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原魔豹》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十二章
    食物很粗劣,是粗麦粉烤的硬大饼。
    他们是鬼谷老人、方小福。夫妇俩是江湖的名人,千幻剑舒灵、飞燕纪燕,是鬼谷老人的晚辈朋友。
    “咱们真像被赶到绝路上来了。”鬼谷老人老眼疲态明显,说话有气无力:“天杀约二他们的消息怎么这样灵通快捷?真要命。”
    “不是他们快,是我们慢了。”千幻剑拍拍填饱大饼的肚子:“各地传讯皆以八百里飞传,当然灵通快捷。几乎所有的各地官兵公人全出动了,你看灵通不灵通!”
    “现在怎办?”
    “有路就走,由不了我们。”
    “这里是……”
    “这里我不陌生,多年前我会来这附近,拜望天鹰汪浩汪堡主,你瞧,那两座山像不像门?
    就叫龙门峡。这条河,叫丹河。
    据说,山上有禹迹,也是大禹治水时开凿的。我真不明白,大禹到底在天下各地,开凿了多少座山!多少座龙门?”
    “你还有心情说笑话?”飞燕拍了乃夫一掌:“白天不能赶路,得好好睡一觉养力。这里往西三十余里就是泽州城,可能的话,到城里躲也许稳当些。”
    “真是天晓得。”鬼谷老人说:“老朽是从潞州逃走的,被人追得上天无路,绕了数百里路,紧绕着太行山打转,逃来逃去,很快又要逃回潞州了,一定是碰上了转磨鬼,撞了邪!”
    “往东翻越两座山,或许可以摆脱搜捕的人。”千幻剑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公冶前辈,认识天鹰吗?”
    “天鹰堡?”鬼谷老人意动。
    “对呀二太行的十六名堡之一,天鹰汪浩。”
    “你们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如何?”
    “慕名往拜,一见如故。这人为人豪迈,颇有魄力。”千幻剑显然对天鹰相当倾慕:
    “对人热诚,值得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我听说过这号人物。”鬼谷老人老眉深锁:“如果天鹰堡在这附近,恐怕……”
    “恐怕什么?”
    “天鹰对你这位慕名往拜的人热诚,对其他慕名往拜的人也可能同样热诚;谁知道追逐的人中,有没有其他往拜的人在内?”鬼谷老人脸上有显明的忧虑:“假使其他的人动之以利,胁之以威,奉之以名,结果如何?”
    “这……”
    “天鹰能抗拒这种诱名人轶事惑吗!他只是一个满足于自己所拥有的势力,保有自己的声望身分地位,各方都不肯得罪的一方之豪,一点也没有鹰的豪气。
    日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易主,江湖现状失去均衡,武林道义半坠情势丕变,你想他会选择那一条道路自全?他敢与当道抗衡?”
    千幻剑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眉宇间有隐忧。
    “所以,我们必须远离天鹰堡的势力范围。”鬼谷老人继续说:“你我都不是天下人所知名的英雄豪杰,只是个性佣强选择自己喜爱的方式而活,不在乎世俗的平凡武林人和江湖过客。
    我们保护这个小孩子,全出于一点对一条小生命的悲悯与同情,与任何利害无关。在此之前,我们不认识他,谁也不可能想在他身上可得到些什么好处。
    以你们伉俪来说,更是毫无所知,贤伉俪之所以肯毫不迟疑地与我出生入死,全冲在与我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份上甘之如饴。不是我鄙视天下人,天下间像你我这种人还真找不出几个,天鹰泱不是你我这种人。”
    不远处草声籁籁,一位虬髯大汉长身而起。
    “不但天鹰不是这种人,连五行堡的冯堡主也不是这种人。”虬髯大汉说:“目下天鹰堡高手齐出,协同五行堡的人名人轶事大举出动搜捕你们。走吧!不能歇息了,也许还来得及。”
    “阁下是……”千幻剑警觉地问。
    “在下猛狮冉刚,在天鹰堡作客。”
    “为何要帮助我们?”
    “在下发现五行堡的爪牙中,有官府的人。我不是心怀故国的人,但我不愿做顺民,这就够了。你们愿走吗?抑或在这里等死?”
    鬼谷老人抱起睡着了的方小福,匆匆背上。
    “走不动也得走。”鬼谷老人断然说:“决不能躺下来等死,走!”
    “往何处走?”千幻剑向猛狮问。
    “如果他们的人手够,一个时辰便可搜到这一带来。”猛狮向北一指:“他们必定向北追,沿丹河北上相当危险,不如沿河向西到州城。他们料定你们不敢往城市躲藏,正好出其不意摆脱他们。”
    说得有道理,事出仓卒,不由他们迟疑不决。
    鬼谷老人经验老到,对情势有相当了解,既然猛狮能找得到他们,天鹰、五行两堡的人当然也找得到,火急燃眉,那有工夫再分析利害。
    丹河从龙门峡折向西流,沿河谷行走,比在山林中翻山越岭好走些。
    绕过南峰,前面岗岭绵亘,偶或可以看到远处河谷旁的一两处小村庄,表示已到了有人姻的地带,也表示可以找得到路了,不必辛苦地爬山越岭啦!
    猛狮一马当先越野开路,热心地带领他们定方向,指引他们该如何引诱追捕的人往错误方向追赶。
    半个时辰后,钻出一处山口,前面展现一片平原,丹河拆向南流,形成一处十余里宽的湾流谷地。
    近山脚处,出现一角红名人轶事墙,林影依稀,一看便如是一座远离尘嚣的佛寺。
    “咦!这是什么地方?”鬼谷老人间,上气不接下气,快累垮了。
    “灵谷寺。”前面的猛狮头也不回信口答。
    千幻剑吃了一惊,蓦地伸手拦住了后面的飞燕,手搭上了剑把。
    “血魔僧上方禅师的魔窟。”他的语声变了:“姓冉的,为何把我们带到此地来?”
    猛狮向前飞跃,两起落便远出七八丈外。
    一声狂笑,冉鼓掌三下,右首的密林中,钻出八名像貌狰狞的和尚。
    “幸不辱命。”猛狮向那位狮鼻海口,凶睛慑人的年约花甲大和尚说:“现在,他们是大师的了。”
    上方禅师一阵柠笑,率领七名僧侣向众人走来。
    “不要怪冉施主。”血魔僧上方禅师说:“人,总得要活下去,而且希望活得愉快,冉施主与贫僧自不例外。
    有人保证维护灵合寺的利益,再加上一千两银子香油金,贫僧委实无法拒绝,天鹰堡汪堡主地无法拒绝,相信任何人都不会拒绝。”
    “卑鄙无名人轶事耻!”千幻剑愤怒咒骂。
    “诸位请至敝寺小歇。”血魔僧不理睬千幻剑的咒骂:“贫僧即发出讯号,汪堡主与冯堡主将在近期赶来,将诸位接走,请。”
    “退!我断后。”千幻剑拔剑出鞘:“不要管我,你们有多快就走多快。”
    一声狂笑,血魔僧戒刀出鞘,狂笑着猛冲而出,澈骨奇寒的刀气迸发,刀光如掣电排空急袭。
    千幻剑冷哼一声,身形一晃,剥光突然从凌厉的刀光侧方空隙切入,剑光人影若有若无,发挥了不可思议的神奥剑术精髓,指向血魔偕的左肋要害。
    可是,他无法应付另一名僧人的偷袭,配合血魔僧的攻势,像鬼似的从侧方掩出,戒刀恰好悄悄递到它的右胁背。
    他如果一剑毙了血魔僧,自己也将付出性命的代价。
    “铮!”剑神乎其神地及时后收,反拂,间不容发地震开偷袭僧人的一刀。
    第三名僧人贴地窜到,一艘把他绊倒了。
    血魔僧急旋而至,戒刀如天雷下劈。
    三个僧人配合得宜,千幻剑以一比三,彼此武功相差有限,难怪一照面使身陷死境。
    鬼谷老人与飞燕也脱不了身,陷入猛狮与五名僧人的包围。
    假使这些人不是要活捉他们,恐怕片刻便性命难保,左冲右突作困兽之斗,支持不了多久的。
    血魔僧来势太猛,人刀齐下可怕极了,千幻剑倒势末止,完全失去活动的能力,眼看人倒地之前,便会被戒刀分了。
    蕙地人影乍现,无情刀光先一刹那光临。
    “铮!”暴响震耳,戒刀飞腾而起。
    刀光再闪,血魔僧的脑袋飞起三尺,无头的身,一声栽倒在千幻剑身上,两人跌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怒啸声与眩目的刀光,激烈地闪烁,另两名僧人连人影也没看清,一断头一折腰,体踣倒。
    围攻鬼谷老人的六个人,抽暇循啸声察看,看到血魔僧三人的惨状,按着便看到人影与刀光电射而来,不由心胆俱寒。
    “小兄……弟……”鬼谷老人脱力地、狂喜地、精疲力尽地大叫,全身一软,老小两人摔倒在地。
    方小福早已人事不醒,像一头断了气的可怜小猫。
    虎入羊群,兽性的咆哮与可怖的刀光贯入人丛,血雨纷飞,手断头落。
    五个僧人像枯枝,像被狂风所摧。
    狂野的刀光就是狂风,风过处枯枝纷坠。
    猛狮是唯一挡住了一刀的高手,被震出两丈外,手中的鬼头刀份量沉重,震力更凶猛,虎口裂开,乃几乎脱手飞出。
    来人是张家全,在生死关头及时赶到了。
    他没能赶上冯堡主,在泽州便发现冯堡主三批人,在至天井关途中失踪,便在山区中追寻。
    他是个猎人,一个出色的猎人。天井关附近,是太行山的主峰所在地,与王屋山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点。
    三年前,他曾经在这一带二度进出,可以说,这一带是他经常来的狩猎区,不但熟悉山形地势,对山中的民风匪窟盗巢一一了然。
    冯堡主这些人进山,岂能逃得过他的追踪?
    他是在血魔僧一群贼和尚,接到猛狮暗中传出的信号,率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出手布伏的同时,到达灵合寺的。
    灵合寺西距州城不足三十里,本来就是太行山贼的一处秘密连络站。
    自从大行山九山十八寨的山贼们,大半接受大清官方招安散伙之后,这里便成了血魔僧独霸一方的魔窟。
    他已经踩探出,五行堡的人曾经到过灵谷寺,沿途曾经留下显明的足迹,很可能在灵谷寺住了一宵,才动身他往的,目下到了何处,还得跟踪追索。
    生死关头,他赶到了,先看到背了方小福的鬼谷老人,他眼都红了,激愤中,他愤怒地挥刀大开杀戒。
    一口气屠尽了八僧,它的怒火消失了一半。
    猛狮刚站稳,他到了。
    “能接下我一刀,你很不错。”他扬刀逼进:“但是,我不能饶你。”
    猛狮心胆俱寒,握刀的手不住颤抖,虎口的鲜血黏黏地,影响握刀的劲道,再加上掌心所冒的冷汗,挥动的鬼头刀一定不可能意到神到,刀法无法发挥威力。
    “你……你是……”猛狮恐惧地一步步后退。
    “我,张家全……”
    猛狮一定从那些人口中,听过张家全这号人物,脸色突然变得泛青,打一冷战,扭头便跑。
    “嗷……”一声豹吼,人刀齐飞。
    狮应该不怕豹,而且吃定了豹。但这头猛狮已经丧了胆,变成了又老又病的独狮,拼命逃,无暇回顾。
    回顾也没有用,人刀不是从身从扑上的,而是从上空猛扑而下,刀光如电光下泻,猛狮的头颅离颈向前飞,飞出两丈外骨碌碌再向前滚。
    “跟我走,快!”他急步到了鬼谷老人身旁,伸手丢抱失去知觉的小福,立即脸色大变:“公冶前辈,他……他……”
    “多日劳累,长途奔逃,披星戴月,疫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侵,他昏厥了。”鬼谷老人焦灼地说:“得赶快找地方调治……”
    “来不及了,走。”张家全抱起了小福:“诸位,辛苦些,跟我来。”
    为非作歹的人,并不是真正不怕死的亡命。
    太行彪就是这种人。
    尹姑娘给了他三天工夫,不到半天,他就有了回音,保住了自己的老命。地头蛇与地方土霸的神通,是十分惊人的,所以强龙不压地头蛇。
    但真正碰上无所畏惧的强龙,地头蛇决不会愚蠢得与强龙比高下别苗头显威风;尹姑娘就是这里超强的强龙。
    次日一早,尹姑娘三个人已进入太行深处。
    今天,她换穿了墨绿动装,不再穿显目的白衣裙,可知她已下定决心有所举动了。
    这一带的山岭,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的山有显着的不同,更不能与黄山的鬼斧神工峰峦比较。
    这里满目全是土山岭,林深草茂郁郁苍苍,有些是牛山濯濯,满目苍凉,浑厚有余,峻秀不足。
    山谷中,居然出现了这么一处有奇崖怪石的地方。
    三人一进入山谷,彷佛在感觉中,已回到烟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
    飞熊一打名人轶事手式,三人身形乍动,消失在奇岩怪石问,像是平空幻没了。
    久久,毫无动静。
    久久,前面一座奇岩上方,出现一个青衫飘飘,迎风卓立的英俊年轻人。
    “给你们十声数,现身相见。”年轻人冷森森的语音极具震慑人心的威力:“不然,杀无赦。”
    久久,千声数早尽,一百数也不止,却毫无动静。
    一声弹指响,年轻人不耐地发令了。
    岩石树影间,突然涌出三个黑衣人,黑节衣、黑骑裤、黑短靴,黑色的刀鞘,黑瓜皮帽全身散发出骠悍、阴森、冷酷等等气息,举动如一,连挪动脚步的小动作,也完全相同,可知定然是在某一处地方,统一调名人轶事教出来的冷酷、凶狠、勇猛的杀手。
    “知道他们的匿伏处吗?”年轻人间。
    “属下知道。”三人同声答。
    “小心了。”
    “属下知道。”
    还没有下令发动,另一座怪石顶端,出现了另一个人,将手向上高举。
    “大公子信号传到。”那人高声说:“点子转向,去向待查,这里已无等候的必要,请立即前往重新布署。不相关的人,不必理睬,以免耽误正事影响大局,避免作无谓的逗留,须防被人牵制。”
    “知道了。”年轻人挥手。
    那人抱拳一礼,跳下石走了。
    年轻人停了一声,举手一挥,三名黑衣人立即闪身急动,一两闪无影无踪。
    右上,年轻人已经不见了。
    不久,三人现身在右下。
    “不错,是姓费的。”尹姑娘说:“在长治老店中,我见过他好几次,咱们找到他们了“跟去吗?”飞熊问。
    “对,相机行事。”尹姑娘语气坚决,领先便走。
    匆匆走了百十步,前面一处崖壁下,踱出先前神气地发令的年轻人,劈面拦住了。
    “原来是你们。”年轻人似乎颇感意外:“听冯秀秀姑娘说,你们并不是张家全的人。
    “冯姑娘没说谎。”尹姑娘沉静地说:“她认识张家全比我还要早。那天晚上她落在张家全手中,还是我帮助她脱险的,也是我正式与张家全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的第一次。”
    “对,她没说谎,任何人都不敢在我面前说谎。”年轻人的口气好大、好傲:“你们为何跟来?”
    “来看热闹呀!”尹姑娘恢复了往昔玩世的态度:“看来,你不但与五行堡有关,也与海山兄妹有关,你到底贵姓大名呀?”
    “你知道我姓费就是了。现在,你们已经妨碍在下的行动。”
    “是吗?”
    “所以,在下要求你们。”
    “要求我们什么?”
    “缴出兵刃,暂时由在下的人看管。”
    “唷!你真像可以主宰任何事的主子呢!”
    “不错,我就是主宰。”姓费的傲然说,真有几分主宰者的气概。
    “你是说,我们已是阶下囚了?”尹姑娘不笑了。
    “不错!”姓费的神情愈来愈傲慢。
    “本姑娘却是不信。”
    “在下会叫你信。缴剑!”
    “如果本姑娘说不呢?”
    “那你就没有缴的机会了,你必须用剑来保命,也得死在剑下。”
    一声龙吟,他剑已在手。
    “我见过不少狂妄自大的人。”姑娘实在憋不住:“你是最最狂妄的一个。你瞧,我找剑了,可不是向你缴剑,用来保命倒是实情,至于是否要死在剑下,相信不久自可分晓。”
    姑娘剑在手,神色立即变得庄严肃穆,握剑的姿势,就有名家风度,从容升剑,举锷齐肩,饮神内视,吸口气功行百脉,剑发隐隐龙吟,全神候敌。
    姓费的正好相反,剑在手威风八面,气吞河岳,傲视天苍的神情咄咄逼人,强烈的必胜气势真有无可克当的威力,彷佛脚下山河也在他的剑下屈服呻吟。
    剑向前一引,英风豪气发挥极致,剑气催动时龙吟声比姑娘的剑吟强烈一倍,杀气开始涌腾。
    迫近了两步,似乎,他的剑势已经控制住姑娘了,大有一发即中,对方必定土崩瓦解的气势。
    但姑娘敛神内视,点尘不惊,在对方强大猛烈的气势压迫下,潜神内蕴不为所动。
    一个是气势已发挥至极致,一个是气势内聚至极致,双方的神情迥异,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
    不知到底是谁发起攻击的?
    反正突然间,剑光如匹练同向前飞射、聚合、纠缠,速度相等,不可能由其一方抢制机先,主宰全局。
    “铮铮铮……”一阵惊心动魄的剑鸣传出,剑气急速的厉鸣令人毛骨悚然,丈内罡风呼啸激汤,外围激起滚滚尘埃。假使有人旁观,必定被剑气逼得站立不牢,不退将有严重的后果。
    刹那间的接触,生死间不容发!
    蓦地剑光沸腾,第二次猛烈的纠缠随即爆发。
    各展所学,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好一场空前猛烈神奇的恶斗,三丈方圆内风行草偃,草石纷飞。
    “铮铮铮……”出招太过疾,无法避免双剑接触,一切花招巧取皆无用武之地,每一剑皆是致命的一击,谁接不住谁就得去见阎王。
    最后一声震鸣传出,人影剑光终于脱出纠缠,蓦地风止雷息,仅可听到绵绵不绝的剑吟余音。
    双方相距丈余,面面相对各自抓住机会调息以恢复精力。看气势,双方半斤八两,棋逢敌手难分轩轾。
    两次可怖的缠斗,谁也没占上风。
    “你是在下所碰上的高手中,最高明最杰出的高手中的高手。”姓费的脸上傲态消失了:“但在下有必胜的信心,也有必胜的剑术,呔……”
    沉喝声中,他再次狂野地扑上了。
    这次,剑术骤变。先前是雷霆万钧,现在是诡异奇奥,剑路完全相反,威力却似乎增了三倍。
    “铮!”第一次剑鸣。
    剑光突然扭曲折射,神乎其神地钻隙切入,有如银蛇寻穴,不可思议地锋尖抵达姑娘的右胁下,像流光逸电排空直入。
    “铮!”姑娘在千钧一发中,封住了这一剑,侧逸出丈外,几乎失足栽倒,花容变色,感到右胁下寒流仍在,肌肉发麻。
    一声长啸,姓费的在略感意外一怔后,立即身剑合一狂冲而进,声势十分惊人。
    “游斗!”传来飞熊的惊呼。
    姑娘身形疾闪,反手一剑回敬,剑发一半便知劳而无功,立即折向掠出八尺外。
    姓费的一扑落空,折向发剑有如电光一闪,几乎击中姑娘的左胯。
    另一面,黑衣人再次现身,一个扑向飞熊,一个扑向摘星手。”
    两人出剑之凌厉,似乎不下于姓费的,三五剑急袭,立即抢得机先,把两位一代名家,压迫得只有招架之功,还手乏力。
    姑娘这才知道,姓费的可怕极了,剑法改变时的确不可思议,防不胜防。
    两种剑法,都不是天绝三剑,似乎有点相像,却更为神奥,更为凌厉,威力无穷。
    她岂能不游斗,游斗也不见得能避开对方的神来一剑,人危险了。
    “和他们捉迷藏。”她娇叫,猛地身形似电,到了飞熊身旁,剑光如匹练。
    “铮!”地出其不意格开黑衣人的剑,飞熊使脱出纠缠,侧射丈外。
    摘星手哈哈一笑,从黑衣人的剑网中逸出。
    姓费的电射而来,却晚了一步。
    剑术再神,也奈何不了不全力接斗的人。
    这一带奇岩怪石丛生,树林茂草星罗棋布,正是最理想的捉迷藏所在。姑娘的身形一闪再闪,便形影俱消。
    姓费的怒火勃发,不相信姑娘能在他面前逃脱,忘了正事,不走了,发誓要将姑娘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杀姑娘决不罢手。
    七个人,就在这崎岖山谷内你追我赶,时隐时现大捉迷藏,没完没了。
    这一来,海山兄妹失去最强劲有力的帮手。

举报

第十三章
    四个人努力地工作,找来了不少枯木,削树枝为钉,贯山藤为索,制成一只木筏。
    方小福虽然已经醒来了,但脸色苍白,气息奄奄,神色坏极了。
    “顺水下放,切记不可放乎中流。”张家全向鬼谷老人匆匆地说:“祸福难料,各自珍重。”
    筏推下水,鬼谷老人把住了他。
    “老弟,你不走?”鬼谷老人满怀希冀地问。
    “我能走?”他苦笑:“不阻挡追兵,你们能脱身!河不经泽州,流经州南,你们一个也走不了。快,时不我留,各自珍重。”
    他大手一挥,向来路如飞而去。
    “江湖上见。”千幻剑高呼。
    他听到了,但并没回头,心中百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集。扬手一挥,谁知道是否相见有期?
    沿途,他发挥了猎户的本领,技巧地布下不少引敌人迷途的玩意。
    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山区广阔,林深草茂。
    太行山的地势隐蔽,天下闻名,周回数千里,大多数地区没有人迹。往昔,太行山贼也天下闻名,千百年来,任何皇朝地无法剿灭山中的绿林盗群,即使动员百万官兵,也劳而无功。
    五行堡在太行山以北,距此地真有千里之遥,冯堡主对这一带地势所知有限,而且带来的人手也有限。
    海山兄妹更是对山区一无所知,所带的人手更少。
    凭他们两拨入,想在这百万官兵也望山兴叹的地方,追捕鬼谷老人几个老江湖,的确不自量力。
    因此,他们必须获得当地土霸的协助。
    天鹰堡的人,就是他们的向导,由冯堡主从中穿针引线,组成了声势浩大的搜捕队。
    即使加上天鹰堡的人,人手仍不敷分配。
    共分为八组,分别担任伏候、寻踪、拦截、追赶……等等小组,总算能把握了正确的追索路线,主力方面,找到了逃犯留下的线索。
    逃犯昼伏夜行,追捕的人昼搜夜宿。
    几天来,冯堡主疲于奔命,虽在天鹰堡的人协助下获得一些进展,无如始终不能把握逃犯的正确行踪,逃的人经常改变行程,可把他们累垮了。
    逃的人不好受,追的人也不见得安逸。
    这天,的确掌握了逃犯的正确去向,谢天谢地。
    已来不及将散布各处的人召集在一起,冯堡主仅带了六位随从,跟着五个天鹰堡的人,其中有天鹰汪堡主在内,十二个人放胆循踪急迫。
    后面,向导领着海山兄妹八个人,在后面五六里跟进,沿留下的记号急赶,希望尽快与冯堡主会合。
    信号由各地的人用暗号传出,指示各处的人速来会合,愈快愈好。
    人毕竟不能飞,各处的人根本不可能尽快地前来会合。姓费的这一批人相距最近,可是,意外地耽搁了,被尹姑娘三个人缠住脱身不得。
    他们追过了龙门峡,足迹愈来愈明显,表示逃犯已不再昼伏夜行,已经发觉追兵将及,所以不顾一切拼命逃走,无暇掩灭踪迹了。
    一口气奔入灵谷寺,手中鬼影俱无。
    冯堡主早两天曾经与天鹰堡的人来过,血魔僧答应全力相助,怎么却人去寺空了?显然出了意外,要不是和尚们反而帮助逃犯弃守逃亡,就是、到别处去了。
    但逃犯的确是前来灵谷寺的,不可能逃到别处丢。
    十二个人停下来一阵好搜,搜出八僧和猛狮的体,把冯堡主吓了一大跳,幸好找出逃犯的去向。
    十二个人心中惴惴,硬着头皮往前追踪。
    八僧与猛狮不是浪得虚名的人,竟然全被杀死了,可知逃犯的实力十分可观,难怪他们心中惴惴不安。
    踪迹向上延伸,伸向前面的山鞍。
    山鞍,是最容易爬越的地方。
    天鹰堡两个最有经验的寻踪觅迹专家,像发现猎物兴奋无比的猎犬,连跑带跳向山鞍奔去。
    山鞍长满了高与人齐的茂草,张家全站在草丛中,手中有简易粗制的木弓,腰带上有用树枝削尖,用树叶作羽的十二枝箭。
    搭上一枝箭,他虎目中杀机愁涌。
    箭是粗制的,但在他手中,却是致命的武器。
    弓徐徐拉满。
    下面百步左右,两个向导毫无戒心地向上飞奔。
    五指一松,木箭破空而去。
    “啊……”惨号声震耳,第一名向导惨号着向下滚,胸口木箭穿心,木尖透背而出。
    第二名向导仓卒间向侧一闪,还不知同伴为何惨号着摔倒的,为免被撞及,所以向侧闪,没想到破空的锐啸声入耳,还来不及转念,胸口已有物贯入,贯穿了咽喉,一声末出,便向下翻滚。
    下面约二十步的天鹰堡主大吃一惊,机警地向下一仆,伏在草中藏身,木箭破空的锐啸慑人心魄,人是不能与箭相抗的。
    “小心防箭!”他总算够朋友,发声警告同伴。
    “啊……”第三个人倒了,这位仁兄不够机警。
    冯堡主大惊,侧跃三丈,再一跃便窜入一旁的树丛。
    等他们绕两侧到达山鞍,只剩下六个人了。
    这短短的百十步,人死掉了一半。
    草丛中,突然出现张家全的身影,手中的木弓拉满,木箭对正了最先冲上的冯堡主。
    “是你……”冯堡主大惊,骇然止步。
    六个人全到了,分三力合围。
    “不错,是我。”张家全语气奇冷:“你这狗娘养的汉奸,燕山三剑客给了你多少好处,你甘愿做他们的鹰犬?你这卑贱的狗。”
    “清兵西进,我五行堡首当其冲。”冯堡主咬牙说:“飞龙谍队午夜猝然光临五行堡,我只能听任他们摆布,收拾山西境内不甘归伏群雄的工作,我不做自然有其他的人做,你用这些话来责备我,公平吗?”
    “这就是标准汉奸的论调和嘴脸。”
    “你……”
    “燕山三剑客在何处!”
    “我怎知道?”
    “你竟然不知道?”
    “他们派了三个人在我身边,不时传达他们的命令。”
    “海山兄妹又是什么人?”
    “他们是江湖游侠,与官府暗中有往来,专门对付朱家余孽的,搜捕聚众造反的主脑。
    “你不是受他们的指挥?”
    “燕山三剑客勒令我配合海山兄妹行动,不许问理由,不许干涉他们,但不受他们节制指挥,我有行动的自名人轶事由。”
    “他们派在你身边约三个人呢?”
    “这……一个被你射死了,一个和我女儿那批人一起行动,一个……”
    一个鹰目钩鼻的人突然贴地急窜,反应甚快。
    木箭破空,把那人钉死在地上。
    这瞬间,天鹰汪浩飞跃而起,半空中拔剑出鞘,以饥鹰搏免身法向下猛扑。
    张家全屹立如山,丢掉弓同时右手向上一扬。
    一声刀吟,他拔刀在手。
    天鹰的飞腾搏击身法,号称武林一绝,很少有人能接得不如此凌厉威猛的雷霆一击。
    身形刚从飞跃的顶点向下降,双手握剑向下扑,一道淡淡的,肉眼无法看清的芒影突然从剑下一闪而入,恰好奇华地贯入胸口,直抵腹膈不留痕迹。是张家全的回风柳叶刀,有如阎王帖子。
    剑突然脱手,人仍向下扑。
    张家全本无表情地横跨一大步,乃升起了。
    “!”天鹰像中箭的雁,重重地摔落在草丛中,开始濒死的翻滚挣扎。
    “嗷……”豹吼声、刀啸声、破风声……在同一瞬间爆发,死神光临,死神的手从云端里伸下,藉张家全的刀收买人命。
    两名爪牙不知死活,左右一台,挥剑夹击。
    另一名爪牙是天鹰堡的人,仰面躺侧向侧滚,爬起撒腿狂奔,这位仁兄是个聪明人。
    冯堡主是这些人中,武功最一口匹,也最聪明的一个,向侧一闪,折向飞掠而逃。
    “啊……”夹攻张家全的一名爪牙,腹部被剖开了。
    刀光电掠,另一名爪牙的右腿齐膳而折。
    两里外的山脚下,十二个人目击山鞍的惨剧结束,千步狂追而下的张家全,脚下一紧。
    是海山兄妹,还有一身黑的冯秀秀。
    他们一看到张家全的猎装,便知来人是谁了。
    冯秀秀父女连心,心中惊怖已极,拼全力向前狂奔海山愤怒得快要爆炸了,不再往前冲。
    “列阵!”他大喝:“不许乱了阵脚,我要斗斗这其他十个人中,除了海秀之外,有六个是他的人。
    看到飞逃而下的冯堡主,看到后面百个野人。”
    六把剑列成半弧阵,气势浑雄无比。
    三个五行堡的一口匹手,不得不随冯秀秀奔出抢救堡主。
    逃命的人,脚程通常要比平时快十倍。
    冯堡主可说已用尽了吃奶气力,却无法快过追的人,短短的不足两里地,距离从百步外拉近至十步左右了。
    “用暗器助我!”这位一代之雄,向奔来救应的爱女失声狂叫。
    他自己的双手,共有五枚断魂针,左三右二,先前却来不及使用,只顾丢下同伴逃命。
    张家全半空击杀天鹰的飞刀,把这位目空一世的风云人物吓坏了,凭他这个暗器行家,根本没有看清张家全是如何出手的。
    张家全狂野绝伦的刀法,也吓破了他的胆,所以要女儿用暗器助他。
    张家全看清了甘涉外的阵势,看到威风凛凛的海山,也看到脸色不正常的海秀。
    身形条止,他放弃了不可能到手的冯堡主。
    如果不放弃,他必须从冯秀秀四个人的暗器丛中穿越,就算穿过了,也恰好冲入海山兄妹布下的剑阵中。
    冯秀秀心中一定,立即掩护乃父急退。
    “嗷……”张家全举刀,发出震天的豹吼。
    “海山!”他吼完叫:“你一个人上来,看你有没有种。”
    海山怒哼一声,向前走。
    张家全向后退,一步步向上退。
    “山腰。”他大叫:“正好施展,看你的天绝三剑与长春门剑术,到底有多厉害。不要带人上来,要你的人在原地等候,等候收你的,抑或是收我的。”
    海山向后大手一伸,示意众人等候。
    海秀踏进两步,然后退回,用手向后面的人打名人轶事手式,手式自然只有它的人才看得懂。
    冯堡主虚脱地在一旁喘息,像头快断气的老牛。
    半山腰有处稍平坦的草坡,山上山下的人都可以看清坡上的情景。左右的树林密密麻麻,人在林中行走举步维艰,要登上山鞍,非走草坡不可。
    当然,这里也是决斗最好的地方。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山势是自西北向东南倾斜。
    日下日影偏西北,谁要是被迫在下坡,那就有些麻烦,向上攻烈日刺目,因此双方势必争取上方不可。
    上方的人向下攻也有困难,挫身发招威力大打折扣,活动不够灵活。
    两人面面相对,站在相等的高度冷然相向。
    “小孩子呢?”海山稳定下来了,情绪不再激动,好现象。
    “你自己去猜。”张家全更显得无比的冷静。
    “我一定要这个小孩子。”海山一字一吐,语气与神情极为坚决。
    “我一定要保护这个小孩子。”张家全以牙还牙,说得比对方更坚决。
    “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我要的是道德勇气与忠义传统,你能给吗?”
    “你要知道……”
    “我什么都不必知道。”张家全打断对方的话:“我不必骂你责备你,因为你不是汉奸。”
    “随便你怎么说。”
    “我认为你是个值得尊敬的敌人。”
    “原因何在?”
    “你是个男子汉吗?”
    “我,顶天立地。”海山的傲气英气,在这句话中显得铿锵有力。
    “好!那你一定不会说谎,或者没有扮懦夫的勇气而不屑说谎。”
    “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把你看作真正的英雄男子汉。”
    “夸奖夸奖,在下深感荣幸。”
    “瓜尔佳索翁科罗!”张家全声如沉雷。
    海山一征,脸色一变。
    “要我叫你懦夫吗?”张家全再次沉喝。
    “我。”海山举剑一口匹呼:“正黄旗贵族,直义公费英东的嫡裔,瓜尔佳索翁科罗。”
    “我,山西张家全。”张家全的刀也高举:“今天,你我都为了正当的理由,勇往直前生死与之。”
    “张兄。”海山口气一变:“你们汉人说,天下非一人之天下。”
    “你是断章取义,至少也是歪曲义理。”张家全郑重地说:“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是指君权并非是天授的,天下事是众人的事,而非皇帝一人之天下。”
    “朱家无道,我满清龙兴长白……”
    “狗屁!”
    “把朱家余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我保证封你爵……”
    “狗屁!”
    “我保证你成为江湖霸主。”
    “狗屁!”
    “子女金帛,任你予取予求。”
    “哈哈哈哈……”张家全仰天狂笑。
    “你笑什么?”
    “我一个山野村夫,要子女金帛做什么!我很满足,我活得很愉快,我……”
    “你,狗屁!你将面对千千万万个死亡,你将在万千刀山剑海中粉身碎骨……”
    “你吓不倒我的,阁下。在你我生死相决前,有件事请教。”
    “什么事?”
    “天绝狂叟日下何在?”
    “这……”
    “记住,你不是懦夫。”
    “在京都,是三旗侍卫的贵宾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老而不死,是谓之贼也!”
    “他识时务,你……”
    “我不识时务。”
    “你还有机会。”
    “我的刀,就是我的机会。”
    钢刀高举,乃作龙吟。
    他仰天长啸,声震长空。
    “我自横刀向天笑,脚底山河任沉浮。”他扬声高吟:“人事天心,无须深究,我只知尽其在我,不问其他。是时候了,阁下。”
    刀向下徐降,杀气开始涌腾。
    海山的剑,在烈日下幻出夺目的闪烁光华,气势磅称,每一条肌肉都跃然若动,每一颗细胞都在跳跃。
    徐徐移位,双方的心意神,皆在作无声的凶狠搏击,所谓气吞河岳,形容得不算过火。
    一移,再移……
    一声暴吼,双方都看破好机,同时发起空前猛烈、气势无前的攻击。
    一道光芒,一次死亡!
    一次风吼,一次凶险。
    刀光画出生死门,剑虹闪出地狱门。
    冲错、旋击、挥劈、厉斩……
    “铮铮!铮!铮铮……”狂乱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击声密似绵绵殷雷,火星不断爆发。
    人影疯狂地闪动,刀光剑影可怖地纠缠。
    不知攻了多少刀,不知挥了多少剑。
    生死间不容发,一闪一危机,一烁一死亡,好一场疯狂激斗的恶斗,风云变色,烈日无光。
    各展所学全力以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慢了一忽秒,谁就向人间告别;谁暴露分厘空门,谁就注定了去见阎王。
    刀挥出志在饮血,剑发时意在夺魄。
    疯狂奋击中,摹地刀光扭偏了分厘,剑虹乘隙而入,陡然以排山倒海的声势,一剑连一剑,把刀光逼得不住扭曲旋舞,向圾下无奈地急移。
    一声长啸,刀光一颠一顿一旋,钻隙而出,立即光芒闪烁加剧了一倍,把剑虹逼至最小的空间,一口气连攻八刀,把剑光逼回原位。
    最后电光闪烁中,几声震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双方回复对等的位置,人影也脱出纠缠,在龙吟虎啸隐隐中,抓住了喘息的机会。
    两人都大汗如雨,隐现喘息,脸红似火,时又涌现苍白,眼神凶厉,移位依然矫捷沉稳。
    一移,再移……
    “迅雷!疾风……”张家全的喝招声,随攻击的发动而破空轰传。
    第二次疯狂搏击,猛烈倍增,凶险倍增。
    一连串暴响爆炸,刀光剑虹一而再锲入贴身了。
    剑虹突然出现在张家全的右肋下,有如电光射到。
    刀光疾沉,铮一声在千钧一发中崩开将及体的剑尖。不等他反击回敬,剑尖神乎其神地,不可能地疾射它的心坎要害,危极险极。
    刀光一顿,刃口回转、上升。
    “铮!”刀几乎贴身挡偏了剑尖。
    “天龙斩……”它的沉吼随暴震声同时迸发。
    刀光以令人目眩的奇速,突破剑虹的封锁,电光石火似的长驱直入。
    “噗”一声响,海山倒射三丈外。
    第二刀落空,天龙斩只发出一刀的机会,海山退得太快了。
    他骇然变色,忘了追击。
    这一刀,磨盘粗的巨树恐怕也腰斩成两段。
    怎么可能?分明一刀中的,而海山却不曾倒下。
    海山在两丈外稳下马步,身形晃了几晃,脸色陡然泛青,大汗如雨般酒落下来。
    腰带断裂,马甲斜裂了一条缝,衣衫自然也裂开了,缝长八才多一点,表示受刃点也有八寸,不见有血沁出,显然不曾受伤。
    这是什么护体神功!不可思议。
    他已经以两仪相成大买力驭刀,至柔的劲道封住了袭心坎的一剑,至刚的劲道回敬,以天龙斩行雷霆一击,真龙的身躯也将被腰斩。
    可是,海山却承受了这可怖的石破天惊一刀,不但没被腰斩,而且不曾受伤。
    长春真名人轶事人的成道仙术,可辟刀兵水火。
    海山是被刀斩退的,毫无疑问中了一刀。
    一声怒啸,他不信邪,火鸡杂地抡刀豪勇地冲上。
    人影飞扑而来,海秀与六勇士在这刹那间,从七方合围而上,剑虹到达。
    “铮铮!”一刀二剑接触,一比二,海山兄妹合力接下他雷霆一刀。
    三人同时暴退,他左右三剑及体。
    一声怒吼,连声暴震,三剑乍分,他也斜震出八尺外,恰好撞上另两把剑,他不得不倾余力封架。
    糟了!他陷入八剑疯狂的聚力围攻。
    不但海山兄妹可怕,六勇士的剑也狂野辛辣,片刻间,他成了重围中的猛兽,左冲右突皆被剑网兜住这回,身入死境。
    他已无法抽出左手取飞刀克敌,此时此地,海山已不逞强放弃英雄式的决斗,他有使用飞刀的权利。
    可是,他已抽不出手分心,必须用双手驭刀,才能招架聚力攻击的数把剑齐发的可怕劲道。
    外围,冯堡主父女与三名爪牙,虎视耽耽伺机出手发射致命的暗器。
    再拖片刻,他就会力尽功消死在乱剑下。
    “九幽斩!”刀剑乱舞中,响起他一声愤怒的长啸,刀光下沉,激地飞旋。
    天龙斩,乃攻中上盘。
    九幽斩,攻中下盘威力万钧。
    保护下盘以长兵及最为有效,剑却有难以兼顾的缺憾。澈地刀光旋转中,一名勇士断了右脚突然摔倒,剑网终于出现缺口。
    人影带着刀光飞射,被网而出,带着一声愤怒的长啸,激射入右面的树林,一闪即没。
    海山兄妹楞住了,脸上有惊骇的表情。
    冯堡主更是脸色大变,倒抽凉气。
    看了张家全的神勇,这位太行大豪心胆俱寒,日后张家全如果找上了他,他……他想起来就毛骨炼然。
    “老二为何还不赶来!”海山突然顿脚叫。
    “哥,也许……也许他接不到信号……”海秀苦笑:“这人,后患无穷,哥。”
    “加上老三……”
    “他不会再上当了。”
    “那……”
    “大师兄。”海秀沉声说。
    “这……他在大河以南。”
    “请他来。”
    “他身负重任,恐怕……”
    “没有他,对付不了这个人。”
    “老二他……”
    “老三不错,但要取胜,不容易。”
    “好,我传信请大师兄。”海山咬牙说。
    “这里……”
    “继续追,快!老鬼与小孩子走不远的。”
    “我把信号传出。”海秀说。
    老二纳拉费扬古误了大事,未能及时率众赶来围攻张家全。
    他被尹姑娘三个人缠住了,一气之下,誓要毙了姑娘而甘心。
    在怪石如林草木丛生的地方,追逐轻功已臻化境的高手,那是十分危险的事,弄不好反而自己送命。
    好在他武功超人,尹姑娘比他差了一大截,飞态与摘星手更差些,还不至于对他构成致命的威胁。
    因此他无所畏惧地放胆追逐。
    他的三位手下,也都是身经百战,骁勇绝伦的高手,在他附近构成严密的保护称,除非能击溃这三个人,不然休想威胁他的安全。
    四个人构成有效地搜索称,尹姑娘三个人真不敢轻易地放胆一击。
    尹姑娘的轻功,姓费的就差远了。
    熊海绰号叫飞熊,虽然并不能真的飞,至少可以表示轻功无人能及,在飞腾扑击方面,比尹姑娘更具威力。
    摘星手的轻功,并不比飞熊差,如果不能上天,如何能摘星?
    所以,三人的轻功皆是江湖道上顶尖的人物。
    他们的真才实学虽然比姓费的差了些,只要不逞强拼死,轻功佳的人定可来去自如,武功如不深厚一倍以上,决不可能把他们缠住。
    姓费的武功造诣,并不比他们高一倍。
    七个人就在这方圆廿里的奇岩怪石丛中,你追我走,我进你退,你搜我藏,我静你动,没完没了,可把追的人逗得七窍生烟,逐渐按捺不住了。
    终于,姓费的抓住机会了,姑娘黛绿色的身影,由于比草木略深些,目力超人的高手,很容易在她微动时发现它的身形。
    她正从一丛矮杯中,闪电似的窜入一座奇岩下。
    五丈外隐身石后的姓费的,锐利的目光发现她了。
    奇岩后,是一座五六丈高的山崖,成半弧形。
    这是说,她正进入像袋一样的地形。只要堵住了袋口,等于是拉紧了袋口套绳,人在袋中,有如毒蛇入袋,一切都完了。
    说粗俗些:中捉鳖。
    姓费的大喜过望,一声怪叫,跃上奇岩。三名黑衣手下,心意相通同时掠走,分别堵住了两侧。
    袋口,锁紧了。
    奇岩与陡崖间,还有些八尺高的参差怪石,与矮林杂草,足以在内隐藏。
    “我对你这种一击即走的胆小鬼行径烦透了。”他得意地说:“现在,你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你上岩来和我分个你死我活,一是我下去像赶兔子一样,把你赶到崖下杀死。”
    尹姑娘藏身在崖前不远处的猿蹲虎踞怪石后,这才发现自己已不幸误闯入绝地,小心地察看一番,心中叫苦,大事不妙。
    四个人已堵住了出口,四支剑映日生光。
    不远处匿伏的飞态与摘星手,已来不及救应,大惊失色,两人一打名人轶事手式,不顾一切潜至最右首。
    最右首那位黑衣人似乎不知身后来了强敌,面对崖下冷然屹立,剑随时皆可挥出截击。
    两人一打名人轶事手式,悄然猛扑而上。
    剑虹打闪,沉叱似乍雷,不但原来那位黑衣人名人轶事大旋身抢先发剑,侧方不远处另一位黑衣人,也几乎同时从斜刺里猛扑而来,剥光如匹练,攻到摘星手的右胁。
    “钱销!”四剑凶猛地接触,火星飞溅。
    四人同时向侧暴退,剑上的劲道半斤八两难分轩轾,谁也没占便宜。
    同一瞬间,姑娘雷射而出。
    “此路不通!”左方的黑衣人豪勇地大叫,剑出风雷骤发,火候精纯内力十足,这一剑真像推出一座剑山,等候送死的人撞上山来。
    姑娘已别无抉择,疾冲而上。
    “铮铮!”黑衣人硬接了她两剑,仅被逼退了三步,依然阻挡住去路。
    这一停顿,姓费的到了,一声狂笑,剑吐千朵白莲,挟风雷以至。
    “铮铮!”姑娘无法不接,姓费的剑势太快太猛,不接就死走了。
    浑雄无匹的劲道,震得她虎口发麻,连人带剑斜撞而出,锋尖划破了它的胁衣,几乎伤了肌肤,护体气功抗拒不了对方剑上的可怕内劲。
    碎一声响,它的左肩脾撞上了一座巨石,反弹而出,脚下一虚,扭身便倒。
    姓费的狂笑着冲到,剑如殒星下坠。
    “啊……”狂叫声在这刹那间传出。
    人影雷射而来,快得令人名人轶事大白天见影而不见人。
    刀光一闪,铮一声狂震,下刺的剑偏升,姓费的疾退三步,脸色一变。
    姑娘滚身而起,从死神的魔掌中逃出来了。
    黑衣人摔倒在三丈外,是被张家全的飞刀击毙的,乃入左肺,叫号时口中鲜血溢出,锋尖几乎透胸而出,飞刀的劲道可怕极了。
    张家全无意中经过此地,来得正是时候。他一把抓住姑娘的手,飞掠而走。
    姓费的稳下马步,他已远出五六丈外,将姑娘向前一推,回身横刀候敌。
    “纳拉费扬古!”他沉喝:“来!决一死战。”
    纳拉费扬古不认识他,但看了他的猎装,有点明白,一跃而至,剑一伸剑气涌发。
    “你认识我?”费扬古沉声间。
    “你也该认识我。”
    “你是……”
    “张家全。”
    “哼!你不是在潞州……”
    “腿是我的,我该呆在潞州吗?”
    “你的诡计瞒不了人,你在潞州牵制我们,掩护老鬼带了小孩子东逃,没料到我们把老鬼往回赶吧?”费扬古得意地说:“听说你很了不起,我接受你的决一死战。”
    “就算你们人手多,天罗地网非常的严密,但在下看来,如此而已。你现在只有三个人,我们有四个,你即使想拒绝决斗,也无能为力。叫你的人闪开!”
    两个黑衣人,已在费扬古的左右后方戒备。飞熊和摘星手,也和姑娘在一旁仗剑列阵。
    “我答应你决斗,我的人就不会加入……”
    “我不信任你。”
    “混蛋!在下令出如山,我的人……”
    “你的人又怎样?他们担心你这位主子的安危,你下的令起不了多少作用,而且你的令不值半文钱。”
    “你……”
    “瓜尔佳索翁科罗也信誓旦旦,答应与在下决斗,结果是生死关头,他的妹妹瓜尔佳尼楚和率领六个爪牙一拥而上,可耻极了。”
    “你已经与他们见过面了?”费扬古一惊。
    “小意思,在下砍了索翁科罗一刀,他的护体奇功果然厉害,居然挡得住在下雷霆一刀。下次,哼!你,燕山三剑客武功第一,敢不敢公平决斗在下无法相信,除非叫你的人走开费扬古停了一声,挥手示意两位从人后退。
    “你满意了吗?你的人。”费扬古向尹姑娘三人一指:“她们,也要退。”
    张家全也向姑娘挥手示意,三人只好缓缓退去。
    “阁下!”张家至立下门户大声说:“天绝三剑挡不住在下雷霆一刀,天绝狂叟在中原武林,算不了什么超等高手,他的绝技如此而已。把你长春门绝学掏出来吧!不然,你决难侥幸。”
    “在下一定让你开开眼界……”
    一声豹吼,张家全扑上了,刀光灼灼,风吼雷鸣,首先便以绝招迅雷行狂野一击。
    “铮铮铮!”费扬古的剑漫天澈地,毫不退缩地化解了他一连串浪涛似的刀势。
    人影疾分,双方兵刃上的劲道太猛烈,撼动了身形,一触即分。
    “电耀……”张家全再次主动发起攻击。
    “铮铮!”两刀被封住,剑光乘隙直入,有如电光一闪,锋尖到了张家全的右肋下,神乎其神,反击之快骇人听闻。
    “铮!”张家全封住了这一剑。
    两人再次震飘,然后是第三次接触,再分开……
    两个黑衣人紧张地逐渐移近。
    另姑娘也香汗满手心,紧张得几乎停止了心跳,也情不自禁地徐徐向前移动。
    一声长啸,费扬古终于第一次抢攻了,剑如电光激射,势若浊浪排空。
    长春门二百余年前威震武林,号称可以降妖伏魔的天机剑法,终于获得全力施展的机会了。
    每一剑皆以轰雷掣电的奇速与声声,排山倒海似的剑虹从中宫强行切入,剑剑攻向心坎要害。
    “铮铮铮……”张家全布下了绵密的刀称,钢刀挥动的空间缩小至最大限,懂得护住窄小的中宫空间,刀光以令人无法看清的速度闪烁,排开剑山步步为营,澈低封锁了剑出的冲击。
    但是,他连续退出两丈。
    剑的攻势太猛烈太迅疾,乃网不免有时出现间隙,必须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后撤以便封闭,在气势上难免显得稍弱了些。剑山终于出现缺口,气势将尽。
    “天龙斩……”钢刀及时反击,气势如虹。一阵令人心落的撞击、闪动、、……错旋。
    逼进了一丈,蕙地刀光与剑虹出现剧变。
    一声暴震,人影飞分。
    张家全连旋两匝,屈右膝滑出两丈外,右胯出现血迹,全身大汗淋漓,虎目中精光一敛。
    费扬古刹冲出三丈,一声左肩撞中一株大树,枝叶摇摇,左手及时抱住了树干,及时支撑住身躯不倒。一顶分为两截的瓜皮帽,飞落在草丛中。
    费扬古的辫子幸好还在,乃从顶门掠过,顶门断了一绺头发,把瓜皮帽砍飞半分,险极。
    一剑换一刀,张家全不幸见血挂彩。两人真力将竭,差不多了。
    人影飞掠而来,是另一批随后应召赶来约九名黑衣人,身法有如星跳丸掷。
    “快走!”尹姑娘一闪即至,一把架起张家全的左膀,如飞而走。
    两个黑衣人双剑齐出,飞态与摘星手及时阻截,雨声暴震,四人同时飘退。
    “追不上了!”费扬古虚脱地叫。

举报

第十四章
    摘星手的百宝囊中有食物,四个人坐在山顶的树林中进食。这里,已经远距龙门峡三十里以上了。
    张家全右膳的伤算不了什么,是被剑锋割裂了寸长的口子,深仅分余,这种伤在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张兄,他们真是燕山三剑客?”尹姑娘问。
    “是的,海山已经承认了。”张家全将决斗的经过概略地说了。
    “果然,天绝狂叟不保晚节。”飞熊叹息着说。
    “张兄,那海山真的刀枪不入?”姑娘心中暗惊。
    “半点不假。日后碰上了还真不易对付。”
    “这……有点奇怪。”飞熊说。
    “有何可怪?”张家全追问。
    “不错,长春真名人轶事人道力通玄,罡气无坚不摧,当年他带了四大弟子,至雪山谒见成吉斯汗,随军西征数万里,征服西方千万色目人,沿途经历过无数魔劫。他修真近百年,已臻地行仙境界。
    但燕山三剑客如此年轻,和你决斗所用的内功决不是罡气,在你以两仪相成大真力驭刀雷霆一击下,怎么可能毫发无伤?”
    “也许他们另练了神奇的绝学吧!长春门开创迄今将近四百年,在退出关外之后,二百年岁月漫漫,此期间谁敢保证他们不曾参研出惊世的绝学?总之,今后我得找出对付他们的武功来,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你真得特别小心。”飞熊说:“长春门的传统,是一师必定收徒四人。这是他们祖师爷长春真名人轶事人留下的规范。
    长春真名人轶事人就有四位门人,大弟子李志常更是文武双全,也是正式开创长春门的功臣,不但道术武功皆臻化境,文才方面传世的西游记两卷,更是家喻户晓的纪传。
    十年前我在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花了廿两银子买了一部木刻刊本神怪闲书西游记,写唐僧率孙悟空四徒西域取经故事,就是影射李志常这本纪传,与及掺入后汉书西域传的记载而撰成。这位孙悟空神通广大,就影射这位李志常。
    燕山二剑客必定还有一位同门,武功至少也该与海山这三个人相等,假使他们聚四人之力相图,你……”
    “我不会再上当了。”张家全拍拍饱了的肚皮:“让他来找我吧!我不信他们能永远三四个人圭在一起。
    本来我认为他们很有种,很英雄,岂知大谬不然。所以,我也没有硬充好汉的必要。我也会用心机,明的暗的各种把戏我会玩。”
    “张兄,今后你的打算……”尹姑娘满怀希冀:“和我们联袂遨游天下吧!社稷已倾,山河场主,大局已不可为,放浪江湖,也许能为我们的同胞做一些事,胜似遁隐荒山徒伤悲。”
    “很抱歉!”他一口拒绝,整衣而起:“我不欠人什么,人家也不欠我。这次我无端卷入这场漩涡,完全是意外中介入,因势利导,势不由人。
    今后,我将尽量摆脱这种倒楣事。诸位如果真想为同胞做一些事,何不去找鬼谷老人与千幻剑夫妇?”
    “他们现在……”
    “沿丹河下放,很可能脱出网罗,有我在这里牵制住燕山三剑客与大群的汉奸,他们脱险有望。以后,可能往南方走。”
    “往南方?南方正烽火连天。”
    张家全不能把方小福是六名人轶事合小王子的事说出,连千幻剑也不知道鬼谷老人到底在做些什么事。
    “他们必须往烽火连天的地方走,那才是他们必须去的地方。”他不多作解释:“你们不是家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吗?为何不助鬼谷老人一臂之力?”
    “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没有,也不能说一定没有。不过,我警告你们,一旦燕山三剑客不找我而离开了山西南下,那就表示鬼谷老人露了行藏,凡是接近他的人,都必须面对燕山三剑客,与及官府及汉奸的无情袭击,不死不休。”
    “哦!有这么严重?”尹姑娘吃惊了:“为什么?”
    “不为什么,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诸位,山长水远,后会有期,祝福你们。”他身形乍动,穿林而去。
    有些动物当巢穴遭到危险时,会逃得远远地,永远不再回来了。有些则等到危险一周,便回到原处整理巢穴,不打算丢弃。
    豹是属于后者的动物,除非巢穴被占据,而他又无力驱赶,不然他一定会回来的。对保卫自己的地盘,它会非常的勇敢,除非真的对方太强了。
    张家全回来了,沁州有他的巢。
    在泽州的僻静处,他避了一阵子风头。
    七月抄,他仆仆风尘昼伏夜行往回走。
    由于伊尔根觉罗卅六名游骑兵的遇伏阵亡,潞安戒严了一段期间,官府出重赏追查凶手。
    太原方面,也派了不少军方人士前来调查。
    体上的木箭与刀痕,官府的结论是受到山贼的袭击,潞安附近的绿林好汉们,像避瘟疫似的,远远地避风头去了。
    有些知道些少内情的官方人士,居然不曾怀疑到张家全身上,因为消息已经证实,张家全在泽州太行山区出没,他与伊尔根觉罗这群人并没有什么恩怨索缠。
    可是,沁州却出了意外。
    张家全是很小心机警的,他有野兽的聪明机警与勇猛。
    三更天,一个黑影站在与文街张宅的废墟中,不言不动像个鬼魂。
    街上其他的房屋,皆在大兴土木重建。而他这座并不怎么破败,原来有十余间房舍的张宅,却在他离去期间,变成了瓦砾场。
    是被火烧掉的,当然不可能是天火。
    他从不信有天火,有火德星君一类神话。
    他在问自己:为什么!是谁做的好事?
    即使官府知道他是杀人凶手,也不会放火烧屋。
    潞州府没有他犯案的档案,沁州也没有,也不可能有他犯罪的档案。
    理由很简单:他已经知道海山兄妹不敢将事故张扬出去,根本与当地官府不提张家全的事。
    走脱一个朱家小王子的事,决不是海山兄妹承担得起的重大事故。
    海山兄妹只敢出动自己的人,和利用一些不知情的汉奸,和贪鄙的盗贼与无名人轶事耻的江湖大豪,不顾一切紧迫追踪鬼谷老人与小王子,不敢调动真正的官兵协助,目的就是怕走漏消息,宁可秘密地把这件事了断。
    他必须弄清楚,是谁毁了他的家。
    久久,他站在瓦砾场中丝纹不动。
    他不能在白天公然出面打听,也许海山兄妹在守备衙门留了什么指示,暗中有人在沁州查缉他。
    正打算离开,以后设法打听消息。
    街口方向,一个人影缓缓地踏入瓦砾场,不久便看到了他,不慌不忙地向他接近。
    他警觉地用目光和听觉,留意四周的动静。
    没有其他的人,这人是独自来的,胆气真不弱,半夜三更敢独自来到鬼气忡天的阴森瓦砾场。
    来人渐近。
    他目力超人,还隔廿步外,藉朦胧的星光,他已看清对方的轮廓。
    好眼熟,是熟人。
    猛兽遇上陌生同类的警觉消失了,他的手离开了刀把,但另一种警觉,却取而代之。
    “算算你也该回来了。”那人在七八步外停步:“很困惑是不是!”
    “是的。”他出奇地平静:“其一,你怎么知道来这里!”
    “因为我们有不少人,散布在各种行业,有各种身分,在各地秘密活动,消息是相当灵通的。”
    “其二,你像是知道放火的因果。”
    “谁?”
    “有人密告你在北面山区,有意图抢劫车队的嫌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知州派人找你找不到,一把火烧了你的家,免得你再回来惹事生非。”
    “不错。”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知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世棠,是满人派来的知州大人。以汉制汉,满人这一手非常的高明,地方政事由汉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才们治理,满人只在背后拉线。
    而军权却在满人手中,各地的城防守备守尉,由八旗兵驻扎在该城,名义上不管民政,事实却是政令皆出自守备的手中。
    后来天下承平,名义上逐渐分治,但真正的统治大权,仍然握在当地最高军政首脑手中,各地的满城也就是小皇朝。
    “抢劫车队的事并没发生,他怎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来?”
    “他就敢。”那人说:“他是个忠于大清的好官,希望地方土太太平平,不许有任何不法刁民为非作歹扰乱治安,防患于未然,所以要挖你的根,不欢迎你这种人在沁州兴风作浪“告密人是谁?”
    “还没查出来,是从潞安府城来的。”
    “罢了!”他苦笑:“这件事,早晚会发生的。哦!在潞州,你们就知道我的底细了?
    “不,是你追踪南下之后,我们的人才发觉的。如果知道,小兄弟,我们早就和你搭上线了。我是奉命溜到州等候你的,猜想你可能会回来。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等到你了。”
    “你们是……”
    “此非善地,我们找地方好好谈谈。”
    “好的,张三哥。”
    这人是花子张三,他的救命恩人。
    在书院后街的一栋幽暗住宅内,张三替张家全引见了四个人。
    四个中年人的姓名很好记:赵宇、钱宙、孙洪、李荒。
    光读姓,是赵钱孙李;读名,是宇宙洪荒。前者,是村学小孩们读的百家姓首句;后者,是千字文的第二句。
    张家全总算有点了解江湖门槛,一听便如是化名。与救他约两个人一样,张三李四都不是真姓名。
    六个人沏了一壶茶,室中一灯如豆,本身就带有阴黑冷森的气氛。
    “小兄弟,首先,我要请问你一件事。”那位叫赵宇的人诚恳地说:“你听说过十二星相的事吗?”
    “没听说过。”他不暇思索地说。
    “十二星相,也就是十二生肖。”
    “这我懂。”
    “三年前,十二星相在京师与山西成立,顾名思义,可知是由十二个人组成的。”
    “我在听。”
    “这十二个人,在京师山西两地活动,专门向满人与汉奸下手,惩罚与报复齐施。次要的工作,是帮助一些被迫害的人。三年来,成就蜚然,在江湖上闯出道来了。而且颇有名气。当然,官府中也留有档案。”
    “我明白了,十二星相在暗中,做着反清复明的事。”他直肠直肚地说。
    “不错。”钱宙笑笑接口:“最近一年来,我们也损失了一些人。三月前我们在员定府,损失了黑风虎。
    人损失了,必须物色人才补充,补充的人选,必须是武功出众,满腔忠义的血性人物。
    我们在潞州,得到有关你的一些消息,认为你正是我们心目中的最佳人选。”
    “哦!原来你们是……”
    “十二星相。”赵宇说:“我,就是白日鼠。姓名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我是双头蛇。”张三拍拍胸膛:“对外,我是张三;对内,我叫老六!留图记信号,画蛇;留字为信号,写天文星。”
    “我们希望你参加,共襄盛举。”白日鼠诚恳地说:“你在潞州所干下那些轰轰烈烈的事,日下正向江湖轰传。
    你的武功和胆识,足以让我们饱声势增强一百倍。本来,我们希望你能接任老二黑风虎,但经过磋商协议,众家兄弟希望你做老大,顶我的白日鼠老大天贵星。我们衷诚服从你的领导,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张家全楞住了,有点失措,也有点茫然。
    芳香君姑娘,要他参予行侠的行列,但他受鬼谷老人的影响,断然拒绝了。其实,他对尹姑娘极有好感,只为了一个“侠”字,他只好打退堂鼓。
    现在,这些人要求他参加反清复明的行列。
    如果他真有意反清复明,他该跟鬼谷老人走,把小王子送往南方,参加福王或桂王的抗清队伍。
    “我……”他不知该怎么措词才好。
    人,总有弱点。张家全的弱点,是他太过重视恩怨分明。
    张三李四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生死关头的重要时刻救了他。而且,事后不曾向他提出任何要求。
    鬼谷老人也曾在生死关头救了他,但事后的要求抵销了救人的高贵情操,所以他并不甘心情愿,恩也有成为怨的可能。这就是恩怨分明!
    现在,他无法断然表示意见。
    五个人,都是胸有城府的人,看出他的迟疑,掌握住他的情绪。
    “老弟。”钱宙义形于色:“山河破碎,我族蒙羞,非战之罪,耻在吴三桂一流汉奸令河山蒙尘。
    咱们百姓小民力不可回天,但岂能俯首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至少,我们有权发表示我们的反抗与愤怒,除非我们已经是没有血性的行走肉。
    你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知州凭什么就这样放火烧了你的家?
    你并未参予北面山区的劫车案;唯一的理由,因他是满人鞑子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才,他才能肆无忌惮地州官放火。”
    “我们要公道,公道!”双头蛇的叫喊声,真有令人热血沸腾的煽动魔力:“向汉奸记公道,向鞑子表示我们的反抗力量,向……”
    “请让我静一静。”张家全显得有点激动失常。
    “小兄弟!静一静解决不了问题。”白日鼠沉声说,打铁趁热:“静一静改变不了我们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才命运,你愿意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才呢,抑或要起而反抗?”
    “我不能做白日鼠,也不能立即决定接任黑风虎。”他一咬牙:“给我一点时间……”
    “时不我留,少兄弟。”白日鼠的豪气,像焚天的烈火:“有血性的男儿,会找出一千个理由,来证明自己的行为,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行径。
    一个懦夫,会找出一万个理由,来为自己的怯懦行为掩护。我们唯一可以做的是,去做。不要坐而言,要起而行,小兄弟。”
    “英雄与懦夫,主子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才,你选吧!任你选,我们正等你的答覆,谁也不勉强谁,这毕竟是十分危险,要上法场挨刀的事。”双头蛇大声说。
    “是家破人亡的事。”白日鼠加重语气:“是人头落地的事,早晚要人头挂在城门口示众的事。
    明夷者死;偶语弃市;你可以做强盗,但决不可以说自己不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才。做强盗罪名很简单,一人做事一人当;拒绝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才,可是灭门毁家的严重罪名,不分男女老少,全得上法场。
    所以,小兄弟,你的不能决定,没有人怪你的。”
    四面楚歌,义正辞严。这些人的手段,比鬼谷老人的哀求,尹姑娘的请求手段强烈多了,份量也够重。
    有些人,恳求和请求不会发生作用,反而对激将法有亲和力。
    “我只能暂时接充黑风虎。”他意动,还有些迟疑:“我对虎的装腔作势毫无兴趣,我宁可做豹。可惜十二星相中没有豹。志不可夺,你们如果不同意,请另找高明,当然我会从旁接受诸位的差遣。”
    双头蛇仍想劝说,却被白日鼠悄悄伸手拉了一把及时阻止了。
    “虎豹同科,没有什么好争论的。”白日鼠欣然叫:“欢迎老二加入,雄奋虎威。现在,你是天权星了。”
    白日鼠立即替另三位同伴,正式介绍星名。
    他自己是天贵星,白日鼠,地支之首,老大。
    钱宙:天厄星,莽金牛,老二。孙洪:天破星,房日兔,老四。
    李荒:天福星,千里马,老七。张三:天文星,双头蛇,老六。
    今后,姓名已不用提,以免被追根寻底,见面皆以星名或星座(绰号,地支所属)相称。另有六个人,他们日下散布在府城附近活动,他们是:
    老五,天奸星,九变龙。
    老八,天驿星,追风羚。
    老九,天孤星,多臂猿。
    老十,天刃星,起舞凤。
    十一,天艺星,哮天犬。
    十二,天寿星,天蓬帅。
    他们不打出什么轰轰烈烈的旗号,不大声嚷嚷要做某些了不起的大事。
    十二星相就是十二星相,离乱世代中的一群亡命之徒,如此而已。
    姓名对他们来说,的确已无意义,那是以后许久许久的事。
    也许,有那么一天,他们会成为朱洪武第二。
    也许,有那么一天,他们会成为吴三桂第二。
    成王败寇,大丈夫该当如是。
    不流芳千古,也该遗臭万年。
    张家全对自己的武功修为颇有信心,现在,他发现白日鼠这些人,外表不怎么样,武功的底子卸出乎意料的深厚。
    白天,不论是白日鼠或双头蛇,表现在外的气质,完完全全是一个不起眼的,平平凡凡的人,或者不引人注意的混混。
    但一到夜间,或者身旁没有外人时,所流露的那股阴鸷凶狠的气息,与及机警灵活的反应,像是完全变了另一个人,一个充满危险阴森气息的人。
    也许,这是黑道人共有的气质吧!
    天一亮,老五天奸星九变龙,从府城风尘仆仆赶到,欣然向老二黑风虎表达敬意,热诚地将府城所发生的变故,有条理地说出。
    五行堡的人,从泽州北返,在府城逗留了三天,曾经乘夜鬼似的在府衙出入,然后秘密离开府城,去向不明,很可能返同摩天岭去了。
    张家全不便将泽州的事故说出,更不便将鬼谷老人与小王子的事透露。五行堡的人是汉奸,已经不需要他提证明,白日鼠早就知道五行堡是些什么货色。
    次日,他偕同双头蛇在城内城外活动,打听消息,了解情势。
    双头蛇不再是花子打扮,成了一个普通的地棍。
    张家全的外貌,也有了显着的改变,成了一个游手好闲的打名人轶事手。九变龙精于化装易容术,张家全在这方面可说获益非浅。
    走在大街上,甚至走在兴文街上,连他的老邻居,都认不出他来了。
    气质的变化是十分重要的事,如果没有人指导,是不容易改变的,自己体会之后改变,是相当困难的事,所以名师指点,比自己去体会省事多多,进境也快。
    鬼混了一天,他打听出太原来的军方调查人员,仍有一些人留在本城,侦查各山区中盗匪头目的根底,经常与官府的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消息。
    燕山三剑客的活动范围在山西,飞龙秘队山西的一队中枢在太原,可知燕山三剑客必定会从这条路返回。
    可是,没有人知道谁是燕山三剑客,怎知道他们的去来?也因此而无法估计,他们是否南下追捕鬼谷老人去了。
    他在用心机,一定得设法把燕山三剑客诱回山西来,免得鬼谷老人与小王子遭到毒手。
    十二星相的行动计画,与他心中的打算不谋而合。不知是对方获知他的心意呢,抑或是巧合?
    这他就无从得悉了,反正情势已经演变到这种地步,势在必行,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多作思考判断了。
    三更初,州衙除了签押房还在忙碌之外,其他地方的人皆各返居所,准备安歇了。
    仲秋时节,天黑后不久,北面从漠北吹来的冷气流,驱走了炎热,晚间要加衣了,人们可以早早安歇,不必再受热浪的煎熬。
    有些山区中,已经可以看到浓霜,冬天的脚步不远了,正是夜行人活动最方便的季节。
    三个黑影进入州衙,无声无息有如蝙蝠宵飞。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知州不曾携眷上任,所以不住官邸而住在州衙的公馆内。据说,他是某一个县的前明知县,投降之后获得晋升,当然是因功而晋升的,升了一级,派放到沁州做了知州大人,从七品升至六品,前途无量,就任不久,所以家眷不曾带来。
    最近的一连串事故,把这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人搞得晕头转向,军方的压迫让他喘不过气来,主子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办的事无法完满交代,他的肝火旺定必然的。
    连夜还在办公,他确实是个忠于职守的好官。
    公馆的公厅灯火通明。
    州判官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两位巡检:梁巡检和庞巡检。三个人一脸委屈像,让知州大人一个人独自冒火。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知州大人拍案火爆地叫:“怎么尽扯上太原来的人?他们在潞州府要调查的血案,已经忙不过来,正需要这里的线索,怎么可能做这种未扶干就铲根的笨事?”
    “大人,卑职所获的线索,在在皆指向太原府来的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判官哭丧看脸说:“他们操之过急,用这种笨手段,意图逼张家的人出面,事急出下策,事属平常。除此之外,不可能有人做出这种笨事来。”
    “难道不可能是他的盗伙,阻止他出来投案的绝户计吗?”知州大人相当冷静了,不再冒火。
    “这个……证据显示,他并没有同谋盗伙……”
    “胡说!连太原来的人,都知道他有同谋,有盗伙,你们却蒙在鼓裹。还有,告密的人与纵火的人一定有关。”
    “这……”
    “去上设法把与张家所有沾亲带故的人,给我全捉来好好盘问,到底……”
    正在大声提示的知州大人,突然张口结舌楞住了。
    梁巡检扭头循知州的目光看去,也吃惊地虎跳而起,手已快速地落在腰刀上。
    “什么人?”梁巡检沉喝。
    是三个仅露出双目,穿了灰黑色夜行衣的人,鬼魅似的出现在听中,不知是何时来到的庞巡检是沁洲的老公人,办案的经验丰富,手面也广,消息灵通。
    “大人快退入内室。”庞巡检拔刀挡在知州身前戒备:“是十二星相,小心……”
    三个夜行人已扑上了,三把刀同时出鞘。
    梁巡检自然小心,反应也快,单刀破风,刀光连闪,接住了第一个冲来的夜行人。铮铮雨声刀鸣,硬封住夜行人凌厉的两刀,立还颜色,反击了三刀,刀上具见功力,锐不可当,把那位冲上的夜行人逼回原位。
    庞巡检发出警哨,拖了知州急撤。
    “纳命!”第二位夜行人到了,刀光似奔电。
    庞巡检也不错,把知州向内厅口一推,大喝一声,猛虎回头接招,刀光狂泻,铮铮两声震鸣,总算封住了两刀,感到虎口一痛,膀子发麻,刀抬不起来了。
    第三名夜行人飞跃而进,猛扑向内狂奔的知州。
    “噗”一声响,第二名夜行人一刀反抽在庞巡检的右耳门上,庞巡检应刀昏厥摔倒。
    “要活的……”第二名夜行人冲入急叫。
    可是晚了一步,第三名夜行人已先一刹那,一刀劈开了知州的顶门。
    “糟!口供完了!……”第二名夜行人叫。
    他是张家全,打算要向知州要口供,岂知却被天破星自上空超越到前面去,手急眼快,一刀结果了知州,他要口供的希望落空。
    他不能怪罪天破星房日兔,刀剑无眼,谁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刀如臂使指神意相合?
    叫喊声大起,有人挺刀枪向公馆涌。
    第一个夜行人突发神威,一声沉叱,一刀磕开梁巡检的刀,贴身旋入,走险近身,身形疾转中,腰部用了劲,顶住刀背猛地旋身,腰环玉带刀尖以可怕的力道急旋,划开了梁巡检的腹肋。
    “杀光他们……”第一位夜行人得手侧跃,是白日鼠老大天贵星,凶性大发急叫:“老三,一不做二不休……”
    “不可以……”张家全立加反对,他对杀一些衙役丁夫毫无兴趣:“撤!”
    白日鼠不想坚持,跟入后厅走了。
    每个地方,每个城乡,都有一些所谓地方名流,其中有文有武,是地方上的领袖人物。
    沁州南关外不足十里的南泉乡,就有一位以武扬名的领袖人物,名武师神钩董杰。十余年前,他就是潞安渖王府的卫军教头,平时使用护手钩,马上军中他使用钩镰枪。
    在山西河南,提起神钩董杰董大爷这号人物,虽然不是家喻户晓,至少武朋友都对他有些认识。尤其是白道朋友与吃公门饭的武林高手,多少与他有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
    巳牌初,头部裹了伤中的庞巡检,带了五名随从,策马驰入南泉村,直趋董家的大院。
    董家大院气氛不同往常,似乎早就等候庞巡检到达。
    大厅中气氛沉闷,人人脸上的神情都很沉重。
    “大爷对昨晚的不幸变故,都知道了?”庞巡检忧心忡忡,眼中余悸仍在:“梁巡检是大爷的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他的死,我深感抱歉,但委实无能为力。”
    “我需要进一步的消息。”神钩董杰眼中的恨意十分显明:“你能确定是十二星宿所为吗?”
    “绝对无误。”庞巡检语气十分肯定:“知州大人被杀,州库同时被劫,损失库银三千五百两。他们分别下手,事先已有周详的计画。唯一可疑的是……”
    “是什么?”
    “那位不杀我,而用刀身拍击打昏我的人。”
    “怎么啦?”
    “不像是他们的一贯手法。而且……”
    “而且什么?”
    “我亲耳听到他们叫他老二,那时我还没完全昏厥。老二,是黑风虎天权星。五月初,黑风虎在真定府失风,八名星宿行劫派任河南的一位知府,被十二位保镖用暗器击杀。
    本州曾经接到海捕公文,要本州协力缉捕十二星相余孽。黑风虎老二死了,怎又有一个老三?”
    “那表示他们已经找到人补充了。”
    “猜想可能如此。”
    “新人新手法,所以你挨刀背而不是挨刀锋。”
    “我所疑的是……”
    “是什么?”
    “那人是张家全。”
    “什么?不可能。”神钩不假思索地说:“十二星相恶名昭彰,无所不为。张小哥再没出息,也不会参加这种黑道与匪盗混合的混帐组织,也不会失去理性在本地做杀官劫库的勾当。”
    “大爷,如果是他呢?”
    “这……”
    “大爷会找他吗?”
    “我会找他。”神钩沉声说:“但愿不是他。不管怎样,十二星相既然在芒裹做出这种混帐的事,我不能坐视,何况他们把我的好朋友杀死了。给我几天工夫,我这百飞柬召集朋友前来商量。”
    在官方的研判来说,罪犯远定必然的事。三千五百两库银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背也要五六个人,足以逍遥好一阵子。得手之后,必定尽快远走高飞,有多远就走多远,一年半载决不会再出现在附近州县内。
    十二星相并没有远走高飞。
    从沁州到潞安府城,仅有两百余里。
    出西关有一条小径,进入丛山,廿余里左右,便是群山环绕中的高河镇。
    百十户人家,有一大半以上是空屋,一些大宅院已成了狐鼠之窝,镇外的零星大宅,经常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哭神号。
    这栋镇外的古宅位于山脚下,大白天也很坐有人走近,晚间连狗也不在附近出没。
    十二星相第一次聚会,就在大宅的后堂大开筵席。
    张家全发现,老八追风羚是老十天刃星起舞凤的哥哥。
    起舞凤却是十二星相中唯一的女性,刚健婀娜,而且长得相当美丽动人,落落大方能言善道。
    烛火摇摇,两张八仙桌并成一张长桌,十二个人开怀畅钦。
    不知是有意呢,抑或是巧合?
    起舞凤就坐在张家全的下首,似乎对他颇为注意大有好感,殷勤劝酒之外,不时与他谈论一些江湖典故与传闻。
    渐渐地,出现了亲的举动,酒意一涌,所有的人似乎都露出江湖儿女藐视生命,放浪形骸的本相。
    这一顿酒,当然以他为目标,一个敬一杯,一轮就是十一杯之多,饶是他量大加海,到头来仍然难支,昏昏糊糊中,他已忘了身在何处。
    一觉醒来,日上三竿。
    他几乎要惊跳起来,但又忍住了。
    他,赤条条地;身旁,起舞凤也是一丝不挂,睡得正甜,一条白嫩丰润的玉臂,还搭在他身上。
    他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因为起舞凤一直甜睡,直睡至巳牌初,才睁开那双勾魂慑魄的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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