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魂客》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六章扑朔迷离
    曲靖至云南府大道中,雷家堡少堡主四海狂生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正安坐在白驹上徐徐西行而去。
    他在曲靖逗留多日,想打听有关司马英的消息。
    这条官道是横贯云南的唯一道路,任何人走在这条路上,绝难逃出他的眼下。可是等了很久,音讯全无,他等不及了,便慢慢向西行,在路上等候消息。
    在他前面十余里,有一群不大引人注目的行商,九个人九匹马,也不徐不疾的缓缓向西行。
    最先一骑马儿特别雄壮,马上的人穿着打扮不同,像是这群行商的主人。头戴蓝色平顶巾,圆圆的脸十分富态,全身上下清一色的蓝,连马儿身上装饰也是蓝。
    九人九骑缓缓西行,并不急于赶路。
    这条官道晚间禁人夜行,但这些天来,晚间有不少鬼影飞掠,不知是人是鬼,来去如神出鬼没。
    距杨林县还有十余里,后面狂风似的奔来两个劲装中年人,脚程甚快,比缓行的骏马快得多了。
    当两人超越两匹骏马时,走在后面的中年人不经意地扭头向后瞧,突然刹往脚步,大叫道:“大哥,停!”
    前面大汉应声止住,扭头一看,赶忙转身让至路旁,两人躬身抱拳向蓝衣人行礼,同声道:“在下兄弟不知是堡主在赶路,得罪得罪!”
    九匹马停住了。
    蓝衣堡主在马上回了礼,道:“哦!是大别双雄两位仁兄,久违了。在下并不急于赶路,两位请便!”
    大别双雄同声道:“我兄弟不敢,堡主请!”
    “呵呵!在下岂能因此而耽误两位的行程?请便!请便!再客气未免瞧不起兄弟了。”
    堡主在马上笑答。
    大别双雄再次行礼道:“堡主言重了。那么,有僭了,堡主恕罪。”
    两人转身疾走,老二走了十来步,突又扭头说:“堡主可知令郎亦在后面向西赶么?”
    堡主点点头道:“犬子在等人,年轻人自有他的玩伴,他可不愿在本堡主身畔受拘束哩!呵呵!”
    大别双雄这才放开脚程,如飞而去。
    蓝大堡主正是天下第一堡雷家堡堡主雷鹏,难怪大别双雄不敢悄然越过。
    大别双雄乃是江湖悍寇,也不敢得罪这位守内闻名的雷堡主。
    自从亡魂谷血战之后,雷堡主的武林名望更为升高,不论黑白道水陆英雄,无不推崇备至。
    雷家堡中慕名往拜的人,络绎于途,雷堡主三个字,宇内闻名,甚至比嵩山少林寺还响亮。
    江湖中人尊称他堡主而不名,连雷字也去掉,只消提堡主二个字,便知指的是天下第一堡的雷堡主。
    等大别双雄去远,雷堡主扭头向身后一人问道:“天雄,今天过去了多少人?”
    身后那人正是风云八豪的老大,天罡手赵天雄,他淡淡一笑道:“共有二十三名高手,其中以怀玉山氤氲道长最了得。这杂毛向来是独来独往,不与人合群,功力与独脚狂乞相伯仲,如果与咱们冲突,有点讨厌。”
    “哈哈!氤氲道长不会与咱们冲突,他将是咱们的好臂膀,放心啦!”雷堡主大笑着说,意气飞扬。
    “昨天过去的落魄穷儒,堡主为何不全力除掉他?”
    “年来派出的人,有去无回,其中有古怪。哼!咱们堡中有人卧底,吃里扒外,以致让徐老贼一再逃脱。哼!这人我会查出来的,他将逃不出本堡主的手掌心。目前先查出徐老贼前来云南的图谋,本堡主自有打算。”
    说完,加了一鞭,马儿向前一冲,显然他心中怒极。
    绕过了一座山嘴,右侧密林中突然响起一声呼哨的尖鸣。
    风云八豪一听哨声传到,两匹马向前奔出,另两匹兜转马头向后飞驰。
    雷堡主策马屹立,直待前后四匹马驰出视线外,方发出一声低啸。
    密林中黑影疾闪,掠出两个黑衣蒙面人,一高一矮,轻功身法已臻化境,流星似的掠近马前,站住行礼。
    “怎么了?”雷堡主问。
    矮个儿的恭声禀道:“属下奉程总管之命,禀告云南府的消息。”
    “说!”
    “从落魄穷儒身上,果然找到司马文琛昔年好友西川一指追魂梁浩的隐居所在。”
    “一指追魂仍在世间?你们没弄错?”
    “属下并未弄错,虽则他隐姓埋名披蓑衣务农隐居,但他左眉的伤疤一看便知,加以落魄穷儒午夜往访,已由程总管亲自踩探予以证实,专等主人示下。”
    “今晚在城东金马山下小荒寺前等我。”雷堡主微笑着发话,眼中的寒芒令人心寒,又道:“将四周先行包围,二更末三更初,许入不许出,出的人一律格杀,但须注意不可惊动梁老狗。”
    “是,属下即回禀程总管。”
    “哦,移民群的那个小丫头呢?”
    “禀主人,移民群安顿在驿站中,入暮时分便可以下手了,请主人示知人到手之后送往何处?”
    雷堡主扭头问天罡手:“天雄,今晚在何处落脚?”
    天罡手向西一指道:“属下认为,杨林县太过偏僻,不易引人注意,必须找一处名胜之区,找当地有声望的武林名宿借住,方可令人相信主人今晚落脚处,与府城梁家所发生的变故无关,所以不如赶往嵩盟州为宜。”
    “嵩盟州?晚间不是远了数十里?”
    ‘数十里耽搁不了多少时刻。嵩盟州城中,有一座黄龙山,原称蛇山;山巅有一座宗镜寺。这寺中的主持是十年前从湖广岳麓古刹聘来的幻空大师,幻空是建派不足二十年的衡山派的元老之一,功力平平,但在湖广却甚有名望。咱们寄居宗镜寺,便可证明事发时不在现场。”
    雷堡主略一沉吟,摇头道:“不行。咱们如果到嵩盟州,明日又得折返杨林启程……”
    “明日可走兔儿关,道路平坦好走。或者出北径走邵甸县,藉日游山玩水,皆不须走杨林,走兔儿关更可近二十余里。”天罡手抢着答。
    雷堡主不以为然道:“这反而弄巧成拙,不行。”又对矮个儿蒙面人道:“今晚在杨林县北海子之旁,咱们扎营。晚间请天南叟做替身。”
    “属下即禀知程总管,人将尽速送到。”矮个儿答。
    “好,人到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郑老七。”雷堡主说。
    郑老七,是指黄河神姣郑章,风云八豪的老七。
    两个蒙面人行礼告退,掠人密林中不见。
    杨林县,原是一处场子,属嵩盟州。
    北面,与嵩盟州夹着一座大湖,叫嘉利泽,俗呼海子,将州西南一片广大的原野变成良田,是云南东境最富裕之区。
    杨林县没有城墙,百分之八十住的是汉人。
    但后来蛮人逐渐同化,移居平地的人愈来愈多,少不了经常发生纠纷,便在前年建立了守卫千户所。
    有了千户所,少不了要实施军政统治。
    后来,干脆废了县,成了一座大镇,那是成化十七年的事;次年,并且将嵩盟州改为嵩明州。
    那时,海子占地甚广,北距杨林不足五里。
    果马巨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及白马庙溪从西北流入,从东北出海口流向北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东南一面形成了辽阔的沼泽地带,逐渐淤塞成良田。
    官道通过杨林,北面有不少小径进入沼泽,是猎凫的最佳猎场,游手好闲之徒经常往这儿跑。
    雷堡主一行九人,大摇大摆通过杨林闹区。
    这天恰好是赶场日,午间散场,街道十分凌乱,远道商贩大多在这儿留宿一宵,所以并不因散了场而冷落。
    九人九骑,气宇不凡,吸引了无数目光。
    首先,他们走遍了各处大客店,不是说没有上房,便是说太过嘈杂,嫌东挑西的,找不到理想的住处。
    最后出北街走向海子,在距海子南岸里余一座土岗之下,绕着一座土地庙架了四座牛皮帐安顿。
    不一会,先前在镇中吩咐店内伙计送酒菜的人到了。
    两家老店的接货伙计,对这几位怪客曾一再相劝,说是泽中不时有打野食的蛮人出没,叫他们搬回镇中住比较安全。
    但怎么劝也劝不动,只好作罢,回去替他们大肆宣扬,全县的人,皆知道县中来了这么一群怪客人。
    夜来了,新月落下了西山。
    月初的上弦月,出现得极为短暂。
    不久,另一批人悄悄地到了,其中有天南叟在内。
    夜漏起后不久,五个黑影开始首途,以奇快的身法向西飞掠,奔向将近百里外的云南府城。
    二更正,云南府有三个夜行人,用大包裹盛了一个少女赶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黄河神蛟郑章。
    三更正,杨林南街一座客店中,一个幽灵似的白影,以奇快的身法掠向北街,飞越瓦面如履平地。
    当白影掠过北街的刹那间,十字路口刚好有八名赶夜路的人,看到了白影,不约而同地上屋狂追。
    八名赶夜路的人上了屋,后面十余丈外,也有一高一矮两条黑影疾走,突见前面八条人影上了瓦面,也毫不迟疑地紧跟在后。
    三批人都莫名其妙,向北没入夜暗之中。
    云南府,是云南省的首都,府的首县是昆明,是云南的军政中心,有王、有候、有将,端的是藏龙卧虎之地,甲士如云。
    二更末,从杨林来的五名黑影,在三名接应高手的带领下,绕城东驰向西度大桥,越东端桥即沿大溪左岸向北急走,朝五龙山方向飞掠而去,速度奇快,乍然看去,不知是人还是鬼。
    不久,前面河弯内侧,出现了一座三家村,灯光隐隐,三五只野狗吠声,打破了四周的沉寂。
    三家村背河而建,村前是一片广阔的稻田,南首是一座竹林,北面是一座果园。
    距竹林还有三两里,八条黑影向河湾掠去,避开了小径。疾趋村后。
    近了,带路的三个黑影在距离竹林百十步外止步,吹了一声口哨,最先的黑影低声说:
    “禀堡主,到了!”
    八个人全是黑袍,黑巾蒙面黑布包头,只看到一双光熠熠的怪眼,分不清他们的身份。
    雷家堡堡主黑袍飘飘,略一打量,低声说:“记住,不可再叫我雷堡主,叫主人。叫程总管来见我。”
    不久,屋后十余丈河湾水际,掠来三个同样装扮的黑影,在雷堡主前躬身行礼,中间黑影说:“禀主人恕属下未能亲迎之罪。”
    雷堡主哼了一声说:“怎么?那几条狗为何不事先解决?”
    “梁老匹夫极为机灵,已经发觉有人在左近伺伏。主人未到之前,属下不愿打草惊蛇。”
    “有人入村吗?”
    “只有一个,村中老小约有三十余名,目下可能已有所备。”
    “咱们来了多少人?”
    “三十二名,其他的人已由钱老前辈带往鸡足山埋伏。”
    雷堡主将剑改系背上,举步说:“入村。天雄,你带着弟兄跟我走。程总管,听招呼杀入,不可妄动,小心老匹夫的天玄指。”
    在跟随雷堡主的八个人中,只有天罡手和黄河神蛟两人,其他六人假冒八豪的身份,另六豪已分派到各地办事而不在身旁。
    雷堡主带了天罡手等四个人,掠出小径直向村口走去。
    说是三家村,半点不假,只有三栋正屋,都是三进院瓦房,互不相连,低矮而幽暗。村外,用竹篱植起外墙。
    距竹材门还有十来丈,狗吠声益厉,灯光一闪,有人打开竹门举着一个白色灯笼走到门外,蹿出了三头黑犬,张牙狂吠作势扑出。
    掌灯笼的是个年约半百老村夫,看清了五个黑袍怪客,大吃一惊,尖叫一声便抢入门中。
    “且慢惊慌,来了什么人?”竹门内有人问。
    雷堡主已到了竹门旁,伸手一拂,大袖徐扬,扑上的三头黑犬厉吠两声,飞撞三丈外躺倒。
    “哈哈哈!不速之客来得鲁莽,尚请海涵。”雷堡主大笑着发话,踏入竹门。他的口音变了,是中州口音。在云南,中州人不多。
    竹门后,两个村夫怔在那儿,眼中现出恐怖的神色,向两侧退。
    中间瓦房灯光大明,厅门大开,出现了一个白髯拂胸,精神矍铄的老村夫,一身灰布大褂,雄伟结实,左眉中断,有一道疤痕斜在中间。狮鼻海口,两太阳稍突,白发如银,右手上抓着一个三尺长布囊。
    老人左右,是两个中年壮汉,古铜色的脸庞,身材魁伟,各提了一柄铁钉耙,左右相护。
    老人看清了五个不速之客,心中暗惊,步下石阶迎上,困惑地不住打量来人。
    雷堡主泰然举步,沿走道走向屋前。
    天罡手在右首,扭头用目光搜视,看到五丈外右侧两株梅树下,站着一个修长的灰袍人影,静静地站在暗影中,像个无主孤魂。
    雷堡主也看见了,用传音入密之术吩咐道:“小心那灰影,可能是重要的主儿,千万不可让他溜了,最好活擒。”
    “包在属下身上。”天罡手也用传音入密之术答。
    将近台阶,老人拱手为礼,惑然问:“诸位大驾夤夜光临,不知有何见教?老朽姓……”
    雷堡主用一声哈哈打断老人的话,笑完说:“先别通名,在下对隐姓埋名的武林名宿,从不想听,也不忍听。”
    老人寿眉一轩,反而定了神,再问:“尊驾掩去本来面目,请问来意如何?”
    “既然来了,就用不着多问啦!在下是嵩山达摩庵首座的俗家门人,来意不言可知。”
    老人脸色一变,哼了一声说:“少林门下,没有藏头露尾之人,尊驾的话无人敢予置信。”
    “正如尊驾一般,如果在下说尊驾姓梁,尊驾难道也不敢置信?一指追魂梁兄,何不替在下为尊友引见引见?”
    一指追魂弹开布囊套口,冷笑道:“看来,尊驾定然冲着老朽而来的了。”
    雷堡主一声狂笑,接口道:“也可以说是冲游龙剑客而来。”
    一指追魂大吃一惊,拨出剑丢了布囊,变色道:“你果然是少林门人?”
    “信不信由你。梁老儿,在下有一不情之请,用不着急急拔剑。”
    “如果是冲司马老弟而来,用不着饶舌了。”
    “在下是一番好意,梁老儿,且听在下说完。目下贵庄已陷入包围,三家老小人数众多,他们的生死,在你一念之间,千万不可妄动。”
    一指追魂心中狂跳,但仍沉着脸说:“老朽等着,你说吧!”
    “在下请尊驾示知司马文琛夫妇俩的隐居处所。说了之后,在下转身就走,一句话,换三家老小数十条生命,不说……哦!尊驾乃是一代名宿,为了三家老小,定然不会令在下失望的,是么?”
    一指追魂狂笑道:“哈哈哈哈!你这家伙竟要梁某出卖朋友,岂不可笑?”
    “这事绝不可笑。司马文琛不是什么好东西,犯不着用数十条无辜性命替他消灾,阁下明人,当知权衡利害。”
    “哈哈!即使老夫知道司马老弟的消息,也绝不能告诉你。梁某有的是一腔热血,你上吧,等什么?”
    说完,一步步迫近,左手剑决徐举。
    两壮汉也两面一分,九齿耙作势进扑。
    灯火大明,十余名壮汉挺刀提剑在墙角中出现,十余支火把插在台阶石缝中。
    雷堡主呵呵笑,摇头道:“在下不信尊驾会做出如此愚蠢之事,尚请三思。”
    “闭口!”一指追魂怒叫。
    雷堡主仍不住摇头,往下说:“在玉石俱焚之后,尊驾不可能全身溜走,在九阴搜脉分筋错骨等非人所能忍受的酷刑下,任何人难以隐藏心中的秘密,尊驾可曾想到了。”
    一指追魂大吼一声,长剑前指,身剑合一飞射而至,左手的天玄指也候机点出。
    他的天玄指绝学乃是武林一绝,与佛门的天心指有异曲同工之妙,潜劲可及丈外,指风可遥击丈外刀剑,一点即折,可穿三寸石板。
    雷堡主举手一挥,五人乍分,闪电似的撤下一把乌光闪闪的长剑,向左疾闪。
    剑是黑色,委实令人心寒,如果不是淬毒之物,绝不会变成黑色。剑一出鞘,令人头脑昏眩的腥风先至。
    在火光中,如果有超人的目力,便可隐约看到锋口不是黑色的,有一条虽白昼亦难以看出的金色光线,十分怪异。
    在他让招的刹那间,一缕指风已射向他的腹下。
    他剑向下沉,撇剑、扭身。
    他的怪眼紧吸住一指追魂的眼神,余光留意一指追魂的左肩,不消看着对方的指头,便知对方要用天玄指攻向何处部位。
    “铮”一声龙吟,指风击中黑剑,剑发龙吟,不仅未断,反而将天玄指力震得无影无形。
    同一瞬间,天罡手拔剑飞扑梅树阴影下的灰衣人,剑气厉啸,如同风雷隐响,好深厚的内力修为!
    灰衣人一声怪啸,赤手空拳迎上。一出阴影,便被天罡手看清了,喜极大叫道:“鬼手天魔,正主儿,妙极!”
    灰衣人果是鬼手天魔庞天德,竟然在这儿出现了,凶猛狞恶的面容依旧,令人见了毛骨悚然。
    他迎上厉叫:“见不得人的狗东西!我天魔没死,鬼叫什么?活剥了你们这些王八蛋。”
    他的一双苍白干枯鹰爪般的手,变成了紫色,十个特长的指头不住伸缩,像有一阵紫色薄雾袅袅升腾,身形如无形质的幽灵,在剑影中飘忽如烟,指尖抓扫间,距天罡手的肩背肋腿皆十分接近。
    但他不敢从正面扣抓天罡手的长剑,因为剑气啸声有异,说明天罡手的内力十分惊人,在未摸清底细之前,他不能大意冒险。
    他的鬼手功不畏刀剑,但假使对方的内力修为已臻化境,一柄平凡的长剑,同样可以击伤他的鬼手功。
    天罡手心中有数,知道鬼手天魔要找机会近身抓人,不会冒险先尝试夺剑,暗中功行左臂,准备用天罡掌力行雷霆一击。
    两人在走道附近展开激斗,舍死忘生周旋,双方都发觉对方了得,都不敢冒险硬拼。
    表面上看来,两人半斤八两棋逢敌手,每一照面都是险象环生,每一击都凶猛绝伦步步惊心。
    雷堡主这一面,也是惊险万状,两支剑风雷大作,飞旋冲错进退如电,地下的泥沙向八方激射飞散。
    一指追魂的天玄指,两次擦过雷堡主的左胁,黑袍出现了血迹,但如想击中要害却不可能。
    雷堡主的黑剑护住身前要害,剑到指劲便散,难以攻入。
    两人都展开狂攻,剑势如狂风暴雨。
    雷堡主的眼中,在攻出十三招之后,泛起了奇异的凶光,脚下似乎渐来渐慢,但剑势封得更密,他要不杀手了。
    府城东门,一个白影飞越城墙,像一只白鹤,飘下了城根,掠过西度大桥,如同流光乍闪,奔向三家村。
    屋前四对高手相搏,另一名黑袍蒙面人向屋内闯,发出一声低沉的长啸,拔剑闯入屋中。
    竹篱外,飞入十余条黑影,领先的是程总管。
    十余名凶神恶煞分闯三栋瓦屋,屋中便传出凄厉的惨号声,老小妇孺的号哭声,惊心动魄。
    一指追魂心如火烙,紧攻三剑厉叫道:“你既然自称少林门下,为何效无名人轶事耻小人的行径,向梁某的家小下手?”
    叫完,晃身急撤。
    雷堡主怎肯让他撤身入屋抢救家小?
    他狂笑着急攻两剑,迫对方接招自救,一面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老匹夫,你认命吧。”
    第二剑余势未收,一指追魂已从左侧抢近,错开剑左指连点五指,五道罡风连续飞出。
    “哎呀!”雷堡主发出了惊叫,他避开了三指,第四道罡风穿过他的右胯骨外侧,如被火烙,鲜血激射。
    也在这刹那间,他一扭身躯,剑突然幻化一道黑网罩出,中间三道奇快的淡淡黑芒,在扭身的瞬间刺出。
    他拼受一指之伤,用上了神奇的剑法,凶猛地进击。
    同一瞬间,身畔协助天罡手合攻鬼手天魔的一名黑抱人,狂叫一声仆倒在地,被一指追魂第五次点出的天玄指暗劲击中,做了雷堡主的替死鬼。
    也似乎在同一瞬间,“叭”一声暴响,天罡手的左掌与鬼手天魔的左手接上了,两人都是在同向右闪时出掌,在错肩时行雷霆一击。
    鬼手无魔太过自信,却不知对方是宇内闻名以天罡掌力称雄天下的高手,只发现对方剑术了得,却小看了对方的掌力。
    假使让他知道对手是天罡手,他才不敢用掌自找麻烦哩!
    天罡掌乃是正宗玄门绝学,练至化境时,可击石如树,且可破内家气功,八成火候以下的金钟罩铁布衫,同样挨不起一击。
    鬼手天魔不知对方的身份,也被屋内的惨叫声所激怒,要一掌抓碎天罡手的左肩。
    可惜!天罡手早已存心计算他,故意露出左侧空门,掌到,他扭肩抬手,闪电似的硬接一掌。
    算得极准,高手相搏,招出捷如电闪,变招不易,双方只好全力以赴。
    “哎……”鬼手天魔惊叫一声,身躯不但无法向右冲,却向左后方退,奇凶奇猛的天罡掌力,已毁了他的左掌,掌骨寸裂,但皮肉并未损毁多少,原是紫色的手掌变成青黑,强大的震力,将他震退了五六步。
    天罡手也站立不牢,马步虚浮退了两步,未能乘机出剑追取鬼手天魔的命。
    雷堡主拼受一指之伤,抓住机会用上了神奇的剑法,左跨被天玄指力划了一条三分深血槽,他的剑也在同一瞬间攻出。
    一指追魂身陷危境,但临危不乱,百忙中收左肩吸腹扭腰,并挫身沉剑错招。
    火光明亮,当他突然看到雷堡主攻出的怪招时,只感到浑身一震,如被雷击,才叫道:
    “你是无……哎……”
    就在他要叫出对方名号时,“铮”一声清鸣,他的剑与黑剑接触,断了尺余剑身,剑身落地声和他的惨叫声同响,黑剑已刺入他的右半身,共中两剑之多,一剑在右肋,一剑在右胸。
    雷堡主剑再向上挑,挑飞了一指追魂的残剑,左手疾伸,连制一指追魂腰脊三处重穴,一手挟在肋下,向台阶上纵去,进入厅中。
    鬼手天魔左掌被毁,身形还未站稳,一名蒙面人恰在身后,看出了便宜,双手箕张扑上,伸手便抓。
    鬼手天魔已发觉身后有警,猛地挫腰后退,不偏不倚扣住了抓向肩井的手,将人凌空扔出,抓住不放。
    “砰”一声摔倒在身前,左脚突然踹出,将那家伙的脑袋踹破了,也将重新扑来的天罡手挡了一挡。
    暗影中,突然传来一声厉叫:“庞老爷子,留命报仇。哎……”
    鬼手天魔心中一动,顿萌退意。
    他并非贪生怕死的人,但眼看全村遭劫,对方既然掩去本来面目,岂会留下活口?定然赶尽杀绝。
    今晚夜袭的人,功力之高骇人听闻,他必须留得命在,以便日后报仇,三家村梁家的人,在九泉也可安心。
    他动了退意,但江湖道义却又令他脚下迟疑,心中在天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战,略一停顿,脱身的机会消失了。
    暗影中的厉叫,却惊醒了天罡手。
    刚才一掌重击,并未将鬼手天魔击倒,对方更在身形未定的刹那间,仍能击杀一名同伴,鬼手天魔的造诣,大出他的意料,如果让鬼手天魔走了,怎成?
    他知道鬼手天魔的轻功了得,真要走定可脱身,事急矣,犹豫不得,蓦地乘鬼手天魔还未站稳的瞬间,三颗铁莲子脱手飞射。
    相距太近,高手的暗器不发则已,发则必中,两颗铁莲子锲入鬼手天魔的小腹左侧,只有一颗落空。
    鬼手天魔“嗯”了一声,身形一震,钢牙紧咬,猛地一腿将脚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踢飞,一声厉叫,强提真气冲出了村口,投入夜暗之中。
    天罡手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一挡,慢了一步,发觉鬼手天魔逃了,怎能不急,怒啸如雷地狂追,也投入夜暗之中。
    鬼手天魔身受重伤,亡命飞退,幸而铁莲子仅伤了些少内脏,他还能强忍痛楚狂奔。外面的蒙面人已纷纷抢入村中,也来不及拦他。
    村口只有一名黑袍人,急忙截出。
    天罡手的功力比他高明,但轻功却差点儿,追了三二十丈,鬼手天魔已奔上了到府城的小径,仍未能追上,相距仍是四丈余,同时前掠,暗器也够不上。
    两人身形似电,向府城奔去。
    后跟的黑袍人,更落后五六丈。
    三家村中间瓦屋的大厅外,成了屠场。
    厅不宽阔,神龛上供着天地君亲师,下供祖宗牌位,神案已被拖开,搁了一张大木凳,坐着只露一双眼的雷堡主,脚下躺着奄奄一息的一指追魂梁浩。
    厅门大张,门外台阶下跌坐着三十余名男妇老幼,痛苦的呻吟声和哭泣声闹成一片,四周是三十余名黑衣蒙面人,看守着这三十余名待宰的羔羊,刀剑作势欲出。
    大厅中没有其他的人,可清晰地听得到外面的呻吟哭泣声了。
    雷堡主一把抓起一指追魂,搁在身旁一张竹椅上,用传音入密之术说:“梁老哥,你确是了得,三绝神剑法一出,你便立即看出小弟的身份,毕竟咱们曾经是兄弟一场,难瞒你的法眼。小弟事非得已,老哥哥体怪。”
    一指追魂已经支撑不住,但仍用嘶哑的微弱声音说:“狗东西,你不……不是人,是……是猪……狗不……不如的两……两脚畜生。”
    “小弟也是不得已,已被六大门派所挟持,身不由己。目下小弟苦心孤诣,暗地练功,并联络昔年好友,准备报仇雪恨。
    门外全是六大门派的高手,老哥哥不可大声说话。这些年来,小弟忍辱偷生苟延残喘,可是无法与六大门派争短长,更找不到司马老弟的消息,苦无机会。梁老弟,你可知道司马老弟的消息?”
    “老夫一生中,在江湖闯……闯过无……无数风……风险,见过了无数千……千奇百……怪的事,人老成……精……精,你……你这无名人轶事耻畜生,岂能瞒……唉……”
    一指追魂勉强说着,气息愈来愈弱。
    雷堡主大概也知道他支持不会太久,今晚的举动,瞒不了这位老江湖,立即脸色一变,冷冷地说:“你真不说?”
    他已不用传音入密之术,声音奇冷。
    “你永不……不会从……从老夫口……中套出任何事的,不必枉……枉费心机。”
    雷堡主将一颗朱色丹丸放在他眼前晃动,说:“你会的,梁老哥。”
    “你这畜生!原来出卖天……天心小……小筑的人是……是你。”
    雷堡主不等他说完,手指按在他的筋缩穴上,冷笑道:“你如果想活命,易事。在下的剑淬有奇毒……”
    “你用的是紫龙金剑,只……怪老夫双……双目如盲。”
    “紫龙金剑已淬了百瘴奇毒掩去紫金色,只有我的解药方才有效。瞧,这颗丹丸是解毒丹。答应我的条件,你不但可以活命,更可免了三家村三十余口的大劫。你不后悔?听着,其一,你必须将司马文琛的下落说出。其二,天玄指的练法好好教我,以艺赎命。告诉我这两样事,这颗解毒丹是你的,我立即下令放人。”
    “司马老弟的下落,老夫毫……毫无音讯,无……无可奉告。”
    “胡说!你敢不说?”雷堡主现出了狰狞面目。
    “无可奉告,即使……知道,也……也不会告诉你……你人面兽心的畜……畜生。无玄指绝学,老夫要……要带至……九泉……”
    “你不为家人着想?”
    “自身难……难保,身外事……嗯……身……外……”
    语气未尽,但气息渐弱,一指追魂的脸上,现出一丝令人心寒的怪笑,喘过一口气,又道:“冥冥中有鬼……鬼神,老弟,报……报应不……不远……”
    说完,口角溢出血水,上身一挺。接着一阵抽搐,老眼睁得大大地,吁出一口长气,死了。
    雷堡主吃了一惊,怒叫道:“可恶!我不该忽略他的丹田穴,竟被他用先天真气逆冲毁了元精之窟。”
    人影一闪,进来了一个黑袍人,低声道:“主人,请下令灭门。”
    雷堡主缓缓站起,阴沉地注视着黑袍人。
    久久,阴森森地说:“他死得英雄,免了。”
    黑袍人一双鬼眼,阴沉地死盯住雷堡主,也许久未动,久久吐出了一个字,冷冰冰地不带人气:“不!”
    雷堡主怪眼怒睁,踏出一步,突又徐徐收回,再将目光从厅门瞥了外面一眼。
    外面,男妇老少的哀号声令人闻之恻然。
    他的目光再回至黑袍人脸上,低沉地说;“你比在下狠。”
    “无毒不丈夫。”黑袍人也低沉地答。
    雷堡主眼中出现了冷酷的厉光,深沉而厉恶,蒙面的黑巾下,传出一声冷厉的笑声,死死地瞪了黑袍人半晌,徐徐举起右手。
    黑袍人闪在一旁,以便让厅外的人看得到雷堡主。
    雷堡主右手突然向下一挥,大声叫:“动手!”
    说完,他似乎有点脱力,倏然转身从右侧门走了。
    门外,三十余名黑衣人同时动手,刀光剑影飞腾,惨叫之名人轶事声令人闻之毛发直坚,不忍卒听。
    黑袍人待雷堡主消失在门外,将一指追魂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拖倒,抓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的右手指,在三合土的坚硬地面上,用力写上两个字:“雷家”。
    写完,闪出大厅,掩上了厅门。
    侧门黑影又闪,是雷堡主,他用奇怪的身法掠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一脚将字迹擦掉,一闪而不见。
    所有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除了一指追魂之外,全被绑上石块,沉入后面河底。村中各处,血迹逐渐凝结。
    天罡手和另一名黑衣人穷追鬼手天魔,追了三里地,眼看追上,前面白影乍现。
    “什么人?”白影在十丈外便出声叱喝,飞掠而至。
    鬼手天魔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事实上他也没有朋友,百忙中向右急闪,窜出三丈外,脚向下落,被树根绊倒在地,再滚出八尺外。
    他伤势沉重,真力快竭,身躯重心不稳,怎能不倒。
    天罡手一听叱喝声,突然向后急掠。
    另一名黑衣人不知天罡手竟然脱身逸走,仍向前急冲,恰迎上白影。
    黑衣人一声虎吼,用奇快的手法拔剑。
    可惜,白影功力太强,出手捷逾电闪,剑拔出一半,白影的掌已临肩头,他只好用左手挥出接招。
    “噗”一声闷响,黑衣人的左手齐肘而断,掌力未尽,到了肩颈旁。但在及颈的刹那间掌却向外稍张,向下疾落,击中了肩骨。
    “哎……”黑衣人狂叫,肩骨碎裂,人向下挫,仰面倒了。
    白影一脚踏出,踩往黑衣人的右肩,向下逐渐加力。
    黑衣人怎吃得消,下身不住扭动,不住狂叫:“哎……哎……哎……”狂叫声惨厉刺耳,逐渐虚弱。
    白影似乎就要黑衣人叫,等气息微弱再向下用劲一震。
    鬼手天魔已踉跄爬起,一步步向白影走近,在丈外站住,喘息着说:“尊驾贵姓大名?
    因何助我?”
    白影淡淡一笑,放开脚说:“这家伙掩去本来面目,定然不是好人。在下姓徐,名白云。”
    鬼手天魔一惊,但又心中狂喜,强忍痛楚说:“原来是落魄穷儒,请教老弟有何责干?”
    落魄穷儒笑道:“阁下还未见示名号哩。由此往北二十里有座五龙山,在下有一好友在那儿隐居,连夜前往。免得惊动旁人。”
    鬼手天魔沉吟半晌,说:“在未通名之前,在下有一事相问,尚请坦城相告。”
    “呵呵!我穷儒走投无路,落魄得人穷志短,尊驾要问,怎能不答?说啦!”
    “上次在亡魂谷,尊驾是诚心相助司马英么?”
    落魄穷儒凝视鬼手天魔片刻,沉声道:“在下虽与司马文琛有过节,但也佩服他是个英雄。相助司马英,确是出于真心;埋葬江湖客,更是出于英雄惜英雄的举动。哼!你是六大门派的人?是天完煞神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好家伙,你该死。”
    落魄穷儒说完,开始迫进。
    鬼手天魔强提真气压住上冲的血液。吃力地站稳说:“老夫鬼手天魔庞天德。”
    落魄穷儒一怔,讶然叫:“哦!你是司马文琛的老哥哥庞天德,失敬了。咦!你怎么了?你……”
    “在下二更天刚到一指追魂梁兄隐居之处,一杯茶尚未沾唇,便来了一群蒙面人。唉!
    一言难尽,也许是我替梁老兄带来的灾祸。我好恨,我却临危偷生,天……天哪!我……
    哇!”
    他喷出一口鲜血,人向前一栽。
    落魄穷儒大惊,赶忙上前扶住。探囊取出一颗指大丹丸,硬塞入鬼手天魔口中,扶起往回走一面说:“庞兄,运功助药力行开。咱们先返府城,也许贼人快要追到了,走!司马文琛老弟的下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兄可有消息?”
    “老朽确……确是不……不知……”鬼手天魔吃力地答。
    “庞兄竟然不知?怪事!”
    “文琛老弟十分机……机警,任何人也……也不会知……道他……他的下……下落,连他……他的孩子也……毫无……所知。”
    不久,身后衣袂飘风之名人轶事声大起。
    落魄穷儒惊道:“糟!有大批高手赶到了。庞兄,请委屈点躲上一躲,在下引他们走。”说完,将鬼手天魔塞在草丛中,独自向前急射,并发出低啸吸引后面的人注意,如飞而去。
    鬼手天魔伏在草中,眼看三十余名黑衣人掠过,心想:我的伤势并不算沉重,落魄穷儒功臻化境,宇内闻名,带我走并非难事,为何不带?”
    他坐下调息,掏出金创药敷上伤处,碎了左掌他不怕,两颗铁莲子的伤势难缠,他必须找人取出暗器,找地方养伤。
    但落魄穷儒始终不见转回,他心中逐渐焦躁。
    三更末,他开始向府城挣扎而行。
    走了两里地,突感到创口一阵剧痛,头脑一阵昏眩,眼前金星飞舞,无情的疼痛凶猛地向他袭击.脚下一软,跌倒在路旁昏厥了。
    天罡手和雷堡主并肩急赶,一面说:“主人,追上那王八蛋,这次放手干。”
    “不可鲁莽。”雷堡主答,稍顿又道:“时机未到,等本堡主擒住堡中卧底之人,再下手诛他,不是他死便是我活,先擒住鬼手天魔再说。”
    “有一天,这家伙会成为咱们的心腹大患,先下手为强,主人……”
    “我自有计较。”雷堡主暴躁地抢着叫,最后喃喃自语道:“是的,心腹大患,他将是雷家堡的死敌。”
    他们追到府城,一无所获。
    三更末,一行人扑奔杨林。
    在他们动身之前,演武场的右侧一座矮林内,两个模糊的人影,隐隐传出以下的对话:
    “阁下已知道梁老狗不知司马文琛的消息,为何要我下手?岂有此理?”
    “胡说!他怎能不知?只是他为人英雄,也是你无能。”
    “哼!”
    “不必哼,你连天玄指绝学也无法迫出,何况其他?”
    “告诉你,我不想要任何绝学了。”
    “呵呵!有了赤阳神掌绝学,你能不要?算了,你我不必再多费唇舌意闹气,你我利害相关,同骑虎背,上下俱难,各取所需,千万不可存有疑心,好自为之,再见。”
    声落,人影隐去。
    四更天,鬼手天魔悠然醒来,挣扎着向府城赶,心中不住嘀咕:“怪事!我庞天德除了被砍脑袋,任何痛楚皆要不了我的命,区区伤势,怎会痛得昏厥了?难道……难道……天!
    铁莲子也许有毒,有毒……”
    话未完,一阵头重脚轻,昏眩又来了,重新跌倒在地。
    五更初,他挣扎到了西度大桥东端。
    星斗满天,夜凉如水,昏眩之感又来了。
    一个幽灵似的身影,跟在他的身后整整一个更次,直等到他昏倒在桥头,方悄然的隐去。
    五更三点城门方行开启,这时没有行人,但东西官道中,却有五个劲装大汉在匆匆赶路。
    五大汉之后十余丈,也有一个身穿葛袍,腰挂大袋,肩荷药锄的灰发老人,亦步亦趋地赶路。
    这人年约花甲,鹰目勾鼻,但脸部轮廓匀称,三绺灰髯指胸,年轻时定然相当英俊。
    五大汉到了桥头,鬼手天魔也刚好苏醒,摇摇晃晃地站起,五大汉之中,有人叫:
    “咦!这人受伤甚重。”
    “别管我的事。”鬼手天魔吃力地叫。
    “为了江湖道义,咱们怎能不管?”大汉站住说。
    “你们是谁?”
    “天台五义孟家兄弟。”
    “哦!你……们是……是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五盗。”
    “不错,咱们三不偷五不抢,不以为盗而耻。”
    鬼子天魔咧嘴强笑,喘息着说:“老朽有事相托,因为你们都是热血男儿。”
    “请说。老丈过奖了。”
    “请传信江湖,说鬼手天魔被屠名人轶事杀一指追魂的凶手所伤,也被落魄穷儒所救,但行将中毒而死。冲着江湖道义份上,诸位有劳了。”
    说完,踉跄举步。
    天台五义吃了一惊,先前答话的人说:“你是鬼手天魔?”
    “正是。快走!不然老朽要翻脸了。”
    五义大概知道老天魔的怪脾气,行礼告退道:“老前辈珍重。我兄弟追踪一批宝物过境,与任何武林恩怨无关,信息定可传出,告辞了。”
    五人匆匆奔上桥头,荷锄老人却不走。
    “你还不走?”鬼手天魔厉声叫,身子一阵乱晃。
    荷锄老人嘿嘿笑,笑完凶狠地问:“司马英是你的子弟?”
    “你想怎样?”
    “哼!想怎样?老夫不善治毒,却要全力一试替你医治。
    司马英失了踪,把老夫的女儿不知带到何处去了,由你的身上,定可找到那小畜生。”
    “你做梦,老夫也不知英贤侄目下何在?”
    “有你出面,他会出现的。哼!老夫找到他,他如果答应娶老夫的女儿,万事全休,老夫不怕与天下人为敌,任何人休想管老夫的家事。如果不,哼!老夫要剥他的皮,老夫办得到的。”
    “你是谁?谁又是你的女儿?你的女儿没人要?貌丑么?”
    “老夫怪医鲁川。”老人一字一吐地答。
    荷药锄的怪老人道出了名号,奄奄一息的鬼手天魔吃了一惊,他不知司马英与怪医鲁川的纠纷,当然不知道司马英和凌云燕的事,却知道怪医鲁川是天下第一堡的贵宾,一个宇内闻名的怪癖老人。
    这几年,怪医常驻雷家堡,替雷家堡主配药治病,一分药散代价是一十两黄金,乃是尽人皆知的事。
    想不到在这万里外的云南古道中,竟然出现了这怪家伙的行踪。
    听口气,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谁惹火了他,定然要倒楣似的。当然啦!能被雷堡主敬为贵宾的人,岂是个平凡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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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警奸分明
    “你这家伙要找女婿?呸!别人可以,司马贤侄不行。”鬼手天魔怪叫。
    怪医鲁川冷哼一声,不悦地说:“我姓鲁的说一句是一句,决不容误解。喂!你跟我走呢,抑或是要我扛你走?”
    “老夫不受任何人支使,你少做梦。”
    怪医鲁川哼了一声,突然冲出伸手便抓。
    鬼手天魔正待用尚可派用场的右手回敬,可是心想动手却不听指挥,一阵彻骨奇痛无情的袭来,头脑一阵昏眩,眼前发黑,向前一倾,站不牢不支倒地。
    怪医鲁川将人扛上肩头,冷笑道:“哼!在我怪医鲁川面前动手脚,你差得太远太远了。”
    说完,扛着人从溪畔向南一折,绕出羊市往南坝,远离城厢。找到一所荒野中的农宅住下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
    农宅为怪医准备了一间净室,安顿了两个人,替他们整备茶水等物。
    辰时正,鬼手天魔缓缓苏醒,他感到浑身麻木,除了心中明白之外,想移动身体的任何部份,也力不从心。
    他张开怪眼,发觉自己正被放在幽暗的室中,躺在大木床上动弹不得。床畔的木椅上,搁着他已被击碎指掌骨的左掌,其色青黑,紫黑色的血水仍在流。
    床前,怪医鲁川正聚精会神的搬弄着他的腹胁,灰眉深锁,似有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在心。
    他吸入一口气,痛苦减轻了许多,但内腑仍隐隐生疼,冷冷的说:“小辈,我老人家的左手掌被你割掉了?”
    怪医鲁川哼了一声,说:“掌指骨碎裂成千百块,肌肉凌落,仅皮肤受损稍轻,老夫如不替你割掉,整条手臂都无可挽救。你这家伙掌碎之后,仍然不将鬼手功散去,真是自寻死路。”
    “小辈,你可知天下间有谁可以一举击毁可比金铁的鬼手功?”
    “别臭美,老夫一个指头,便可破了你的鬼手功。”
    “老夫所中的毒……”
    “你的性命能否从鬼门关拉回,老夫不敢这下定论。”
    “铁莲子淬了何种奇毒?”
    怪医鲁川将两粒铁莲子用三个指头挟着,伸在他眼前让他细看,说:“依老夫的眼光看来,铁莲子光滑无孔未淬异物,没带毒质,至于是否沾有无色无溴的异毒,却非老夫所知,老夫对毒物不内行。
    按中毒情形推论,肌肉收缩,内脏麻木,是一种可令人躯逐渐腐烂的毒物,十二个时辰内如不遏止毒物内侵或排出,你非死不可。”
    鬼手天魔脸上出现了古怪的笑容,徐徐道:“你这江湖郎中不善治病,滚你的!不必强充内行,治死了老夫,而后不会有人找你了,砸破了饭碗划不来。”
    “啪啪”两声暴响,怪医鲁川给了他两耳光,打得他脑袋昏沉沉,然后怪笑道:“老夫医定了,你死是你的事。老夫先用药疏通你的内脏,令肌肉不再抽缩,一面发汗排出异物,一面固本培元。你如果死了,老夫找司马英小子的事要多费神,我宁可在你的毒伤上打赌拖时日。”
    “你想逞能?”
    “闭上你的鸟嘴,休打扰了老夫的精神,金针松穴不能大意,错下半分痛死你这混球,你不信?”
    说完,哼了一声,右手金针一旋一捻。
    “哎……哟!”鬼手天魔狂叫,大骂道:“你这狗娘养的……”
    “哈哈!再试试吧!”
    “哎……”鬼手天魔痛得满头大汗,叫到最后,声嘶力竭。只有呻吟喘息的份儿。
    且回头表表杨林海子南岸的事。
    帐幕中,自从雷堡主走后,四周气氛极为紧张。
    黄河神蛟重责在身,不敢大意,将由天南叟带来的人,分拨在各处严加提防,等待着可能前来踩探的江湖爱管闲事之辈。
    从昆明送来的包袱,里面藏了一个李姑娘,黄河神蛟将她安置在中间帐幕中,点上睡穴让她沉沉入睡。
    雷堡主乃是好色如命的色名人轶事狼,这是公开的秘密,武林中尽人皆知。
    表面上看,他不会公然采名人轶事花做案,这是最为犯忌的无可原恕的罪行,他怎会傻得做这种蠢事?
    他做得极为高明,在他行踪所至之处,除了引逗一些闻名的风名人轶事流女娃之外,决无美名人轶事女被辱之事发生。
    暗中自有他的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从远地下手劫来一些美貌女郎供他泻欲,玩上十天半月。如果得到他的欢心,便秘密送往堡中藏娇。
    如果不满意,这位倒媚的少女,便永远在世间消失了,命运不问可知,决不让人找到一丝一毫线索。
    有时,他偶或看中一些少女,也会派专人下手劫取,但决不在他的行程所经处掳人,也不许任何江湖人在他所经之处做案。
    所以江湖上无人知道这位武林声誉极隆的天下第一堡堡主,是个无法无天的劫色魔王。
    他的罪行,除了堡中的人,外人是不明就里的。
    想抓住他的罪证,那是不可能之事,因为替他办事的手下,都是忠心耿耿的江湖好汉,都是他千方百计收买的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除了好色之外,雷堡主的为人,却是慷慨无比的大英雄,外表和蔼,对江湖朋友亦以孟尝君自命,终年奔走江湖,为朋友排难解纷,出手万金毫无吝色。
    唯一令人失望的是,在雷家堡他极少接待外客。
    事实上,他在堡中逗留的时间少之又少,慕名往访的人,最好在江湖上等他。
    到堡中拜谒的人,只能在宾馆中投帖留连一两天而已,堡中主事便会告诉宾客主人目下尚在何处逗留,恭请客人离堡。
    在江湖中,一些声名狼藉但姿色上乘的女淫妖,大多与雷堡主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这是武林公开的秘密。
    他不对任何女人久恋,应付得八面玲珑,常引起一些卫道之士非议,他却颇因此而自豪。
    因此,反而无人注意他暗中的行事,风名人轶事流而不劫色,是无伤大雅的事,好色乃是人之常情哩!
    李姑娘,也就是司马英所送的移民中,第一位绝色少女。
    为了她,沈云山曾经改头换面,不再肮肮脏脏。为了她,司马英和雷少堡主第一次在剑上争雄。
    司马英一行人送移民到程番府,各自分手。
    程番府加派了兵马,护送移民启行,增加了驮马,移民群的老小妇孺便用不着步行赶路,每天以一百三十里的行程,赶向云南报到。
    一群武林高手在亦住东面河谷中火拼,逗留了六七日,移民群却在风雨飘摇中,赶过了头。
    在经过曲靖时,合该有事,被雷堡主发现了这朵娇花。
    但他不动声色,派人盯上了,等移民群赶到昆明的当天晚上,无声无息地掳来了。他落脚在杨林,昆明发生了灭门和走失少女的事,与他无关。
    这一月来,云南江湖朋友云集,谁干的好事?反正有人,却不是他雷堡主,与他无关地决不会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
    四海狂生早就垂涎这块天鹅肉,他比他父亲雷堡主对美丽的少女更感兴趣,且眼光更高,手段更高明。
    在曲靖,他遇上了移民群,可是消息不妙,他父亲已插上一腿,他只好死了这条心,可是心中却不好受。
    雷堡主在杨林逗留,四海狂生有点心疼,不死心,他要再看看天鹅肉是否已被他父亲叼到了。
    他也知道父亲今晚有事赴昆明,定然在半夜甚至五更左右方能赶回。
    他色令智昏,要想找机会侥幸,将天鹅肉先咬一口再说,造成事实大事定矣!
    为了李姑娘,他第一次栽在何津手中,愈得不到的东西,获得的心情愈殷切,他怎肯轻易放过机会?
    他知道他父亲的行事惯例,算定今晚李姑娘必定被掳来,人到了,雷堡主却不到,正是大好的机会。
    他身穿白袍,这件袍有两面,一白一黑,平时他喜穿白,到了将近动手光景,便换上黑的一面。
    月黑风高,他离开客店越房上屋向北走,却未料到三更半夜十字路口上有行人,身形暴露被人盯上了。
    出了杨林市区,他果然了得,立即发现被八个高手盯住了,心中大急。
    他以为是父亲派来监视他的人,大事不妙,心说:“糟!难道爹也知道我对李妞儿有意?管他,且先扔脱他们再说。”
    他向右折,身形反而放慢了,从杨林东面折回了市区,进入市街突然隐下身形,穿房越巷再出镇北,换了黑袍去如流星。
    他仍掉了后面八个人,却扔不掉司马英和何津。
    因为八个黑影并无寻根觅迹的打算,绕了一圈并未见白影有何不法行为落入眼下,早萌撒手之意。
    再加上八个人不愿分散,轻功造诣参差不齐,未免迟缓了些,重追入市区,房屋稠密,确是不易盯紧一名高手,丢失了白影,竟自向西出镇走了。
    司马英却不同,他发现八个黑影原来是追逐一个白影,这白影也有点眼熟,在出镇时便向何津说:“兄弟,前面的白影,可能是熟人,武林中爱夜穿白衣的人不多,没有惊人的造诣不敢试尝。”
    “大哥,你怎知是熟人?”何津问。
    “我是指白影的轻功身法眼熟,飘然而动,去势如电,大袖似乎幅度不大。”
    “像谁?”
    “雷少堡主。”
    一听是雷少堡主,何津心中一动,他了解司马英的心理,大概是想进一步了解这个小淫贼今晚有何举动。因此接口道:“大哥,前面八个追踪的人,轻功身法高低差异极大,看光景又不想分开盯梢,不易追上的。走,咱们走右侧追踪,你的轻功比他们高明多了。”
    司马英向右闪,也低笑道:“兄弟,挖苦我么?你的造诣比智钝大师高明多多,我再练十年也望尘莫及。”
    两人向右侧掠出,紧追不舍,眼看白影重又折回市区。
    何津说:“这家伙机灵,已发觉被人追踪,要扔掉追踪的人了。大哥,你先到前面出镇处等我。”
    “怎么?”司马英讶然问。
    “这家伙狡猾,等会儿定然仍从原处出镇,我衔尾紧盯,你先在镇外等候。”
    司马英知道何津了不起,自己却不胜任衔尾紧盯,他没有这份深厚的造诣,只好说道:
    “好,贤弟,我先走一步。”他在镇北一株巨树下,却等到了一个黑袍人。何津向树下用传音入密之术发出一声低啸,两人会合狂追。
    何津似乎像个无形质的幽灵,泰然举步不费劲,一面向马司英说:“这家伙不是东西,半途换衣,却逃不出我的神目,定然在今晚为非作歹。”
    “贤弟可看清了面貌?”
    “是他!”
    “谁?’
    “四海狂生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小淫贼。”
    “追,这家伙定然在这儿做案。”司马英气愤地说。
    “大哥,不会的,他不会傻得在夜间做案,日后传出江湖,雷家堡岂不完了?”
    “反正这家伙不会有好事,咱们要揭穿他的真面目。”
    两人在后盯梢,相距约有十余丈。
    不久便接近了雷堡主的帐幕附近,四海狂生的身法放慢了,开始逐段接近,小心翼翼向右徐绕。
    绕过一座矮林,前面现出了灯光,雷堡主的帐幕在望,相近不过三二十丈之遥,灯光从帐口透出,从漆黑的野外向灯光处看,看得极为真切,没看到任何人影。
    四海狂生略一打量,再向右绕,想从后面接近后面的帐幕,蛇行鹭伏声息全无。
    摹地,左侧一株矮树下,突然传出一声沉喝:“朋友,请大驾至帐幕小坐,在下已久候多时。”
    所有的人全伏下了,夜风萧萧,无人回答。
    四海狂生像一条蛇,伏在地面悄然藉草掩身溜了。
    司马英和何津在后面十余丈紧跟,用耳力跟踪循声探索,喝声乍起,只道是行藏已露,一征之下,爬伏在地用目光留意发声处的动静,便被四海狂生乘机摆脱了。
    “朋友,在下认为,用不着再请,再请就不够意思了。”仍是矮树下发出的声音。
    司马英不敢移动身躯,他不知对方的话是冲谁而发。
    他感到何津紧倚在他的左胁背,一阵奇异的淡淡幽香,像在空间无人的山谷里,嗅到从远处飘来若有若无的花香,像是素心兰,也像革兰,十分清雅而令人心神为之一爽。
    他不知香从何来,却心中凛然,附耳向何津说:“贤弟,我嗅到一股谈香,小心,也许咱们已被发现,这家伙用迷香计算咱们,先准备退路。”
    何津却以为他有所发现,狠狠地嗅入一口气,说:“不像有迷香,大哥你……”
    “果然是发现我们的隐伏处,退!”司马英说。
    树下缓缓走出一个高大的黑影,冷哼了一声。
    两人不退倒不打紧,退了不足三尺,便被对方警觉了,似乎正用眼光向两人伏下处注视。
    还是何津机警,轻轻一按司马英的背脊,两人趴伏不动,声息全无。
    其实黑影发现了四海狂生,并非是发现他俩人。
    “刷”一声轻响,黑影向前掠出时,一只宿鸟突从草中飞起,“啪啪”两声扑翅响,飞走了。
    黑影站住了,“呸”了一声说:“见鬼!又是水鸟。”
    黑影疾闪,从两人隐身处左侧不到两丈掠过,到了矮树下,那是另一个黑影,身形未定便轻声问:“沙兄,有所发现么?”
    沙兄倒掠而回,愤愤地说:“真见鬼,半个更次却发现了五只水鸟,这鬼地方讨厌,笑话可大了!”
    “哦小弟也发现了两次,这儿是海子南岸丰饶之区,有水鸟并非奇事。喂!沙兄,说实话,那次在七魂谷,你隐伏在司马英身畔,到底得了多少金珠?”
    “见鬼,那小狗机警,早将金珠藏起,气得我一把火烧了他的天心小筑。”
    司马英愈听愈火,沙兄的话,令他火冒三千丈,听对方既称为沙兄,定然是勾魂手沙罡。
    想不到沈云山的猜测,果然料中。
    他忍耐不住,突然闪电似的掠出。耳听沙罡自承放火烧了天心小筑,他怎能忍得下这口怨气?
    何津没想到司马英现身掠出,他不知司马英在亡魂谷的变故,想伸手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跟着现身。
    两黑影果然高明,司马英一动,便被他们发现了,同时冷哼,左右一分。
    “站住!”勾魂手大吼,接着说:“鼠辈斗胆,竟然闹到……”
    他本待将雷家堡三字说出。
    司马英却冷叱:“勾魂手,姓沙的你认得我么?”司马英假使稍慢发话,可能局面全变,他会发现雷堡主的秘密,后来的演变不可逆料。他抢着叫出勾魂手的身份,错过了大好机缘。
    雷堡主在堡中隐藏宇内闻名的凶魔,在外行事决不许他们暴露身份,一旦被人认出,惨剧立生,不仅对方非死不可,被认出的人也活不了多久。
    司马英的冷叱,在晚间旷野中,传得远而且清晰,十余丈外的帐幕中,灯火突敛。
    四海狂生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相距不远。吃惊之余,忘了他今晚志在先尝的天鹅肉,奔入了最在一座帐幕。
    真巧,这座帐幕正是黄河神蛟的,见有人冲入,手一伸,抓起了手边一把寒芒如电的分水刺。
    四海狂生沉声低叫道:“郑叔,小侄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咦!你……”
    “快!沙兄已被人认出,风紧。”
    “帐口黑影一闪,出现一身蓝袍假扮雷堡主的天南叟,急问:“少堡主,此话当真?”
    “听!外面正在……天!是司马英那小狗。”
    天南叟大吃一惊,要让司马英知道勾魂手是雷堡主所派卧底的人,这万斤重担他挑不起,他是沙罡的师父哩!
    他向黄河神蛟低叫:“郑兄,撤,先求稳当,再擒司马英。”
    灯光乍灭,奇异的怪啸声传出,帐幕一一悄然拆除,人影也一一隐去。
    四海狂生在众人名人轶事大乱的空隙中,一声不吭潜入中间帐幕,不久,背了一个大包裹,三不管溜了。
    勾魂手一听对方的口音,本就吃惊非小,再听叫自己的名号,只感到心往下沉。
    如果他不是身在雷堡主的帐幕旁任警卫,他不怕指名道姓,谁也不会摸清他的底细,料不到他会是雷堡主的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但今夜他决不能暴露身份,不然,将大祸临头,一声“勾魂手”
    姓沙的,喝破了他的胆。
    他听到了啸声,心中更寒。
    啸声是说,身份既露,帐幕将先行撤走,他必须将人挡上一挡争取时间,以便撤离,最好先将来人拾下。
    他不再迟疑,唯一的生路是先宰了司马英,如果司马英溜走了,他将难保老命。
    同时,他也不敢妄动,司马英的根底他清楚,不堪一击。
    但同来有另一个黑影,谁知道司马英到底来了多少人?
    他必须将所有的人诱出,一网打尽,若走脱了一个,他勾魂手死定了,雷堡主怎肯饶他?
    他赤手空拳迎上,冷笑道:“听口音,你定是司马英。”
    司马英将在曲靖买来的剑缓缓撤出,切齿道:“姓沙的,你还记得在下,很好。”
    “当然好,没病没痛。”
    “在下的天心小筑。是你放的火?”
    “小意思,你猜对了,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哩。”
    “说说看,狗东西。”
    “反正你将要血染荒草,说也无妨。你还记得丁丫头么?沙某结了她一柳叶刀。还有,你那几名管家,有几个是六大门派的走狗。哈哈!我替你送他们去见阎王,做了一场功德。”
    司马英恍然大悟,原来了绿珠所中的暗器是这家伙所为,他疑云大起问:“阁下到底受何人所差?”
    “哈哈!在下受我自己所差,要你那一囊珠宝。”
    “哼!鬼话。以尊驾的造诣来说,强夺并无困难,因何屈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仆之列……”
    他触到了勾魂手的痛处,两月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仆生涯所受的委屈,化为无边怨气往上冲,怒叫道:
    “小狗,废话什么?你来了多少人?”
    何津大概已听出些少头绪,走上两步迎上道:“姓沙的,等擒住你时,你会吐实的。
    我,何津,只来了两个人,你乖乖地上。”
    未落,一闪即至,毫不客气地一掌削出。
    “你找死!”勾魂手怒吼,“金豹露爪”突然抓出,要抓往削来的小手,小手似乎毫无劲道,硬接又有何不可?
    另一个黑影一声不吭,拔剑冲向司马英。招出“白蛇吐信”狂妄地从正面抢攻,剑气锐啸,内力修为惊人。
    黑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丝毫大意不得,这家伙小看了司马英,竟然以气吞河岳的声势从中宫进招强攻。
    他却不知道这时的司马英已不是在亡魂谷挨打的司马英了。
    司马英不知对方有多少人,反正帐幕中定有更强的高手,千万不可往下拖,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心头涌起无穷杀机,决定用亡魂剑法制敌死命。这些天来,他已获亡魂剑法的神髓,正好用这家伙试剑。
    剑到,他不接招,身形乍闪,无数剑影突然撤出。
    “铮”一声,剑锋轻触对方的剑愕。
    黑影看不清人影,反正剑愕右侧被触,撤剑向右抢绝不会错,便转向右撇剑。
    糟了,司马英的剑尖突然由聚而分,神奥绝伦的奇招“鬼魅幻形”别说是黑夜间,光天化日之下,比他强一倍的高手也无法轻易避开。
    “嗤”一声厉啸,司马英的剑竟在黑影在后方出现,刚好切入空门,长剑倏吐倏吞,身形后飘,其快无匹。
    黑影似若未觉,身躯仍向右旋,剑一撇之下,尚未收回准备出招,剑身突然一晃。
    黑影在晃第二次时,脚下已乱,剑向下一沉,“铮”一声脱手跌落草中。
    “哎……”叫声倏扬,黑影以手按胸,又叫了半声,晃了两晃方行仆倒。
    一照面换了一招,司马英竟将比他强得太多的对手击倒。
    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怎么?这家伙剑气慑人修为决然了得,为何却是虚有其表,一招也禁受不起?因此也飘退丈外,眼看黑影徐徐倒下而发怔,对方中剑后片刻方发出濒死的惨叫,可知出剑的速度委实惊人。
    他对亡魂剑法信心大增,胆气一壮。
    蓦地,左右两侧黑影疾闪,每一个黑影都来势如电,但见冉冉而至,一跃而下,远及五六丈开外。
    右方不远处,何津与勾魂手换了两次照面,“啪啪”两声暴响,勾魂手连换两掌,“唉”一声惨叫,跌出三丈外。
    何津如影附形迫近,连制勾魂手三处重穴,右耳后藏血、胸前鸠尾、肋下章门。他下指如风,全是难经住打击的重穴。
    但他下手极有分寸,力道恰到好处。
    接着,他一把将人抛过,叫:“大哥,走!”
    司马英一把抓住掷来的勾魂手,知道不能恋战,对方人太多,而且全是了不起的高手,挟住人叫:“好,以后再算。”
    两人的轻功高明,火速撤走。
    何津拔剑殿后,说:“全力快走,小弟殿后。”
    十余名黑影如电射星飞,狂追不舍,但愈追愈远,天色太黑,追了三两里,便失去了司马英两人的形影。
    两人左盘右折,将近杨林。
    司马英在一株巨树下停步,向何津道:“贤弟,且等等,先拷问这家伙再说。”
    河津却不同意,急急地说:“不可,恐怕他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追到这儿,麻烦得紧,何不赶一程,在路上找一处偏僻地方拷问?反正顺道,用不着在这儿逗留。”
    “贤弟言之有理,走!”
    两人向西绕走,真巧,赶上了挟了人逃走的四海狂生。
    四海狂生先逃向杨林,不敢逗留。他怕主事的天南叟到杨林搜查,到了客店,打开马厩牵出了坐骑,匆匆将行囊捆上,奔上了西行大道。
    司马英两人奔上了官道,突听前面蹄声如雷,隐隐可见一匹白驹在前绝尘飞驰。
    何津目光犀利,低叫道:“前面是雷小狗,追!”
    两人一阵急赶,距马后不足十丈,已被四海狂生发觉了。这家伙心怀鬼胎,不时向后留神,发现两个黑影已迫近了马后,怎得不惊?
    他以为是天南叟已经赶到,大事不好!
    如果让天南叟发现他劫走了李姑娘,这还了得?
    他加了一鞭,双腿一夹,靴跟在马肋下连击两下,白驹像一匹狂驹,向前疾冲,四蹄似乎已无法看清,只有震耳的蹄声在后面震荡,马后的尘埃,急剧地飞腾。
    白驹发挥了神威,果然是马中之王,去势如电,轻功已臻化境的司马英,无法和四条腿的神驹赛跑。
    何津本想独自追上,但又不敢让司马英留在后面,追了三两里地,人和马已拉远至三十丈外。
    他说:“大哥,不必追了,这家伙有神驹。可苦了咱们的两条腿,让他去吧。”
    司马英只好放慢身形,徐徐收势,到了一座密林旁,便向右窜出说:“贤弟,先拷问勾魂手,带着他碍手碍脚。”
    他将人往一株树下放倒。
    何津走近说:“先喘口气,让我治他。”
    “小心他自绝。”
    “小弟理会得。”
    两人略一调息。
    何津在勾魂手身旁坐上,从头上拔下发结针,“嗤”一声插入勾魂手的牙关穴,再两手齐动,运指如风,在勾魂手脚腕重要经脉各处一阵点拂,方拍开所制的穴道,勾瑰手便缓缓苏醒。
    司马英坐在另一面,讶然道:“贤弟,你这种手法是……”
    “毁他绝脉,最狠的制人手法。”何津答。
    “哇”一声,勾魂手喷出两口鲜血,人已全醒。
    何津冷哼一声,沉声道:“姓沙的,先别忙运功,告诉你,目下你手无四两力,已瘫痪了。牙关穴被制,除了轻声说话,连嚼舌的力道亦已消失。好好回答问话,不然,哼!有你受的。”
    勾魂手许久没做声,他在暗中求证何津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不必枉费心机,阁下。”何津点破他说。
    勾魂手已试出结果,突然惨叫道:“天哪!你……你好……好狠毒的手……手段,你……”
    司马英接口道:“从实招来,留你一条残命。”
    “只有死的沙罡,没有招供的沙某人。”勾魂手咬牙切齿地答,不住喘气。
    何津冷笑道:“我却不信。”
    勾魂手嘿嘿笑道:“你非信不可。”
    何津的发结针往他胸上一搁,说:“真的?”
    勾魂手凶眼一瞪,不屑地说:“你可以将沙某挫骨剔肌,试试我勾魂手是否经得起考验。”
    何津手中的发针,缓缓刺入勾魂手的右期门穴,阴森森地说:“用不着挫骨剔肌,第一步刺穴缩脉之术大概你尚可承受得起,试试啦!
    期门穴乃是三十六大穴之一,属阴维,上达结喉,下抵足内踝的筑宾穴,下手略重不死也残废终生。但在下的手法,却又不同,不死亦不残,却痛苦难当,哼!你以为自己了不起,看你能忍受多少种酷刑?”
    勾魂手已无法回答,他全身重穴皆被制住,无法动弹,痛苦的浪潮,已无情地向他袭击,淹没了他。
    何津轻捻发针,不住左右轻旋摇晃。
    勾魂手浑身大汗淋漓,湿透重衣,前半身的肌肉,不住绷紧、收缩,有节拍地一张一弛,每一颗细胞都在跳跃,颊上的肌肉不住痉挛抽搐,鬼眼瞪得似铜铃,像要突出眶外。
    司马英沉声问:“阁下受谁所差?说!”
    没有回答。
    他再问:“回答,以你的性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
    勾魂手吁出一口长气,昏厥了。
    何津一指点在他的人中穴上,再按住巨阙穴向上徐推。巨阙穴又叫返魂穴,轻轻推拿可以令人苏醒,揉了两下,勾魂手醒了。
    “招不招?”司马英厉声问。
    勾魂手不住喘息,用只可隐约听得见的声音虚脱地说:“招,沙某必死;不招,沙某亦死。与其偷生而死,不如死得英雄些,你们枉费心机……哎……唷……”
    话未完,浑身一阵痉挛,再次昏厥。
    何津又将他推醒,冷笑道:“第二步,你的阴维脉将开始收缩了。”
    勾魂手全力大叫道:“除死无大难,沙某可不是偷生怕死的人,头可断血可流,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沙某不在乎任何酷刑,你们也绝不会从沙某口中问出任何口供的。下手吧!等什么?”
    何津是个铁石人,左指顺针下旋向下滑。
    勾魂手浑身狂震,大小便失名人轶事禁,双目向外突出,脸上肌肉扭曲,十分怕人,颤抖着叫:
    “除死……无……无……无大……大难”
    叫完,痛得再次昏厥。
    何津又将他拍醒,冷冷地说:“忍着点儿,阁下昏厥了三次,死不了的。招不招?”
    “不……不招。”勾魂手答。
    何津的左手按上了他的丹田穴,毫不带感情地说:“第三步,真气洗腑。”
    “化骨扬灰。何所惧哉?”勾魂手喘过一口气,乖戾地答。
    司马英突然站起,平静地说:“放了他,贤弟。”
    何津讶然抬头、困惑地问:“大哥,你……”
    “这人是个英雄好汉,用不着问了,放了他。”
    “大哥,纵虎归山……”
    “日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杀他。”
    “依你,大哥。”
    “贤弟,请解了他被毁经绝脉手法所制的经穴。”
    何津解了勾魂手上身的穴道,站起说:“大哥,你运三昧真火用赤阳神掌替他解下身的穴道。”
    司马英大惑,不知何津因何不解勾魂手的下身穴道,苦笑道:“愚兄的赤阳神掌,不能……”
    何津轻身离开,抢着说道:“赤阳神掌二十五年不许出现江湖,但救人却可不受约束,大哥放心。”
    司马英不再问,立即运起赤阳神掌,双臂火热,掌心出现的圆心已略泛金色,他的内力修为日渐精进,距大成之期已为期不远。
    他在何津的指导下,替勾魂手解了穴道和被制的经脉,站起说:“阁下,你是个了不起的硬汉,下次当你手中有兵刃时,你我必有一场惨烈的死拼。”
    勾魂手平躺在地喘息,虚弱地问:“你既知日后,为何不杀我。”
    “咱们将公平一决,目下杀你有失公允。”司马英答。
    蓦地,他耳中听到何津用传音入密之术传来的语音:“大哥,留意左右,有三名高手贴地迫近,已到了四丈外,运功戒备。走!等会儿折返擒人,先不动声色。免得惊走了他们。”
    司马英知何津的造诣,不由他不信,缓缓转身欲行,地下的勾魂手却说:“司马英,沙某有忠言相告。”
    “尊驾有何用意?”
    “速离开云南,不然将有杀身之祸。”
    “阁下吓唬我么?”
    “忠言逆耳,信不信由你,这是沙某的一番好意。”
    “司马英行事,不受威吓。你老兄的好意,在下心领就是,行再相见。”
    在他们问答之际,右方四丈左右,一个黑影贴着树干,幽灵似的在树后站起。
    左方,两个黑袍人在草中徐徐挺起上身,作势扑出,声息全无。两人中,一人左手徐扬,作势前扔,掌心有一把蓝光闪闪的飞刀。
    勾魂手扶起上身,接口道:“请留步。”
    司马英泰然举步,头也不回地说:“阁下身受折磨,体力元气大伤,留住元气!”
    话未完,何津倏然转身,银芒一闪,两枚针形暗器出手,向后疾射。
    司马英一惊,火速回身,晚了些,银芒已不见了没看到何津发射的暗器。
    “叮”一声脆响。袭向勾魂手右肋的蓝色飞刀,被银芒击落,坠名人轶事落勾魂手的身旁。
    同一瞬间,左侧草丛中传出一声凄厉惨叫,有人砰然倒地。
    也像在同一瞬间,右侧一声怒吼,冲出一条黑影,挺一根沉重的铁杖,扑向左侧草丛中,震天怒叫乍响:“狗娘养的,欺人太甚。”
    左首两黑影倒了一个,另一名刚站起,闻声撤剑,闪在一旁抢先出招。
    “铮”一声脆响,剑杖相接,火花飞溅,使剑黑影被震得横飘八尺,惊叫出声。
    “王八蛋!你该死。”使铁杖的怒吼,如影附形扑出,杖出风雷动,连逼五杖,把使剑的黑袍人迫退了三丈余。
    何津掠到了勾魂手身旁,拾起银芒纳入怀中,再纵至黑影倒下之处,拾回另一枚银色暗器。
    司马英拾起蓝色的飞刀,黑夜中但觉腥气触鼻,摇摇头把飞刀放置在勾魂手怀内,说:
    “留下吧!也许你可以找出凶手是谁。”
    勾魂手切齿道:“不用找,是自己人。沙某人顶天立地,虽坏事做尽,却不是出卖朋友的人,想不到只一句话,便立即受到灭口的惩罚惨报,岂有此理。”
    何津挽了司马英便走,一面说:“姓沙的,你的同伴功力超人,维护你绰有余裕,咱们走了,好好保重。”
    “那是在下的恩师赶到了,谢谢你们。”勾魂手沉重地答。
    司马英一惊,问:“是令师戒贪和尚?”
    “正是家师。”
    司马英不再说话,和何津匆匆走了。
    他这次义释勾魂手沙罡,不仅替自己洗雪杀了丁姑娘的嫌疑,也免去日后一场浩劫,实非他始料所及。
    四海狂生掳了李姑娘,飞骑而遁。
    他摆脱了司马英和何津,远走十余里,穿过一座密林,前面是一道矮山脊,山脊上浅草及腰,官道上不见人迹。
    他飞马上岗,蓦地吃了一惊,正想兜转头,可是已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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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巧搭连环
    官道左草丛中出现了四个高大的黑影,头上光光,袍袂飘飘,每人手上都提了一根精钢禅杖。
    前面官道中,慢慢地也站起两个光头黑影。后面,有两个高大的黑影,方面大耳,年约半百,两人肩上有剑穗飘扬。
    黑夜中难以分辨面目,但他知道,已经身陷重围,看样子来意不善。
    在昆明方向山岗的背面,相距约里余,也有七个黑影向上瞧,其中之一用苍劲的嗓音说:“有坐骑赶来,可能是雷家少堡主的白驹。”
    墓地,夜空中传来一声佛号,有人叫:“少堡主曾与司马英同行,怎能不知他的下落?”
    相距虽有一里之遥,但时在黑夜,说话的人中气充沛,声如洪钟,岗下听得十分的真切。
    七黑影一怔,一个稍矮的黑影叫:“恐怕是英大哥的好友赶到了,且回去瞧瞧。”是沈云山的声音。
    接着,是仇姑娘仇黛的声音:“走!那晚雷小狗也在场,找他问消息。”
    七人回头向岗上急掠。
    领先的黑影一面说:“听我招乎出手,不可妄动。”
    在他们后面五里地,雷堡主正率着四名高手,满心舒畅地向杨林赶,速度不徐不疾。快五更天了,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在天亮前赶回海子南面的帐幕。
    暴风雨将临,高手全赶来了。
    鬼斧、神功两个江湖奇人,在贡宁没等到独脚狂乞,两人不知狂乞已死,但也知道出了意外。
    因为武林的顶尖儿高手,与人定约岂有误期之理?如无特殊的意外,决不会爽约,两人知道不妙,也向这儿赶。
    司马英和何津,准备天亮前赶到昆明近郊,白天进城打尖,探问流云山的行迹,然后西上鸡足山,所以脚程甚快,如同奔马。
    戒贪和尚击毙了另一名黑影,救了勾魂手却往曲靖赶,脱出了是非场,涉蛮荒入川休养去了。
    岗顶上,雷少堡主在星光下,看出八人中有六个是和尚,心下大定,安坐马上问:“请问诸位有何用意?”
    后面一名中年人平静地说:“由白驹看来,尊驾定然是雷少堡主。”
    四海狂生一听中年人的口音,心中更定,笑道:“不错,正是区区在下。诸位高姓大名,有何见教?”
    他已猜出对方的身份,却明知故问。
    中年人仍平静地说:“在下四川丁良屏,少堡主想不至于陌生。”
    按理,四海狂生该下马,他是晚辈。
    但他鞍前抱着盛了李姑娘的大囊,怎肯下马?
    因而故意保持狂态,呵呵一笑道:“哦!原来是峨嵋双侠丁前辈。在下有急事赶路,尚请见谅,再会了。”
    “且慢!”
    “丁前辈有何指教产。”
    “恕丁某鲁莽,特请少堡主示知司马英的下落。”
    四海狂生心中更定,正色道:“在下与司马英早已分手,近半月来各行其事,不知下落……”
    前面一名和尚早等得不耐烦,大叫道:“少堡主曾与司马英同行,怎能不知他的下落?”
    四海狂生冷笑一声,语气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地问:“尊驾咄咄逼人,请示名号。”
    “老衲峨嵋普正。”和尚的语气也带有火药味。
    “原来是白云峰中峰寺的高僧,在下倒失敬了。”
    “少堡主用不着在话中带刺。”
    “在下无意刺伤大师,一句话,在下不知司马英的下落,诸位不啻问道於盲。”
    右方一名和尚念了一声佛号,接口道:“少堡主既不肯见示,老衲不便勉强。但当今风风雨雨之际,少堡主如果与司马英竟然同行,恐怕……”
    “哼!”四海狂生不悦地插口道:“雷某的行为,不容他人干涉。不过,在下可以告诉你们,上次与司马英同行,乃是护送移民不受蛮人侵扰,与司马英道虽同志却相异,不相为谋。诸位如想管雷某的事,雷某接下了,不会令诸位失望。”
    说到最后,声色俱厉,果然有雷家堡的威风,把峨嵋的几位高手镇住了。
    普正听对方口气狂傲,本待发作,但摄于雷家堡的名头,只好忍了这口恶气,说:“令尊在亡魂谷,对六大门派有解围之德,吓退司马英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天完煞神,站在正道群雄一面主持正义。少堡主如果与司马英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定会使令尊失望。但愿少堡主言行如一,武林幸甚,江湖幸甚。打扰少堡主多时,恕罪恕罪,老衲等告辞。”
    四海狂生见对方虎头蛇尾,心中暗喜,他自己大事在身,也懒得和他们计较,语气一松说:“大师请便……”
    蓦地,普正扭头大吼道:“什么人?鬼鬼祟祟。滚出来答话。”
    这位老和尚在四海狂生前低声下气,本就有一肚子怨毒难以发泄,这时发现有人在旁隐伏偷名人轶事听,怎受得了?所以口气极不友好,十分难听,他动了无名孽火。
    身后没有声息,东面丁家双侠身后,却传来了一声长笑,人影乍现,三个黑影从岗下疾射而上,笑落人声到:“不用叫,本公子从不鬼鬼祟祟。什么人如此无礼?给本公子滚出来回话。”
    峨嵋八位高手吃了一惊,三个人影来得太突然,人影乍现,香风入鼻,显然来人中有女人。
    不错,有女人,不止一个,是伏龙秘堡堡主常家兄妹,另一个女人是他们的二姨绿衣阴神安窈娘。
    她的掩面及地长发令人望之毛骨悚然,像是鬼恶现身。
    接着,蹄声如雷,四名大汉七匹健马,从岗后飞驰而上,是伏龙公子的亲随到了。
    丁家双侠两面一分,回身戒备,同声叱道:“什么人?”
    四海狂生却哈哈一笑,朗声道:“是伏龙秘堡安姨及堡主兄妹俩么?在下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峨嵋八高手吃了一惊,伏龙秘堡四字的威力,比尊为天下第一堡的雷家堡差不了多少,足以令人闻之色变。
    老和尚失言,看样子大事不妙,开罪了这些隐世怪人,少不了有大麻烦。
    伏龙公子哈哈狂笑,泰然独自举步,如同不见傲岸地穿过丁家双侠中间,背着手走近四海狂生的白驹右侧,抬头微笑道:“咦!雷兄先走多天,怎么目下还未到昆明?”
    “家父沿途游山玩水,并不急于赶路,目下在杨林打尖,小弟先走一步。常堡主一向可好?”四海旺生在马上答话。
    伏龙公子呵呵笑,说:“托福,托福,倒还朗健。原来是雷兄在这儿逗留,这些家伙和光头是何来路?敌?友?”
    “是峨嵋的一群高僧。”
    “哦!是霸占峨嵋山的一群光头。先别理他们,常某先向雷兄道喜。”
    四海狂生一怔,惑然问:“常兄,喜从何来?”
    伏龙公子哈哈狂笑,声震九霄,笑完说:“雷兄何必隐瞒?毙了浪得虚名的宇内讨厌鬼独脚狂乞,怎不该贺?”
    四海狂生大吃一惊,心向下沉,悚然急急否认道:“常兄,你……你怎么开起玩笑来了?”
    峨嵋八位高手,只惊得毛骨悚然。
    天!四海狂生竟能毙了独脚狂乞,太可怕了,小小年纪竟有击毙独脚狂乞的功力,岂不骇人听闻?
    假使刚才和他翻脸,后果委实不堪设想。
    但在惊骇中,也心中大快。
    独脚狂乞为人怪病,嫉恶如仇,在江湖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在亡瑰谷更开罪了六大门派的门人子弟,听到他的死讯,当然高兴快意。
    伏龙公子探手囊中取出一截钢鞭,抛过说:“有一个小辈拿了这段断鞭胡说八道,我替你宰了。雷兄,咱们用不着相瞒,走!找地方痛饮三杯,你替江湖朋友拔掉眼中一枚钉子。
    值得骄傲。”
    四海狂生接了断鞭,反而心中大定,知道那晚下手时有人在旁偷看,无法再瞒。
    事情揭开了,他不是挑不起的人,更不是怕事的主儿,便哈哈一笑道:“那晚小弟侥幸而已,不值得常兄置酒庆贺。”
    两人名人轶事大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谈,可急坏了隐伏在旁的沈中海。
    他和戴云天魔都相信师父已到贡宁与鬼斧神功会合,做梦也没料到师父已经死了,愈听愈心惊,本待早早跃出。
    他身旁另一人是戴云天魔,老人家心中虽惊,但仍不敢置信。
    所以赶忙按住沈中海,用传音入密之术说:“不可妄动,且听听结果,那家伙的活靠不住。”
    等到四海狂生居然承认了,沈中海心胆俱裂。
    不等他有所举动,不远处的沈云山已狂叫一声,飞扑而出。
    已经发动,戴云天魔已别无抉择,一声长啸,也飞扑而出。他将伏龙公子很入骨髓,便奔向伏龙公子。
    左面出现的,是麻山八手仙婆、奔雷掌父女,一家三口子以巾蒙面,他们不愿露出真面目。
    中间,是沈云山和仇姑娘。
    沈云山与沈中海,冲向安坐白驹上的四海狂生。
    普正大师与另一和尚站在路中,手横禅杖大吼道:“慢来,什么人?”
    沈云山厉叫道:“让开!咱们找四海狂生。”
    另一面,沈中海狂叫道:“雷小狗,你竟谋害了我师父……”
    路左侧,是曾参予亡魂谷血战的峨嵋普持普竺两僧,已听出是沈云山的口音,抢着叫:
    “是天盲叟的徒弟沈云山和独脚狂乞之徒沈中海。”
    他俩一叫,丁绎珠的生父丁良屏,登时使红了眼,拔剑大吼道:“是杀我爱女的帮凶,擒住他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万段。”
    绿衣阴神听清了黄云天魔的啸声,刚向前掠到,伏龙公子已一声长啸迎上了,狂笑道:
    “仇老匹夫,你来得好,本公子正要找你。”
    绿衣阴神只好截住了仇黛姑娘,一群人展开了混战。
    四海狂生鬼精灵,他一听是沈云山到了,想起已到手的李姑娘,心中暗笑,心说:“好小子,天鹅肉已到手,饶了你,我得找地方享受享受,让峨嵋的狗东西拆你的骨头,你没有机会再来多事争夺了,哈哈!”
    他一挟马腹加了一鞭,白驹四蹄齐飞,一冲丈余,向右侧飞驰。
    右侧本有两名和尚,向旁一闪让开。
    他先前对两僧戒心,注意力全放在两僧身上,两僧先期让开,妙极,猛地扭头加上一鞭。
    岂知沈云山心思灵巧,摆脱了丁良朋,从斜刺里冲出,在四海狂生扭头的刹那间,贴地射到。
    打狗棍招出“力劈华山”,出奇不意突起发难。
    “噗”一串响,白驹的右后腿,硬生生被他击断,长嘶着向前冲倒。沈云山的打狗棍,也从虎口前折断。_j
    他猛地将断棍扔向飞起的四海狂生背心,人亦双手箕张,腾空猛扑。
    四海狂生一时大意,被人从后击伤了心爱的神驹,心中大痛,也无名火起,黑夜中,下手的人并未先出声警告,不知是谁,还误认是两个老和尚所为哩!
    他在马儿冲倒时腾身飞离马背,还来不及扭转身躯,手中提了一个盛人的大囊,转动也不太灵光,突感脑后生风,知道有暗器袭到。
    他身向右一扭,“嗤”一声锐啸,暗器掠左肩外侧而过,危极险极。
    他向下落,扭头看了一眼。
    在扭转的刹那间,看到了快扑近后心的人影。
    他心中一懔,事实上已不容他从容反击,而且心中对峨嵋的高僧不无顾忌,如果拔剑,自己必定先挨上两记致命一击,划不来。
    人在危中,除了保命,身外一切已不重要了,他猛地右手后扔,将盛李姑娘的大囊向扑到后心的黑影撞去,反应十分迅疾。
    沈云山没料到身下有大包裹撞来。双方相距近在咫尺,急如星火,已没有错开的机会,而且他的双手已经伸出,下盘难以防范。
    “砰”一声闷响,他撞上了包裹。
    四海狂生已飘出三丈外,脚一沾地便旋身拔剑。
    “哎……”包裹中的李姑娘,恰好被撞开了哑穴,痛得尖叫出声,与沈云山一同坠地。
    沈云山本想将包裹抛开,李姑娘的叫声,却令他大吃一惊。
    这少女的惊叫声在他来说,太熟悉了,熟悉得魂牵梦绕,怎得不惊?赶忙轻轻将包裹放下。
    四海狂生正待回头反扑,长啸入耳,两个黑影射入斗场,四把大斧闪闪生光。
    在人叫:“鬼斧戚爷到。”
    “神功周爷到。”
    沈云山情急大叫道:“两位老爷子,杀英大哥的凶手在这儿。”
    鬼斧戚爷一声怒吼,疾冲而至。
    一名和尚本待扑向沈云山,身后已现危机,一声大吼,禅杖招出“怒龙摆尾”,扫向扑来的鬼斧戚成。
    他不知来者是谁,背上没长眼睛嘛!做梦也未想到是鬼斧戚成,一个功臻化境的武林高手。
    想当年,鬼斧神功两人在梅谷刻上“亡魂谷”三字,公然出现,六大门派的人,却也无可奈何,想得到两人的功力,是如何的惊人了。
    禅杖扫到,风雷大作,和尚身随杖转,凶猛地旋身。
    “当”一声暴响,火花激射,禅杖向下疾落,另二把巨斧已一闪即至,“咔喳”一声,光头飞起五尺。
    四海狂生刚扑近赤手空拳抓住有人在内尖叫救命大布囊的沈云山,鬼斧戚成已将和尚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踢飞,猛撞四海狂生。
    四海狂生终于看清了鬼斧戚成的巨斧,一招不到便砍下了一名峨嵋高僧的光头,凶猛的声势令人骇然震惊。
    他忙向左一闪,乘势掠退,心说:“已让他们拼命,我才不傻。”
    他向茂草中一闪,如飞而逝,半途将白袍翻转,变成了黑袍人,远离了斗场。
    又丢了已到口边的天鹅肉,他恨得直挫钢牙。
    斗场中一阵大乱,有鬼斧神功两人加入,形势大变,冲错之下,峨嵋丢掉了两名高僧。
    伏龙秘堡的七个人,也有两名跟随送了命。
    “撤!以后算。”普正和尚毅然下令撤走。
    峨嵋的六名高手走了,带走了奔雷掌的千金雷璇姑。
    伏龙秘堡的五个人,陷入了危境。
    戴云天魔激斗绿衣阴神,功力悉敌。
    伏龙公子独斗麻山八手仙婆,也是势均力敌。
    奔雷掌发现爱女失踪,去追峨嵋众僧去了。
    沈中海追丢了四海狂生,他盯住了伏龙公子候机下手。
    常娥和仇黛两个丫头,拼上了小命。
    鬼斧神功两人围住了沈云山,询问经过。
    沈云山只好直说,道出司马英坠崖之事。
    山岗上,砂石纷飞,草木飘荡。斗急了的伏龙公子,突然厉声叫道:“小妹,放双头赤练蛇。全毙了他们。”
    常娥和仇姑娘功力难分轩轾,双方都在肚中装了一坛醋,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人都展开抢拼。
    一对雌老虎母大虫积恨如山,忘了其他的人,等伏龙公子一叫,常娥恍然大悟,紧攻两剑向后飞退。
    戴云天魔大吃一惊,知道厉害,向后疾退大叫:“小心了,快退!”
    可是已来不及了,双头赤练蛇已没入草中。
    仇姑娘用金鲤倒穿波身法向后急射,要脱身避蛇。
    巧极,恰好碰上穷追八手仙婆的伏龙公子,这家伙眼尖,功力比姑娘高得太多,剑一点一挑,姑娘长剑脱手。
    她仰面倒飞,根本毫不及防。
    “哈哈!手到擒来。”伏龙公子狂笑,左手剑诀疾落,点中仇姑娘的璇玑穴,一把挟在助下。
    所有的人中,全都被双头赤练蛇骇住了。
    只有沈中海不怕,师父被杀的恶耗,已经迷失了他的灵智,形如疯狂,扬棍猛扑伏龙公子。
    棍未攻出,他感到脚下一麻,接着奇痛攻心,哎一声狂叫,扔棍便倒。
    接着,刚折返扑入的奔雷掌也狂吼一声,摔倒在地狂叫不已。
    蓦地,左侧茂草中,冉冉掠出一高一矮两个身形,奇异的声音倏扬。
    有一个苍劲的嗓音叫:“好啊!有双头赤练蛇,正是我八荒毒叟正要寻觅的好宝贝,来啊!宝贝。”
    异啸是从矮黑影口中发出的,草地上“刷刷”两声,两条双头赤练向两黑影游去。伏龙公子大骇,八荒毒叟四字令他大惊失色。
    他大叫道:“退!这老鬼难缠。”
    鬼斧神功两人已飞掠而至,大吼道:“往哪儿走?留下!”
    但伏龙公子已退下岗顶,绿衣阴神带着常娥也撤下了山岗,五个人急急飞掠,向回路逃命,马匹不要了。
    八荒毒叟抢入场中叫:“谁被双头赤炼蛇咬了?快!老夫有解药。”
    鬼斧神功和戴云天魔,已丢下山岗上的人由八手仙婆善后,穷追不舍。
    伏龙公子鬼精灵,岗下全是密林,他叫:“入林,分开走。”五个人一分,隐入林中,他自己却在奔入路右密林时,在林缘一伏,顺路侧荫影悄悄溜走。
    鬼斧戚成三位老江湖,却以为他已入林逃走,入林狂追,却未料到他反而从路侧暗影溜走。
    他挟着被制晕了的仇姑娘,狂奔了五六里。
    姑娘香喷喷滑腻腻的胴体,令他神不守舍,不住的摩擦,撩得他欲火逐渐上升,丹田下一股热流,渐渐传遍了全身。
    他对仇姑娘已垂诞了年余,上次好不容易从地底秘道进入了云飞山庄,掳出了仇姑娘,大欲来偿,平空杀出了一个司马英,不但救走了仇姑娘,也暴露了伏龙公子的秘密,得不偿失。
    他像是丢掉了他的心,发警要找到司马英剥皮抽筋,也四出寻找仇姑娘的下落。
    这次可遂了他的心,玉人在抱,年来的单相思再次得偿,欲火便如山洪之暴发,不可收拾。
    正走间,天色已是不早。
    他想:“我何不找一家农舍,先占了这丫头再说,生米我替她煮成熟饭,哈哈!再找戴云天魔叫他岳父。”
    他心花怒放,忘了安姨、小妹和跟随,狠狠地狂吻仇姑娘的樱口,然后奔上了官道,向东急掠。一面留心两旁景况,要找一处泄欲之地。
    走了半里地,正绕出一座山嘴,劈面遇上了两个人,一高一矮,朦胧中看不清面貌,因为太白金星上升不到山顶,距黎明约有两刻,视度不良。
    他胆大包天,不管来者是谁,谁敢招惹他伏龙堡的堡主?
    除非这家伙不要命。
    相距还有十来丈,双方都快,快碰头了。
    在岗顶斗场中,鬼斧神功一行众人,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丢入了土坑,带着伤者返奔昆明。
    戴云天魔丢了爱女,八手仙婆不但爱子被蛇咬伤,孙女也丢了,急得上天无路。
    他们带了需休养十天半月的奔雷掌和沈中海,凄凄惶惶奔向昆明,人丢了,反正有主儿,急也没用。
    八手仙婆心中倒不害怕,峨嵋派决不敢在双方未再次会面前,毁了她的孙女儿,希望仍在。
    但戴云天魔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爱女落在淫贼伏龙公子之手,后果不问可知,怎不令他急得要上吊?
    他想单身狂搜这一带山林,事实却不可能,急也没用。
    途中,见到五条黑影往东赶,谁也不认识这五个高大的黑衣人是谁,错肩而过。
    五个黑影是从昆明赶回的雷堡主,他们不能在途中露行藏,自顾自赶路,不过问旁人的闲事。
    四海狂生回到斗场,折断后腿的白驹仍在哀嘶。
    他咬牙切齿解下了行囊,一剑宰了伤马,拖至山下密林中埋了,发着狠往昆明赶,要盯住沈云山将李姑娘夺回。
    山嘴子前官道中,伏龙公子终于与对面的两个人影遇上了,相距两三丈,他叫:“让路,赶夜的……”
    他不叫可能无事,这一叫叫出麻烦来了。
    高个儿黑影倏然止步,沉声问:“咦!你是伏龙堡姓常的。”
    江湖中,认得伏龙公子的人少之又少。
    他听出语气不对,而且语音又十分厮熟,略一回忆,怒叫道:“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是司马英小狗,可碰上你了,好家伙,我要剥你的皮,抽你的筋,食你的肉。”
    他一面说,一面将仇姑娘放在路旁,拔剑冲出。
    两黑影正是司马英和何津。
    何津抢出叫:“大哥,让给我。”
    司马英拔剑迎上,说:“贤弟,这家伙十分了得,愚兄要用他试剑,看看亡魂剑法不用硬接硬拼,可否应付比愚兄高明数倍的内家高手,请替我押阵,先看看那人是谁。”
    何津应喏一声,掠向仇姑娘。
    伏龙公子大惊,他照顾不了两个人,司马英杀不杀目前无所谓,仇姑娘怎能丢掉?一声怒啸,他反扑而回。
    岂知他自以为身法捷逾电闪,却意外地慢了一步,何津比他决了八尺,已经到了仇姑娘身畔了。
    “滚开!”他大吼,身剑合一攻到。
    何津冷哼一声,旋身、进步、出招,一气呵成,令人肉眼难辨其中变化。
    “铮!铮铮!”剑的错触声震耳欲聋。
    伏龙公子手中的青芒,竟然未能将何津的铁剑削断。
    三次接触,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换了三剑,各向右飘,伏龙公子多飘了五尺,空间里寒流四溢,龙吟震耳。
    何津一惊,沉声道:“大哥,这家伙的剑是神物,用三昧真火注入剑身,切不可硬接。”
    他惊,伏龙公子更惊。
    在岗上与八手仙婆狠斗,八手仙婆用奔雷掌力遥攻,他的内力没有老太婆深厚,被老太婆缠住,青霜宝剑无法发挥威力。
    万没想到三剑硬接,只将对方的铁剑创了三道缺口,而奇异的暗劲,竟从剑上循手臂直震心脉,怎不令他吃惊?
    他正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死盯住对面其貌不扬身材矮小的何津,司马英已到,沉叱道:
    “姓常的,你报应临头,着!”
    伏龙公子连挥两剑,冷笑道:“你?哼!少现宝。咦!”
    他连攻两剑,司马英已鬼魅似的左右轻飘,避开了正面,奇快绝伦,两剑落空。
    空间里,青霜剑的寒流,在一阵炽热的剑气冲击下,化成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的气体,向四面八方流动。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心中一懔,再也不敢大意了,司马英的真才实学,在他眼中有了重新估价。
    何津略一检验仇姑娘的经脉,便解开了她璇玑穴,拍醒她扶起说:“姑娘,自己小心。”
    说完,掠至司马英身后,掌心多了两枚银光闪闪的怪暗器,凝神戒备出手。
    龙争虎斗已火辣辣地展开,两人开始盘旋找空门抢机先,紧张的气氛光临,行将行雷霆一击。
    两把剑前指,发出了阵阵慑人心魄的啸吟,伏龙公子的青霜剑,更似有无数青色光华频振,令人望之心中发毛。
    司马英对青霜剑有点顾忌,不敢贸然抢攻,他必须先和对方游斗,从游斗中找机会用电耀霆击的绝招进击。
    而在游斗中,长剑很可能会被对方的宝剑削断,他不得不特加小心,剑如断掉,便只有挨打或逃命的份儿啦!
    在何津接了伏龙公子三剑的刹那间,司马英脑中灵光一闪,心说:“这家伙太过倚赖宝剑,定以硬接硬攻进搏,我会找到机会的。”
    同时,他对到鸡足山取飞龙神剑的想法,又有新的观念产生。
    如果是内功修为已臻化境,没有神刃同样可以横行天下,即使是一根木棍,同样敢和宝剑硬拼。
    何津刚才的三剑,就是极鲜明的例子,所给予他的启示极为明晰,对到鸡足山寻剑的热潮,渐渐冷却下来。
    他想:“我该痛下苦功,从苦练内功上着手,方能出人头地,如果倚赖取得神剑,必定有所倚,内功定无进境,甚至会倒退哩!
    我不能有这种念头,用不着对飞龙神剑寄望过殷,决不可以得失为念,得了神剑而荒疏了内力修为,决非我司马英之福。”
    正在想,伏龙公子一声冷叱,青霜剑幻化无数青虹,从正面突入,以排山倒海之势,攻出一招“寒梅吐蕊”。
    在无数淡淡剑影所形成的振幅中,吐出了五道如虚似实的青虹,射向司马英的胸腹、上结喉、下丹田、左右期门,中间是巨阙。
    每一道青虹皆指向一处重穴,寒冰似的剑气,直追内腑。
    剑尖相距在三尺外,剑气已凶猛地迫到,将护身真气迫得四面追散,令人浑身发冷,剑尖所指处,认穴居然不差分毫。
    司马英向左移,心中冷笑道:“这家伙在卖弄绝学,认穴奇准,哼!我的机会又多了两成。”
    伏龙公子这一招是半实半虚,敌未动我先动,先来一招试探性的攻击。
    等司马英身形左移,他哈哈一声狂笑,右闪五尺,截住了司马英的退向,剑间万道青虹,立即展开狂攻。
    招出“白蛇吐信”,再变“天外来鸿”,最后一声冷叱,绝招“落叶飞花”,连攻三招十四剑。
    人影一进再进,一步赶一步,一剑连一剑,一气呵成,凶猛狂野锐不可挡,将司马英迫得连换三次方位,退了丈五六之遥。
    可是三招攻出,他自己也凛然心惊,出剑其密如网,但却未能将剑尖送抵对方身畔,总是在间不容发中,让对方先一刹那从剑尖前闪开。
    司马英心思灵巧,而且目力超人,黑夜中,青霜剑映着天上的星光,青虹飞腾吞吐,尽入目中,尽可用以不变应万变的定力,事先刹那趋吉避凶,让过十四剑,也试攻了五剑之多,却被对方劲烈的剑气迫得走了空门。
    他无法近身乘隙进招,十四剑中,至少有四次机会可以从空隙中央突入,但他却无法捕捉进击的机会,他的剑不能挡,不敢错,也不能封架,眼睁睁看着机会消逝于刹那间,太可惜了。
    其实,伏龙公子的剑术,攻得凶猛,守得紧密,几乎无懈可击,加以内力修为深厚,复有神剑相辅,凭空增加了五成威力,足以与任何守内高手过短长,司马英所看出的空隙,乃是从亡魂剑法的角度忖度而来。
    由此可知,司马英的剑术造诣,将近登峰造极之境了。从生死存亡出生入死中体悟参研而来的成就,确是使他从二流人物进入武林高手之林。
    三招落空,伏龙公子从凛然中产生了无比的愤怒,和难以忍受的难堪。
    在伏龙秘堡时,司马英根本不堪一击,这时宝剑在手,反而无法近身将对方击倒,像话么?
    “呸!”他怒吼,疯狂地狂攻五剑,他拼命了。
    司马英大喜,疯怒掩蔽了对方的灵智,在先天上已拉成了平手,机会快来了。在对方疯狂的进击下,他警告自己必须沉着应付,不可贸然,心神合一进退如电,灵台清明默默留神找寻机会。
    对方狂风暴雨似的凶悍剑势,全被他一一避开了。
    人影依稀,十丈方圆内剑影漫天,急剧的闪掠冲错,几乎难辨人影,青虹夭矫地飞旋扑去,看去已主宰了全局,仿佛已没有司马英还手的余地。
    仇姑娘已调息停当,站在凝神观战的何津肩后,两人一般儿高矮。
    她的心已提至口腔,紧张地说:“恩公,为何你不加入?伏龙公子功臻化境,利于久斗,那位恩公恐怕难以支持哩。”
    何津心中也是焦虑,可是他不能贸然加入,他弄不清司马英和伏龙公子之间结怨的真正内情,只能在一旁戒备。
    事实上,如果危险发生,高手相搏,生死须臾,想抢救是不可能之事。
    激斗中,他渐渐放了心,至目前为止,司马英的亡魂剑法仍未出手,可知并未到生死关头,真正的危机仍未到来哩!
    他在外围提心吊胆,几乎忘了仇姑娘,听到她无比关心的语气便说:“有惊无险,请放心。”
    “小女子姓仇,名黛……”
    “咦!你是戴云天魔的女儿。”何津讶然问,但并未回头。
    “正是小女子,请问恩公尊姓大名?”
    “我姓何……糟!”何津向前冲出两步,却又吁出一口长气,拍拍心口站住了。
    原来司马英被伏龙公子连攻五剑,脚下被碎石绊得身躯一晃,“嗤”一声轻响,青霜剑划过他的右肩外侧,削掉一层油皮。
    伏龙公子却未能在百忙中变招,被他从生死一发间掠出八尺外,而且还用一招“回风拂柳”,拂掉伏龙公子一角衣袂,危极险极。
    “何恩公,请借剑一用。”仇姑娘急急地说。
    “不可,我英大哥不会让人无端插手。”何津断然拒绝。
    “那是恩公的大哥?你竟……”
    “你用不着操心,他将反击了,瞧,他的奇异身法终于用上了。哼!伏龙公于不过尔尔。”
    仇姑娘还未听到何津的名字,却黛眉一紧,问:“何恩公,英大哥是谁?”
    “司马英。”何津不假思索地答。
    “天哪!”仇黛喜极大叫,突然飞扑而出。
    何津手急眼快,一把扣住她的右肩并,厉叱道:“你干什么?”
    他并不因对方是女人而不用内劲,扣得结结实实,仇姑娘浑身脱力,仍挣扎着叫:“放手,我要助英大哥。你定然是何津小弟,却将你们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置之度外,在英大哥生死须臾中袖手旁观,你……”
    两人在乱,斗场中的司马英正在吃紧,身形渐快,终于抓到机会了。
    伏龙公子斗得火起,一声怒啸,攻出一招“画龙点睛”,等司马英右闪进步,切入攻下盘的刹那间,急进两步左旋身,招变“惊涛没石”,剑下沉、上涌,从右至左划出一道弧形光弧,升而后沉。
    司马英整个左半身,全暴露在他的剑下,难逃断头破肋或者折腿之厄。
    何津已看出危机,一声厉叫,将仇姑娘推倒,右手的暗器正待打出,突感浑身一震,脚下发软,吁出一口气,虚软地向前举步奔出。
    原来斗场中两人都倒了,剑吟声仍在天宇中震鸣。
    伏龙公子这招“惊涛没石”,委实凶狠而神奥无比,如同电耀霆击,招出双方已经短兵相接,无法闪让,非接招不可,不但快,而且恰到好处,截住三方退路,硬迫司马英用剑招架保命。
    司马英确是接了,剑向上抬。
    同一瞬间。伏龙公子的剑向下搭。
    他过斜身出剑,所以才能逼司马英硬接。
    剑出身转,下盘自空,而青霜剑是从攻中盘向下封的,就在这向下搭的瞬间,慢了一刹那。
    “叮”一声,司马英的剑尖断了八寸。
    可是,司马英人已贴地滚入,剑向上抬架时,身躯己用肉眼难辨的奇速,切入伏龙公子的脚下,剑却在身后。
    青霜剑搭断了司马英的剑尖.再向下落,将司马英的背上包裹砍开了。
    而司马英却带着断剑,拍出“地底游魂”。他终于冒万险拾得了空隙,亡魂剑法出手。
    “哎……唷!”伏龙公子先叫,只感到左大腿外侧一凉,接着左脚外踝骨一震,痛彻心脾,身躯不听指挥,冲向右方砰吐倒地。地下,掉了他一块尺长的大腿肉,厚约三分。他的左脚踝骨,也掉了半个。
    假使这一剑再偏些儿,他的左脚已不是他自己的了。
    “哎……”司马英后叫,伏龙公子一撇剑,无坚不摧的神剑青霜,划开了他的左外肩,一条血缝几乎深抵肩骨,差点儿左肩也完了。
    司马英仍向前滚,滚出八尺踉跄站起,左肩血如泉涌。
    他沉声道:“姓常的,再敢找司马某人的麻烦,下次将是你的末日死期,希望你自爱些。”
    伏龙公子挣扎着爬起,收剑入鞘咬牙切齿地说:“青山常在,绿水长流,下次见面,我必杀你。”
    “在下有同感,必定杀你。”
    “咱们一言为定。”
    仇姑娘爬起向这儿奔来,尖叫道:“英大哥,千万不可放走这恶贼,沈云……”
    可是,伏龙公子已服下了丹药,不顾脚下的血如喷泉。强提真力窜出五丈外,逃入林中不见。
    何津含着一泡眼泪,替司马英上药裹伤。一面说:“大哥,亡魂剑法太冒险了,我眼看你用了两次,都是生死须臾。大哥,不用也罢!”
    司马英苦笑道:“贤弟,这次不同,如果对方不是用的神剑,他早在亡魂剑法下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了。”
    仇姑娘已经奔到,凄然叫:“英大哥……”
    只叫了一声,已泣不成声。
    “你……你是……”
    “我是仇黛。”
    “天,是仇姑娘,你……”
    “大哥,如果尚可走动,快去替云山弟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司马英大吃一惊,跳起来大声问:“仇姑娘,你说什么?”
    价姑娘以手掩面,哭道:“这座山嘴我不陌生,由此向西不足十里,有一座山岗……”
    她将不久前的激斗说了,最后说:“伏龙公子那畜生的双头赤练蛇,可能已……”
    她不知在危急中,八荒毒叟突然出现的事,因为她已被制昏厥,可把司马英惊得浑身发冷。
    司马英大叫一声,扭头便跑,向西狂奔。
    奔了三里地,劈面遇上了雷堡主一行五人。
    这时,东方天际已露曙光,面貌难隐。
    但雷堡主五人用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光芒闪闪的眼睛,司马英三人也未见过雷堡主,即使见面也不认识。
    雷堡主也没想到血迹斑斑的司马英,就是他必欲得之的正主儿。
    双方错肩而过,司马英和何津,已看清了雷堡主的一双慑人的大眼。
    合该有事,走在最后的仇姑娘引来天大麻烦。
    她穿一身黛绿劲装,十分诱人,她的身材发育匀称,浑身曲线玲拢,在劲装的衬托下,她像是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火,可溶化一切的火。
    而她的粉面桃腮,以及迷人的五官,无一不是可引诱男人犯罪的产物,虽道学夫子看了,也会心动神摇,不克自持。
    雷堡主本是色中饿鬼,在一照面间,食指大动,“咦”了一声,陡然站住了。
    他已用黑巾掩去本来面目,色令智昏,竟然不顾一切后果,要胆大妄为了。
    他见对方只有三个人,天色未明,自己又掩了本来面目,何所惧哉?只消伸手便可擒来,何乐而不为,机会稍纵即逝,可不能放过这个迷人的悄妞儿。
    他“咦”了一声,仇姑娘已是警觉,向旁一闪。
    雷堡主身后第一个人,刚越过何津的左肩,听到雷堡主的声音,便知是怎么回事,突然闪出,伸手便抓向仇姑娘的右肩,右手伸指便点向姑娘的左期门穴,出手极为迅疾,无声无息一闪即至。
    但他不知身后的何津,比他高明多多,武林朋友走夜路,遇人必带三分戒心,何况来人是黑巾掩去本来面目,不用问便知不是好东西。
    何津不像司马英。
    司马英已被恶耗冲昏了头,只顾急急赶奔,对路人毫无戒心。何津是清醒的,修为也高,在错肩时已留了神。
    黑袍人打的是如意算盘,想出其不意将人制住,挟起了就走,定不会惊动前面的两个人。
    他没料到仇姑娘功力也不弱,而且早已生戒心,偷袭怎会如意?
    如意算盘打错了一着。
    仇姑娘见前面人影一晃。脱口便叫:“干什么?”
    “哎……唷!”扑出的黑影狂叫,人仍向前冲。
    仇姑娘再向右闪,一掌挥出。
    “叭”一声暴响,击中黑袍人的左肋,奇猛的劲道,将人击得向右冲,撞向雷堡主。
    这不过是刹那间的变故,说来话长,变生仓卒,看清的人不多。
    原来何津先听到雷堡主的叫声,猛地扭头往回看,头刚转,眼角余光看到刚错肩而过的黑袍人身形疾闪,闪向自己的身后,这怎成?江湖人最忌讳被人从身后捣鬼,唯一的反应便是先下手为强。
    这刹那间,他无暇思索,猛地左脚后踹,不偏不倚踹中黑袍人的腰脊十四节上。
    这一节脊骨左一寸五分是肾门穴,右一寸五是命门穴,一脚踹中,两穴完蛋。脊骨亦碎,任何高手在未运功护身之前,决经不起高手的全力一击。不死何待?
    仇姑娘不知黑袍人已受到致命一击,再给了他一掌,肋骨尽裂,夺命金丹也救不了他一命。
    何津一击便中,转身大喝道:“不要命的尽管上。”
    他一叫,双方各向两侧闪,各占方位,三人占了路右侧,严阵以待。
    雷堡主吃了一惊,他这四名跟随乃是千中选一的武林高手,莫名其妙地被人一掌便击飞,委实难以相信这是事实。
    他没看到何津下脚在先,只看到仇姑娘那一掌。
    他向右一闪,黑袍人直冲出三丈外,“噗”一声跌入路旁水沟,声息全无。
    这一来,引起他的无穷杀机,怒火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河决堤。火山爆发,一声怒吼,双掌提起迫进三步,怪叫道:“小狗们,你们都得死。”
    另三名黑袍人向前疾冲,雷堡主却怒火冲天地叫:“退下!”
    叫声中,双掌一分,突然连拍三掌,向远在十尺的三人遥击,奇冷的凶猛暗劲,向前急涌,气流激荡。
    司马英三位男女已别无选择,掌风袭到,本能地拳掌拍出。只听他们同时发出一声闷哼,身躯同时向后倒飞。
    原来雷堡主见跟随被人一掌击毙,无名火起。以为遇上了超人的高手,大发雷霆,竟用全力连拍三掌。
    可遥碎碑石的暗劲,突以排山倒海之势袭向司马英等三位男女。
    三人中,司马英最灵敏,对方既在丈外出掌压击,定不是三脚猫的三流人物,心中一懔,赶忙运三昧真火护身,百忙中临危自救,破天荒用赤阳神掌。
    相距在八尺外,夜色朦胧,他掌心的变化,虽置于眼前亦难看清,大敌当前,性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关,他不得不破约了。
    可是他功力未纯,雷堡主已全力以赴,掌力相触,优劣立判。
    三个人接不下,同时闷哼,同时倒飞而退,“叭啦啦”全倒了,滚下路旁斜坡。
    奇冷的掌劲,被赤阳掌力消去大部份,且有克冷劲之功,所以司马英受伤最轻,也滚得最远。
    何津接得结实,被震得气血狂涌,内腑受震离位,滚了丈余便昏迷不醒。
    仇姑娘并未全力回敬,也受伤沉重,滚了两丈余,“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也晕了过去。
    在人影倒飞中,空间里传出两声轻微的音爆,尘埃激射,气流呼啸。
    那是何津回敬的两掌所发的音爆。
    雷堡主疾退两步,双足陷入泥中三寸,袍袂飘扬猎猎有声,蒙面的黑巾飞走了。
    “擒住他们。”他骤然大吼,又叫:“死的也要。”
    三个跟随正待扑出擒人,身形未动,突变又生。
    路东面,传来衣袂飘风之名人轶事声。
    有一个洪亮苍劲的嗓音,高力地唱道:“朝走西来暮走东,人生恰似采名人轶事花蜂,采得百花成蜜后,到头终是一场空……”
    唱声未落,另一个洪钟似的嗓音抢着叫:“秃驴,不必鬼嚎了,大概你早知白水普贤寺必须遭多次回禄之灾,认为你重建之后,也将在不久之后完蛋大吉,所以把这劝世歌来自慰么?”
    “冥冥中自有主宰,我佛有灵,贫僧只尽心力,何用自慰?哈哈!你张三丰号称半仙,也知武当的宫观日后劫难重重。而且你的徒子徒孙将被名利迷失本来,你又何必在世上卖弄神通?快!前面有兔子,大概是要擒你张邋遢的英雄好汉,走啊!我这条命不要也罢。”
    听两人的对话,起初在三两里外,最后却相距不足半里,语音却如在耳际轰鸣。
    雷堡主大吃一惊,向路旁飞掠,低喝道:“快走!迟恐不及。”
    四个人连同伴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也不要了,翻山越岭如同脱网之兔,落荒而逃,一口气逃出半里外,方在一座山谷中歇脚,坐下来调息。
    不久,调息完竣。
    一个黑袍人惑然问:“主人,咱们为何急急……”他想说出“逃命”二字,却又忍住了,被雷堡主的凌厉目光吓回咽喉。
    雷堡主哼了一声说:“武当的弟子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但张三丰却非人所能敌,不走怎么成?咱们在返回杨林之前,决不可自露行藏,所以必须脱身。哼!你们可知道另一个秃驴是谁?”
    “属下不知。”
    “那是峨嵋四大丛林之一,白水普贤寺的主持本无老秀驴,他的俗家名号叫解脱无常尚云天,六十岁以上的江湖人,该不会忘了这个杀人魔王。”
    解脱无常四个字,令三个黑袍人倒抽一口凉气,不必究根问底,只消听名号便令人毛骨悚然。
    雷堡主摇头苦笑,接着往下说:“白水普贤寺,原称普贤寺,乃是峨嵋四大丛林之一,建自晋代,到了唐朝,有名的活佛慧通禅师,改称白水寺。诗仙李太白,曾在那儿听高僧广仅上人弹最享盛名的绿绮琴。到了宋朝,改建铜殿,更名为白水普贤寺。
    这座大寺楼殿连云,烧了好几次,早些年一场大火,至今未曾修复,这座寺、也是峨嵋山数十座寺庙中,少数不受峨嵋派支使的寺庙之一。本无老秃驴不买任何人的账,目下的峨嵋掌门笑罗汉普远,也不敢轻易到白水普贤寺讨没趣。
    另一座不受峨嵋派约束的寺,是山下的伏虎寺,主持大师叫一心和尚,是本无秃驴的好道友。
    本无和一心,都与张三丰有深厚的方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僧与道之间,水火不相容,至于这三个怪物怎会搅在一块儿,令人费解。想想看,一个张三丰,咱们并无胜算在握,加上一个更凶横的本无秃驴,如果咱们挺身而斗,不啻以卵击石,不走怎成?”
    说完,四个人觅路东行奔向杨林。
    在他们走后片刻,张三丰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先前激斗处,另一人是个干瘦的老和尚,拖着一根山藤杖,穿一件破百衲,老眼中神光似电,皱脸含笑飘然而来。
    “他们跑得不慢哩!”张三丰说。
    “吓走他们,也是一场功德。”本无大师笑答。
    两人像是足不点地,向西急走。
    司马英三人滚下处,是一道山坡,野草高与人齐,在路旁如不留心,亦难以发现下面有人。
    司马英感到头晕目眩,气血浮动,浑身脱力,趴伏在草中强运真气调息。
    张三丰和本无大师走了两里地。
    本无大师突然说:“道友,你先走一步。”
    “你怎么啦?”张三丰问。
    “贫僧不走了。”
    “怎么?咱们不是说去找天龙秃驴么?”
    “何必呢?他恐怕比贫僧更穷,也不一定可以找得到他,贫僧准备走回头路。”
    “见鬼!”
    “由贵州回峨嵋,胜似在云南鬼混。”
    “好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再会,秃驴,请代向一心和尚致意,不久贫道要到峨嵋打扰随喜。”
    “哈哈!老道,你再到峨嵋现宝,小心佛门子弟活埋了你,送你去找鸿钧老祖。”
    “呵呵!贫道并不想替玄门弟子收回峨嵋山,也许兴来时,我老道捣了你们的普贤道场,我警告你们,峨嵋山本来是玄门弟子的,贫道有权收回,哈哈!”
    本无大师往回走,一面说:“你的我的,死了带不走哪!老道。”
    “贫道有此同感。”
    本无突又扭头说:“说真的,你几时到峨嵋盘桓?”
    “不一定,一心秃驴要我替伏虎寺题字。我怕挨峨嵋派的揍。哈哈!早晚我要去的,但不是最近。”
    “要来就快来,我活得不耐烦了,记住,不要将血腥带来,免得染污普贤寺一片净士。”
    “哈哈!你不想活,涅般后我替你念往生咒。不是贫道带血腥,而是峨嵋派自己带有血腥,走也!”
    两人头也不回,各奔前程。
    司马英从调息中神魂归窍,只感到眼前天旅地转,心头发恶,胸口有物向上顶,十分难受。
    他知道,他已被凶猛的劲道震伤内腑,后果堪虞,更糟的是,他身上有毒名人轶事药和解毒名人轶事药,却没有可派上用场的伤药。
    他艰难地挣扎而起,踉跄的向不远处的何津爬去,伸手一摸何律的心口,只感到心中一凉。
    何津人事不省,浑身软绵绵地,心房似已静止,像是死了,但他仍可感到,何津的心跳并未完全静止。
    不管是怎样,他必须先设法救人,而救人必须找到助手,他自己也受伤沉重,无能为力。
    他强忍住痛楚,连拖带挽将何津拖上了官道,再把半死的仇姑娘拖上路旁,解衣带派用场。
    内腑的痛楚他受得了,只消有一口气在,任何痛苦他不在乎。
    他将仇姑娘背上,用衣带捆好,再抱起何津,吃力地艰难地挺身缓缓站起。”
    平时,三五百斤大石他可以举起飞掷,但目下两个人的重量,似乎要压垮他的脊梁,一双腿不住发抖,似乎绝难支持他那沉重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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