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浪子》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三章太阴七煞
    “真的?”
    “半点不假。”
    “在下却是不信。”他脸上仍带着笑容,其实,暗中已神功默运,作了应付意外的准备。
    “你会信的,你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与我们忠诚合作,不然……”
    “我宋舒云不敢自诩是大丈夫明辨是非的人,至少不甘菲薄自以为是。姑娘们,请不要逼我,彼此不会有好处。”
    “哼!你认为能应付得了我们四支剑吗?”
    “四千支剑或者四万支剑,也无法逼在下屈服,无法逼在下做出不明理的事。你们不止四支剑。
    姑娘们,请记住:在下不宽恕要想杀我的入。现在,你们可以走了,你们无权逼在下听你们摆布。
    彼此无仇无怨,素不相识,犯不着剑尖沥血,你我没有利害冲突,没有生死相搏的必要。人与人之间,不能像野兽一样互相残杀,希望姑娘明白在下的意思。”
    “本姑娘十分明白你的意思。”鬼女的语调变得阴森无比,一点也不可爱悦耳了:“你以为你出其不意击昏了费老邪,击败了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四海邪神费元冲,便自以为足以脐身一流高手名宿之林,便自傲以为足以横行天下,所以就说出这种目中无人的话来。”
    “姑娘请勿误会,“误会?哼!不错,能击昏费老邪,你的确很了不起,但是,你可能出道不久,还不知费老邪的真才实学,其实算不了什么,比他高明的人多如牛毛。”
    “姑娘似乎也相当自满……”
    “本姑娘即将纠正你的错误,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武林绝技话未完,事先既没有暗示,也没有信号发出,四鬼女突然在同一刹那拔剑、挥出,举动如一。
    先后不差分厘,似乎四个人已汇集成一个人,是一个人的化电。
    四个人外貌全同,打扮也全同,举动也全一样,委实令人名人轶事大感震骇,真以为看到了真的鬼。
    舒云暗中早有准备,他不是一个自傲得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的高手。
    他随乃父在江湖行走五载有余,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从不轻视对手,哪怕对方是个微不足道的贩夫走卒,他也不敢有丝毫大意疏忽。
    目下面对强敌,更是小心在意,何况他已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凶兆,对方迅捷无伦的碎然袭击虽则可怕极了,但还奈何不了他。
    他的身形神乎其神地上升,快得有如电光一闪,两次快速美妙的前空翻,赫然远出三丈外,从对方的上空飞越,像是突然幻现在厅门口。
    同一瞬间,啦一声爆响,四剑所遥指的聚力点,把丈外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椅震得四面崩散了,剑气之凌厉,骇人听闻,委实令人难以置信是出于女人之手。
    内家练剑高手苦练半甲子,如果先天秉赋不够,也难达到这种御剑气伤人于文外的至高境界。
    剑气激荡,整个大厅寒气森森,灯火摇摇,这一击真有石破天惊的威力。
    已经飞翻而出的舒云,虽然已经脱出剑气的威力场,也感到毛骨惊然,心中大为震惊。
    四女鬼没料到一击落空,也吃了一惊。
    “吠!七煞断魂!”四女鬼同声娇叱,奇快绝伦地收剑,转身,进步,发剑。
    四剑又同时攻出,四女鬼的身形也四人如一地猛地旋身进步攻击,剑气再次迸发,剑气的聚力点仍以舒云为中心。
    攻势似乎比第一次猛烈三倍,凌厉三倍。
    同一刹那,厅门外出现另三位打扮全同的女鬼,三支剑也在同一刹那指出攻击,剑上所发的剑气同样凶猛凌厉,潜劲也可伤人于丈外。
    七剑汇聚,有如电耀雷击。
    七煞断魂,足以追魂夺魄。
    舒云的身形刚向下翻落,大劫临头。即使他能争取到落实站稳的刹那好机会,也应付不了七剑聚力一击。
    “哎呀……”隐伏的堂后的宋士弘与乾坤手,同时骇然惊呼,想抢救已无此可能,眼看舒云在剑气聚袭下分裂,大罗金仙也无能为力了。
    生死间不容发,智慧与经验决定了生死。
    除非舒云的内功修为,可以抗拒这无坚不摧的剑气袭击,护体神功能承受或反震汇聚的剑气。
    但即使他具有这样神功,也不能冒险使用,假使抗拒不住,那岂不白白送死?
    人只能死一次,这可不能开玩笑,没有人敢肯定自己的功力,可以绝对抗拒陌生人的奇功全力一击。
    除非事先已完全了解对方的火候,克制不了自己的神功绝学,不然决不可以冒险承受抗御。
    生死决于一念之间。
    身形翻落,脚沾地,危机光临,前后七剑涌至,剑气俱发。
    他不但不站稳,也不左右闪避,更不作拔剑封架的打算,像是见了水的泥人,快速地向下委顿、挫落、溶化。
    但见人影突然萎缩,着地一闪便形影俱消。
    这瞬间,灯火摇摇,突然熄灭,黑暗降临。
    好黑,大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右厢的门帘,被剑气波及,轻轻地摆动了几下。
    剑气发出丝丝厉啸,七女的身形乍止,冲势停顿,七支刻在厅日内外相距约丈二,锋尖聚指在舒云翻落的位置上空。
    “咦!”七个鬼女几乎同时惊呼。
    地面,一无所有,不要说血肉,连衣帛也没遗落一片半片。
    她们都是剑术成就超群、目力超人的高手,借厅外透入的极微弱天光,应该可以看清眼前的方砖地面,有些什么东西遗落,决不会走眼。
    确是一无所有,舒云已在剑气聚汇中消散了。
    “快出来!里面危险!”外面一名鬼女急叫。
    厅内的四鬼女本能地向前急掠,厅外的三鬼女也急速后退到了前院中心。
    一名鬼女发出一声锐啸。
    院角、屋顶、屋后……连续传来回啸声。
    “可曾发现有人出来?”鬼女大声问。
    “鬼影俱无。”屋顶有人答。
    “奇怪!”
    “什么奇怪?人不在屋内?”屋顶的人反问。
    “在,但是……像用妖术,眨眼间就平空消失了,在七剑汇聚之下幻没的。”
    人影轻灵地飘降,是陈耀东。
    “白天,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兄弟一招受制。”陈耀东的语气有太多的恐惧:“据他说,那年轻人会妖术,可能是百年前在山东造反,在法场万目注视下,刀斧加身裸名人轶事体受刑,而毛发不伤公然遁走的唐赛儿门下徒众。”
    “这……你相信吗?”
    “不是我信与不信,当初在法场看行刑的上万官民相信;被皇帝杀头的监斩官十几个可怜虫相信;山东人几乎都相信;世间的确有妖术通神的人。”
    “咱们走!”
    显然,七鬼女也相信了。
    大厅中某油灯重新点稳,碎了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椅已换了另一张,三个人仍按先前的坐次落坐,重新品茗细谈。
    “我总算知道这些人的来历了。”来土弘眉心紧锁:“江湖上盛传七女煞,叫太阴七煞,江湖朋友很少有人见过她们本来面目,被看成邪魔外道,相当可怕的女煞星,专与黑道朋友一起为非作歹的黑道女匪。”
    “那个什么费老邪,一定是黑白道朋友皆畏之如虎的四海邪神费元冲了。”乾坤手大摇其头苦笑:“惊鸿一剑不珍惜羽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这些朋友,真是祸福无门,惟人自招,他不啻在自掘坟墓,可叹亦复可怜。这是他自找的,老哥,咱们不管也罢。”
    “齐叔,小侄认为,这些人不可能是秋大侠的朋友。”舒云不表赞同。
    “贤任认为……”
    “秋大侠既然死了,他的朋友犯得着在此枯守?犯得着逼秋大侠的朋友联手向官府报复吗?
    这可是最犯忌的事,他们更没有任何理由,胁迫秋大侠的朋友挺而走险。因此,小侄认为他们别有所图,极可能趁火打劫乘机取利,假借秋大侠的声望,抬高自己的身价速行其阴谋。”
    “有此可能。”宋士弘郑重地说。
    “他们到底又有些什么阴谋?惊鸿一剑已经死了。”乾坤手仍然有意坚持己见:“死人的声望,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我记起了一些事。”宋士弘的神色颇为凝重。
    “记起了什么?”
    “大乱期间,的确有太多的高手名宿投奔响马入伙,身败名裂,送掉老命的人也多。”
    “不错。”
    “有些人固然意志不坚,野心太大,罪有应得。但有些人恐怕不是自愿的,有些被时势逼上了梁山。”
    “我也几乎一念之差,一气之下想加入响马呢!”乾坤手苦笑:“这是个人的愤怨,与时势无关,但走错路的念头,却是殊途同归的。”
    “所以,惊鸿一剑可能也是被迫的。”
    “当然有此可能。”
    “而这些人,却要利用他的生前声望,不知要做些什么勾当。”
    “老哥,我们已无能为力。”
    “舒云。”宋士弘向沉思着的儿子叫:“反正船又不能走,船上有为父的照料也就够了,你愿意留下来,调查惊鸿一刻的事吗?
    也许,你可以为江湖朋友尽一分心力,挽救一些即将失足的武林人。舒云,你愿意留下来吗?”
    “孩儿愿意留下。”舒云不假思索地回答。
    “要小心谨慎。”
    “孩儿当特别小心。”
    “那我就放心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独挡一面做你该做的事了,做一些有益世道人心的事,也不枉你练武一场。”宋士弘郑重地说:“择善固执,有始有终。”
    “孩儿谨记在心。”
    “好,早早歇息,明早为父就动身返船。”
    “我不想跟你回去看守船货,老哥。”乾坤手说:“令郎或许用得着我摇旗呐喊。舒云,欢迎吗?耍手段玩诡计,我是很有用的。”
    “小侄求之不得。”舒云欣然说。
    “你这多只手的怪物,满怀愤怨,可不要带坏我的孩子。”宋士弘半真半假地说:“你可别忘了你是他的长辈,可不要上梁不正下梁歪。”
    “啃,你是不信任我呢?抑或是不信任你的儿子?”乾坤手的声调也怪怪的:“像你这种半方半正的人,其实也教不出什么真正的人才来,幸而你老哥总算还懂得掩丑,懂得易子而教的道理。
    也幸而有无我禅师的定静,玄真丹士的诡奇,双管齐下,这才造就了你这位出色的儿子,你不相信他活该你自己自寻烦恼。”
    “哈哈!你听吧!牢骚又来了。”
    “不瞒你说,不是牢骚,而是感慨万端。”乾坤手泄气地说。
    “既然决定要管这档子事,必须立即着手进行。”舒云推椅而起:“爹,孩儿要掌握先机,采取主动。”
    “哦!你是说……”宋士弘似感困惑。
    “口供是最可靠的消息来源。”舒云泰然地说。
    “这……对。”
    “他们不会远走。”
    “小心了。”
    “我也去。”乾坤手也跃然欲动。
    高粱地中的藏身棚,仍然点了烛。除了四海邪神与陈耀东四个人之外,多了一个吓死人的鬼女。
    “咱们碰上一个会妖术的高手,情势有点不妙。”四海邪神颓丧地说:“集合咱们全部力量,也对付不了这种会五行遁术的人。
    朱姑娘,他真是在诸位七剑齐聚,行雷霆一击之下而幻形遁走的?”
    “你不相信?”叫朱姑娘的女鬼不悦地问。
    “老朽的意思是,灯黑的刹那间,人的眼睛会有暂时失明的可能。”
    “哼!七只犀利的夜眼,会全部暂时失明吗?”
    “比方说,躺倒窜走……”
    “废话!”
    “就算老朽废话好了。”四海邪神懒得再分辨:“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如何返报?”
    “等你们的统领返回再说吧!”
    唔!统领三个人怎么还不见返回?她们三人应该听到撤走的信号。”四海邪神有点不安,老眉深锁:“她们负责封锁后门这时应该回来了……”
    高粱微动,三个女人出现。
    “撤出大门的瞬间,厅中灯火乍现。”女统领接口:“本座本想重回侦查,但不知你们为何撤走,只好远远地潜伏察看,希望能等到你们返回策应,岂知等了个空。诸位,那三个人都在厅中喝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咱们失败了吗?”
    “失败了。”朱姑娘说:“咱们太阴七煞竟然栽得莫名其妙朱姑娘将经过—一详说了。
    “那姓宋的年轻人,真有惊世奇技?”女统领的口气明显地存疑。
    “统领认为本座撒谎?”朱姑娘冒火了。
    “本统领不敢。”女统领的口气并无多少敬意。“现在,诸位有何打算?”
    “据实返报。”朱姑娘叹口气:“或许提调会派遣更高明的人前来对付他们,咱们太阴七煞无能为力。”
    “诸位请便吧!本统领未奉命令,不能擅离,至少也要回到秋家监视那儿的动静,不能畏事随诸位撤走,得回去潜伏了。”
    “统领也许还不知道后果之严重性。”
    “后果?这…”
    “要是有人落在他们手中,咱们消息没得到,反而把消息底细给他们得去,这是最不智的下策。”
    “哼!本统领会落在他们手中?”
    “统领艺臻化境,剑术通玄,我算是白担心了。”朱姑娘阴森森的说:“诸位辛苦,我姐妹告辞了。”
    “好走。”女统领的神色显然不说。
    太阴七煞一走,四海邪神感到十分不自在。
    “太明七煞极少七剑围攻,通常对付一流高手名宿,最多三剑联手便可稳操胜券。”四海邪神讪讪地说:“她们说姓来的有妖术,那一定不会有假。
    统领要前往秋家监视,千万小心在意,咱们练武的人,很难对付得了会妖术的人,英雄无用武之地……”
    “你给我闭嘴!费老。”女统领恼羞成怒:“哼!你也是个吓破胆的人。你说,你是被妖术打昏的?你知道什么是妖术?”
    “好!算我姓费的白说了。”四海邪神大感没趣,愤然往草堆中一躺,背转过身装睡。
    他的两位同伴,也懒洋洋地躺下了。
    “我们走!都是些胆小鬼!”女统领向两位女伴挥手示意动身,说的话相当损人,显然对太阳七煞和四海邪神极感不满。
    江湖无辈,英雄无岁。
    四海邪神的年岁,比女统领大得多。
    论江湖辈份,当然也高得多。
    四海邪神在江湖的声威,足以名列风云榜。
    但在这位女统领之前,却低首下气抬不起头来,可知这位女统领,必定具有令这位邪神甘心雌伏的原因所在,至少在地位上也低人一等,倚老卖老的办法行不通。
    女统领一走,四海邪神挣开一双老眼,冲三个女人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费老,咱们怎办?”一名大汉低声问。
    “睡觉。”四海邪神没好气地说。
    “可是…”
    “没有可是,现在可是咱们睡觉的时候。”
    一直在旁垂头丧气的陈耀东,有点坐立不安。“费老,如果统领出了意外,咱们恐怕有所不便呢!”陈耀东不住搓手:“长上要是责怪下来……”
    “咱们辛苦了一天一夜还多两个时辰,该轮到咱们休息睡觉了,没错吧?”四海邪神语气奇冷:“长上凭什么责怪我们?
    统领前来接替,出了意外那是她的事。老弟,你没弄错你的职责吧?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是埋头睡大觉,养精蓄锐,准备明天晚上接班,你懂不懂?”
    “这……要是统领……”
    ”发生意外,如果她不发讯要求支援,你要是闯上去,会有好日子过?她那副目空一世的德性,不把好心肝当作驴肝肺才是怪事”
    “这”
    “好吧!睡啦!”
    “睡就睡吧!”陈耀东躺下了:“我总感到有点心惊肉跳,似乎要发生灾祸了!他姐的!上次也是这个鬼样子,最后……最后“最后怎么啦?”
    “被人从背后砍了一刀子。”陈耀东拍拍右背肋。
    “幸好你没死!睡吧!”
    高粱地之间的通道相当宽阔,便于运农产的大车通行。
    女统领走在前面,两同伴并肩跟在后面八尺左右,悄然向黑黝黝的西河镇接近。
    刚接近镇东南角最外侧的一座农宅,后面大树旁的草丛中,无声无息地升起两个黑影,像是有形无质的幽灵,悄然到了后面两女的身后。
    一条草绳套上脖子,往肩上一扛,被扛的人便发不出声音,也失去挣扎的力遭,与上吊相差无几。
    上吊的人脚下一空,便全身软瘫了。
    这叫做背娘舅,一种劫路小贼最常用的谋财害命手法,平常而十分管用。被背的人九死一生。
    背的人却毫不费力,小手法可以发生大作用。手法熟练百发百中。
    两个女人被背上肩,片刻便昏迷不醒。
    女统领不知身后出了意外,进入屋侧的防火巷,天太黑,防火巷内更幽暗。
    她听得到身后传出的轻微脚步声,以为同伴已小心翼翼眼来了。
    出了防火巷,前面是一家农宅的门前广场。
    “咱们从东北角绕到秋家的屋后去,不能从前面接近了。”女统领一面走一面低声说。
    “其实走前门方便些。”身后有陌生的嗓音接口:“要想安全就得爬狗洞。”
    女统领大吃一惊,骇然转身。
    两个黑影并肩而立,恰在两位女伴该站的部位可以掩护与策应的位置。星月天光,难以看清面貌。
    “你……你们……”女统领大骇,手按上了刻把。
    两个女伴不见了,这两个黑影是男人,看不见面貌,但隐约可以看出身材的轮廓,借不了,是男非女。
    “宋舒云。”
    “乾坤手齐一飞。”
    一声娇叱,女统领发起猝然的袭击,剑出鞘身冲进招发动电,啸风声与剑鸣声,打破了夜空的沉寂。
    两人左右一分,一剑落空。
    “好厉害!”乾坤手闪出文外怪叫:“劲道如山,招发如电,已获剑道神髓,好险!小家伙,你真该听我的话,把她当娘舅背,岂不省事多多?”
    女统领果然了得,难怪敢轻视四海邪神,她盯住了舒云,展开了狂风暴雨似的快攻,一剑连一剑,一步赶一步。
    剑排空切入,狠招绵绵不绝而出,把舒云逼得八方游走,似乎抓不住空隙拔剑反击回敬一般。
    一口气攻了百十剑之多,剑势似乎已完全控制了舒云的活动。
    黑夜中闪避不易,稍一疏忽便会挨剑丢命,必须尽快摆脱对方的近身逼攻,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但舒云似乎摆脱不了,在如山剑影快速吞吐闪烁中,八方游走险象环生,似乎他每一剑也避不开。
    但却在千钧一发中化险为夷,身法之灵活有如鬼魅幻形逸电流光,对方所攻的百十剑,完全是浪费精力。
    每一剑皆眼看要中的,却又以毫厘之差落空,空欢喜一场。
    “看看名家身手,值得的。”舒云突然说,身形一闪,从漫天剑影中疾射而出,远出两丈外去了,摆脱了剑势的控制。
    “挣!”他拔剑出鞘。
    女统领不死心,在剑鸣隐隐中狂冲而上。
    “不陪你玩了。”舒云说,剑突然挥出。
    女统领的剑已经攻到,却发现对方的剑从自己的剑影下方突入,森森剑气彻体生寒,锋尖已光临右盼,看似不快,但却来不及收招自保了。
    “丢剑!”舒云冷叱。
    女统领的剑收不回来,舒云的剑尖已刺穿衣衫,抵在右胁的要害上。
    “天啊……”女统领像在哭泣:“我……我接……接不下你一……一剑!可能吗?可能吗?你……你真的会……会妖术……”
    “你不丢?”
    “噗!”女统领脱手丢剑,以手掩面,脸上全是汗水,浑身在颤抖。
    乾坤手从女统领身后接近,下手不留情,双掌齐下,劈松了女统领的双肩关节,再扣住双手反扭,熟练地将人擒住。
    “你小子简直在玩命!”乾坤手向舒云说:“这鬼女人的剑术,比那叫陈耀东的什么天枢七绝剑法霸道数倍。
    你竟然赤手空拳陪她玩了百十剑,看得我老人家直冒冷汗,你这不是坑人吗?岂有此理?”
    “呵呵!齐叔,凭她这种身手,还不足以威胁小侄。至少小侄与齐叔在她身后弄走了她的两个女伴,她竟然一无所觉。
    凭这一点估计,小侄就敢陪她玩命,领教领教她的剑术和内功修为,似乎并不比那七个鬼女高明,真不知道她依仗什么敢去而复来。”
    “总之,愚叔仍然认为不值得玩命。”
    “已经玩够了。现在,我地方问口供。”
    “问口供你行吗?”乾坤手怪腔怪调问。
    “行不行不久便知。”
    “你硬得下心肠吗产“必要时,够硬的。”
    “那就好。这鬼女人攻了你百十剑,你大概不会对她太仁慈。
    贤侄,你如果下不了手,那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乾坤手问口供真有几手绝活呢!走!”
    三个女人被拉脱了双手肩关节,制了双脚的双环跳穴,丢在壁角并排坐着。
    这是一间简陋的厢房,点了一盏菜油灯,乾坤手大马金刀坐在床上,泰然地听任舒云间口供,他要看舒云是否有问口供的才干。
    “在下给诸位片刻工夫思量。”舒云在三女面前席地坐下,语气平和,神态可亲,似乎所面对的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思量什么?”女统领反而四巴巴地说。
    “思量是否应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招乱说。”
    “任杀任剐,本姑娘绝不皱眉。要口供,没有。”女统领沉声说,真有男子汉的豪气,似乎忘了自己是女人,女人表现豪气并不适宜。
    “姑娘,你并不真的勇敢。”舒云的口气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了:“一个真正勇敢的人,是不会弃剑受擒的,宁可自名人轶事杀决不受擒。我也是一个并不勇敢的人,所以多少了解一些并不勇敢的人的心理状态,知己知彼,不曾离谱。”
    “你”
    “我会逐一盘问,先弄昏两个。”舒云笑答可掬:“最后三人对证,就可以知道谁的口供是真的了。真的,立即释放;假供的人,废一手一脚。”
    “我乾坤手是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猢,人老成精。”乾坤手忍不住接口:“谁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招供,休想瞒得了我老不死。诸位最好不要自讨苦吃,废掉一手一脚,如果是我,我宁可死掉。”
    “现在,思量的时辰已到。”
    舒云声出手动,伸手用食中两指一敲女统领的印堂,女统领浑身一震,往壁上一靠,失去知觉。
    只留下一个姿色不差的女人,惊恐地瑟缩在壁下发抖,眼中有绝望的神情。
    “你这位主事人贵姓芳名,姑娘可否见告?”舒云向女人问,语气同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
    “她……她她……”女人几乎语不成声。
    “希望你不要自误,放聪明些,姑娘,用假话搪塞,被毁的人一定是你,弄断一手一脚的大筋,那光景姑娘可想而知的。”
    “我……我……”
    “不招,立即行刑,绝不留情。”舒云说得心平气和,但话意却可令人心底生寒:“你们一而再向在下明攻暗袭,在下有权向你们报复,取口供而不取你们的性命,已经够情义了,你愿意从实招供吗?”
    “我……我招……”女人崩溃了。
    “我在听。”
    “她……她姓石,叫石三姑……”
    “哦!心如铁石石三姑!”乾坤手讶然叫:“难怪身手如此了得。”
    “她是你的什么?”舒云往下问。
    “是我们的统……统领。”
    乾坤手吃了一惊。舒云也脸色一变。
    “贤侄,咱们中了大奖。”乾坤手变色说。
    “真是见了鬼啦!”舒云摇头苦笑。
    “你……你知……知道我们?”女人惊然问。
    “知道,但所知不多。”舒云呼出一口长气。
    “我们是……”
    “响马飞龙秘队的谍探。”
    “是……是的”
    “惊鸿一剑真入了你们的伙?”
    “我不知道,只知道敝长上已护送他的子女北上,去见本队的大总领去了。”
    “那你们还留在此地有何图谋?”
    “赶走官府的人,吓走惊鸿一剑的朋友。”
    “唔!这就怪了。”
    “我们只知道奉命行事,上面的决策,我们从不过问,也不敢问,只知奉命执行,不问其他。”
    “如此说来,你们的兵马必定住这条路上来了?”
    “可能是的。好像听说秋家的子弟在城中作内应,里应外合破城,大军南下攻济南。”
    “没有什么好问的了。”舒云懊丧地整衣而起:“贵队潜伏在城中的主事人是谁?目下在何处藏身?
    “目下的主事人,是山东南路提调孙玉,绰号叫孙一刀。至于藏身在何处,只有几人亲信知道。
    本队的人,只知道上头直接指挥的人在何处发令,不会知道另一组人的行动。每一统领管辖五组人,每组人皆不许打听号一组人的行动。”
    “四海邪神费者邪,是你们这一组的?”
    “他是一组的组长,直接受命于另一统领,所以石统领无权直接指挥他。”
    “你们的大总领是谁?目下在何处?”
    “连提调也不知道,统领更不用说。我从来就不曾听说过大总领姓甚名谁,只知道他在北面。”
    一惊鸿一刻的子女有些什么人?”
    “我真的不知满。”
    “好,不逼你,我再问这位心如铁石石三姑石统领。”舒云说,伸手把女人敲昏。
    “问不出什么来的,贤侄。”乾坤手跳下床:“飞龙秘队人才济济,密谍遍天下,组织极为严密。出没如神龙,潜伏各地接应他们的大军,里应外合攻城掠地,主事人雄才大略,十分了得,策划人与执行人分别负责,不捕获首要的人,问不出什么来的。”
    “只有一个办法。”舒云说。
    “逐一循线追索,对不对?”
    “对。
    “你会失望的,但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一先设法找孙一刀。”
    “找到他又能怎样?你想拯救德平城?贤侄,德平城挡不住响马的大军。”
    “小侄只想找出秋大侠子女的下落,问问他们惊鸿一剑投匪的内情。把这三个女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官府,至少可以提高官府的警觉和土气。”
    “贤侄,这鬼女人据实招了供,你能把她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官府杀头示众?如果她们反咬你一口,贤侄知道后果吗?你未免太欠思量了,这可不是好玩的。”乾坤手摇头苦笑:“贤侄如果有心替德平城尽心力,或许可在孙一刀身上设法,这三人女人一定会坑了你的。”
    “好,就找孙一刀。”舒云断然下定决心。
    德平城有四五家旅店,盘查极严,旅客的凭证稍不齐全,便会进监牢吃太平饭。
    乾坤手和舒云有正式的路引身份名人轶事证明,落脚在东大街的平安客栈。
    一住三天,昼夜悄然活动在地棍们的秘密聚会处所附近,打听可疑的人物,寻找飞龙秘队活动的线索,白忙了三天依然毫无所获。
    响马还远在数百里外,甚至没有人知道数百里外到底有没有响马,市面不能天天戒严,也不可能把从四乡调来守城的民壮长期留在城中。
    因此,风声减弱,城内城外紧张的气氛渐渐松弛,人总不能在长期紧张中过日子的,弓弦也需要有松弛的时候。
    两人分头活动的,小小的德平城三二百户人家,何处可容城弧社鼠藏匿,两人几乎皆摸得一清二楚,却毫无所获,两人颇感失望。
    这天近午时分,舒云匆匆返店午膳,恰好乾坤手也带着倦容返店。
    “齐叔,饱餐之后,咱们出城。”舒云向乾坤手说。
    “出城?贤侄有了线索?”
    “尚待证实。”
    “好,这就准备。”
    出了北门,两人放开脚程,一阵好赶。
    马家桥横跨在国津河上,桥南是只有三二十户人家的马家庄,距县城约十五里,大道直达孔家镇。
    孔家镇以北,便是京师河间府宁津县地境了。
    两人是在庄南两三里分手的,乾坤手先从高粱地钻入,一进去就难分方向,所以需要稍多的时间。
    舒云等了片刻,这才奔向马家庄。大道上行人稀少,往昔不时有车马往来,但由于牲口坐骑皆被征用,现在已经不见有蹄迹车辙。
    这里本来就不是往来要道,很少有长程旅客出现,往来的都是附近村庄的乡民,偶或可以发现一些到河间府的旅客而已。
    在口有一家小食店,也供名人轶事应一些行旅所需的日用品,店门的棚日设了茶桶,往来的人可以喝碗茶解渴。
    午后不久,正是炎阳正烈,暑气蒸人的时光。
    小食店的唯一小伙计正爬伏在桌上打瞌睡,听到脚步声,抬头瞥了在茶桶前喝茶的舒云一声,不经意地重新将头往手臂上一搭,又要睡啦!
    “喂!伙计。”舒云扬声叫:“可知道马大柱子在不在家?”
    “大概在吧。”小伙计懒洋洋地信口答,并未抬头。
    “带我到他家,这一吊钱是你的。”舒云将一串制钱放在桌上:“我只知道他的家在庄东角一带,懒得逐家去问,麻烦得很。”
    “好哇!谢啦!”小伙计精神来了,站起抓了制钱纳入怀中:“跟我来,小心狗咬。”
    穿越巷弄,不但引起犬吠,也吸引了不少人好奇地探视,片刻便到了庄东首一家土瓦屋前止步。
    “这里就是。”小伙计向上瓦屋一指:“马大柱子块头大,喜欢睡懒觉,你自己去叫门吧,不陪你了。”
    “多谢多谢。”舒云含笑送走小伙计,上前叩门。
    只叩了三下,他便一掌吐出,门闩折断,门并没有损坏。
    他推门而入。直闯厅堂。
    小厅堂设备简陋,八仙桌上首坐着一位鸡皮鹤发老大娘,手中有一根枣术问路杖,阴森森的三角眼狠盯着他。
    “算算你也该来了。”老大娘的语音不高,但入耳直冲耳膜有如利锥,令人感到耳疼头痛如裂:“你就是那位管闲事的宋舒云?”
    “如假包换。”他昂然而入,在对面落坐:“在下找不到城狐社鼠合作,一开始就我错了方向。
    后来,猜想你们在捕房一定有内应,所以改弦易辙从捕房着手探索,总算找出马大柱子这条线索,找对了门路。”
    “你胆子不小。”
    “正相反,宋某的胆子小得很。如果胆子稍大些,早该将心如铁石石三姑几个人,押送给官府请赏了。老大娘,你贵姓呀?”
    “不必问,我们每个人都有无数假名。”
    “那我就称你为老大娘好了。呵呵!你们在等我?”
    “是的,我们已经查出你是老江湖,乾坤手齐一飞更是老江湖中的表江湖,估计你们早晚会找来的。”
    “总算不负所望,在下找来了。老大娘,可否请孙一刀出来当面谈谈?”
    “谈什么?”
    “两件事。”
    “老身愿闻。”
    “其一,飞龙秘队在德平的人,立即离境。德平小地方,地瘠民贫,没有多少财富可以供响马劫掠的。其二,请孙一刀把惊鸿一剑秋大侠的子女放回。在下已经查出,秋大侠是中了你们的反间计,遭了这场横祸飞灾,你们害得他家破人亡,应该满足了老大娘,在下的要求不算过份吧?”
    “年轻人,你的要求过份得离了谱,所以解决之道简单得很。
    “把我除掉。”舒云笑笑:“这是最简单的解决之道,对不对?”
    “对,完全对。”老大娘阴关:“好像乾坤手没有来,可惜不能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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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火风密谍
    “该来时他会来的,他是一个机警绝伦,料事如神的老江湖。
    哦!老大娘,要除掉我的人呢?”
    “就是老身我。”
    “真的?老大娘,你比太阴七煞强多少?一倍呢,抑或是三倍?”
    “大概有两倍,你估料错了。你会妖术?”
    “欠学欠学。”
    “你否认没有用,老身有一套专门对付妖术的本领。现在,你想站起来也不容易了,你已经在老身的奇功神力的有效控制范围内,你已经失去施妖术的机会了。”
    “真的?哦!我真的不能动了,玄门秘学定身法。”舒云脸色渐变:“你藏在桌底下的手,已用可伯的太阴指力,制了我的任、胆。
    胃、肾、肝、牌六条主经脉,这就是所谓的定身法。
    老大娘,你的太明指力的火候,已臻纯青境界,已可无声无息制人于丈外了,唯一不足的是,你必须先有充裕的时间运动。
    你的长处是,可以连续发指绵绵不绝攻击,比天罡指穿云指一类刚猛指力一发即衰,再发即竭的指功厉害多多,难怪你敢说比太阴七煞强两倍,其实该说强上三倍。老大娘,你是老一辈的凶魔八手仙婆。
    你偌大的年纪,你何苦替响马卖命?就算打下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该封你什么王呢?女魔王吗?还是……”
    “小辈牙尖嘴利,可恶!”八手仙婆愤怒地咒骂,举杖隔桌敲向他的脑袋,似想敲破他的天灵盖。
    八仙桌突然掀起,杖势反而后退,骤不及防的八手伯婆,被桌压翻在地,作梦也没料到被定身法制住的人,居然会出手反击。
    舒云飞跃而起,重重地端落在倒翻的桌底部,把被压在下面的八手伯婆,压得突然阔气,厉叫倏止。
    “不招不架,只是一下。”舒云跳至一旁,像在唱小调:“老大娘,你只要一下就够了。”
    话未完,他疾退文外,闪在门侧,拉开马步戒备。
    五道淡芒自后堂口破空飞出,是针形的细小暗器,快得几乎令人肉眼难辨,射入泥壁内无影无踪。
    如果舒云退慢一刹那,不挨上三两针才是怪事。
    香风入鼻,帘子一掀,丽影人目。
    两位侍女打扮的少女首先踱出,青衣长裙不施脂粉,显得清秀明慧眉目如画,十三四岁小巧玲现。
    可是,小腰肢下竟然各佩了一把华丽的饰剑,和一只盛暗器的革囊。
    谁会想像得出,这种秀美可人天真活泼的小姑娘,会是杀人玩命的母大虫?
    人刚现身,四只小手齐动。
    淡芒漫天,破风的丝丝厉啸,令人感到头皮发咋,那漫天的芒影,也令人眼花撩乱不寒而栗。
    满天花雨洒梅花,每一把可发五枚牛毛针。
    舒云身形疾闪,在针雨及体之前,闪电似的掠出门外去了。
    小厅狭窄,他不敢在内冒险,出去再说。
    “好啊!玩暗器?”他站在外面的小院子里向内招手:“出来吧!在下陪你们玩玩,暗器对暗器,满天花雨洒金钱,正好应付满天花雨洒梅花。”
    两侍女疾掠而出,轻灵迅疾速度惊人。
    “小芬小芳,不可鲁莽!”屋内传出银铃似的,极为悦耳的娇唉胄。
    但已来不及阻两侍女鲁莽了,叫声未止人已近身,舒云的两枚制钱,已切入袭来的第三次外雨中,以不可思议的奇速反击。
    “啪”一声怪响,一名诗女的右辔突然崩散,断了的发丝纷纷飘落。
    另一名侍女的右譬也崩散了,是被制钱割破的。
    侍女梳的是双丫警,这一来,头上成了不等称,难看已极的怪发型了,未断的长长秀发从右肩披散下来,掩住了半边面孔。
    “哎呀……”两侍女惊叫着骇然止步。
    舒云不逞能,不接针雨。针雨到达的前一刹那,他已到了两侍女的右侧方,闪动之快,无与伦比。
    两侍女根本没看清他是怎样移动的,惊骇之余,也不曾发现他已经近身,等到发觉身旁有人影闪动,已来不及应变了。
    他毫无男子汉的风度,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情怀,身形急问中,一手一个擒得结结实实,反勒住两侍女的脖子挟牢。
    他身材高,两侍女双脚离地。叫不出声音来。
    四只晶莹洁白,但可以杀人的小手,拚命抓拉勒住脖子的铁臂,双脚也不住踢端勾续全力挣扎。
    “像一对小野猫。”他大声说。
    门口出现一位绝色红衣丽人,梳宫辔云鬓堆绿,美丽的面庞薄施脂粉,更增加三分颜色,那双清澈如深潭的明眸,具有无穷的魅力。
    红罗水袖春衫披了小坎肩,火红的格裙轻轻地款摆,那灵活的小蛮腰走动时,呈现出诱人的扭动和优美弧形。
    又衬上那高耸的酥胸,整个人热得像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火,一举一动皆发出动人的韵律,一颦一笑,皆流露出吸引人的绝世风华。
    散发出蓬勃的青春气息,与令人目眩的四射艳光。
    在这种偏远、古朴、守旧的小村庄中,突然出现这么一个衣裙华丽如仙,明艳名人轶事照人的绝色美名人轶事女。
    如在平时,真可以弓没一场骚动,至少也会引起一阵惊扰。
    这一带有许多许多有关狐仙的神话,人们对狐仙又敬又怕,称之为仙而不敢称之为妖。
    即使胆大包天的登徒子,提起狐仙固然心痒痒地,但也心中发虚毛骨惊然。
    “你要夹死她们了。”红衣女郎的笑容动人极了,一面说一面莲步轻移接近:“和这么小的小丫头计较,你好意思?”
    “她们年龄虽小,那双小手可不知沾了多少血腥。”他双手一松。
    两侍女跌落地面狼狈不堪,像是瘫痪了。
    “她们玩针玩得出神入化,但不知女红的手艺,是否比她们的杀人手艺高?她们的手艺大概是你教的?”舒云一面说一面迎上。
    “我红娘子从不教女红。”
    “啃!你算了吧,姑娘。”他大笑:“哈哈!红娘子我曾经见过,那是去年岁末的事了,在徐州,你别唬我。
    天下百姓怕红娘子,我不怕。她没有你美,也比你年长几岁,马上马下甚至在床上,她都有一股杀气令人受不了。女人玩弄杀人家伙,毕竟不是什么可爱的事。”
    “唔!你像真的知道红娘子呢。”
    “谈不上知道,当然也不是茫无所知。哦!我,你一定知道我叫……”
    “宋舒云宋爷。”
    “好像我宋舒云已经成为名人了,真是值得高兴的事。能请教姑娘贵姓芳名吗?我总不能叫你做红娘子吧?”舒云的神情,表面是谈笑风生,相当的洒脱,其实深怀戒心,暗中留了神。
    对任何陌生的对手,他都怀有强烈的戒心。
    “我姓李,小名慧慧,你不会知道李慧慧是何人物,但你一定知道这代表什么。”红衣女郎手一挥,从腰中抖出一幅白绢:“认识吗?”
    那是一幅一尺宽两尺长,洁白如雪的纱巾,上面绣了一头展翅飞舞的火凤凰,红白两色极为醒目,对比强烈。
    展动时,那只栩栩如生的火凤凰,似乎真的在飞舞,洒出一朵朵熊熊烈火,满天烈焰象征着烈火燎天。
    在火中飞舞的凤凰,火凤密谍的标帜,飞龙秘队的最具威力、最神秘难测的特道密谍人员。
    在组织系统上,火凤密谍并不受飞龙队直接指挥。
    在江湖朋友的心目中,火凤密谍只是传闻中的一个秘密组织,知道底细的人聊聊无几,没见人!
    也有人说,该组织是女悍匪首领红娘子,手下的女兵组成的,红娘子的铁骑所至,几乎所向无敌,据说就是得力于这批密谍事先混入各城作内应。
    舒云脸色一变,轻松的神情一扫而空。
    “老天!”他脱口叫:“你们果然要往这条路上来,这要死多少人哪!”
    “龙飞九五,重开混饨之天!”李慧慧朗声高呼:“这是白衣军堂堂正正的宗旨。逐鹿天下,哪能不死人的?宋爷,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非常欢迎你参加我们的飞龙秘队,意下如何?”
    “抱歉,在下对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逐鹿天下毫无兴趣,我宋舒云的日子过得很如意,也没有称王称霸的野心。”他断然拒绝:“你们就是用这种手段,逼得惊鸿剑家破人亡的,李姑娘,不必枉费心机。”
    “你”
    “在下向那位老大娘所提的两个条件,姑娘藏身堂后,想必听得一清二楚,在下不再饶舌,尚清姑娘答复。”舒云语气渐趋强硬。
    他心中明白,火风密谍出现,这一带的兵劫已经注定了!
    他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太微弱,无法回天,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其他的事已经无关宏旨了。
    “本姑娘不可能答应你……”
    “那就只好各尽本能了。”他开始拔剑。
    李慧慧身后,老大娘已跃然欲动。
    小芬小芳两诗女并未受伤,已恢复元气,双剑出鞘堵住两侧,形成一个三方堵截。
    远处蹄声如雷,马蹄践踏桥面的声音特别响亮。
    “宋爷,不要愚蠢得妄想凭你一人之力,阻挡咱们上万大军。”
    李慧慧也拔剑:“天下滔滔烈火燎天,正是我辈成大功立大业的好机会。
    本队需要你这种豪气干云,气吞河岳的英雄豪杰共襄盛举,女子金帛你要什么就有什么。宋爷,我希望和你携手合作……”
    “我不赞成你们的作法,就算我愚蠢好了。阻挡不了你们的兵马,至少我可以增加你们攻城掠地的困难。
    在县城侦查了三四天,你们的人都躲起来了,你必须承认你的人对在下深怀戒心,不敢公然活动。
    你这位主脑人物出面将在下诱来,已经说明你们已失败了一半,你们将很难一举将德平城攻下来。
    你我已经没有多谈的必要了,你做说客的才能还不够份量。
    出手吧!李姑娘,在下恭候,不是你就是我。”
    “你的确给我们带来不少困难。”李慧慧凤目中涌起无穷杀气:“由于你转向捕头旱天雷下工夫,西河镇的子弟兵已受到进一步的囚禁。
    我们的人被你的神勇所震慑,不敢再展开活动,误了我们的大事,不杀你此恨难消。本姑娘已经给你机会了!
    你不识抬举,咎由自取,杀掉你虽说可惜,但你不死便会增加我们的困难,你非死不可。”
    声落,手起剑举,但见裙袂飘飘,火红的身影冉冉而至,剑锋所指处,有如万箭穿心。
    以雷霆万钧的声势,走中宫强压硬攻。
    女人先天体质就比男人稍弱,也许在其他方面都比男人强。
    但是在体力劲道上面,决难与男人抗衡的。
    李慧慧这种强攻猛压的阵势,委实令人匪夷所思。
    女匪首红娘子就是一个勇冠三军的女悍将,马上马下无人能挡,今朝廷那些骁勇善战、曾经与挞朝兵决战大漠的边军勇将,吃足了苦头。
    这年头,似乎女人比男人更勇敢,更骡悍,更敢作敢当。
    “睁睁挣……”双剑接触的震鸣急起,震耳欲聋,火星直冒。
    烈日下,火红的身影神速地冲错、回旋、暴进暴退,闪动如电,剑山涌发,彻骨奇寒的剑气八方怒张。
    好一场狂野绝伦的快速狂攻,比陈耀东的天枢七绝剑法狂野数倍,霸道数倍,似乎真力永不枯竭,劲道源源不绝。
    这不是一个美丽娇柔的女人,而是无敌的女金刚。
    舒云老规矩先采取守势,展开了绵密的防卫网,甚少反击,他在考验他自己的真才实学。
    总算有惊无险地接下了李慧慧狂风暴雨似的一轮百十剑快攻,出了一身冷汗,感到暗暗心凉,默认今天碰上了最强悍的对手。
    不招不架,只是一下;犯了招架,就有十下。
    这是制胜的无上心诀,语气粗俗,但却是简单明了的不二法门。
    意思是说,对方出手攻击,不必急于封架,看准空隙切入行雷霆一击,一下就可以了结。
    如果害怕,又封又架,以后就费事了,十下也难结束,说不定还得挨对方十下呢!
    舒云懂得这层道理,但他不能不封架。
    李慧惹不但攻得空前猛烈,攻中有防,而且防得不露丝毫空隙,不可能让他看准好机会来一下雷霆一击。
    双方的剑上,皆已注入内家真力,似乎半斤八两,棋逢敌手。
    最后一声暴震传出,纠缠着的人影终于澳然分开。
    李慧慧香汗彻体,薄薄的红罗衫已被大汗所湿透。
    那光景令人望之心荡神摇,内面的胸围子有如浮出农外,怒突的乳峰似乎更为使人触目惊心c“你是本姑娘所遇上的最高明劲敌。”李慧慧一面重新逼进一面说。
    “在下也有此同感。”他也由衷地说。
    “我俩联手,可雄霸天下。”
    “那将是一对杀星。”
    “宋爷,惺惺相借,答应我,我们会是天造地设的一双。”李慧慧用令人迷醉的声音说,凤目中涌现奇异的光芒和飞扬的神采:“我们,将傲啸苍穷,将称霸武林,将……”
    “将茶毒众生,将傲啸苍穷。你的野心太大了,我配不上你。
    有杨虎与红娘子一对杀星已经够多了,不能再添你和我另一双。
    还你一百零八剑!”
    这次,他抓住了主攻权,展开平生所学,以泰山压卵的声势放手抢攻,比李慧慧先前的攻势更猛烈,更加狂野!
    在雷霆万钧的强劲刚猛压迫下,不时吐出一两记诡异绝伦的神来之剑,直透对方的剑网行致命一击。
    “挣挣……”火星飞溅,风吼雷鸣。
    李慧慧疯狂地封架,发狂般闪避。
    片刻间,换了十余处方位,绕圈而退,终于完全失去反击的机会,真力渐竭,封架也有点力不从心了。
    五十余剑,一百零八剑的一半。
    老大娘看出了危机,看出李慧慧即将成为强管之末,再不加入可就晚了,突然一声不吭,抓住舒云的背部暴露在眼下的好机会,疯虎似的扑上,问路杖招发老树盘根,袭击下盘扫胜荡膝,攻势迅疾无比。
    高手相搏,招招的险。
    中途加入的人,如果功力与武技相差太远,不仅帮不了忙反而危害到同伴,自己也将首先遭殃,比不加入更糟。
    情势亦将因平衡局面被打破而大变,发生决定性的难以控制情势,倒媚的人很可能受到两方面的袭击,结果不问可知。
    舒云并非身后长了眼,而是在激斗中,分心留意在旁虎视眈眈的三个人,一瞥之下,已从老大娘的眼神中,看出跃然欲动的凶兆。
    因此在以背向敌时,便已料中了老大娘的心意,正确地料中了对方的行动。
    一声沉叱,他一剑挑出,真力突然迸发,劲道平空增加了一倍。
    李慧慧的剑受不了劲道加倍的震撼,突然外荡,上扬,除了借力急退之外,别无他途。
    老大娘一杖走空,几乎贴舒云的靴底掠过,已来不及收招,只惊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本能地缩头下挫,剑一闪而过,一块头皮带着泛灰的发譬,随剑飞起,抛落。
    “天啊……”老大娘发疯般狂叫,披散着短发,顶门鲜血与白惨惨的头盖骨触目惊心,向屋内狂奔。
    果真又应了舒云先前所说的话:不招不架,只是一下。老大娘挨一下就崩溃了!
    李慧慧这时,只不过刚稳下马步而已。
    “不要叫你的人送死!”舒云沉声叫。
    他已动了杀机,心中冒火,脸上的怪笑容消失了,虎目杀气腾腾,脸色很可怕:“时辰到了!”喝声中,他冲进、发剑。
    剑势大变,不再是自中宫强攻猛压,而是虚实难测的诡奇怪招,锋尖上吐,却又在下面出现另两道奇怪的扭曲虚影,恍若雷轰电掣,很难分辨哪一道是实影,哪一道才是致命的雷电。李慧慧十分机警,同时也来不及接招,疾退、侧飘、逃走,一口气她连换了四处方位!
    在剑光追逐下险象横生,居然被她脱出三丈外,最后以一招云封雾锁封住了攻势将尽的一剑。
    这时她已惊得脸色泛青,呼吸一阵紧,起伏急剧的酥胸引人道思。
    “再接我几剑!”舒云豪勇地叫,再次冲进,发起第三次火辣辣的攻击。
    李慧慧抽口凉气,向左急闪不敢硬接,展开游斗的身法八方闪掠,在剑光的追逐下,像是离穴的惊鼠。
    三匹健马冲到,蹄声如雷。
    最先到达的一匹健马上,飞起一朵红云;不是云,是人,又是一个穿红衣裙的女人。
    半空中撤剑,剑的晶芒耀目生花,冷电森森。
    “慧姐闪开!”
    新到的红衣女人有如乳燕穿帘般射到,声到人到,身剑合一化虹而至,飞跃三丈余,乘落势同时行致命的攻击。
    招法是武林极为罕见的鹏搏九霄,并非全是落势下搏,而是在八尺高度翻腾搏击,洒出一圈圈如轮晶虹。
    剑未到,彻骨裂肤的剑气已先一刹那涌到,御剑内力之浑厚十分惊人,攻势之凌厉更是空前绝后。
    舒云已本能地升剑接招,扭虎躯招发举火燎天。这瞬间,他看到刺目的晶虹,心中一震。宝剑!绝壁穿铜的神物。
    同时,彻骨的剑气更令他惊然而惊。
    如果他未修至收发由心的境界,必将剑碎人裂。
    似闪电,似流光,他整个人像是陡然萎缩了,委地高不及一尺,向侧方流泻而出,似乎他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幻化一道轻烟,从凌厉无匹的剑气压迫下逃走,快得令旁观的人也无法看清他的躯体实质。
    流光遁形术,一种传说中的神奇脱逃绝技。
    李慧慧恰好退出两丈外,惊魂未定,便看到青烟掠地流泻而来,本能地一剑疾劈而下,反应出乎本能,她还弄不清是啥玩意呢。
    身后突然伸来一柄怪兵刃,恰好钩住了她的手腕,本来真力不继的手猛地一震一麻,剑突然脱手掉落。
    “去你的。”身后的八怪叫。
    砰一声大震,她摔倒在地。
    是被身后的人一掌推倒的,她这才发现先前钩住她手腕的怪兵刃,是一柄抓背痒的精钢如意。
    “齐叔快走!”是舒云的叫声。
    新到的红衣女人一招绝着落空,竟然怔在当地!
    可知她定然受到相当程度的震骇,也经验缺乏反应不够,失去继续追击的机会。
    两个人影已消失在屋侧,是舒云和乾坤手。
    “咦!慧姐,这……这人是谁?”红衣女人用宝剑向人影消失的方向一指。
    这是一位美得令人屏息的少女,十七八岁花样年华,身材虽然不够丰满成熟,没有李慧慧那种喷火的勾魂摄魄勉力,却另有一种令人心猿意马的鲜嫩风华流露,属于少女的特有青春气息,极为诱人。
    十七八岁的少女,即使脸蛋不美,也有一种吸引人的想力。
    何况这位女郎的脸蛋,事实要比李慧慧秀丽,不施脂粉天然国色,灵秀之气更胜李慧慧三分。
    穿的也是一身红,与李慧慧所穿的式样几乎全同。
    不同的是,头上流的是代表闺中少女的三丫譬,用珠花馆住,与红衣裙互相辉映,显得更为出色,更为夺目。
    “素华妹,你不认识他?”大汗如雨,脸色苍白的李慧慧走近反问。
    “小妹怎会认识?”红衣少女惑然问:“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个人。
    他很年轻,是不是冲慧姐来的登徒子?”
    “不是他冲我来的,而是冲……我冲他来的。”李慧慧支吾以对:“既然你不认识他,以后见到他,你最好不要提你姓秋。”
    “这……慧姐,为什么?”
    “他可能是官方的鹰爪。别忘了,你现在是官府缉拿的逆犯子女,你秋素华已不再是西河镇秋家的千金小姐。”
    “哼!他来好了。”
    “他会来的,他对我不会死心。哦!秦华妹,你怎么来了?还带了大姐的紫电青霜双卫。”
    另两匹健马上的女骑上,正牵着坐骑走近,是两位一穿紫、-穿青的劲装女郎,脸蛋美中带有三分英气,显得刚健阿娜,双十年华发育完全的姑娘空劲装,凹凸分明的铜体极为撩人,那简直是有意诱人犯罪。
    “参见二姑娘。”紫电青霜两女带着僵绳行抱拳礼,真有几分男子汉气概。
    “你们辛苦了。”李慧慧颔首含笑道劳。
    “大姐差小妹来,请慧姐下令将人撤走,化整为零动身往济南聚会。”秋素华道出来意,凤目带煞,神情悻悻然,也略现三分无奈。
    “撤走?这里……”
    “大元帅在沧州被京营所扼,无法如期从此地下济南,已决定改道走德州,沿河而下绕道抵济南。”
    “哎呀!走德州?沿途大兵云集,岂不陷入苦战。”
    “大姐说,这不是我们的事,我们不过问军事。不走这条路,慧姐,我……我好恨。”
    秋素华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破德平城屠尽那些害民贼,我爹九泉下难以瞑目,我……我……”
    “素华妹,不要难过。”李慧慧抱住秋素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言安抚:“这一天会来的,而且很快会来,等我们席卷了燕鲁,德平那些害民贼逃得掉吗?”
    “但愿如此。”
    “走吧!我先下令,再去见大姐。目前有件重要的事待办,非同小可,你跟我走,咱们必须尽早离开。”
    马家桥下游里余的河岸大树下,乾坤手与舒云靠坐在树干上假寐养神。
    “齐叔,可知道那位红衣少女的来历?”舒云闭着眼睛问,语气不稳定。
    惊鸿一瞥,他意念飞驰。
    二十五岁的正常大男人,倾慕少女乃是天经地义的事。
    随乃父做行商,跑过许多许多地方,见过不少美丽动人的姑娘,但从来没有遇上一个令他动心,令他难忘的人。
    所以,以心如止水四个字来形容他并不为过。
    今天,他终于遇上了。
    那飞腾扑击的妙曼姿态;那出神火化的剑招;那充满灵气的面庞;那……那令他一见便心房怦然而动的玲珑恫体……不要期望他做一个圣人。
    男人对第一眼所看到的女人,注意的焦点首先当然集中在脸蛋上,其次,注意力的中心必然是胭体。
    每个人的审美观念不尽相同,要求也各异其趣。
    秋素华的身材不如李慧慧丰满,但他就喜欢秋素华这种身材。
    也许,那种妙曼扑击的姿态,给他留下了深刻的、难以磨灭的印象吧!
    是不是秋素华的神奥技击术吸引了他?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首次对一位异性动情。似乎,他毫无准备地敞开了心扉,一见难忘,印象深刻,他是一见钟情了。
    他虽然闭上了眼睛,但感觉中,红衣少女飞腾而至的鲜明情影,似乎仍在他眼前涌现,鲜明得似幻犹真,心房的跳跃随意念而加速。
    念念不忘,意念飞驰。
    “不知道。”乾坤手信口说,也没睁眼:“她那种飞腾搏击的身法,我好像有一点印象。”
    “会不会是龙腾大九式?”他问。
    “不是,也不像。半空平搏,龙腾大九式有一招近似的九霄龙旋,但那是回环搏击,身形是扭动而不像舞;这少女的身法确是近乎舞。”
    “百禽身法,错了不!”他突然高叫。
    “哈!真有点像。”乾坤手突然坐正身躯:“从马上升腾,是狂鹰振翼;斜冲而下,是乳燕穿帘;半空平搏,是……是鹏搏九霄!”
    “错不了!”
    “碰上了飞禽,你小子难怪用土遁。”
    “她的宝剑厉害,不能不遁。”
    “哎呀!”乾坤手突然想起了什么,几乎要跳起来。
    “济叔,怎么啦?”他的双目也睁开了。
    “百禽身法,你想起什么吗?”
    “我该想起什么吗?”
    “小子,太行仙客太吴老道。”
    “听说过这号人物。”
    “惊鸿一剑的师叔电剑手陵,与太行仙客是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是又怎样?”
    “笨虫!你怎么这么迟钝?”乾坤手笑骂:“太行仙客调名人轶事教秋家的子女,难道无此可能?”
    “这……信么可能?惊鸿一剑那几手臭剑,决不比我爹强“笨驴!太行仙客怎会传艺给惊鸿一剑?”
    “哎呀!”这次轮到舒云要跳起来了。
    “你又怎么啦?”
    “那美丽的小姑娘,是惊鸿一剑的子女……”
    “晴!说得怪美怪肉麻的。”乾坤手调侃他:“原来这阵子你有点魂不守舍,是为了这位美丽的小姑娘。喂!你不是为了她的美丽而神魂颠倒吧?”
    “胡说八道。”他感到脸一热,心中怦然。
    “真的呀?小子,你可别忘了,她不但武功骇人听闻,而且手中有无坚不摧的宝剑,你如果见到她就魂不守舍,死的将是你。你恐怕没有机会再用土遁逃命了。小子,女人是祸水,别慧为妙,你可别做柱死的裙下冤魂!”
    “齐叔,你越说越不像话了。”他讪讪地说。
    “但愿我说的不是真话。小子,咱们到桥下去等,她们不敢再南下县城,一定往北走,去看看。”
    “好!走啊!”他精神来了。
    “你高兴什么呢?”乾坤手站起伸懒腰:“对你来说,情势是越来越糟。”
    “什么意思?齐叔。”
    “响马你阻止不了。”
    “这不关我的事。”
    “你已经见过秋家的子女。”乾坤手盯着他干咳了一声:“那位美丽的小姑娘,几乎可以断定是惊鸿一剑的女地或侄女。但愿秋老儿没有这么一位年轻的女儿。”
    “是又怎样?”
    “我的天!你不是很聪明机警吗?一旦失了魂,见了鬼啦!你就变得这么迟钝了?真是无可救药。”乾坤手怪腔怪调,没大没小的穷嚷嚷。
    “齐叔是说……”
    “你不是要救秋家的子女吗?好,人家是自愿投匪的,你救什么?有什么理由去救?你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说难听些,你是存心不良,打人家美丽小姑娘的坏主意,见色动心,而用救秋家子女做借口。”
    “这……”他愣住了。
    他并不真的迟钝了,而是凡事不愿往坏处想。
    大凡心情突然剧变的人;都有这种现象发生,不足为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而牵涉到情与爱,男想女,女想男,心情剧变的发生尤其平常。
    人活着,追求名与色,似乎是先天的本能,毫无反应的一定是白痴。
    “好在你已经从旱天雷方面,获得惊鸿一剑可能受冤的内情,你还有找秋家子女解释的藉口和理由。”乾坤手有意结束话题:“以后你必须清醒些,千万可别做糊涂事,走错一步,不知会闹出多大的乱子来。走吧!下一步最迫切的事,是证实那位美丽小姑娘的身份。
    天老爷保佑,希望那鬼丫头不姓秋。”
    “不管她姓不姓秋,她是响马的密谍,不容置疑。”舒云摇头苦笑:“除非我不管闲事,不然,敌对的情势不会改观。”
    他俩潜伏在桥头痴痴的等,直等到暮色四起,仍芳踪沓然,等得心中冒烟。
    北行的道路不止这一条,谁知道这群火凤凰走哪一条路?
    红日还挂在西方的地平面上,城门便关闭了,比平时提早了半个时辰。
    城门一闭,城内城外街道上行人绝迹,刁斗森严,岗哨密布,只有一队队丁勇,在城内各街道巡逻。
    严防友大贼谍活动,犯禁的人严惩不贷,没有特别通行凭证的人,休想在外面随便地走动。
    戒备虽严,仅阻止不了有心人的活动。
    这一个月以来,县太爷毕大人毕尚义,忙得食不及桌,席不暇暖,骑马骑得腰酸背疼,双股如裂。
    那一大堆永远忙不完的公务,让他呕心沥血难受已极。
    审奸究捉乱民,抓一些现行犯以军法处置,那代表不需经过正常的三司审判,可以就地处决。
    一个真正的好官,确是不胜任这种掌握生杀大权的重任。
    毕大人就不胜任,可是,他必须挑起担子来,必须在治乱世用重典方面下工夫。
    现在,他是城防司令,除了处理一般的刑案民事税响等等之外,还得带民壮丁勇操练、上阵。
    幸而他是正途出身,当年在学舍也曾苦练弓马,凭他的所学,虽然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优良指挥官。但带一些民壮丁勇守城打烂仗,他仍然是个人才。
    去年,邻县的乐陵,上万响马攻城,知县许达选用奇谋,开城引盗,一天中歼匪上干,被诱人城中的响马精锐铁骑,全部被歼无一脱逃,造成唯一的、轰动天下的乐陵大捷。
    现在,许知县已荣升按察司金事,响马再也不敢从乐陵进出。
    他毕尚义也是县太爷,他哪一点比不上许达?
    所以,他发誓要么死,保卫德平城,将生死置之度外,许知县能,他毕知县为何不能?
    县衙后面设有知县大人的官舍,三等县的知县通常很少携眷上任,所以官舍设备相当简陋。
    唯一的客厅还得兼作书房,也是处理琐碎公务的地方。
    唯一像样的家俱,是他亲自监工建制的书案,但目下案头堆满了各式文胶卷宗,已经不能算是书案了,只能称为办公桌。
    两盏大型菜油灯,四支高脚烛台上烛火明亮。
    书案后坐着毕大人,两旁另有案桌,分别坐着他的主要臂膀:县丞骆定远,依次是主簿、典史、巡检、巡捕……旱天雷张钧完列末座。
    三等县是客气话,官方文书上称为下县(县分上中下三等。上县的知县是从六品。产粮三万石以下称下县,知县正七品或从七品)。
    俗称知县为七品正堂,那是指下县的县太爷而言。
    按了口粮税,德平县设县丞已经逾份,最多只能派一位主薄。
    但天下大乱,这里县丞主簿都有了。
    毕大人总算有人分忧,不至于事事躬亲。
    这是一次城防会议,三天两头要举行一次,白天太忙,只能利用夜间举行。
    旱天雷坐在他的直属主管王主簿的下首,似乎有点忧心忡忡。
    县大人的综合结论已近尾声,最后的几句话是:“三条大道两侧,里宽的陷马坑务必多增梅花小坑相辅。一万五千具活动小拒马的拖桩,一定要在两天之内完成。王主簿。”
    “单职在。”王主簿站起恭敬地答。
    “西河镇的民壮,可以准许他们的家属探视。”
    “是”
    “警卫当然不能松懈,你辛苦些。”
    “是的。近来那些人情绪比较稳定,哗变的顾虑减轻了许多,卑职不会因此疏忽大意,已作了完全准备,情势已可控制。”
    “那就好,诸位可以回去休息了,明天还忙得很呢!”毕大人宣布散会。
    众属吏—一告退,旱天雷却迟迟不肯动身。
    “张捕头,你还有事吗?”毕大人含笑问。
    “小的一直感到心中不安。”旱天雷小心地说。
    捕头属于公役,地位卑微,在县太爷面前,不能够自称属下或卑职一类的称谓,所以他自称小的。
    “有何不安?”
    “监视中的可疑细作,有几个摆脱了跟踪的人,隐藏起来或者逃掉了。有些不稳的劳民,似乎正在销声匿迹。小的对这种失去控制的情势,甚感不安。”
    “那应该是你防制的办法收效,不应该感到不安。”
    “小的疑心他们另有阴谋。”
    “你是说……”
    “目下全城军民同仇敌忾,同心协力守城,响马的奸细们很可能改变策略,遂行其他的阴谋活动,暗杀主事人就是手段之一。因此,小的认为有加强防范的必要,以免他们得逞。
    小的认为,县衙的警卫,应该加强一倍。”
    “你多虑了,张捕头。”毕大人泰然地说:“眼看要贼兵临城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岂能怕事而张煌失措?
    目前一个人要当做三个人用,不可以抽调人手来县衙防守。
    你可以走了!此事不必再议了。”
    “这……好吧!小的先到各处巡查……大人伏下……”旱天雷突发高叫,左手一抄,接住了一把飞刀。
    一声刀啸,他的单刀已经出鞘,完成攻击准备。
    毕大人不是怕死鬼,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而是学舍出身的文武全才之人,沉着地离座而起,摘下挂着的雁翎刀。
    “有刺客?”毕大人并不感意外,镇定地问。
    “是的,大人。”旱天雷扬了扬接来的飞刀,似乎不胜诧异:“从窗外飞入的。奇怪,劲道不足以伤人,有何用意?”
    “是你那些人故意吓唬本官,以便多调人手前来戒备,是不是?”毕大人笑了:“谢谢你们的关心,回去告诉他们,外面的事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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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烛影摇红
    “大人,绝对不是小的那些蠢材干的好事。”旱天雷郑重地说:“天色还早,这人的用意……唔!是示警来的。”
    “示警?刺客要本官加强戒备之后再来行刺?”
    “是知道风声的人,前来示警要小的提高警觉。大人速回内室,小的立即多派十个人来。”
    “这……”毕大人意动,他毕竟不是一个胆气很壮的人,对威胁生命的事,可不敢大意。
    厅外本来有两名丁勇把守的,可是却毫无动静。
    脚步声入耳,舒云背着手缓步而入。
    “张头,可否暂时不要派人?”他微笑着打招呼。
    “你?宋老弟……”旱天雷一怔。
    “什么人?”毕大人讶然问。
    “草民姓宋,张头认识在下,”他抱拳说:“来得鲁莽,大人休怪惊扰之罪。”
    “你是…”
    “刚才那位掷刀示警的人,身手十分了得,被他逃掉了。”
    “哦!老弟是听到风声赶来的?”旱天雷心中一定。
    “猜想而已。”
    “那人……”
    “那人本来可以轻而易举地行刺,但却掷刀示警,其中隐有极大的阴谋,他是响马飞龙秘队的密谍高手,武功相当了得。”
    “哎呀!他为何……”
    “他的用意,在下已料中七八分。张头,惊鸿一剑的子女,今晚一定会来。”
    “这岂不是要我们捕拿秋家的……”
    “一点不错,但你们捕拿不住的。”
    “我把所有能派用场的人调来戒备。”
    “没有用。那位掷刀示警的人,就希望你们调派大批人手来,死伤越多越好。这一来,秋家通匪的罪名不但落实,秋茂彦拒捕毙命便成了逆匪授首的铁案,秋家的子女,将永远是见不得天日的逃犯,便会死心塌地为响马卖命了。他们策划得很完善精密,你们已经上了一次当,一定会上第二次的。”
    “老弟之意……”
    “请毕大人不要追究秋家的事,秋茂彦的子女,受冤家破人亡愤而行刺情有可原,不必惊动他人,由在下出面疏通,不知大人能否应允?”
    “宋壮士,秋家的子女真的投匪了吗?”毕大人问。
    “大人已逼得他们无路可走。”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毕大人沉声说:“秋家涉嫌投匪,有许多证据对他不利,本官派人拘拿讯问,乃是依法行事。
    他如果真是清白的,应该光明正大到案提出反证,洗脱自己的嫌疑,决不应该拒捕挺而走险。”
    “大人不了解武林人的想法和作法,而至中了密谍的反间毒计,大错已铸。虽然大人不失清正,迄今仍以拒捕致死的罪名结案,未以通匪重罪殃及家小,但难脱道义上的亏欠与过失责任。
    所以草民希望大人对今晚即将发生的事,网开一面不予追究,并非草民要求大人有亏职守,而是要求大人弥补对秋家的亏欠。”
    “这个……”
    “大人,天下滔滔,民不聊生,非常时期如不能通权达变,事不可为。”
    “好,本官答应壮士的要求。”毕大人终于让步。
    “谢谢大人法外施仁。”
    “本官惭愧。”毕大人苦笑。
    “草民斗胆,借大人的书房一用,请大人委屈一下,在内间暂且歇息。”
    书房东侧,有一间厢房作为内间,这是毕大人处理公务感到困倦时,作为梳洗与小睡的地方。
    厅中灯火保持原状,舒云坐上了毕大人的座椅,灯烛的位置加以调整,灯光映照的角度另加安排,光线不会射到他的面部。
    “张头,你坐。”舒云指指左首的座椅:“不论发生何种变化,请不要插手。”
    “老弟应付得了吗?”旱天雷指指门外:“在下把外面的两个人叫进来……”
    “不必了,他们都睡着啦!多一个人,就多增一分死伤的机会。
    张头,据在下打听所知,惊鸿一刻有两子一女,你对他们都熟悉吧?”
    “不瞒老弟说,不算熟悉。”旱天雷摇头:“他的两位公子武功平平,那天他兄弟俩带领内眷突围,几乎冲不出去。要不是惊鸿一剑拚死掩护,可能一家子都得留下。”
    “他的女儿小名叫素华。”
    “对,但这位姑娘很少在家,与外界极少往来,本城的人,见过她的人就数不出几个。
    听说是么女,经常到外婆家长住,穿得很朴素,西河镇的人,就从来没有见过她穿红着绿的华丽衣服。
    据说人长得很灵秀,是否练了家传剑术,连我这任职十几年的捕头也不清楚,反正年纪还小呢。
    今晚如果他们来,一定是两位公子。当然,我对付不了他们,但把我的人调来,他们是脱不了身的。”
    “我猜想他们会来。但如果真来了,来的人恐怕会出乎你意料之外,你最好躲远一点,来的人将无一庸手,高明得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这……有响马的细作一起来?”
    “不错。”
    “这……这件事闹大了,可真不好善后呢。”
    “所以才有人掷刀示警,希望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妙。这一来,秋家的子女便断了退路,只好死心塌地参加响马打天下了。”
    “你是说,掷刀的人是……”
    “是响马的密谍,飞龙秘队的高手,是个女的。乾坤手齐大叔拦她不住,幸好也没出面拦,不然他们就不会来了。唔!时辰差不多啦!算算他们也该来了。”
    官舍到处黑沉沉,入侵的人必须花工夫搜索。
    而唯一灯火明亮的地方,是兼书房的小厅,入侵的人将像扑火的飞蛾,首先使会往有灯火的地方察看,不致于浪费工夫先搜黑暗的各处房院。
    “还没听到任何声息呢。”旱天雷说。
    “等你听到声息,一定已来至切近了。唔!有意思,来了。”
    “哎呀……”
    “不必担心,他们不会用暗器对付你的,要留你这位捕头作见证。你只要不插手,就不会有危险。”
    “你怎知道他们来了?”
    “我已经听到齐大叔传来的信号。”
    当窗口出现火红的身影时,旱天雷大吃一惊。
    是一个穿火红劲装,以巾蒙住口鼻的女人;曲线玲现一看便知是女人。手中那把晶光蒙蒙,似乎见光不见影的宝剑,真的震慑人心的威力和杀气。
    “红娘子杨寡名人轶事妇……”旱天雷情不自禁脱口惊呼。
    红娘子的兵马目前在河南,一军的主帅能当刺客?这位名捕真是少见识,把威震天下的红娘子看扁了。
    敞开的厅门又现红影,还不四个青影。
    “胡说八道!”厅门出现的人影涌人,有人名人轶事大叫:“西河秋家的人报仇来了,杀狗官……哎……”
    利器破风的锐啸乍起,似乎满厅全是飞射回旋的飞钱,猛袭厅口的五个刺客。
    不能让对方打了再说,舒云需要的是说了再打。因此,他的飞钱并不射对方的要害。
    “住手!”他跳起来大喝:“你们……””
    刺客的行动基本要求,是迅雷疾风似的快速下手,飞快地脱离现场,与舒云的希望与要求完全相反。
    这瞬间,窗口纵入的红衣蒙面女人,已闪电似的挺剑冲到,玉剑的晶虹破空疾射。
    第一座烛台飞出,第二座随即飞出。
    手上有神物利器的人,不见得永远可以占上风得心应手,有时候运用不当,反而成为弱点失去优势。
    一声怪响,烛台被宝剑击中,铜制的烛台折断飞散,余势冲破剑气透入,像几种暗器迎面猛袭。
    蒙面红衣女人吃了一惊,百忙中身形向下疾沉,整个人高不及三尺,烛台的碎片几乎贴发譬飞过。
    呼啸声说明飞行劲道十分凌厉,挨上一下可不是好玩的,果真是危机间不容发,真可以把人吓出一身冷汗。
    扑击的冲势一顿,第二座烛台衔尾而至。
    舒云自从发现宝剑的威力之后,已看出红衣少女御剑的经验并不纯熟,只知以雷霆万钧之威强攻猛压,他已经知道应付的良策。
    因此算定对方必定暴露弱点,在他的计算之中,因此,第二座烛台飞掷的部位,也下沉两尺,正好袭击少女身躯下沉回避的位置。
    假使他存心伤敌,烛台注入内家真力,宝剑的威力也倍增,更易切割铜制的烛台,碎片也将无情地换入少女的胸腹与五官。
    除非少女用剑拍击,必定会上当,而他已算定少女不会在仓促间收势改用拍击,在这种电光石火似的刹那时间中,任何超人的反应也无法应付剧变。
    这期间,一红四青五个人影,已被飞钱打得手忙脚乱,手脚多少也受了伤,狂乱的冲入,也狂乱地退出,来势汹汹,退势更疾。
    刺客最忌讳的事便是稽留过久,这些人一击失败,便知一败涂地,必须要及早脱离现场。
    好在目的已达,让官署的人知道西河秋家的刺客来过,便大功告成了,能否杀得了毕知县无关紧要,所以退出厅便不再扑入。
    红衣少女真的心慌了,她根本就没看到书案后的人是不是毕大人,灯光和烛光皆被另加的器物遮挡,书案后是光线的死角。
    第二座烛台来势并不猛烈,也预计出让少女有反应的时间。
    少女总算不糊涂,并未被仇恨蒙蔽了灵智,知道今晚碰上了高明的扎手人物,断然放弃冒险重行进击的念头。
    她双脚一点,红影破空而起,像是化虹而走,以不可思议的奇速倒飞,准确地飞回大开的窗口。
    像流光像闪电,飞掷的第一座烛台,居然无法跟上,但见红影飞在烛台前,到了窗口一闪即没。
    这一扑一退,说来话长,其实为期甚暂,发生得快,结束也快,令人觉得刚才并未发生任何事。
    只像是一时眼花,偶然出现刹那的幻觉而已,并未发生真实的变故。
    从厅门冲入的一红四青五个人,也是疾进疾退乍现乍隐,与红衣蒙面少女的进出,时机几乎一致。
    “糟!她们全是些冒失鬼!”舒云跳过书案,不胜懊丧地说。
    窗口灰影一闪,乾坤手轻灵地跃入。
    “你才是冒失鬼!”乾坤手怪腔怪调地说:“干刺客的金科玉律,是一沾即走,绝不留下任何线索。最高明的刺客,是远在目标外行事,神不知鬼不觉才是此中的高手,岂会留下来和你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小子,你应该先留下她们几个人,居然还怪她们冒失,奇闻。”
    旱天雷脸色不正常,在壁间起出一枚飞钱察看。这是市面通用的洪武制钱,并未开锋,平平无奇,怎么看也看不出这玩意能杀人。
    “老弟的飞钱绝技,委实可怕。”卓夫雷苦笑:“劲及每一枚飞钱,每一枚都具有切肉贯骨的威力。
    如果老弟意在留下她们,她们一个也跑不掉,比卫军的箭雨还要可怕,老弟在这方面下过苦功。”
    “张头,你简直孤陋寡闻。”乾坤手嘴上不饶人:“功臻化境的高手,摘叶飞花伤人已是下乘,上乘的可用神意杀人,瞪你一眼说要你死,你一定活不成。”
    “张头,别听齐叔吓唬人。”舒云抢着问道:“这些人当中,哪几个是惊鸿一剑的子女?”
    “看不出来,她们全都蒙了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仓促间委实无法分辨。”旱天雷无奈何地说。
    “按你们的办事原则,这些人自称是西河秋家的人前来报仇,是否便认定是秋家的子女所为?”
    “不会认定,但依例会进行调查。”
    “这种嫁祸的老把戏,依然可以坑害人。”舒云苦笑:“惊鸿一剑这块肉,除了任人切割之外,可说万难侥幸,躲都躲不过,在下要进行追踪,告辞,请代向毕大人致意,谢了。”
    “老弟请放心。华大人会遵守诺言的。”旱天雷郑重地说。
    离开县衙,已经是三更正。旱天雷带了两名手下,沿前街往西走。闹了半夜,他真感到有点累。
    街西的近城根处,是捕房与民壮西城指挥所联合办公的地方,近来公忙,这里就是他的歇息下处。
    多日已不返家住宿,他是个忠于职守的好捕头,公而忘私,治安的重担相当沉重,不论昼夜,随时准备出动。他的上司王主簿,则在衙门里坐镇,两地相距甚近,所以消息保持畅通。
    街道黑沉沉,三人并不需灯笼照明,通过街中段的第一处岗哨,前面百十步,西城指挥所在望,门外的两盏门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奇怪!”旱天雷突然向跟在后面的两名捕快说:“惊鸿一剑的子女,怎会如此不知利害,愚蠢得仍在城里藏身的?认识他们的人很多,能藏身的地方也不多,如果封城戒严,出动所有的军民逐户穷搜,他们能躲得掉吗?简直不合情理。”
    “头儿,他们根本不需躲在城内。”一位捕决说:“他们都是高来高去的轻功高手,而咱们这加高了的城墙高不过丈五,足以让他们来去自如。”
    “别说外行话啦!城上岗哨密布,巡查往来不绝,一两个人或许可以偷偷摸摸爬越,人多休想偷渡,人越多越浪费时间。今晚他们来了不少人,二更天就来了,会是爬城进来的?
    咦!什么人?”
    最后一句话是喝问,声音最大。
    这位名捕不但精明机警,武功也是第一流的,身手灵活反应超人,喝声未落,他已向前仆倒,奋身急滚,迅速滚至街侧,跃起时刀也出鞘,背部倚墙减去背部受袭的机会,反应十分迅疾,名捕之誉,得来匪易。
    可是,仍然慢了一刹那。
    刀来不及挥出,右手已被扣住脉门,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顶在他的喉下了。
    “不要命你就叫吧!”制住他的蒙面人低声说。
    他心中一惊,打一冷战,匕首尖顶在喉下,压下肌肉痛感传到,只要对方轻轻一送,咽喉必定破裂。
    两个同伴躺在街心,寂然不动像是死了。
    人不是一条虫,不可能一捺就死,杀一只鸡,鸡头断了还会挣扎片刻。
    人即使被砍下脑袋,同样也会抽搐颤动很久才静止。但他的一两个同伴,确是完全静止的。
    蒙面人站在他面前,身材与他一般高,一双怪眼似乎在黑暗中,仍可射出阴森森的光芒。
    他心中明白,噩运当头,死定了。
    “该叫时,在下会叫的。”他心中在思量自救之道,说的话相当冷静:“留下我这个暂时活口,阁下必定要知道些什么消息。”
    “不是暂时的活口。”蒙面人说些让他宽心的话:“只要你所供给的消息可靠,聪明地与在下合作,在下保证你死不了,你那两位同伴是被打昏的,他们的生死大权,也操在你手中。”
    “在下不信也得信阁下的保证。”
    “那就好,你是个聪明人。”
    “在下能说的一定说。”
    “刚才在书房内用飞钱绝技的人,到底是谁?”
    “是毕大人。”他沉着地说,有意拖延时刻。
    “你阁下并没有合作的诚意,你在胡说八道。”蒙面人凶狠地说:“狗官进土出身,不折不扣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老兄,你未免消息不灵,坐并观天所见有限,我打赌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不折不扣的读书人。
    毕大人精通六艺,马上马下武艺不凡,他手中的雁翎刀,就不是你我这些练点武技的所谓武林人,所能对付得了的。阁下,你更不知道他的出身也是武林世家。”他信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扯,希望能找到自救的机会。
    他的话其实也是实情,大明中叶以前一段时日,国运昌隆,民丰物阜。尽管朱元津出身痞氓,最瞧不起读书人,但却知道该怎么样利用读书人,所以学校制度最为完善。
    各州、县、府的学舍生员,必须精通六艺,平时做太平官,乱世可以领兵冲锋陷阵。
    朝廷会试时,不但要考文章策略,还要考兵法武技,所以中叶以前,考中进土的人,可说几乎都是文武双全的人才。
    学舍的生员士子,不是整天读死书啃文章,午后的骑射课程十分重要,不及格的会受到退学除名的淘汰。
    “呸!他会是出身武林世家?”
    “阁下不相信?”
    “他是哪一位武林高人的子弟?”
    “你何不问问他?”
    “狗东西你……”
    “他就在你背后……”
    蒙面人还来不及转念,脖子便被勒住往后拖,匕首尖自然而然地离开了旱天雷的咽喉。
    “老弟如果晚来一步。”旱天雷操动自己的脖子,嗓音全变了,危险一过,他反而感到虚脱恐怖:“我这条命算是完了,一脚已跨入鬼门关,这滋味真不好受。”
    来人是舒云,将蒙面人打昏在脚下,拉脱对方的肩关节,熟练地处理俘虏。
    “很抱歉,来晚了一步。”舒云挺身站起道歉:“发现可疑的黑影,白白浪费了一些时辰,所以晚了一步,幸而你的命还在,可喜可贺。”
    “你怎么知道我有危险?”
    “估猜的。他们一击便走,失败得一定不甘心,不甘心就必须弄清内情。张头,你是唯一在场的人,他们不找你又去找谁呢?”
    “这些天杀的贼胚!他们把我的活动都摸清了。”
    “你是地方的治安首长,不摸清怎能展开工作?呵呵!以后可得千万小心了。人我带走,不给你,保重。”舒云说完,将人扛上肩,一鹤冲霄跃登瓦面,一闪即逝。
    蒙面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天生的大马脸不讨人喜欢。
    这种脸有特征的人,不适宜担任密谍,勉强可以派作杀手,连做刺客都不够资格,会被人指认出来。
    被一盆冷水泼醒,神智一清,这位仁兄便知道自己的处境十分险恶了。
    “原来是你们!”这位仁兄绝望地叫。
    手臂关节被错开拉脱,双脚仍可活动,这比穴道或经脉被制要安全得多,制穴制经手法稍有错失,算是废定了,甚至可以致命。
    这是客店的有内间上房,旅店客人少。
    兵荒马乱期间,旅店生意萧条,所以整座东院二十间上房,只住了四位旅客,显得冷冷清清,连店伙也懒得前来招呼旅客。
    舒云坐在床口,乾坤手站在俘虏身旁。
    “呵呵!好兆头。”乾坤手怪笑:“你认识我们,有话好说啦!”
    “在下落在你们手上,没有什么好说的,要命,拿去好了。”俘虏顽强地说,口气显明地表示出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唔!好,你比旱天雷勇敢多了。”乾坤手点头赞许,似乎真有惺惺相惜的意思。
    “干我这一行的人,不勇敢哪能胜任?”
    “好,就算你勇敢,有刀山剑海谈笑过,手提头颅夜放歌的豪气。”
    “本来如此。”
    “佩服佩服,你老兄贵姓大名呀?请教。”
    “姓余,余天放。”
    “哦!了不起,赛专诸余天放余老兄,天下十大名刺客之一,失敬失敬。难怪,那两个公人会在刹那间毙命,赛专请名不虚传。
    喂!你在飞龙秘队是什么身份?不会是什么小统领吧?你的地位一定比小统领大得多吧!”
    “你不必在枉费心机,在下除了姓名之外,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硬汉!好。可是,我乾坤手也是硬汉。”
    “那就给余某一次痛快。”
    “可是,那位宋小老弟不肯,奈何?他不是个硬汉,是个胆小鬼,他怕死,他一定要知道你们的内情,以便保护他自己。”
    “他”
    “他要知道火风密谍的底细,要知道今晚行刺知县的两个红衣女人的来历。”乾坤手在旁坐下:“呵呵!余老兄,他是不是太贪心了?”
    “不算贪心,是情理中事。”赛专诸瞥了舒云一眼,舒云脸上的微笑怪怪的。
    “你老兄怎么说呢?”
    “姓齐的,在下没有什么好说的。火凤密谍在名义上是飞龙秘队的成员,但直接由大总领指挥。其他的人根本就不许知道她们的底细,平时即使见面,也不许通姓。你问我,我会知道吗?白费劲,阁下。”
    “那么,孙一刀一定知道了?”
    “孙一刀知不知道,在下并不清楚,他已经动身回济南去了,这里已没有几个飞龙秘队的人。
    大元帅决定不走这条路下济南,这里的人已奉命撤走,潜伏的人则尽量隐藏,等待日后有机会再活动。
    留在这里的人,可说完全为了你们两位才留下的。我不知道,你找其他的人更是枉然。
    老兄,废话少话,任割任刚在下认了。”
    “其实,你已经说了很多。”乾坤手站起:“我们不杀你剐你,只将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旱天雷。”
    “你……”赛专诸急了。
    “你杀了他两名手下,他对你一定会情至义尽,阁下可以想像得出结果的。”
    “齐一飞!你……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能的,阁下。”
    “看老天爷份上!冲武林道义份上,给我一刀,不要把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旱天雷。”赛专诸发狂般叫,要挣扎而起。
    “你不像个真正的硬汉。”乾坤手冷冷地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何人又怎样死,你其实很介意;真正的硬汉,是不会在乎的。去你的!”“赛专话刚站起,便被乾坤手一掌劈昏了。
    旱天雷估计得相当正确,细作们是躲在城内的。
    估计错误的是:封城挨户搜查,事实上有困难,至少要罢市三天,响马还在数百里外,罢市封城的责任,决不是毕大人一个小小知县所能担当得起的。而且,不见得有效。许多民宅都建有避兵的秘密地道、地窟、夹墙、蛇洞……”
    而那些通匪的奸民平时潜伏在各地,根深蒂固,皆有万全准备,藏匿几个细作密谍轻而易举,如何能把他们搜出来?
    城南一条小街的一座大宅中,连进的房舍内别有洞天。
    密室中,李慧慧几个女人,已换穿了家常衣裙,洗尽铅华,更显得雍容秀丽。
    秋素华换穿了黛绿衣裙,显得更为出色灵秀。她风目带然,神色冷森森显得有点倾燥不安。
    “素华妹,你是本地人,应该知道狗官的底细。”李慧慧柳眉深锁,也有点心神不宁:
    “那人一定是在马家庄,向我们袭击的年轻人,决不是狗官。他在受到小芬小芳用针雨袭击之后,退出门外就曾经说过,要用满天花雨洒金钱,对付满天花雨洒梅花。是他,错不了。”
    “他不可能是姓毕的狗官化装易容微服外出查访,狗官已是四十五六岁的人,不可能化装为年轻人。”秋素华坚持己见:“真要是狗官,我报仇的希望微乎其微,我的承影剑伤不了他,我好恨。但愿他不是狗官,我……”
    “他可能是狗官清来的保缥。”李慧慧叹口气:“不管他是狗官本人也好,是保嫖也罢,总之,行刺毫无希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席华妹,急不在一时,还是忍耐为上,暂且放下,遵命早早离城南下吧!你刚参加我们行列,就重私而轻公,日后……再耽搁时日,我可负不起责任哪!明天走,你不反对吧?”
    “这”
    “素华妹,不要三心两意了。”李慧慧的语气逐渐冷肃:“你必须习惯军令如山、铁的纪律与绝对服从的环境,不然是极为危险的事。济南方面,有许多事情要做,除掉障碍与招贤纳士的工作须加紧进行,不能耽搁。明天我们一定要离开,及早脱离狗官的控制与威胁,这里的善后事宜,大总领已经派人接替善后了。”
    “好吧!一切听由慧姐的安排。”秋素华从对方的话中,听出弦外之音,知道绝对服从是什么意思:“我真的不甘心,日后,我会重来,我会……”
    “你放心吧!机会多着呢!快意恩仇并不急在一时。你们去歇息吧!我要等总监的消息。”
    “总监?总监是谁?”秋素华颇感意外:“慧姐,大姐是总监?”
    “就是带你去见大姐的人,刘总监。”李慧慧详加解释:“他是燕、齐、豫三省的工作负责人,直接受大总领的节制。他与大姐在工作上,是最密切的伙伴。是咱们飞龙秘队中,最年轻有为、武功超绝、地位甚高的杰出俊才。日后你和他工作的机会很多,你可以和他多亲近。狗官借口你秋家通匪谋除令尊,他知道消息,力排众议暗助令尊,在县内派人骚扰,吸引狗官不能离城,你秋家的人才能有机会突围。同时亲自率领高手赶到西河镇,及时替你们阻挡追兵,将追兵诱人歧途,你真得感谢他呢!”
    “哦!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秋素华脸一红:“他那么年轻,我还以为是一位信使呢。慧姐,他既然是三省的工作负责人,可是,沿途各秘站的人,怎么好像都不认识他?他如不亮出飞龙令,好像根本没有人听他的。”
    “你不懂,素华妹。”李慧慧笑道:“干他这种工作的所谓首脑人物,知道他的人越少越好。像大总领,老实说,迄今为止,我还没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以我的地位来说,已是火风密谍第二号人物,还不配在大总领前露脸呢!万一我落在鹰爪们手中,我不可能危害到大总领,因为我的确不知道他的底细。”
    “原来如此。”秋素华有点领悟:“严禁打听自己人的底细,用意在此。”
    “对,所以,以后你必须注意,凡事不可以多问,这是十分重要的事。”
    “我记住了。大姐会来吗?”
    “她既然派人传活,要我们不要去见她,要我们直接起程到济南,那表示她有重要的事分不开身,大概不会来了。”
    门外传来三声轻叩,门开处,进来一名村姑打扮的中年妇人,默默地向李慧慧行礼,默默地呈上一角纸方胜,默默地退走。
    李慧慧打开方胜,看完脸色一变,将信在烛火上点燃,神色甚感不安。
    “消息不好,旱天雷反而弄到我们一个人。”李慧慧匆匆地说:“这里已经不安全,准备走!”
    “慧姐,什么人被弄走了?”秋素华讶然问。
    “不要多问,学聪明些。”李慧慧瞪了她一眼:“咱们完全估错了旱天雷的实力,事先也没将意外计入,一步错全盘皆输,准备撤。”
    城内城外大搜捕开始。
    舒云与乾坤手昨夜便偷越城关,在南乡的高粱地里露宿半宵。
    一早,踏着满天朝霞,走上了南下的大道。
    大道不是官道,往来全是附近城镇的人,不时可看到三两个乘坐骑赶路的人,偶或可以看到孤零零的一辆大车,比起太平盛世行旅络绎的盛况,真是相去天壤。
    过了十里亭,大道一分为二,路旁的将军箭上刻着:右至临邑六十里;左至商河五十里。
    这里的里程,由于大道须串连各庄镇,所以准确性大成问题,最好是不要相信路碑的记载,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按乡民所指示的释数定,就不会错过宿头。
    而程数的决定,也只是一种概念,每个人的脚程皆有所不同,所以陌生人在路上走,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带干粮和饮水。
    不管走左走右,都可以到济南,路程也相差不远。不同的是,走商河要经过武定府的地境。
    乾坤手和舒云,皆不曾走过这条路,自然而然地非走临邑不可。在人们的感觉中,穿州过府是相当讨厌的事。
    走商河要穿越武定府,最好不要走。
    当然,别人也算定他们非走临邑不可。
    走上了至临邑的大道,红日已爬上了东方的地平线,今天将是一个大晴天,一定热得受不了。
    大道上鬼影俱无,前不见村,后不见店。似乎,这世间除了他两人之外,已经没有第三个人了,好寂寞。
    “齐叔,咱们加快脚程,一天便可赶到府城。”舒云一面说:“赶到前面,早一天可以多一天的准备,可以早些摸清他们在做些什么勾当。”
    “你怎么还是不上道?”乾坤手调侃他:“他们的人遍布天下各地,无事时潜伏不动,有事才展开工作。你赶在他们前面,能知道些什么?跑在前面,本来就犯了追踪者的大忌。
    我看,你是糊涂得忘了你姓甚名谁啦!”
    “知道他们的去向,怎算是追过头?”他抗议。
    “你并不知道秋家的子女是否也到济南,没错吧?”
    “这”
    “那红衣美丽小姑娘,你也不知道是不是惊鸿一剑的女儿秋素华,没错吧?”
    “见面时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不要强辩,你那鬼心眼我还会不知道吗?小子,师出无名,你会授人以柄的,你最好赶快打定主意,想出一个最合清理的借口,不然!不对。”
    “什么不对?”他讶然问。
    “你瞧”乾坤手指指路左:“怎会有坐骑从地里奔上路来呢?有好几匹呢。”
    蹄迹从地里伸展至大道,可以看清被踏倒的高粱。
    “装了蹄铁,是坐骑而不是走失的役马。”他剑眉深锁,沿蹄迹向南眺望:“可能是劫路的好汉,曾经在里面潜伏。”
    前面十余步路右的高粱地里,突然跃出两个青衣大汉,两把单刀左右一分,凶霸霸的拦住去路。
    “不错,此地我所有,此路我所开。”那位三角脸大汉怪叫:“谁人走此过,留下买路财。相好的,不要逞强,解剑丢下,放下包裹行囊,饶你们的性命。”
    两个劫路的小贼,不值得大惊小怪。
    乾坤手是老江湖,居然走了眼,先入为主,认为区区小劫贼,何足道哉?毫无戒心地向前接近,甚至大意地不把插在腰带上的如意拔出来,真是粗心。
    “俩位真早呀!”乾坤手接近至一丈左右,含笑招呼道:“咱们叔侄俩在江湖上混,盘缠不丰手头紧。包裹行囊不能给你们,套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两位把手稍抬高些,咱们叔侄就过去了?
    也免得劳动诸位“绿林好汉不与你们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道不同不相为谋,废话少说……”
    “老三,先别吓唬他们。”另一名虬髯大汉拦住同伴,说话倒也和气:“我来问问他们,看他们是哪座庙的神圣。”
    “好吗!你问好了。”老三同意,退后两步。
    气氛总算不紧张,虬髯大汉似乎相当和气。
    老江湖戒心尽除,阴沟里翻船。
    “在下范冒隆。”虬须大汉刀隐肘后,持刀行礼,脸上并无敌意。
    “在下齐……—……”
    大汉的刀把并没装饰飘带,可看到光秃秃的刀环,这瞬间,刀环向下一搭,喷出一枚五寸长的三棱丧门钉。
    快得令人几乎无法看到形影,一闪即至,任何反应超人的高手,也难逃厄运,好歹毒的暗器。
    同一瞬间,三角脸大汉老三左手一伸,一声机簧响,一枝袖箭破空而飞,射向舒云的胸口要害,看到一星箭尖,箭已近身,强劲已极。
    乾坤手命不该绝,眼角余光看到刀环下搭,反应完全出于本能,身形随神意而动,本能地侧闪。
    慢了一刹那,丧门针贯入左胸外侧,被肋骨一挡,斜穿在骨缝内。
    舒云相当幸运,他的包裹不像乾坤手背在背上,而是挂在左胁下。而且,他比乾坤手的反应快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不服老是不行的。
    他看到三角脸大汉治手,也看到对方眼中的杀机,再看到大汉袖内的箭筒口,更看到寒星从筒口射出。
    他已经来不及躲闪了,干是身形扭转,袖箭射入包裹发出怪声,被包裹内的金银锭挡住了。
    “狗东西可恶!”他怒骂,急冲而上。
    两大汉以为必可得手,因此毫无打了就跑的准备。
    “唉!”舒云掷出的包裹,奇准地击中虬须大汉的脑袋。
    包裹中有三四百两的金银,沉重得像块大石头,用力惯掷,大汉怎么吃得消?大汉应手便倒。
    三角脸大汉比同伴机伶得多,袖箭落空他便知不妙了,发出一声怪叫,扭头撒腿狂奔。
    “不是劫贼!带……我走……”乾坤手摔在地上,踉跄站起急叫。
    舒云吃了一惊,猛然醒悟,抬回包裹火速控在腰间,不管三七二十一,背起乾坤手往回路狂奔。
    身后,蹄声震耳。
    “你不可能与坐……坐骑长途竞……竞走……”背后的乾坤手喘息着说。
    他百忙中扭头回望,看到两侧的高粱地中,冲出十余匹健马,马上全是青衣骑士,正狂野地衔尾穷追而来。
    他的轻功出类拔草,短期间可追及奔马。
    但目前背上有受伤的人,对方又人多势众,能逃得了多远?他一咬牙,往路左的高粱地内一钻,全力飞掠而走。
    在这种一望无涯的高粱地、荒野、低洼区、要搜寻一个机警精明的高手,本身的危险要增加十倍。
    十余名骑士不敢分得太散,十三骑分为三批;又不能搜得太快,任何地方都可以隐藏,必须仔细察看每一处可疑的地方。
    视野有限,不但要低头搜寻,又得不时跃登鞍上登高察看,希望能看到某处有高粱晃动的地方。
    赶出不少野兔,就是找不到人。
    偶或也赶出三两头野狗,白忙一阵。
    搜了十里方圆,已是已牌初正之间,炎阳似火,搜的人比躲的人更辛苦。坐骑也渐告乏力,每匹马皆口有白沫,浑身汗水。
    而这十里方圆的农作物,却大遭其殃,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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