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寒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四十三章力服悍盗
    人在生死关头,发现来了帮手,不啻拨云见日,求生之念更切,蟠天苍龙发现双姣赶到;还有大名鼎鼎的山灵和百残老人,加上一个善用毒蛇的蛇神,这份喜悦实非笔墨所能形容,喜极出声求救,满以为双姣必定拔刀相助,自是意料中事,前天在东山,双姣不是千万百计要将安平弄到手么?今天岂肯轻易放过?
    百残老人来得快,拔刀冲向安平厉声叫道:“小辈,今天你难逃大劫了。”
    安平冷冷一笑,举剑迎上说:“在下如不将你的右臂卸下,你还得在江湖上横行霸道呢!两双手都断了。也许你就会洗面革心安份守己啦!上!”
    青狐第二个到达,娇叫道:“周老,退!”
    但叫晚了,两人已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手。百残老人凶猛地扑上,刀光疾闪,“乘风破浪”狠招攻出,奋身抢进,单刀号称拼命,不近身无从发挥单刀的威力。
    安平不想倚仗神剑的威力,不希望动辄将对方的兵刃毁去,所以近来除非不用已,或者对方的兵刃恰好碰上他的剑锋,他尽可能避免使用击毁对方的兵刃的手法,所以对剑锋的使用,逐渐得手应心,运用自如。
    对方希望近身,他的寒影剑短,也是需要近身方能发挥威力的兵刃,正好得其所哉,一声长笑,斜身迎上,“嘎”一声刺耳厉鸣传出,他已错刀而入,光华疾闪,剑尖切入身侧,身随剑到。
    百残老人不愧号称老江湖,身经百战经验老到,一声沉叱,左闪、转身、撤刀、后退,一气呵成,“铮”一声暴响,火星激射,一刀劈偏攻向胸肋的寒影剑,借力暴退八尺,避过致命一击,反应之快,骇人听闻。
    逃过致命一击,但他的刀砍中寒影剑脊,刀口反卷。寒影剑的彻骨奇寒剑气,令他不由自主打一冷战,毛骨悚然,凶焰渐消,脸色一变,变得更为狞恶,独眼凶光一敛。
    安平岂肯容他喘息,一声低啸,一闪即至,剑虹连续飞射,紧迫进招,势如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河,无休无止。
    百残老人骇然后退,钢刀左遮右拦,身形极力闪避,狂急地封架,一步步急退,“铮铮铮”连声暴震中,他架开了近身的五剑,退了九步之多,独眼中泛起恐惧的神情,额上见汗,呼吸一阵紧。
    安平如影附形迫进,第六次递剑。
    “夏势请住手!”双姣同声叫,到了安平身侧。
    安平剑递出一半,突然撤招。
    “唰!”百残老人封出的一刀落空,身形一晃.脚下大乱。封招时失招,危险万分,凶险立至,生死须臾。
    眼前人影突然离开,一闪即逝。
    他踉跄稳住身形,收刀黯然长叹道:“两天不见,他竟然精进了许多,我……我真是老了,老了!”
    安平身形倒飞,像电光一闪,从赶到身后的山灵身侧闪过,把山灵吓了一大跳。
    蟠天苍龙和山海夜叉,已乘安干和百残老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的机会,打定主意逃命,却又想看看风色。等到看出百残老人也是靠不住的银样蜡枪头,便一打名人轶事手式撒腿狂奔。
    安平怎肯让他们脱身?倒飞撤离,奋力狂追,大喝道:“哪儿走?”
    两贼已逃出十丈外,却听到喝声似在身后,逃不掉啦!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双双大吼一声,回身出招。
    安平仍在五丈外,狂笑着纵到。
    蛇神远在五丈外,阴森森一笑,掏出一条碧螭,向安平身前甩。
    碧螭向下一沉,贴地窜来。
    安平吃过苦头,倏然止步,引剑相迎。
    碧螭也知道寒影剑厉害,欲进又退,开始游走。
    蛇神怪手再扬,乘安平全神注意地面的碧螭,接着甩出第二条,这条碧螭不再下沉,飞射而至。
    安平早有提防,左手在衣下一探,手一扬,光华倏现,屠龙断犀匕的光华耀目生花,奇快无比,“嗤”一声轻响,半空中折回而逃的碧螭应势断成两段,碧血渍出,猝然下堕,不偏不倚钉在快速滑动的另一条碧螭的蛇头上。
    “老天!以气驳剑术。”山海夜叉脸无人色地叫。
    安平一跃而上,拔回神匕,扭头向蛇神厉叫道:“老匹夫,在下誓必杀你。”
    蛇神心中大疑,也心胸俱寒,骇然后退。
    青狐奔到,急叫道:“夏爷,请手下留情。”
    安平的神匕已经作势掷出,冷笑着道:“李姑娘,你想先接?”
    青狐花容失色,摇手道:“更爷,这是误会,是妾身之错,未能及时告知周老。愚姐妹决无意寻衅,而是顺道南下,意欲向夏爷说明一事;妾发誓这次对夏爷毫无敌意。”
    “好吧,在下姑且相信你一次,你们退开。”
    青狐纤手一挥,叫道:“周老请退。夏爷,多感盛情,妾有事相告。要不要愚姐妹打发这两个大盗?”
    “不必了,在下应付得了。”
    山海夜叉突然去掉乌金盘龙杖,叹道:“不要你动手,老夫自己来。”
    说完,长叹声,举掌反拍天灵盖。
    蟠天苍龙扭头狂奔,全力逃命。
    安平收了神匕,飞跃而上,左掌“叭”一声击中山海夜叉的手肘,喝道:“不许自绝,等我发落。”
    一面喝叫,一面反手劈中山海夜叉的左耳门,山海夜叉应掌昏倒,他已远出三丈外,狂追蟠天苍龙。
    相距约两丈,他不再出声,双脚全力一点,身躯破空而起,远出四丈方向下沉落,已到了蟠天苍龙身后近丈处,右手一扬,寒影剑把前尖破空飞出。
    蟠天苍龙不知安平已经追来,以为山海夜叉必可将安平阻上一阻,至少也落后十余丈,怎追得上他?所以放腿狂奔,不知危机已至。
    剑破空便到,飞行的速度比声音快,无声无息地射到身后,“噗”一声剑把的云头,不偏不倚击中他的背心。
    “哎……”他惊叫出声,沉重的打击力道,将他撞得向前仆,“砰”一声跌了个大马爬,长剑脱手扔出三丈外。
    不等他爬起,安平到了,“噗噗”两声闷响,两劈掌击中他的左右耳根,立即人事不省。
    安平拾回寒影剑,一把抓住老贼的后衣领,拖死狗似的往回拖,丢在山海夜叉的身旁,收了剑,向青狐说:“诸位如无敌意,请至坡下相候,在下要办事。”
    安平首先弄醒了山海夜叉,盘膝坐在一侧等候。
    山海夜叉从昏眩中醒来,困顿地坐起。不住摇动着的感到昏眩的脑袋,好半晌,方神智清醒,看情了自己的处境,变色蹦起,向坐在一旁冷笑的安平叫道:“姓夏的,你想凌辱老夫么?”
    “在下还未拿定主意呢。”安平若无其事地说。
    “老夫认栽,你瞧着办好了,死也不俱,还在乎你凌辱?你动手吧。”
    “在动手之前,在下有话问你。”
    “老夫不一定会答覆你的问话。”
    “你答与不答,悉从尊便,但在下不敢担保是否会用刑迫供,阁下,昨晚你们在兰山村,不知有何阴谋勾当?”
    “见鬼!老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潘总提调要说服那位蓝箭帮的帮主,说好今晨答覆,却在半夜里派人把咱们撵走,谁知道他有何居心。”
    “你们二十名大盗凶寇,就这么甘心情愿的被一个无名小辈撵走,谁能置信?”
    “信不信由你。咱们不在乎那位姓李的帮主,只是潘总提调多事,也不向咱们解释,只叫咱们依言离村,如此而已,至今老大仍然弄不清他两人搞什么鬼。”
    “潘老贼老奸巨滑,李帮主有何把柄落在他手中?”
    “老夫毫无所知,那是他两人之间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前天晚上,潘兄遇上了槐荫庄主,他两人在酒楼鬼鬼祟祟商谈了许久,事后方决定到芝山村,谁知道他们的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你如想穷根究底.何不问问潘总提调?找我探口风,不啻问道于盲,白费功夫。”
    “唔!你这人倒也相当诚实,在江湖中混了一辈子,似乎没沾上多少奸猾味。”
    山海夜叉冷笑一声,傲然地说:“我这人直肠直肚,凶横恶毒无所不为,敢作敢当,却从不奸猾。半年来,老夫处处碰壁,咱从在山西辽壁寨被破扇竹箫两个老匹夫撵走了好运,一直就不如意。在河南,被少林寺几个老秃驴赶得无处容身。在湖广,又碰上了紫髯翁欧阳永昌,几乎送掉老命,这次碰上你,真是屋漏又逢连夜雨,破船偏遇打头风,活该我倒霉,不过老夫有一事百思莫解,你能解释么?”
    “你说说看?”
    “在辽壁寨时,你的艺业平平,不客气的说,简直不登大雅之堂。而今天你却会以气驭剑术。这是内家练气术中超尘拔俗,炉火纯青的至高化境造诣,苦练一甲子也不见得能有此成就,假使你那对已有如此高深的造诣,为何甘心受辱?为什么?”
    宋平淡淡一笑,将屠龙断犀七取出扬了扬,笑道:“在下并不能以气驳剑,这是一把构造特殊的匕首而已,熟能生巧,巧便可以神驭匕,意到神到,无往而不利。假使真能以气驭匕,使用不着跃起拔匕了,是么?”
    “这……这……”
    “在辽壁寨时,在下可说是初出茅芦的小辈,也可说是第一次与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毫无经验,被你们一群凶名昭著的大盗凶魔唬住了,心虚胆怯,因此不敢反抗而已,并无异处。阁下初出江湖时,相信也会有同样的经验。”
    山海夜叉不住点头,叹道:“你的话有道理,确是实情。你很幸运,总算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被你熬出头了,活该我山海夜叉倒霉。除死无大难。死算不了什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老夫死也值得,这一生老夫并未白活。你动手吧,不要拆辱老夫,杀人也不过头点地,老夫将头给你就是。”
    “如果在下不要你的头呢?”
    “要心肝么?拿去就是。”
    “在下要你活。”
    “要我活?!你想老夫会与黄泉二魔一般,替你卖命?你少做梦。”
    “在下要你改邪归正,不再和这些强盗杀人掳掠,找一处能安身立命之所安度晚年,在下决不干涉你的事,你办得到吗?”
    “你不是和老夫开玩笑吧,我山海夜叉作恶多端,白道朋友谁不想要我的命,你却轻易放过我?”
    “在下言出如山,决无戏言。别人要你的命,那是他们的事。至少在下并未亲眼见你做伤天害理的事,也没遇上找你的苦主,犯不着杀你,我这人本来就不是以天下为己任的英雄。”
    “你真的不要我的命?”
    “你不信?”
    山海夜叉长揖到地,沉声道:“你认为我还有机会重新做人?”
    “能否重新做人。在于你自己一念之间。”
    山海夜叉死瞪着他,半晌方说:“谢谢你。五湖浪子到麻姑山请人对付你,对方是谁。
    我并未听,请多小心。我欠你一份情,后会有期。”说完,再次长揖,拾起身金盘龙杖,大踏步走了。
    安平再弄醒蟠天苍龙,将老贼的脊心穴淤血以掌力推散,坐在一旁等候。
    蟠天苍龙身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右水旱绿林的总提调,等于是贼首盟主的左右手,负责争取盟友,调动各地贼众的首要人物,地位甚高,可知定是个机警过人,骠悍而工于心计的江湖老奸巨猾。
    他神智渐清,却蛰伏不动,暗中行功聚气,一面留心四周的动静。
    首先,他发现安平坐在身侧,相距有八尺。其次,他发觉附近已无人踪。
    安平侧坐在旁,目光并未落在他的身上,
    他强按心潮,等待机会。两耳侧隐痛仍在。背心也隐隐生疼,他运气通经,发觉并未被制,心中狂喜。
    安平的目光,落在南面的天际,似在细察天宇的变化。彤云密布,罡风怒号,可能在这几天中,暴风雪行将光临大地了。
    他突然跃起,像一头怒豹,奋身上扑,双掌发似奔雷。
    安平一声轻笑,坐姿不变,突然后移三尺,倏然站起。
    安平已经站稳,右手疾勾。左手斜拨,手勾腕脚踝,捷逾电闪,大喝道:“趴下!”
    蟠天苍龙真听话,“篷”一声仆倒。
    安平转至他的面前,俯身作势立下门户:“起来!”
    他狂怒地蹦起,糟了,“噗”一声下颚挨了一靴尖,踢得他“嗯”一声闷叫,上体飞起。眼前金星乱舞,口中血出,天旋地转。
    不等他弄清是怎么回事,安平急冲而上,“噗噗”两声闷响,两颊各挨了一拳。不等他的手上拨相护,脚下又挨了一腿,扭身便倒。
    “起来。”安平迫近身侧叱道。
    他感到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一声怒吼,爬起来一记“俄虎扑羊”,凶狠地扑上。
    安平向则一闪,手起掌落,“噗”一声一掌劈在他的左肩胛骨上,力道千钧,打得他双膝发软,双脚拒绝支撑他的身躯,“篷”一声冲倒在地,灰头土脸。
    “站起来,老兄,怎么老往地上趴?”安平笑着叫。
    蟠天苍龙撑起身躯,咬牙切齿地连挥两拳。
    安平格开攻来的大拳头,先来两记“毒龙出洞”短冲拳,“砰砰”两声闷响,拳拳着肉,捣中老贼的小腹。
    “哎……唷!”蟠天苍龙用近乎虚脱的声音大叫。
    “噗!”又是一记“霸王敬酒”,击中他的下颚。
    “啊……”他狂叫,仰面便倒,完全失去抵抗力,双手挡不住架不开安平一连串的凶猛打击。
    他记起在辽壁寨折磨安平的情景,心中暗暗叫苦,可是反抗无力,逃又逃不掉,只能硬着头皮挨下去。
    安平不再客气,一把将他拖起,连攻五拳六掌,把他打得跌坐五次,昏头转向不知人间何世,五脏六腑似要往外翻,眼前昏黑,满口鲜血,大牙已经掉了四五颗,胸腹绞痛,浑身发软。
    “篷!”他第六次倒地,跌了个手脚朝天,再也无力爬起,口中痛苦地呻吟,手脚绝望地挣扎。
    安平停止攻击,笑道:“老兄,你该安静了吧?”
    他昏昏沉沉,狼狈地挣扎着坐起,厉叫道:“你……你想怎……怎样?要命就……就拿去。水旱绿……林朋友,会……会替老……老夫报……报仇的。”
    “不必嘴强,老兄,在下有话问你,你如果不愿说,在下再慢慢消遣你,直到你乖乖吐实为止。”
    “要打要杀,老夫不在乎。”
    “好,你不在乎,在下却是不信,让在下一块一块割下你的肉,看谁吃不消,你等着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就是。”
    安平冷冷地说完,一脚将他踹倒,踏住他的小腹,拔出寒影剑,先用剑尖在他的两颊磨了磨,冷笑道:“忍住些,老兄。”
    蟠天苍龙打一冷战,狂叫道:“用酷刑对付我,你算不了英雄好汉。”
    “在下从不自命为英雄好汉。”
    “住手!我……我愿说。”他虚脱、恐怖地叫。
    “老兄,李帮主有何把柄落在你的手中?”安平直截了当地问,大大地出乎老贼意料之外。
    蟠天苍龙果然大吃一惊,嗫嚅着说:“这……这个……”
    突如其来的问题提出,直迫要害,令对方防不胜防,一时惊慌失措,来不及应付,也就来不及用诡计掩饰。冷哼一声,寒影剑光华一闪,“唰”一声剑尖掠过老贼的脸门,脚下用了两分劲,冷笑道:“不到黄河心不死,你不招么?”
    蟠天苍龙感到鼻尖一凉,有液体突然沿颊流下,同时小腹被踏处重有万斤,五脏向上体挤涌,痛得他浑身发紧,气血像要爆出体外,厉叫道:“哎唷!我……我招,我……招。”
    “那就从实招来,在下不想和你勾心斗角,说!在下等着呢!”
    “我……我……”
    “你说有书信留在亲信同伴手中,同伴是谁?”安平厉声问,所问的问题,又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妙着。
    蟠天苍龙崩溃了。昨晚他和李天虹的对话,并无旁人在场,如不是李天虹泄漏口风,指使安平前来找他迫供,那便是被杀的十五个冤魂复生,说出昨晚他和李天虹的惨绝人寰罪行内情了。人死不能复生,冤魂也不可能出现世间,那么,定是李天虹打发安平来找他灭口的了。
    “你……你是蓝永祥请来杀我灭口的?”他恐怖地叫。
    “这个你别管,快招。”安平若无其事地追问,其实,他心中倒极希望知道谁是蓝永祥,但目前他不能问,以免言多必失,反让老贼摸清自己的底。
    “他有何居心?我已经……”
    安平的剑徐徐拂动,冷笑道:“你不干脆,皮肉生得贱,不用刑……”
    “我说,我说……槐荫庄主告诉我,他的真名号叫做蓝燕于蓝永祥,是八豪十六英中十六英之首,至于为何改名换姓,成了蓝箭帮的帮主李天虹,槐荫庄主也不知其详,只知他十余年前的往事,在十六英中,蓝燕于是个没遮奢的豪杰,风名人轶事流自赏,甚得人缘。至于真的李天虹,却是个南昌府的富商,家财万贯,长袖善舞,十余年前,曾经被江湖朋友光顾过,损失了一笔不小的财宝,之后全家迁往京师,下落不明。”
    “那……他怎知目下的李天虹,是蓝燕子蓝永祥?”
    “是妙手飞花猜出来的,他与长沙府的大财主于方正,是二十年前的好朋友,于方正排名戊午,即是说,除了帮主与三名副帮主之外,排名是五十五名,地位相当低。但这位于大财主,却是早年的飞贼鬼影子于三。鬼影子在十年前,曾无意中发现他们的帮主在做案时采名人轶事花,他在壁缝中看到赤身露体的帮主,胸前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蓝色燕子,那时,蓝燕子在江湖失踪已有数年,知道他胸前刺了蓝燕图案的人,还不曾听说过有人知道。同时,蓝燕子是个武林中的豪杰,开设粤东岭南镖局,买卖并不差,名号相当响亮,岂会做秘密帮会之主?又岂会在做案时采名人轶事花,因此鬼影子并不知帮主的真正身份。前晚我与妙手飞花和槐荫庄主谈起蓝箭帮的事,恰好槐荫庄主知道蓝燕子的胸前,曾经刺有蓝色的燕子,我便明白了七分。因此,我先派人下帖,帖后画了一头小小的蓝燕子,试试他的底细,果然不出我的意料,所以他才答应夜间接待。那蓝燕子早年风名人轶事流自赏,眼界甚高。说风名人轶事流二字是抬举他,其实还不是个好色之徒?鬼影子亲见他采名人轶事花,毫不足怪。在失踪前,他与武林中以美艳出名的武林英雌,大多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连竹箫老人的爱女云裳萧史彭清月,他也曾穷追过一阵子,直至竹箫老怪要敲破他的脑袋,他才知难而退,因为不仅竹萧老怪瞧他不起,追云裳箫史的另一个情敌,是目下的蟠龙堡主青云居士狄华,狄华曾经扬言,谁敢不要命再追云裳萧史,他便要杀尽那人的满门。那时,青云居士是蟠龙堡的少堡主,不仅师门兄弟众多,父执辈亦高手甚众,蓝燕子不得不被迫放手。”
    “八豪十六英在江湖中名位,算不了什么,蓝燕子是十六英之首,也只是一个边地的小镖局局主,艺业有限,你阁下为何怕地?”安平接口问。
    蟠天苍龙摇头苦笑,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蓝燕子失踪将近二十年,二十年岁月漫漫,谁知道他的进境如何?他一手可打出五把飞刀,发时无声无息,百发百中。昨晚在偌大的客厅中,人声嘈杂,他居然发现屋外有人入侵,这份功力实足惊人,在下甘拜下风。”
    “你将所疑的事,写在信上……”
    “不错,你杀了我,蓝燕子的秘密便会公诸天下,蓝箭帮也将瓦解,所犯的罪行必会引起白道英雄的公愤。”
    安平一脚将他踢翻出丈外,冷笑道:“你去公诸天下好了,在下给你数三声送行,再追取你的性命,快逃。”
    “你……”蟠天苍龙莫名其妙地叫。
    “一!”安平冷叱,神色奇寒。
    蟠天苍龙混身一震,撒腿狂奔,顾不了身上的痛楚,拼全力逃命。
    “二!”叫声入耳,他已逃出十余丈外。
    前面是坡顶的树林,他在心中暗叫:“菩萨保佑,让我先一步入林。
    “三!”叫声入耳,他一跃入林,老鼠似的钻走了。
    安平并未追赶,反而向坡下走去。问了半天,问出这些无关宏旨的十余年前烂账,他连杀老贼的兴趣都消失了,且让老贼和蓝燕子去解决他们的事。
    坡下,云梦双姣好奇地向上观看,相距甚远,听不见安平和老贼的对话,只看到老贼如飞逃命,也隐约听到安平叫出的“一二三”请叱,莫名其妙。
    安平在乱草中找回自己的包裹,泰然地向下走。双姣七个人目迎他走近,脸上泛现着迷惑的表情。
    “夏爷,你放他走了?”青狐忍不住亮声问。
    “杀他污我之剑,何必杀他?”安平走近笑答。
    “你不怕纵虎归山么?”
    “你叫我杀已失抵抗力的人?自作孽不可活,自会有人收拾他的。姑娘有何见教,可否明示?”
    青狐脸泛红潮,低下螓首说:“请问夏爷与逸凤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能否见告?”
    “在下与她是共患难的朋友。”
    “有关逸风的底细,夏爷是否愿闻?”
    “姑娘有何见告?”
    青狐抬头瞥了他一眼,粉脸更红,重新垂下螓首说:“逸风看上去年轻,其实已是接近四十岁的人了。”
    “这个在下知道。”
    “当她还是十四五的少女时,曾经……曾经迷恋过一位英俊的男人。为了获得那位风名人轶事流种名人轶事子的欢心,她曾……”
    “姑娘说这些事,不是有伤忠厚么?”安平不悦地说。
    “妾身并无他意,只想提醒夏爷,她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荡妇,比妾身姐妹并无不同。一个自小被人遗弃,失意情场的女人,变名人轶事态在所难免,怨恨主宰了她的心灵,她会利用任何人来发泄恨念,十分可怕。因此,妾不得不请夏爷小心提防,谨防她隐蔽在外表下的毒念。夏爷也许不肯听妾身的劝告,但请加以思量。言尽于此,后会有期,希自珍重。”
    说完,盈盈行礼,转身率领着众人走了。
    “这是个妒心奇重的女人。”安平摇头自语。
    他不再赶路,决定先找个地方暂住一宵,避开所有追踪他的人,同时想将参悟的剑法加以修改和记热,这得花费不少时日。
    第二天,他换了装,昼伏夜行,不徐不疾地南下。
    已经是十一月中旬,赣南下了一阵小雪,天宇中像罩了一座铅锅,雪止后的大地白蒙蒙一片,罡风凛冽,气候奇寒。
    在他南下的半月间,吉安府急坏了许多人。皓姑娘一家寄寓城中,与小云祖孙同寓于当地的富绅谢家,龙大爷也赫然在内。每天他们出外探听消息,在府城附近找寻,在各处要道守候,结果却一无所获。
    安平根本就不经过府城,半夜里绕城而过,优哉游哉赶路,沿途流连,把全付精力用在参悟剑法上,不与陌生人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一天赶不了五六十里路。
    辉老到达府城的第四天,从吉水县赶来了不少不速之客,在李家聚会。
    不速之客中,有大名鼎鼎的竹箫老人,和他的孙女彭小曼姑娘。另一批人是从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赶返湖广的欧阳玮,这个小捣蛋在回程途中,碰上了刚从武昌东行寻找他的祖父长青堡主紫髯翁欧阳永昌。老堡主带了儿子欧阳春,媳妇蔡氏,孙女小翠,焦急地找寻逃出江湖鬼混的孙儿欧阳玮,半途碰上了。老人家心中一宽,便带着儿孙沿途打听夏安平的消息,受恩不忘报,他要助安平一臂之力,对付三厂的老狗们。
    在南昌府,他们碰上了携孙女漫游江湖的竹萧老人。竹萧老人在山西向东行,从山东下南京,乘船游鄱阳,在南昌碰上了紫髯翁一家子。
    提起夏安平,竹萧老人岂会忘怀?两人一打听,吃了一惊,便火速向南赶,仍然慢了一步。
    吉水的龙大爷国安,不但与竹萧老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不薄,与破扇翁麦元仲更是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好友,潜势力甚大,他们便一同造访,龙大爷却到吉安府去了。一行人迳奔府城,与辉老会合。
    竹萧老人与辉老是亲家,老人的爱女彭清月,是辉老的媳妇。上次在庐山,清月与五湖浪子通名时自称姓彭,五湖浪子和了尘不问下文,便称她为彭夫人。
    老夫人自然是辉老的老伴,小云是皓姑娘的弟弟。小云生得雄壮,看上去却像是姑娘的哥哥,其实他比姑娘小一岁,现年十七。
    云裳萧史的夫婚是谁?是一个已失踪了十六年的人。
    辉老姓严,提起河南严家,也许知者不多。但只消提起严辉的五世祖天痴翁,谁不肃然起敬?
    老夫人别号逸园婆婆,提起母家的声望,武林朋友可说是耳熟能详。中卅萧家的须弥八式,是唯一能与少林降龙伏虎掌分庭抗礼的绝学。中州萧家与少林派有极深的渊源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
    也是武林中从不过问武林恩怨是非的人,超然于各大门派之外,子弟也不在江湖中闯荡,耕读传家,与世无争。
    辉老自五世祖死于元兵之手后,严家悄然离开了河南避祸,目下隐居在湖广武陵山,与长青堡毗邻而居,五代以来,不曾与江湖往来,每年返回故乡扫一次墓,攀上了萧家这门亲。
    他的儿子严华,也娶了竹萧老人的爱女云裳箫史彭清月。云裳萧史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女英雌,自小随乃父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去暴除奸,而且美丽出尘,因此追逐在她裙下的人,数不胜数。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有蟠龙堡堡主狄如柏、蓝燕子蓝永祥、乾坤一剑诸葛洪。
    蓝燕子失了踪,成了蓝箭帮的帮主李天虹。
    乾坤一剑诸葛洪,目下是京师东厂的红人。上次在玉笥山,无敌金刀曾将这家伙的消息,透露给安平,要安平小心防范。
    光阴似箭催人老,二十年前的往事已是过眼烟云,目前彼此都已儿女成群,恩恩怨怨情情爱爱,却依然难以或忘。
    每年,严家在清明节之前赶回老家扫墓,老夫人和清月自然也要回娘家走走。不死心的蟠龙堡主仍然纠缠着清月,那当然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直至清月的夫婚严华失了踪,清月方不再返回河南光州,只有竹萧翁不时到武陵山串串门子,探望爱女一家。
    严华为何失踪?下文自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待。
    第二代的儿女私情波澜未平,第三代又生是非。目下的皓姑娘情有所钟,而安平却不知去向,如同泥牛入海,音讯全无。
    老一辈的人,关于皓姑娘的事倒不急,而是关心安平的安全,他们要在安平身上,找出失踪十六年的严华来。从安平的艺业看来,很可能与失踪了的严华有关。十六年来,严、彭、萧三家,走遍了海角天涯,好不容易找到些少线索,岂肯轻易放弃?想不到严辉一时大意,以为已成众矢之的安平,决难逃过众多高手的追踪,却让安平从容溜走了。
    由于安平在他们到达府城的第二天,又在神洞的南麓现身,一举击溃蟠天苍龙一群悍贼,他们以为安平仍在吉水山区逗留,便重新在东山地区部署,却不料南辕北辙,与安平背道而驰。白费了几天工夫,连闻讯赶来来的各地群豪皆零星散去,他们方始绝望地返回府城。
    这天,小雪飞瑞,李家的大厅里炭火熊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如春。主人李二爷是龙大爷的好友,在厅中设了三席,款待从风雪中归来的客人。
    第一席是主人李二爷芳,主客是辉老、竹萧老人、紫髯翁、龙大爷。在下首相陪的是欧阳春。第二席是严老夫人、清月、欧阳春的妻子蔡氏、姑姑娘、小曼、小翠。主人是李二爷的老伴李老夫人。第三席是小云、欧阳玮、龙大爷的次孙龙珩,李二爷的两个小孙成乾、成坤做主人,五个小家伙都是十四五岁的大孩子,年岁相若,意气相投,都是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捣蛋,小孩子自成一桌,没有拘束,欧阳玮眉飞色舞地,将安平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历险的事,加油添酱地夸大其词—一道来,引得其他的人羡慕不已。
    第一桌的气氛相当沉重,每一个人的眉宇间皆藏有隐忧。紫髯翁欧阳永昌生得相貌堂堂。年登古稀依然龙马精神,一部拂胸长髯染成紫色,紫光闪闪。他的爱子欧阳春,生得身材高大结实,留着八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年已半百,毫不显老态,脸上经常带着三分笑意,和蔼可亲。
    “国安兄,蟠龙堡狄少堡主的下落,有头绪么?”
    龙大爷点点头,沉重地说:“他们已到了万安,是乘船走的。在陆路上派有人到处盯梢,意图不明。”
    “夏小哥会不会从水路走。”
    李二爷摇摇头,接口道:“上下水路码头.小弟皆派有人持夏小哥的图形驻守,夏小哥不乘船则已,不然决难逃出小弟的耳目。”
    “他们派了一批人,大前天接了几个男女,从陆路到赣州府。”龙大爷接着说。
    “那是些什么人?”辉老问。
    “是两男三女,其中有五湖浪子杜天奇。其他的人,兄弟陌生得紧。只是那三个女的很岔眼,一个是妖媚的年轻女人,一个是生了桃花媚眼的年轻女道士,一个是美艳动人的少女。”
    “目下图谋夏小哥最为殷切的人,恐怕以狄少堡主为首,是不是该从五湖浪子身上下工夫呢?”老夫人隔桌发表意见,她们这一桌的人皆在留意这一面的动静。
    辉老似已下定决心,商议片刻,断然地说:“以目下的情势看来,夏小哥早已不在本地了,以他的艺业来说,能擒住他秘密带走的人,少之又少。蟠龙堡的人行踪诡秘,不知有何意谋,目下他们已引起黑道朋友的公愤。想来不会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地境久留,极可能绕道湖南,返回岳州蟠龙堡。云窝众女与神笔客甘柏,都已启程到蟠龙堡报仇雪恨。而三厂的鹰犬,早已飞柬各地,调集人手进袭蟠龙堡。看来,蟠龙堡危在旦夕,不久将大祸临头。蟠龙堡如果被毁,狄堡主必将率领爪牙们投奔冲洲府万松庄。狄少堡主如果接到噩耗,必将兼程驰返万松庄会合。这次狄少堡主轻举妄动,自不量力引起公愤,不仅三厂的人不肯干休,银汉双星与神笔客一群黑道群雄,也势将赶尽杀绝永除后患。届时,必将轰动江湖,万松庄定然成了群雄逐鹿之所,夏小哥岂会袖手旁观?因此,咱们必须分途进行,以万松庄为聚会处,沿途能找到夏小哥固然大佳,不然只好到万松庄守株待兔。如果能先找到夏小哥,咱们也在衡州府会会,诸位认为适当么?”
    竹箫老人也接口道:“银汉双星已派人分赴各地秘窟,遣散爪牙,重谢支持他的人,扬言不再作雄霸江湖的打算。其实,他的朋友众多,暗中已召集心腹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潜赴蟠龙堡会合,待机而动。目前他夫妇已带着人南下赣州,可能是追踪夏小哥,也准备从湘南赶赴蟠龙堡。
    湘南一路极为重要,还是请亲家翁负责好了,我走袁州入湘。”
    严老夫人却反对道:“老身认为,不必分路寻找。”
    “老伴,你的意思是……”辉老问。
    “夏哥儿决不会走回头路,必定有事南下。因此,我们只能分批打听,不宜分途至万松庄会合。”
    “这……”
    “辉翁,这倒是个值得一试的办法哩。”龙大爷说。
    众人再计议良久,最后采取严老夫人的主意,决定分批南下,从湘南转道万松庄。
    第一批,由欧阳春夫妇带领先行,手下四小将是欧阳玮、皓姑娘、小云、小曼。
    第二批,由严老夫人带领,清月为副,下领琴棋书画四婢,全是女将,负责居间策应。
    第三批是主力,由严辉和竹萧老人组成,紫髯翁与小翠祖孙也同行。严辉本来拒绝龙大爷祖孙同行,但被拒绝了。龙大爷认为,激走安平他有份,义不容辞。
    至于李二爷,辉老坚决地婉辞,认为他根本不是江湖人,不宜丢下家业在外闯荡。
    决定之后,第二天一早,第一批年轻小辈立即上道,带了兵刃行囊起早南行。
    皓姑娘心悬安平的安危,去意似箭。
    欧阳玮有小云做伴,兴高采烈。两人本是自小在一块儿长大的玩伴,情同手足,极为投缘。
    幸而他年岁太小,不知严家的底细,更不知安平所使用的神匕是严家之物,不然说将出来,怕不要闹翻了天?不把严家的人急死才怪。他在船上曾看到安平佩带的神匕,脑中印象甚深,虽不曾见安平使用过,却知道是宝物。
    他与小云领先而行,比小云矮一个头,却比小云活泼,更野更捣蛋。两人穿一身厚棉袄,戴了有护耳的皮风帽,中露出一双眼睛,踏着薄雪赶路。
    这期间,蟠龙堡正处在水深火热中,三厂的高手调动大批官兵,正准备一网打尽蟠龙堡的人。
    青云居士是江湖大豪,岂有不知之理?但他有自知之明,蟠龙堡即使是金城汤池,也不可能和官府相抗,暗中已作了万全准备,召回狄少堡主的信使已在途中,要狄少堡主速至万松庄会合。
    万松在,是五庄之一,庄主千手神猿万杰,是早年的江湖大豪,艺业已臻化境。他的万松庄座落在万山丛中,官兵无奈他何。
    千手神猿与青云居士,不但臭味相投,同是雄心万丈的好友,也是郎舅至亲。青云居士的元配妻子叫万小乔,排名第四,也是个拳剑了得的女英雌。她也是游龙剑客的生母。青云居士和万小乔结婚多年后,外界还不知他已结了婚,原因是万小乔一直住在娘家万松庄,与外界隔绝。而他却在江湖中扬名立万,每年仅有三两个月在家,也只有一两月至万松在陪伴乃妻。男人太过自名人轶事由,便会拈花惹草。他不但敢明目张胆穷追云裳萧史彭清月,更敢接二接连三弄几个小妾在在中享福。
    怪的是万小乔并不过问,原来她自从生下游龙剑客之后,一场产褥热症几乎夺去了她的生命,虽未死部落了个下肢瘫痪之症,自此万念俱灰,不愿回到蟠龙堡受罪,一直住在娘家不肯离开。因此,蟠龙堡的人,只知老堡主有妻有妾,却知妾不知妻,绝大多数的人,从未见过主母的面。
    玉笥山之斗,消息传播得极速,前往观战的群豪生还者极少,不幸死难者的家属和朋友,对蟠龙堡恨之切骨,纷纷驰告江湖,形成一股为亲友复仇的庞大势力,揭发了蟠龙堡意欲雄霸江湖的野心,江湖轰动,情势汹汹。
    武林朋友知道风波将起,纷纷向湖广赶。
    赣南一角,仍然平静无波,仅是暗流激荡而已。
    安平昼伏夜行,自以为十分秘密,却不知他的举动,决难逃过老江湖的耳目。严冬气候,白天道路上也罕见商旅,晚间只有他一人赶路,很难逃得过老江湖的耳目。
    从吉安到赣州,除水路之外,陆路有两条,一是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而上的小道,必须经过万安县。另一条是官道,则经过兴国县,小道略远数十里。
    安平走的是小道,这就是游龙剑客何以乘船上航的原因。水陆两途,他都派了跟踪的爪牙。同时他也请来了赣南地区的朋友,准备对付沿途找寻安平的银汉双星,将对付安平的重责大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已将高手请来的五湖浪子。
    风雨欲来,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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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初逢对手
    安平迤逦南行,风雪光临,他更不急于赶路,将全付精神放在仍未应用纯熟的新悟剑法上,甚至在万安城还躲了三天风雪。
    万安至赣南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处,整整一百里,他竟走了两天。一早,他到了顺山之下,奔波了一夜,该找地方打尖了。
    顺山,是赣县与万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处的一座大山,北距万安一百十五里,南至府城一百二十。这座山相当大,怪石万丈,重峦叠蟑,从山下向上爬,必须攀援三十六仞,方可到达山巅。普通商旅翻越这座山,需要一日的脚程。
    山下有一座小村,叫做北顺村,约有六七十户人家,是往来商旅的宿站。
    黎明时分,他踏入了北顺村。这是一座静谧安详的小村落,小径穿村而过,两旁有五六间贩卖日用百货的小店,和三间小客栈。小地方,客栈管食宿,整座村找不到一座像样的食店。因此,找食物填肚子,必须到客栈去找。即使附近有小食店,大冷天,早上小店也不会开门。
    天候奇冷,不能露宿,他必须找客钱歇息,便泰然入村,向第一家和顺客栈走去。
    他以为自己走小路,而且是昼伏夜行,追踪他的人,决不可能找到他的,未免大意了些。他却不知,对方早已有万全准备,在这儿等了他两天啦。
    和顺客栈中,客人纷纷准备上路,在迷蒙的晨光下,厅中灯光明亮,厅中心的火盆发出闪亮的红光,客人进进出出,有些已经开始动身,有些仍在结算房钱,但已没有进膳的人了。几名店伙在收拾残羹剩饭,匆匆忙忙。
    安平踏入店中,直趋柜台向账房先生含笑招呼道:“店家,在下要一间上房歇脚,午后动身。”
    账房先生一怔,笑问道:“客官午后动身,要到万安么?”
    “不,在下要到府城。”
    “到府城午后怎能动身?冰雪封山,山路不好走,客官如不早些启程,晚间便赶不过山了。”
    “多承指教,只是在下要在这儿等朋友。请叫伙计替在下准备吃食,不要酒,来碗热汤先暖暖身子。”
    不管账房先生肯是不肯,迳自到桌旁落坐。
    账房先生不再多问,吩咐伙计替安平张罗吃食。
    街对面的平安客栈中,东院里的一间上房内,八名男女正在围炉商量大事。八名男女中,有五湖浪子在内。
    上首的长凳上,坐着一个看去相当年青的书生。五官清秀,白脸无须。从肌色估计,约在二十岁出头。但从眼神和双手的皮肤纹理猜测,却不止此数。穿青棉袍。外罩玄狐外袄,头上的青巾内加暖皮,腰悬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坐在那儿神态雍容,脸上带着莫测高深的微笑。
    右首,坐着一个穿一身银鼠皮裘,内着劲装的少名人轶事妇,一双大眼水汪汪,媚光流转,笑起来时,桃腮上绽起两个笑涡儿,动人极了。盛妆的女人,很难判定她的年龄;这女人是盛妆,谁知道她的真实年龄有多少?反正从表面上看,像二十也像三十。
    另两个岔眼的人,一个是中年道姑,美好的五官人见人爱,粉脸桃腮吹弹得破,一双媚目勾魂荡魄,举手投足间俱都流露着万种风情。
    另一人是个眉目如画的少女,只有十三四岁。除了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之外,看上去仍是天真无邪的女娃娃,身材刚发育完成,浑身蓬勃着青春的气息。倚偎在少名人轶事妇的身侧,颇饶兴趣地注视着在座的人名人轶事大发议论,大眼睛在众人的脸部转来转去。
    另三人一个是豹头环眼的壮汉,一个是花甲老人,另一位是个半老徐娘。
    五湖浪子风采依旧,气血甚佳,英俊的脸蛋泛着满意的笑容,不时向中年道姑微笑注目。他喝干几上的一杯热茶,发话道:“诸位已经看到他了,从外表看,决难相信他会是一个艺臻化境,宇内无双的武林高手。”
    青年书生淡淡一笑,若无其事地说:“杜少庄主,宋某这人做事实事求是,从不信邪。”
    “前辈之意……”
    “宋某要推翻前议。”青年书生神色从容地答。
    五湖浪子吃了一惊,站起讶然问:“前辈要推翻前议?这……这不……”
    “你坐下。”青年书生不动声色地说,稍顿又道:“宋某的摘星庄也曾是五大庄之一,我摘星庄主不老书生宋奎也曾威震江湖几近三十年,练气四十载,拳剑之下,不知杀死多少高手名宿,而目下却被狄少堡主不远千里请来,诱杀一个年仅弱冠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而且还说这黄口小儿是甚么艺业超凡入圣的神龙。更令宋某难堪的是,连宋某的妻女也一并请来,甚至将丹霞仙姑也请来了。杜少庄主,如果易地而处,你认为宋某有何感觉?”
    五湖浪子心中大急,苦笑道:“前辈明鉴,那小子确是……”
    “不必说了。”不老书生冷然地说。
    十年前,提起五庄之一的夷陵州摘星庄,武林朋友无不闻名色变。庄在万山丛中,大有遗世超俗之慨。庄主不老书生宋奎,练气术已臻炉火纯青之境。那时他已四十出头,驻颜有术,仍像是弱冠少年。因为他曾经进过州学,所以人称他为不老书生。
    摘星庄并不是普通的庄院,而是巴山至南阳一带,水陆黑道朋友发施号令,逃匿与分赃的秘窟。不老书生统率下的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比强盗还要残忍,还要恶毒,招摇撞骗软硬兼施,灭门沉舟不留活口,坏事做尽,他们不讲黑道规矩,不理会江湖道义,无恶不作,闹得到处乌烟瘴气,天怒人怨,鬼哭神嚎。绿林强盗打家劫舍有地盘,有三不抢五不劫的绿林规矩,他们却不论孤寡,不管老弱妇孺,不问忠义贤肖,只要能有子女金帛到手,便一概不予放过。
    作恶太多,终于引起公愤。十年前中秋,破扇竹萧率领了少林、武当、峨嵋,与湖广的鹰扬门,三派一门的高手名宿四十余人,分四路入山,几乎一网打尽了这群恶贼,火焚摘星楼,全庄化为瓦砾场,人心大快。
    可是,事后发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中没有不老书生,也没有他的妻子玉面狐仙涂念慈在内。
    他失了踪。没有人知道他的死活。
    五年后,江湖朋友曾经在山东见过他。
    真正知道他的下落的人。少之又少,青云居士便是其中之一,他们早年在暗中就是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好友。
    他虽曾在山东现过身,其实却躲在麻姑山,带了娇名人轶事妻稚女,在丹霞观附近享福。也埋头练功,刻意复仇。
    光阴荏苒,大多数江湖朋友已不再顾忌他们,也不再搜寻他的下落,风声已过。
    这次他接到狄少堡主的求救书信,下书人的五湖浪子,把安平说得神乎其技,宇内无双,激得他火起,带了娇名人轶事妻爱女,急急赶来。其实,他也正想利用机会东山再起。
    他的爱女也有二十四五岁了,小名叫香珠,也承受了乃父的衣钵,驻颜有术,看上去仍像是十四五岁的黄毛丫头,其实已有三八年华了。
    女道姑修真麻山丹霞观,以观为名,道号称丹霞仙姑。说起这位女道士,大概江湖朋友不会陌生,她是已横死扬州的名色魔花花太岁的未亡人。在未被花花太岁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前,她是苏扬一带的名花,风尘恩客称她为吴门神女,花花太岁将她弄出火坑,亦妻亦徒,传于衣钵,居然出人头地,对床上工夫及媚人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对使用蒲香迷烟一类学问,更是别出心裁精妙无比。花花太岁死后,她逃到麻姑,做起仙姑来了。
    五湖浪子在五年前曾在麻姑山一游,一个是浪子,一个是仙姑。干柴烈火一拍即合。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恩爱了一段时日。以后这五年中,五湖浪子不时到丹霞观流连,各尽所能各取所需,皆大欢喜。这次乘敦请不老书生夫妇出山之便,把这位风名人轶事流女冠也请来了。
    不老书生是前辈,他说:“不必说了”,话中自有权威,不容晚辈再唠叨。五湖浪子怎能不唠叨?气急败坏地说:“前辈推翻前议,晚辈怎有脸回禀狄少堡主?这……”
    “宋某并非完全推翻前议,只不过略有修改而且。”不老书生仍然神色如常地答。
    “前辈意欲如何修改?”五湖浪子满怀希冀的问。
    “我要和他一决雌雄。”
    “但他……”
    “如果宋某胜不了他,再依计行事。”
    “那……那岂不是打草惊蛇么?”
    “你不信任宋某的艺业?”
    “这……”
    “宋某在十年前,便与破扇竹萧两个老匹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过手,二比一宋某依然占上风,如不是加入了降龙与一明两个老秃驴,宋某的摘星庄至今依然会雄峙江湖。”
    “前辈的惊世绝学确是……”
    “不必噜嗦,我意已决,凭手中宝剑和四十载修为,宋某卸下他的狗头给你带给狄少堡主。如果不行,再按计由拙荆小女诱他上钩。如再失利,任由丹霞仙姑下手。”
    “爹,你也不信任妈和珠儿么?”宋香珠接口笑问,媚态横生,确实像个天真的少女。
    “根本就用不着你们抛头露面。”不老书生笑答,脸上毫无傲态,亦无激动的神色流露,修养很到家。
    “但愿如此。普天之下,能胜得了爹的人,犹如凤毛麟角。爹正准备重出江湖,洗雪火焚摘星庄之恨,正好趁此大好机会大展神威,也等于是昭告天下,令当年火焚摘星庄的人吓破狗胆。”香珠恨恨地说。
    五湖浪子知道无可挽回,强笑着问:“前辈打算……”
    “我马上就走,你们可隐身在旁看看,见识见识。”
    说走便走,推椅出房而去。
    五湖浪子向己方的三位同伴摇头苦笑,只好乖乖地跟出,一行人直奔店门。
    安平见店伙送来了三莱一汤,本想举箸,突然心中一动,忖道:“掌柜的似乎不愿接待我,莫非其中有隐情么?防人之心不可无,此中大有可疑,不可不防。”
    他偷偷地吞下了一颗九地人魔的神清丹,等到药力行开,方敢大胆地进食。
    将五碗饭送入腹中,肚中似乎尚未填满,正想唤伙计盛饭,店门帘子一掀,只觉眼前一亮,一个佩剑的书生,神态雍容地踏入了大厅。
    “好俊的青年人。”他心中暗暗喝采。
    天色已经大明,店中已没有客人。店伙含笑上前欠身相呼,笑道:“宋爷,是否要些酒菜挡挡寒?风雪封山,路上不好走,宋爷今天还要歇一天么?本店的酒菜比平安的好,宋爷何不移至敝店呢?”
    “哦!是对街客栈的客人。”安平暗说,不由多看了书生一眼。
    书生一面向安平走来,一面向店伙笑道:“伙计,你不讲道义,又要拉客人,抢平安栈的生意了,果真是同行是冤家。”
    “小的怎敢?宋爷言重了,小的只是为宋爷打算。”
    “哈哈!你在为小生的钱袋打算吗!少废话,快替我弄两壶酒来,有卤鸡的话给我来一只。”
    说话间,他已在安平的上首食桌,撩起袍袂坐下了。
    书生的玄狐裘有薰草香,是个爱洁净的人,安平的目光,却落在书生的剑把上。
    剑把的云头是整块翠玉所雕成,剑穗串了一颗指大的珍珠。剑愕如梅花,似金非金,似铁非铁.锦蛇皮鞘,近吞口处,用小绿宝石滚了两个大篆:“青锋”。
    “是一把价值连城的宝剑,这人决不是绣花枕头。”安平想,再向书生的脸部部投过一瞥。
    书生侧身而坐,恰好扭头向他注视,颔首笑问:“兄台认得小生这把剑么?”
    安平回了友善的一笑,笑道:“小可不认识,想必是柄断金切玉的宝剑。”
    “兄台贵姓大名?”
    “小可姓夏。爷台尊姓?”
    “小生姓宋。夏兄由何处来?”
    “小可从吉安来。宋爷呢?”
    “到赣州。夏兄仪表堂堂,定非常人。四海之内,皆兄弟也;风雪留客,小生愿作东,请移座小饮三杯。相见也是有缘,幸勿见拒。”
    “小可已用膳。盛情心领了。”
    “尊驾瞧不起小生么?”书生不悦地问,脸色一沉,变得好快。
    “这书生怎么如此浮躁?”安平讶然想。但却不动声色,陪笑道:“小可确已……”
    “哼!好不识抬举。”书生傲然不屑地说。
    安平不愿和对方计较,不再回答,站起抓起包裹向店伙叫:“伙计,请带在下至房中安歇。”
    书生存心生事,伸手急拦叫:“站住!你好生无礼。”
    安平闪身让开,不理不睬。
    书生无名火起,突然骂道:“狗东西可恶!你敢不理会小生的话?”
    声落手动,急扣安平右手肘的曲池穴,奇快绝伦。
    安平岂肯让对方扣住?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看书生的扣出手法,便知是个擒穴行家,决不是平常的书生,而是相当高明的内家高手哩!他反掌便拍,捷逾电闪,击向书生的手背。
    双方的艺业皆已臻化境,各怀戒心。但书生似乎太过自信,认为必能擒住安平的曲池,却未料到安平的反应超人一等,居然能立加反击。
    书生一惊,也勃然大怒,百忙中功行掌背,不避招却硬接来掌,双方的掌背接实。
    “叭!”暴响乍起,接上了。
    安平毕竟修为稍差,内劲稍逊两分,感到掌背一麻,身影被波及,奇大的震撼力道直趋肩胸,飞退八尺,“哗啦啦”一阵暴响,食桌被他撞翻了,杯盘狼藉,碎碗筷撒了一地,木凳也毁了五六张。
    书生也急飘五尺,将食桌撞得断了一腿。
    “呔!”书生变色怒吼,猛扑而上,劈面就是一记“金豹露爪”,展开抢攻。
    店中大乱,伙计纷纷走避。
    安平心中暗懔,显然他有自知之明,内力稍差,不能硬拼,必须以机智取胜,对方来意不善,他已猜出决非事出偶然,这位书生必是故意挑衅,岂会有人因不领情而大动肝火,而立即下重手伤人的?他深怀戒心,向左一闪,右手招出“拂云手”疾指抓来的腕部,暗含扣字诀,右手削出,立还颜色。
    两人贴身相搏,出招接招如同电光石火,以神意驭招,招出优劣立判,虽不至于胜负立决,但已可决定谁可抢得上风,只看是否能获取变招的机会。
    书生扬爪避招,左手突然下削拂来的掌。
    安平变招奇快,但这次碰上了高手,来不及撤招,只好反掌上迎。
    “噗!”双掌再次接触。双方都变招奇快无匹,变得快便不易用上全力,掌缘相接,真力骤发,优劣已判。
    安平挫身连退三步,马步浮动。
    书生的上体向上一仰,也退了两步。
    “咦!”书生讶然叫,再急冲而上,大喝道:“接我一掌,打!”
    “有何不可?”安平沉声答。
    “拍!”掌声震耳,双掌接实,掌风呼啸中,人影乍分。
    安平脸色一变,右掌有点转动不灵了,浑雄的内劲,震得他掌骨发麻,脖子发热,气血一阵翻腾,连退五六步,呼吸一窒。
    书生退了三四步,也是脸色一变,虎目凶光四射,双掌徐徐上提,冷笑道:“果然有点门道,但决难逃出我的掌下。小辈,接招!”
    声落人动,闪电似的扑上。
    安平心中懔然,他总算碰上可怕的高手了,厅中狭窄,焉能被困在这儿挨打?对方内力出奇地浑厚,再拼下去准倒霉。听到对方的口气,他已明白了五分,果然是有所为而来找麻烦的人,决不是偶发的争强斗气事件。
    “不妨到外面试试他的剑术,先获得平安的保障,必要时也好脱身,以免被困在这儿挨打。”他想。
    这瞬间,书生已动身扑来。
    他的目光落在凌乱的地面,心中一动。一声长笑,也急步迎上,叫道:“在下接下了。”
    相距丈内,他半伸出的右手突然下沉,脚下倏生变化,右脚尖一挑,左脚后登,身躯不进反退,向右方的窗壁撞去。
    一只破碗应脚而起,飞砸书生的下阴,不高不低恰到好处。
    书生前扑的势力十分迅疾,破碗的砸势更急,闪避已是不易,不由他不用手去探格破碗,想上纵或闪身追赶势不可能,不接不行。
    “拍!”他沉掌下拍,破碗碎如粉末,好可怕的掌力。
    这一来,身形一顿,追不上安平了。
    同一瞬间,“轰隆隆”一阵暴响,安平用肩撞破了木窗,连同破窗向外滚,出店去了。
    书生跟踪追到,随后钻出怒叫道:“小辈,那儿走,拿命来?”
    安平纵出街心,大旋身寒影剑出鞘,立下门户叫:“阁下,拳掌夏某技逊一筹,咱们较量剑法。”
    书生在丈外止步,目光落在自己的袍袂上。袍袂沾了一些从破碗中溅来的汤水,污迹斑斑。他无名火起,但脸上神色仍带着笑容,恢复了他笑里藏刀,气度雍容的本来面目,泰然而立,笑道:“老弟,你很机警,居然被你逃出店外,在下已输了一着,你果然了得。”
    安平镇静下来了,泰然笑道:“好说好说,阁下过奖了。你我无仇无怨,素昧平生。但听阁下的口气,似是存心计算夏某,别具用心,有说乎?”
    “你很聪明。”
    “好说好说。”
    “你是神龙夏安平?”
    “正是区区在下。”
    “这就够了。”
    “道理何在?”
    “没有说明的必要,你得死。”书生不怀好意地笑道,神情毫无异状,语气亦平淡无奇,似乎要别人死亡根本不是件稀罕的事,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有这么严重么?”安平也平静地含笑问。
    “大概是吧。”
    “阁下的真名号可否见告?”
    “你这人真俗,一死百了,何用多问?要问不妨跟管生死薄的判官商量,他不会令你失望的。”
    街道并不宽,但足以施展,四周村人皆闻警外出,聚集在四周观战。
    赣南地势荒旷,山大谷长,自古以来,民风强悍,南宋的名臣益国公周必大,是庐陵人,他在论赣南的奏议上说得十分中肯:“其人劲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武,特异他郡。”
    同朝的董德元在奏议上也说:“风俗儒良秀美,然地广人稠,大抵嗜勇而好斗,轻生而忘死……”
    风气是不易改变的,不管朝代如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递,赣南的人嗜勇好斗,好佛信鬼的风气,始终保持着不变。街上有人斗殴,不加入动手已是客气,围观更不足为奇。这时,全村的男女老少皆涌到街中,冒着小风雪看热闹。
    五湖浪子一群男女,躲在客栈的窗门内向外张望。
    安平吁出一口长气,笑道:“看来,阁下今天不将夏某杀死,大概不会放手了。”
    “大概是的.”书生也笑着答。
    “那么,在下得为自己的性命一拼了。”
    “你即使有神剑,有拼的决心,可是活的机会却微乎其微,死的行情看涨。”
    “真的?”
    “你马上就可以知道!”
    “拔剑!在下有点不信。”
    书生傲然一笑,徐徐拔剑出鞘。龙吟隐隐,青芒耀目,剑身光可鉴人,冷气森森,好一柄宝剑!
    安平喝了一声采,说:“好剑!但真要是和寒影剑以剑锋较量,仍然逊色。”
    书生大笑道:“善用剑的人,岂会让锋刃相接?除非剑及人名人轶事体,不然极少使用锋刃。剑以锋尖为主,只有初学乍练的人,才会使用剑锋。”
    “你也许说得对,但你不可能禁止夏某使用剑锋。”
    “青锋剑坚韧无比,剑脊厚,任何神剑也休想将它砍断。即使你能伤得了剑锋,也并无大用,在下杀你根本用不着锋刃。宋某忍辱十年,好不容易才弄到这把宝剑,要利用此剑重出江湖快意恩仇,逐一铲除当年那些无名人轶事耻匹夫。今天,你将是宋某重出江湖首次祭剑的人。”
    “怪事,十年前在下还是个稚龄孩子,与你无冤无仇,找我快意恩仇,岂不是找错人了么?十年前,你也不过十余岁,怎会与人结怨?怎说是重出江湖?”
    书生哈哈狂笑,亮剑傲然地说:“在下没有向你解释的必要,你多问了。不错,你与在下无冤无仇,但死并不一定要为了仇怨。在下用你的血祭剑,这就够了。小辈,进招,少废话,前三招是你的。”
    “看来,你这人已不可理喻了。”安平冷笑着说。
    “锋镝及体,你再讲理好了,进招!”
    安平不再多说,徐徐引剑,移步接近道:“既然你决意要用在下祭剑,就用不着让招,在下不领你的情,我可不愿欠你三招让招债。”
    说完,从容逼进,泰然虚点一剑。
    书生伸剑便搭,意气飞扬地说:“你很骄傲,但在下却不愿有失前辈的身份。”
    安平向右移,又点一剑。接着左闪,虚递一招,立即风退八尺,笑道:“在下是生意人,和气生财,公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礼尚往来,三招互让,咱们彼此扯平,互不相欠。”
    书生冷笑一声,逼进说:“十招之内,在下要你胸部洞穿。”
    安平从容向左移动方位,一面笑道:“在下却是不信,目下还不知鹿死谁手哩!”
    “哩”字刚落,青虹一闪,剑啸乍起,一点青芒迎面射来,愈来愈近,青蒙蒙的芒影突然扩大。
    他向左稍移,突然疾退两步,寒影剑若有若无的剑身一振;光华倏张,让招立加反击,抢攻侧胁。
    “着!”书生低叱,变招换位,青虹转向,攻向安平的右肋。
    “铮!”安平顺手变招下拂,架开了攻肋的一剑,用上了剑锋,接住了。
    青锋剑的剑脊,仅只出现了一线创痕而已,毫无用处,寒影剑发挥不了削铁如泥的威力。
    书生一声长笑,乘机振剑争取空门,斜身推剑,猛地揉身切人,展开了狂风暴而似的剑势,凶猛无比的绝招像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河般滚滚而出,但见剑影漫天,剑气八方激射,人影急剧移动,此进彼退捷逾电闪。
    观战的村民开始向外扩散,怕被波及。
    安平定下心神,全力应付,迅疾地闪动,连接九招,换了七次方位有惊无险。他所参悟的剑法,在书生凶猛而诡异绝伦的剑术快速狂攻下,似乎毫无用武之地,有再加修正的必要,在未臻完善精纯熟练之前目前不宜妄用,他必须小心翼翼地用排云剑法应付。
    他挡住了对方九招狂攻,但几乎挨了两剑,臂上每一条肌肉旨绷得紧紧地,身上每一颗细胞皆在活跃跳动。
    他退了三丈左右,依然无恙。
    可是,他感到对方剑上所发的浑雄内劲,出奇地凶猛,寒影剑挥动之间,居然不能将袭来的潜劲消去,仍然像浪涛般一阵接一阵冲破剑网的无形或气护墙,直迫肌肤。吸引着寒影剑,影响他运剑的劲道,剑招出现力不从心的迟滞现象。
    他心中略懔,知道不可力拚,必须出奇招制胜。可是,他参悟的剑招尚未成熟,假使贸然使用,弄得不好,可能弄巧成拙,被对方看出剑路,找到了破绽,恐怕得断送老命。
    书生狂攻了九招,虽控制了全局,但安平仍能回敬了五记霸道辛辣的狠招,不由心中暗懔,也勃然大怒。先前他小看了安平,话说得太满,恼羞成怒,激怒得像条疯狗,先前雍容的神情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脸上的肌肉扭曲,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呔!”他怒吼,用上了他的看家绝学惊涛剑法,“乘风波浪”绝招出手。
    安平不再接招,一声低啸,后退、右飘、旋身、错步、“唰”一声一剑侧攻,采取游斗术周旋。
    “乘风破浪”落空,书生怒火更炽,一声怒啸,冲上横戴安平的退向,招出“惊涛骇浪”,无数青虹似乎从三方面汇聚而来,剑啸似殷雷,罡风虎虎,潜劲如山。
    安平骇然一震,招出绝招“排云荡雾”,但仍然采取后退战术,运剑护身,奋力挫身暴退。
    “铮铮铮铮……”双剑的接触声连珠暴响,风雪骤发,令人闻之头皮发炸,浑身神经有被撕裂般的难受。
    人影暴进,剑势未尽。
    人丛后退。街左的人丛中,突然响起一声尖叫:“惊涛剑术,江湖大劫将兴。”
    安平退了两丈左右,人影倏止,剑气骤息。
    书生本来想乘机再行雷霆一击,闻声一怔。手上一慢,脚下略顿,讶然向人声传来处看去。
    没有可疑的人,他的目光又回到额上泌汗的安平身上,安平正在徐徐左移,神色冷漠,似在调和呼吸。
    他自己也感吃力,刚才几乎得手,却仍然被安平脱出绝招之下,不由悚然而惊。
    “咦!他不是中了两剑么?怎么伤不了他?”他心中暗叫。
    安平的右肩后侧,衣衫有一个破孔,但不见血迹。右小腿的裤管侧方,也裂了一条寸长的裂缝,也没有血迹泌出,显然衣裤裂而人无恙。
    他正想再次扑上,眼角瞥见先前发声的人丛,突然飞起一个人影,升上了瓦面。
    “咦!是个女人,刚才是她揭破了我的身份。”他自语,扭头向平安客栈看去,希望同伴能出来将飞上瓦面的女人截住,他舍不得丢下安平自己去追。
    那女人一身紫裳,明艳名人轶事照人。安平心中一震,暗叫道:“是紫云娘,可能牛兄夫妇也来了。”
    紫云娘是云窝众女的生母,确是她。她举手一挥,示意安平尽速脱身,一面叫道:“好一招惊涛骇浪,比十年前更为精纯了。不老……”
    安平疾走两步,像头兀鹰般飞上了街的屋面。
    书生大吼一声,也飞跃而上。
    紫云娘站在瓦面心中大急,骂道:“恶贼,你还在世间观世?来来来……”
    安平向下一沉,钻下地面绕屋而走。钻入房屋丛中,躲避容易.下面村民惊惶地走避,更易于脱身。
    书生眼力高明,看了安平逃走的身法,便知追不上了,安平的轻功比他高明得多。
    他恨恨地咒骂一声,纵落街心,重新跃上对街的屋面,想追紫云娘。
    紫云娘已站在第五座房屋的屋顶了,发出一声娇笑,向前一纵,便落下稍低的另一座瓦面,消失在屋脊后。
    他愤怒地向前狂追,上了紫云娘先前所站的瓦面,紫云娘的芳踪已失。
    安平左盘右折,重新回到和顺客栈。客栈的伙计正在愤怒地收拾破烂的家俱,他的包裹仍然放在柜台上。
    他一窜而入,丢下一绽银子,抓起包裹窜出,向村甫如飞而去。
    小径向上盘升,碎状的雪不大不小,地面上铺了薄薄的雪花,低洼处有成堆的雪,踏下去滑腻腻地,山径坡度虽然不大,但一不小心,便会人仰马翻。下这种雪,至少十天半月之内不会放晴,必须等到飘下鹅毛飞絮,方有放晴的希望。
    他急急脱身,在山脚下扭头回望,不见来路上有人影,心说:“这恶贼是我所遇上的最可怕高手,紫云娘决难接下十招,我岂能置她于不顾?不成,我得将恶贼诱来,逗地练练腿劲。”
    山下距村子不足两里,举目下望,村中的情景—一在目,走动的人影清晰可见,雪花挡不住视线。
    “啊……”他发出一声震天长啸,然后大叫道:“谁要找我神龙夏安平,到山上来。”
    叫完,他将包裹藏在一处隐坑下,向右一绕,藉草木掩身,重向村右掩去。
    真巧,在一处山丘上,他看到紫云娘的身影,出现在他先前发啸声的小径上,正向南登上山径,如飞而去。她后面,不见有人追赶。
    他心中一宽,一面向村中掩去,一面忖道:“好家伙!这恶贼无缘无故想要我的命,岂有此理?我可不能轻易放过他。反正他的轻功有限,无奈我何,我要探出他的底细来,等练熟七散手剑法之后,再和他一决雌雄。”
    接近了村右,村中已经安静下来了,他想:“白天接近不易,我得等到晚上去找他,他住在平安客栈,一时之间大概还不会冒风雪离开。“他找到一处可以监视村前后道路的小山丘,藏在矮树后,一面养神,一面思索如何改善排云七散手剑法,一面监视着村口。
    久久,他看到两个村夫打扮的人,从村右的一座农舍后闪出,越野而走,向山下走来。
    看光景,是想走向山下小径的村夫。
    讨厌,这两个人所走的方向,正要经过他藏身的小丘,一面走,一面有意无意地扭回头望。
    真糟!这两个家伙为了要向回望,便得往高处走,东不走西不行,偏偏爬上了他藏身的山坡。坡顶只有几株矮林,但避已来不及了。
    他只好坐在树下,目迎走近的两个村夫。
    两村夫先前不曾留意前面,上到坡顶,便看到五六丈外坐在树下的安平,不由怔在当地。
    “咦!你……你不是夏……”
    “在下夏安平。”安平戒备地答,目光不友善,对方既然知道他姓夏,便不必顾忌了,想瞒也瞒不住的。
    “夏爷还未走?”右面的村夫喜悦地问,两人急急走近。
    安平暗中戒备,笑道:“两位,咱们陌生很紧,请教……”
    “在下何超。”村夫在丈外行礼由我介绍,向同伴一指,又道:“这位是舍弟何群。在下是神笔客甘大哥的手下弟兄,上次在玉笥山,承蒙夏爷义薄云天,不顾自身安危,招呼咱们出险,幸免火海焚身之灾,大恩不敢或忘。所以在下认识夏爷,夏爷却不认识在下……”
    “哦!原来何兄是甘兄的弟兄,失敬了。那次你们人多,在下并无机会认识何兄,失礼失礼,请问……”
    “夏爷在村中和人动手,兄弟在下是本地人氏,看了焦急万分,无如技不如人,不敢出面相助,尚请夏爷恕罪。”
    “何兄说那那里话来?那家伙艺臻化境,连在下也败在他手中,何兄自然不能出面了。
    何兄是本地人,可知那家伙的来历么?”
    “在下兄弟发觉夏爷已平安脱身,明知夏爷走得不会太快,便重新到平安客找中打听,要追上夏爷禀明消息。”
    “他是……”
    “他们共有八个人,有男有女,名号皆无法打听,他们绝口不提。八人中,在下认得一人是五湖浪子。”
    “是他?真的?”
    “在下认得他,千真万确……”他将不老书生八个人的相貌说了,最后说:“那书生与夏爷动手时,五湖浪子和那些狗男女在店内窥伺,至于他们为何不出面群殴,在下便不知其故了。”
    安平冷笑一声,说:“我明白了,五湖浪子那畜生根本不敢见我。多谢贤昆仲供给的消息,感激不尽。在下先走一步,在前面等候他们,看他们搞甚么鬼。再见。”
    “夏爷可否到舍下小留?常言道,知已知彼,百战百胜,在下兄弟替夏爷监视他们的动静……”
    “不,何兄的盛意,在下心领了。那五湖浪子是个老江湖,机警而心黑手辣,贤昆仲如果冒险前往监视,将有不测之祸。同时,在下也不能久留,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请替在下向甘兄问好。”
    “甘大哥已经前往湖广,在下返家小住一段时日,不久又得前往与甘大哥在湖广会合。
    此至赣州约有百里,沿途皆是崇山峻岭,务请小心埋伏,希多珍重,后会有期。”
    别过何超兄弟,安平退回山下,心中大定,知道了对方的意图,他已无所顾忌,便藏身在路旁,等候五湖浪子,要看看对方请来的男女爪牙,是些甚么人物。
    他失望了,直等到午间,仍未发现五湖浪子一群人经过。
    他正想找地方歇息躲避风雪,却发现山下两个脚下十分轻捷的女人身影冉冉而来。他心中一动,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来至切近,他发现那是两个一高一矮的俏丽女人,内穿劲装,挂了剑,外罩披风,头戴风帽,只露出眼鼻。她们的脸部肌肤红润细嫩,显然年纪甚轻,一双大眼水汪汪的,又黑又大,令人望之怦然心动。可惜,除了眼鼻之外,看不见其他部份,无法估料她们是不是何超兄弟所说的女人。
    “可惜!我该请何超兄弟一同前来监视的,也许这两个少女,是五湖浪子请来的人呢!”他想。
    他在等五湖浪子,却不知五湖浪子在途中布了许多眼线也在等他。顺山的研山小径中段,隐秘的要道附近,都有蟠龙堡的爪牙潜伏,如发现他的踪迹,便会传报给五湖浪子。因此,五湖浪子已知道他并未上山,仍在村中等候消息。
    倒是玉面狐仙母女俩等得不耐烦,她俩坚持早走一步,到前面等候安平,以便见机行事。
    安平并不认识玉面狐仙母女,她们的身材相貌皆裹在衣帽中,仅凭何超兄弟的叙说,怎能判别她们是不是五湖浪子请来的爪牙?
    但在内心深处,他已对这两个女人油然兴起戒心。
    五湖浪子得不到伏路暗极传来的消息,便猜出安平仍躲在村中等候消息,可能晚间启程,重施昼伏夜行的故技。因此,他派人在附近秘密搜寻。如果何超兄弟冒险前往来探动静,不仅探不到任何消息.可能还得暴露身份,性命难保。
    不老书生的傲气,自动的消失了五成,安平的艺业,已令他怀有戒心,不得不承认安平是他的可怕对手。他闷坐在室中,等候五湖浪子供给安平的行踪,一面思索安平所用剑法的路数。他失望了,排云剑术从未在江湖中出现过,所以连他这个见多识广的剑术大行家,亦无法猜出安平的剑法渊源。
    初更末二更切,第一站的消息传到:正点子已经通过暗桩潜伏区,正急急南下。
    众人立即启程穷追,脚程加快。
    安平的脚程更快,三更天,他已踏着茫茫风雪,秘密通过了山颠的顺山岩!迤逦下山而去。顺山岩,是万安营最南的一处哨所,驻有官兵守讯。万安营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境内三大营之一。称为万安守备府,设在万安县城北面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处,管辖三所民兵。过了顺山砦,便不是守备府的防地了。军民人等,是不许在夜间通行的。但江湖朋友不在乎,照样不分昼夜通行无阻。
    这一来,安平躲过了顺山地区的爪牙耳目。
    破晓时分,他到了顺山的北麓。这座山南距府城只有二十里,小径越山而过,山北是储潭渡口,没有官渡,到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东岸的人,在此分道上渡。
    安平早已将道路打听清楚,他想:“我何不在这儿渡过河东?恶贼们既已发现我的行迹,极可能在途中等我,我如果在这儿过河,绕河东岸的小径,反从东桥人城,他们将白费工夫等候,岂奈我何?”
    渡船必须等到天色大明方可开行,他大踏步向渡头走去。从小径分道处到渡头,只有里余。
    小径分道处的道旁草寮中,三个蟠龙堡的爪牙,已辛苦地等候了一夜,这时便发出了烟火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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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渡口设伏
    储潭的上游,是章贡二水的合流处。渡口在储潭的下游,这一带的水势倒还平稳。
    风雪仍在呼啸,天宇中彤云密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风虎虎,道上人名人轶事兽绝迹。
    安平孤零零的一个人,冒着漫天风雪,走向渡头。
    分道处的山坪草寮中,升起了阵阵浓烟,有两处火头,伏路的暗桩发出信号了。
    自从离开顺山,他的脚程缓下来了,却不知玉面狐仙母女已先一步在前面等候,也不知不老书生一群人在后追踪。
    蟠龙堡的恶贼们,在游龙剑客的率领下,早些天已乘船上航。他们并非催舟而上,而是且航且泊,暗中指挥两岸的爪牙,消息极为灵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岸,陆路由五湖浪子负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东岸,有堡中的高手听命。
    昨晚,游龙剑客接到了安平逃脱的消息,也接到五湖浪子送来不老书生推翻前议,以致功败垂成的手书,便连夜促舟上航。
    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冬日水浅,流势湍急,自赣州至万安,共有十八座险滩,在赣县地境占了九滩,行舟困难,上航尤其不易,但他们的船居然到达储潭了游五六里附近了。
    储山附近,早有妥善的安排,安平却毫无所知。
    渡头静悄悄的,歇脚的凉亭中空阒无人。东西两岸的码头上,各系了一艘中型渡船,一无艄公,二无旅客。对西东岸的小村中,炊烟四起,天亮了。
    他进入凉亭,亭侧有一座候渡棚,他解了包裹,在亭中的木架凳上落坐,拂掉沾在衣巾上几颗细小的雪花,眺望着渡头,心说:“风雪天,路上行旅稀少,不知渡船何时可以开行,看光景还早着呢!我何不在此打盹养息养息?”
    他将头巾向下拉,掩住了眼鼻,倚坐在亭柱下,闭目养神。
    不久,他听到西面响起了碎步踏雪之名人轶事声。
    “有三个人,晤!是女人。”他想。
    女人的脚步声易于分辨,而且鼻中已嗅到脂粉香,所以不用观看他便知道是女人和人数。
    他将头巾推上些,露出双目向来客瞥了一眼,重新将头巾拉回原处,闭目假寝,但耳中仍留心对方的动静,安坐不动。
    来的是三个村姑打扮的少名人轶事妇少女,气质却不像村姑。
    “晤!有两个村姑的眼睛,似乎有点眼熟。”
    “这里就是渡头,两位小姐还有吩咐么?”一位村姑说。
    “渡船怎么还不开?”一位小姐用银铃似的声音问。
    “天气太冷嘛,船夫还没来呢!”先前发话的村姑答。
    “可不可以去把艄公请来?我们有事急需过河呢!”
    “可是……这里不是官渡,艄公共有四个,他们都是些酒鬼和懒虫。今天的风雪很讨厌,他们来不来还说不定呢。”
    “大姐,我们多给你五两银子,劳驾替我们把艄公找来好不好?”
    村姑脸有难色,迟疑地说:“那几个痞棍,无家无室,所去的地方,都是肮脏的所在,而且还不知在那一座村子里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呢,找不到的。两位姑娘如果不愿等,还是走储山大路好些.而且走储山大路还比这条路近十来里,两位……”
    安平将一锭银子递给村姑,抢着说:“这样吧,你如果能将艄公找来,另有重谢,请劳驾走一趟好吗?”
    村姑感激地道谢,应喏着走了。
    一高一低的两个村姑瞥了茅亭一眼,便向亭中走来。
    受命去找艄公的村姑,是与玉面妖狐连系的暗桩之一,甫走出视线之外,立即奔向分道口,与潜伏在那儿的暗桩会合。
    树林的茅棚中,共有三名村夫打扮的大汉,烟火信号仍在升腾,显然仍在与二十里外的暗桩连络。
    一名大汉悄然迎来,低叫道:“张嫂,怎样了?”
    村姑张嫂奔入林中,急急地说:“王兄弟,快传信第二站,催湖口双蛟赶来。那小辈沉着镇定,似有所恃,宋夫人母女恐怕无法诱他上钩。从神色上察看,他不是个好色之徒。宋夫人母女已是人间绝色,他居然连看都没看一眼。因此,双蛟必须快些赶来,必要时在水上擒他。”
    “张嫂,南面适才传来信号,杜少庄主已经赶来了,并表示少堡主的船正加快上航,不久可望赶到。水中擒人有所不便,万一沉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底,岂不前功尽弃?所以要咱们尽量拖延,绑架渡夫换咱们的人,如无必要,不必令双蛟出面,避免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中下手。”
    “那……万一他等得不耐烦……”
    “等得不耐烦是他的事,反正他无法飞越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船上无篙无桨,等于是废物。他如果改走陆路,前面自然有人等他,赣州的朋友已准备停当,没有咱们的事,咱们只负责监视和报告消息。”
    “宋夫人母女在等待回音哪!”
    “别管她们,咱们最好少和这些高手名宿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也好多活几年。避免她们噜嗦的最佳妙法,便是敬鬼神而远之,离得愈远愈好。张嫂,你到后面歇息,不必多管闲事,咱们事不关已不劳心。”
    “但……如果宋夫人责怪下来,谁……”
    “没你的事,放心啦!咦……”
    正说间,北面雪影中,四名大汉放开脚步疾奔而来。
    大汉定神注视片刻,接着说:“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兄弟来了,必定有消息传到。”
    两人退人林中,隐起身形。不久,四大汉到了,发出两声暗号,迳自奔入林中。”
    三大汉与张嫂同时迎出,王兄行礼道:“诸位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哥,有事么?”
    领先入林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哥回了一礼,四个人冒着风雪疾奔而至,偌冷的天,竟然额上汗迹斑斑。
    “王兄弟,这里怎样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哥急问。
    “小辈果然机警,但不出少堡主所料,他要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而走,目下在渡头等候渡船,宋夫人母女已经和他碰头了。”王兄弟也急急地答。
    “杜少庄主接获少堡主传来的口信,下令本堡的人,千万不可出面,以免引起小狗的疑心。在未接获出面围捕的信号前,决不许本堡的人贪功妄动,由请来助拳的朋友们出面便可。杜少庄主即将赶来,杜老庄主可能早到一步。只要三山小隐的群雄能及时赶来,小狗死定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哥兴奋地说。
    “兄弟理会得。其实,咱们即使出面也讨不了好。小狗艺臻化境,出面拦截不啻用肉包子打狗,岂敢妄动?”王兄弟苦笑着说。
    “你我都有同感,不叫咱们出面最好不过了。兄弟得走了,诸位小心。”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哥转回去么?”
    “不,前往通知南面的人,不必守株待兔,要在渡口附近配合三山小隐杜老庄主,将小狗擒下。”
    “杜老庄主带了些甚么人?”
    “槐萌庄四雄全来了。”
    “哦!这就好了。”
    “还有几个人也许王兄弟知道。”
    “谁?”
    “蟠天苍龙和雩山四寇,还有一个甚么李天虹大爷。”
    “李天虹大爷?他是甚么人?”
    “不知道,似乎蟠天苍龙对他极为恭敬,他带来的五个人,都是阴森森不大爱说话的人,似乎不是江湖朋友。”
    “他们……”
    “他们随后便到。兄弟要先走了,慢了怕赶不上。”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哥四人急急告辞,向南如飞而去。
    半个时辰后,三岔路口群雄聚会,人影憧憧。商议片刻,四散埋伏,四周危机重重,杀气腾腾。
    负责在西南角山坡下的人,以蟠天苍龙为首。他的西面不远处的林中,面对至渡头的小径旁,是李天虹和蓝箭帮的五名高手,他们埋伏在林中。
    李天虹不在埋伏区,他到了蟠天苍龙身侧,举目四顾,神色冷静地问:“槐荫庄三山小隐杜方山,他为何也来趟这一窝子浑水?”
    蟠天苍龙的目光,落在东北角落路对面的松林内,说:“李兄难道不知道,五湖浪子是蟠龙堡少堡主的八拜兄弟么?”话说得倒还清楚,只是口中透风,十分难听。
    “兄弟略有风闻,小一辈的恩怨,老一辈的人似乎不该过问。闯荡江湖,与人结怨在所难免,老一辈的人若是贸然插手,反将弄得更糟。哼!杜方山浪得虚名。”
    蟠天苍龙淡淡一笑,说:“谁管他是否浪得虚名?只要有他加入,咱们便可轻松些,何必理会呢?”
    “哼!你是说,李某得仰仗他们之力,方可乘机将姓夏的擒住拷问内情?”李天虹不悦地问。
    “李兄请勿误会。”蟠天苍龙急急解释,放低声音又道:“那小辈确是了得,很难对付哩!”
    “等会儿动手时,在下不许你干预,你给我乖乖地在一旁见识。”李天虹阴恻恻地说。
    “这个自然,兄弟决不碍脚。”蟠天苍龙心中暗喜地说;他真不希望再和安平动手,至今他脸部仍有些儿浮肿,身上仍在酸疼,牙齿被打掉了六颗,提起安平的名号,他就感到心惊肉跳,不要他动手,他正求之不得哩!
    李天虹的目光,落在蟠天苍龙的脸上,紧吸住对方的眼神,眼中杀机涌现,阴森森地说:“等会儿在下先问姓夏的,那天他迫问你口供的情形,如果有一言不实,老兄,你给我小心了。”
    蟠天苍龙脸上发赤,抗议地说:“李兄,你以为潘某会出自己的丑,来讨取你阁下的同情么?别忘了,潘某也是横行天下,名震江湖的风云人物,为了争取阁下的同情,会这么自贬身价……”
    他身侧坐着四个满脸横肉,狰狞可怖的半百年纪大汉。一个暴眼突腮的人怪眼一翻,不悦地抢着叫:“潘兄,这人是怎么回事,神色可憎,咄咄迫人,简直岂有此理!”
    蟠天苍龙大惊,急叫道:“文老弟,请……”
    李天虹正在火头上,受不了激,在蟠天苍龙的叫声中,身形一闪,便到了大汉身前,冷笑道:“雩山山主,你是甚么东西?”
    四大汉挺身站起,手按剑把愤怒地说:“文莱是雩山四雄之首,是大名鼎鼎的一山之主,你如果不知道,何不去打听打听?你阁下……”
    蟠天苍龙插身在两人之中,急急地叫道:“两位,使不得。目下正是紧要关头,夏小辈还不知何时可以现身,万一咱们自己先……”
    蓦地,对面山中红旗一闪。
    “快藏起来,夏小辈来了。”蟠天苍龙焦急地说。
    李天虹和雩山山主只好恨恨地罢手。分手时,李天虹向雩山山主冷笑一声,阴森森地说:“姓文的,咱们以后再算。”
    “咱们雩山四雄随时恭候。”另一名大汉冷笑着说。
    李天虹猛地疾冲而上,伸手便抓。
    大汉不是笨虫,对方敢将蟠天苍龙当作小辈看待,虽不是江湖人,看蟠天苍龙的神情,便知李天虹决非好相与的人物,怎敢大意?喝一声,退步、拔剑、出招、一剑向伸来的手挥去。
    李天虹冷笑一声,反手便扣。但见剑虹甫出即隐,已被李天虹牢抓住。
    李天虹手一振,大汉虎口裂开,身形前倾,猛地左脚挑出,挑中汉的下颚。
    “嗯……”大汉闷声叫,口中出血,身躯仰而倒飞,“砰”一声跌个手脚朝天,挣扎难起,虚脱地在地面上扭动。
    李天虹抓住剑身的右手五指一收,剑应劲而折,“噗噗”两声坠地面,向呆如木鸡的其他三雄冷笑道:“刚学会抓,你们便想飞了。哼!聊施薄惩,给你们学学乖,下次再敢在李某面前无礼,李某要将你们的骨头,一根根拆散。”
    说完,扭头便走,回到他的埋伏区去了。
    雩山山主吓了个心胆俱寒,死盯着地上被李天虹抓断的长剑,抽着冷气向蟠天苍龙们:
    “总提调,这……家伙到……到底是……是谁?”
    蟠天苍龙怎敢说?惊恐地说:“文老弟,问不得。”
    “他们……”
    “他是咱们新加盟的人,千万不可惹他,他的脾气躁,生性孤僻。别看他平时笑容满脸,其实骄傲万分,目中无人。千方不要和他斗气。”
    “他的艺业……”
    “可用深不可测四字形容。文老弟,不必问了,伏下,正点子来了。你如果想见识李天虹的艺业,等会儿必定不会失望的。”
    果然不错,正点子来了,渡口方向,一个人影正绕过前面的坡脚,大踏步而来。
    且回头表表安平。
    他在凉亭中静坐假寐,听到两村姑用银子打发另一村姑去找艄公,留下的两村姑,正是他认为双目有些眼熟的两个人,暗中便留了心。
    他安心等候,一面养神,一面留心对方的动静,不敢大意。他明白,五湖浪子既然请来了追踪的人,决不会就此罢手,必将千方百计追搜他的下落,此距顺山仅一日路程,可说仍是险地,岂敢大意?
    弓鞋踏雪声入耳,渐来渐近。
    “她们要进亭来了。”他想。
    进亭避风雪,理所当然,但两村姑不至候渡棚躲避,反而到八方透风的凉亭来,委实令他起疑。
    他的双目上半部已被头巾所遮,他所看到的视界有限,只能看到五六步外的地面,有人走近时只能看到双脚的下半段,看不到双膝以上的部位。
    首先,他鼻中嗅到阵阵淡淡的幽香,这种香他不陌生,一嗅便知是那些小家碧玉所用的薰衣香,与脂粉香完全不同,从香气中便可大概分辨出女人的身份。
    “唔!确是村姑,但……但她们却生着一双明亮澄清的眼睛,可能这一带山明水秀,女孩子生得不同凡俗。”他想。
    因此一来,他几乎撤去戒心。
    凉亭不大,北风劲烈,微粒状的雪花被罡风刮入亭中,能避雪的地方并不多。他所坐之处在西南角,可以看到东面的码头。凉亭坐南朝北,他是斜身倚坐,眼角首先看到踏上亭来两双不大不小的棉弓鞋,接着是长及鞋面的青布棉裤管。
    亭中有人,两村姑不以为怪,但仍在亭口略一踌躇,然后到了亭的东南角。在亭柱下放下两个小包裹,目光灼灼地向外倚柱假寐的安平打量。两人会意地轻颔螓首,淡淡一笑,除下头帕,不经意地抖落身上的雪花。
    几颗雪花溅落在安平的身上,他不加理睬。
    男女授受不亲,规矩的女人,决不会厚着脸皮向陌生男人搭讪,双方僵住了。
    安平看不见村姑的脸部,未留意她们的表情。
    久久,身材稍高,看上去年长些的村姑向同伴一打眼色,发话道:“珠丫头,怎么那位张嫂还没将艄公找来呢?真急死人。”
    “谁知道呢?她拿了我们的银子,恐伯迳自回家去了,不管我们啦!”叫珠丫头的小村姑答。红艳艳的小嘴噘得高高地,娇憨的神情十分动人。
    “我看,我们还得自己去找找着,在这里等,要等在甚么时候?万一家里的人发觉我们逃走了,派人追来岂不糟糕?”
    “这里我们人地生疏,离家已有二十多里,艄公住在何处我们又知道怎样找法?”
    “唉!真是……”
    安平一怔,心说:“原来是两个离家出走的女娃娃,麻烦大了。”
    久久,仍不见动静,码头上依然冷清清的,不见艄公的身影。怪的是对岸的码头上也是,鬼影俱无。距码头最近的村落也在四五里外,到何处去找艄公。
    久久,年长的村姑又说:“珠丫头,你去问问那位爷,看他能不能帮我们的忙?”
    “五娘,这……这不方便吧!”珠丫头不情愿他说。
    五娘长叹一声,焦虑地说:“如果找不到人帮忙,我们……唉!如果被他们追上,我们便生死两难。”
    说完,又是一声长叹,叹得安平心中侧然,激起了他的侠义心肠,戴正头巾,徐徐整衣站起。
    他的目光刚与两村姑接触便不由怔住了。乖乖!这两个村姑不但脸蛋美得出奇,那流露在外的娇艳神韵,更令人心动,已除下头帕的村姑,比刚才动人多了,怎么看也不像是村姑,吹弹得破的脸色红馥馥,美好的五官极为匀称而出奇的秀丽,黑白分明的大眼动人极了。
    他心中疑云大起,但仍不动声色,含笑点头为礼道:“两位姑娘请了,小可也是等渡的人,更是人地生疏,想帮助姑娘也力不从心,奈何?”
    五娘一手挽了羞答答不敢见生人的珠丫头,脸上布满焦急的神色,走近两步优急地说:
    “妾身看到爷台的包裹,知道爷台也是等渡的外乡人,因此方敢向爷台求助……”
    “可是,小可却爱莫能助。这样吧,我到船上去看,小可略知掌船,如果艄公再不来,小可也许能将船弄过北岸。”安平苦笑接口,说完出事而去,疾趋码头。
    他失望了,船上一无桨,二无篙,除了一条缆绳,一无所有。渡船有私渡,渡夫晚间将船具带走,并无异处,不值得惊讶。
    他返回亭中,苦笑道:“运气不好,渡船上的船具皆被船夫带走了。”
    “那……那怎么办?”五娘花容变色地问。
    “那……那只好等艄公来了。”安平无可奈何地答。
    “但……我们却不……不能等哪!”
    “两位姑娘为何急于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五娘长叹一声,愁眉苦脸地说:“唉!说来话长,我们的命太苦……”
    “姑娘,小可认为,如果姑娘感到不便,不必说了。”
    “不怕笑话,妾身倒并没有甚么不便,虽则我和珠丫头做事丢人不见谅于世……”
    “姑娘言词落落大方,不像村姑嘛。”安平笑着说。
    “妾乃是古冈坳涂家的第五房妾侍,涂家是赣州府的财主。请问爷台贵姓大名?”
    “小可姓夏。姑娘刚才说怕甚么人追来……”
    “古冈坳在西面二十里左右。”
    “姑娘是逃出来的?”
    “夏爷猜得不错。”五娘爽直地承认,并说:“珠丫头小名香珠,是涂二爷第十九房小妾的女儿。夏爷也许知道,妾侍所生的子女,地位并不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婢高多少,可知珠丫头在涂家的境况了。涂二爷人如虎,他的手下恶仆毒如狼,动辄将笞至死,每月至少得鞭死十余名家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婢,甚至妾待亦难例外。他额定拥有妾侍三十二名,全是以威迫利诱巧取豪夺而得来的可怜虫,稍不如意便百般凌虐,甚至置之死地,死一个又补上一个。他有财有势,派有不少恶仅,在各地物色美名人轶事女,因此不虞匮乏,可苦了与妾身同一命运的女人。涂二爷狠毒成性,妾深恐终有一天会被他凌虐至死,因此与珠丫头计议多时,决定逃出火坑,另寻生路。”说到这儿,她已成了个泪人儿。
    安平摇头苦笑,不以为然地说:“姑娘这种做法,委实风险太大,逃不掉的。你们一无路引,二无收养之人,即使涂二爷不抓你们,官府也不会放过你们任汝逍遥的。”
    “妾有一堂兄,现居雩都,只要逃过河东,便不怕涂二爷了,只是无法早些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偏偏今天艄公至今尚未到来,恐怕……”
    她一面说,一面向安平走近,像一朵带雨梨花。但藏在泪水中的眼神,却落在安平腰间露在腰带外的寒影剑上。
    安平聪明过人,机警绝伦,他先前已疑云大起,经过这次长谈,也已看出这两个女人不等闲,虽则泪眼盈盈,但其实并无真正的哀伤神情表露,心中更疑。
    身处危境,岂可让人近身?他油然兴起戒心,有意无意地向侧方走动,拉开安全的距离,目光始终在两女的脸部流动,留意她们的眼神。
    “姑娘何不从南下的官道先到赣州府至雩都,比从这儿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前往,只近不远哪!”他表现得十分同情而诚恳地说。
    “不行,涂二爷如果发现我们逃走之后,会到府城拦截搜寻的。”香珠哀伤地说,也向他走近。
    他故抬头眺望飘舞着的雪花,有意无意地扳着亭栏,一跃而出,伸手接下一些雪花,留心地察看。这一来,双方隔了一道栏干,便不怕她们近身了。
    “你们在这里苦等,也一样危险哪!”他正色道。
    五娘倚在栏干上,颤声问:“夏爷,能不能帮我们的忙呢?”
    “船上无篙无桨,小可……”
    “夏爷身上带了刀,人才一表,身材壮伟,必定孔武有力,谅可保护妾母女的安全。在候渡期间,如果有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赶来,尚请夏爷鼎力加以援手。”
    “这个……”
    “夏爷如果不肯见怜……”
    “两位不必耽心,小可必定量力而为,决不袖手旁观。”
    “妾身感激不尽,愿来生犬马相报夏爷的大德。夏爷请入亭,妾与珠丫头先叩谢夏爷答允援手的大恩。”
    安平不愿入亭,笑道:“不敢当两位的大礼,这时领谢,未免言之过早,且等真有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赶来后再说吧。”
    香珠扑去泪痕,斜坐在栏干上,换上了笑容,曼声说:“请问夏爷从此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知有何贵干?”
    “到兴国县访友。”他信口答。
    “妾身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夏爷能否答允?”
    “姑娘的意思……”
    “五娘有位堂兄可奔,妾却无亲无故,举目无亲。听说家母在吉安府还有些远房亲友,妾却毫无所悉,一个弱女茫然无知,无法前往投靠。夏爷前往兴国,尚望周全,携带妾身前往吉安府立命,投靠家母的亲友,尚请见怜俯允。”
    “这……”
    “妾身带有一包金珠,价值逾万,夏爷如能携带妾身投靠亲友,愿以金珠酬谢相助盛情。”
    安平还未及开口,五娘蓦地神色一整,向香珠说:“珠丫头,我有主意了。”
    “五娘,你的意思是……”
    “你跟我到雩都,说来并无不可,但如果日后东窗事发,被你爹打上门来,他诬赖我拐带你逃走,那时岂不更糟?在官府前如何解释?”
    “所以我请求夏爷带我到吉安。”香珠沉静地说。
    五娘的目光不住的在安平和香珠的脸上转,看得安平心中不安。这两个女人如果所说属实,那么,他岂能撒手不管?如果要管,如何管法?他在赣南无亲无故,如何安顿这两个女人?难道说,要跟着两个弱女子可怜虫,在道路不靖,盗贼如毛的境遇中,带着她们的金珠,和足以引起男人垂涎的美丽容貌,孤零零地在路上闯荡?他苦笑道:“珠姑娘的境遇,小可万分同情,只是……”
    香珠掩面饮泣,颤声道:“夏爷,妾身的要求也许太苛了,岂能贸然……”
    “珠姑娘,话不是这样说……”
    “夏爷,彼此素不相识,男女有别,妾身提出此项要求,确是……”
    “珠姑娘,请让小可静一静,小可也许能护送姑娘至吉安,但尚望姑娘与五娘详加考虑。小可认为,姑娘如此信任小可,是否太草率了些?地方不靖,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能信任的陌生人不多,姑娘不知世道艰难,未加深思熟虑,如此信任小可,确是太过界险。虽则姑娘认为无妨,但小可知不能不权衡利害,姑娘既不知吉安的亲友景况如何,也不认识任何亲友,小可护送姑娘前往投奔。假使没有结果,请问姑娘如何自处?小可不送则已,送则必负责安排姑娘今后的安身立命处所,兹事体大,必须慎重从事,以免误了姑娘的大事。”
    他这一番话说得十分诚恳,神态真挚。香珠的大眼熠熠在光,目不转瞬瞬地注视着他,有点发呆。
    五娘转过身躯,仰首悄悄地吁出一口长气。久久,她方回复先前的神情。显然,两女已被安平的话所感,她们发觉安平是个正人君子,对她们此行的成功信念大为不利。同时,她们对安平的看法也加深了一层了解,觉得要陷害像安平这样的正人君子,良心上似乎有所不安。
    这位五娘,正是不老书生的妻子玉面狐仙涂念慈,香珠是她的爱女香珠。
    十年前,摘星庄被以破扇竹箫为首的白道群雄所毁,不老书生一家子逃过大劫,遁隐麻姑山,理头苦练,志切复仇,与白道群雄誓不两立,甚至对所有的白道武林朋友皆怀有成见,仇恨深结,夫妇两发誓在日后,重行出道时,要杀绝诛尽所有的白道高手名宿,重建摘星庄,横行天下。隐忍了十年,总算是机会来了。他要利用蟠龙堡的庞大潜势力,助他东山再起。
    十年前,不老书生的艺业,并不下于破扇竹箫,摘星庄的被毁,只能归咎于进袭的白道群雄人数太多,他失败得极不甘心。经过十年来的埋头苦练,进境十分惊人,而且找到了一把宝剑青锋,不啻如虎添翼。在他说来,雪耻复仇重振声威的机会可说是已经到来了。
    果然不错,第一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便击败了崛起江湖,剑下无敌的神龙夏安平。虽则胜来不易,但已经够光彩了。安平从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至玉笥山这段日子中,击败了不少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前辈名宿,出没如神龙,寒影剑迄今未逢敌手,却败在他的手下,足以令他兴奋万分、认为这次重振声威,必定易如反掌了。
    不老书生为人工于心计,府城甚深,做事只问利害,不择手段。他之所以任由妻女前往设法擒捉安平,只是为了懒得追逐,和希望利用这期间找到那位揭破他身份的女人,反正只要擒得住安平,让妻女出手又有何不可?他竟然任由妻女抛头露脸诱擒安平,便可猜出他的为人了。
    玉面狐仙母女,早年固然不是甚么正派人,不然也不配称狐仙,世面见得多而广,但所见到和接触到的人,几乎全是黑道的恶魔邪寇,全是些争财夺色,杀人放火、极端凶毒的人,极少与正道人士交往。常言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又说物以类聚,她们也决不会好到那儿去。因此,发现了英俊魁伟,侠胆慈心的安平,不由她们的内心中涌起波澜,居然对安平刮目相看了。
    但玉面狐仙是不会轻易放手,按下心潮,恢复了常态,向安平道:“夏爷,妾身有一妙法,不知是否使得。”
    “五娘有何妙法?”安平讶然问。
    玉面狐仙不住向他打量,神情装得十分严肃,说:“也许说出来有些袤渎,尚望夏爷别见怪。”
    “五娘的意思……”
    “请问夏爷仙乡何处,家中尚有何人,作何生理?”
    安平一怔,摇头道:“请恕小可无礼,姑娘问这些话,有何用意?在下行走江湖孤身一人,从不向人述说家世,何况又没有显赫名声,说出来并不光彩。”
    “妾并不想打听夏爷的家世,只希望夏爷坦诚相告,府上是否椿萱在堂,夏爷是否已经娶亲。”玉面狐仙低下头,幽幽地说。
    “小可家远着呢。”
    “珠丫头年方十七,此次逃离涂家,孤苦伶仃孑然一身,可以说无依无靠,举目无亲。
    虽然她带了大批金珠。一生衣食当然无虞饿寒,但世道艰难,谁也不敢说日后的境遇究竟是福是祸。她跟着我不见得幸福。我也很难照顾她,自身尚且难保。夏爷如果有心……”
    安平烦躁地摇摇头,抢着说:“两位请稍候,小可到河岸两侧看看,看艄公是否在附近避风雪。”
    不管两女的反应如何,他扭头向码头走去,开始在码头左右寻找避风处,希望果能找到可能躲在附近偷懒的艄公。他却不知,艄公在昨日午后便被人囚禁起来了。
    他走后,香姑低声道:“娘,看样子,他不会上当的,既然套不出口风,又难以接近他,还是干脆动手好了。”
    玉面狐仙摇摇头,慎重地说:“不可,在未将他的寒影剑弄到手以前,千万不可动手。”
    “我们并不怕他,以二比—……”
    “你爹胜他不易,你我两人手无寸铁,怎能和他动手?”
    “我去取回兵刃,还未得及。”
    “不行,普通刀剑禁不起寒影剑一击,取来何用?”
    “可惜!”香珠不胜后悔地说。
    “可惜甚么?”玉面狐仙问。
    “可惜丹霞观主不曾同来,不然的活,她的迷香正好派上用场,我们该请她一同前来的。”
    玉面狐仙叹口气,惋借地说:“谁想得到这小后生会如此机警呢?他并不因你我是人间绝色而意乱情迷,步步提防,不让我们接近至五尺以内,没有任何机会让我们夺剑。早知他是这种人,为娘便会请丹霞仙姑同来了。”
    “等会儿女儿奋身上扑,抱住他阻止他拔剑,妈便可……”
    “傻丫头,你未免太小看他了。你一扑之下,他定会立加反击,岂会让你近身如意?使不得。”
    “这么说来,我们便就此罢手,让赣州的人坐享其成么?”
    玉面狐仙吟了一声,说:“这时便说放弃,未免言之过早,未绝望前决不轻言罢手。这样吧,等会儿为娘要将你许配他为妻……”
    “妈,你疯了?你不看他那拒人于千里外的神情么?即使将女儿许配给他,光天化日之下,他是个守礼的人,就算他答应,也不会与女儿亲近而立,女儿同样没有机会接近他呀!”
    “有了!”玉面狐仙喜悦地低叫。
    “有甚么了?”
    “等会儿他来时,我要你拜他为兄,他……”
    “拜他为兄,他肯?”
    “他这人自命侠义,侠骨柔肠,怎会不肯?”
    “怎见得?”
    “他本来是到赣州,刚才他愿送你到吉安,由此可见他不是个见死不救的人,这种古道热肠的人,最易受骗,即所谓君子可以欺其方。”
    “他答应了又能怎样?要女儿在赴吉安途中擒他?”
    “用不着赴吉安,就在这儿擒他。在你拜他时,赖在地上不起来,他还能不扶你么?近身相对,出其不意袭击胸腹要穴,手脚齐出,任何功臻化境的高手,也难逃此劫。即使击不中要害,顺手拔出他的寒影剑,你难道也办不到?”
    香珠笑了,喜悦地说:“妙啊!办得到,女儿保证可以将他制住。”
    “就这么办,只是要你拜他,委屈了你而已。”
    香珠羞红着脸说:“妈,得手之后,不必将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狄少堡主。”
    “为甚么?”玉面狐仙怪声怪气地问,笑得邪门。
    “不为甚么。”香珠忸怩地答。
    “给你?”
    “我要。”
    这一双母女真不像话,听口气就不是好货。玉面狐仙格格笑,拧了女儿一把说:“要是你爹不肯,怎办?”
    “爹不肯,我带他走。”
    “他如不肯呢?”
    “女儿会设法令他就范,我不信他会是不要女人的男人,食色性也,难道女儿的姿色,打动不了他么了”
    “好孩子,你看他像不像个会对你动心的人?和他说了半天活,他居然不曾多看你一眼哪!”
    “情势不同,不能一概而论,等他落在女儿手中之后,控制了他的生死大权,他会转变的,除非他是个不知人事的白痴,不然保证他转意回心。”
    “狄少堡主等着要人哪!”玉面狐仙转过话锋说。
    “等女儿厌倦了之后,再给狄少堡主处治,并未为晚。”
    母女两低声商量许久,仍未见安平转来。
    安平藉故离开,以便冷静地思量如何安置香珠的事,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岸走了一圈,一无所见。这段思量的时光中,他先前对两女所发的疑云逐渐扩张,更想起了五湖浪子请来了三个女人的事。接着,他心中一动,暗叫道:“咦!这两个女人的眼睛,我不是感到有点眼熟么?我记起来了,很像是在顺山所看到的,那两个冒风雪登山赶路的女人。”
    他立即向侧方的河岸树林一闪,小心翼翼地缓向凉亭的后方,藉草木掩身,蛇形鹭伏逐寸欺近。
    罡风怒号,雪花飞舞,凉亭座北朝南,他绕向亭后,正处在下风,声息无法上传,他也小心地不发出任何声息,匍匐接近至五丈左右,居然声息全无。
    他到晚了些,只听到玉面狐仙最后所说的话,也听清香珠所说厌倦了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狄少堡主的妙着。
    他恍然大悟,不再偷名人轶事听,徐徐退走。
    两女不知阴谋泄露,仍在亭中低声商量下手的步骤。
    许久许久,码头上出现了安平的人影。
    他先前躲在树林深处,用寒影剑砍下一株扁柏,削成两根桨,花费了不少工夫,将桨藏在码头侧方的草丛中,方现身踅回凉亭。
    玉面狐仙在亭口相迎,笑问道:“夏爷,找到艄公么?”
    安平脸上堆着笑,不动声色,心中早有防备,何所惧哉?这两个鬼女人显然不是他的敌手,不然她们早该动手擒他了。同时。他认为女人并没有甚么可怕的,真正有皓姑娘那种高深造诣的人并不多见。大不了使用暗器或迷香等物献宝,如此而已。因此,他吞下了一颗清神丹,防范于未然。
    他泰然进入亭中,一面背包裹,一面说:“没有消息。看天色已是不早,不久艄公定可到来,咱们到码头上去等,也许艄公在远处偷懒,看到码头上有人,便会前来摆渡了。”
    “夏爷,先前妾身所请的事,夏爷拿定主意了么?”香珠满脸冀求地问。
    “拿定甚么主意?”安平装傻,含笑问。
    “请夏爷怜妾孤零,伴送妾至吉安。”
    “如果姑娘坚持前往,小可愿效微劳。”他大方地答。
    玉面狐仙淡淡一笑,喜悦地说:“夏爷侠骨柔肠,是人间大丈夫,低允相送,恩比天高。只是,只是,两位上路时,孤男寡女,未免有些不便,而且会引起官府的注意,后果堪虞。如果夏爷不嫌珠丫头丑陋……”
    安平脸色一变,不悦地抢着说:“大丈夫但求问心无愧,何畏人言?五娘的话,小可听不进耳。至于珠姑娘上路的事,小可自有安排。”
    “夏爷且听妾身将话说完,可好?”
    “好,你说吧。”安平捺下性子说。
    “妾认为如果夏爷不嫌珠丫头高攀的话,便认她为妹,以兄妹相称,在路上岂不方便些?”
    安平还来不及回答,香珠已匍匐在地,掩面泣道:“夏爷,可怜妾身孤苦伶仃,逃出涂家举目无亲……”
    “起来起来,珠姑娘,不可如此。”安平上前伸手相扶,挽起她说:“珠姑娘,请听小可……咦!你……”这瞬间,突变倏生。
    香珠在他的右手挽扶下盈盈站起,她的右手掩在脸上,身形刚要站正的刹那间,突下杀手,手臂一伸,纤指便点向安平的左期门穴,迅捷无比,宛若电光石火。
    安平早有准备,左手急抬,托住了对方的手腕,一点落空.香珠一着失效,第二着紧接着袭到,身躯挤入安平怀中,双手齐动。左手疾沉,抓住了安平置在腰带前的寒影剑把。大拇指顶开了卡簧,右手屈肘撞向安平的左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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