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寒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四十六章高手合围
    变生仓卒,奇快无比。
    玉面狐仙一声娇笑,急冲而上。
    香珠变招袭击,恍若电光石火,迅速绝伦。按理,任何高手在毫不及防之下,即使功力高出数倍,也来不及招架躲避,即使是练了可用真气闭穴的气功高手,也不可能立即聚气行功自闭穴道,得手自在意中。
    可是,安平已先一步知道她们的阴谋,早已行功聚气,提高警觉,有备无患,岂会上当?他托开点向期门的细指,香珠屈肘进击,他只消将小臂稍沉,便可将肘挡住,狠招无所施其技。
    他的小臂下沉、推臂、撤步、左手出劲,反抓住香珠的腕脉,真力倏发。
    同一瞬间,他的右手原本托住香珠的左外肩,这时向里收,不偏不倚,抓住了香珠的左手曲池,向内发劲,香珠抓住剑把的手软了,剑便无法拔出啦!
    玉面狐仙到了,还不知爱女已经被制,一声媚笑,一掌向安平的右颈根劈去。
    香珠也在这瞬间作困兽之斗,用上了狠毒的奇招,右膝疾抬,疾撞安平的下阴。这一记如果击实,安平死定了。
    岂知安平反应超人,对近身相搏术经验丰富,这刹那间,他已扭转身形。不论男女,下阴皆是要害,一击即毙。是腿膝最好的目标.因此与人贴身相搏,行家决不会暴露下阴的空门,封闭的最佳办法便是扭身,形成侧方接触。
    他收右腿,身形右转,不但避开了香珠的致命一击,也避过玉面狐仙劈来的一掌。
    不止此也,他双手用劲一带一推,单足着地的香珠禁不起他的神力推带,身不由己,撞向一掌落空的玉面狐仙。
    玉面狐仙大惊,向左急飘闪避。
    安平右手五指真力倏发,猛地一带,拉脱了香珠的左臂肩关节,手起掌落,“啪啪”两声暴响,在香珠吹弹得破的脸蛋上,来上两记阴阳耳光。左手一带,伸左脚相绊。
    香珠一声尖叫,“蓬”一声跌了个仰面朝天。
    玉面狐仙大惊失色,奋不顾身飞扑而上,左掌右指疯狂进攻,拚命了。
    安平冷哼一声,飘退八尺,冷冷地说:“回去告诉五湖浪子,少拿你们这种浪女人来献宝。夏某顶天立地,不会被女色所迷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对女色亦然。夏某并非不爱女色,但决不是你们这种荡妇淫娃所能迷惑得了的。”
    玉面狐仙守在爱女身畔,不敢上扑,气得粉脸铁青,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失声咒骂道:“姓夏的小狗!老娘发誓要将你擒住,誓报今日你信口雌黄侮辱老娘之恨。”
    “夏某是吓不倒的,请放心。”安平冷冷地说。
    “你已插翅难飞,水里陆上,皆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你送死。”
    安平向码头上扫了一眼,心中恍然,原来渡船没有艄公,原因在此。他冷笑一声,说:
    “夏某闯过了无数天网地罗,至今活得好好地,不劳耽心,在下这条龙你们是困不住的。好好照顾那位小姑娘,她的右肩关节脱了臼,左手曲池穴被制。接臼不难,解在下所制的曲池穴,你得用其气冲穴术,得花不少工夫,不必追赶在下了,后会有期。”
    说完,向两人挥挥手,举步向三岔路口走去。
    他机警绝伦,不走码头走陆路,用意在预留退步。从玉面狐仙的口气中,他知道水陆两途皆埋伏有人,但水路必定较陆路安全,不然对方根本用不着将渡船的篙和桨取走,显然水性高明的人不多,对方的重点在陆而不在水,那么,他必须先走陆路,将所有的人吸引至陆路方向拦截,使对方误认他要从陆路脱身,尔后便可转由水路撤走了。
    他向分道处大踏步而行,路两侧危机四伏,绕过半里外的坡脚,进入了埋伏区,踏入对方布下的天罗地网中,危机来了。
    小径从坡脊中穿越,两侧的小山坡凋林散落,也有长青的小松柏林,草深及膝,下了几天小雪,掩覆不住这些枯草,里面极易藏人。
    已知有人埋伏,他反而定下了心,只是在对方未现身之前,精神有点紧张而已。
    转过一处坡脚,他向两侧坡度徐缓的凋林草莽看去,心说:“这些地方极易设伏,但也易于脱身,他们为何要在这地方设伏?怪事!……唔!大概他们请来的人艺业高明,认为我必定脱不了身,我得小心些儿。切不可被他们缠住。”
    他往前走,目光落在前面十丈余一株巨树后,树干下方,青袍袂迎风飘扬。
    “有人藏在树后。”他想。
    树后的人迈出一步,现身了。那是一个身材瘦长,脸上无肉的古稀老人,灰髯飘飘,神色冷峻,腰系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自剑至剑鞘,绿油油的十分岔眼,几颗绿宝石闪闪生光。
    瘦老人含笑现身,笑容很特殊,令人看了,油然兴起毛骨悚然之感,似是俄狼看到猎物时的模样。
    “安排窝弓擒猛虎,撒下金钩钓蛟龙。”瘦老人背着手踱出小径,欣然地高吟,其声高亢刺耳,阴森森地。
    “且逗他们一逗。”安平想,回身便走。
    北面坡上的凋林中,不老书生飞掠而下,厉叫道:“慢走!你把那两个村姑怎样了?”
    “宰了。”安平大声答,向南面的山坡上奔去。
    前面林前人影乍现,李天虹屹立林前叫:“诸位请稍侯,由李某问问他。”
    安平认得这位李帮主,但心中并不害怕,扭头向东走。
    东面先前他经过的小径左右,五湖浪子带了七名大汉一字排开,五具蟠龙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已将退路隔断。
    他心中暗惊,转向西面瘦老人把守的地段急走。
    糟了,前面除了瘦老人之外,两侧的林影中,十余名老少一个个先后现身,散处在附近的树林中,并不欺近,仅把守住各处方位。
    向南看,李天虹的附近。蟠天苍龙的鼻尖裂了一道大疤,咬牙切齿地领着雩山四雄一字排开,手中绰了一把沉重的鬼头刀,原用的三尺六寸的大剑大概丢掉了。除了这五个人外,还有四个脸色阴沉的人,一个个倚树而立,等候他冲上突围。
    向北看,不老书生疯狂地追来。西北角,林影中排列着十六名穿绿棉袄的高大半百年纪的壮汉。
    “且向西走。”他向自己说。
    西面的瘦老人仍站在原地,含笑等候着他。
    不老书生快赶到了,这家伙可怕。
    他突然展开轻功,向老人的右面三四丈处急射。
    瘦老人好快的身法,急截而出,长笑道:“老夫杜万山,请留步。”
    他吃了一惊,原来是五湖浪子的父亲,愧荫庄三山小隐的主人瘦灵官到了。这一位三剑二刀五亡命的三剑之一,三堡五庄十二寨的五庄之一的杜庄主,父是英雄子好汉,今天全来了。竟然纠合这许多武林高手江湖名宿,向他这个武林后学大举设伏围攻。
    他无名火起,切齿叫:“不要脸!老王八蛋无名人轶事耻。”
    瘦灵官杜方山不怒反笑,截住叫道:“老夫有话问你,留步。”
    安平一掌劈出叫:“夏某不耻与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谈。”瘦灵官左掌斜劈,身形欺上,右掌发似奔雷,当胸推到,令人气血窒息的掌风,排山倒海似的袭来,好浑雄的内家掌力。如被击实,大石头也会碎裂。
    安平撤招出左掌,也疾推而出,“蓬”一声大震,劲风四荡,人影乍分。
    瘦灵官疾退三步,脸色一变。
    安平退出丈二左右,左手有点麻木,脚下一虚,几乎滑倒。
    “我怎么这般愚笨?身入重围,大敌当前,我为何要和他们全力相拼?”他自己说,后悔不迭。
    瘦灵官一面追上,一面向快追近的不老书生叫道:“宋兄,请勿冲动。这儿是兄弟的地盘,何不快至码头看看尊夫人的下落?”
    不老书生置之不理、恶狠狠的仍然急射而来。
    安平一声长啸,寒影剑出鞘,身剑合一急冲而上。
    瘦灵官冷哼一声,迎上,拔剑、接招,绿虹跃目,三剑之一的绿虹宝剑隐发风雷之名人轶事声,迳接急射而来的淡淡的光华。
    “铮……”龙吟乍起,人影倏分,风平雷息。
    瘦灵官侧飘八尺,安平则多退了四尺以上。
    安平心中骇然,又碰上了一个比不老书生相差不远的高手,也是持有不怕寒影剑的绿虹剑主人。
    “接招!”他大吼,再次扑上。
    不老书生到了,急冲而上撤剑叫:“杜庄主,让给我。”
    三剑行将接触,寒影剑的光华突然不进反退,幻化成一道长虹,向南面的山坡上飞射。
    “你走得了?”瘦灵官大叫衔尾急追。
    不老书生也跟踪便追,势在必得。
    安平不愿被缠住,一个不老书生他已经吃不消,再加上一个仅比不老书生稍差半分的瘦灵官,他更居劣势.只消被对方缠住便死定了,必须及早脱身。
    他运用机智脱身,扑上时凶猛无比,摆出要拼命的姿态,瘦灵官和不老书生皆上了大当,全力接招,他却乘机撤招退走,展开绝顶轻功向西南角突围,两起落间,便拉开了三丈以上距离,瘦灵官和不老书生便无奈他何了。
    远出十余丈,前面草丛中升起一个手持大斧的大汉,怒吼如雷地叫:“好小子,还认得我霹雳斧丁威么?留下命来。”
    是潼关相遇的手下败将来了,他向左侧突围。
    “拦住他。”瘦灵官大叫。
    霹雳斧大喝一声,挥斧急截,来一记“吴刚伐桂”,凶猛地砍到。
    他不进反退。突然右肩一扭,左冲的身躯反向右撞,挫身撞入从右方出招的霹雳斧怀中,一斧落空他已到了对方的身前。寒影剑上架,抵住斧柄,左手一掌削在霹雳斧的右肋上,顺手抓住对方的腰带喝声“去你的!”
    霹雳斧“哎”一声惊叫,大斧脱手扔出五丈外,整个人向下飞去,砸向急掠而上的瘦灵官。
    他像是破空而飞,向上疾升,进入了树林,立即向左面急走,意欲绕出码头方向脱身。
    埋伏的人纷纷现身,圈子急剧地缩小,有人叫杀,有人叫丢剑投降,有人喝令留下性命。他不顾一切突围,定下心神觅路脱身。
    瘦灵官被霹雳斧的身躯一阻,落后了四丈余。不老书生更远些,约有五丈左右、远着呢!论轻功,这些人皆望尘莫及。
    正掠走间,前面人影一闪,李天虹,迎面截住,相距五丈外便大喝道:“这是李某的地盘,不许争功。人是我的。”
    喝声中,他的四名弟兄在左右树后闪出,同声叫:“两位庄主请留步,人是李大哥的。”
    瘦灵官和不老书生略一迟疑,竟然站住了。
    安平也站住了,他已看出有苗头,扭头叫:“喂!你两个匹夫为何不敢追来?”
    不老书生冷哼一声,正举步向前走。
    李天虹举步向安平接近。瘦灵官和不老书生也向安平走来。李天虹的四名帮众,亦自左右迎上,七个人将安平围在核心,形势一紧。
    不老书生虎目凶光暴射,在两丈外止步,冷笑一声,向站在安平前面的李天虹沉声问:
    “姓李的,你是不是太傲慢了些?”
    “这是李某的地盘,你讲不讲理?”李天虹也沉声反问。
    “老夫不管是谁的地盘。”
    “李某却不许任何人入侵。”
    “你知道老夫是谁,敢如此无礼?”
    “李某知道阁下是前摘星庄的庄主。不老书生宋奎,用不着神气。”
    “你李天虹一个无名小辈,竟然不将宋某放在眼下,老夫认为你有意挑衅。”
    安平立即抓住机会,大笑道:“原来你阁下就是丧家之犬不老书生,难怪上次不敢通名,自称小生。露尾藏头的向夏某叫阵。分明是见不得人的货色,还敢妄自托大通名吓唬人呢。”不老书生勃然大怒,急冲而上,口中低声咒骂。
    东北角山坡下,五湖浪子正率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赶来,老远地便大叫道:“诸位前辈请息怒,以免便宜了夏小狗。”
    李天虹位于正东,不老书生在西,安平居中。不老书生咒骂着冲上,虽是冲向安平,同时也等于冲向李天虹。这些老一辈的名宿,一生中只知有己,不知有人,而且都是名利双收的高手,对名之一字极端重视,珍逾性命。名与气像是双胞胎,互相关连。为珍惜一世声誉,决忍不下被人轻视或侮辱的一口恶气。李天虹这次挟忿外出,找寻知道他的底细。拷问蟠天苍龙的夏安平,极不愿意安平落在他人手中。同时,他要盘安平的底,更不希望有旁人在场,以免泄漏他的秘密,因此,这次赶来加入拦截安平的大举,他坚持要划分埋伏区,各划地盘,以免混乱,其实是为了他自己的便利。
    至于不老书生和瘦灵官,与安平并无深仇大恨,只想看看安平的艺业,因此并不反对各划地盘,一方面是不愿和小辈动手,一方面是珍惜自己的声誉,一大堆武林名宿,围攻一个刚入道的后生晚辈,毕竟不是件光荣的事。
    可是,不老书生发觉乃妻和爱女也未能得手,而且下落不明,不由他不恼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加。再加上安平说他们死了,他愤怒得失去了理智,首先不理会瘦灵宫的警告,追人瘦灵官的地盘。
    瘦灵宫对不老书生有些顾忌,因为不老书生艺业比他高明,不愿因小事而结怨,所以一笑置之。可是,他与安平换了一掌,拼了一剑,表面上他占了上风,但暗中他却悚然而惊,方知爱子五湖浪子的话不暇,安平小小年纪,已有如此高深的造诣,只需假以时日,武林中将是安平的天下,老一辈的人不用混啦!这一来,他动了杀机,未加思无便赶下来了。经李天虹一叫,他碍于颜面攸关,只好止步,不再侵犯李天虹的埋伏地段。但李天虹的话太过不留余地,藐视不老书生,也等于是藐视他瘦灵宫,这口气委实难以忍受。所以不老书生愤然而上,他也毫不迟疑地跟上了。
    他俩至今仍不知李天虹的真正身份,只知是蟠天苍龙招来加盟绿林的高手而已。李天虹早年是十六英之首,与江湖朋友多少有些往来,一度是江湖中的风云人物。但自从隐姓埋名暗中创帮活动后,与江湖朋友断绝了往来,近二十年的岁月,他已经进人了中年,往昔的英俊脸容,已被岁月所带走,不但音容已改,连举止也变了。除非剥了他的衣衫,看到他胸前所刺的蓝燕子,不然谁也不知他就是蓝燕子蓝永祥。
    李天虹这次逼蟠天苍龙带他追踪安平,曾严厉地警告蟠天苍龙,决不许可透露他的身份,蟠天苍龙怎敢说?本来。他听说五湖浪子之所以擒捉安平,是为蟠龙堡办事,心中油然兴起反感,他对蟠龙堡积恨甚深,岂肯替蟠龙堡卖力?因此,他根本不希望旁人前来打扰他和安平的事。
    他眼看不老书生冲来,冷哼一声。喝道:“先接李某几把飞刀。”
    声出刀出,五把飞刀成梅花形射出,幻成出五道淡淡的银虹,向冲来的不老书生射去。
    安平已在他发刀的前一刹那,退后两步让出空间。
    不老书生只看到五颗银星冉冉而来,倏然止步,勃然大吼道:“雕虫小技,简直献丑。”
    他以为五柄飞刀是同时到达的,因此举剑便绞,卖弄神奇剑术,绞出五道剑影,迎向五把飞刀。
    槽了,五柄飞刀齐发,看上去速度相等,其实却参差不齐,近身时便突然有先有后。
    “叮叮叮!”三把飞刀触剑爆折,剑上的劲道委实惊人。
    “嘎嘎……”刺耳的金铁相错声同对暴响,两把飞刀贴剑错入,一上一下,上射左胸,下刺小腹,一闪即至。
    不老书生大惊,再挥剑已不可能,一时大意,立陷危局。幸而艺臻化境,经验老到,百忙中左手全力拍刺胸的一刀,身躯左扭。
    “噗!”掌拍中刺出的飞刀,刀身断裂,断了的刀尖仍偏向而飞。“唰”一声掠过他左外肩,肩衣开缝。
    同一瞬间,“嗤”一声厉啸,护体神功未能将射向小腹的飞刀震落,飞刀擦右胯外侧而过,袍袂也裂了一条缝。
    不老书生气得七窍生烟。也悚然而惊,疯了似的挺剑前扑,咒骂道:“狗东西!老夫要剥的你的皮。”
    李天虹已和安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手,四名帮众同声怒啸,左右齐上,“铮铮”两声剑鸣,左面的两名帮众接了不老书生两剑。不老书生退了两步,两名帮众飞飘八尺。二比一,不老书生略占上风而已,可知这两名帮众的造诣,足以和目下老一辈的名宿高手论短长。瘦灵官绿虹剑一挥,向右面迎来的两帮众大喝道:“正主儿逃掉了,不可自相残杀,快追。”
    安平冷眼旁观,留心察看李天虹飞刀的手法,旁观者清,看了飞刀飞行的劲道,他悦然喜悦地自语道:“我明白了,果然巧妙。”
    他看破好机,立即及时撤走。
    岂知身形刚动,李天虹已一剑挥到叫:“你给我站住……”
    “铮铮匈!”两人在电光石火似的杀那间,拼了三剑,最后一剑锋刃相错,火星飞溅,人影乍分。
    李天虹的剑锋,被削掉七寸长的一条缝刃。
    安平侧跃八尺,撒腿急走。
    李天虹狂追,大吼道:“那儿走?纳命!”
    相距丈五六,安平的身法捷逾电闪,飞刀不易追上,必须追近至八尺以内方易奏效。李天虹全力一跃,安平刚起步,为了不让安平脱逃,急于杀人灭口,他发出了飞刀,估计安平所走的路线,五把飞刀一闪即逝。
    安平似乎背后长了眼睛,起步纵出并未用全力,仅及丈余,身形便倏然着地,脚尖一点,身躯横窜五尺,恰好闲在一株巨树后,喝声“打!”回敬一柄小飞剑,身形似电,一跃两步,向东如飞而去。
    李天虹的五把飞刀估计错误,射错了方向,全部落空。这瞬间,安平的小飞剑也到了。
    他经验丰富,不上当,如果应付小飞剑,便追不上啦!斜冲八尺,奋起狂追。这一来。
    起步等于自动拉远了八尺。相距已在在两丈外了,仍然被小飞剑所阻。
    李天虹早年的绰号叫蓝燕子,可知轻功必定超尘拔俗,可是与安平相较,他仍然棋差一着,愈追愈远。但与不老书生和瘦灵官相较,他仍然遥遥领先。
    安平全力施展,快逾流星移位,向东飞掠。
    正急掠间,前面出现了蟠天苍龙和雩山四雄的身影。
    “拦住他!”李天虹大叫。
    蟠天苍龙已被安子吓破了胆,脚下反而迟疑。
    雩山四雄听到李天虹的叫声,激起了刚才受辱的愤火,不但不加阻拦,反而向侧让退。
    安平如飞而至,向蟠天苍龙大骂道:“恶贼!这次要剁下你的狗头。”
    蟠天苍龙心向下沉,不由自主打一冷战,下意识地伸手摸摸被安平割破的鼻尖,吁出一口长气,向侧仆倒,滚出丈外,让出退路。
    安平飞跃而过,仅三两个起落便远出十丈外,穿林越野而走,将所有的人全扔在后面了。
    五六丈后,追得最快的是李天虹。其他的人纷纷呐喊,足有五六十人之多。潮水似的在后面追赶,逐渐接近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畔的码头。
    安平奔上小径,奋神威纵跃如飞,接近了凉亭。
    凉亭中已不见玉面狐仙母女,不远处的码头附近,横七竖八的躺了四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鲜血将薄薄的积雪染得一片腥红,怵目惊心。他吃了一惊,脚下一缓。后面有人名人轶事大叫:
    “湖口双蛟,马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神,快拦住那小辈。”
    一无所有的渡船上,突然站起一个灰施人,像貌奇丑,手中的乌金盘龙杖闪闪生光,发出了震天长笑,叫道:“湖口双蛟已死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底,马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神八条水上好汉,四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横码头,四名已喂了鱼鳖啦。哈哈哈哈……”
    “糟!是山海夜叉。”安平脱口叫,心中暗暗叫苦。
    山海夜叉的水上功夫,比鄱阳王高明得多,号称天下第一条水上凶魔,有这家伙在,从水路脱身的希望已绝。
    “冯兄别让他上船。老天,你是怎么跑到船上捣蛋来了?”远处追来的蟠天苍龙大叫。
    山海夜叉哈哈狂笑,向安平招手道:“夏老弟,还不上船!”
    追兵将近,安平已无抉择,不加思索地奔上码头。
    山海夜叉一把拉断缆绳,放下盘龙杖,架起双桨,一声长笑,渡部徐移。
    安平飞跃而上,小舟突然破水直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
    下游不远处,四艘轻舟向上急航,游龙剑客一群人快到了。秋冬水浅,水流湍急,上航困难,相距仍在半里外,势难遇及。
    “冯兄,你……”岸上群雄乾瞪眼,蟠天苍龙气急败坏地大叫,上气不接下气。
    安平收剑人鞘,心中有点紧张。虽说他的水性相当高明,但对手是水上第一位凶魔,他不能不紧张。
    山海夜又所用的桨,竟然是他先前所制,藏在码头旁草丛中的有主之物。
    山海夜叉对他咧嘴一笑,怪声怪气地说:“老弟,你这人的气度和风标,我山海夜叉不仅心折,更令老夫自惭形秽。谢谢你,老弟。”
    “谢我?”安平惑然问。
    “当然谢你,谢谢你对老夫的信任,毫不犹疑地登舟,没将老夫当作仇人看待。老弟,也许我这人看不开,死要面子。如果你不上舟,便是不信任我上次对你说改邪归正的话,我真要羞愧得跳河自尽。”
    安平叹口气,苦笑道:“不瞒前辈说,小可已无路可走,不得不上哪!”
    “哈哈!尽管你这般说,我同样感到舒服。”
    五湖浪子站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岸上,大叫道:“冯前辈,将船向下游放,下面是家父的船。”
    山海夜叉哈哈狂笑,扭头向岸上大叫道:“老爷生长在海边,不爱金银爱杀人,从今洗净血腥手。海角天涯任逍遥。哈哈!咱们青山远在,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冯老狗,你……”
    “小王八蛋!老夫记下你今天骂老夫的话,别碰在老夫手上算你走运。碰上了老夫要剥你的皮。”
    山海夜叉凶性大发,破口大骂,忘了刚才他说洗净血腥手的话,真所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易改,本性难移。
    船已过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向对岸划去。
    “老前辈,对岸是否有他们的人?”
    “当然有,但请放心,大概全躺下了。”
    “老前辈全把他们宰了?”
    “不!不!可不是我,别冤枉好人。”山海夜叉急急地说。
    “那……”
    “是你那两位护法保镖。”
    “黄泉二魔嘛。”
    “他们也来了。”
    “不但他俩位来了,刚才码头上那四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如不是紫云娘和她的爱女曼如姑娘出手相助,我也无法夺船助你。”
    “哦!她们人呢?”
    “有我在水中接应,他们放了心,走了,到赣州会合银汉双星。”
    “老前辈怎知小可今天有难?”
    “说来也是一个巧字。上次分手后,我想来想去,认为你这人值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朋友。我不必说那些歌功颂德的废话,只知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你这位朋友,是我山海夜里的光荣。因此,我开始找寻黄泉二魔,希望他俩为我说几句好话,让我也跟着你闯荡江湖,体会体会行侠仗义的滋味,看看我这人是否还有药可救。是否真能改邪归正重新做人。我找到双魔,双魔也为了找你,急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转。缥缈鬼魔口上不留德。一天到晚嘴上不停,把九地人魔骂得坐立不安。”
    “咦!他俩人有成见么?”
    “不是,只因为九地人魔吹牛吹得离了谱,他说你决难逃出他的追踪,偏偏把你追丢了,怎能怪缥缈鬼魔骂他?最后还是九地人魔出主意,不再在吉安守株待兔,三人结伙南行,沿途找寻你的下落,却一无所获,音讯全无。”
    “终于被你们找到了。”
    “今早鬼使神差,在对岸的村落中找食物果腹,碰上了几个小辈。你道是谁?原来是马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神手下的几个小贼,负责控制这一面的渡船,双魔不与任何人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我却和水贼们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一问之下,问出了你的下落。”
    “哦!原来如此,这一面的渡船没动,你是怎样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
    “那还不简单?双魔负责清除附近的人,我脱了个赤条条地,用油布包了衣裤.从储潭泅抵对岸,碰上了马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神和湖口双蛟,他们正在弄走这两具窝囊桨。我心中犹豫,以一敌十,我山海夜叉无此能耐。正在为难,却发现一旁还有紫云娘母女潜伏。我知道她母女是你的朋友,便将她们诱离现场,现身说明来意。她母女俩对我不信任,要不是我对天发下洪誓大愿,她们还不相信呢。最后商量的结果,是我出面夺船,她母女在旁暗袭,只消片刻,十个水贼—一授首,轻而易举的将船夺下了。她母女知道贼势浩大,不敢在码头相候,退在南面的山坡上,非必要不敢出面相助。双方说好的了,你一上船,她们便走,托我向你致意。”
    谈说间,船已靠岸。岸旁的矮竹林传出两声低啸.山海夜叉一跃上岸向竹林叫道:“怎样?还是我山海夜叉有办法吧.出来呀!”安平一跃而上,低叫道:“两位老前辈不必现身,快走。”
    双魔接着安平,喜极欲狂,顾不得埋怨安平偷溜,说声走,便钻入竹林,四人如飞而去。
    从府城东北面人城,必须经过东桥。那时,东西两桥皆在城北,跨越章贡二水,都是浮桥,并未设闸管制行人,但守桥官派有兵卒把守桥两端,负责管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通,天黑城门关闭。浮桥也就同时禁止通行。这两座浮桥,控制了入城要津,料想贼人必定派有眼线,在桥头监视着往来行人。
    只消进入城中,便不怕贼人们生事了。九地人魔主张直接进城,山海夜叉却持相反意见。
    山海夜叉是蟠天苍龙的好友,对贼人的动静当然清楚,绿林好汉们与安平并无怨怨可言,蟠天苍龙之所以和安平过不去,完全是意气用事,说不上深仇大恨,可虑的是蟠龙堡的人。安平在玉笥山坏了蟠龙堡的大事,狄少堡主和五湖浪子必欲置安平于死地而后甘心,不惜召集各地朋友,前来助拳,人多势众防不胜防。老夜叉认为,安平决不可公然活动,避免入城张扬,最好是化装易容,避免落人对方监视之中。
    他们暂时落脚在县东的长兴乡平固镇,住在一家小客栈中,先休息两天,暂避避风头。
    这两天,山海夜叉够朋友,他诚恳地向安平建议,认为必须改弦易辙,和蟠龙堡的人周旋。他认为,被动逃避决不是办法,必须予打击者以打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方可令对方知难而退。他详加分析利害,希望安平毅然拿出决心来,主动寻找恶贼们一决,穷追猛打坚锲而不舍。对方人多势众,但决不会整天呆在一块儿,必有分散之时,各个击破当无困难。目前,黑道朋友对安平极为同情,白道英雄也大多不齿蟠龙堡的所为,可以说,天下豪杰归心,处处可获助力,只要安平放出消息,必有攘臂而起的江湖朋友出面相助,何苦独善其身处处受制?
    老夜叉在双魔身上下功夫,说服了双魔,三个人集中力量,向安平出主意,由双魔侦查恶贼的落脚处,山海夜叉则去联络江湖朋友,提名人轶事供恶贼们的消息,搜集贼人们一切有关的动静,然后由安平主动地去找他们算帐。
    安平也有点不耐,被蟠龙堡的人迫得渐渐按捺不住,再经三位老家伙不断地嘀哈,不由意动。但他提出条件,必须等他赣州事了,再找蟠龙堡的晦气。至于到赣州有何贵干,他仍然绝口不提只字.为了遵守对逸凤的诺言,他决不吐露到崆峒山找警幻仙子的消息。
    得到安平的许诺,三个老家伙立即展开行动要求安平在店中再小留三天,让他们四出设法活动。
    第二天,安平在店由留下一封信,要店伙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三个老怪物,信上只写了四个字:“五日后见。”。
    府城四周,有四座大镇,属赣县管辖,平固镇是其中之一。另三镇是章贡合流处的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由乡的七里、章水乡的杨梅渡,这四座镇三日一市,市期十分热闹。他动身的日期,恰是平固镇的市期,从府城来贩货的商旅甚多,他夹在市里的客商人群中进入了府城。
    赣州,这是赣南的第一大城,山水秀丽,人杰地灵,东、西、北面有章贡相护,南面引水为壕。城周十三里,城墙高有三丈余。城门有十三座之多,但目前已封闭了六座.由于盗贼蜂起,城中大军云集,东西两浮桥派有官兵把守,万一匪警,拆掉浮桥。贼人想攻城委实困难。城中备有三年粮,想围城久困亦非易事。百十名草寇想混入城中作乱,保险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踏入城中,安平知道他已经安全了。
    他在城东南落了店,店距府学舍不远,是相当幽静的地方,远离闹区,便于等候逸风前来会合。
    府学舍前身原是安天寺,从前是赣南第一大丛林,梵宇连云,气象万千,里面的殿堂禅室极多,如以间计,共有二千六百间,占地极广,登上舍利塔,既能俯瞰全城风光,更可远眺城南的山水。
    府学原设在城东的紫极观,成化四年方迁至安天寺。安天寺目前叫做景德寺,里面还住有少数僧侣。学子的员额只有二十名,却占了偌大的一座寺院,因此,平日显得冷冷清清。
    站在店门向景德寺观望,好半天也看不见半个人影。
    他在街上转了一圈,以便招引逸凤前来会合。
    城中龙蛇混杂,他竟公然外出招摇。
    他住的是二进院西首的上房,上房的旅客,可以吩咐店伙将饭菜酒食送至房中,午间,他独坐在房中思索所领悟的剑术,但始终定不下心来,思路纷坛,心念不专。也许是近来经历的风险太多,一旦身入安全境地,反而心中难以安静下来。他想得很多,想到至今还未得到柳姑娘的确实消息,心中极感不安。柳姑娘是否真落在北丐的手中?金带银剑是否确在为柳姑娘的安全奔波?万一北丐不承认此事,怎办?是否诉诸武力?是否需向两派的门人报复?这一切难题困扰着他,令他心中紊乱已极。如果找到了警幻仙子,怎办?如何启口?假使仙子不承认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夜盗名单的事。如何处理?如果承认了,找她算账?如何算法?迄今为止,他还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再就是有关剑术的困扰。先后遇上不老书生、瘦灵官、李天虹这三个剑术名家,他们的艺业已臻化境,内力修为亦臻炉火纯青的境界,经验丰富,剑术通玄,他的排云剑法竞然无法占得上风,寒影剑也遇上了足以抗衡的宝剑,即使寒影剑稍占优势,也被对方浑雄的内力修为所抵消。从上次储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的景况看,他已看出新参悟的七散手剑术倒还可用,难在自己至今仍未能运用纯熟,再就是万一剑术失效,必将自陷危局,相当冒险,何时该用,何时可用,皆煞费思量,这些疑难困扰着他,令他心中烦躁巳极。
    他陷入沉思中,脑中却很混乱,店伙将午膳送来,他居然一无所觉。
    送酒饭的店伙。是个三十余岁的壮年人,一双大眼光亮明澈,人也生得结实清秀。他将酒菜摆好,双手在转裙上拭抹,然后一手挟了托盘。向在一旁出神的安平咧嘴一笑,眨眨左眼。
    安平视若未见,茫然直视。
    店伙一怔,好奇地俯下身仔细打量安平的神色,“咦”了一声,拈起一根竹著扬了一扬,低叫道:“夏爷!”。
    安平吃了一惊,一蹦而起。
    店伙也吃了一惊,手一震,竹箸滚翻着飞向安平的身前,失手下堕。
    安平本能地向侧一闪,伸手接箸,另一手抓向店伙的手肘。
    店伙扭身闪开,居然反应奇快。
    安平抓住了落箸,却抓不住店伙的手肘。这瞬间,他脑中灵光一闪,暗叫道:“是的,武林中有所谓袖箭背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类暗器,专用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时相辅兵刃之不足。军伍中,有所谓枪中夹刀鸳鸯阵。令人防不胜防,紧要关头便会令对方顾此失彼。刚才我既防竹箸,又想抓人,事实却无暇兼顾,接住箸却无法擒人。我的剑短,势须近身,假使我左手随时可以拔出屠龙断犀匕,在对方招架寒影剑时突然出手,那……。哦!那岂不是不够光明么?但……但……如果我事先警告对方早作防范,他们便怪我不得了。如非生死关头,我决不使用就是。”
    他的目光,落在店伙的脸上,神色渐复,笑道:“伙计,你的身手不错嘛!”
    店伙疾趋房门,向外张望片刻,转回笑道:“好说好说,兄弟冒失了。”
    “兄台……”
    “在下姓乐,名秋。匪号是八卦刀,银剑是家师叔。”
    “哦!阁下……”
    “奉家师叔所差,厕身客店前来向夏兄禀报消息。”
    “令师叔不知有何指教?”
    “北丐师徒今晨动身西行,可能至南安府,随行的人中果有一位小姑娘,姓柳,不知是不是夏爷所寻找的柳姑娘。家师叔巳和金带欧前辈前往追踪,特差兄弟前来请示,请教夏爷是否跟随前往。”
    “北丐往西行,还是向南走?”
    “确是向西行。如果夏兄需等确实的消息,不久当有信息传来,届时兄弟自当前来禀告。”
    安平略一沉吟,说:“在下目前无法分身,须小作勾留,尚请见告,谢谢。”
    八卦刀乐秋向两侧虚指,低声道:“左是蟠龙堡的人,右是两个行踪可疑的鼠辈,小心了。”说完悄然出房而去。
    兵荒马乱,城中风声鹤唳,官兵不分昼夜,不断在各地巡逻,谁敢在城中生事?他不在乎蟠龙堡的人,也不愿在崆峒山事了之前找他们的晦气。草草膳罢,他等候着逸凤前来。
    未牌时分,他听到外面院子里有一个小孩的口音说:“我要找人嘛,偏要进去……”
    “伙计,你忙你的,小孩子嘛,别管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好了。小朋友,来,告诉我你要找谁……”
    语声渐退,隐不可闻,脚步声往前院去了。
    他先前并未在意,接着心中一动,抓起寒影剑塞入衣下,抢出房门。
    院门边处而个穿棉袄的人,正挟持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娃娃向外走。
    “且慢,等一等。”他脱口叫。
    两人扭头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挟着小娃娃推门进入前厅。这瞬间,小娃娃的衣袖内,飘下一个纸方儿。
    安平急步追赶,推门向厅中扫了一眼,厅中有些客人利用大厅做赌名人轶事场,闹成一片,两个大汉和小娃娃的身影不在其中,似乎平空消失了。
    他正想进入厅中,眼角看到地下的纸方,心中一动。信手拾起,火速打开一看,怔住了。
    那是一张药局用的单方纸,上面写着:“明晨已牌初,城南三十里席帽山黄仙石下见,此致三东主,知名不具。”落款处,画了一只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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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望孤别墅
    安平拾获小童遗落下来的纸方,打开一看,怔住了,看笔迹,字体纤秀脱俗,分明是女人的手笔。看落款处所画的凤儿,定是逸风朱姑娘。称谓是三东主,自然是指他了。不用猜测,小娃娃必是逸风差来下书的人。他吃了一惊,将纸方塞入怀中,奔入厅中用目光搜寻两大汉和小童的下落。他失望了,赶忙追出店外。
    天宇中彤云密布,气候奇冷,雪已止了,但只是暂时停止而已,反正鹅毛雪花未降下之前,不可能放晴。街上行人寥落,一个个行色匆匆,那有大汉和小童的身影?
    他转回店中,举目在看厅中人的神色。厅中有二十余名客人,没有人向他注目,似乎他并不存在.三两个伙计不时进进出出,也没有人注意他。他想找八卦刀乐秋。但却忘了乐秋在店中的化名姓甚名谁,不好问。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近门处的一张木桌旁。那儿坐了一个本地人打扮的闲汉,正在小饮。桌上放了一些花生豆腐干一类下酒菜,若无其事地缩着脖子,踞案大问。
    他走近桌旁,拱手行礼含笑问:“老兄雅兴不浅,你好。”
    闲汉抬起头,口中呵出一阵雾气,颔首笑道:“好,好,闲得无聊,老表,来一杯吧?”
    “小可用过了,打扰老兄的雅兴,恕罪,小可有事请教,不嫌唐突么?”
    “不咸糖醋?老表的意思是要糖……”
    “不,小可有事请教。”
    “哦!有事找我?”
    “刚才有两位兄台,带了一个小孩子……”
    “哦!你指的是小金子和他的两个叔叔。”
    闲汉指了指偏院的小门,喝了一口酒说:“他们从隔壁的小巷走了。小金子是个人见人厌的小痞子,整天在外撒野。他的两个叔叔,为了他真是受尽了罪。”
    “他们住在何处?”
    “远着呢!出小巷子向西走,再向右到正安巷,然后转出左面的三元宫,再从宫侧的小巷向西走,再转过……”
    “老兄认识小金子的叔叔么?”安平抢着问,这位老表的话转来转去转个没有完,实在令人摸不清天南地北。
    “认识,认识,只是不太熟。他两人做运盐的水夫,确也赚了几个钱。”
    “老兄可否带小可前往找他们谈谈买卖?”
    “我?他两人脚底下抹了油,不上船的日于便满城钻,猪朋狗友多的是,谁知道他们带着小侄子,钻到哪一座窝里去了?抱歉,我找不到。”
    问不出所以然,安平只好罢休,反正纸笺已经到手,追究下去不知要浪费多少时辰,即使找得到小金子,小金子也不见得会带他去找逸凤的。他回到房中,专等明晨赴约。
    两大汉其实不是从偏门走的,挟着小金于藏身在楼梯的转角处,直待安平走后,方向闲汉打名人轶事手式,带着小金子悄然出店,向北急走。
    转入一条小巷,两人进入一座大宅,直奔内堂。内堂中,五名大汉正在伏案商议,似在秘商要事。
    “贺大哥,抓住一个找夏小狗的人。”
    上首的贺大哥推椅而起,瞥了小童一眼,向大汉问:“史兄弟,怎么回事?”
    “这小娃娃替名人轶事人带信去找夏小狗,被咱们哥俩抓来了。”
    “谁派他去的?书信呢?”
    “八成儿是小凤儿。”
    “我问你书信……”
    “大哥别急,书信已遗留给夏小狗了。”
    “甚么?你……”
    “小弟已将书信看过了,故意留给夏小狗的。”史兄弟将信上的字与画—一说了,最后说:“小弟还带小娃娃走一趟,以便探出凤儿的藏匿处来,大哥请立即将消息传给少堡主,准备明早在黄仙石屠龙煮风,岂不妙哉?”
    “黄仙石附近,不是有一座黄仙寺么?”
    “不错,寺左便是南下崆峒山的小径。”
    “黄仙寺的方丈,是老堡主的方外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叫……叫……甚么……”
    “叫黄石大师。”另一名大汉接口道。
    “不错,正是他。他是少堡主的师父流虹剑豪的师兄,同是好色如命的前辈,少堡主昨晚不是派人前往下书求助么?真是两得其便。”
    厅门倏开,一名大汉带了一个背包裹的中年人抢人。领客人厅的大汉高叫:“万安县急足到了。递送火急书信,要面呈少堡主。”
    背包裹的中年人拉掉风帽,抱拳行礼道:“兄弟米昭。在万安县鲁爷手下听候差遣,兄台必是赣州府秘窟的主持弟兄贺大开了。”
    “正是区区在下,米兄弟辛苦了,请坐,喝杯酒暖暖身……”
    “不了,兄弟有急事必须面陈少堡主,并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老堡主的书信,十万火急。”
    “咦!米兄弟,到底……”
    “月初,堡中被袭,三厂的鹰犬调动大批官兵,鸣鼓而攻。老堡主幸而巳先一步得到消息,但仅来得及撤出,全堡荡然无存。听说大批江湖朋友亦将赶往堡中寻仇,但不知真假,官兵先到,却未见江湖人出面。老堡主认为官兵不足虞,了不起毁庄而已。如果江湖朋友真要和本堡作对,可能会赶尽杀绝。因此,用书信召集友好,并促少堡主速至万松庄会合,以应付日后的巨变。书信限令以四百里快传昼夜分站递送,兄弟昨晚三更受命递传赣州,鲁爷说少堡主在此逗留,要兄弟将书信面呈少堡主,相烦大哥引见,事不宜迟。”
    “真糟!少堡主已到县北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去跟踪银汉双星去了。这样吧,兄弟与你一同前往,这就走。”
    少堡主不在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镇,书信在人暮时分方行传到。这位少堡主够精明,明知赶往万松庄的时限并不急迫,把赣州的事办完,再动身并未为晚。
    少堡主游龙剑客这次所受的打击,可谓惨重之至,真够他受的。玉笥山一把火。固然消灭了不少阻碍他雄霸江湖的对头,也招来了毁庄亡命的大祸。追根溯源,一切皆因安平而起,他岂肯甘心轻易放过安平这个罪魁祸首?把心一横,顾不得赣州城官兵云集,不顾一切后果,决定当夜进行格杀安平的大计,万一失败,再在黄仙石附近孤注一掷。
    安平毫无所知,在店中睡大觉,甚至对邻房的蟠龙堡爪牙亦置之不理。而蟠龙堡设在府城的秘窟中此刻却高手云集,魔影憧憧,初更时分,各路英雄悄然启程,分向各地散去,隐没在各处角落。
    贺兰山,在城的西南角。这座山可不是武圣岳武穆要踏破的贺兰山,只是一座算不了山的小山而巳,原名叫文笔山,左面连着白家岭,山虽小,隆阜郁然拔起、距城又近,所以是本地的名胜,山上建了两座台,北叫望阙,南叫郁孤,但当地的人只称郁孤台。山下是县学舍所在地,因此也算是名教圣名人轶事地,宋代的大学士苏东坡,就曾在郁孤台题诗志胜。
    山左与白家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处,建有一座相当雅致的小庄。称为望孤别墅,面对着郁孤台,中有亭台花树,富园林之胜,是城中富豪齐大爷的避暑别墅。
    二更初,数十名黑衣劲装大汉,飞越城墙,城外的深壕外侧,有人放下小型竹筏接应,渡过深壕向贺兰山急赶,越野而行,像一群鬼魅。
    望孤别墅的附近,早有潜伏接应的人,双方会合,然后分为六组,蛇行鹭伏向别墅接近。三更正,望孤别墅四周,形成了天罗地网。
    寒风砭骨,冷气袭人,夜黑如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下了十来天的雪,地面形成薄薄的一层冰花,脚踏在簿处,会发出折裂的声音。因此,接近的人皆小心翼翼,避免脚下发声,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近了别墅外围的梅林。
    从北面接近的一组,共有八名黑衣人,两名在前引路,首先钻人了梅林。
    别墅四周皆被梅林所围绕,林的宽度约有十丈左右,树并不密,花开时节,整座别墅皆被清香和梅花所包围,冬日赏梅,望孤别墅是当地最负盛誉的第一家。
    两人领先入林,后面六个人分为两组,相距两丈余跟进,脚下更为小心。
    进入五六丈,前面的两个人停下脚步,向后低叫道:“前面林绿可能设有陷阱,小心。”
    左面那人重新洽步,向前面的一株老梅树下靠去。枝上没有积雪,只有一丛丛脆弱得可怜的小花苞,在寒风中颤抖,一眼便可看清树附近的形势。决不会有人在那儿藏匿,光秃秃的树干藏不了人。
    黑衣人站近树干,藏身在树后,然后想贴树从树右绕过,刚踏出一步,突然“啊”一声惨叫,身躯猛烈地挣扎,不等同伴抢到声援,砰然倒地哀嚎,其声凄厉。
    走在右面的黑衣人一跃而至,伸手一摸,摸到同伴胁下有异物,惶然低叫道:“是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柳兄弟完了。”
    后面第一组三个人到了,其中一人伸手在树干上下一阵摸索,低喝道:“不是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有人在附近暗袭,跟我来。快!”
    快字余音未绝,他已飞跃两丈余,双足落地的刹那间,身形突然折向,右射丈余,大喝一声,突然向下一伏,左手一晃,打出一颗银星。
    “哎……”右后方的树影中传出了惊叫声,接着有物砰然倒地,是从一株老梅后倒下的。
    “不必管埋伏的人,直捣核心,走!”用银星将暗桩击倒的黑衣人断然下令,一跃而起,穿林而去。
    六个黑衣人不管同伴的死活,奋起急射,仅三两个起落,便出了梅林。
    七个人飞越一道女贞篱,奔人一座花圃,花圃的前面五六丈,有一座大型假山和一座小巧玲珑的凉亭。凉亭距别墅不过一箭之遥,栽了不少花树,但都光秃秃地,阻不住视线。可以着到别墅内从明窗透出的微弱灯光。
    这时,四面八方不住传出惨叫声。
    七个人接近至十余丈内,领先的人喝道:“放火箭,将他们烧出来。”
    两个人将背上的大包裹解下,取出藏在里面的蟠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每枝劲矢的前端不是利镞,而是特制的火药包。两人用火折子点燃所有白火绳,方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向空攒射。箭划出一道道带着火星的光孤,暴雨般坠名人轶事落在房屋的内院深处,片刻间便—一爆炸,砰嘭之名人轶事声震耳。
    六组人皆接近了别墅,其中有四组用火箭向别墅攒射。
    别墅中屋大人却少,里面大乱。
    接着,假山和四周的亭阁中,杀出不少青衣大汉,立即展开了混战,杀声震耳不绝。
    别墅中升起了十余处火头,黑暗逐渐消逝。
    别墅的大门一阵暴响,大门开处,十名青衣男女拥着银汉双星,出现在火光下。
    通向府城的大道另一端,十二名青衣大汉远远地迎着大门雁翅排开,中间并肩站着槐阴庄三山小隐的庄主,瘦灵宫杜方山父子。两人身后,有蟠龙堡的四名爪牙。
    路侧站着两个人,一僧一道。僧人身材高大,穿棉便袍,没披袈裟,支着禅杖卓然屹立,不言不动。
    老道的身材正好相反,瘦骨嶙峋,脸上无肉,一双刃目映着火光,放射出阴险寒冷的光芒。花白山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迎风飘拂,背着长剑,手持拂坐,大有仙风道骨的气概。一僧一道像是旁观者,不知到底是那一方的朋友。
    五湖浪子看清了双星夫妇,便向乃父说:“爹,请看,他们就是银汉双星。他已将他的手下遣赴湖广,等候他前往主持进袭蟠龙堡的大计,三广提前下手,他却毫无所知,看来,他们今晚栽定了。”
    瘦灵宫挥手示意,令他不必多说,举步迎上大笑道:“前面来的可是银汉双星么?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晚得见颜色,杜某深感荣幸.老朽……”
    双星沉着地迎上,牛郎星呵呵一笑,大声说:“如果在下所料不差,阁下人如其名,定然是槐阴庄瘦灵宫杜庄主大驾到了,牛某不胜荣幸!”
    “呵呵!好说好说,牛星主客气了。杜某夤夜前来打扰星主的清静,十分失礼,尚请海涵。”
    “五庄之一的杜庄主大驾光临,在下欢迎也来不及哩!今晚五庄中有两庄的高手到来,果真是看得起在下了。牛某棋差一着,猝不及防,做梦也未料到杜庄主会亲自率领无数高手名宿光顾。已注定失败的命运了。那边的两位方外朋友如何称呼,可否代为引见?”
    双方十分客气地打招呼,在相距两丈外止步。
    和尚“嗯”了一声,仍站在原地说:“老衲德行不备,大庙不收,只好在小庙参野狐禅。施主在赣州秘窟的朋友,也许认得老衲是慈云寺的挂单增净一,前来看热闹,着施主是否能与老衲结些善缘。”
    老道桀桀笑,轻摇着拂尘说:“施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半年前,施主的好朋友齐大施主,曾奉施主的手谕,前往万寿宫找我这个香火道人妙手拂云太和羽士。但齐大施主有眼不认识泰山,竟然认为贫道不是太和羽士,因此相见等于未见,贫道失去替牛施生效力的机会,深以为憾。既然施主并不重视贫道,贫道只好另投明主罗!目下贫道替狄少堡主效劳,施主请勿见责才是。”
    牛郎星脸色一变,向织女星低声道;“萍,准备脱身,我掩护你。”
    “你不准备走?”织女星范萍惊问。
    “你知道那净一贼秀是甚么人么?他的绰号叫欢喜佛。我决不能让你落在他们的手中。
    “难道我们不能戮力一拼?”
    “我怕你接不下瘦灵官,你决难和贼秃或恶贼论长短。今晚咱们人手不足,栽定了,我希望你能脱身。”
    “不!要死就死在一块儿。”织女星断然地说。
    “事急矣!不要妄言轻生,咱们突围,万……你必须听我的话,多死无益,留得余生替我报仇……”
    已不容他们往下说,瘦灵官已经拔出了绿虹剑,哈哈大笑迈上说:“犬子曾说阁下在王笥山如何英雄了得,妙手飞花也说阁下志在雄霸江湖,老夫有点不信,因此专诚向阁下请教,看阁下是否当真具有雄霸江湖的艺业与才华,尚诸不吝赐教,相信尊驾不会今老夫失望的,清亮剑。”
    牛郎里取下三刃剑强颜笑道:“杜庄主客气了,在下只练了些雕虫小技,不登大雅之堂,杜庄主不是迫在下献丑么?这样吧!左面的假山前草坪便于施展,请在那儿印证一二。
    庄主剑术通玄,绿虹剑无坚不摧,在下久仰大名,今晚也可领教庄主的剑术绝学,以免不虚此生,请。”
    妙手拂云太和羽士哈哈狂笑,得意地说:“牛施主,齐爷的望孤别暨中,各处重要的机关埋伏,削架秘道等等安全设置,杜庄主旨了然于胸,不必打利用假山地道脱身的主意了,行不通的。”
    “原来道长早有存心,已将望孤别墅摸清了。”牛郎星不动声色地说,并向乃妻打名人轶事手式。
    织女星扭头向十名男女随从打出同一手式,瘦灵宫虽看得真切,却不知用法何在。
    妙手排云点点头,得意洋洋地说:“贫道并非存心摸齐大施主的底,而是本性喜爱寻幽深胜,曾在此地七进七出,对望孤别墅巧夺天工的秘室密道十分佩服。只是,未尽完美之处亦复不少,仍算不上是金城场地.如果往昔贫道能有机会替齐大施主指点,贫道保证不会有今天无路可走的逆境了。”
    瘦灵宫呵呵一笑,意气飞扬他说:“牛星主,咱们不必浪费时辰了,目下大厦火舌冲天,此地照耀得纤毫俱现,任何人亦无所遁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时也便于施展,在领教星主绝学之前,杜某有些不中听的逆耳忠言奉告,不知星主愿不愿意听?”
    “杜庄主,看形势,牛某即使不听,恐伯也不可能!但不知有何见教?”
    “阁下听与不听,杜某决不勉强,言之在先,免得阁下埋怨杜某。贤夫妇这些年来,秘密在江湖中活动。在各地建立秘窟,处处收卖人心,除了老一辈的成名高手外,可说大多数江湖朋友,皆被贤伉俪所折服,潜势力日渐扩张,预计一年之后,正式宜告称霸江湖,用心良若,成就亦大。可是,愚意认为,由贤夫妇的行事看来。未免有志大才疏之慨。你们毕竟太过年轻。声望和艺业皆不足成事,声望既不能在武林起号召作用,艺业亦不能与武林的前辈名宿论短长,仅收容江湖中的一二人物滥等充数,成得甚事?如果能退一步想,与高手名宿衷诚合作,相信成就定然无可限量,来日方长,不愁没有雄霸江湖的一天……”
    “杜庄主言中之意,在下明白了。”
    “牛星生请勿打岔,让杜某说完。天色不早,杜某不再噜嗦,长话短说,希望贤夫妇能听得进耳。杜某与绍龙堡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深厚,早年并肩在江湖行道,相知甚深,目下江湖混乱,道消魔长。武林朋友愚昧不明,各自为政,门户之见既深,利欲之心更加,利之所在,不惜攘臂而争,狄堡主有鉴及此,认为长此以往,终非武林之福,因此……”
    “哈哈哈哈……”
    “你笑甚么?”瘦灵官沉声问,脸色一沉,无肉的双颊略现抽动,神色冷厉已极,与先前友好的神情截然不同,像是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
    “没甚么,在下只感到杜庄主的话好笑而巳。”牛郎星答。
    “有何好笑?”
    “牛某对杜庄主的后一段话,不用再听也可预先明白了,那就是狄堡主与阁下杜庄主有志一同,抱有悲天悯人之念,存有济世行道之心,挺身而出,基于江湖道义,登高一呼,号召江湖朋友开诚布公共济时艰,策使武林各门派衷诚合作,共为武林摒除成见,共同参研武学并使其发扬光大造福武林。两者的领袖人物,非狄堡主与阁下莫属,也只有你们两位有此声望和魄力,是么?”
    “你的意见又待如何?”
    “牛某的看法,与阁下有些相左。”
    “有何相左之处?”
    “大前提牛某亦有同感。只是领袖人物,在下不同意。”
    “那么你同意谁呢……”
    “真正声望极隆的人,却不一定是艺臻化境的人物,很难获得草野隐逸的合作。因此,这件事是不可能办到的。以少林弟子来说,少林是武林北斗,高手辈出,那些元老辈们都是德高望重的大师,他们未必都是愚笨的人,难道不会有阁下这种念头?只因为他们看得透澈。明知不可为。所以不屑为,阁下决不可能将他们拉入漩涡,他们决不会上当被人利用的。在玉笥山令郎与狄少堡主设下毒计,牛某未被夏安平老弟唤醒迷梦之前,也曾与阁下有同样的看法与抱负,也曾以领袖人物自居,但目前在下的看法完全转变了,不再做雄霸江湖的迷梦。”
    “杜某认为目下的形势,尊驾即使不同意杜某与狄堡主为领袖人物,也不能改变目下的江湖形势,更不能改变阁下眼前的处境。因此,杜某奉劝阁下,还是与杜某携手合作,共策其成的好。以贤夫妇既有的潜势力,与咱们携手同心衷诚合作,不久之后,贤伉俪的名望声誉,便会有……”
    “杜庄主,咱们不用谈了。”牛郎星冷然打断他的话。
    “好吧,尊驾既然执迷不悟,杜某也就不再浪费唇舌了,请赐教。”瘦灵宫泰然地说,引剑立下门户。
    牛郎星说声有僭,挺三刃剑迫进。
    瘦灵官剑诀徐引,一面说:“望孤别墅的齐大员外,不久前在城中的大宅内,只接下杜某六招,俯首就戮。夜鹰程炳与他的门人柳琪,十招不到,被妙手排云大和道长击伤活擒。
    阁下的艺业,大概可接下杜某十招左右。”
    牛郎星一声长笑作为答复,三刃剑风雷骤发,展开抢攻,招出“银河飞星”奋勇扑上,走中宫凶猛地进击。他的三刃剑不仅沉重,而且两侧的剑刃可挡住对方贴剑封架的兵刃,不攻则已,攻则剑侧径尺之内,对方的兵刃决无反击的机会,除非是巨斧重锤一类重家伙,不然免谈。
    瘦灵宫先退后一步,再向右侧跨出右脚。按闪避的惯性来说,右闪是不太妥当的,比左闪出招要慢些,通常向右闪避,该是没打算还手的被动身法,不足为训。
    牛郎星的一招“银河飞星”余势未尽,手腕稍转,便再次迫进,剑上风雷殷殷。
    岂知瘦灵官一声冷叱,身形中旋,绿虹起处,与三刀剑的光芒接触,“铮”一声暴响,三刃剑侧扬,绿虹乘势闪人,“银河飞星”狠招瓦解,绿虹切入近身进击了。
    牛郎星相当了得,赶忙侧飘八尺。
    瘦灵官一声长笑,紧锲不舍跟踪抢攻,霎时风吼雷鸣,绿虹飞腾扑击,急剧地闪动吞吐,从三刃剑的光影空隙中出没,令人目不暇接.人影疾退中,狂攻了八招之多,在凶猛中暗藏诡异,绿虹乍现倏隐,奇快绝伦。
    牛郎星接了八招,回敬了六剑,但换了六次方位,有惊无险地全力周旋,可是,明眼人可以看出,他的攻势十分软弱,始终抓不住出狠招的机会。
    第九招,牛郎星以“银汉星旋”接下了对方一记狠击。
    “呔!”瘦灵官意气飞扬地沉叱,从容地攻出一剑,脚下似行云流水,出招凶猛而且变化莫测,一代剑术名家,果然不愧称王剑之一,名不虚传。
    牛郎星一咬牙,一声低叱,招出“摘星移斗”。在防守中暗含绝着,要拚老命了,他不甘心在十招中栽在瘦灵宫手中,奋勇以攻坯攻,拼了。
    “铮铮!”双剑急剧地接触,火星飞溅,三刃剑出现了缺口,绿虹剑占了上风。
    “唰唰!”绿虹疾闪,啸风之名人轶事声刺耳。
    绿虹白芒急剧地纠缠,蓦地剑气突敛,人影乍分,几点鲜血飞洒。
    火光下,牛郎星退出丈外,左胸前出现了一条三寸长的裂缝,深约三分,危极险极,再深一分使伤到左锁骨了,鲜血泌出胸衣的裂缝,映着火光一片猩红。
    唐灵官右大腿外侧也裂了缝。伤裤而未伤肌肤,长亦有三寸。他举剑阴阴一笑,迫进道:“老夫可不想跟你拼命,犯不着和你这将死的人玩两败俱伤的把戏。你这点斤两,要雄霸江湖,未免太痴心妄想,自不量力了。小心了,再接杜某几招。着!”
    声出剑动,绿虹一闪即至。
    “铮铮铮!”龙吟虎啸似的剑鸣声震耳欲聋,火星激射,沉重的三刃剑疯狂地架、还招回敬,剑痕斑斑,两面的锋刃成了犬牙,被绿虹剑留下了五六处缺口。
    连接三招,牛郎星退了丈五六远近。三刃剑以剑沉力猛胜,但对付绿虹剑却没有多大效用,甚至很难将绿虹剑架开,可知瘦灵宫不仅剑利,而且内力之浑厚亦足惊人,居然不将以力称雄的牛郎星放在眼下。
    接了最后一招,牛郎星的身躯,被震开的三刃剑带动马步,身躯左扭,斜身踉跄颠动。
    绿虹如长虹经天,攻向他的右肋背,危机到了,他无法及时稳下身形收剑招架,眼看要糟,生死须臾。
    织女星先一步看出危机,拔剑射到。
    欢喜佛净一和尚早有准备,一声怪笑,先一步抢到,禅杖来势汹汹,从侧方猛扫,一面大叫:“女菩萨,佛爷陪你玩玩。”
    几乎在同一瞬间,牛郎星的一名侍从飞跃而至,长剑似闪电般递出,刺向瘦灵官的右肋。假使瘦灵官不顾后果,仍向牛郎星进击,那么他自己也得将老命赔上。
    绿虹剑分毫之差,将贯入牛郎星的右胁。
    瘦灵宫不想两败俱伤,一声低叱,收招扭身接剑。这瞬间,他有点不甘心,剑尖仍递出一寸,方旋身接招,叱声与绿虹齐发,但见人影倏然而动,剑发龙吟,变化快逾电光石火,人影依稀相错,接着倏然而分。
    牛郎星冲出丈外,脚下大乱,急用左手掩住右胁,指缝中有血泌出。
    瘦灵官斜退八尺,冷然一笑。
    牛郎星的侍从则踉跄冲出丈外,咽喉下血如喷泉,脚下稳不住,直向地面仆倒,刚好仆在抢出接应的一名侍女手中,一声未出,但猛烈地抽搐挣扎。
    侍女脸色大变,哀叫一声,脚下一软。
    另一名大汉抢出,伸手修扶叫道:“婉妹,定下神,到后面上药。”
    已用不着上药了,侍从的身躯已停止抽动,拚命救主,壮烈地付出了他的生命。瘦灵官的剑上造诣委实骇人听闻,居然在这种不可能的形势中,伤了牛郎星,更闪电似的击中从身侧急袭者的咽喉。牛郎星的侍从,每人皆是足以和江湖一流高手争雄的了不起人物,竟然一招毙命,死得莫名其妙。
    牛郎星的伤势甚轻,但也算是剑下余生,并接了十三招,他知道大事不妙,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往他从未遇上真正的高手名宿,所以能横行天下,自以为剑下无敌,骄傲得目无余子,认为雄霸江湖必定轻而易举,瞧不起所有的高手名宿。岂知在这短短的半年中,先败于安平,再败于无敌金刀,在东山守护安平,也几乎死在追魂枪下。这次碰上瘦灵宫,差到底是老的辣,三剑之一果然名不虚传,如无侍从舍命相救,他该已溅血剑下了。这连串的打击,他有点承受不起,英风尽敛,壮志全消,在爆响震耳、火光照耀中,他的脸色难看已极,蓦地一咬牙,挺剑踏进。
    与欢喜佛激斗的织女星刚好换方位,眼角瞥见他脸上悲愤绝望的神色,骇然一震,叫道:“宏毅,不可。”
    牛郎星灵台一清,冲向瘦灵官的身躯蓦地折向,一声长啸,猛扑运杖如风,向织女星进击的欢喜佛。
    “当”一声,欢喜佛的禅杖回头反荡。
    “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牛郎星向织女星低喝。
    织女星急速撤出,一声娇叱,突然向假山掠去。
    九名男女侍从在织女星的叱声招呼下,不约而同向假山急撤。
    瘦灵官火速上扑,跟踪便追,大笑道:“泼妇,你走得了了?”贼人们呐喊一声,一拥而上,从侧方截出,要拦截织女星这一群男女。
    妙手排云不随众冲上,徐徐举步,一面狂笑道:“假山秘道已被咱们的人封死。牛星主不必枉费心机了。”
    牛郎星怒吼一声,两剑迫退欢喜佛,立即撤走。可是,走不掉了,妙手拂云脚下突然加快,像电光一闪,从右侧抢到,左拂右剑劈面拦住,狂笑道:“哈哈!省些劲留下吧!”
    声到剑到,拂尘抽出,剑亦递到,上下齐攻,风吼雷鸣声乍起。
    牛郎星只好接招,三刃剑来一记“天地分光”,硬接拂剑,接着来一招“骇浪惊涛”,奋勇反击。
    妙手拂云招出一半便变招,向侧一闪,沉叱一声,反从侧方抢攻,他不愿和牛郎星硬拼,缠上了。
    九名男女侍从迎着从侧方截来的贼人,四名侍女左手倏扬,四条锈帕迎风飘摇,扑近最快的三名喊人突然冲到,砰然倒地的声音震耳。
    “迷香,兄弟们小心,屏住呼吸,用暗器反击!”
    织女星断后,向追近的瘦灵宫冷笑一声,纤手一扬,秀巾袭目,飘散出一阵肉眼难见的香雾。
    瘦灵宫急冲而上,狂笑道:“鬼域伎俩,贻笑方家,哈哈……”
    笑声未落,火光中,两颗金星突然从巾下飞出,劈面射来,奇快无匹。
    他仍在笑,止步伸剑一振,便接射来的金星,一面说:“迷香夹暗器……咦!”
    金星被剑气所震,仅向外略微偏向,穿越剑气后发出了奇异的啸声,仍然射到。
    第三颗金显突然以闪电似的奇速射到,织女星声音入耳。“接我的织女投梭。”
    瘦灵官发觉金星不受剑气所震,吃了一惊,火速扭身闪避,恰好迎上第三颗后发先至的金星。
    他做梦也未料到,织女星的发射暗器手法会如此高明,更未料到内家剑气的振荡,震不落那两颗金星。生死关头,他顾不得身份,猛地向后倒,来不及用剑击落袭向胁下的金星,只好冒险用剑把相撞。
    “拍!”剑把的云头撞中了金星,创穗炸裂,金星准头一偏,“嗤”一声擦衣下而过,衣裂皮伤。
    “噗!”他的背部着地,惊出一身冷汗。
    三颗金星是三枚小型金梭,小而沉重,梭身构造精巧,雕了几个可抵消内力劲气的小孔,因此不受掌风或剑气的影响,专破内家气功,即使是练了金钟罩的人,如被击中要害,同样得死。
    他飞跃而起,织女星已远出三丈外,到了假山前。
    假山前本来不见有人,但当第一名侍女接近时,石丛中突然闪出三个人影,劈面拦住大喝道:“秘道门已被封死,纳命!”
    “铮”一声暴响,中间挡路的人崩开侍女攻来的长剑揉身直上,沉重的鬼头刀凶猛地劈出,侍女眼看要腰断肠出,闪不掉架不住这闪电似的一刀,这人艺业已臻化境,侍女身处困境,心中早虚,因此接不了这人突如其来的凶狠袭击。
    生死须臾,假山下方突然轰隆隆声大震,火光下,紫影入目,三个人影从不知何时现出的一个巨洞中跃出。首先出来的是一个穿紫色衣裙的女人。但见紫影一闪,便到了操刀贼人的身后。
    生死须臾,快!紫衣女人一手扳住贼人的右肩向后一带,左掌“噗”一声劈中贼人的后脑,贼人的鬼头刀向后收,刀尖以分厘之差,掠过侍女的胸前,危极险极。
    另一名绿衣少女的身影出现后,便向右贴地旋出,以可怕的速度旋了半匝,白虹闪过,将背向而立的一名贼人双足割断,贼人狂叫着倒下了。
    同一瞬间,第三名出现的女人也一剑贯穿第三名贼人的背心。
    三名从石丛中抢出拦截的贼人,做梦也未料到身后的假山有人出现,毫无防备,石洞出现的响声,乱了他们的耳目,转身的机会也没有,便送掉性命。三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几乎同时倒地。
    紫衣女人是紫云娘,绿衣女人是她的爱女徐曼如。母女俩带了一名侍女,从城中赶来,晚了一步,恰好赶上救人。她们从地道出口进入,进人别墅时,别墅已成火海,几个齐家的仆人皆从另一处出口逃掉了。母女俩赶忙退出,半途发现假山入口的通道被人毁掉了从外面开启的机捩,幸而开关仍然完好。紫云娘心中一动,启开了秘洞石门机捩,石门沉落,便一跃而出,恰好赶上救援。
    火光入目,她便分清了敌我,掌劈贼人救了侍女,冲出娇喝道:“快入洞撤走。范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
    主婢三人断后,让九名男女急撤入洞。织女星走在最后,第一脚跨入洞口,百忙中扭头回望,发现乃夫牛郎星已被妙手拂云缠住,但待退出,徐曼如已经到了她的身后,将她向前一推,她身不由已,跌入洞中去了
    紫云娘掩护所有的人入洞,还想接应牛郎星撤退,瘦灵官已经狂怒地冲到,一声怒吼,绿虹剑展开抢攻,一面怒吼道:“原来是你,杀!”
    这一来紫云娘接应牛郎星入洞的希望顿成泡影,甚至连自己入洞的机会也难把握了。
    紫云娘当然知道瘦灵官了得,看到绿虹剑,她便知道利害,不敢接招,突然扭身仆倒,手足并用身近洞口,奋身一滚,滚入洞中去了。暗器像暴雨般掠过她的背部上空,打在假山上火星飞浅,脆响震耳。
    “轰”一声洞口闭上了,贼人们全被阻在洞外。
    瘦灵官知道无法追入,大喝一声,回身急射,扑向被欢喜佛缠住的牛郎星,喝道:“净一大师请退。”
    欢喜佛侧跃八尺,横杖而立。
    牛郎星脸色泛青,仗剑屹立,拭掉额上泌出的冷汗,吁出一口长气,绝望地想:“还好,她们总算平安脱身了。”
    他四周,贼人已形成合围。内层,前是瘦灵官,左后方是欢喜佛,右后方是妙手拂云。
    远处,齐宅的人死的死,逃的逃,五湖浪子正领着贼人赶来。
    “轰隆隆……”别墅在烈火中倒下去,热浪袭人,严冬气候,所有的人却大汗淋漓,如被火烤。
    “来吧!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牛郎星冷笑着说。
    “老夫却不要你死,活的比死的有用。你的人力和财力,皆是老夫必欲获得的东西,杀了你于我无益。”
    “哈哈!你阁下的野心确是不小。”
    “咱们彼此彼此,半斤八两,只是你昧于时势,不识时务而已,因此你失败了,不该中途放手,遣散手下群雄,派心腹远至蟠龙堡候机找狄少堡主算账,因此身畔无人,注定了今日失败的命运。”
    “你阁下也并未成功。”
    “哈哈!你是不是寄望神龙夏安平前来救你?别做梦了,他自己尚且泥菩萨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自身难保呢。接招!”
    声出剑动,绿虹剑招出“飞虹戏日”,潇洒地迫进抢攻,不愧称剑术大家,风度极佳。
    牛郎星一声长笑,三刃剑发奔似雷,将生死置之度外,定下心神全力周旋。
    十余招之后,他已成了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末,剑招漏洞百出,在强敌环伺之下,要脱身比登天还难,逐渐支持不住了。
    客店中,安平在埋头大睡。
    看着二更将尽,他突被轻微的声息所惊醒,房中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床前的盆火木炭已被火烬所掩,房中虽有暖流荡漾,但已不见炭火的光芒。盆侧放置的一壶热水,不住传出轻微的沸水声响。
    “有人。”他直觉地响。
    冷风一掠而过,带来些少凉意。冬日房中闭得紧密,冷风不可能吹入,显然刚才房门曾经被打开过,所以,他猜想有人侵入房中了。
    他本是和衣而睡的,悄悄揭开棉被,左脚探下找靴,右手已抓住身侧的寒影剑。
    这瞬间,他警觉地滚下床来,抓住了靴子,贴地窜至床尾。他鼻中,突然嗅到一缕幽香,不由惊然,正想掏清神丹吞服,可是,百宝囊仍留在枕畔。
    他屏住呼吸,长身站起。
    糟了,他感到一阵头晕,想挺立已力不从心,头重脚轻,迷迷糊糊地栽倒,跌入一个香喷喷热烘烘的胴体中,使昏睡不醒。
    来人接了他的剑,将他放在床上,替他穿好靴子,撕被单将他背上,千里火一晃,照亮了他床头枕畔的杂物。来人手脚甚快,熄了千里火,抓起他的百宝囊和小包裹,出房走了。
    久久,房门再次悄然而开,首先透入一股谈谈青烟,烟攻人入,六个黑形抢入房中,五具火摺子几乎同时点亮。火光下,游龙剑客跃至榻前,第一眼便看到被撕破了的棉被外套。
    他脸色一变,伸手抓住破被一掀。床中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仍在,却没有人。
    “咦!这小子不见了?”他讶然叫。
    一名大汉脸色泛青,急急地说:“小的一直紧盯着房门和窗口,不敢稍懈。小的发誓,夏小狗决不曾离开名人轶事房门一步。”
    游龙剑客不悦地冷哼一声,厉声道:“那么,人呢?”
    “小……小的不……不知道……”
    游龙剑客顺手就是一耳光,将大汉重重地击倒在地,向其他的人说:“咱们快走,看他是不是到翠玉阁附近找逸凤去了。”
    众人匆匆离房,被打的大汉苦着脸,回到邻房,继续监视着安平的房门和窗口。
    安平被迷香弄倒,不知经过多久,方倏然醒来。灯光耀目,满室生春。首先,他发现自己身上松垮垮地,睡在一张老式的雕花大床上,罗帐、绣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的锦衾、床后的壁橱雕刻着漆金的花鸟图案,一看便知这是女人专用的闺房,是大户人家未出嫁少女的香闺。
    头仍能转动,他扭头向外侧看去。
    床头临窗处,一座精美的梳妆,坐着一个正在梳头的女人,房中生有火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如春。女人只穿了一袭水红缎于睡袍,只可看到侧影,粉肩微露,裸露的粉颈如同凝脂,挺直小巧的琼鼻,加上小小的红唇,和嫩红色的脸颊,与高挺的酥胸,在淡淡的灯光下显得极为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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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

第四十八章险度色关
    安平四肢不能动弹,只有头部尚可转动,看到妆台前陌生女人的身影,他悚然而惊,暗叫道:“糟!我落在他们手中了。”
    他所指的“他们”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意指何人,反正经穴被制,对方决不是好路数,至少不会是什么善男信女。
    暗室之中,这女人生得十分动人,他确是不敢多看,赶忙定下心神。默默地运气试解被制的经穴。但他失望了,真气根本无法凝聚。
    他不死心,仍作最后的挣扎。妆台前的女人。实用俏甜而平静的声音说:“夏爷,安静些,你的经穴并未被制,只是被一种可以抑止气血凝聚丹田的药物所控,药力必须在十二个时辰之后方可自行消散,不信你可以再试试看。何必枉费心机呢?”
    她并未向安平注视,面对着铜镜,轻柔地,优美地,用一双晶莹的丰腴玉手,梳理着长及胸前的如云秀发。
    安平转头向她看去,定下心神问:“姑娘,这是何处?”
    “这是城东的凤凰台附近,富商刘天富的后园万翠阁,房主人是刘天富第七爱妾的香闺,我把她放在楼下的小丫头房中,让她和周公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女人扭头笑答。
    安平看到了对方的庐山真面目,感到心中狂跳,血液流动加快,慌不迭转过头去,女人那一双流露着千情万意,勾魂摄魄的水汪汪大眼,给予他的压力奇重,加上她的身躯半转,睡袍半掩,露出粉脖下的一角酥胸,酥胸上端挺着隆起的部份玉乳,令人望之血液为之沸腾。他一辈子活在男人丛中,不曾见识过如此春名人轶事光,乍看之下,窘得想拔腿飞逃。
    “夏爷,你是不是还有话要问。”女人笑着说。
    “姑娘贵姓?”
    “妾姓王,三横一竖的王。”
    “王姑娘将在下用迷名人轶事药擒来,不知有何用意?你我素昧平生,请问姑娘……”
    “你不是问得太多了么?”王姑娘笑问,俏立而起,仪态万千地走近床缘,纤手挽弄发梢,美目盼兮,勾魂摄魄的目光,紧紧地向他迫视,毫无羞态,大方已极。
    “那么,姑娘拣能见示的话说好了。”他闭上虎目说。
    “我是狄少堡主请来的人。”
    “要将在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狄华处置么?”
    “不,妾目前还没有这种打算,以后便难说了。”
    “姑娘又有何打算?”
    “在储山我曾见过你勇斗不老书生,见你在高手重重埋伏下突围,不仅人才出众,而且英雄了得,那几个武林顶尖儿高手,居然拦你不住,妾身十分佩服。”
    “在下只问姑娘的打算。”
    “那得看你的态度来决定。”
    “我的态度?姑娘之意……”
    “本姑娘居住在麻姑山,与世隔绝,希望能与你合籍双修,共享世外人的清福。”
    “不要脸!”安平脱口咒骂。
    王姑娘噗嗤一笑,斜身坐在他身旁,挽过他的头,注视片刻。媚笑道:“我活了四十岁,十五岁便看穿了你们男人的真面目,你们这些所谓侠义英雄,以及那些德高望重的名流公卿,在光天化日之下,穿上衣襟,便以圣贤自居,神圣不可侵犯,一旦不见天日,与那些下三滥的痞棍并无不同,以万翠阁的主人姓刘的说,他曾经做过一卅的父母官,晚年弃仕从商,道德文章有口皆碑,在人前周旋,俨然是德高望重的贤子圣孙。嘻嘻!你知道他偌大年纪,有多少房妻妾么?夏爷,他共有七房妻妾。不时还在外面打打野食,做馋嘴猫。昨晚我做了不速之客,借住时恰好碰上他在这儿和七妾调情。老天,他的德不要了,道也弃如敝履啦,脱胎换骨现了原形,成了不折不扣的老淫虫,委实令人恶心。夏爷,你不必骂我不要脸,食色性也,人之大欲存焉,你何必装出这副假道学脸孔骂人?”
    安平冷哼一声,骂道:“人家夫妻房第的事。亏你一个女人说得出口,无名人轶事耻巳极。”
    “嘻嘻!无名人轶事耻两字,用在男女之间,未免不伦不类,牛头不对马嘴你听我说……”
    “夏某不听你的肮脏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嘻嘻!我可舍不得杀你剐你哩!”兰姑娘媚态横生地说,娇躯一扭,将他的头挽在身前,俯下身躯,用滑如凝脂的粉颊,贴上他的脸部,吐气如兰,嗲声往下说:“狄少堡主请我来对付你,本来,我该与他共进退,但储山恶斗之后,我对你极为倾心,因此托辞有事暂离。自名人轶事由行动.在少堡主袭击客店之前,我用迷香将你弄到这儿。目下,不管你肯是不肯,我要将你藏在这儿,直待他们走后,再带你回麻姑山。”
    “哼!你想得倒好,在下却不是你想像中的好色之徒,岂会任你摆布?”
    “你不会反抗的,我会破了你的气功,你便无法反抗了,不任我摆布怎成。”
    “你能永远看住夏某么?”
    “只消十天八天,你便不需看守了,那时,你将永远不愿离开我啦!除非你是个天阉。”
    安平被她撩得气血沸腾,她面上传来的热力,以及纤手的抚摸,和胴体所传来的异香,令他心动神摇,不克自持。她说得不错,食色性也,安平正是血气方刚的健全大男了,在这种境遇中,礼教所加的男女之防,眼看就快崩溃了。但总算他不曾迷失自己,咬牙道:“王姑娘,你貌美如花,绮年玉貌,还怕找不到和你志同道合的如意郎君不成?在下有事在身,不可能和你合籍双修遁隐世外,何必逼我呢?找一个爱你的人托以终身,比找一个为你所爱的结缡要幸福得多,你何不冷静地想想衡量利害?人世间,男欢女悦并非人生终极,男人有男人的天下,女人有女人的自尊,除了色欲之外,还有不顾一切追逐名利的野心,仅凭美貌女色,你拴不住男人的,放了我,你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个道义朋友……”
    “废话,你想说动我么,快死了这条心吧。夜已深,我要熄灯了,再不熄灯,灯光会引来麻烦的。”
    她呼出一口气,丈外妆台上的银灯倏然熄灭。
    安平感到眼前一黑。热烘烘香喷喷的胴体,已钻入被中,他方发觉自己上身赤条条,只穿了一件中衣掩住下半截而已,肌肤相接,他感到浑身一震,血脉贲张。
    花园的后部围墙上,两个黑影毫无顾忌的站在墙头,不住向四周眺望,其中之一低声说:“见鬼,我猜一定藏在这附近。”
    “咱们搜一搜前面的高楼。”另一个说,声音稚嫩,是个小童。
    “那是堂客们的住处,咱们能搜么?”说堂客,一听便知是湖广人。
    “那么,你在这儿监视,我去找姐姐和曼妹她们来。”
    “好,我在此等候,要快。”
    “在她们末到之前,切记不可乱走动,以免打草惊蛇。那家伙鬼精灵,能将你我扔脱,必定不等闲,惊走了便永远无法找到他了。”
    “我理会得,走吧!哦,云哥,别忘了把我爷爷也请来,他老人家好歹也可替咱们出个主意。”
    “我会请老人家来的。”
    两黑影一闪不见,三更末的更鼓声隐隐入耳。
    不久,刘家花园中黑影齐集,除了先前的两个黑影外,多了两个穿劲装的女郎和一个紫髯老翁。
    这几个人中,正是从吉安赶来一群英雄侠女,他们是严小云、欧阳玮、皓姑娘,和竹箫老人的孙女彭小曼。老翁留着紫髯,是长青堡主紫髯翁欧阳永昌。
    他们一行人分为三批,昨天方到达赣州,花了两天工夫,始终找不到安平的下落,只找听到五天前安平在储山突围的消息而已。
    本来依竹箫老伯意思,料定安平必定早已离开赣州南下,该向下急赶才是。但严辉却持相反的意见,认为蟠龙堡的人既然仍在府城逗留,安平恐怕仍未离开,恶贼们消息灵通,耳目众多,如果安平不在,恶贼们岂肯逗留不走?
    白天,他们分头打探,希望碰上安平,鬼使神差,所有的人皆在偏僻处找寻,却不知安平已在闹市现身招引逸凤,错过了。
    入暮时分,他们分为数批,分别盯住散布在各处的岔眼江湖人。小云与欧阳玮负责在各处巡逻接应,像两个夜游神,在各处出没,恰好到了景德寺附近,发现有夜行人从客店跃上瓦面。
    两人心中一动,追下来了,夜行人也发现了他们,利用窄巷大宅的暗影,要将他们扔掉。可是,两人的轻功十分了得,而且机警绝伦。小人鬼大,追到刘家附近。方失去夜行人的踪迹。
    他们发现了万翠阁,看格局便知是妇女的内眷居所,不便入内擅寻,便由小云前去召!”娘们前来行事。
    紫髯翁坐镇客店,派出的各路钉梢小组尚未转回,负责监视逸凤的皓姑娘和彭小曼,赶来会合。
    老人家先踩探翠玉阁,已是四更初正时分了。
    香闺内,又是一番旖旎风光。
    将安平掳来的俏女,正是大名鼎鼎的吴门神女王翠莲,死鬼花花太岁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爱情名人轶事妇,遁隐麻姑山的丹霞仙姑,这鬼女人出身吴门妙妓,是个风月魁首,一辈于在男人怀中打滚,更获得花花太岁的衣钵相传,可以说,她对天下间各式各样的男人心理,无不深知,经验老到,对付安平这种未经人道的毛头小伙子,简直用不着花任何心机。
    可是,她忽略了安平所说的话,不错,食色性也,人世间,男人固然为女人而奋斗,甘心付出一生的精力,但除了女人,男人还有其他欲,望和野心,决不像女人般单纯,大多数的女人,只求嫁一个好丈夫长相厮守,思恩爱爱,不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饱,便于愿已足,无复他求了。
    安平已对她吐露了心声,希望她能及时觉悟,却无法将妖女唤醒。
    安平已二十出头,在当时,即使是小户人家,也该成家婚娶了,但他依然是孤家寡人,为店务而东奔西走,可知他还不打算成家,他有他的野心和欲名人轶事望,不希望早早成家被家室所绊。这并不表示他对女色不动心,而是男子汉的野心和欲名人轶事望,比冀求女色的希望要强烈得多,区区女色在他的心目中,所占的份量微乎其微,连美绝尘寰飘逸如仙的皓姑娘,也难令他沉迷,何况一荡妇淫娃?
    身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陷阱,他必须运用手段脱困了。
    丹霞仙姑在宽衣解带,令他心猿脱锁,意马脱缰,有点意乱情迷。先天的本能令他血液沸腾,肌肤的摩擦接触,令他平空生出难以压抑的冲动感。
    但在这冲动、迷乱、混腾中,一股厌恶感也从内心深处泛现,想起被这个肮脏女人所逼,他感到无比的愤怒和恶心。
    “我看你能把我怎样。”他想。
    暖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香入怀,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在他身上爬行,火热凝滑的粉颊在他身上磨擦,妖女口中所发的奇异声浪在他耳畔呢喃,万种诱名人轶事惑千种痴迷无情地向他袭击。
    他突然咬破舌尖,开始入定,调匀了呼吸,将意志诱导至空明之境,浑身每一颗细胞皆在松弛,浑忘一切。
    妖女不许他平静,不消片刻,这一着失效了,崩溃了。
    “我得想些别的事物。”他心中自语。
    他开始思索新创的七散手剑术,思索加入屠龙断犀匕的凶险手法。
    他成功了,这一着很有效。
    这是一种十分奇特,难以解释的奇异现象,想起剑术,必将联想到与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时的景象,那千钧一发,生死须臾的凶险情景,必定在脑海中—一涌现,便会身不由巳,随着幻景发生变化,浑身不自然地冒汗,手脚的肌肉随着情景抽动,手心汗出如津,神经不规则地收缩,心房急剧地跳动,双手下意识地伸缩痉挛,情景以外的事,对他已丝毫不生作用了。
    起初丹霞仙姑以为他动情了,芳心狂喜,也从心底涌起轻视安平的念头,以为安平比那些假道学高明不了多少,在情火下露出了原形啦!
    可是,她终于发觉不对了,将他的头脸紧按在酥胸上,急问道:“安平,你……你怎么了?你……”
    安平的嘴部轻微地抽动。用令她附耳难辨的声音说:“出中宫,诱对方出连环点崩一诀,当然希望能加上震拂错挑勒。控制三尺空间,制我上中下。那么,我以‘云沉风黑’引劲下压。切人斜出,必可奏效。那天不老书生的招,如能如此封出切入,十九已竟全功?”
    “你是怎么回事?”丹霞仙姑惑然地叫。
    他浑如未觉,嘴唇仍在动。
    丹霞听不清字音,只感到压在她胸乳上的嘴部,在轻微的振动而已。
    她更是困惑,陡将安平推开,大声问:“喂!你是不是中魔了?”
    没有回答,死一般的静。
    “你怎么了?”她厉声叫。
    仍然得不到回答,只感到安平的心跳异常急迫。
    “拍拍!”她抽了安平两耳光,大喝过:“你念符咒?见你的鬼。”
    安平的思路被耳光所打断,听清了她的话,吁出一口长气,笑道:“你用魔火炼我这个金刚,我只好念往生咒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金刚很难逃过魔火大劫的,念往生咒准备后事,不是很好么?”
    丹霞仙姑大惑,再问道:“咦!你是不是清醒的?”
    “你认为我如何?”他反问。
    “你……”
    “告诉你,我比你还清醒。请放心,在下虽不是金刚,只是放不下酒色财色的凡夫俗子,但是决不会迷失在酒色财气之中。”
    丹霞仙姑沉默久久,方用似乎来自天外的声音问:“夏爷,说句实话,你刚才是否也了动了情?”
    “不骗你,姑娘,你曾说过,食色性也,我既不是天阉,亦非圣贤,很难逃过本性的诱名人轶事惑的。”
    “那么,你怎能避免欲火焚心之苦?”
    “并无奇处,看得破便可灵台空明,姑娘的诱名人轶事惑,在下认为是罪恶,意念中既不生情,爱亦无从生。油然附之而起的是犯罪感,譬喻是在刑场待决之囚,虽天仙现于前,袒裼裸呈,亦难生欲念!”
    丹霞仙姑又沉默良久,幽幽地说:“你很难得。”
    “我?”
    “我认为你配称英雄豪杰。”
    “别骂人了,自古英雄爱美人,我如果真是英雄,便不会不受诱名人轶事惑了,我只是个明辨是非的凡夫俗子而已。”
    丹霞仙姑放了他,挺身坐起说:“你赢了,你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姑娘的意思……”
    “我不能伤害你这种人。夏爷,要不要我将狄少堡主的阴谋告诉你?”
    “不必了,姑娘,你是狄少堡主请来的人,在下虽不才,还不忍令姑娘做下不情不义的事,只希望姑娘不要和在下作对,便感激不尽了。”
    丹霞仙姑一跃下床,披衣而起笑道:“你又赢了,我深以为憾。”
    “姑娘有何可憾?”
    “恨不相逢三十年前,夏爷,吞下解药,只消片刻你便可以活动自如了。”
    他毫不迟疑顺从地吞下她塞来的一颗丹药,说:“谢谢你,王姑娘。”
    灯光倏现,他看到浑身赤裸,仅披着睡袍的丹霞仙姑,盈盈站在床前,巧笑倩兮地向他说;”你为何这般信任我?说不定刚才的丹药是春名人轶事药呢?”
    “姑娘如果要使用春名人轶事药,根本用不着费心,何用等到现在?”
    丹霞仙姑在衣柜中取出安平的衣裤包裹,和他的兵刃护腰百宝囊等物,一并放在床上说:“起来穿着,你也该走了。”
    安平已能活动,脸红耳赤地说:“对不起,你能转过身去么?”
    丹霞仙姑粲然一笑,这一笑带了三分羞赧,这才是她真实的笑容,但依然含有万锺风情,她转过身躯,笑问:“你知道我是谁么?”
    安平一面穿衣,一面答道:“在下只知道姑娘姓王,从姑娘口中,在下猜出姑娘定是身入玄门的女冠。”
    “何以见得。”
    “姑娘曾说过合籍双修的话,妆台旁也放着代表姑娘身份之物。”
    “你很细心。”
    “好说好说。”
    “咔嚓”两声轻响,门闩突折,房门倏然而开。
    两人吃了一惊,安平衣衫不整地跃下地。
    丹霞仙姑机警地一口吹熄银灯。低喝道:“伏下,小心暗器。”
    同一瞬间,房门口传出一声惊呼,口音稚嫩,饱含着羞愤惶然的情综。
    安平火速结札,穿好靴子一跃而起,房中并不因银灯熄灭而黑暗,火盆中的炭火熊熊,映射着暗红色的光线,视界可及全房。
    房门大开,冷风吹入,但不见人影。
    丹霞仙姑抓起衣裙,闪身在壁角穿着,低声问道:“夏爷,你看到来人的身影么?是女人。”
    安平背上包裹,闪在门后低声道:“来人我认识。”
    “是敌是友?”
    “很难说?”
    “姓甚名谁?”
    “姓彭,名皓,除了房门,另有出路么?”
    “你怕她?”
    “说不上怕不怕,我不愿和她计较。”
    “跟我来。”
    丹霞仙姑示意安平掩上房门,然后跃至床后,拉开了床柜,现出复壁内的一道秘门,她招手示意,向里一钻,一闪不见。
    安平离开门后,跃向床后。
    这瞬间,房门砰然而开,人影闪人,喝声震耳:“站住!”
    随着喝声,一只花盆飞砸而来。
    安平火速向侧一闪,花盆擦身而过,“嘭”一声大震,砸碎在秘门旁,阻住了安平的出路。
    安平一听喝声不是女人,心中稍定,对方已经扑入房中,想走有困难啦,硬着头皮转身,同时拔出了寒影剑。房中心,站着一个威武的紫髯老者。房门口,也站着两个年轻人,面目不易看清,炭火的光线太弱了。
    “玮儿,点亮银灯。”紫髯老者沉声叫。
    来人是紫髯翁、欧阳玮、和严小云,欧阳玮心中十分难受,板着脸走近妆台,用火把子点亮了银灯,房中大放光明。
    “咦!玮弟。”安平讶然叫。
    欧阳玮低下头,痛苦地说:“不要叫我玮弟,天哪,想不到你竟是这种人。”
    “玮弟,请听我解释……”
    “我们亲眼看到了,不必解释了。”
    安平长吁了一口气,目光从欧阳玮的脸上,徐徐转至站在房门口的小云,冷笑一声,无可奈何地说:“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必多此一举了,请教,诸位准备如何对付夏某?”
    紫髯翁长叹一声,不胜惋惜地说:“夏哥儿,你在毁灭你自己的前程。”
    安平淡淡一笑,说:“承教了。请教老丈如何称呼,大名可否见告?”
    “老朽欧阳永昌,家在……”
    “哦!原来是长青堡欧阳堡主到了,但不知堡主准备如何惩治夏某?”
    “刚才那女人是谁?”紫髯翁撇开答话反问。
    “在下只知她姓王。”
    “是本宅的主人么?”
    “不!她借用了这间楼房。”
    “唉!你们这两个奸夫淫……”
    “老丈口上留德好么?”
    “你还敢于叫老朽口上留德?”
    “好吧!你说好了,反正在下也不想分辨,如果老丈要出手惩戒,动手好了。”
    “老朽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小孙玮儿在……”
    “往事如烟。不提也罢,老丈既然冲着令孙份上不能忘情,必定是高抬贵手放过小可了,小可深感盛情,告辞。”
    “且慢,老朽有话问你……”
    安平身形一闪,以闪电似的奇速,突然射向秘门,向楼板一仆,奋身一滚,滚人秘门去了。
    紫髯翁没想到他会突然遁走,措手不及。想阻止已来不及了,又不忍出手袭击,一怔之下,举步急追。
    欧阳玮急急截出,大叫道:“爷爷,请放他走。”
    紫髯翁在秘门呆立片刻,叹口气说:“罢了,真是冤孽,云哥儿,你去安慰你姐姐,咱们走吧,夏安平的事,咱们只好撒手不管了。”
    小云站在房门口,不住摇头道:“欧阳爷爷,今晚如不是亲眼看到,云儿断难相信他会是这种人,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遗憾之至。”房门外,突然有人低唤道:“彭老爷子驾到。”
    声落,竹箫老人已出现在房门口,急问道:“怎么回事?两个丫头在前廊哭泣,你们……”
    紫髯翁摇头苦笑道:“真糟糕,两个丫头发现夏哥儿在此,和一个姓王的女人幽会,丑态不堪入目。我及时赶来,姓王的女人溜走了,夏哥儿我不忍心留住他,也让他走了。”
    “我不信!”竹箫老人断然地说。
    “你不信?老天,我们亲眼看到的,两人的衣衫还来穿上呢。”
    “他目前成了众矢之的,危机四伏,四面楚欧,正在生死关头,岂会不顾死活与人在此幽会?咱们回去商量,先查一查姓王的女人是何来路。”
    “外公,那女人穿了道衣。”小云接口说。
    “哎呀!那不是蟠龙堡请来的吴门神女丹霞仙姑么?她是狄堡主请来专门对付夏哥儿的,女妖是花花太岁的遗孀,迷香用得出神入化,十分可怕。她怎会和夏哥儿在这儿幽会?
    快走!咱们找人拷问女妖的下落,便可知道其中详情了。”
    众人熄了灯,出房而去。
    安平出了秘道,由丹霞仙姑引领至后花园,越墙而出,窜入邻近的小巷,丹霞仙姑对他说:“夏爷,你我就此别过,我回麻姑山,你闯你的前程,请多珍重。”
    “小可深感盛情,后会有期,请多珍重。”安平客气地答。
    两人互道珍重分手,各奔前程,丹霞仙姑返回住处,带了行囊立即离城,迳自越城走了。
    安平不再返回客店,潜入景德寺,在一座无人居住的禅房埋头大睡,直至日上三竿,方潜出后门,大踏步迳奔大南门,出城而去。
    城中已没有蟠龙堡的人,他们一早便出城到石帽山设伏去了。谁也没料到安平仍留在城内,胆敢睡到日上三竿方动身公然出城。石帽山,距城南三十五里的山下有一座黄仙寺,寺旁便是黄仙石。相传有仙人骑鹿站立石上,不可凭信。
    寺附近山林错杂,枯草丛生,右面三里地。有一座小村落。附近全是经冬不凋的松杉樟柏,寺前的南行小径,直达南面二十余里的崆崆山,崆峒山原名空山,其实山并不空,山区果木甚丰,物产丰饶,赣州府附近的食货,皆仰给此山,因此小径到了午间,往来的客商不绝于途,黄仙寺是中途的一个歇脚站。
    寺附近地形复杂,不要说埋伏百十个人,即使上千人马,也足够隐蔽。
    安平出了城,立即放开脚程,问清去路放脚急奔,已牌初正之间,接近了黄仙寺。
    雪间歇地飘落,道上行人绝迹,严冬天气,客商不再往来,他孤零零地赶路,毫无戒心。
    黄仙寺规模不大,有三间大殿,两侧的禅房倚山而筑,高低不一,颇富园林之胜,倒是清修的好地方。这些年来,附近的人但知主持方丈黄石大师是个有道高憎,却不知这位老和尚,是个好色如命的采名人轶事花恶贼。
    远远地,便看到黄仙寺的山门,院墙上书有六个径丈的大字南无阿弥陀佛,钟鼓之名人轶事声入耳,梵贝之音隐隐可闻,乍看上去,好一座安详、幽静、庄严的修真兰若。
    安平走上登寺的石阶,从岔道直趋寺旁建有小型神坛的黄仙石。
    “她该先来的,怎么不见她的人影?”他想。
    他在石旁等候,举目浏览四周的风景。蓦地,他听到石后传出轻微的脚步声,心中一动,正想绕至石后察看,逸凤的劲装身影已在石旁出现,含笑迎来道:“夏爷你好,果然按时赶来会合了,你的朋友来了么?”
    “我并未带朋友来,遵守姑娘的约定!朱姑娘来了多久了?”他行礼笑答。
    “刚到片刻,你说,要白天前往呢,抑或是晚间偷人?”
    “一切由姑娘作主。”
    “如果白天前往,我可不能陪你同行。”
    “在下说过的,一切由姑娘作主。”
    “那么,晚间前往好了,我先带你到警幻仙子藏身附近察看形势,以便晚间进入。”
    “有劳姑娘了,这就走。”
    正想动身,寺门走出三个穿戴整齐的和尚,沿小径迎面向石下走来。
    两人也向前举步,要从寺前的小径走下南北通道。
    双方对进,在半途碰了头。走在前面的和尚年约四十开外,五官端正,倒有点有德有行的味道,低下头合掌打问讯,眼观鼻鼻观心肃容道:“阿弥佛,施主请了。”
    两人一怔,安平惑然地问:“大师少礼,但不知有何见教?”
    和尚的神色显得十分庄严,一手扣念珠,一手立掌,半俯着头,半闭着眼,十足像一个虔诚的佛门弟于说:“严冬风雪,两位施主仍然莅此礼佛,我佛有灵,必将保佑两位施主福寿无量,小僧释志亮,奉家师之命,请两位施主至敝寺随喜。”
    安平摇摇头,率直地拒绝道:“小可并非礼佛而来、只是途径贵地而已。”
    “风雪渐厉,施主驾莅敝寺喝杯热茶挡挡寒,也是好的,尚请……”
    “小可有要事在身,不克滞留,尚请大师见谅,小可与佛无缘,从不礼佛上香。”
    “施主的话,罪过罪过,我佛大慈太悲……”
    “算啦!大师的意思,必定是想小可捐助一些香油钱。小可一生行事,是非只在方寸之间,不须远求灵山佛祖解决疑难.这样好了,小可捐赠五两纹银,茶水免了。”他一面说,一面将一锭银子递过。
    和尚不接银,念了一声“我佛慈悲”,欠身道:“施主不信佛,小憎不敢勉强。家师参修大乘,一甲子于兹。深通禅理,法眼慧灵,能预知祸福休咎,着小僧转告两位施主,说是风云变色,谨防刀兵之危,说两位施主冤孽缠身,须防不测之祸。务请施主前往一唔,以便指点两位施主趋吉避凶,明示迷津。尚请大驾莅寺一行。”
    安平不在乎,逸凤却被“冤孽缠身”四字所动,悚然一震,凛然地问:“请问令师如何称呼,高寿?”
    “家师上昙下愚,自幼身入禅门,年登古稀,本地施主则因寺称人,尊称为黄石大师,或称老方文而不名。”
    “请大师领路,相烦引见令师。”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请随小僧来。”志亮和尚恭谨地说,转身与同伴向寺门举步。
    安平随在和尚身后,扭头不解地向逸凤低声问:“朱姑娘,不怕耽误行程么?”
    “不要紧,此至崆峒仅有二十余里,急也不在一时,且看看那位黄石方文是什么人,能指示什么迷津。”
    “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只在己心头,我这人从不妄信神佛,也不理会荒诞不经的因果报应之事,想不到你这大名鼎鼎的江湖一代侠女,居然相信起休咎祸福来了,宁非怪事?”
    安平嘀咕着说,说完无可奈何地笑,转首注视着领路的三个和尚。
    将近寺门,他脸色一变,扭头正想向逸凤说话,寺门已经鱼贯走出八名穿戴整齐的僧人,领先的两僧迎上肃容合掌行礼道:“阿弥陀佛!施主万安。两位施主大驾光临,敝寺幸甚,小僧迎接来迟,施主体怪,小僧知客普恒,请施主先至客室侍茶。”
    安平回了礼,笑道:“大师客气了,来得鲁莽,恕罪恕罪,请领路。”
    他脸上在笑,口中的话却甚是托大,那一声“请领路”像是在向仆从下令。
    知客普恒不以为忤,欠身让在一旁说:“小僧不敢有僭,施主先请。”
    安平扭头向逸凤打出警告的眼色,然后举步含笑走近普恒,蓦地出手如电,一把扣住晋恒的右手脉门,举步间神色含笑。
    “大师不必客气,你我一同入门,岂不甚好?”
    普恒双眉紧锁,手上略一挣扎,脚下迟疑,脸色一变说:“施主,小僧领路就是。”
    安平不放手,扭头向和尚低笑道:“练武人只可骗外行人,骗不了行家,只须手上接触,必将原形毕露。和尚,你练的是混元气功,受外界打击,自生抗力。不必故意松劲了,晚啦!”
    安平手上加了成劲,笑道:“使不得,出家人千万不可心生嗔念,以免犯戒,佛祖不容,便进不了西天了。”一面说,手上又加了一成劲。
    “哎……”普恒忍不住叫痛了。
    另一名和尚脸色一变,冷喝一声。猛地来一记“钟鼓齐鸣”,从安平的身后发招,袭击双耳门。
    安平像是脑后长了眼睛,右跨一步,身形前俯右转,右手一带,普恒身不由己,急扭身躯,撞至安平先前所站处。
    “噗噗!”出招袭击安平的和尚收招不及,反而击中了晋恒的脑袋。
    安平放了晋恒,顺势深入,右掌发如闪电,“啪啪”两声暴响,两记阴阳耳光,将出招袭击的和尚,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狂叫一声,向后便倒。”
    “退!”安平向逸风叫。
    逸凤相当机警,一声娇叱,转身急退,长剑应声出鞘,放出一招“分花拂柳”套路,刚抢到拦截的和尚们骇然急撤,不敢阻拦。
    两个远出五丈外,到了山坡的小径,向下急降,奔向小径分道处。
    逸凤一面走,一面问:“夏三东主,你怎知过他们是不怀好意的武林人?”
    安平呵呵一笑,说:“有两处破绽,不,三处。其一普恒佛帽戴得太低,后面压低至近大领处,但走动时僧帽移动,露出发根,可看出他根本不是光头。其二,他的袈娑上扣的金环扣错了,双环颠倒只扣其一,知客僧在寺中地位甚高,不可能犯此错误。其三,他脚下的麻鞋,是人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织的防滑底,这玩意只有江湖人才会使用。”
    “你猜出他们的来路么?”
    “不用猜,立见分晓,咱们已身陷重围,大事不妙。”
    前面小道分岔处,路对面的树林中,闪出一个瘦脸老人,赫然是癯灵官杜方山,接着,接二连三出来了九个人,五湖浪子赫然在内。
    接着左面山坡上的矮树丛中,先后站起二十余名蟠龙堡的恶贼,游龙剑客的身侧,有六名大汉,手中各擎着一具蟠龙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右面山坡旁的不老书生夫妇和他的爱女香珠,此外是蓝箭帮的帮主李天虹。这家伙紧倚着香珠并肩侧立,状极亲匿,往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慢神色,已经消失不见了。这一批人最多,总数不下三十。
    后面寺门前长笑震耳,三十余名披挂齐全的和尚,拥着一个肥头鼓腹,红光满脸,年届古稀的老和尚,手持金光闪闪代表主持方丈权的禅杖,威风凛凛,仰天狂笑。
    “糟!”逸凤变色叫。
    “朱姑娘,传信的小童是不是小金子?”安平悚然地问。
    “是呀,那是一个十分精灵的小顽童,他……”
    “他怎样对你回复的?”
    “他说已将书柬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你,你还赏他一两银子呢。”
    安平吁出一口长气,跌脚道:“我一时大意,上当了。”他将获信的经过概略地说了,最后说。“等会儿咱们联手突围,不可恋斗,切记切记。蟠龙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可怕,不可从左面冲出,你留心看看,瘦灵官的艺业,比在下高明,不可和他硬拚,不老书生的剑术可怕,他的妾女也相当难缠,他身旁那位蓝箭帮主李……”
    他的话停住了,讶然注视逸凤。
    逸凤的脸色苍白,目不转睛盯视着远处的李天虹,眼神中充满迷惘、困惑、幽怨等等奇异的感情,根本没将安平的话听人耳中,失神地喃喃地说:“难道是他?不可能的,他已死了十余年,我亲眼看他跌下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沉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底的,但……眼神太像了,太……太像了……”
    李天虹却不向她注视,不时和香珠低低谈笑,似乎不将眼前的事放在心上。
    “朱姑娘”安平低叫。
    “嗯?你……”她惊觉地问。
    “你怎么了?”
    “阿!没……没什么,你认识不老书生么,那位风骚少女旁边的锦衣中年人是谁呢?”
    话未完,身后黄石寺方向,传来了声如洪钟的长笑,压下了老和尚刺耳的狂笑声,声浪直薄耳鼓,人闻之气血为之下沉,头皮发炸,身躯发软。听笑声,还不止一个人在笑呢。
    两人讶然转身,怔住了。
    院墙内的大雄宝殿屋脊上,镇火塔两侧,分列着一群男女老少,中间是紫髯翁,依次是严辉夫妇、皓姑娘母子和小云、龙国安三老小,欧阳春夫妇和小玮、竹箫老人和小曼。最左首的屋脊螭龙上,破扇翁蹲在龙身近尾处,偌冷的天,还在拚命地扇他那把破蒲扇。
    最后右首的龙背上,排排坐了三个人,他们是黄泉二魔和山海夜叉。九地人魔的一百二十斤铁童子,横搁在后脖子上,双手分压着两端,像是老汉担柴。
    寺门前的一群和尚大骇,老方丈黄石大师一声怒吼,像头大鸟般飞上院门顶端,怒吼道:“岂有此理,你们胆敢站在大雄宝殿上面。不怕佛祖动怒降灾么?”
    “哈哈!佛祖若是降灾,第一个该降在你这罪该万死的淫僧头上,你这座寺的佛祖无灵。不必吓人了。”紫髯翁狂笑着说。
    黄石大师大怒,跃下院门,从偏殿跃上瓦面,向大殿顶飞纵。
    “大师快退,他是紫髯翁,不可鲁莽。”瘦灵官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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