勾魂手仍在两里半之处拖死狗。
    登上了凌云梯,司马英的身影已被云雾吞没,在坡下已看不到他了,像是驾云上了天。
    由于云雾弥漫,司马英不得不放缓身形,手脚并用向上爬升,有时云雾太浓,三尺内不辨景物,幸而沿坡道设有一条引路攀索,尚不至于迷失。
    攀上半里地,路旁的攀绳突然发生颤动之象,显然上面或者下面有人。
    他不用攀索,以为是勾魂手已到了下面、所以绳索科动他并未在意,假使他使用绳索,定可由振动中知道上面有人。而不是下面的勾魂手。
    他的速度仍然快极,急速地上升。
    蓦地,他听到上面有轻微的响声,一怔之下,脚下不小心,“得得”两声,一颗小石子向下急滚。
    上面的人也发现下面有人,停止了攀爬。攀绳不动了,声响也没有了。
    他分明听出上面有响,怎么静下来听却又声息毫无?他用耳贴在石壁上听,也听不出任何声响。
    在他贴石倾听时,攀绳在后面,这时轻微动了三次,不久,又动三次。
    这是峨嵋派的人,走在这条坡道分辨身份的暗记,可惜他不知道,也看不见。
    在他头顶五六丈处,三名老和尚正悄悄地向两旁分开,隐在石旁站稳了,三人的禅杖管作势击出。
    司马英不能久耽,恰好这时浓云向右飘过,云气出现一条空隙,在他头顶三丈余流动。
    他乘机往上看,没有人,心中一壮,暗付道:“峨嵋的猴子多,也许刚才有一头经过哩!”
    他继向上攀去,但怀有戒心,手脚放轻,声息毫无,小心翼翼向上爬,爬向待着的三根禅杖。
    罗汉三坡下面,五名披袈裟带禅杖的高僧,踏上了坡,有一个突然叫:“咦!怎么有青衣人?瞧!”
    那是还未走完坡道的勾魂手,看得真切。
    另一老僧叫:“也许是司马英,快传警讯。”
    最后一名老僧发出一串长啸,四面八方回声一再折转,回声中,并有从左右山峰传来的同样回啸,一再轰传,不久便传遍了整个山区。
    勾魂手听到啸声,扭头下望,发现是五个持杖的和尚,吃了一惊,奔向凌云梯下方,躲入云雾中去了。
    由他们所持的禅杖可以看出,那是各寺院的主持。
    司马英向上升,近了,由于他率先警觉,所以轻灵似猫,几乎声息毫无。
    三个老和尚耳朵虽灵,但仍是无所知,云雾太浓,眼睛派不上用场。
    到了,四个人站在一条线上,一动三静,都是了不起的武林高手,谁都没发现有异兆。
    一阵山风其冷彻骨,突然从下面刮上,云雾上升,刹那间,云隙出现。
    八只眼睛对上了光,脸色同时一变。
    “咦!”三个老和尚叫。
    “哦!”司马英也叫。
    双方相距不足五尺,事出突然,同时一愣,随即同时大吼:“好家伙,打!”
    三根禅杖同时捣出,罡风倏发。
    云雾再次涌到。人又不见了。
    司马英本能地向下一伏,不进反退,贴地飘下了八尺。
    “砰砰砰”三声暴响,三根禅杖变捣为砸,击在司马英先前伏下之处,慢半分准被砸得稀烂。
    司马英站起贴在一侧,循声向上伸手,估计这一面的一个老和尚一击落空,必定移动位置。
    不错,料中了,三个和尚知道一击不中,如不离开原地,说不定要被司马英用飞刀反击,后果可怕。
    司马英心中火起,这些老家伙自命是世外高僧,不分皂白动手便下绝情,想起来便心里不好受。
    “下来!”他沉喝,用了八成劲,手变成了巨钳,钳住脚往下猛带,左手后伸,擒住了膝关节,食拇指力贯指尖,扣死了膝弯内的大筋。
    “哎……”老和尚叫,浑身如中电殛,左半身动弹不得,丢掉禅杖仆倒,伸出尚可用劲的右手,抓住了一块巨石角,要挣扎向上提起下身。
    另两名和尚大吃一惊,双双抢出。
    可是已来不及了,司马英已将人拉下,“叭”一掌劈在和尚的耳门上,和尚立即昏厥。
    “笨虫们,你们想打死自己的人?”司马英叫。
    两个老和尚看不见人,只听到下方有人叫,已知有同伴落在人家手里了,怎敢妄动?
    一个叫:“你是谁?好大的胆。”
    “胆子有多大,我自己没有看过。我。亡魂剑客。”
    “上来,和贫僧决一死战。”
    “太爷擒住了一个,你们替我滚开。”
    他不愿与和尚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缠,而且他不能下杀手,在这险峻的坡道中,如果失手也必定失足,滚下去不粉身碎骨才怪,他必须扔脱他们。
    他抓起擒来的老和尚,先点上穴道,然后推返魂穴将和尚弄醒,一指戳在和尚的笑腰穴上,放在石隙中塞紧。
    “哈哈!哈哈哈……”和尚狂笑,愈笑愈猛。
    上面两个老和尚大吃一惊,又不敢下来,一个叫:“你干什么?”
    司马英按住老和尚的嘴,说:“太爷笑你两个浪得虚名的峨嵋高僧,为何不敢下来?下来,太爷必定将你两个擒住。”
    “哈哈!哈哈哈……”他的手放开,老和尚又笑了。
    “咱们同时下去,你必须到归云阁投到。”
    “哈哈哈……”
    司马英在对方发话时,已离开了老和尚,利用老和尚的笑声吸引对方的注意,他却从右侧小心翼翼向上爬。
    两个老和尚也是鬼精灵,同时将禅杖向下伸出探道,左右一分,向笑声起处缓缓迫进。
    司马英心思灵巧,往上爬的声息不大,往下降落用脚探道两个和尚的举动瞒不了他,他爬了八尺,便停止不动运耳力留心细听,突然一掌探出。
    触到了衣物,掌力骤吐,立即加快向上爬。
    “哎呀!”左面的老和尚惊叫,那一掌击中他的屁股蛋,站立不牢惊叫着仆倒。丢了禅杖伸展手足。滚下三丈余方能抓实了石角。
    这一掌如果不手下留情,老命准丢。
    司马英加速上爬。下面怒叫如雷,还不知他已经走了。
    上了凌云梯,云雾散了,站在上面向下望。全是云,向上看,鸟道羊肠,古树参天。他沿狭小的山脊疾趋雷洞坪,心中暗暗焦急。
    雷洞坪之上,八十四盘坡沿山盘旋。有不少红影冉冉上升,是赶往金顶聚会的人。看样子必有激斗。
    这时,四面八方皆传来隐隐的钟声,这是传讯的信号,告诉所有的人,大敌已至半山。
    大批高手往下赶,到归云阁的姑娘应该轻松,可惜!她来得太晚,半途迷路了,等她赶到时,高手也到了。
    这座山峰怪石如林,古木丛生,突出的小峰峦狰狞可怖,小径在危崖峭壁中盘旋。
    下面,是云气缭绕的万丈深渊,看不见底,如果失足掉下,不堪设想。
    进退两难,他后悔不及,悔不该答应了了姑娘临终的许诺,这时后悔已来不及了,在这种鬼地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想不伤峨嵋门人,太难太难了。
    “不管怎样!我得闯!”他自言自语。
    闯就闯,展开轻功向上腾升。到了一处突出的怪石上。便被半里远的一个和尚发现了。
    “下面有生人,可能是亡魂剑客。”和尚大叫。
    空谷传音,叫声特大,只刹那间便传向四处,所有的赶路和尚全站住了,纷向下赶。
    司马英毫不迟疑,闪电似的飞赶,他不能让和尚集中在一块儿对付他,唯一的办法是快两步。
    第一名老和尚降得快,双方在一座峭壁下遭遇。
    老和尚伸出禅杖,大吼道:“好大的胆子,你,就缚,准?”
    “亡魂剑客到。”他大吼,赤手空拳奋勇上扑。
    小径狭窄,和尚在上,往下攻的人占便宜,像是鼠斗于窟,施展不开力大者胜。
    “呔!”老和尚怒吼,禅杖如赤蛇,猛点三杖,将司马英迫退了五六步。
    没有闪让的空间、不进则退。老和尚内力浑厚,潜劲山涌,如同雷霆下击,而且迅捷绝伦。
    追得司马英火起,一声长啸,飞龙神剑出鞘,电光一闪,奇快地挥出。
    老和尚刚点出第五杖,杖尾断了两尺,断了的杖尾仍向前激射,被司马英一把抓住大吼一声,飞掷而回。
    “当”一声暴响,老和尚一杖扫出,将射到的杖尾击下万丈深渊。
    同一瞬间,司马英乘势抢进。
    “下去!”老和尚叫,百忙中沉杖下压。
    仓促间变招,力道不够,被司马英一把抓住向下猛拖,飞龙神剑尖,已点在老和尚的前胸。喝道:“丢杖,转身。”
    老和尚脸色死灰,只道司马英要从背后杀他。摇头道:“老衲一寺之主,名列普字辈同门之上,要死,也不让人家从背后下手,你递剑啦!”
    司马英怒叫道:“在下要杀你的话,早已将你刺落万丈深壑,冲着丁姑娘份上,在下不为已甚。转身!”
    老和尚到底借命,如不惜命便用不着参禅学佛,乖乖地闭上眼转身,丢掉禅杖。
    司马英欺近,一掌击在和尚的背心上,和尚立即昏厥,仆倒在地。
    他飞跃而上,向上盘升,不到半里地,劈面撞上三名老和尚,双方在峭壁转角处碰上了。
    “让路!不然休怪在下剑刃无情。”他大吼。
    路又窄又险,三个人无法一起上。
    最先一名和尚大叫:“什么人?丢剑听候发落,你还敢大言撒野?”
    “亡魂剑客司马英。”
    喝声中,双方前扑,“叮当”两声,电芒一闪,一尺断杖尾落地。
    和尚大骇,大叫道:“宝剑厉害,两位师弟用暗器招呼。”
    后面两个和尚所站处地势高,居高临下,用念珠做暗器,左三右四连珠飞射。
    司马英顾得了暗器,顾不了禅杖,用掌风不住拍出奇猛的掌风护住前身。一步步后撤。
    “真糟!不伤人是不行了,丁姑娘害苦了我。”他想。
    迫得人火起,一声怒啸,剑化网罗反扑。
    在身前布下了一道剑墙。拔出两把飞刀,沉声道:“再不退,你们得死,先给你们一些教训。”
    叫声中,飞刀连续飞出。他的飞刀术已臻炉火纯青之境,刀小,速度快得骇人听闻,出则必中。
    “哎……”第二名和尚叫,左大腿根挨了一飞刀。
    “啊!”第三名和尚的右肩内侧,飞刀入肉两寸。
    “撒手!”司马英大吼。剑贴杖滑入。
    第一名和尚持在杖前的左手,断了四根指头。
    三名和尚踉跄向侧栽,贴壁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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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履险索质
    司马英剑护身侧,冲上叫:“谁出手阻拦,他将断手折足。”叫声中,他已越坎而过。
    “天!这家伙难制,峨嵋危矣!我佛慈悲。”和尚惊叫。
    司马英往上急掠,心中暗暗叫苦道:“他们不啻是用车轮战法。我将被累死。如果不伤人,我可能要埋骨峨嵋。”
    糟!迎面出现了五名老和尚,一面是绝壁,另一面是一千寻溪谷。
    五人中,最先一名眉长过目,双目神光似电,身材伟岸。是前次擒雷璇姑的峨嵋六僧的领队普正。
    但司马英不认识,但看神色便知和尚了得。
    “贫僧超度你。”普正怒吼。
    司马英迎上,心说:“我要擒人开道,何必苦斗?”
    小径从左向上方绕上,只容两人擦肩而过,第三者无法插手,谁的功力高谁占便宜,谁的家伙长准占上风,谁在上谁稳操胜券。
    普正的掸杖长,且从上向下攻。
    司马英的功力高出普正数倍,但他不能下毒手,普正更非鸡蛋一敲即碎,便形成平局,想活擒太不容易了。
    “挣!挣挣挣!挣”一连串铿锵的金铁暴响,天宇中龙吟震耳。
    司马英不用剑锋,用剑脊封架凶猛攻来的禅杖,逐步向下退。
    普正狂攻八杖,虎吼如雷,将司马英迫下了三丈余,主宰了全局。雄心万丈,愈迫愈紧。
    他心中暗暗高兴,司马英为何如此不济?飞龙神剑也并非是断金切玉的神剑哩!看来眼不亲见的传闻,大多是靠不住的。在鸡足山,这小子怎敢和张三丰斗内力?见鬼,定然是张三丰故意放水成全,把参与的群雄骗惨了。他愈想愈对,胆量更大,发出一声狂笑,杖出“毒龙出洞”,奋勇抢进放手疾捣三杖。
    司马英在制造机会。让对方放胆抢人。长家伙近身相搏,先就输了一半。
    第一杖当胸捣到,他一剑封出,“铮”一声暴响,似乎脚下一虚。退了三步。
    可怜的和尚,还没有看出危机,也没看出飞龙神剑是用剑脊而非剑锋。第二杖狂野地迫到。“铮”一声,司马英向右一闪,脚下失闪,几乎栽下千寻深壑,身形不稳,剑亦向外荡,空门大开。
    第三杖如同万斤巨锤,猛攻腹部。
    “哎呀!”司马英惊叫、倒了。
    “哈哈!该死……”和尚狂笑,杖向下一沉,要压住司马英的胸腹,不许他滚下绝崖,免得粉身碎骨。
    “师兄小心!”第二名和尚大叫。
    晚了,司马英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向左急滚,从绝崖沿滚上路面,手一抄便抓住了掸杖向前带。和尚骤不及防,来不及用千斤坠稳下身形,被带得向前冲出。
    “哎……”他叫,双脚被司马英的脚缠住了,向左便倒。
    “糟!”后面的和尚叫,向前急抢。
    司马英倏地站起,一脚踏在和尚的右腿弯上部,大喝道:“谁敢上,太爷放他下去。”
    和尚只有右腿在崖上。被踏得稳稳地。上身仰倒下面,双手狂乱地抓动,弹杖向下飞抛。许久方听刮下面传来碰撞岩石的响声。
    那个和尚果被镇住了。无法可施。
    司马英收了剑,抓住和尚的腿往上提,点上穴道挟在胁下。吼道:“太爷要上金顶找你们的掌门,带路。”
    “你做梦!”第二名和尚怒叫。
    “大爷如果要杀你们,不费吹灰之力,不必自讨苦吃。带不带?不带我先整治这位大和尚。”
    声落,手扳住和尚的右琵琶骨向外一扳。
    “哎……哎呀……哎……哎唷……”和尚杀猪般地叫起来。
    “叫什么?你的师弟们不笑你才怪。”司马英怪声怪气地挖苦他。
    “退!”第二名和尚切齿叫。
    上到坡顶,前后共聚集了二十八名老和尚之多。坡顶地方宽敞,正好动手,但没有人敢上,投鼠忌器,他们对人质无可奈何。
    前面的十余名和尚挡在路中,中间是一个满脸皱纹,年约古稀的老和尚,持禅杖的手因激动而微颤。
    眼中厉光四射,迎面拦住喝道:“施主留步,放下敝派的门人。”
    司马英左手挟人,右手的飞龙神剑发出阵阵龙吟,嘿嘿冷笑道:“除非贵派掌门与在下见面,不然休想。让路!”
    老和尚不让,怒叫道:“你一个江湖后生小子,怎敢妄言要见敝派掌门?放下人,老袖打发你下山。”
    “太爷不屑和你斗口,如果不让路,太爷先割下这位和尚的耳朵,再……”
    “卑鄙!你如果自命英雄,既有胆量单人独剑闯敝派山门,便该先赢老衲。”
    “呸!不要脸。”司马英怒吼,骂道:“峨嵋派枉称侠义大派,居然掳一个与太爷毫不相于的姑娘作为人质,传信江湖要太爷前来谈判要人,侠何在?义何在?你们卑鄙下流与强盗掳人勒索有何不同?
    太爷要找你们的掌门评评理,公诸天下,看看谁是谁非。丁姑娘在亡魂谷落在太爷手中,大爷曾在事后警告,峨嵋门人入谷,丁姑娘必死。贵派门人入谷了,但太爷仍在自身难保中救了她的命,她的死与太爷元关,你们却将麻山雷家的小姑娘掳来,却要太爷前来讨人,岂有此理!
    太爷来了,你们从叙州府开始沿途拦截,无所不用其极,无名人轶事耻!侠义门派子弟竟是这种无名人轶事耻小人,可以休矣,太爷警告你们,如不许大爷和贵派掌门论理,太爷已忍无可忍。
    听着,丁姑娘临死之前,仍以贵派门人子弟的安全为念,为你们这一群无名人轶事耻之辈请命。
    太爷不忍令她含恨而逝,所以答应她不杀贵派门人。但太爷已到了生死关头,也忍无可忍,太爷不能因为贵派一个小晚辈的遗言,而将自己的性命丢在峨嵋山。”
    说到这儿,他举剑大吼道:“从鸡足山到目前。太爷未杀贵派一个门人,情至义尽、一切的恩怨不必再费唇舌。”
    “嗤”一声。他一剑划过左小臂,鲜血激射。再“砰”一声将俘虏丢在地上。举剑切齿叫:“在下已用鲜血收回对丁姑娘的诺言。丁姑娘,泉下谅我。在下要上金顶找贵派掌门。
    挡我者死!”
    说完,大踏步向前走。虎目中神光似电。脸上出现了极为冷酷的笑容,人在迫得元路可走时,一切都算不了什么了。
    所有的和尚,都懔然心惊。
    这时的司马英,与刚才判若两人,在二十八名高僧之前,冷酷、凶狠、厉恶,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下,所说的话够重,骂得也够恶毒,看了他的神情,全都又惊又怒。
    迎面挡路的老和尚一声怒啸,向左右挥手怒叫:”师侄们退下,让我擒下这狂妄的小辈。”
    司马英死盯着他,冷酷他说:“太爷要刺你三剑,你将是第一个横死的峨嵋门人。
    呔!”
    叱声中,人似电闪,剑如飞虹,一闪即至。他决定放手干,旧恨新仇泛上了心头,手下绝情,亡魂剑法出手。
    “嗤”一声锐啸,剑擦禅杖而过,火星飞贱,鸡卵粗的铁杖杆刮掉了五分厚两尺宽的一条铁屑。
    老和尚大骇,向左急闪,一声大吼,杖化“神龙掉尾”。旋身凶猛地扫出,罡凤如雷,好精纯的内力修为。
    可是司马英已横了心,三昧真火从神剑上发出,任何护身真气也禁不起雷霆一击。人向上跃,身剑台一从上盘射到,手下绝情,连吐三剑。
    老和尚身随禅杖飞旋三匝,“砰”一声大震,禅杖脱手飞出五丈外,人仍转了半圈,踉跄站住了,浑身一震,双手掩胸晃了两晃,吁出一口长气。
    “砰匍”两声,直挺挺地仆倒,艰难地扭头,向惊叫着抢到扶持的两个和尚虚脱地叫:
    “带……他去……去见掌……掌门。”
    说完,头向下一搭,气息奄奄,去死不远。
    同一瞬间,两名老僧双双抢出,双杖一左一右攻到,怒吼如雷。
    “呔!司马英的吼声像天雷狂震,左右一晃,绕了一道半弧,神剑飞旋一匝,再向前冲出。
    “呀……”两名老僧狂叫,禅杖折断,腰腹小肠向创口外冒,两条小臂坠地,“砰砰”
    两声,同时冲倒在地,不住呻吟。
    司马英冲出八尺,并未回头看结果,阴侧恻地向前走,冷冷的嗓音在空间震荡。
    “第四个是谁?挡我者死。”
    三个老和尚在刹那问被击重伤,所有的人全吓了个胆裂魂飞,浑身发冷,怎样被击倒的?无法看清,太快了,太骇人听闻了。所有的人瞠目结舌,傻了,呆如木鸡。
    迎面,站着两个失魂落魄的和尚,司马英迎面闯去,嘲世者的冷酷笑容依旧,一面说:
    “挡我者死!挡我者死!挡我者……吠!”
    吼声倏出,飞龙神剑立即进击。
    两个和尚被吼声惊得神魂入窍,心胆俱裂,火速向外急闪,掸杖本能地向后振出自卫。
    “噗噗”两声,两报杖尾各断两尺,假使闪慢些儿,可能又得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司马英并未追击,再向前走,也没口头,脸上的残忍怪线条令人望之心悸。
    蓦地,后面红影急闪,两个和尚咬牙切齿追到,相距还有两支,司马英倏然回身,左掌两把飞刀作势掷出,阴森森的奇冷目光,凶狠地盯住扑来的两僧。
    两僧突然打一冷战,左右一闪。不敢和司马英的目光对视。冲势倏止,作势用杖护身,吓住了。
    司马英嘿嘿冷笑,缓缓转身举步向前走,一面说:“挡我者死!决不食言。”
    没有人再敢阻他,他突然展开绝世轻功,如飞而去,后面,众僧背了重伤的同伴,不住长啸在后急追。
    七里坡的中间,一大群和尚蜂涌而下,双方在坡下遇上了,近百名和尚左右列阵迎上。
    司马英昂然屹立,喃喃他说:“定然是他们的掌门来了,怎么不见本无大师。”
    他向众僧冷然扫视,突觉左方远在三四十丈外灰影一闪,两个灰袍僧人闪出林缘,突又迅疾地隐人。
    他目光犀利,灰影身法太疾,但仍被他看清了,那是本无大师和寂光大师,他知道,两僧是为他而现身的,显然他俩用心良苦,告诉他目下不欲现身,万一不敌可向左方脱身。
    中间一个年登耄耋的老和尚,手点九锡掸杖,穿皂裳服,黑绦,浅红色袈裟,其他和尚,却穿绿绦,玉色裳服。
    老和尚年纪虽高,但依然龙马精神,慈眉善目,身材中等,脸上皱纹密布,可知定是苦行憎。
    老和尚左右,共有八名老和尚拱卫,离开列阵的和尚,九个人步伐齐一,神情庄严肃穆,一步步向前迎来。
    司马英的身后,二十名和尚先后赶到,也列成半弧,背着重伤同伴的三名僧人绕左侧掠到,到了老和尚身前,气急败坏他说:“禀掌门,三位师叔被这狂妄的凶徒所伤,性命在呼吸之间……”
    老和尚抢近察看,脸色一变,向后面一名僧人叫:“昙师弟,快用血藤续命丹抢救。”
    左面一名老和尚应诺一声,领着三名和尚掠出一旁,将人放下掏药施救,包扎后着人抱走了。
    司马英等老和尚进至两丈外,收了剑抱拳行礼道:“江湖晚辈亡命剑客司马英,参谒大师,打扰贵派山门,多有得罪。”
    老和尚颔首口礼,手扣胸前念珠,不住打量眼前敢单人独剑阁峨嵋的青年人,脸上泛起怀疑的神色,问:“施主是游龙剑客司马施主的后人?”
    “正是区区在下。请教大师佛名上下如何称呼?”
    “老初金顶光相寺释至善。”
    “原来是峨嵋掌门伽蓝尊者,失敬了。如果大师早来片刻,在下恐亦不会食言对贵派门人下杀手了,遗憾之至。”
    “施主此来,是为了二十一年前敝门下夜袭天心小……”
    “原因不在此,而是为了贵派掳来的一位无辜姑娘。在下是为了评理而来,大师是否肯听在下的分辩?”
    伽蓝尊老神色有点不悦,问:“什么?施主是为了一位姑娘,而致仗剑闯入微山杀人?”
    “大师大概还未了解内情哩。”司马英冷冷他说。
    “是怎么回事?老衲愿闻。”
    司马英将云南道中普正掳人,牵涉至去年亡魂谷丁姑娘身死的前因后果扼要他说出。直至由云人川沿途所发生的事故一说了。
    最后他说:“司马英自问良心、已对得起贵派门人,即使冲家父昔年恩怨而论,贵门人也用不着牵涉麻山雷家的一个无辜小姑娘,囚禁在以山归云阁作为人质,指名要在下前来要人,这在武林大名鼎鼎的侠义门派来说,未免大不可思议了。不仅有损贵派侠名。也令天下英雄心冷不齿。
    不错,雷姑娘一度曾是在下的朋友,请问,谁没有三朋四友?这种以朋友为人质的怪事出于贵派门人子弟之手,委实令所有的江湖朋友失望。在下来了,大师既不召见,却派人沿途拦截,太不成体统。
    在下虽则答允了丁姑娘临死前的遗言不向贵派门人下毒手,但以目下情势看来,在下岂能为了那些遗言而送掉自己的宝贵生命?
    在下已重伤了贵门下三位高手,新仇旧恨深而且烈,在下不敢妄想和贵派和平解决,只想请大师先将雷姑娘放下贵山。在下单人独剑,与贵派一决以了恩怨。”
    伽蓝大师静静地听完,脸色不时在变。
    大概他已先得到本无大师所提名人轶事供的消息,所以并不感到突兀,他只听到本无大师说过山上囚有女人质,却不知派中子弟沿途拦截的事。
    听完,脸色一沉,向身后一名老僧叫:“宏脚弟,把普德师傅找来。”普德,是归云阁主持野愚和尚。
    “禀掌门,不可听信这人的一面之词。”老和尚答。
    “师弟,本门各处寺院,囚禁女施主的事从未发生过,本掌门无德无能,有辱师门,今后如何向天下武林英雄交代?”他又向另一名老僧叫:“去请真,刚两师弟前来。”
    老和尚欠身边:“真、刚两位师兄。已经在一个时辰前下归云阁去了。”
    司马英一听至真至刚已去归云阁,大吃一认,这两个老秃驴。就是二十一年前夜袭天心小筑的峨嵋派首脑,艺业超人,功臻化境,有他们在,萱姑娘危矣!他脸色一变,厉叫道:
    “归云阁在下的同伴如有差错,峨嵋派必定大祸临头,在下举剑发誓,必定血洗峨嵋。”
    他凶狠地举剑厉吼,突然转身向山下急射。
    迎面挡在后方的和尚正待出手。已来不及了,冲势太急,厉吼入耳:“挡我者死!”
    后面,伽蓝尊者的喝声亦到:“别阻他,快!到归云阁。”
    伽蓝尊者说完“走”!率领着六名高年僧人,展开绝顶轻功衔尾狂追。等他们追到洪桩坪,早已不见司马英的形影了。
    五里下的三道桥两侧,倒了五名和尚,每人中了一剑、受伤甚重但并未致命。
    伽蓝尊者心中愈来愈惊,向同伴道:“这年轻人好高明的轻功,也许我们去得太晚了。
    快走!”
    确是晚了些,当他们到了大峨寺,已隐隐听到凄厉的吼叫声。
    而大峨寺前面,血迹斑斑,显然曾有僧人受伤。寺门几个面无人色的僧人,呆在那儿像是失了魂。
    司马英全力向下飞赶。遇上不让路的人,毫不客气刺倒便走,没有人拦得住这头疯狮。
    到了居高临下处,可见寺右的空坪。他看到红影在古木伞树的枝叶空隙中飘动,寺四周,和尚们围了三层,看不见寺门,寺门前广场上人真多。
    他心中大急,也感到安心,显然萱姑娘仍在动手,并未被秃驴们所制住。
    “啊……”他发出一声震天长啸,飞扑而下。
    萱姑娘独自闯向归云阁,但她根本未曾到过这座寺庙,上山时,圆明和尚带她和司马英走僻径,这时独个儿在乱山绝谷中乱闯,好半天仍未找到归云阁。
    最后,她找得火起,远远地看到一座山峦中有儿间茅舍,便向那儿闯,抓一个中年山民带路,方找到解脱坡上面的归云阁。
    她是从寺右接近的,戒贪和尚却在寺内埋伏。
    寺右,一株巨大的木凉伞树青盖如伞,四周没有让香客歇息的石凳石桌,寺中死寂,寺门大开,只有两个中年和尚。在寺门前打扫落叶,是那么安宁,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祥和。
    寺四周的云形巨石罗布,花木掩映,看不出有何异状,不像是准备接待贵宾的模样。
    她却不知,在她迷路乱问时,至真至刚两个无名人轶事耻和尚,已经悄悄地带了高手到了归云阁。
    接着,山上有答,野恩和尚普德去而复回,回来的是在钻天坡下埋伏的峨嵋九老。
    归云阁布下了天罗地网正准备擒人。
    山上。警讯频传,归云阁中,一元动静。
    她在远处等戒灾和尚现身,愈等愈心焦。
    “我必须入寺。怎能等?”她想。
    她准备人寺冒险,正欲藉木石掩身欺近,却听到身后远处传来一声呼叫,寺门扫落叶的和尚抬头怔了一怔,然后一人奔人寺门。
    “当!当!当!隆!隆!隆!”寺中钟鼓齐鸣,各敲了三响,之后,重又沉寂。
    已人寺的扫叶和尚,仍然出来扫寺门外的落叶,似乎并未发生过任何事。
    她却不知,那是被她迫来带路的山民,用叫声传警给寺中僧人,她已落人寺僧的监视中了。
    她不明内情,便蛇行缘伏向寺后逐步迫进。
    归云阁的顶端,乐字窗格内有数双阴森森的眼睛,透过窗缝向四周监视,看到了掩近的翠影,一个低沉的嗓音说:“可恼!青天白日之下,敢向龙潭虎穴掩袭,未免太轻视了峨嵋门下,活擒她。”
    “司马英来了?”另一方向有人间。
    “不是,是与他同来的小丫头。”
    “哦!是她。”
    “师弟认得?”
    “她的来历不明,只听说姓何名宣。”
    “先别管她的来历,活擒。一个小女人居然如此胆大狂妄,不好好折辱她,日后还了得?”
    萱姑娘已欺近至十余丈内,接近至右面亭园,园外围是一道矮篱,可以看清园内的景物。那是一座七八亩大的花园。
    她从篱下钻人,奇快地闪人一丛青葱而高与人齐的蜀葵下隐起身形。
    “当”一声钟响,她后面的怪石丛中。悄悄地出现了二三十名披粉红色袈裟的中年和尚,后路已断。
    她仍未发觉,相距在十丈外,毫无声响,她的注意力在前面的寺侧圆形月洞园门。
    “刷”一声,她再进两丈,闪入一丛天竺花之下。
    蓦地,震耳的沉喝从天际传人耳中:“女居士请由山门人寺随喜,用不着偷偷摸摸打扰敝寺的清净。”
    姑娘冰雪聪明,一听便知行藏已露,用不着掩起形迹了,该现身硬闯啦!她向园门急射,要先闯入寺中先救人再说。
    园门口红影疾现,两根禅杖三根方便铲挡住去路。接着,钟声大鸣,楼上楼下的回廊红影飘飘,排列着数不清的和尚,一个个怒目而视,屹立不动。
    整座寺右花园四周,人影乍现,后园的篱外,是和尚。
    左面前园外,是俗家门人,丁家兄弟屹立在人丛中。
    右侧后园门,也是和尚,她陷入了重围。
    她不死心,一声叱喝,向圆形月门急冲,长剑出鞘。
    月门口五名和尚伸出兵刃,同声大吼:“退口去,乖乖丢下兵刃投降就擒。”
    “挣挣挣挣挣……”一连串铿锵的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击声震耳欲聋,两根禅杖三柄方便铲堵住门口,一柄短剑无法以一敌五冲入。一冲错之下,双方各退两步,在门口相斗,施展不开,无法冲入。
    五名老和尚脸色一变,做梦也未料到一柄剑竟能接下五根重兵刃,凶猛一击之下,五名高僧竟占不了上风,委实令人难以置信对方会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
    五人左右一分,让出一个缺口,红影一闪,缺口出现一个修长健壮的老和尚,点着一根紫钢打磨的沉重禅杖,从容地踏出了月洞门,在姑娘前面丈余站住了,面色凝重,单掌打问讯。用洪钟也似的嗓音说:“阿弥陀佛!女施主先别动嗔念,老衲有事请教。”
    姑娘知道今天脱身已难比登天,凶多吉少,人太多,五个僧人便够她应付了,只好捺下心神,冷笑道:“老和尚,你说。”
    “老衲释至光。”
    姑娘吃了一惊,暗叫不妙,但仍泰然他说:“原来是慧灯寺的主持,金杖罗汉至光和尚,峨嵋掌门的直系师弟,你放心,我不会被吓倒的。”
    “女居士明鉴,老衲没有藉名号唬人之意。女居士此来用意如何,尚请明告”
    “本姑娘为麻山雷姑娘而来,还用说么?废话。”
    “司马英施主目下何在?他为何不出面?…”
    “你少管闲事。”
    “司马施主不来,任何人皆无法解决。”
    “好!本姑娘等他来。”姑娘有退意了。
    “在司马施主未来之前,老柏请姑娘放下剑。”
    “放下剑?你想怎样?”
    “随者请到客室稍候,老初与司马施主解决了亡瑰谷恩怨之后,姑娘便可任意去留。”
    “本姑娘如果不肯呢。”
    “老衲只好无礼,硬请姑娘人寺小留。”
    “老和尚,你为何不试试?上!”姑娘知道已到了最后关头,口气转硬了。
    “阿弥陀佛!女居士尚请三思。”
    “本姑娘不用三思,除非贵派将雷姑娘放出,不然峨嵋山将成为血海屠场。你说,放是不放?”
    “司马施主如不亲来,任何人也不必多费唇舌。”
    “没有可说的了?”
    “正是此意。姑娘尊姓?师门……”
    “姓何,美潘安的孙女儿,独脚金刚的唯一门人。”
    所有的僧众,全都大吃一惊。
    金杖罗汉由惊转怒,沉下脸大喝道:“风尘三侠也太不知自爱了,一再帮助亡魂谷的余孽……”
    姑娘听不下去,一声娇叱,挺剑飞扑而上,剑影漫天,罡凤厉啸。
    金杖罗汉也不弱,紫铜禅杖动处,风雷俱发,八方飞旋。远攻近挡凶猛无比,也开始抢制机先,他的内力修为比姑娘深厚得多。
    两人各攻人招,换了七次照面。金杖罗汉稳下来了,姑娘却心中暗暗焦急,连一个老和尚也缠斗这许久,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老和尚内力浑厚,杖凤猛劲直追八尺外,禅杖全长也有八尺,也就是说,一丈之内劲气袭人,杖势在锐不可当,把姑娘追得无法近身递招。
    两人激斗十余照面,身形愈转愈快。
    姑娘心中焦急,心头人起,不住忖道:“如此缠斗下去,如何了局?峨嵋的元老名宿,果然名不虚传,连大罗周天剑法也无法攻人,再攻十来招,我的真力将有不继之虞,不下毒手不行了。”
    她从东面猛攻三剑,向南急旋,避开了两杖,乘机掏出三枚如意神针扣在掌心,一面进击一面说:“老和尚,峨嵋绝学果然不凡。”
    额上见汗的金杖罗汉神色肃穆,紧攻两杖答:“女居士,你的剑法神鬼莫测,乃是老初平生所遇的罕见有数高手之一,你值得骄做,假以时日,你将为武林大放异彩。”
    他这一番谦虚而毫无虚假的言词,救了他自己一命。
    姑娘确是想用连环手法取他的性命,立即改变主意,说:“本姑娘要使用家祖母称霸武林的如意神针,你小心了。”
    “老衲尚能接下。”
    “如意神针专破内家气功,伽蓝禅功难禁全力一击,小心了,打!”
    叱声中,一道银芒从剑影下方飞出,射向金杖罗汉的下盘。同一瞬间,她反向右移,一声娇叱,从侧方升野地进扑。剑影飞腾,厉啸摄人心魄。
    金杖罗汉一声沉喝,杖向下压,人向右避招。
    岂知姑娘半途折向,反从左侧迫进。“着!”她娇叱。
    金杖罗汉没想到她来得这么迅疾,想接招己嫌太晚。他认为已避过如意神针射来的方向。而且杖尾的如山潜劲向下压,应该可将神针击落了。
    “呔!”他暴吼。百忙中一带仗尾,破身猛扫。暗劲山涌。
    “铮”一宗暴响,姑娘剑向下沉。击中了杖尾。杖见下沉半尺,人影乍分。
    同一刹那。被杖风压得几乎沉下地面的如意神针。竟然被老和尚向左闪所带出的劲风所把。突然划出一道弧形淡淡银芒,向料上方一闪即至:“嗤”一声攻破老和尚的护身枷蓝掸功,没人他的左胁骨之内。
    “哎……唷!”金杖罗汉惊叫。感到浑身一软,手上用不出劲,略一运劲便觉奇痛彻骨,乘势急退,倒冲出两丈外。双脚落地时,创口一阵奇痛攻心,脚一软,砰然坐倒。
    不等姑娘跟到。抢出四名和尚。两人去扶金杖罗汉、两人火速截住姑娘,两把方便铲来势汹汹,同声大吼:“慢来!休伤吾师。”
    铮铮两声金铁响,姑娘长剑左右分张,荡开杖山从中切人,大旋身绝招“平分秋色”,电芒而闪。快。快逾电火流光,一击得手。
    “啊!”两僧同时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两条臂膀落地,方便铲飞抛两丈外。落地铿锵有声。
    四周一阵哗叫,抢出八名和尚,四根禅杖四柄方便铲风雷俱发,六个人围住姑娘,两人掩护断臂僧人退出,再挺兵刃重新扑人。
    在八名高手狂攻之下,姑娘已攻不出招式,自保也将力不从心,眼看支持不了十招了。
    正危急问,寺外传来两声长啸,戒贪大师和刚赶到的勾魂手突起发难,突破了外围人丛,以柳叶刀开路,击杀了六名和尚,乘乱攻抵寺左,惨叫声动魄惊心。
    外围的人骤不及防,被师徒俩突破重围,面向寺前绕出。要会合宣姑娘。
    戒贪和尚凶悍如狂狮,方便铲左荡在扫,锐不可当。
    勾魂手紧跟在后,柳叶刀发如飞蝗,中者必倒。
    他一面发刀,一面怒吼:“太爷是雷家堡的勾魂手沙罡,击伤丁绎珠的人就是沙大爷的柳叶刀,你们找司马英于理不合,冲沙太爷来算账。打!”
    “啊”惨叫声倏扬,后面冲上的一名和尚,胸前挨了一柄柳叶刀,砰然倒地。
    他的喝叫声不惊人,但雷家堡三字却有无穷威力,阁上的至真和至刚老道一声怪叫,下阁从寺门抢出,迎面截住了。
    至真来得快,禅杖劈面点向戒贪和尚,吼道:“站住!佛爷有话要问。”
    “当”一声暴响,火花激射,人影乍分。至真退了两步,戒贪和尚横飘八尺,踉跄刹住脚步,怪眼连翻。
    双方住手,立下门户戒备,四面的和尚形成合围,将师徒俩围了三重。
    至真和至刚迫近师徒俩,至真的皱脸上杀机密布,狠狠地打量在运气调息的戒气和尚,沉声道:“你。咱们眼熟。”
    “哈哈!佛爷戒贪,你这老秃驴该眼熟。”戒贪狂笑答。
    至真深深吸人一口气,厉声问:“你师徒俩都是雷家堡的人?”
    “不错,从前是的。”
    “道友,贫僧的大弟子四海万僧普空,你该认识。”
    戒贪和尚一怔,脸色一支。吁出一口长气。点头道:“不错。二十余年前有一面之缘。”
    “他目下何在?”
    “死在天完煞神之手,快二十年不见了。”
    至真向寺门方向大吼道:“普德,抱你的师兄出来。”
    寺门口站着归云阁主持野愚和尚普德。闻声应降转身为了。
    戒贪大吼一声,向前急冲,方便铲兜头便砸。
    “铮”一声暴响,至真一杖上托,在火花飞溅中,戒贪飞退丈外,额上青筋跳动。
    至真双足陷入上中近寸,冷笑道:“贫僧警告你,不可妄动”
    寺门口人群让出一条通道,野愚和尚抱着一个双腿齐膝折断,脸上疤痕累累,右耳不见的瘦弱老和尚,大踏步到了场中。
    戒贪和尚突然一铲攻向至真,铲发前,左袖底白芒连闪,五道银虹射向野愚和尚。
    至刚大吼一窝,一杖震出,五道银虹被激烈的罡风全部震落。好浑厚的伽蓝禅功,好快的反应。
    “铮”一宗暴响,至真又硬接了一铲,将戒贪震退丈外,厉声道:“你这时想灭口,已嫌大晚了。说!你当年是如何唆使普空,挑动本派与游龙剑客算账,又如何与昆仑的无我道人传递本派的消息。又如何拉拢武当山的道友?从实说来。”
    野愚和尚怀中的四海走方僧普空大叫道:“师父明鉴,弟子想起来了,当年师弟暴死在南昌,被游龙剑客击中一飞刀致命,正是这种柳叶刀。那游龙剑客定然是假的,有人化装扮成游龙剑客杀人嫁祸……”
    “哈哈哈……”戒贪狂笑,飞朴而上。
    至真连接五铲。将戒贪迫退三丈余。
    至刚也连攻五杖,把勾魂手追得手忙脚乱。
    至真接了五铲,回敬了三杖。最后一杖重如山岳,“当”一声大震,戒贪的方便铲断了半节铲刀。连退十余步方稳住身形。
    至真凶狠地举杖迫近,厉声道:“你是雷家堡的人,而雷家堡却在天心小筑败亡后数年方在江湖露脸,说!当年的毒谋,是奉何人所差?
    当年唆动六大门派的人,不止你一个戒贪和尚,筹划详尽,人手众多,定非无名小卒,这人是谁?”
    “就是佛爷我。”
    “呸!你是什么东西?凭你一个三脚猫,不成气候。你说是不说?”
    正说间,长啸划空而过,声如殷雷,司马英到了。
    萱姑娘浑身大汗淋漓,胁背出现了血迹,眼看要力尽被擒,听到啸声,精神大振,一声娇呼,剑势封得更密。
    可是,她已到了强里之未,危急!
    司马英到得正是时候,在听到姑娘娇叫时,他已从寺后突人人丛,飞龙神剑撤出一层层剑网,网到处惨叫声雷动。
    他听出姑娘的叫声已是力竭的哀鸣,只感到心如火烙,亡魂谷失败的仇恨泛上心头,新仇旧恨在心头燃烧,下手已不留余地,一冲之下,近十名和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横五步。
    “啊……”攻向姑娘后心的两名和尚叫。一人被飞龙神剑贯人胁下,庞大的身躯被奇大的冲力向侧方冲倒,向另一名同伴的方便铲上撞去。
    他的同伴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恐怕伤了自己人,百忙中撇铲侧跃。这一来,萱姑娘逃出了铲下。
    同一瞬问,飞刀如满天花雨,以令人肉眼难辨的神奇速度飞到,无情地贯人围攻姑娘的和尚体内。
    “哎……”有人倒了。
    “啊……”有人惨嚎着栽倒。
    八名和尚倒了七个,像在同一瞬间仆地。
    司马英在四周高手涌到的前片刻赶到,拔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上的飞龙神剑,一手挽了萱姑娘,向寺门急冲,一面说:“萱妹,快服丹药提神,一切有我。”
    姑娘心神一懈,却也不敢全懈,火速解开百宝囊吞下三颗百转清虚丹,一面调和呼吸。
    司马英挽着姑娘向寺前冲,迎面遇上一群抢来的僧俗高手,他大吼:“挡我者死!叫你们的主持来理论。”
    飞龙神剑化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耀目的光球,但见无数电虹飞旋,千百条小飞龙飞腾扑击,方便铲、禅杖、刀、剑……
    一触即毁,血肉横飞,光球所经处,人向两侧如潮水般退去。
    冲到寺前广场,他向戒贪师徒俩狂掠,一面大吼:“司马英到,如果不讲理……吠!”
    他想讲理,已没有人要听,太乱了,呐喊声震耳,大家都疯了。
    他正到达戒贪和尚身侧,戒贪已被至真迫得双手己无力运铲。
    至真耳听师弟们叫号声凄厉,狂怒中扑到,想先拾下戒贪,虽听清了司马英的叱喝,也看清人影突然出现,但已无暇思索其他,一招“沉香劈山”猛劈戒贪的左肩。
    这一杖如果击实,别说是血肉之躯,铁石也禁受不起。
    司马英那一声“吠”,正是愤怒出剑的暴叱。
    他不能削断禅杖,断了的杖同样会将戒贪劈翻,他的剑攻向至真的右胁,攻其所必救之处。
    至真果然不想和戒贪同归于尽,猛地虎吼转身,掸杖反挑,百忙中撤招攻招,依然凶猛绝伦。
    岂知司马英突然将姑娘推开,剑沉身沉,绝招“地底游魂”出手,连人带剑滚向至真的下盘。
    至真大吃一惊,百忙中向上急跃。
    糟了,司马英也刚好在他身后挺身站起,大旋身一掌劈出。“噗”一声劈在他的十四节脊骨上,浑身主神经一震,砰然倒地。
    “萱妹,拿下做人质。”司马英叫,抢向发发可危的勾魂手身侧,“嗤”一声轻响,至刚和尚的掸杖断了三尺杖尾。
    勾魂手向地面一伏,杖尾从他头顶飞过,发结和一层头皮被断飞的杖尾刮掉了,危极险极。
    至刚感到手上一轻,吃了一惊,还未看清人影,一支电芒四射,有一条小飞龙的剑身,已指向他的左胸下,剑尖贴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热的剑气直追心脉。
    他沉喝震耳:“住手!退下!”
    他丢了断掸杖,只感到老眼模糊,被人莫名其妙地制住,他伤心透顶,为已离他而去的武林高手名位而悲哀,为行将失落一生苦挣而获得的成就而痛不欲生。
    四面涌到的人,怎敢不住手退下?两个元老首领被人制住,不退怎成?
    司马英还不知所制的两个老和尚是至真、至刚,吼道:“野愚和尚何在?出来答话。”
    野愚将残废的四海走方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同伴,大踏步而出。
    蓦地,寺左传来人群骚动之名人轶事声,有人叫:“掌门驾到。”
    人群分开,纷纷行礼,弹唱之名人轶事声震耳。
    枷蓝尊者率领着六名老和尚,庄严地踏人斗场。
    司马英等人声静止后,方沉声说:“放雷姑娘出来,司马英不为已甚,咱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人质。”
    伽蓝尊者向野愚和尚沉声问:“德师侄,怎么回事?”
    野愚和尚说不出话,只会跪下念:“弟子罪该万死,乞掌门师伯慈悲,慈……悲……”
    “放人。”伽蓝尊者摇头沉喝。
    不久,雷镇姑在五名僧人的押解下步出寺门。当她看清场中的司马英时,一声尖叫,忘形地挣脱两僧的挟持,狂奔而至。
    “璇妹,先退至一旁。”司马英轻叫。
    雷姑娘神魂方定,在一旁默默垂泪。
    伽蓝大师说:“司马施主,请人寺小留片刻,老衲有事相商。”
    司马英摇头道:“掌门大师明鉴,在贵山虎穴龙潭之中,在下不敢逗留,必须及时离开。
    司马英即将重建天心小筑,贵派如果再前往阻扰,在下奉陪,届时希望掌门大师法驾光临。
    目下恕在下无礼,暂借这两位大师护送咱们下山。下山之后,于山脚平坦处在下恭请掌门多赐教益。”
    们蓝大师摇手道:“施主先放敝派门人,老衲必定恭送诸位下山。”
    司马英略一迟疑,然后将剑收回,并示意萱姑娘放人,朗声说:“掌门大师一言九鼎,在下敢不如命?在亡魂谷之时,丁姑娘并非是在下下的手,也非勾魂手沙前辈的过错……”
    他将了姑娘的死前经过说了,又道:“信与不信,悉听尊便。在下急须离开,山下见,打扰了,告辞。”
    勾魂手临行,向了良朋说:“各为其主,沙某并不后悔,日后咱们江湖上见。”
    戒贪也向至真冷冷他说:“道友,指使贫僧的人,是雷堡主,大概你也不会相信,但事实俱在、咱们也在江湖上见。”
    “六护法与真、刚两位师弟,随本掌门送客。”伽蓝尊者冷然发话。
    一行人向山下急走,大概要在山下一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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