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寒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五十二章楼外楼中
    他等众人走近,先抱拳长揖,木无表情地说:“小可欠老前辈一份情,希望有图报之日,如蒙不弃,有暇请与梦老前辈至舍下盘桓些少时日,以便向两位老前辈请益。但所谓请益,决不是指武学而言,小可指的是琴棋书画。”
    “哈哈!你休想封我的嘴。来,我先替你引见。”竹箫老人打着哈哈说。
    安平泰然一笑,毫不介意地说:“老前辈的同伴,小可大多见过,只是有些困惑而已。”
    龙国安呵呵一笑,掀须笑道:“哥儿,你是否感到老朽与辉老祖孙在一起而困惑?”
    安平笑道:“看到老伯与辉老在一起,小可再笨,也应该明白了。只是,小可仍有些不解,老伯与小云弟为何一再相试,不知有何用意?”
    “哈哈!老朽与破扇竹箫是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好友,竹箫老与辉老是亲家。他们对你可说是另眼相看,其中有深意存焉。多次相试,徒显得我们这一群老的设有知人之明,益显得你的侠胆慈心,休怪休怪,呵呵!”
    “只是……”
    “你说的是万翠阁的事?放心,我们已见到丹霞仙姑了,她对你简直敬如天人。走!相烦北丐引路,且到大宁村喝口热酒,让咱们详谈。咱们这些人中,有事亟待请教,千万不可见外。”
    北丐师徒并未跟警幻仙子追踪蓝燕子,站得远远地。这时,柳姑娘飞奔而至,只叫了一声“大哥”,便忘形地投入安平怀中饮泣。
    安平脸红耳赤,又不忍心将她推开,赶忙说:“贤妹,请定下心神,愚兄告诉你一件好消息。”
    “大哥,甚么好消息”
    柳青站直身躯,含泪急问。
    “我已找到令弟了。”他兴奋地说。
    柳青喜极欲狂,大叫道:“真的?”
    “令弟名叫柳琪,目前跟在夜鹰程枋身边学艺。咱们一面走,一面谈。”他挽着她柔声说。
    北丐师徒在前面领路,众人向大宁村走去。
    皓姑娘走在安平身侧,向他粲然一笑,笑他和柳姑娘这般亲热,笑得他脸上发赤。
    他一面走,一面将与柳琪师徒见面以及杀鬼眼夺魂的经过说了。柳青听说乃弟师徒已跟在银汉双星身旁,大为放心。他两人却不知,牛郎星和夜鹰师徒,已经落在瘦灵官的手中了。
    警幻仙子追人未回,她的男女仆人,巳将受伤的人先抬回董家。董鹤鸣兄弟三人,只留了三爷在家。安平不到董家怎成?鬼道人等五个被他制了穴道的人,还要劳驾他解穴呢,他不得不先到董家安顿。
    董三爷早年也是江湖人,眼睛雪亮,知道这些人不可得罪,赶忙吩咐厨下准备酒菜,款待这群不速之客,紫髯翁一群人也就不再客套,准备的两桌酒菜,刚好够容纳老少两辈人。
    席间,有些话不好说,辉老夫妻决定等到上路时再向安平探问。
    紫髯翁谢过安平在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救援孙儿欧阳玮之德,问道:“夏哥儿,你这次前来崆峒,可是专为了警幻仙子而来的?”
    “是的,总算问清了敝店被封的原委了。想不到逸凤朱姑娘做事如此任性?真不知连累了多少人。”安平感慨叹地说,不住苦笑。
    “哥儿与警幻仙子的纠纷,老朽来晚了些,不知其详。可否概要地一说?”辉老接口问。
    安平将店号被封的经过,从山西绵西渡口起,至今天揭发李天虹的身份止,扼要地加以说明,最后说:“逸凤姑娘工于心计,计算极精,事前晚辈对她的用意是无疑心,直至村中火起,晚辈方始恍然大悟,但也只猜出朱姑娘欲假手小可借刀杀人,却不知她们之间会有如许曲折的内情,和如此深切的仇恨。如果晚辈不见机藉中暗器佯昏,恐怕今天的局面很难收拾哩!朱姑娘见小可被击倒,因此动了生死相决不打算活下去的念头,要不然恐怕她也不会爽快地承认夜盗名单的事哩!”
    九地人魔怪笑道:“想不到你这小伙子也会使奸,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寒影剑又落在多臂猿手中,差点儿把我们三个人急疯了呢!多臂猿为人机警,居然会走了眼,大意得不先行察看,太过自信,在阴沟里翻了船。”
    “即使他察看,也看不出破绽的,我已借暗器之力自闭了穴道,察看也无济于事。”安平笑着答。
    “你很了不起嘛,要练至能用真气自闭穴道,至少须下半甲于岁月的苦功哩!你这人靠不住,哈哈!在山西道上,连我和老无赖也上了你的当,居然用半月时辰,教你防身保命术哩!多臂猿上当何足为奇?”破扇翁用怪声调说。
    “老前辈不是上当,那时,晚辈胆子太小,经验不够,空有一身艺业,却不知该如何使用。从未和人拚过命,真正动起手来,心慌意乱,出招不能心神合一,错误百出,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无两位老爷子指点,恐怕小可永远不会长进哩!”
    “哥儿,令师何人,能见告么?”辉老若无其事地信口问。
    安平正想从实回答,突然发觉皓姑娘母女目光向他射来,其他的人也停止进食,扭头向他注视,皓姑娘母女,与及小云竹箫老人,四人的目光中,充满关切、焦虑、希求等等错综复杂的情综。他心中一跳,不敢遽答。
    厅中一静,连九地人魔也感到气氛有点不寻常。
    蓦地,厅外有人传呼道:“大爷与公良姑娘回来了。”
    董三爷脸上经常涌现的愁云,为之一扫而空,站起告罪离席,急急迎出。
    紫髯翁一群人是客,主人回来了,理该离席下堂相迎。他们刚下堂,厅门外巳出现了董鹤鸣的身影。同回的有多臂猿等等几个同追赶的人,去的人全回来了,只不见逸凤同来。
    警幻仙子脸色灰败,不与任何人打招呼,迳自进入内厅而去。
    董鹤鸣眉心紧锁,显得忧心仲忡,勉强庄下心头烦恼,在三爷的介绍下,和众人厮见了。安平对逸凤仍然关心,向董鹤鸣询问追逐蓝燕子的结果。
    董鹤鸣为人相当直爽,从实将结果说了。原来他们追赶蓝燕子,追了两里地,竟将人追丢了。蓝燕子的轻功,早年便已超凡入圣,所以绰号称燕子。警幻仙子和逸凤的轻功虽也超尘拔俗,但比起蓝燕子来,仍然棋差一着,两里之内便将人追丢了。
    警幻仙子和逸凤取得谅解,两人言归于好,人追丢了,逸凤不愿就此罢手,发誓不惜耗费一生精力,找寻蓝燕子,誓报始乱终弃的深仇大恨。她无颜再见安平,独自走了。
    警幻仙子在回城中,碰上了游龙剑客狄华,对方提出了严厉警告,不许任何人在明暗中协助夏安平,如敢不遵,杀无赦。同时,也不许过问逸凤和蓝燕子的事。直率地要求警幻仙子退出江湖。
    经此一来。大宁村显然成了是非之地,为了日后的安全,只好作迁离的打算。蟠龙堡的潜势力遍布江湖,实力雄厚,黑白道的高手大多与他们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与他们为敌实属不智,唯一自保的办法便是遵命行事,别无他途。警幻仙子本有隐世的念头,但在受人逼迫之下却又不然,毕竟她曾经是五庄之一的大名鼎鼎人物,确是有点不是滋味的委屈感觉压在心头,有说不出的难过。幻海山庄被逸凤毁了,大宁庄又非安身之地,天下茫茫,似乎没有她容身之地,难怪她心中苦闷,情绪不安。
    坚强的女人,受得了逆境的打击,但对爱情的失败,却感到不胜负荷。据董鹤鸣所知,警幻仙子过去确是深爱着蓝燕子。但当她发现蓝燕子却是个暗中处处留情,好色如命的人时,心碎得几乎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从此不谈儿女私情,虽仍坚强地活下去,但心情大变,瞧不起世间的所有男人。她这种心理相当可怕,万出一再受到其他的意外打击,很可能趋于极端。
    由于董鹤鸣的打岔,辉老提出的话题自然中断。皓姑娘母子自告奋勇去劝解警幻仙子,厅中的宾主重整杯盘饱食一顿。
    酒足饭饱,宾主尽欢。众人问及安平的打算,以及柳姑娘的将来出处该如何安置。
    安平大事已了,他不再追究逸凤的过失望,准备到武昌等候恩师严华,沿途打听恩师的下落。七月六日黄鹤楼下的会期尚有半截,早着呢,他打算仍然按预定的行程寻找恩师的下落,希望能提早遇上恩师,接他老人家至山西奉养。
    但他隐下自己的意图,只告诉众人说,他要赶回山西与家人叙天伦之乐,等刘太监下台之后,再重振旗鼓另创基业,做一个商场的本份生意人,江湖上的事,与他无关,他不希望在江湖仇杀中打滚,他不希望杀人或被人所杀,鬼蜮江湖不是他这种人所能适应得了的。
    短短的半个时辰中,他已发觉柳姑娘与北丐的大弟子范小蛟,彼此间巳有不平凡的感情。冷眼旁观,他认为两人彼此相爱,倒是一对相称的小情人。同时,在与柳姑娘的谈话中,姑娘曾将被救的经过和小蛟呵护疗伤的情形—一说出。他心中便暗自决定成就这一对小情侣的姻缘,便率直地请求北丐照顾柳姑娘。
    北丐自然求之不得,留下了日后的通讯处所,答应收姑娘为义女,加以爱护照料。安平向姑娘保证,日后遇上双星时,找到柳琪,要柳琪在北丐处与姑娘相会,姐弟俩日后不怕没有安身立命之处了。
    黄泉二魔和山海夜叉十分失望,认为安平在这时返家,未能依前议打击蟠龙堡,深感可惜。
    安平诚恳地向三人道谢呵护之情。叮咛珍重,就此分手各奔前程,双魔本来坚持要送安平回家,但为安平所拒绝,只好怏怏道别,迳自先告辞走了。临行,还郑重叮咛,日后如需相助,希望安平别忘了他们。
    龙国安任务完成,也带着孙儿女告辞走了。
    紫髯翁家在辰州,既然安平要返回山西,目前当然不宜走回头路,他要安平走湖广出武昌,从武昌入豫,正是顺道,不由安平推辞,一句话,结伴同行。
    这一路人多势众,计有紫髯翁一家子五个人,长青堡一门五虎,谁敢前来讨野火找麻烦?之外乃是辉老一家子五个人,后随的四婢和龙名人轶事虎双神兽还没计算在内。这一家子艺业深如翰海,加上破扇翁、竹箫老人祖孙,这群人走在一块儿,别说蟠龙堡少堡主这几个小人物,即使老堡主青云居士亲来,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安平却心中暗暗叫苦,人多了行动不便,失去自名人轶事由,找寻恩师的希望,岂不顿成泡影?
    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无法拒绝老前辈们的好意。同时,有皓姑娘同路,他往昔对姑娘的好感逐渐扩大,内心中暗地感到兴奋,想拒绝也不可能了。
    当天,他们重返赣州府城,由紫髯翁出现,向官府取得返回湖广的路引,一切手续尽可能办得合法化,以免沿途发现纠纷,有钱使得鬼推磨,又有当地的朋友帮忙,当天便办好了一切手续,准备明晨取道南安。
    府城中表面波平浪止,暗中却暗潮激荡,游龙剑客走了,但派出的暗桩却依然十分活跃。
    凡事数有前定,似乎冥冥中自有主宰。假使安平不遇上紫髯翁一群人,那么,解决了警幻仙子夜盗名单的疑案,他便会从崆峒取道奔向南安。疾趋湖广,决不会重返府城,便不会获得牛郎星的消息了。
    他们落脚在城西北角的楼外楼,那是当地颇负盛名的客店,建有两座三层高的大楼,投宿的人都是达官巨贾,算是第一流的高尚客店。站在三楼的走廊上,城中的景物一览无遗,高度与东北角建在城上的八镜台相并列。
    他们包下了三楼的全部上房,召回留在贺兰山郁孤台附近的琴棋二侍女,负责与店伙计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不许店伙计登楼打扰。
    楼分前后二厅,各有四间上房,安平与欧阳玮分得一间上房,小云却不愿与竹箫老人做伴,他竟将铺盖搬来,挤在安平的房中,三个小伙子以安平年纪大些,但也只有二十一岁,年岁相当,意气相投,房中显得生气勃勃。
    房间宽敝,开了两座明窗,可惜严冬时节不宜开窗,不然便可以观赏窗上的夜景。窗上是楼外廊,也是观赏夜景的好地方。
    房中生了火,店中送来了一些干果作宵夜的食物,火盆旁明壶中的茶水嘶嘶叫,室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如春。
    三个人围炉而坐,已向老一辈的人请过安,这时可说是他们的天下了。
    一面品茗,一面笑谈江湖事,武林见闻说之不尽。最后,小云将话拉上正题,他向安平说:“夏大哥,你击伤瘦灵官的剑法,快速绝伦,宛若电击霆轰,妙极了,这种剑法的渊源,大哥能说来听听么?”
    安平呵呵一笑,说:“不瞒你说,这是我自已参悟的剑术,至今还没有完全领悟其中的奥妙呢。”
    “夏大哥能创出如此神化的剑术,练剑的根基必定出奇地浑厚了,但不知令师是何门何派的高人俊彦?不会是贵店的四位师父吧?”
    “愚兄确是由那四位师父授艺的。”安平避重就轻地答。
    “大哥,你不老实?”小云笑道说。
    “怎么见得?”安平也笑问。
    “你不善于撒谎,神色间已有了破绽,再说,以常情论,青出于蓝固然不错,但蓝得不带本身的青色,便有点离谱了,四位保镖师父,不可能调名人轶事教出你这条威镇江湖的神龙!瘦灵官在江湖上称雄四十余年,绿虹剑几乎不曾逢过敌手,被你一剑伤肋,他的狠招势如狂风暴雨,在你的寒影剑从容挥洒下,毫无用处。至于你行雷霆一击前所用的剑法,我也许知道。”
    “你知道?”
    小云神色一正,诚恳地说:“大哥,如果我能说出,你会不会告诉我实话呢?”
    “云弟,愚兄不打算骗你。”
    “说实话,你是不是感到家祖多次相试,用意值得怀疑,所以不想表明身份?”
    安平略现迟疑,颔首道:“不错,愚兄总认为其中不无可疑。我与令祖素昧平生,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晤事出突然,之后却一直在我附近窥伺,出没无常,不时在我危急时出面援手,用意何在,我百思莫解。令姐及令堂令祖慈本来隐居庐山,也跟踪前来。五湖浪于本来是我的朋友,他却为了令姐处处和我为难,却又不敢跟你们作对,是不是其中另有隐情呢?令堂是竹箫老前辈的爱女,而游龙剑客的父亲……这些事不说也罢。总之,有了逸风的教训,我感到很难分辨任何人的善意恶意是真是假,很难捉摸人心的变化。以逸风来说,凭心而论,她算得是个好姑娘,名列八大高手之一,侠义女英雄的声誉甚隆,但她却毁了我的店,明知错了,仍然要变本加厉的利用我,以实现她的阴谋,想起来便足以令我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云弟,你认为我的顾忌是不是多余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浅言深,请恕我直言表达己见。”
    小云不住点头,笑道:“大哥的话,不无道理,但请放心,家祖是善意的……”
    欧阳玮用一声大笑打断小云的话,笑道:“云哥,想不到你也这般婆婆妈妈,说话拐弯抹角。夏大哥不是外人,何不干脆地开门见山说个明白?”说完,转向安平道:“大哥,你的师父必定姓……”
    话未完。安平举手一挥,一掌击灭丈外的明灯,另一手抓起火盆边的水壶,信手向明窗扔去,低喝道:“屏住呼吸,抄兵刃出房。”
    “蓬”一声大震,明窗破了孔,窗框爆裂,锡水壶外飞,沸水飞溅。
    安平跃至榻旁,抓起枕底的皮护腰和寒影剑,拉开另一扇明窗,飞跃而出。同一瞬间,破扇翁的叫声震耳:“好兔崽子,你走得了?留下!”
    “嘭”一声大震,楼左的一扇窗框倒下,一个人影飞纵而出,身影轻灵已极,直趋廊下,手一扳拦干,飞出的身形突然一顿,折向下坠,一闪不见。
    安平飞跃而来,大叫道:“屏住呼吸,小心迷烟。”
    刚跃出窗追至廊下的破扇翁突然停下,双脚大乱,摇摇欲倒,一面叫:“夏哥儿,快追,小翠和小曼……嗯……”
    话未完,人向外拦栽去。
    安平原发现被水壶烫伤的人攀拦柱逃向二楼,本想追下,却听到这一面破扇翁大叫,便折来拦截。他已服下了九地人魔送给他的清神丹,不怕迷香所侵,见有人飞越拦于而逃,便出声示警奔到,本想追下,却发现破扇翁身躯有异,知道老江湖破扇翁着了道儿,顾不得追人,赶忙奔到一把抓住了破扇翁的右脚,向里猛带。
    破扇翁上身撞着拦干,拦干“咔嚓嚓”一阵暴响,向下塌倒,如不是安平手快将他抓住,不掉下去粉身碎骨才怪。危机一发千钧,总算被安平将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了。
    走廊角人影出现,后楼的人已闻警出来了,首先是白影如电,一闪即没,有人降下二楼追贼去了。
    第二个人影是严辉,老人家出现,白影早已不见,他向这儿奔来,急叫道:“甚么人?
    出声以免自误!”
    声到人到,宛若电光一闪。安平放下昏迷的破扇翁,掏出两颗清神丹,高叫道:“辉老爷子,是我。这是专解迷香的药,今晚贼人名人轶事大举入侵,所用的迷香十分可怕。小侄去追贼,请用茶水化开丹药救醒被迷昏的人。”
    递过清神丹,他跃出拦干降下二楼的飞檐,居高临下四面察看。
    罡风怒号,云沉月黑。看不见有人。二楼的客人有些已被响声惊醒,正在慌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叫大嚷。
    西南角的一栋小楼的瓦面,有人越瓦脊而过,居然被他发现了。
    他一面系好皮护腰,一面佩上剑,飞跃而下,向西南角急追。
    西北角不远处的瓦面上,有人一闪即没。
    他心中暗懔,今晚贼人来了不少哩!来人轻功之佳,皆臻化境,高明已极,不像是蟠龙壁的爪牙。他一面提高警觉,一面转向西北角,追逐刚才的黑影,全力飞跃。
    城中的房屋高低不同。在瓦面上追人乍起乍伏,稍一大意,便会将人追丢,经验不够,便很难估计对方欲走的方向,更难找到跃下黑暗小巷的人。他很少黑夜追踪人,但却有夜间遁走的经验,展开绝顶轻功狂追,居然被他在另一条街道的瓦面上,追上了前面飞逃的黑影。
    黑影不知身后有人追踪,到了一条大街南面。街道宽有三丈,无法跃过。练轻功提纵术的人,如果在平地能一跃三丈那得花二十年以上的岁月苦练,还得有明师指点才行。但在瓦面纵跃,尤其是隔街跃过,因屋檐的结构不宜负重,纵跃时便在心中有所顾忌,可一跃三丈的人,在瓦上施展,最多可跃两丈多一点儿,隔街跃过,更得打两成折扣。黑影在瓦面上略一迟疑,便跃下街心,可知这人的轻功,仍难飞跃三丈外的街面。安平心中一动,他在对方脚下迟疑的刹那间,便猜出对方要过街,当机立断放弃扑上擒人的念头,决定跟踪贼人前往贼巢,摸清贼人的底。
    楼外楼中,大乱未息。琴棋两侍女把住楼口,劝走上来察看的店伙计,不许上来打扰。
    辉老和紫髯翁将人召集至外厅,没到的人有皓姑娘,彭姑娘小曼,欧阳姑娘小翠,小云小玮,如果加上昏迷了的破扇翁,有六个人着了道儿。
    小云和小玮虽得到安平的警告,屏住呼吸防止迷香入侵。但已晚了些儿,仍然倒在房中。
    侦察的结果,贼人侵入了三间客房,一是安平的一间,一是小曼、小翠的一间,另一是破扇翁的。贼人轻功高明,用针形刺器沾口水刺破绵纸沿窗框刺了十余处小孔,利用风力将迷香吹人室中,再撬窗入室掳人。
    安平面对明窗,看出了破绽,追贼去了。
    破扇翁是被安平用水壶击破窗框的响声所惊醒破窗追贼着了道儿。
    两位姑娘的窗户被人撬开了,下落不明。
    皓姑娘与侍女小棋同室,她是闻警外出的,是不是追贼去了,艰难料定,三个大姑娘都丢了,那还了得?急坏了几乎老一辈的人。贼人居然在这几位宇内闻名的名宿身旁弄鬼,可知事态的严重程度了。从下手的部位猜测,来人对楼中住房的安排相当熟悉。显然店伙有贼人的暗线,因为在琴棋两侍女被召来之前,店伙曾经上楼照顾茶水等物。
    紫髯翁是个老江湖,立即分派人手,赶往城外拦截,一面通知城中的朋友代为留心。小曼失踪,小云急得暴跳如雷,他与小曼是表兄妹,感情深厚,虽是姑表之亲,但表兄妹却与同胞手足不下上下,焉能不急?欧阳玮更是焦急万分,乃姐小翠与他的感情更深厚,心中之焦急可想而知?两个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气虎虎地联袂扑奔城东宫的皂盖楼,楼北的一座大宅中,曾是蟠龙堡的爪牙落脚处。
    贼人用来下手的迷香,连竹箫破扇两个老江湖,也弄不清属于何种性质的歹毒名人轶事药物,只有清神丹方可解救。破扇翁想起了九地人魔是对付迷香的老手,便自告奋去找九地人魔请教。小云和欧阳玮挟忿奔向城东南,飞越屋脊一阵紧走,越脊穿檐纵掠如飞。正飞越一座瓦面,急见五六丈外的屋脊上,突然出现一个黑影,一跃三丈正迎面而来。
    小云向瓦面一伏,低叫道:“擒下这个夜行人来问问,也许可找出线索来。”
    他两人发觉了对方,对方也发觉他们,居然不想回避,迎面飞掠而来。
    欧阳玮年纪小,比小云冒失,不等小云现身,他突然窜起,左手一扬,诱来人出手封架,斜身切人,右手急劈来人的小腿,掠瓦挫身出招,奇快无比。
    岂知来人早有防备,罩在外面的披风突然迎风鼓张,“蓬”一声闷响,罡风急旋,披风的袂尾击中了欧阳玮。
    “哎……”小家伙惊叫一声,昏头转向滚出八尺外,几乎跌下瓦面。幸好是横滚的,如果向下滚,下跌下去才怪。
    香风扑鼻,人影顿止。
    小云一声低叱,抢出截住,防止对方追袭欧阳玮,一掌削出。
    来人身材不高,但艺业了得,伸手急拨,斜身欺上另一手反击,戟指急取小云的期门穴。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双方在刹那间的接触中,便知遇上了敌手。小云不愿和对方拚招,削出的掌一吞一吐,招变“妙手擒龙”,反扣点期门穴的手。
    两人在瓦面上展开抢攻,莫明其妙地动手相搏,彼此不知对方的身份,一言不发各展奇学周旋,棋逢敌手,双方的招式皆愈攻愈凶猛。
    欧阳玮挺身站起,揉动着右肩胛骨被击处,仍感到头脑昏沉,肩胛骨麻木。他正在火头上,怎受得了?取出双龙神筒喝道:“云哥快退,我用双龙神筒要他的命。”
    黑影突然撤招跃开,喝道:“且住,我有话说。”
    喝声清脆,声如银铃,原来是个女人。小云也退在一旁,讶然问:“咦!你是谁!”
    “双龙神筒是长青堡的暗器。你们是欧阳堡主的人?”女人反问。
    “你还没表明身份呢。”小云说。
    “我是紫云娘廖瑾,九岭山云窝谷……”
    “哦!原来是徐夫人,多有得罪。”欧阳玮行礼说。
    “你是……”
    “我叫欧阳玮。”
    “原来是欧阳少堡主,妾身正有事请教。”
    “徐夫人有何见教?这样吧,请用候,晚辈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去找游龙剑客算账……”
    “游龙剑客已经走了,走的是北上大道,入暮时分离城,这时恐怕巳远出四十里外了。
    一部份爪牙是乘船走的,夜间江湖险恶,可能在储潭下达碇。”
    “哦!这么说来,今晚前来找岔的人,不是游龙剑客了。”小云失望地说。
    如果不是游龙剑客所为,黑夜茫茫,毫无头绪,到何处去找线索,难怪他失望。
    紫云娘一怔,说:“今晚有人找你们的岔?欧阳老堡主难道也在城中不成?”
    “家祖投宿楼外楼,刚才有人前来闹事,用迷香捣鬼,晚辈以为是游龙剑客找岔,所以找他来了。”
    “咦!他们难道也找你们不成?”紫云娘讶然叫。
    “徐夫人意指何从?”
    “东西两厂的人,他们午后方到,游龙剑客便是为此而走的,两厂的人要捉他归案呢。”
    欧阳玮脸色大变,抽口冷气说:“糟!恐怕真是两厂的走狗们做的好事。我在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他们结了怨,这……”
    “少堡主在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事,妾身略有风闻,但据妾身所知,两厂的人是奉命到赣南办案,追查左布政马龙偷运赣南的五十万两白银,显然与令祖无关。但城中除了三厂的走狗外,谁敢与令祖为敌?怪事?”
    那时,刘瑾权倾天下,喜怒无常,朝中的王公大臣们朝不保夕,左布政马龙,是刘瑾一手提拔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才,外放一省之主,受命搜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的财宝。岂知马龙聪明反被聪明误,看出刘瑾权高倾主,终会有败亡的一天,而且这一天已为期不远。他在朝中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了不少太监,探出刘瑾制了一把双锋玉扇,扇中间藏两把刺刀,准备宰了正德皇帝夺取大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他是个识时势的人,看出刘瑾这种作为,早晚要死无葬身之地。因此,他表面上送贿银孝敬,暗中将搜括来的金银另行藏匿,准备后路。
    刘瑾主持内厂,缇骑遍天下,岂有不知之理?大怒之下,上月派人将马龙提解入京,派了东西两厂的两名千户,带领大批外围爪牙,前来追查余银的下落,一无线索,直追索至赣南,仍然一无所获,败兴而回,落脚赣州。两位千户大人是官,住在府衙内,其他的爪牙没有官吏的身份,住在城南的几座客店内。
    小云钢牙一锉,说:“徐夫人既然知这两厂走狗的住处,可否领晚辈们前往一行?如蒙指引,感激不尽。”
    “使不得,你们千万不可妄动。两厂的高手为数甚多,全是些亡命之徒,动起手来如狼似虎,你们岂可冒险前往?还是先行忍耐,与老堡主仔细磋商一番,再行动手并未为晚。请问两位可知道神龙夏安平的下落么?”
    “夏大哥连贼去了。”小云说。
    “咦!夏哥儿和你们在一起?”
    “是的,他先发现贼人用迷香,破窗追贼,不知去向。”
    “你是说贼人用香?”
    “是的,连被扇翁老爷子也着了道儿,几乎送掉老命。”
    “请带妾身拜会欧阳老堡主。”
    “徐夫人……”
    “西厂的爪牙中,有一个姓武名慈的人,绰号叫太虚仙客,神游太虚香十分歹毒,世无其匹,如果真是两厂的人所为,必须从长计议。”
    “徐夫人,请随晚辈来。”欧阳玮急急地说。
    二人奔回楼外楼,安平犹未回店。紫云娘与竹箫老人曾有数面之缘,不算陌生。但在这种场合中不好意思追问安平的下落。她将东西两厂的动静说出,紫髯翁也吃了一惊,如果两厂的人在捣鬼,事情相当棘手哩!
    安平追人未回,眼前又无其他线索。皓姑娘也不见了,除了去找两厂的人打听之外,别无他途。几个老一辈的人虽行事慎重,但决不是怕事的人,两厂的人算不了甚么,只怕引起官府的注意而已。
    “无论如何,咱们得去走走。”这是紫髯翁的结论。
    留下了欧阳春夫妇坐镇,众人扑奔城南。
    安平追踪黑影越过对街的屋面,折向北走。黑影时快时慢,乍起乍停,始终无法摆脱安平的追踪,也像是无意将安平摆脱。
    许久许久,安平发觉这人只在城东北的屋面上兜圈,心中一动,暗道不妙,脚下突然加快,全力截出。
    黑影这时站在一栋平房的屋脊上,安平从另一栋屋面暴起,飞扑而上。
    黑影桀桀笑,扭身扬手,异啸乍起,五颗寒星飞射,罩向双足疾跃悬空而来的安平,怪笑道:“你早该动手了,打!”
    安平手脚一振,跃起的身躯突然平俯,只有头面迎向射来的银星,双手挥舞中,接住了迎面射来的两枚亮银镖,其他三枚从背上腹下一掠而过,毛发无伤。
    “还给你!”他沉喝,人仍向前急射,亮银镖在喝声过后的一刹那方行出手回敬,他的屠龙断犀匕亦同时发出了。
    黑影上当了,先向左侧闪,暗器却后发,刚好截住他的去向。
    夜间接暗器十分危险,因为无法看清暗器的形状,如果接了带锋刺或会自爆的玩意,岂不完蛋?但黑影听说“还给你”,还以为安平接镖回敬呢,自己的暗器为何不敢接?同时想闪避巳力不从心,不得不接,双手一抄,居然接住了两枚发回的亮银镖。
    糟了!屠龙断犀匕一闪即至,不轻不重地贯入黑影的右肩井。
    “噢!”黑影大叫!向后便倒,骨碌碌向下滚。
    安平一跃而上,抓人、取匕、制穴、脱离现场,一气呵成,奇快无比。
    到了一处宽阔的果园中,他挟着人钻入果园深处,先察看附近是否有人,方放心地将黑影抵在树根下,先“劈劈啪啪”抽了四耳光,将黑影打得昏天黑地,方沉叱道:“老兄,贵姓大名?”
    黑影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大汉,身材粗壮结实,黑夜中又在树林下,看不清面目。
    大汉哼哼呀呀直喘气,含糊地说:“太爷不……不怕死,没……没有口供。”
    安平发了狠,折根小技抵在大汉的右眼下方,眼珠向上挤,似要突出眶外。
    “老兄,在下不想要你死,剜出你的一只眼珠,弄断一手一脚,再割掉一耳,划开鼻孔和嘴唇,在小腹加上两拳,打伤你的肝和肾,你这一辈子有的是活罪可受,何必杀你?”
    大汉心胆俱裂,虚脱地叫:“我……我……招,我招……我姓郭……”
    “你奉谁差?”
    “奉头儿诸葛洪之命,在楼外楼外围,引诱楼中出来的人。”
    “谁是诸葛洪?”
    “他的绰号是乾坤一剑……”
    “哦!原来是东厂外围走狗中的第一高手。他为何到楼外楼生事?”
    “是一个叫李天虹的人,透露出一个甚么神龙夏安平和一个在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杀了内厂爷们的小娃娃住在楼中,两人都是要犯,必须擒住归案法办,所以咱们全来了。”
    “怎么只看到三两人?”
    “据一个叫瘦灵官的人说,楼上住有一群本领高强的老少男妇,十分可怕,不可贸然动手,以免打草惊蛇。因此,诸葛老前辈决定暗中下手,除派出的擒人高手外,其他的人皆埋伏在四周的民房内,事后方零星散走,留下几个人负责逗引本领高强的人远离现场,以便埋伏的人顺利撤离。”
    “负责下手的人是谁?”
    “共有六名,据一个叫行脚道人的老道说,楼中有几个美如天仙的小姑娘,恰好隶属西厂的太虚仙客,是个对女色极为嗜好的人,他亲自带人下手,用迷香将人迷昏,事先巳摸清楼中的动静,所以百无一失,只有我倒霉。”
    “你阁下是来自京师的人?”
    “是的,在下隶属东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贴刑官手下的当差。”
    “那么你该是从锦衣卫调用的人罗。”
    “在下不是从锦衣卫调用的人。而是刘公公的族孙刘三,将在下招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贴刑官手下当差的。”
    “唔!你很坦白,告诉我,你们的住处,饶你一死。”
    “咱们分四处住宿,头儿诸葛洪住在城南的悦来客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贴刑官住在府衙。”
    “好,领我走一趟悦来客栈。”
    “在……在下不……不敢……”
    “不敢也得敢。走!”
    大汉不敢不依,性命要紧,安平挟扶着大汉,奔向悦来客栈。
    在客栈二进院的屋面上,大汉苦着脸说:“头儿住在三进院,共住了十二个人,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放我走吧!”
    安平一掌将大汉击昏,放在瓦面上,向客人早已人寝、灯火全无的三进院跃去。
    艺高人胆大,他直人院中,从右廊下欺近一座明窗,厅房内声息全无,没有呼吸声传出,便大胆地用匕首撬窗而入。
    飘入房中,闭上了窗,他大胆地亮了火摺子。室中没有人,点亮了的油灯,发现了桌上留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明日破晓时分,贺兰山北麓孤园见,不许偕人同来,不然人质之命极惨,书致神龙夏安平。诸葛洪留字。”
    他吃了一惊,心说:“这家伙利害,已知道我会前来。老天,难道有人落在他们手中了?”
    他将字条纳入怀中,熄灯出房,以为外面定然有人埋伏截击,却鬼影俱无。
    他心恐慌,跃上瓦面赶向楼外,飞跃两条街面,突觉西面远处人影一晃即没。瓦面上有人出没,焉能不追,他一咬牙,跟踪急掠。
    他向西追人,不久,北面来了紫云娘一群人,假使他不追夜行人必定可以碰头,却错过了。
    他感到在前面飞掠的人轻功奇佳,快逾星跳丸掷,连追五条街面竟未能将十余丈的距离拉近多少,不由心中暗懔,这次可碰上轻功高明的对手了。
    相距八余丈,视线模糊,他只能看到对方的隐约轮廊,似乎那人名人轶事体型特殊,比常人庞大得多。
    “唔!他肩上扛着一个人。”他恍然地自语。
    他心中发狠,钢牙一咬,用上了全力。一跃三丈余,奋力狂追。
    糟了!黑影突然消失啦!原来前面是城西的偏僻地带,也是高尚的住宅区,每一户人家皆有园林之胜,是城中的郊区。显然,黑影已经下地,进入林中了。
    他深信黑影并未发现他的跟踪,因为黑影的速度始终保持不变,登高跃低如覆平地,似乎料定没有人可以追得上。以他来说,追了五六条街,只拉近了两丈左右,世间能有他这般造诣的人,少之又少,对方有此能耐,足以傲视江湖,何所惧哉,根本不需停身回头察看是否有人跟踪。
    由于对方带了人,他怀疑可能是诸葛洪留字上所说的人质,他岂能轻易放过?不顾一切跃下地面追入树林。
    他先向西搜,发现是一座十八亩大的蜜柑园,园尽处是一片荒地,远处黑黝黝地像是另一座果园。按脚程,黑影不可能向西走,不然在荒野中,很难逃出他的视线外。
    他折向南,出林后是一座大宅。他心中焦急,不管三七二十一,跃入后院仔细逐房搜索。
    花了不少工夫,看看四更将尽,在宅中一无动静,几间上房的人睡得十分香甜,不像有人在外做案哩!
    他重新跃出院外,折向西南角,钻人一座树林,发现前面半里地有灯光一闪即没。不容他多想,像是向火的飞蛾,本能地向刚才灯光乍明倏灭处掠去。
    那是一座一连三进的大宅,三进房屋皆建有楼,看布局便知不是普通民家,四周皆有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花圃,后院居然还建有女人专用的秋千架,高大的外院墙高有丈二,比普通人家的院墙高出一半有奇。
    灯光不见了,不知是从何处发出的。他略一打量,跃过高大的院墙,直趋第二进楼房。
    四周静悄悄,只有罡风在怒号,他感到奇怪,郊区的大宅中,为何没有养看家狗?接着,他心中一动。巳瞧料了七八分,原来有些专门夜间出人的江湖人宅第,一向不养狗。以免出入不便。这栋大宅的主人,一定是江湖人,他必须小心,那扛着人的黑影,必定是大宅的人了。
    他悄然掩人廊下,撬开侧门闪身而入,沿黑暗的走廊向内摸索,一步步深人,要摸进内间察看。
    转了两次弯,踏人了内厅,正想到内房找人,突听到头顶有脚步声。
    “唔!楼上有人走动,得上去瞧瞧。”
    找到了梯口,他用一头猫,向上摸去。
    楼上近后端的一间内房中,一灯如豆,两座花窗都拉上了厚实的窗帘,灯光不致外泄,房中陈设相当华丽,牙床罗帐锦衾一应俱全,却没有梳妆台,一看便知是招待男宾的客房。
    火盆中红光闪闪,一个头梳道髻,只穿亵名人轶事衣裤的人,正用火钳拨动覆火的炭灰,炭火拨开,炭火烟炽,室中热流荡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如春。
    李天虹在换衣,一件件脱向一旁。
    床上,皓姑娘一身白衣白裳,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床头一张大环椅上,逸凤发乱钗横,衣衫不整,不是衣衫不整,她简直没穿衣裤。里面赤条条只在外面罩上一件男人的长衫,隐约可看到她赤裸的胴体。她委顿在椅上,口中塞了布帛,手脚被捆住,穴道也被制,动弹不得,一双红肿的大眼,用怨毒的眼神死瞪着正在脱名人轶事衣的李天虹。
    “哈哈!老道,怎样,在下的手段如何,略施小计,便唆使诸葛老匹夫出手,在下在一旁捡便宜,这雏儿子到擒来,你说高明不高明?”李天虹向老道说。
    “高明,高明,贫道佩服,妙极了。”老道奸笑着说。
    李天虹一面脱名人轶事衣,一面若无其事地走近老道,突然问:“行脚道人,多谢你指点。你认识一个叫妙手飞花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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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单剑赴会
    老道坐火盆旁拨弄炭火。一双鬼眼色迷迷地向床上的皓姑娘注视,直至化名为李天虹的蓝燕子走近他,他还不想将目光收回,蓝燕子突然发问,令他大吃一惊,神智倏清,一面暗作戒备,一面故作从容地说:“李施主,贫道听说过这位人物,他不是红尘三邪之一么?听说近些年来他已失了踪,也许死了。”
    “哦!原来如此,妙手飞花上官贻倒是个人物,也算是老一辈的名宿哩!死了委实可惜。老道,你的消息确是灵通。对欧阳老匹夫的举动了如掌指,江湖门槛极精,希望要些什么?只要在下能够办到,必定替你弄来,聊表心意。”
    蓝燕子一面说,一面将一些药末放在皓姑娘的鼻端,他这时已脱得只剩下亵名人轶事衣裤了,房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不怕招凉。灯光下,他的一双大眼不住地在姑娘浑身上下流转,充满了情欲之火,却不时用奇异的眼神,窥伺着火盆旁的老道一举一动,像一头伺鼠的猫,更像等候着猎物的狼。
    老道的目光,再次落在床上曲线毕露美绝尘寰的姑娘身上,冲动地咽下一口口水,迟疑地说:“不……不瞒施主说,贫道不敢领谢,只……只是,这妞儿施主如果玩腻了,可否赏……赏给贫道?”
    这时,姑娘恰好醒来,手脚不能动弹,惊惶地叫:“这……这是甚么地方?哎……
    呀……”她尖叫,闭上了令男人心动的钻石明眸。原来她看到了床前只穿了亵名人轶事衣,情欲之火高涨的蓝燕子,只羞得花容失色,急得魂飞魄散。
    蓝燕子发出一阵刺耳的淫笑,在皓姑娘的粉颊上捏了一把,转身向行脚老道怪声怪气,毫无顾忌地说:“老道,你这件请求,在下办不到。李某一生中,闺女万千,上自名门闺秀,下至青名人轶事楼粉头,见识多矣!却第一次看到如此美丽动人的妞儿,你想想看,我会对她发腻么?不可能的,除非她死了,我不会将她给予任何人的。这样吧,我把逸凤给你,但有条件。”
    行脚道人的目光,不情愿地落在逸凤身上,久久方说:“既然施主难以割舍,贫道岂敢奢望?这个逸凤看上去倒还年育美貌,事实上已是半老徐娘。呵呵!也罢,有总比没有好,聊胜于无,半老徐娘另有情趣哩,请教施主有何条件?”
    “人给你,不许解她的哑穴,不许取出她口中的麻核桃,以免她嚼舌自尽。玩过以后,你给我宰了她,福华兄的后园有一口枯井,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首丢下去便成。”
    蓝燕子一面说,一面脱下汗衫,露出里面的一件其色纯白,晶亮的背心,非绸非丝,非金非草,看去厚约两分,光泽而柔软,看不见有经纬的纹理。原来这就是逸风的护身至宝的白蛟软甲被全弄来了,难怪逸凤被脱得赤条条地。
    “把她宰了?老天!多可惜?”
    行脚道人讶然叫。
    “这个残女人的性情,在下知之甚详,你如果不杀她。日后将是你我的大患。天下间美丽动人的女人多的是,杀几个用不着惋惜。老道,你把她带走吧,记住:玩过后宰了。”
    蓝燕子说完,在椅上一把抓起逸凤,向老道示意。
    老道不疑有他,喜悦地上前接人,口中一面说。“哈哈!能与大名鼎鼎的逸凤一夕销魂,也算是一大乐事哩!不胜荣幸之至,谢谢李施主了。”
    蓝燕子将逸凤推过,一面笑道:“不用谢,在下也替你感到荣……”
    在双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接的刹那间,蓝燕子话未说完,已经一掌猛击在老道的胸前肋骨正中,“咔勒”两声轻响,有骨头的折断声音传出,老道“哎”一声厉叫,仰面便倒。
    不等老道的身躯着地,蓝燕子丢掉逸凤,如影附形跟到,先飞起一脚,斜蹴老道的左膝关节,膝骨应靴而断。
    蓝燕子一把将老道的右手抓起,一声沉喝,顺势扭转便摔。
    蓝燕子还不罢手,抓起老道右掌急闪,“劈啪劈啪”连抽四记正反阴阳耳光,凶狠地骂道:“狗东西!太爷不找你剥皮抽筋,已是便宜了你,你竟打起太爷的主意来了,该死的东西!太爷玩过的女人,岂有你染指的份?凭这点你就该死一万次。”
    房外有脚步声,有人叫:“李爷,怎么回事?”
    蓝燕子向外叫:“没事,我和老道印证内力。你们可以走了,请告诉福华兄一声明日辰牌之前,不要前来打扰,快走。”
    脚步声渐远,来人走了。
    老道好半天方回过气来,脸色灰败,虚脱地叫:“李施主,贫道不敢了。请放贫道一条生路,感激不尽。”
    蓝燕子将老道丢在楼板上,冷笑道:“太爷先前问你的话,你还不曾从实招来呢。”
    “施主问……问甚么?”
    “妙手飞花上官贻的事。”蓝燕子冷冷地答。
    “贫……贫道不……不知。”
    蓝燕子狠狠地踢他一脚,踢得他杀猪般叫号,厉声道:“三年多以前,妙手飞花失了踪,却出现了一个了尘和尚,之后又成了行云道人,目前变为行云老道,你不知道?”
    “施……施主明……明鉴。”
    蓝燕子在老道的怀中一阵乱掏,取出秘藏的暗器囊。再撕破老道的一双袖管,拉断系在老道一双小臂上的密藏暗器铜管,这两具铜管构造得十分精巧,有一个套在小指上的指环,环带连着盖口,小指一动,铜盖自开,里面便跳出一朵花形暗器。
    “这是甚么?”蓝燕子冷笑着问。
    “李帮主,饶命!”妙手飞花哀叫。
    “你和瘦灵宫胡说八道,泄了太爷的底,太爷已经查出来了。你这厮不顾江湖禁忌,逞口舌之能,害得我今天众叛亲离,辛苦创下的基业毁于一旦,目下是有家归不得,又得在江湖亡命另起炉灶。这一切,都是你老兄向蟠天苍龙泄底的结果。我蓝燕子不杀你,怎消心头之恨?”
    “蓝箭帮主,在下不……不是有意的,那……那时,谁也不知你……你是蓝燕子蓝爷。”
    “如果你有意,你早就完蛋了,还等得到今天?”
    “饶……饶我一命,我负责替……替你诱……诱杀夏小狗。”
    “你这厮以奸猾闻名于世,经常用飞花偷袭人,反覆无常,阴险狠毒,太爷决不信任你这种脸有反骨的人。”
    “饶……饶……”
    蓝燕子冷笑一声,抓住老道走向衣柜。
    房门悄然而开,进来一个无声无息的幽灵。
    皓姑娘侧脸向外,眼角恰可看到房门,这时她眼睛一亮,正想叫唤,进来的人是安平,他赶忙示意姑娘噤声,先问到床后,一把将姑娘提起塞在床下藏好,低声附耳间:“何穴被制?”
    他的耳朵贴在姑娘的樱唇上,姑娘说:“双肩并,双环跳,气阻丹田。”
    他顾不了嫌,立即替她解穴。
    衣柜在房内侧,是一座大壁橱。蓝燕子站在柜前,背向着床。他拉开柜门,将妙手飞花塞入柜中,冷笑道:“我替你放血。看你能不能流血到天明,让你慢慢死,还让你死前饱览春名人轶事光,你该死而无怨了。”
    “饶……饶命……”妙手飞花如丧考妣地狂号,声震屋瓦。
    但叫声渐弱了,蓝燕子已开始用指甲划开他的耳根血管,和双腕的动脉,一面动手一面阴森森地说:“不必叫了,叫多了血液流得更快?太爷身在客地,无暇剥你的皮,总算便宜了你这贱狗。””
    蓦地,身后传来了他十分熟悉的声音:“老兄,你有的是机会,何不剥了他的皮呢?”
    蓝燕子大吃一惊,火速转身,床前,安平神定气闲地背手而立。门侧,皓姑娘罗衣胜雪,挽着衣带捆住衣衫的逸凤,咬牙切齿而立。蓝燕子本能地想跃向床尾抓兵刃,可是却心中一凉,双脚动不了。他的剑和飞刀囊,正被安平踏住。
    “是你……”他骇然叫。
    “不错。是我,夏安平。阁下,我该叫你镖局主,抑或是叫李帮主?”蓝燕子的目光,落在垂挂着窗帘的明窗上,再转至油灯的火焰。
    安平呵呵大笑,说:“老兄,不必打走的主意了,灭灯破窗,在下巳替你设想过啦?在下不会让你如意的。这间上房又宽又大,正好动手,咱们公平一决,火盆碍事,在下推开火盆之后,再将剑给你放手一拼。”
    蓝燕子突然发出一声长啸,一掌向灯盏拍去,脚一挑,身旁的一张木凳应脚向安平飞砸。
    安平虽早有准备。却未料到蓝燕子老奸巨猾,一面熄灯,一面用木凳进击。他一掌拍出,雄劲的劈空掌力将蓝燕子劈出的掌风震偏,却却未料到木凳随着砸到,他只好伸手接住飞来的木凳。
    同一瞬间,蓝燕子抓住案上的一只笔架,向安平扔出笔架上的三枝毛笔,联珠似的飞射。笔架出手,人立即向窗上撞去。
    安平碰上了机警绝伦的对手,豪气勃发,丢掉木凳人向下仆倒,在间不容发中躲开了射来的笔架和三枝毛笔。这瞬间,他右手一扬,炭火熊熊的火盆突然飞起,奔雷似的向正向窗上急撞的蓝燕子砸去。
    蓝燕子用肩部撞窗,身躯是斜着的,可以看到撞出的方向,也可看到身后的光景,撤走时以背部向人,那是不可原谅的过失,他这个老江湖不会犯这种错误。还未撞近窗帘,眼角已看到身后砸来的火盆,吓了他一大跳。
    窗已放下了帘,即使能将窗子撞毁,但想脱出窗帘纠缠,却不是在出窗之前所能办得到的事,势必随同身体向下落。那是说,窗帘裹着人向下坠,也同时可将炭火裹在里面。他蓝燕子目前尚未练至水火不侵的境界,怎么受得了?
    他心中打一冷战,不再作撞窗的打算,向侧急闪,躲过了暴雨般的炭火一击,但这一来,他走不掉了。
    “嘭”一声大震,火盆撞在窗框下方,立即发出暴响,炭火纷飞,厚布窗帘浓烟升腾,在火星青烟与烟灰飞扬中,安平到了。
    蓝燕子虽避开火盆直接一击,但火炭飞爆中,他身上亦被波及,几块炽红的木炭出中了他的胸腹和下身。
    “哎……呀!”他被烫得失声大叫,退到房角上。幸而胸腹有白蛟软甲相护,未受伤害。但赤裸的一双小腿,却被伤了四处之多,立即发焦红肿。
    安平急冲而至,一掌横劈蓝燕子的耳门。这淫贼穿了白蛟软甲,只有四肢五官可以下手,下阴虽然也是要害,但不易攻到部位,须从下方向上袭,难上加难。因此,他只能向淫贼的头部和四肢下手。
    蓝燕子头一低,双脚一登墙角,一式莽牛头急冲而上,要离开困境,避免被逼死在角上。
    双方都出招奇快,变招不易,安平一掌落空,莽牛头立即接触,“砰”一声响,蓝燕子的肩部,撞在安平的右脚上。
    安平身形急退,这一撞他拚得起,巨掌下沉,“噗”一声劈在淫贼的背心上,如击败甲。
    所谓护身甲胄,原理是将打击于一点的力道加以分散,由一点分散于面来承受,所以不怕刀砍枪刺。可是,假使打击的力道空前猛烈,重有千钧,那么,被打击处同样会难以禁受,同时,双脚也无法支撑沉重的力道,只不过能减少损害而已。
    安平这一掌力道甚重,蓝燕子撞出的身躯向下沉落,脚下一乱,随着安平的退势仍向前冲,猛地挺身出肘,向安平的左肋撞去。
    楼板在冒烟,炭火散布在各处。两人脚上都有靴子,踏在炭上沙沙作响,炭火碎裂。
    安平被撞得气血翻腾,但并未受伤。一掌无功,身躯仍在退,他反应奇快,左肘一沉,“噗”一声接了蓝燕子的凶狠一击。
    两人势均力敌,震开了,脱出了纠缠,同时感到肘部发麻。
    蓝燕子发觉白蛟软甲承受得起安平的掌力,心中大喜,却不知安平是被撞后发掌,所发的力道有限。
    “呔!”他怒吼,奋身上扑,招出“双龙抱柱”,双掌凶猛地劈向安平的肩颈。
    安平用双盘手崩劈来的双掌,硬接一招,顺势抢入,招变“老僧撞钟”,反击淫贼的耳门。
    蓝燕子被崩得双臂发麻,心中一惊,不敢硬接,疾退两步,扭身来一记“鱼龙反跃”,右腿扭翻身躯急转,飞蹴安平的左腰。
    安平及时刹住脚步,一腿落空。
    淫贼十分了得,脚刚着地,立即来一记“猛虎伸腰”,登向安平的下阴。
    安平恰好也用腿。“魁星踢斗”飞起一脚,原想踢中淫贼臀部兼挑海底穴,却接了登来的“猛虎伸腰”。
    “噗!”脚掌相接,硬碰硬。
    双方都想抢制机先,因此,出招奇快绝伦,捷逾电光石火。出招变招皆无法预测对方的拳路掌势,少不了有失误,也就少不了硬碰硬,当然也得挨揍,看谁挨不起,挨不起便得付出生命作代价。
    蓝燕子的登力是直线攻击,安平则是向上挑的劲道,一挑之力,直攻的力道自减,被带消了一半劲道,相反地,蓝燕子却无法消去上挑的力道。双方的接触可能性不大,但接触了便优劣立判。
    安平晃了两晃,马步略移,立即跟上。
    蓝燕子被挑得腿向上飞,赶忙低头沉肩吸腹,来一手美妙的前空翻,双足落地立即转过身来,一拳横飞。安平跟到,头一低避过一拳,切入出拳急攻,来一记“毒龙出洞”,本来,他这一招是想攻脸的,但由于避招之故,身形挫低了,百忙中变招不易,招仍攻出,但巳攻不上部位了,结结实实地捣在淫贼的肚腹上。
    同一瞬间,蓝燕子的另一拳也同时到达。
    “噗噗!”两人都得手了。
    安平的一掌力道奇猛,把淫贼打得倒退五六步,退到壁根下,“砰”一声背部着墙,虽未受伤。但也感到身躯不稳,双脚支撑不住。
    蓝燕子的左拳,击中安平的右肩,把安平震得倒挫三中步,相当结实。
    双方皆是练气高手,拳掌上的内劲强弱,可分出修为的深浅,安平感到气血翻腾,眼冒金星,护体神功抗拒这种凶狠打击力道,似乎十分困难,有点抵受不住,他知道,自己的修为火侯,毕竟不够纯青。
    论力道,他比对方浑厚得多,但论内劲,则棋差一着。要硬拚,短期间力胜劲,拖久了劲却占优势。
    对方赤手空拳,又有白蛟软甲防身,他不能拔剑动手,令他十分懊恼。
    “嚓!嚓!”他退到最后两步,踩碎了两块在冒烟的炽炭。
    他脑中灵光一闪,飞快地想。“只有愚蠢的人斗力不斗智。”
    蓝燕子所站处是墙壁,安平的身后是烟火弥漫的窗户,脚下炭火不多。
    由于蓝燕子先前处治妙手飞花时,要伺候的仆人走开,说是与老道较量印证内力。因此,房中打斗之名人轶事声甚烈,蓝燕子又曾经用长啸示警,但前楼的人不加过问,但闹久了主人动了疑,派人前来察看了。
    两位姑娘把守住房门,皓姑娘已取回她的剑,眼看安平公平地和蓝燕子激斗,不便插手,只好守住房门戒备。
    房外传来了脚步声,皓姑娘向逸凤颔首示意,将门拉开一条缝。以便让来人放心入房。
    来人果然上当,见房门半掩,不再叩门,猛地将门推开,房中的打斗声令这家伙心中焦急,冒失地推门察看。
    皓姑娘的剑及时递出,点在来人的胸口上,叱道:“不许妄动,进来!”
    来人是一个中年大汉,吃了一惊,恐惧地依言向里走,一面悚然地问:“你们是……
    是……”
    踏入房中,门后的逸凤闪出,照着大汉的后脑勺就是一劈掌,大汉应掌便倒。这时,房中情势已变。蓝燕子退至壁下,一声怒吼,再次猛扑而上,左掌右拳疯狂进击,不再顾虑安平袭击胸腹,他发现白蛟软甲妙用无穷,该不顾一切的进击了。掌攻上盘,拳攻上盘胸腹,掌先拳后,连环进击,勇悍如狮。安平拆了一掌一拳,退了两步,突然一声低叱,左掌勾住淫贼第三次攻来的大拳头,侧闪旋身引带,右掌发如电闪,“噗”—声劈在淫贼的腰背上。
    沉重的打击力,加上淫贼自己的冲势,以及安平的借力引带。淫贼收不住势,向前冲出,踏入炽炭丛中。
    脚下有靴子,淫贼不怕炭火,火速旋身回扑。
    安平一声长笑,双脚连环飞挑,炽炭与火灰宛若狂风飞沙,没头没脑地向刚转过身来反扑的淫贼盖去。
    蓝燕子骤不及防,大惊而退,闭上双目,用劈空掌力排荡盖来的炽炭与火灰。
    安平一闪即至,左掌压下淫贼的右手,右拳疾飞,“砰”一声暴响,击中淫贼的左脑门。这一拳他用了全力,行雷霆一击,力道千钧。
    蓝燕子不是铁打铜饶的金刚,怎受得了?脑袋几乎被打破,“嗯”一声轻叫,向右急晃,马步虚浮。
    一拳得手,安平勇气倍增,一声低叱,奋起神威连攻五拳八掌,一连串可怕的凶狠打击,在极短暂的刹那间,全部结结实实地落在淫贼的头面和颈根上。
    “哎……”淫贼终于支持不住,狂叫着“砰”一声仰面便倒,恰好倒在窗下的炭火中。
    炭火烙肉的怪响刺耳,焦臭味令人闻之作呕。
    蓝燕子顽强得仍未神智昏迷,炭火焚得他狂叫一声,拼余力向侧滚动,想跃起已力不从心。
    安平一脚踹下,踏碎了淫贼的一双膝盖,淫贼再也爬不起来了。
    安平一做二不休,他一把将淫贼抓起,剥下白蛟软甲,方将淫贼抛至房中心,向逸风走去。
    他到了掩面而泣的逸凤身旁,将白蛟软甲递过,有点伤感地说:“朱姑娘,看开些,事已至此,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你处治,在下与严姑娘先走一步了。”
    逸凤一言不发,突然屈身下拜,一跃而起,走近蓝燕子,举头望天,闭目深深吸人一口气,平静地说:“我想不到我会如此愚蠢,也想不到你的心肠竟如此狠毒。第一次上当,那是我年幼无知,这一次我以为原谅你的过去,你会重新做人,我竟愚蠢得听信你的甜言蜜语,上了第二次当。你居然狼心狗肺,骗我到这儿残酷地凌辱。我不怨你,这是我自作自受,但愿你今后重新做人,我不会向你报复了。”
    她居然饶恕了蓝燕子,而且平静地说出这番话来。说完,她低着头走向房门。
    “逸凤,逸……凤,救……救我一救……”蓝燕子凄厉地大叫,他五官溢血,头面肿大,双眼已无法睁开,下身不能动弹,用双手在地上乱抓乱嚎,叫号声似狼号。
    逸凤头也不回地走了,穿过道走向梯口。
    安平和皓姑娘黯然地跟着她。她像一具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般走动。脚下迟滞,双腿发僵。
    房中,妙手飞花突然从柜中跌出,浑身是血,吃力地伸出仍在流血的手,缓慢地,坚定地,抓住一堆随他跌出的衣衫,掩盖在身旁近柜处的一堆炭火上。不久,火光升起,他亦陷人昏眩境地。
    蓝燕子一寸寸地向房门口爬,只爬了丈余,终于昏厥,爬不动了。
    走道上设有灯火,楼下的大厅中也有长明灯。三人下得楼来,厅门倏然大开,抢入一个豹头环眼约莫半百年纪的大汉,和八名长工打扮的壮年人,看到安平三个人,脸色一变。
    逸凤不等对方发话,抢先说:“周福华,你这人面兽心贼,总有一天会受到天报的。造孽太多,天理难容。希望你能改过自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然后悔嫌迟。蓝永祥已受到报应,你费心去照料他,也算是朋友一场。我走了,我不怪你。”
    周福华先是一呆,然后厉声问:“贱女人,你的朋友杀了他?”
    “如果他死了,便用不着要你照顾他了。他已成了残废,你和他总算是朋友一场,此际正是照顾他的时候……”
    周福华用一声怒叫打断她的话,迫进厉声道:“他如果成了残废也必定是你们所为。贱人,周某先擒下你再说。”
    安平冷笑一声,迎上说:“姓周的,你是不是蓝箭帮的人?”
    “咦!你……你怎么知道?”周福华讶然问。
    “先别问我为何知道,蓝箭帮出了事,与贵帮主同来的四个人,为何不在贵宅?”
    “他们早些天来过。帮主说他们已先回香堂去了。你……你是本帮的……”
    “在下不是贵帮的人。”
    “你……你贵姓大名。”
    “区区神龙夏安平。”
    周神华大吃一惊,接着怒吼道:“好小子。你竟追到周某这儿来了。杀!”
    最后一个杀字震耳欲聋,在杀声中他飞扑而上,拔佩剑凶狠地冲到,招出“灵蛇吐信”,当胸便点,声势汹汹。
    安平拔剑一绞,“挣”一声暴响,周福华的剑被震出偏门,光华一闪,安平的沉喝震耳欲聋。
    “撒手!滚!”
    剑锋击中周福华的手,食指断了一节,剑把立折,剑过无声,接着,一脚踢中周福华的左胁。
    “哎……”周福华狂叫,侧飞八尺冲倒在地。
    安平冷笑一声,寒影剑扬了扬,目光冷冷地注视着作势冲上的八名长工。
    八名长工脸色大变,战栗着悚然后退。
    安平收剑人鞘,沉声向狼狈爬起的周福华说:“你们的帮主……”
    “夏爷!”逸凤惶然叫,眼中有恳求的神情流露。
    安平吁出一口长气,口气一松,说:“你们的帮主身受重伤。快点去救他,也许还来得及。打扰尊府,请谅,咱们告辞了。”
    周福华目送三人出门而去,正想抢上楼梯,突听院前有人叫:“禀大爷,郑副帮主到,请大爷出迎。”
    周福华立即奔出迎客,直趋前厅。不久,他带着人奔回,楼中却突然起火,不可收拾了。垂死的蓝燕子被抢救出来,已被烧得面目全非。妙手飞花陷身在火海中,烧了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骨无存。
    蓝燕子没死在火海中,却死得比被火焚更惨。蓝箭帮的人,将他运回芝山村香堂,起出了冤死在水潭中的十五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他的下场不问可知。
    安平和两女重人市区,已是四更尽五更初了。距辰初贺兰山北麓孤园的约会,时辰不多啦!他还不知乾坤一剑所指的人质是谁,但决不会是指皓姑娘,必须返回楼外楼,查看有谁被掳走了。
    逸凤像个失了魂的人,他不向两人道谢或话别,默默地钻入一条小巷,迳自走了。
    安平和皓姑娘沿大街奔向楼外搂,姑娘依偎在他身旁,一面走一面问:“大哥,你怎么知道我被掳来了?”
    安平摇摇头,将追踪贼人的经过说了,却隐下乾坤一剑留书的事。说完反问道:“怪事,我以为你被两厂的走狗掳走了,怎会反而落在蓝燕子的手中。”
    “我发觉有人在二楼的檐面现身,便跃下急追,还不知是这个贼,只感到恶贼的轻功十分高明,一时冲动好胜,便用了全力狂追,较上了劲。却未料到恶贼一面逃窜,一面施放迷香,追了几条街面,便被迷翻人事不省。如果大哥不及时赶来,只有索我于九泉之下了。”
    她幽幽地说,声音在发抖。
    “咱们快走,恐怕我们有人落在两厂的人手中了。今晚夜袭的人,是两厂而非蓝燕子。”他岔开话题说。
    姑娘脚下加快,一面问:“大哥,你怎知今晚来袭的人是两厂的爪牙?”
    “在你未清醒之前,是蓝燕子亲口说的。”他避重就轻地答,不敢将乾坤一剑的留字说出,接着又说:“我擒住迫问口供的恶贼,确是东厂的人。供给两厂消息的人,有瘦灵官、蓝燕子、妙手飞花。游龙剑客虽未牵涉在内,但八成儿是他指使瘦灵官出面的。”
    两人回到楼外楼,紫髯翁第一批人也恰好失望而回,他们到城南找两厂的人,却扑了个空。两厂的人都走了,一无所获,下落不明。
    辉老夫妻见皓姑娘无恙,心中一宽,接到人名人轶事大喜过望,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安平不等姑娘向众人诉说,急急地向紫髯翁问:“欧阳老爷子,我们是不是有人失了踪?”紫髯翁失声长叹,苦笑道:“何止失踪?今晚咱们栽定了,一时大意,却被恶贼们所乘,小翠和小曼已被贼人掳走了。”安平大惊,心中暗暗叫苦。楼口脚步声急促,第二批追贼的人回来了,他们是小云、小玮、竹箫老人、紫云娘。竹箫老人脸色难看已极,咬牙切齿地叫:“如果咱们栽在这儿,还有何面目在江湖中行走?不必惊动朋友,我不信这些恶贼能飞天遁地。”
    “亲家翁精安毋躁,皓丫头已被夏哥救回。他会告诉你我一些线索的。”辉老安慰他说。
    安平见了紫云娘,心中大喜,赶忙上前行礼道:“原来徐夫人也来了,小可正想向夫人打听牛兄的消息,请问他……”
    紫云娘脸色灰败,正想说,却感到目前不是说的时候,改口这:“他目前下落不明,哥儿且先解决这儿的事再说。”
    “徐夫人,请留心打听他们的下落,以楼外楼为连络中心,有消息请这来通知。”他匆匆地说。
    他抓过桌上的一壶酒,咕噜噜喝个精光大吉。喝空心酒浇愁,可知他心乱已极,喝光一壶酒,他向梯口走,一面急急地说:“午牌以前,我如果未能回来。不必找我了。”
    皓姑娘大惊,忘形地一把将他抓住,急问道:“大哥,你……你要到……”
    “小曼小翠生死须臾。我得先去救她们。”他冲口说。
    “哥儿,你到何处去救?目下我们还不知她们到底是被何人所掳走呢!两厂的人失了踪,消息中断,下落不明,你……”
    “我知道。”安平大声说,抢下楼梯如飞而去。
    “快追!”竹箫老人名人轶事大叫。
    “别追我,不然两位小妹妹要断送在你们手中。”安平在楼下大叫,话说得十分严重。
    “这……这是怎么回事?”辉老讶然叫。
    “皓儿,你和她走在一路,该知道他的。”姑娘的母亲清月急急地问,抓住姑娘问消息。
    皓姑娘急得粉脸泛白,焦急地说:“女儿怎知道?全……”她将被蓝燕子擒住至被安平救出的经过说了。最后说:“女儿也感到奇怪,他闻警追人外出,按理该不知小曼和小翠两位小妹妹被人掳走,怎么听说两位小妹妹被掳,便……”
    “且慢!让我想一想。”竹箫老人抢着说,低头沉思。
    “是不是想他说的话可怪?”辉老问。
    竹箫老人神色肃穆地点头,沉重地说:“据皓丫头所说的情景判断,夏哥儿必定在擒住东厂爪牙时得到了消息,却不知真假,所以不敢断定是否真有人落在贼人手中.依刚才他的话揣测……哎呀!糟了!”
    “糟甚么?”紫髯翁惊问。
    “他必定是巳得到贼人的警告,不许声张,所以说如果跟他,两个丫头的性命便会断送在我们手中。如果想得不错,他定是单人独剑前往和贼人谈判去了。”
    皓姑娘惊得打一冷战,惊叫一声,向梯口抢。
    “不许冲动.丫头!”辉老抓住她低喝。
    “皓儿要……要去找他,他救了我,而……而你们却在这儿说风凉话,我……”她哭泣着、挣扎着叫。
    “皓丫头,你到何处去找他?满城敲锣打鼓寻人不成?且等破扇翁回来时再从长计议。
    老狡狯去找黄泉二魔,或许可知两厂爪牙的消息。急不得,急必偾事,欲速则不达,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先静一静。”竹箫老人厉声叫。
    “外公……”皓姑娘哀声叫,哭倒在竹箫老人怀中。
    楼中死一般的静,谁也不忍心说出心中的恐惧,只能焦急地等候,每个人的心头都沉重无比,竹箫老人和紫髯翁一家子,更是焦急得坐立不安。
    紫云娘黯然退至梯口,沉重地说:“妾身告辞,立即差双星的人与妾所领的云窝众女四出打听两厂走狗的下落,有消息即来禀报。”
    说完,她匆匆走了。
    安平怕被人追踪,离店后统道奔向城西,找一处僻静处绕城而出,折向南扑奔贺兰山。
    为了两位姑娘的安全,他不顾一切后果,单人独到投向虎穴龙潭.一切的事,皆因他而起,不许可他退缩逃避,明知前途凶险,他不得不挺身向前闯。
    在到达贺兰山之前,他作了善后的打算,找到城外的一座农舍,叫开农家的大门,借笔砚留下一封书信,连同诸葛洪所留下的书柬一起密封,给了农舍主人一锭银子,请主人在天明后入城,送至楼外楼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紫髯翁。
    踏着寒冷的晓风残月,孤零零地扑奔山北麓。他已从农舍主人口中打听出孤山园的座落处,先奔上山坡四下了望。后面,山颠双台并立,依稀可辨。满山林木阴森,北面的山林中,不足两里处,一座半里宽阔的整齐果林中,耸立着一座两层高楼。天色未明,着去朦胧不清,但楼前的一盏风灯十分抢眼,那就是本地相当有名的孤园,在这一带建有别业的人,多喜以郁孤台为名,这座孤园四周两里之内,没有其他的房屋,与后面白家岭的望孤园,同属贺兰山的两座有名别墅。
    看清了孤园的形势,他大踏步下山而去。
    他身后,一头巨虎悄然转身,隐没在黑暗中。
    小书小剑两女,带着大青大黄藏身在贺兰山的山林中,以免惊世骇俗。安平与辉老一群人会合,并未和大青大黄见过面,这一龙一虎并不知安平已是主人的朋友,对安平的气息却极为熟悉。大黄发现了安平,这头良兽十分机警,知道安平利害,不敢妄动。直待安平动身后,方奔回两侍女藏身之处示警。不久,两女循踪急赶。畜生有口难言,小书小剑还不知大黄发现的人是安平,只知大黄发现了对头,而且对方必定是可怕的人物,不然大黄便会扑上袭击的,因此,她俩十分小心地跟着大黄向孤园接近。
    东方发白,视界可及三五里外了,大雪已止,但仍然云沉风恶.安平早来了半个时辰,他先不急于进入孤园,明知对方必定防范森严,决不可妄想入内暗中救人,天色将明,岂可在对方有备时冒险入园救人?他先在四周走了一圈,察看四周的环境和园中的形势。
    园占地甚广,四周果林成林,早开的腊梅吐蕊,空气中传来阵阵清香。园本身只有一座孤零零的高楼。四周加栽了一道以冬青建成的四尺高绿篱。楼四周建了回廊,廊下外侧加建了矮仅两尺的朱栏,摆设了不少盆景,确是夏日的避暑好地方。
    园楼本身虽仅有两层,但相当高,飞檐高挑,铁马迎风叮当响。二楼围四周也建了走廊和栏干,但栏干却高有五尺左右,以便防跌。二楼的重檐下,挂了一块牛漆大匾,黑漆雕涂了两个大颜体字:孤园,令人看了莫测高深,这块匾明明挂在楼上,不刻孤楼刻孤园,岂不奇怪?楼不大,难道里面还有园不成?
    看看辰牌已到,他心中渐紧,强按心神直趋园门。
    园门的风灯恰好熄灭,辰牌已到。园门悄然而开,门内有人名人轶事大叫:“头儿示下,迎客。”
    “迎客……”有人传呼。
    语音摇曳中,十六名锦衣大汉分两路出门,步伐整齐地通过院子,在冬青篱外夹道分立,一声沉喝,十六把钢刀出鞘,十六人抱刀而立,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接着,园门内鱼贯走出十二名各色打扮的人物。领先那人身材高大,暴眼狮鼻。下颚坚强地突出,满脸横肉,留了花白掩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戴英雄巾,穿云纹箭衣,佩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
    第二个人是一位带发头陀,身高八尺,挟一把沉重的方便铲,穿青僧便袍,眼中凶光四射,血盆大口中暴出一口褐黄色的大板牙。
    第三个人高瘦硕长,马脸,吊客眉,三角眼阴森森,留了花白山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花白头发披散在肩上,乍看上去像是厉鬼吊客,佩着剑,穿的是青棉袍。
    第四人最年轻。年约半百出头,五官清秀,白净脸皮,一双精光四射的大眼,满头黑发挽在顶端,梳了个道士髻。紫袍触目,大袖飘飘。身材修长,看上去人才一表,潇洒中带了三分英气。嘴边经常挂着令人莫测高深的笑意。佩剑,手持云帚,步履轻灵,更显得精力充沛,灵活机警。
    其他的人皆是花甲左右年纪的高手,包罗了北地的名宿和江湖知名的亡命之徒。
    这些人在名义上,是两厂的人,其实,他们的身份相当可怜,东西两厂再加上内厂,名义上是属于内廷的建制,是宦官的一种职称,白太监主持提督。所属的人,却调用锦衣卫的官兵。因此,锦衣卫调用的贴刑官,等于是三厂的直辖爪牙。那时,厂与卫同是掌理捕缉刑狱的事。不同的是,锦衣卫的主事官吏,皆是功臣皇戚,是朝廷的建制单位,辖下有一千五百名大汉将军,和不少将军校尉,除了缉捕刑狱之外,主要的职掌是侍卫。调至三厂的人,则有所谓穿宫牌佩带,以便出入宫监。
    之外,三厂另豢养着一批所谓隶役,隶役不一定是锦衣卫的人,但却由锦衣卫负责供给经费。其中分为两等,第一等叫役长,对外则称档头。二等叫番子,对外称干事。档头专主伺察,番子即是打名人轶事手。这些人只算是外围走狗,是人人痛恨的不屑之徒。
    像内厂的无敌金刀,神剑王泰等等,只算是挡头而已。东厂的乾坤一剑,西厂的千手魔君凌如飞等等,也是档头,既无官亦无名,走狗而已。唯一可告慰的是,他们的酬金比朝廷的王公大臣丰厚得多,更可向任何官民敲诈勒索。予取予求,只要心够黑够狠,一年捞他个三五十万决无困难。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三厂的外围走狗能罗致这许多高手名宿卖命,并非奇事。
    安平踏过雪封的浅草地,走上通向园门小径,看到门前的光景,心说:“我的一举一动,定然在他们监视之下,他们巳料定我会来。我得小心应付。”
    他压下心中的紧张,从容上前。
    前面半里地的一株巨树上,两女正居高临下向下张望,看清了安平的身影,小书骇然到:“难怪大黄不敢接近。原来是他。”
    小剑神色懔然,急急地说:“糟!他怎么独自到这儿来了?书姐,他不是在楼外楼和老太爷在一起么?这些人又是谁?”
    小书秀眉紧锁,惑然地说:“你瞧,迎客的排场用意不善,夏爷的脚下像是有点迟疑,大事不妙。剑妹,你火速到城中禀报,十万火急,快!”
    小剑飞跃下地,如飞而去。
    安平在相距五六丈处稍一迟疑,最后把心一横继续举步。人如果在凶险的境遇中,如能看破生死,将生死置之度外,那么,他将不惑不惧,甚至勇气百倍,可能转危为安,他目前便是这种情形。他不是逞匹夫之勇的人,更不是圣贤,起初看到对方人多势众。自然有点惧怯。但事已至此,不由他退缩。惧念消除,随之勇气倍增,豪情勃发,生死既已置之度外,又何所惧哉?他仰天吸入一口长气,泰然一笑,大踏步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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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九宫恶阵
    他摒除临斗前的惧念,大踏步泰然向列队相迎的两厂鹰犬走去,相距三丈外,他哈哈一笑道:“夏某单人独剑践约来了,那一位是乾坤一剑诸葛前辈?久仰了。”
    一面说,一面在丈外抱拳行礼。
    中间的暴眼猩鼻人呵呵一笑,回礼迎出说:“老弟果是信人,不愧称神龙夏三东主。老朽诸葛洪,一向在京师闯荡,咱们少亲近。老弟在庐州府得意时,生意兴隆,疏财仗义大名鼎鼎,老朽兄弟们多曾与贵店往来,只是咱们少亲近,今日得见尊颜,真乃三生有幸。老弟仅凭老朽留下的一张粗柬,便泰然单人独剑前来践约,豪情胆气非常人可及,老朽深感荣幸,深领老弟这份给面子的盛情。来,老朽替老弟引见几位朋友。”
    带发头陀是六指头陀昙真,隶属东厂。
    高瘦马胜三角眼的人,是千手鬼君凌如飞。是西厂的第一位档头。
    五官清秀的中年人,正是以善用迷香、好色如命闻名的太虚仙客武慈,也是西厂的档头。
    其他的人,皆是两厂的知名人物。
    安平—一行礼,对太虚仙客更颔首一笑,除客套外,更加上一句“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两厂的外围爪牙为数甚多,档头数量虽然不及内厂,但他们的艺业造诣都在水准以上,彼此相差不远。不像内厂的相差太悬殊。内厂里的人,除了七僧八道十八豪杰之外,其他的人,全是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地痞流名人轶事氓,欺压良善巧取豪夺很管用,真要和武林朋友动手,却派不上用场。而东西两厂的人,除出外办事的档头,每个人皆可独当一面。精明强悍,艺业高强。以一比一,他们不如十八豪的前八名,但其他的人,却比不上他们。十八豪的前八名比七僧八道高,以下的便差上一筹了。因此,他们的实力可想而知了。
    引见毕,乾坤一剑让路伸手虚引,笑道:“园中已备下洒席,替老弟接风,请移玉园中小饮三杯,再谈咱们的事,请。”
    安平欠身笑道:“说起来诸位都是前辈。小可岂敢有僭?前辈请。”
    “呵呵!老朽岂能慢客?这样吧,你我挽手而人,如何?”乾坤一剑豪迈地说,伸手相挽。
    安平自然不肯示弱,伸手说:“小可放肆了,请。”
    两人挽手而行,领先入园,冬青园门至大门的小径,穿过一座花圃和一座架在鱼池上的拱桥,全长约有八丈左右,地下铺的是雕花方砖。
    两人一面走,一面谈笑。挽着手不住颤动,脚下有时踉跄不定。但直抵大门阶下,两人的脸色依然未变。
    大门是开着的,大厅布置得富丽堂皇。乾坤一剑挽着安平进入大厅,继续向后厅门走,一面说:“这座孤园是本城陈大户的避寒别墅,老朽借住三天,在外表看不出奇处,到里面方别有洞天哩!”
    穿过经堂,便感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的气流扑面而至,踏入一扇有两名仆人把守的朱漆大门,安平感到眼前一亮。
    “妙极了,好一座巧夺天工的室内花园。”他喝采地叫。
    四周的厢房所谓暖房,里面建有火坑,有排出暖气的管道透入园中。中间,是一座高有四丈,方四十余丈的小巧花园,有四时不谢之花,草本葱莽。所有的草木花卉,全用的是各式花盆。大的圆径八尺,小的不足八寸,大冷天千瓣山茶居然盛并不凋。小型的亭台楼阁散布其间,精巧绝伦,几如幻境。
    园顶部,是乳色的琉璃架,可透入天光,四周有百十盏明亮的灯笼,照耀得如同丽日当空。那时,琉璃极为罕见,永乐年间方由郑和从西洋带回,设有官窑制造,用于宫殿内府。
    这间孤园居然有琉璃瓦,委实令人莫测高深。
    花丛中心,摆下了两席盛筵。山珍海味杂陈,酒香扑鼻。
    安平被安置在主客位上,主人诸葛洪。两席的陪客共有十六名,其他的人则在东西两列长案上就座,他们另设有酒菜。
    安平从容入座,神色从容。
    危机四伏,四面八方都有人,数十双眼睛全向他集中,他却谈笑自若。
    酒过三巡,乾坤一剑哈哈一笑,发话道:“老弟,我乾坤一剑一生中,阅人多矣!今天总算开了眼界。自入园至今,老弟神色泰然,像是真正的客人,而不是前来赴死约会的,老朽佩服得紧。老弟,老朽有事请教,尚请坦诚相告。”
    “前辈有何吩咐,请赐示。”安平含笑答。
    “老弟单人独剑前来践约,难道真没将老朽一群人放在眼中,自认剑下无敌,足以将咱们击败么?”
    “前辈的话,小可深感惶恐。小可此来。并不希望与诸位冲突动手。”
    “那么,你来干甚么?”
    “前辈相召,不敢不来,何况两位姑娘已被诸位请来了。小可希望能与诸位讨一份情。”他不亢不卑地说,神态从容。风度极佳。
    “请教,两个妞儿与阁下沾亲?”太虚仙客接口问。
    “无亲无故,相识而已。”
    “既然如此,你犯得着为她们舍生忘死么?”
    “小可并非逞匹夫之勇的人,但道义在身,不能不管。诸位本是冲小可而来,两位姑娘遭了池鱼之灾,此事因小可而起,小可岂能置之不理?至于是否因此而送命,小可也就顾不得了。为人在世,行事但求心安。如果小可贪生怕死不闻不问,即使苟活百年,亦将永受良心的责备。所以冒死前来践约。”
    “你真与她们无亲无故?”千手魔君沉声问。
    安平正色注视着千手庞君,一字一吐地说:“彭小曼姑娘在下半年前有一面之缘,欧阳小翠姑娘与在下昨日午间相识。凌前辈如果不信,可向江湖打听。如有一字不实,小可任凭处治。”
    “哈哈!你的话可笑已极。”
    “请教,小可的话有何可笑?”
    “你已前来践约,本来就要任凭咱们处治,没错吧?”
    安平淡淡一笑,从容地问:“凌前辈的话,也可笑已极。”
    “又有何可笑?”
    “小可如果认为前来践约非死不可,你想,小可还会来么?小可再愚蠢,也不至于甘心前来送死是么?”
    “你有道理,但……”
    “小可不是有道理,而是真正的事实。别说是初相识的人,即使是至亲骨肉,明知宜险救人无济于事,也不会冒必死之险来救人的。在下认为,两位姑娘的死活,与在下并无多少相干,救得了固然更好,救不了亦无可奈何,反正小可已经尽了心力,其他便不需顾忌了。
    小可应召践约而来,诸位总不会自甘下流,在酒菜中下毒,在暗中用暗器袭击,或者一拥而上吧?以诸位的声誉名望,总会给小可一次公平一决的机会,小可不见得非死不可吧?”
    乾坤一剑不住点头,笑道:“不错,你这人很难得,难怪无敌金刀叶兄替你关照,果然不让人失望。”
    安平推杯而起,笑道:“小可有事在身,不克久留,在未领诸位盛情之前,可否让小可见见两位姑娘。”
    乾坤一剑哈哈一笑,向上一指说:“哈哈!老弟请放心,两位姑娘在上面等着呢,她俩人异口同声,承认是老弟的好友,因此,太虚仙客武老弟不敢对她们亵渎,武老弟相当敬重老弟呢。”
    上面左壁三丈高处,一处壁形木板徐徐移开,现出一座有扶拦的小室,两位姑娘坐在一张大环椅上,用牛筋索将手脚捆在扶手和椅脚上,绑得结结实实,居高临下,她俩焦急地向安平注视。
    “大哥,不必管我们。”小曼大叫。
    安平心中已打定主意,大笑道:“彭姑娘,不瞒你说,管不管你们那是我的事,能管当然好,管不了也就无可奈何。在下此来但求心安,救不救得了你们又是另一回事,不必对在下存有奢望。令祖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名宿,在下通知他,他会替你们设法的。”
    乾坤一剑一怔,冷笑道问:“你并未打算诚心救她们?”
    “笑话,如无诚心,小可来此则甚?救不救得了,小可只能量力而为,成功与否我不在乎。诸位既然不愿放人,那么,事不宜迟,可否划下道来?”
    “看了咱们这许多人,你仍想侥幸?”六指头陀怪叫。
    “不是侥幸不侥幸,而是诸位不允许在下救人,你们不会轻易让小可走路,小可也不打算就此悄然滚蛋,不如说光彩些,故请诸位划下道来。”
    “壮哉!青年人,好,咱们园外见,老朽会给你一次公平一决的机会。”乾坤一剑离座说。
    众人纷纷站起,在乾坤一剑挥手之下,不等主人先行,迳自纷纷先走了。
    乾坤一剑和千手魔君两人,陪伴着安平出园。
    到了冬青园门外,安平先是一怔,接着心中狂喜。
    门外的广场中,布下了一座九宫阵,是明堂九宫,每组有两个人,九宫中间一宫没有人。其他的人,只站在园门左右旁观。北面一宫,以六指头陀为主。前面一宫是太虚仙客为主,另一个是姓周的大汉。
    显然,所谓公平一决,只是请安平入阵。任凭他向各处突围,进人任何一宫,除了该宫的一组人外,其他宫的人不许插手。按规矩,九宫之中如果能连破五官,便算胜了。破宫并非指将宫攻破,而是“过”宫,能将人击败当然最好,击不败只要能通过当然不许飞跃而过便行,要踏遍五宫,就是说必需击败十个人,怎能说公平?乾坤一剑未免口是心非。
    每一宫皆划了界限,纵横各三丈相当宽阔,足以施展,显然准备将安平毙在阵内。
    三人在阵外止步,乾坤一剑呵呵大笑,满脸横肉都在动,笑完说:“老弟的勇气,老朽极为心折。但利害攸关,老朽不得不慎重处理,本来。老朽冲老弟这份豪气,也该无条件地释放两个妞儿,与老弟攀一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可是难在老朽一个人做不了主。”
    “小可明白前辈的心情,能给予公平一决的机会,小可已感激不尽了。”安平泰然地答。
    “老弟能够谅解,深感盛情。咱们三厂的人,皆知在老弟身上,说少些,追出一两百万银子当非难事,但咱们极为佩服老弟的为人。不愿出此绝着。同时,无敌金刀叶老哥以及内行厂的朋友,曾在南昌府以道义关照,请求咱们两厂的人不要和老弟为难,咱们不能不买账。老弟的艺业比无敌金刀高明,咱们有所顾忌。因此,设下九宫阵。领教老弟的惊世绝学。老弟如能按规矩连破五宫,老朽不但释放两个妞儿,而且恭送你们出园,今后决不与老弟为难。老弟敬业钱庄泄漏名单的案子,就此结案不再追究。如果不能连破五官,老弟所付出的代价,老朽不说,老弟谅必清楚,不必多费唇舌了。”
    安平一面打量各宫的人,一面说:“听前辈的口气,小可入阵破宫之举,是势在必行的了。”
    “正是此意,老弟明人,当知老朽之意。”
    “如果小可不过问两位姑娘的事。就此告辞别过,又待如何?”
    “那么,老弟将会受到围攻。”乾坤一剑若无其事地说。
    “哦!看来小可巳别无抉择了。”
    “正是此意。”千手魔君阴森森地答。
    安平淡淡一笑,扭头问道:“可否将两位姑娘请出在一旁观战?这么一来,她俩便知小可是否曾经为他们尽了心力了。”
    “老弟请求合理,好,来人哪!带出两位姑娘。”乾坤一剑大喝。
    不久,四名大汉将两位姑娘抬出,连着大环椅,往园门旁一放,让她们观战,四大汉拔刀在手,在旁戒备,只消一声令下,钢刀随时可将她们的脑袋砍下。
    安平还未能完全摸清鹰犬们的企图,也看不出乾坤一剑对履行承诺的条件有多少诚意,不得不作最坏的打算,暗地打定了主意。
    九宫阵中的人,自然是两厂的精英,中间的中宫,判断可能是乾坤一剑和千手魔君亲自主持。他必须攻破五宫,但这五官必须包括中宫在内,不然即使连被外围八宫,也不算破阵。他心中不住思量,决定大胆按计进行。
    他决定大展神威,最后进入中宫,先制住外围八宫的人,最后擒贼擒王,如此进行风险甚大,可能有力尽之虞,但值得一试。他打定主意,问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时刀剑无限,万一失手误伤,前辈……”
    “哈哈!咱们都是亡命之徒,如果怕死,就不会闯剑海蹈刀山玩命了。老弟放心,咱们的人伤了,只怪自己学艺不精,决不怨天尤人。老实说:老弟的处境,比咱们险恶百倍,咱们已占了大便宜哩!”他的处境确是险恶百倍,名义上各宫的人各守地盘。表面上看是以一敌二,倒还公平,但动起手来,三丈地盘到底嫌小些进退中踏入另一宫的机会有的是,只要踏入另一宫,那么,将不是一比二,而是一比四了,万一再不小心又陷入第三宫,便是一比六啦?九宫的格局是排列在一起的,被迫入另一宫是常事。假使双方艺业相去悬殊,自然不需顾虑,即使以一比十八,料亦无妨,但如双方的修为相去不远,那又不同了,加一个人也赚多啦。
    “老弟,咱们先申明。”千手魔君说,稍顿又道:“动手时明暗俱来,毒香迷烟俱到,老弟必须小心,莫谓言之不预。”
    安平点点头,泰然地说:“小可理会得。”他拔出屠龙断犀匕,扬了扬道:“小可的暗器两种,匕首为其一,至于迷香毒烟,小可并无此物。也不识毒香迷烟为何物。”
    他扬了扬匕首使纳入袖中,只看到宝光一闪而已。
    椅上绑着的彭小曼,突然“咦”了一声。她是皓姑娘的表妹,自然认得屠龙断犀匕。
    “老弟准备好了么?”乾坤一剑问。
    “小可准备好了。”他沉着地答。
    “那么,老朽在阵内恭候。”乾坤一剑拱手为礼,与千手魔君入阵而去,果然位于中宫。
    安平先沿阵外围绕走一匝,脱掉外衣,将匕首入鞘,在进入中宫之前,他不打算使用神匕,只用点穴术,必须制住鹰犬的穴道,以便作为讨价还价的本钱,防备鹰犬们另生毒计。
    他到了西北角,这一宫如从阵外攻入,相当安全。极少误人他宫的机会,因为这一宫的两面外线,皆与本宫互不相连。
    为防患于未然起见,他再吞下一颗清神丹,将白龙辟毒珠取出含在口中,便可不怕迷香,也不怕毒烟了。
    光华一显即没,旁人还不知他含下防毒至宝。
    “沙!沙!沙!”他进入阵内,踏入三步。
    这一宫的两个人,年纪皆在花甲上下,一高一矮,相貌凶猛,用的兵刃都是剑。
    安平未拔剑,两个花甲老人也就不好意思先撤兵刃。两人不向前迎。屹立阵中等候,鹰目炯炯神色冷酷。
    入了阵。便不许退出了,有进无退。安平必须欺进。
    两个老人不迎上,用意在等他深入,以便出手时迫安平误入他宫。
    “三东主从此入阵,老朽深感荣幸。老朽张成。”右面的老人冷冷地说。
    “区区方亮。”另一名老人说。
    安平口含白龙辟毒珠,说话走了样,含糊地行礼道:“得罪得罪,有僭了。”
    声落人扑上,向左一闪,一拳急攻左面的方亮。
    方亮一声长笑,手向上封,急步欺上用腿反击,鸳鸯连环腿闪电似的踢到。
    张成急扑而上,进步、拔剑、出招,一声低啸,剑发龙吟,攻向安平的右胁背。
    下面右随攻到,右后方剑攻上盘。安平的处境相当困难,目前自己巳人孤势单,又有人质在对方手中,既没有公证人在旁监场,更无外援可待。如果他一开始便下杀手,可能激起对方的怒火,岂不要糟?
    然而生死关头却不容他多想……
    他不理会身后侧的剑,唯有前进方有生路,收拳下拨,格开一腿,第二腿接踵而至。
    他仍向前迎。一劈掌击中方亮的膝骨,顺势扣住扭身便摔,神力倏发,左掌拍在方亮的腿外侧,全力一送。身形旋进换了方位。
    方亮惊叫一声,脚前头后向张成飞去。
    张成赶忙收招沉剑,向侧急闪。
    安平人如暴虎,急扑而上,挫身出腿贴地猛扫,“噗”一声得手了。
    张成骤不及防,脚被扫中,侧身跪倒。
    安平一跃而上,一脚踏住了张成握剑的手,俯身点了张成的期门穴。
    方亮砰然,鱼跃而起,飞起一脚,猛蹴安平的臀下海底穴。
    安平像是脑后长了眼,身躯稍挪,让踢来的腿擦身而过。手急眼快挟住身侧的腿,旋身猛扭。“哎呀!”方亮狂叫,第三脚尚未踢出,便被扭倒了,痛得失声狂叫。
    安平踏上一步,一指头点在方亮的丹田穴上。
    这瞬间,他身躯尚未挺直,原势不变纵入第二宫。光华一闪,寒影剑出鞘,风雷骤发,攻向第二宫,最近的一名虬须大汉捷逾电闪,奇快绝伦,出其不意入宫突击,志在必得。
    虬髯大汉也不慢,突然向后急退。
    这一宫的另一名中年人一声狂笑,脚向下踏。
    “蓬蓬蓬……”一连串闷响几乎同时爆发,地面九具预先安排好埋藏得极端秘密的铜管,喷出三尺高的五彩毒烟。将附近九平方丈的地面罩住,迎风飘扬,五彩缤纷。
    “看我氤氲使者的五毒桃花瘴是否灵光,哈哈……”中年人在五彩瘴气中狂笑着说。
    笑声未落,安平剑发排云七散手,人化龙腾,排瘴而至。快!快得令人目不暇接。光华一闪,绝招已出,以排山倒海似的声势,攻向氤氲使者。
    氤氲使者做梦也未料到安平不怕五毒桃花瘴,突见光华迎面飞到,大吃一惊,赶忙挥剑封架,骇然后退。
    太慢了,剑封出人已近身“铮”一声轻呜。剑反而被寒影剑压出偏门,百忙中出剑不可能用全劲,被压偏自己便暴露出空门。
    安平左手切入,手一伸便制了氤氲使者的右期门穴,立即旋身反扑乘机扑来的虬髯大汉。“铮”一声暴震,架住了大汉砍下的一刀,挫身探人,扣住了大汉的踝骨向前力带。
    “哎……”大汉惊叫,仰面便倒,左脚立加反击,踹向安平扣住右脚的手臂,要解脱被制的右脚。
    安平的剑把突出,云头不偏不倚,击中大汉的气海穴,左手顺脚伸上,在大汉的丹田穴上加上一指头。
    五毒桃花瘴仍在喷射,但浓度渐减。
    两座宫四个人,在短暂的片刻间全部躺倒,毒瘴无功,安平的迅捷身法,把其他的人镇住了。
    他突然放弃了西南容易突破的一官。两起落间便反跃至正北,毫无顾忌地光临正北一宫。对付六指头陀。
    六指头陀的同伴是一个额有刀痕的中年人,腰带上悬挂着一把沉重的蜈蚣钩,一声大吼,拔钩来一记“拨草寻蛇”,抢攻安平的下盘。安平刚向下落,眼看回避不及,这招凶狠沉重,挨上了那还了得?铁打的脚也禁不起这一击,非断不可。
    安平双手一振,吸腹点头,脚不向下落反向上收,前空翻翻落在使钩中年人的身后去了,好险!不但避过一击,而且控制了对方身后的空门。
    六指头陀一声怪叫,一招“泰山压顶”,及时攻到,配合得恰到好处,恰在安子双脚与地面行将接触的刹那间,任何高手也避不开这一招恰到好处的一击,完全没有反击的任何机会,逃命的机会也微乎其微。
    安平似乎是故意引对方出此一招的,脚触地人便向后躺倒。向侧一滚,“砰”一声大震,方便铲拍入地中,深陷五寸以上,只慢了电光石火似的一刹那,贴着安平的背,下落,危极险极。
    使钩中年人也在这瞬间回身反扑,钩影下沉,大喝道:“拿头来,小辈!”钩尖紧接着安平的头部钩落,手下绝情。
    安平一剑格开下落的蜈蚣钩,连人带剑向中年人的脚前滚去。
    中年人骇然收钩飞退,危机巳过。这瞬间,六指头陀的方便铲及时劈下。
    安平的滚势突然停止,“擦”一声铲头贴身劈入地中近尺,他一手搭住铲柄,下身急扭,双脚夹住了头陀的一条腿,奋身一绞,身形扭转,右手的寒影剑在身躯扭转中挥出一剑,贴着中年人刺来的蜈蚣钩挥出。
    “哎……”六指头陀惊叫,丢铲便倒。
    滚转中,已进入了东北角的另一宫。使钩大汉几乎在六指头陀的惊叫声中,“啊”一声厉叫。飞退丈外,胸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处血如泉涌,被寒影剑开了一条四五寸长的裂缝。肠子冒出创口,受伤甚重。
    这瞬间,这一宫的两个使剑大汉双剑一合,向仍未站起的安平集中,剑啸刺耳,剑尖急降,安平身剑合一飞跃而起,寒影剑如怒龙夭矫,但见光华狂野地飞舞张合,人影乍合乍分。
    两大汉同声狂叫,踉跄跃退。直退出三丈外,脚下一软,屈膝踣倒,两人的右肩皆出现了剑孔,鲜血泌出。
    安平也向后退,左脚退入了中宫。
    乾坤一剑和千手魔君巳候多时。一脚踏入,等于是宣告入侵,机会来了。
    千手魔君一声长笑,双手飞舞,身形左歪右倒,像是醉汉,举手投足间,五颜六色大小不同的各型暗器,像是狂风骤雨般向安平射到。
    安平向前仆倒,贴地平射,突又站起左闪右挪,在短短的片刻间乍停,倏伏倏起,一面挥剑震落零星近身的暗器,一面用左手拍击不期而至的细小牛毛毒针,同时一面向乾坤一剑迫近。
    暗器太多,防不胜防,蓦地,他感到右肩后一震,麻麻痒痒地。
    他回身一剑挥出,人向左闪,身形随着扭转。
    原来有三枚作弧线飞行的小金针,金光闪闪地绕飞而至,有一枚已射人肩后,另一枚被剑震落,最后一枚划出一道细小的金色光弧,右旋绕到。
    他转身打击暗器,背部向着千手魔君,千手魔君的右手再次扬出,歹毒的三枚子母飞环出手,环大仅径寸,中套两个会分段飞出的内环,不能用兵刃打击,碰到兵刃便会崩裂,本身的惯性仍向前飞,必定伤人,惟一自保的方法,就是用快速的身法回避。可是,千手魔君计算极精,不发则已,发则对方决无回避的机会。
    安平知道挨了一枚针,另一枚行将及身,料定身后必定另有其他暗器飞来,生死关头,该拚命了,千手魔君名不虚传,是作孤注一掷的时候了。
    他左手疾沉,拔出了神匕,右手用剑把轻触射到胁下的金针,身躯前仆,突然在触地的刹那间向右贴地激射,身躯蓦起,射向在一旁仗剑观斗的乾坤一剑。
    三枚子母小飞环落空,金针亦被击落。
    “咦!”千手魔君吃惊地叫,弄不清安平是用何种身法脱离原地的。
    “呔!”乾坤一剑的沉叱震耳欲聋,接着风雷声骤发。
    南面的山坡上,紫髯翁一群名宿正用全速向下赶。
    “铮铮!”剑鸣震耳,剑气飞腾,寒影剑的光华排开乾坤一剑布下的剑网,从中锲入。
    人影乍止,剑气尽敛。
    寒影剑架住乾一剑的宝剑,屠龙断犀匕抵在乾坤一剑的腹结穴上。
    乾坤一剑失神地站在那儿,目定口呆,死死地低头盯在屠龙断犀匕上。
    安平一振寒影剑,乾坤一剑的剑脱手堕地。
    安平哼了一声,用云头做点穴器,信手划出,连制乾坤一剑三处穴道:气海、鸠尾、左期门。
    乾坤一剑身躯一震,摇摇晃晃地倒下了。
    安平左手一扬,屠龙断犀匕突化长虹,划出一道优美的光孤,向丈外的千手魔君翩然飞去。千手魔君吃了一惊,左手一招,三枚子母小飞环迎着神匕飞去。
    “得得得”三声脆响,三枚飞环爆裂,四射而堕,神匕仍丝毫不变不徐不疾地向前飞行。
    千手魔君大骇,向后飞退,一面恐惧地叫:“以气驭剑术!老天!”他退得快,神匕亦随之加快,安平也跟得快。他大惊失色,自怀中掏出一面小铜钹,脱手掷出。
    “叮!”神匕擦飞钹而过,飞钹几乎断成两片。光华如电,神匕临头。
    千手庞君心胆俱裂,张开双手狂叫。
    “我认栽,认……认栽……”
    神匕掠顶而过,向左旋飞,翩然绕出一道半弧折回,飘回落到安平的手中。
    千手魔君惊得双腿一软,感到头皮发紧,彻体生寒,颓然坐倒。
    安平大踏步走近,收了神匕制了他的右期门,仰天吸入一口气,举目扫视附近发呆的人一眼,向南面的太虚仙宫走去,踏入界线的前一瞬间,神匕再次入手。
    “不必动手了,武兄弟。”躺在地上的乾坤一剑大叫。
    太虚仙客收了剑,向安平笑过:“老弟,你赢了。”
    “承让了。”安平掏出口中的白龙辟毒珠说。
    “昨晚你不曾被迷香所迷,不久前你进园入阵之前,在下已经泄放了迷香,但你却毫无感觉,可知兄弟的迷香,已经失去效用了。老弟,你已练至百毒不侵,迷香不袭的境界,武某只好服输,两个妞儿是你的了。”
    “紫髯翁来了!”有人名人轶事大叫。
    太虚仙客脸色一变,突然向园门急掠,大叫道:“准备动手,毙了他们。”
    安平心中暗暗叫苦,一怔之下,被太虚仙客逃出控制,来不及了。
    他情急智生,火速退后,抓起乾坤一剑,先控制人质再说,大虚仙客站在两位姑娘身后,厉叫道:“好小子,原来你也会藏奸。”
    九宫阵已散,其他的人将被制了穴道的人扶走,在园门列阵。剑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张。
    安平心中叫苦,硬着头皮说:“在下确是独自前来的,并未告知任何人。”
    “小辈,难道他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事实俱在,你还敢强辩?”
    第一个到的人是严辉,其次为严老夫人,第三才是紫髯翁,破扇竹箫是第四第五位。男女老少陆续到达,最后是带着大青大黄的四侍女,众人在安平身后两翼张开,形势一紧。
    太虚仙客有恃无恐。先前他对安平不顾忌,因为安平已申明与两位姑娘仅是朋友,朋友的生死并不重要,世间生死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人并不多。目下两位姑娘的双亲已经到来。骨肉连心,挟持小的要胁老的,必定万事如意,何所惧哉?他将剑架在小翠的后颈上,向安平冷笑道:
    “咱们以为你是个真正的英雄豪杰,必能遵约独自前来。所以对你客气,卖给无敌金刀一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和你公平一决,试试你的胆气和技业。哼!想不到仍然是个不讲信用的家伙,食言寡信,让这些人随后赶来。你既然失信在先,休怪咱们无礼。”
    紫髯翁还没听清太虚仙客的话中的含义,讶然向安平问:“夏哥儿,是怎么回事?”
    安平将乾坤一剑放下,苦笑道:“他们将两位姑娘擒来,这位乾坤一剑诸葛前辈在客店留书,要小可单人独剑前来谈判。因为在玉笥山时,小可曾和内行厂的人打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内行厂的人曾替小可关照,因此他们为约小可前来公平一决,以破九宫阵作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人质的条件。小可已经破了九宫阵,紧要关头,诸位却赶来了。他们认为小可食言,因此……”
    辉老是个修养到家的人,居然怒火上升,抢着说:“这不是他们故意找藉口么?两厂的人劫人后迁至孤园隐身,这消息是破扇翁打听出来的。恰好老朽的两位侍女两头灵兽,寄居在这一带山林,发现夏小哥在这儿与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因此,奔回城中报信,恰好咱们打算派人前来寻探,便急急赶来了,你们怎能乱入人罪?”
    太虚仙客冷笑一声,接口道:“任凭你们妙舌生花,在下却听不进耳,事实俱在,不容推诿。你们听了,限你们立即退出贺兰山区,不然在下立即下手屠名人轶事杀人质。”
    紫髯翁勃然大怒,紫髯无风自摇,虎目冷电四射,手按剑把沉声道:“老夫行侠江湖五十年,极少与人结怨,上次在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三厂的人几乎将老夫的孙儿生于死地,老夫不愿追究,今天你们居然得寸进尺,用迷香弄鬼掳走老夫的孙女,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别说你杀了老夫的孙女,即便将钢刀架在老夫的全家老少的颈上,老夫也要不顾一切为世除害。三厂的人荼毒天下,人人皆曰可杀,老夫今天只好大开杀戒。”
    “哈哈!老夫的孙女也不要了。他们大概有三四十个人,以一换二十,有利可图。上啊!我竹箫老人当先。”竹箫老人狂笑着说,点着拐杖跨步越众而出。
    “两位老爷子且慢。”安平急叫。
    太虚仙客仰天狂笑,笑完说:“你们以为几个浪得虚名的老匹夫,便能吓倒武某人不成?孤园内设下了五毒瘴阵,武某的迷香天下间能备有解药的人少如凤毛麟角。你们这些人修为也许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但决不可能练至不坏金刚的境地,禁不起迷香和五毒桃花瘴的袭击。桃花瘴在片刻间如无解药,必死无疑,而解药仅氤氲使者一个人有,来吧!你们等甚么?”
    五毒桃花瘴五个字。像晴空乍雷般在众人耳中轰鸣,这玩意确是可怕,嗅入鼻中片刻即毙,即使有解药,救迟了同样无用。奇毒无比,曾在南荒走动的人,或许知道找解药,在中原的武林朋友,可说连看都没看过这种五彩毒瘴,但对这玩意的利害却知之甚详。
    安平当然知道目前的处境,除了他有白龙壁毒珠可以护身之外,其他的人皆无法抗拒毒瘴。他越众而出,笑道:“两位老爷子请息怒,请让小可说几句话。”
    “哥儿,你……”紫髯翁抽着冷气问。
    “小可请教,两位老爷子是否真的舍得两位姑娘?”
    “没话说,舍了。”竹箫老人厉声叫。
    “那么,事情好办。”
    “怎办?”
    “要这些人偿命。”
    “哈哈!你也想吓唬人么?”太虚仙客大笑着叫。
    安平脸色一沉,冷笑道:“姓武的,今天如果让你们跑掉了一个人,我神龙的名号便不用叫了。你要杀人质,最好及早下手,在下决不想吓你,你竖起驴耳听了,在下已经领教过毒瘴迷烟的利害。但夏某仍然活得好好地。你们说得好听,给夏某公平一决的机会,但是不是真公平呢?五毒桃花瘴在江湖朋友来说,天下间能不怕毒物的人,屈指可数,你们事先并不知夏某不怕瘴毒,可知你们已必欲置夏某死地而甘心了。夏某并不傻,早看出你们另有毒谋,因此在破九宫阵时,五宫中制住了六个人,你的头儿乾坤一剑便是其中之一。除了受伤的四个人外,其他六个皆被在下用诡异的制穴手法所制。天下间能解这种制穴术的人并不多,而十二个晨辰之内不能解开……”
    辉老突然抢着问:“哥儿,你用了几成劲?”
    “五成。”安平本能地答。
    “用了五成劲,天下间能解的人,不出十个。”
    安平心中一动,但无暇追问,向太虚仙客继续说:“即是说,被制的人死定了。氤氲使者已被在下制了穴,他巳不能动弹,再想用五毒桃花瘴,恐怕也不会如意了。你杀了人质,在下也先杀乾坤一剑,然后……”他转向紫髯翁,大声说:“诸位不必进人孤园,只须把守在外面,小可仗一剑一匕,杀入园中放火。将他们薰出,诸位在外面见一个杀一个。”
    “哥儿,你一个人进去?”辉老惊问。
    “他们只是些土鸡瓦狗,何足道哉?刚才闯九宫阵,小可有所顾忌,因此不敢下杀手,不然,十八个不够小可祭创。请放心,小可如无把握,岂敢单人独剑前来送死?不信便可立见分晓。准备了。”
    他朗声说完,一把抓起乾坤一剑,向前走,拔出寒影剑怒吼道:“姓武的,咱们同时杀人质,准备接夏某雷霆一击。”
    他将乾坤一剑放跪在地,寒影剑举起了,叫道:“咱们以三声为准,同时下手,一!”
    一字叫出,宛若石洞中听响起一声焦雷。
    紫髯翁举剑大吼道:“散开,准备戳杀。”
    “二!”安平再次大吼。
    太虚仙客如被雷击,他可不愿放着逍遥日子不过,不远万里迢迢跑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来送命,想活得紧,大叫道:“且慢!”
    “慢甚么?在下要叫三了。”安平声色俱厉地说。其实,他五内如焚。怎忍心令两位!”
    娘送命?比太虚仙客更心虚,只是他能压下心中的恐慌,神色不使外露而已。
    “咱们有商量。”大虚仙客叫。
    “既然要生死一拚,没有商量。”
    “不要逼人太甚。”
    “在下并未逼你,是你在逼我。”
    “咱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人质,双方就此罢手,互不追究既往,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咱们走咱们的独木桥。同时,你得保证替咱们的人解穴,并保证不再截杀咱们的人。”
    “在下请教欧阳老爷子。”
    “条件不算苛,但他们必须立即离开赣州府。”紫髯翁说。
    安平扶起乾坤一剑,收剑入鞘,说:“你先放人,咱们一言为定。”
    “你能保证?”
    “大丈夫千金一诺,欧阳老爷子岂会是失信的人?”
    太虚仙客乖乖地命手下替两位姑娘解绑。两位姑娘略一活动手脚,喜悦地奔来。
    安平解了乾坤一剑的穴道,大踏步挽着他走向园门,排众而入,替被制的人解了穴道,朗声说:“多有得罪,诸位海涵,夏某也许还得在江湖上流连些时日,诸位如果不肯放手,夏某随时恭候,届时在下便不会闯甚么九宫阵了。有多少人你们尽管上就是。请代向叶前辈问好,在下领他的一份情,山长水远。后会有期。”
    说完,昂然行礼退回。两厂的人,目定口呆地目送他走出园口,步伐坚定,从容不迫。
    两位姑娘迎接着他,喜悦地同声叫:“谢谢你,夏大哥,咦!你……”
    安平额上突现冷汗,脸色泛白,苦笑道:“对不起,刚才我所说的硬心肠的话,是……
    是迫不得已的。假使我焦急,他们便会更硬,便难……”
    皓姑娘已看出不对,低叫道:“大哥,你……”
    紫髯翁抢出抱住他,急声低问:“哥儿,是不是遭了暗算?糟!”
    他一咬牙,说:“我右后肩被一枚扁形小金针射人,目下巳循经脉到了消乐穴,似要放道进入心房。请小云弟扶我一把,不可着相。须赶快离开。”
    紫髯翁大惊,挽他低声说:“我挽你走,沉着举步,避免血液加快运行。”
    两人不露形迹地南行,从背影看不出安平已经受伤,三位姑娘不敢声张,凤目中饱含泪水。其他的人更不敢多问,只用关心的眼神注视着安平的背影,一行向南徐徐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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