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浪子》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十五章怒惩妖婆
    老妇领先而行,急步向山上走。紫衣女郎偕两大汉后跟,不久便到了岱岳观,仍向上走。
    “姥姥,怎么一回事?”紫衣女郎忍不住紧跟两步问。
    “那些来历不明的人,似乎越来越多。”姥姥一面走一面说:“大总管传下话来,要在外的人必须尽早返宫,负责监视的人,立即隐身留意一切动静。所以,小姐务必速返万仙楼下处待命等候指示。”
    “有这么严重?”
    “防患于未然,小姐。”姥姥用警觉的语气问:“刚才那些年轻人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在找拐仙奚隆算过节。姥姥,拐仙奚隆潜伏在附近,我们的人为何不曾发现他?
    我们的人,应该知道这恶丐的身份。”
    “如果一个三流江湖小混混我们也要注意,什么事情也不要办了,小姐。”姥姥的口气相当托大:“冲梅谷花家来的人,即使不是特等高手,也将是第一流的武林风云人物。像拐仙这种三流混混。还不配让本谷的人注意。连在鬼儿谷鬼混的侠丐吴市吹萧客吴用,也只能聊算二流人物而已,也不值得注意。咱们只派了人在暗中静静地注视,如无绝对的必要,不必多管闲事。小姐刚才管闲事了?”
    “恐怕真来了一流高手,姥姥。”紫衣女郎将所发生的经过—一说了,最后说:“能与腾蛟拼成平手,足以期身于一流高手之林。而那位一照面便把飞虎拖倒的人,虽然用的是巧劲施诈,但料想也许比能与腾蚊拚成平手的人高明些。”
    “已经有人注意他们的动静,不必理会他们了。”
    “我要弄清他们的底细,姥姥。”
    “这些小事还用得着小姐操心吗?快走吧!”
    她们所经过的地方,不时有扮成游客的人,暗中留意她们的举动。
    她们是在万仙楼南面半里左右,离开登山大道的,进入一条小径,向山崖下婉蜒而降,直下东洞沿溪水下行,不久便接近了碧泉润。
    这一带,竟然出现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景色,涧两岸遍栽樱桃和绿竹。北方有樱桃,但却没有竹,这里就有竹。
    陕西的西岳无独有偶,有些地方也生竹。
    崖坡上,樱桃绿竹深处,建了一座小楼。距楼半里地,便有整建山林的人,阻止外人进入。
    紫衣女郎一群人,进入小楼即不再外出。
    而涧北面高处的两里外山崖上,不分昼夜,皆有人远远地窥们,留意小楼中人的进出。
    万仙楼的南面数百步是观音阁,再往南不远便是一天门坊。中间,往东是更衣亭、饮马石峡大涧、箭竿峡等等名胜区。
    元君庙西北,是大藏岭,南面丹壁悬崖,俗称红门。西面,就是鬼儿谷,一条小溪向南流。
    算起来,这里距东涧的小楼不算太远。
    次日近午时分,复仇客英俊轩昂的身影,出现在鬼儿谷口。
    这里,松柏成荫,怪石峥嵘。
    人行走其中,阴森的气氛委实令胆小的人疑神疑鬼,因此游客缠足不至,只有本地的山民偶或往来。
    小溪两旁偶或有些可耕的地,所以有山民在谷中生活,过着与世无争的清苦岁月。
    溪旁的一栋土瓦屋中,住着四位不速之客。他们已来了四天,四个人轮流外出踩探两件事。
    一是乾坤手和舒云到泰山来有何图谋;一是踩查传闻中的梅谷花家座落在何处。
    梅谷到底在何处?
    附近的山民一问三不知。
    第一件事已有着落,乾坤手和舒云已在前天落脚东岳老店,昨天一整天在州城闲逛,迄今尚未正式登山。
    四个人只留下了两个人,其他两人已经到下面的三官庙等候后续赶来的同伴,不知何时方能返回。
    紫门虚掩,里面的两个人午膳后正在睡午觉。
    昼夜奔忙,辛苦备尝,能抓住机会休息怎肯轻易放过?反正在这种闹鬼的地方没有陌生人往来,正好睡大头觉养精蓄锐。
    复仇客真像一个鬼,他是从林木深处钻入谷来的。
    他脚下无声无息,走动时掩起身形乍现乍隐快速绝伦,有如鬼魅幻形,似乎对附近的情势地形十分熟悉。
    他出现在门外,冷然屹立凝神察看四周的动静。
    片刻,他轻咳了一声!
    屋内有了动静,轻咳声足以惊醒熟睡了的武林高手。
    他解下连鞘长剑,改插在腰带上,这样动起手来,剑鞘就不会碍手碍脚。
    “谁呀?”屋内有人叫问。
    “老朋友。”他沉声答。
    柴门开处,露出吴市吹萧客肮脏的面孔。
    “咦!是你?”吴市吹萧客惊呼,将门大开,倒拖着打狗棍大踏步跨出门外。
    按常情,吴市吹萧容应该惊惶走避,应该知道不是复仇客的敌手。现在不但不走避,以而迎出,可知定然有不怕复仇客的理由。
    “是我,刘长河,复仇客。”复仇客阴阴一笑:“你没想到是我吧?拐仙招了供。”
    “难怪他失了踪,原来是你弄到了他。”吴市吹萧客恍然:“刘老弟,德平的事……”
    “在下就是为了德平的事而找你复仇的,你这卑鄙无名人轶事耻的所谓侠丐,竟然暗中投靠飞龙秘队做走狗,几乎要了在下的命,在下可说是平生第一次为自己复仇,你阁下确也值得骄傲了。”复仇客咬牙切齿说。
    “这得怪你自己,偏偏在那种时候闯进是非网里来。老弟,识时务者为俊杰,飞龙秘队招贤纳土,威震天下,四海豪杰归心。逐鹿天下……
    “闭上你的臭嘴!太爷不听你那套狗屁谬论。”复仇客大声沉叱:“我复仇客只为自己复仇雪恨,其他一切免谈。”
    “你不要大呼小叫,你的仇报不了的,阁下。”
    “是否报得了立可分晓,你上吧!为你自己的狗命作临死的挣扎,死也要死得英雄些。”
    “你胜得了我笑市……”
    “我当然胜得了你。”
    “但你胜得了他吗?”吴市吹萧客向他的左后方一指,嘿嘿明笑。
    他似乎早知身后来了人,冷冷一笑转首回顾!
    是一个面目阴沉,年约半百,穿育道祖的佩剑老道。
    在泰山各宙观寺庵,有各式各样的方外人士,和尚、尼姑、老道、女冠和居土与修仙的羽土,形形色色一应俱全,集方外人的大成。
    在这里出现老道,毫不足怪。
    “这位老道有那么可怕吗?”他用不屑的口吻说:“大概他已修至地行仙境界,甚至已修成正果名列仙班了,但我复仇客却是不信。”
    “这小辈牙尖嘴利,可恶!”老道的语音沙哑,像只老公鸭,但咬字仍可听清:“孽障,贫道超度你。”
    一声龙吟,老道的松纹剑出鞘,青芒耀目,是一把相当犀利的宝剑。
    “剑不错。”他徐徐拔剑:“可惜的是,你已经没有再使用它的时候了,妖道。”
    老道怒极反笑,发出一阵刺耳的怪笑声,突然身形疾闪,四丈空间一闪即至,剑气陡然迸发如潮,似乎剑已幻化万千奇虹,向复仇客集中汇聚。
    似乎,老道不是用一支剑行空前猛烈的攻击,而是用一座剑山突然罩压而至,涵盖每一寸空间,没有任何间隙可以逃避,又快又狠又准,而且神奇莫测。
    “天荡地决!好!”一旁观战的吴市吹萧客兴奋地欢呼,认为复仇容决难逃过这一招,大劫难逃死定了。
    好字叫声未落,奇变倏生。
    风吼雷鸣中,响起一声奇异的气流旋动啸鸣!
    一道不可思议的电虹陡然锲入剑山中,像是钻隙而入,也像老道的剑山自己从中分开,让电虹自行长驱直入。
    也许,该说剑山自动将剑虹猛然吸入的,那奇异的气流旋动啸鸣,真有点像是叹气声,自电虹管中铮然吸气的怪声!
    复仇客已换了方位,闪动奇快绝伦。
    老道的身形向前冲,剑山就在电虹贯入时消失了、崩溃了。
    复仇客的剑尖,随着老道的身形上升、移动。
    但他的身躯却屹立在原处,并无追击的意思,神色阴森已极,真像来自地府深处的复仇之神。
    吴市吹萧客张口结舌,眼中有惊恐欲绝的神情。
    “呃……”嗜道终于叫出声音,踉跄止步。
    “噗”一声响,松纹剑跌落在短草中。
    “你……你用的是……是……”老道骇绝地转身,语不成声:“是解……解脱……”
    复仇客一闪即至,剑尖无情地贯入老道的咽喉,手腕一振,老道的身躯斜摔出丈外,象没断气的鸡,在自己的血泊中挣命。
    吴市吹萧客惊恐地后退,浑身可怕地颤抖!
    贼丐知道复仇客高明,但也高明不了多少。
    可是,眼前的景象却吓掉了他的三魂七魄,高明得出乎意料之外,高明得离了谱,根本就不是他所知道的同一个人。
    他所知道的复仇客,根本就不可能接下老道那招剑道秘传天荡地决,更不要说在接招中反击,第一剑便贯穿了老道的右胸。
    “你……你是……是谁……”吴市吹萧客骇绝地叫,惊惶地后退,几乎摔倒,双脚剧烈地似弹琵琶。
    “复仇客。”复仇客一步步欺近。
    “你……你你……你不……不不……”
    “复仇客刘长河,江湖上最神秘,最膘悍的杀手。”复仇客所说的每一个字皆坚强有力,像铁钉般要往人的脑门钻。
    “你不是……”吴市吹萧客惊恐地叫,往后退,如见鬼迹般失魂丧魄。
    “不是?哼!”
    “复仇客不……不可能—……一招杀……杀了天……天下十大剑客之首,灭绝剑……剑客玄……玄清子……”吴市吹萧客抖得更厉害,打狗棍抖动着举起,因为身后已无退路,退到墙下无法再退了。
    “在下要杀他,根本就不需用刻。”复仇客阴笑,剑徐徐伸出,虎目中杀机怒涌。
    “你……”
    “你这老狗,堂堂一代侠丐,居然丧心病狂,投匪做响马的密谍,坑害天下的武林豪杰,你该死一千次。”复仇客不递剑,厉声指斥对方的罪状。
    “老……老夫……”
    “在德平,你竟然乘机谋杀我复仇客保护下的宋舒云,卑鄙无名人轶事耻,直接向我复仇客的声威挑战,你几乎成功了,老狗!”
    “不……不能怪我,兵不厌……厌诈……”
    “你的狐群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打了在下两枚梅花针。”
    “不……不是我……”
    “帐当然该算在你头上。”
    “不要过来……”吴市吹萧客狂叫,一杖点出。
    “啪!”
    一声巨响,剑光一闪,打狗棍翻腾着飞走了,吴市吹萧客双手的虎口被震裂,鲜血染红了手掌。
    “在下要口供。”复仇客厉声说,剑尖遥指对方的胸口,随时皆可能将剑送出。
    “你……你要知……知道什……什么?”吴市吹萧客偷偷拔出成名的兵刃斑竹萧。
    “你们到泰山来有何图谋?”
    “这……”
    “如有半句谎言,在下要碎裂了你。”复仇容声色俱厉,杀气腾腾。
    “老夫和你拼了……”
    吴市吹萧客厉叫,斑竹萧向前一挥,电芒一闪,崩簧暴响,一枚四寸钉疾射复仇客的心坎要害,肉眼无法看清。
    吴市吹萧客是一代侠丐,经常在市面吹萧游戏风尘,萧中如果有袖箭一类暗器的机巧设备,怎能吹?
    既然称侠,决不可能在萧中装设暗器。
    若是不知道这家伙已经投匪,将会被他的侠名所骗,必定被他箭中藏钉的恶毒伎俩所伤,死不瞑目。
    复仇客早有提防,剑尖一抖。
    “铮!”钉在剑尖前炸成四五段,飞散了。
    人剑齐进,剑气压体。
    吴市吹萧客魂飞魄散,挥萧封架。
    “啪!”策应剑碎裂散飞。
    剑光倏吐倏吞,离体疾退三尺。
    “嗯……”吴市吹萧客左手掩住了右肩井,鲜血从指缝中泉涌而出,背抵在墙上,身躯摇摇欲倒。
    “我……招……”吴市吹萧客骇极狂呼,快崩溃了。
    “我在听。”复仇客语气阴冷已极。
    “来……来泰山侦……侦查梅谷花……花家的动……动静。”
    “梅谷花家?”
    “是……是的”
    “传说中的大龙卷花云龙的泰山梅宫。”
    “是……是的”
    “为何要找梅宫花家?”
    “咱们的大…大总领,要……要拜望花……花老魔。”
    “你们找到梅宫了?”
    “不……不曾发现。正……正在遍搜山区。”
    “你们这些笨驴,连梅宜在何处都不知道,居然梦想拜会大龙卷,简直荒谬绝伦。你们找大龙卷与在下无关,在下只对为自己复仇有兴趣,你死吧……”
    “且慢!”身后突然传来俏甜的悦耳娇呼声。
    香风人鼻,声到人到。
    复仇客扭头一看,脸色一变,接着哼了一声!
    是那位紫衣女郎,和两名俏丽的侍女。
    “不要欺人太甚,姑娘。”他沉声说,剑尖徐转,指向两丈外的紫衣女郎。
    “请别生气。”紫衣女郎嫣然微笑,笑容十分动人:“昨天的事,是一场误会。”
    “那……你跟踪在下……”
    “这里的几个人早已在本姑娘的眼线监视下,并非有意跟踪壮士而来的。”
    “哦!姑娘是……在下能请教姑娘贵姓芳名吗?”他收了剑,神色一懈:“敝姓刘,名淮,草字长河。”
    “小女姓龙。”紫衣女郎仅通姓:“这位化子,与昨天那位化子是一路的。”
    “其实不是一路的,同道而已。这个化子绰号叫吴市吹萧客,本来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所谓侠丐……”
    “刘壮士可否将这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
    “这……龙姑娘要他……”
    “有些事要问他。”
    “好的,龙姑娘,人是你的了……”
    吴市吹萧客知道大事不妙,突然撒腿狂奔。
    屋角闪出那位昨天与复仇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叫腾蛟的大汉,劈面拦住了。
    一声怒叫,吴市吹萧客拼命夺路,先下手为强,飞跃而起,双脚凌空飞踢大汉的上盘,攻势十分强劲猛烈!大汉如果闪避,便可跃过逃走了。
    腾蛟比吴市吹萧客高明,身形下挫,扭身就是一掌,劈在吴市吹萧客的右胫上,有骨折声传出!
    这一掌劲道十分可怕,力道足以裂石开碑。
    吴市吹萧客也不弱,千紧万紧,性命要紧,左脚一沾地,不再使用右脚,身形再次向前跃出两丈。
    腾蛟跟踪追击,也飞跃而起,速度快了一倍,噗一声一脚踹在吴市吹萧客的背心上。
    “砰!”一声大震,吴市吹萧客重重地摔倒,仆地再向前急滑,被跃落的腾蛟加上一脚踏中背心,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号,立即被腾蛟一掌拍昏了。
    “贵随从身手矫捷绝伦。”复仇客向龙姑娘微笑称赞:“姑娘的身手,想必更为高明,更为出色。昨天幸而不曾得罪姑娘,不然必定出乖露丑。”
    谁又不喜欢别人称赞?
    龙姑娘也不例外,对复仇客大起好感,美丽的面庞绽起欣然的笑容,明眸中涌起动人的光彩。
    “刘壮士客气。”尤姑娘嫣然微笑:“腾蚊是所有随从中身手比较拙劣的一个,悟力不够,还不能派出江湖历练呢!”
    “哦!姑娘把江湖看成高手满坑满谷的圣名人轶事地吗?”复仇客微笑着夸张地说:“以我来说,凭我的身手,已经可以在江湖称雄道霸了,而我与贵长随激斗百十招便现不支。这表示姑娘的一个拙劣随从,已可在江湖称雄道霸绰绰有余,如果派高明的出去,岂不可以雄霸天下了?
    龙姑娘,何不到江湖一展长才,为武林大放异彩?在下以至诚邀请姑娘邀游天下,武林霸业指日可成。”
    “刘壮士真会说话。”龙姑娘噗嗤一笑:“可惜我对武林霸业毫无兴趣。”
    “龙姑娘,话不是这么说。”复仇客说得一本正经:“人往高走,水往低流,路是人走出来的,你没有理由委屈自己默默无闻过一生。身怀绝技,就应该让天下武林同道知道姑娘成就,让他们尊敬你,让他们知道巾帼不让须眉,也为龙家武学发扬光大。姑娘如果有意光临江湖,在下将是第一个拥护姑娘、欢迎姑娘的人。事已办妥。不宜久留,告辞了。”
    “刘壮士下山?”
    “不,在下落脚在天街,还有一段时日逗留,这就上山返店。”
    “客店距此不远,碧泉峡上游。刘壮土如果没有旁的事待办,何不请移至客居小坐?这老丐问完口供之后,刘壮士也可将他带走处治,尊意若何?”
    “呵呵!求之不得,不敢请耳,多谢姑娘盛邀。”‘复仇客欣然接受邀请。
    “刘壮土客气了。腾蛟,把人带走。”
    一个有心,一个有意。自然一拍即合。
    谋而后动,乾坤手是个老谋深算的人,思路要比舒云缜密,镇定的功夫在处事方面也较舒云有条理。
    舒云则富于急智,应变的能力要高人一等。
    两人相辅相成,合作得很好。
    他们花了一整天工夫,技巧地打听一些别人忽略的小征候,甚至不曾登山,避免打草惊蛇,让监视他们的人摸不清他们的意向。
    当天返回东岳老店歇息,甚至不曾出店活动,也不打听被复仇客带走的拐仙结果如何。
    拐仙最后的口供,说吴市吹萧客已不在鬼儿谷,所以他俩并不打算跑冤枉路,似乎已经把吴市吹萧客忘掉了。
    其实,吴市吹萧客只是飞龙秘队一个打先锋的小人物,委实犯不着在一个小人物身上浪费工夫。
    这天午膳毕,两人各自回房歇息。这时,也就是复仇客在鬼儿谷逼吴市吹萧客的同一时候。
    处身于情势复杂、密云不雨,随时告可能在变化的环境中,有经验的人很注重养精蓄锐,抓住机会争取充足的睡眠、适当的饮食、找些有趣的事来松弛紧张情绪……
    总之,必须设法排除过分忧虑、紧张、疑神疑鬼等等情绪,以保持充沛的体力和清明的灵智。
    客院冷清清,今天落店的人似乎比昨天更少,偶或可以看到一两个无精打采的店伙走动,幽静得像是深山中的禅房,真是最清净休息的好地方。
    舒去在房中整理自己的臂套。
    这是练武人保护手臂的皮制品,讲究精巧适用,有些人还在内层加了鱼鳞铁片,可以接挡利器,甚至在外层加嵌三角短圆底针,对方如果想用擒拿术抓臂扣腕可就麻烦大了,手掌不皮破肌裂才是怪事,是一种相当管用的防身工具。
    舒云的臂套宽仅四寸,仅可保护脉门,外无钉,内不裹铁,但却有三条暗袋,相当巧妙,每袋可藏二十枚斜叠的制钱,可用手指自名人轶事由控制启闭,制钱可以巧妙的滑入掌中。这就是他飞钱绝技的来源,但他很少使用。
    他所用的是标准的洪武制钱,一文面额的本朝第一次发行的标准制钱,不开锋,所以能自名人轶事由地弹、挑、扔、拂、掷、运用自如。
    尤其是食中两指所弹出的单一飞钱。其准确程度与劲道,可说已臻神化境界,成就匪夷所思。
    这种制钱因发行年深日久,市面已近乎绝迹,新制钱越来越薄,铜质也越来越差,沙眼多薄而易碎,重量不够。
    私铸的私钱更差,小娃娃也可以用手将钱掰成两半。
    所以,他所使用的飞钱不易补充,来源不易,必须平时在买卖中留意,偶或可以收到或兑换十文八文而已。
    不论任何时候,他暗袋中的制钱必定保正额满的数量,随时加以补充,非必要决不大量使用,用一文就补充一文,这是他防身保命的武器。
    他正在将制钱的尘埃仔细擦拭干净,钱上决不能沾有一粒沙或一点点汗水,有了就会影响准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钱面也不能太光滑,光滑的必须在砖上略加磨动以增加磨擦力,所以十文制钱中,能适用的不到十分之一。
    因为制线使用过久,有些已面目全非了。
    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他的警觉心很高,这是江湖人必具的本能反应。
    不是店伙,店伙不可能蹑足而行。
    “笃笃笃……”居然响起轻柔的叩门声。
    他大感诧异,这个行动鬼崇的人有何用意?匆匆扣好护腕套,他无声无息地拉开门闩,退至桌旁坐下。
    “门没上闩。请进。”他先在墙上轻叩发出信号,通知邻房的乾坤手,再请来人入房。
    门开处,他怔住了!
    是那位红衣美丽小姑娘的同伴之一,侍女紫电。
    但是舒云并不知道侍女的称谓,反正知道是与红衣小姑娘同乘健马在马家桥出现的三女之一。
    “宋爷感到意外吗?”紫电笑吟吟地入房,笑容明媚动人,毫无敌意,顺手掩上了房门。
    “是有点意外。”他站起肃容:“姑娘请坐。”
    “小婢不敢。”紫电乖巧地说:“小婢只是一个丫环,任何地方都没有小婢的座位。现在,小婢不是宋爷的敌人。”
    “哦!姑娘……”
    “小婢叫紫电。”紫电俏立在一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婢之流,是没有姓也没有名的。”
    “英雄不怕出身低,在江湖道上,身份地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做一些受人尊敬的事,但不知姑娘光临,有何指教?”
    “小婢奉家主人之命,特来向宋爷请教一些事。”
    “只要在下能答复,一定让姑娘回去有所交代,有事请坦诚相告。”
    “请问宋爷,宋爷与德平秋家有何渊源?”
    “谈不上渊源,上一代的人彼此有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
    “可是,秋家的人,与宋爷甚感陌生,宋爷插手干预秋家的事,是否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原来是来作说客的,这位紫电小诗女似乎相当胜任呢!至少提出的初步理由相当地充分。
    “是否名正言顺,必须等在下见到惊鸿一剑的子女,便可有所决定了。再说,飞龙秘队裹胁各地武林知名人土,在下不能袖手旁观,在公在私,在下都应该插手。”他说得理直气壮。
    “原来来爷对飞龙秘队有成见,难道与宋爷有仇恨牵涉其中?”
    “谈不上成见,也谈不上仇恨。”他笑笑:“响马荼毒天下是事实,血流漂杵是事实,百姓流离失所是事实,在下的生计受影响是事实。在你们来说,逐鹿天下成王败寇是理所当然。在我来说,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在这方面说理,姑娘毫无胜算的。”
    “宋爷似乎是站在官府的立场说话。”
    “不,正相反,在下只是站在平民百姓的立场说话。天下大乱,受害最烈最惨的人,就是只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饱的可怜百姓,在下本来就是平民百姓。”
    “宋爷在德平就曾经与官府合作。”
    “平民百姓与官府合作,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对不对?”
    “这……”
    “以后只要力所能及的地方。在下仍要与官府合作,这种立场不会改变。如果可能,在下会把你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官府。姑娘聪明人,想必明白在下的意思,千万不要误解了。”他郑重地说:“日后见面,希望姑娘千万不要以火凤密谍的身份与在下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那对你将是极为不幸的事,上法场毕竟比私斗而死痛快了结来得悲惨。”
    “宋爷,不要逼我们走极端。”紫电脸色大变。
    “姑娘,你说错了,是你们在逼在下走极端。”他有点激动:“济南三杰的遭遇和悲惨的结局,固然有些人咎由自取,但不可否认地,是你们有计策地促成的。
    你们利用人性的弱点,在金银、权势、美色的人欲上下功夫、用阴谋,有几个人能逃出你们的计算?
    你们无权这样做,你们不能把天下人当成走狗。我宋舒云不敢以侠义自命,也不敢假借侠义为世间打抱不平主持正义,只是看到不义的事便挺身而出,尽一己之力阻止暴行发生。
    姑娘,请回报贵主人,他用尽各种手段来对付在下,在下并不介意,但他如果再陷害他人,在下必定以牙还牙。姑娘,在下说得够明白吗?”
    “宋爷可否与敝主人当面谈?”紫电满怀希望提出请求。
    “贯主人是……”
    “秋素华。”
    “惊鸿一剑的女儿?”他心中一震。
    “是的。”
    “好,我等她来。”
    “敝主人请宋爷往下处相见,保证此行是安全的。”
    “哦!贵主人有没有弄错?她只是火风密谍中的一个新人,火凤密谍只是飞龙秘队的一组人物。飞龙秘队与在下曾作多次生死之斗,全力相图,她能保证在下此行安全?她能够有这份量?她的保证未免太离谱了。”
    “不管敝主人是否保证,宋爷也要去的。”紫电的语气有点变了。
    “在下从不信任保证,尤其不信任敌人的保证。去与不去,必须等在下有所安排之后,才能决定去留。”
    “恐怕宋爷是非去不可了。”
    “为什么?”他心中一跳,不祥的预感震撼着他,他已从对方的神色中看出不吉之兆,情势恐怕不妙。
    “因为贵同伴乾坤手,已经不在邻房了。”紫电一语惊人。
    他心中暗惊,大感意外!
    “你们好厉害,也太过份了。”他不得不强自镇定:“利用你与在下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分神的机会,把乾坤手掳走。姑娘,在下栽了吗?”
    “是的,除非宋爷不在乎乾坤手的生死。”
    “人是为自己而活的,姑娘,他的生死并不是太重要的事,你们是不是估计错误了呢?”
    “不会的,宋爷不是不重视长辈生死的人。”
    “哦!贵长上真不简单。好吧!在下只好去见贵长上罗!他是赢家,这就动身吗?”
    “是的,这就动身。”
    “走吧!”他将剑插入腰带。
    “宋爷带剑……”“不能再有任何条件,姑娘。”他冷笑:“带剑,是表示在下的决心。我告诉你,我宋舒云即使不用剑,同样可以杀人,而且可杀许多人。你不要把在下看成大仁大义的圣贤,我这种人决不会做从井救人的蠢事。你如果作不了主,赶快回去请示,还来得及。”
    房门口,出现八手仙婆的身影,脸色冷厉,眼神涌现怨毒的光芒,头上用青帕包住,显得更为狞恶!
    她大概想起在马家桥挨揍的仇恨,似乎想把舒云生吞活剥。
    “不许带剑,去不去悉从尊便。”八手仙姿态度极为强硬坚决,不容误解。
    “好,在下不去了。”他的态度更为坚决强硬:“人没救到,把自己的命也赔上,这种生意不做也罢。”
    “紫电,我们走。”八手仙婆下令。
    “哈哈哈哈……”他仰天狂笑。
    “你笑什么?”八手仙婆厉声问。
    “笑你。”他简要地说。
    “老身有何好笑?”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老妖怪西王母吗?”他阴笑:“在我宋舒云面前,说来就来,说去就去,掳走了我的人,还敢在我面前充人样,你少做清秋大梦。哼!你以为你走得了吗?”
    “你想把老身留下?”
    “对,对极了。你会妖术,会定身法,我也会。我想,乾坤手一定是被你掳走的,因为你比他强得太多,也只有你这个会妖术的高手,才能够无声无息把一个成了精的老江湖掳走。”
    “不错……”
    “好,在下用你的命来换乾坤手的命。”
    “你做梦……”八手仙婆声出人动,闪身急退。
    “弄到一个。”舒云接口。
    “砰!”八手仙婆摔倒在地。
    相距两丈余,在旁的紫电根本不知八手仙婆是如何倒地的,大吃一惊,向外急奔。
    “仙婆……”紫电骇然叫。
    “不要管她!”舒云突然出现在身旁。
    “你……”紫电有点手足无措。
    “你也是人质。”舒云阴森森地说:“等贵主人前来找我谈,来不来也悉听尊便。”
    “我这个人质不值半文钱。”紫电冷冷地说:“我的死活丝毫不会影响大局。”
    “乾坤手的死活,也不会影响大局,我自己的死活才是最重要的事。”舒云一脚踏住要挣扎爬起来的八手仙婆,从八手仙婆的右环跳穴上取出一枚制钱:“这位八手仙婆,该是你们的重要人物。”
    “老身如果不……不回去,乾……乾坤手死定了。”八手仙婆厉叫:“你敢把老身怎……怎样?”
    “必要时,在下会杀死你。”舒云阴狠地说。
    “你不要唬人,你……你不敢……”
    “真的?”
    “你的乾坤手在……在我们手中……”
    “铮!”剑鸣似龙吟,舒云拔剑出鞘。
    “你敢?你……”八手仙婆一触他冷厉的眼神,色厉内茬开始发抖。
    剑光一闪,疾落疾起。
    “啊……”八手仙婆狂号,左手齐肘而折。“不卸你大八块,我宋舒云算是真的栽了。”舒云咬牙切齿说。长剑再挥。
    “住手!”院廊口传出尖喝声。
    剑停在八手仙婆的右肘上,随时皆可能下切。
    李慧慧出现在廊口,今天她不穿红,穿绿,依然明艳名人轶事照人。
    “你也算一个。”舒云冷冷地说:“来一个我杀一个,决不留情。”
    紫电看破好机,突然飞跃而起,要与李慧慧会合。
    舒云哼了一声,左手伸指虚空疾点。
    “砰!”紫电刚跃起的身躯,辞然摔落。
    八手仙婆被砍断的左手,被舒云伸剑一挑,断手翻腾着向李慧慧飞去。
    “你怎么不走?”舒云向闪过断手的李慧慧狞笑:“你已经失去走的机会了,你还是乖乖过来吧!妄想反抗或逃走,保证你受不了。”
    “你好狠!”李慧慧惊然说,不敢不走近。
    “如果在下真够狠,你已经死了。”舒云的剑转向八手仙婆:“这老虔婆凶横得很,我要将她大卸八块,我不信她真有视死如归的勇气。”
    八手仙婆快痛昏了,呻吟声凄切已极!
    “住手!你……”李慧慧尖叫。
    “我为何要听你的?”
    “你不能向一个失去抵抗力的老妇下毒手。”
    “这不是理由。”他摇头:“她把乾坤手掳走,必须用她的老命来偿还。我是个生意人,千做万做,赔本的生意不做,能赚一文也是好的。宰了这老虔婆,已赚回老本,再宰你们两个美丽的女人,赚两倍利,这笔生意稳赚不赔,不妨多做几笔。”
    “你以为你有把握留下我?‘李慧慧要发威了。
    “敢打赌吗?”
    “你是个赌徒?”
    “做生意本来就与赌名人轶事博差不多,尤其是在乱世做生意,所冒的风险比赌名人轶事博大一百倍,我还不是买卖照做不误?也许你也是个赌徒,赌命。”
    “你……”
    “你我曾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过手,你比八手仙婆高明不了多少。”他嘲弄他说:“不客气地说,你是我的剑下亡魂,我有把握赢这笔赌注,不信你何不试试?”
    “哼!”
    “你不要哼,你心里明白。那天要不是那位手中有承影剑的小女人替你解危,你早就死了。不要赌,姑娘,赌你一定输,而赌命是不能输的。”
    他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声息,轻微得只有他这种耳听八方的人才能隐约地听得到。
    他身后不远处,是他所居住的客房。
    他知道。有人悄悄地从他的房中悄然掩出。房后有小窗,显然有人潜入他的房中,再从房门出来向他掩袭。
    “即使明知要输,本姑娘也要和你赌,赌命。”李慧慧杏眼睁圆,徐徐拔剑。
    “哈哈哈……”他狂笑。
    这瞬间,他的身形一晃,大旋身剑发回眸反顾,响起一声错剑的刺耳尖鸣,人影突然静止,一动一静之间,惨事就在这刹那间发生,也同时结束。
    一个年约半百的高瘦壮年人,剑被拨出偏门。
    而舒云的剑尖奇准地贯入对方的心坎要害,刺破了心房,锋尖几乎透背而出。
    “当……”壮年人失手丢剑,身躯似被舒云的剑抵住,无法倒下,想叫,叫不出声音。
    “又赚了一个。”舒云冷酷地说,伸左掌将人向前一推,剑滑出,人也仰面跌倒,开始猛烈地抽搐。
    “你这屠夫!”李慧慧发疯似的尖叫,疯狂地扑上,一招灵蛇吐信攻出,连人带剑狂冲而上。
    “铮!”他震开对方的剑,左手反掌拂出,啪一声一耳光把李慧慧打得连退五六步。
    “再撒野,在下定然卸你的手。”他毫无怜香惜玉的念头,这一耳光力道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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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凤台妙音
    李慧慧的左颊开始变色,由白变红、变紫,惊的胆裂魂飞,弄不清自己是怎样挨耳光的?
    “在下说过的,来一个杀一个。”舒云凶狠地说,重新走向痛苦呻吟的八手仙婆,剑光再闪。
    “住手!你赢了。”李慧慧发狂般尖叫。
    “在下很少输的。”来舒云的剑尖停在八手仙婆的右肘上,可知他的剑已到了收发由心境界。
    “我把乾坤手还给你。”
    “你就可以把受伤的人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带走。”
    李慧慧发出一声娇叫,左前方通向另一座院子的月洞门出现两个侍女打扮的人,挟持着神色委顿的乾坤手,半推半拖向这里走。
    “在下算定你尚未将人带走。”舒云沉着地说,剑尖离开八手仙婆的右时。
    “本姑娘认栽。”李慧慧恨声说,收剑入鞘。她的左顿已开始青肿,面庞不再美丽,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说话的声音也怨毒无比。
    “你早该认栽的。”
    “我发誓,一定要送你上西天。”
    “你放心,我宋舒云不是佛门弟子,不会上西天。”
    “那就下地狱。”
    “你必须先打通泰山王的关节。”他也收剑:“乾坤手的禁制,一定是八手仙婆所施的,解不了禁制,你们还不能走。”
    “小子,我没受禁制,只是在迷迷糊糊中被他们打得老骨头像被打散了。”乾坤手有气无力地说。
    两侍女手一松,乾坤手呻吟着身形一晃,但支持不住,颤抖着坐下了。
    “齐叔,要不要把她们的骨头也打散?”
    “算了,说起来真丢人,我乾坤手竟然糊糊涂涂落在仇家手中,挨一顿只好认了。”乾坤手泄气地说:“那老虔婆不是吹牛,她的确能破邪术,因为她也会邪术,而且道行甚高。
    练武朋友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与邪术论短长。”
    “你老人家错了,齐叔。”他一面检直乾坤手是否受到禁制,一面说:“心正则百邪回避,正直则不惧鬼神。只要定力够,心意神凝而为一。邪术何足惧哉?唔!好像你老人家没有碎骨头需要整理。”
    “废话!”
    “你们可以走了。”舒云走向躺在地上的紫电,一脚挑开被他用虚空制穴术所制的章门穴。
    “我绝不放过你!”李慧慧厉叫,领了所有的人,带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恨恨撤走。
    “彼此彼此。”他挥手说:“好走!”
    入侵东岳老店的人,不止李慧慧六个人,另外六个人一直不曾出面,大概知道情势失去控制,不敢再露面。
    对付一个不受胁迫,不顾后果的年轻人,如不见机改变策略,所付出的代价将极为惨重。所以有些真正老谋深算的人,宁可和同样厉害的对手斗智斗力,而不愿和那些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子敞开来冲突。
    这些人是分两批撤走的,往山上走。
    李慧慧偕紫电和另两名侍女,由一名侍女背了断掉左手的八手仙婆,从吕仙桥岔出的小径下行,向梳洗河的山谷急走。
    河畔山脚松柏围绕中,有一座别墅式的小院,中间是一座雅致的小搂,附近有三两个婢仆,悠闲地在院中整理花木。
    其实,却是负责警戒的人,外人进入小院上下游一里之内,皆难逃他们的耳目。
    小院后面枕山,怪石林立,苍松翠柏倚石而生,攀登不易,不可能有人往来……
    五个女人,在楼下的客厅,迎接失败归来的人。
    五个女人,主人是一位明艳名人轶事照人,雍容华贵的二十余岁少名人轶事妇。
    李慧慧已可算得是绝色美名人轶事女,但在这位风华绝代的贵妇面前,似乎仍逊色三两分,不管是身材、容貌、风度,皆差了一品。
    另四人两位是三十余岁,荆钗布裙的朴实妇人,姿色平凡,脸型与外表气质,没有任何特征,正是最平凡、最不引人注意的密谍人才。
    另两位女郎正好相反,明艳、妖媚、轻佻,一双水汪汪的媚目,具有无穷的挑逗魔力,一举一动,皆流露三两分风尘女人的韵味,南国艳姬的风情,却有北地胭脂的健美胴体。
    “二妹,失败了?”贵妇黛眉深锁:“仙婆受了伤,怎么一回事?”
    “大姐,我抱歉。”李慧慧风目带煞,怨毒难消:“咱们完全料错了小畜生的性格,栽得好修……”
    她将经过说了。起初,一切顺利,紫电如计缠住了舒云,八手仙婆施术将乾坤手引出房来活捉,没料到舒云不受胁迫……
    “我好恨,十二个人经过周详策划,已成功了大半,却失败在最后,死一伤一,功败垂成饱受屈辱。”李慧意最后说得声泪俱下,哭的好伤心。
    “二妹,不要灰心,我们接近他,失败一次使多了解他一分,你并未完全失败。”大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言相慰:“至少,你已经达到牵制他的目的。”
    “牵制他?”李慧慧大感困惑。
    “是的,牵制他。”大姐淡淡一笑:“这一来,小畜生和乾坤手便不能再登山了,山上咱们正进行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如果小畜生闯去,很可能影响大局。我们只要能缠住他,便成功了一大半。”
    “素华妹进行的事?”
    “她进行另一部分。当然,所有的事都有关连。”
    “已经证实了?”
    “早就证实了。这里的工作,已经过半年布置,如果不证实,咱们来做什么?”
    “已如计进行了?”
    “相当顺利。”
    “目前……”
    “正在逐步接近,目前只需排除外来的干扰,只要不发生意外,必定成功,咱们必须严防意外发生,小畜生正是意外的灾祸之源,即使不能除掉他,也要缠住他,将他置于咱们的有效控制下。”
    “大姐,要不要请求雷霆小组支援?小畜生的确可怕,武功深不可测,性格更是多变……”
    “雷霆小组已安排妥当,任何移动皆可能暴露形迹。”大姐阴阴一笑:“我准备改弦易辙对付他,我不信他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哼!”
    “大姐要亲自出马?”
    “是的。”
    “可是……”
    “你放心,我会善加处理……咦!前面花廊负责看守门户的霞姑怎么不见了?”
    前院对面,有一座花廊。在花廊工作的人,可以监视小楼前半部的动静。从客厅往外看,一定可以看到在花廊工作的人。人不在,表示监视警戒的人失职,至少也是擅离职守,是不可原谅的严重过失。
    一位村妇打扮的人,急步向厅外掠走。
    “你也去看看。”大姐向另一名村妇打扮的人挥手。
    掠至厅口的村妇,似乎忽略了厅口高高的门槛,也许是腿下不便,来不及举步跨越门槛,突然被门槛一绊,砰一声响,翻跌出门外去了。
    “咦!”所有的人,皆惊呼出声。
    这是决不可能发生的事,门槛高仅一尺六寸,怎么可能把一个武林高手绊倒?简直开玩笑,连小娃娃也能轻易地爬过去。
    随后奉命跟出的第二个村妇的反应十分迅速,立即飞跃而出,身形乍起时剑已出鞘,身剑合一疾射出厅,剑形成绵密的防护网,可以完全保护身前各要害。
    可是,防护网仍有漏洞,左侧方电虹耀目,快逾电光石火,毫无阻滞地贯网而入。脚下方最先翻倒的村妇,也被右侧下方伸来的一只手,拖死狗似的拖走了,挣扎无力,只能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砰!”第二名村妇摔得更惨更远,连人带剑跌出阶下去了。
    三位姑娘出现在厅日,泰然跨入厅门。
    “是你们!”李慧慧骇然惊呼。
    是乔绿绿和她的两位女骑士。两位女骑士手中的剑冷电四射,双剑左右相护,昂然直入无所畏惧。
    “我们仍然我错了地方。”乔绿绿向右面的女骑上说,似乎深感失望。
    “小姐,并没有我错。”女骑士用剑向李慧慧一指:“她在,她应该是主事人。”
    “但我们找的不是她。”
    “问问看就知道了,很可能在内室,小姐!”
    “狡免三窟,她们五六窟。”乔绿绿摇头,似乎她所面对的人并不是敌人:“费了许多工夫,到头来仍然找不到她们的主窟所在,她们的布署,决不是在这三四天中仓卒完成的,她们有周详的计划和准备。”
    “所以我们得特别小心,小姐。”
    堂上,大姐脸色难看已极。
    “她们是谁?”大姐向惊容明显的李慧慧问。
    “石固寨适逢其会,妨碍我们行事,来历不明姓乔的一家人。”李慧慧惊然地说:“这小女人也曾经在德平出现,帮助小畜生脱逃。”
    “毙了她……”
    “大姐,使不得,她们不但武功深奥莫测,而且人多势众。”
    “她们三个人……”
    “其他的人一定全来了,咱们的警卫,已被她们在不知不觉间全部解决了,所以才能如入无人之境长驱直入,外面已不是我们的了。”
    “这……”
    “撤!”李慧慧突然大叫,不由大姐是否同意。
    正在堂上的三女,突觉脚下一沉,刹那间,整座大厅摇动,异响暴起,三丈见方的堂下丹墀,以全速向下沉落,而且从中分开、张坠,像翻板,更像下开的巨门。
    没有人能在这种碎然的变化中,能保持重心不向下跌落。骤不及防,连转念都来不及,便向这巨大的陷坑飞坠。
    这瞬间,堂上的人迅疾地消失在内堂回。
    这瞬间,乔绿绿下坠足尖,点中了从后下方射来的晶虹,借那几乎不可能的劲道,不但止住了下沉的坠势,而且上升两尺左右。
    同一瞬间,两位女骑士的剑,随身形的侧倒、飞翻,而将锋尖搭上了坑缘,身形也立即飞翻而起。
    青姨出现在坑口旁,手中的怪绳一抖一拂。
    乔绿绿不等升起的身形静止,便已后空翻半空转身,奇准地抓住了上抖的晶绳,借力飞翻,翩然翻落在青姨的身旁。
    “好险!”乔绿绿惊魂初定,拍拍酥胸向青姨做鬼脸,伸伸舌头:“整座丹墀会陷落,老天爷!这样浩大的工程和机械设备,怎么可能装设在这种平时人迹罕至,鬼打死人的地方?到底有何作用?”
    “防仇家登门呀!傻小姐,以后任何地方,都不可以大意。”青姨苦笑:“我们失败了,没能找到她们的主脑人物藏匿的地方。”
    “把那些女人搜出来问口供……”
    “来不及了,小姐。”青姨指指下面幽暗的、下沉三丈余的巨坑:“那下面有刀阵,跌下去准死。这里既然有如此规模的机关设备,里面哪能没有逃去的地道密室?你能花多少时间去穷搜挖拆?算了,走吧!反正已经有了几个活日,多少可以间出些端倪来的。”
    “好吧!走!”
    严格说来,秦山应该归属于玄门名山,宫观甚多,后来佛门弟子所建的寺院庵堂,为数有限。
    泰山寺院甚少,因此云游的和尚,挂单的地方寥寥无几,除非他没有佛道不相容的成见。
    投书涧的东南,有座规模宏大的普照寺。寺虽然建自金大定年间,但百年前由高丽籍的名僧满空禅师募款加以重建,所以保护工作做得很好,依然巍峨壮观,是来泰山云游的僧人,挂单的最佳去处。寺中有百余名僧侣,几乎有一大半是势利的和尚,对招待贵宾施主诸多巴结,对挂单的苦行僧则极尽挑剔能事,招待的差距很大,依身份、名望、贫富而定。
    寺左近山崖的一座禅房,是安顿第一等游僧的住处,这里不但环境清幽,而且有几个老增负责照料。
    僧人按规矩午后是禁食的。除了水,不进任何食物。
    可是,一间单独的禅室内,三个和尚正在闭门大嚼。
    已经是申牌时分,这三个不守清规的和尚居然在进食,而且喝酒破戒。
    “砰砰砰!”外面有人重重地敲门。
    “狗养的!这时候谁在敲门?”坐在上首那位长相狞恶的老僧大骂,哪像个佛门弟子?
    “你三个贼秀驴给我滚出来!”门外的人也大声怪叫:“映佛岩下的居民丢失了一头狗,说是你们三个秃驴偷走的。”
    狞恶老僧大怒,虎跳而起往室门走。
    “胡说八道!佛爷要剥你的皮!”老僧一面咒骂,一面拉开室门。
    门外有三个人,为首的国字脸盘,剑眉虎目留了八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相貌威猛,佩了一把金背刀。
    另外两人更雄壮,更魁梧,年皆四十开外,不怒而威。
    狞恶老增一怔,但怒火末消。
    禅房内设备简单,出家人本来就应该过清苦的生活。一张长形矮禅床,只有一床草席,没有枕没有被,没有桌没有几。
    三个和尚是在床上吃喝的,餐具酒菜都摆在将席卷起的粗糙禅床上。
    另两个和尚看清了外面三个衣着华丽,相貌威猛的人,便知大事不妙,惹不得,不再理会狞恶的老僧,打开唯一的小窗,慌慌张张爬窗溜之大吉。
    门外的三个人目光犀利,都看见两个僧人爬窗溜走,但未加理会,注意力全放在启门的狞恶老僧身上。
    “谁在大呼小叫,诬赖佛爷偷狗?”老僧凶狠地问,居然没看出危机。
    “是我。”留大八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人冷冷的颔首。
    “你是干什么的?”
    “本地的厢长。”
    “厢长?去你娘的胡说八道……”
    “你骂吧!反正你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你这话有何用意?”
    “和尚上下如何称呼?”
    “你管佛爷如何称呼?哼!”
    “你说不说无所谓,反正在下已经知道你的来历。”
    “知道佛爷的来历,你还敢在佛爷面前胡说八道?我看你是活腻了,要找泰山王攀亲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要过鬼门关。”老僧的一张嘴真够厉害的。
    “就是知道你来历,才会找你呀。”留大八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人居然不生气,但眼中的杀机越来越旺盛。
    “你为何要找佛爷?”
    “有人说你欠他一笔债,要找你索还。”
    “呸!胡说八道!佛爷一生,从来没有欠任何人的债,岂有此理!佛爷我金银多多……”
    “我知道你金钱多多,不会欠金钱债。”
    “那又是……”
    “是人命债。”
    “什么?人命债……”
    “对,人命债,你不是宇内三大魔僧之一,无相魔僧吗?”
    “正是佛爷我,你……”
    “那就对了,不错,是你。”
    “你在胡说些什么?”无相魔僧要冒火了。
    “有人控告你在济南府历城县石固寨行凶放火杀人。”一位壮汉沉声说:“和尚,可有其事?”
    “你管佛爷的事,配吗?你是什么人?”无相魔僧仍然不在乎。
    “不要问在下是谁,回答在下的话,回答!”壮汉厉声叱喝。
    “你是什么东酉!混帐!”无相魔僧怒吼,突然虚空一掌吐出。
    无根魔僧长相虽然狞恶,但身材干瘦枯槁矮小,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会武功的人,不知底细的江湖朋友,绝对不敢相信这个干枯老和尚,会是大名鼎鼎的守内三魔僧之一,一定把他看成招摇撞骗的疯和尚。
    与壮年人比较,双方的身材太过悬殊,按理,抢先动手的人应该是壮年人,决不会是风吹可倒的老和尚。
    抢先动手的是老和尚,这一掌却是可遥碎碑石的可怕奇功,小须弥禅功的精华所在,丈内可击碎内家高手的护体先天真气,十分可怕。
    留八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中年人一声沉叱,金背刀立即闪电似的出鞘,神功默运,劲透锋刃,挥出时风吼雷鸣,划破小须弥禅功掌劲的异啸,令人闻之毛骨惊然。
    金背刀砍散了大部分掌力,余劲仍然把壮汉震得连退三步,脸色泛白,显然受到极大的惊骇,似乎仍然难以相信魔僧具有如此可怕的掌力。
    中年人借势挥刀,毫不客气地向魔僧扑去。
    “来得好!”魔增沉叱,连攻三掌。
    刀气与掌风同发锐鸣,掌风居然能将空前凌厉的刀势阻挡在八尺外。
    三刀势尽,中年人无法近身,刀势被看不见的掌劲所迟滞,三进三退回到原地。
    蓦地长啸震天,中年人发出奇异的长啸,刀势突变,似乎,四面八方正在云涌天变,狂风暴雨的奇怪声浪清晰可闻,令人闻之心向下沉,脑门发咋,气血一阵翻腾,眼前发黑,心神大乱,立即陷入气散功消困境。
    刀光似狂龙,狂舞而至,光临魔僧的身前,小须弥禅功一泄而散。
    “你……是……”魔增狂乱地厉叫,但叫声突然中止,如中雷殛。
    刀光闪处,异响随之,血光崩现。
    中年人飞退丈外,收刀人鞘。天宇下,一切异鸣消失,风雨声寂然。
    夕阳照耀,天空中万里无云,哪有什么风雨?仅山风吹过处,在涛声隐隐入耳而且。
    “替他裹伤,带走。”中年人咬牙说:“先破他的气门,我要把他们的根刨出来。”
    “六爷,送他上法场岂不甚好?”另一名壮年人说。
    “不好,那将是拖延时日的事,须防歹徒劫牢反狱,你担当得起?”
    “这……”
    “我要他拍出一切来,要他死得瞑目。”
    魔僧的右臂断了,丹田上方也挨了一刀,倒在自己的血泊中挣扎,被两名壮汉擒住,上药裹创、破气门、上绑,成了待决之囚。
    “我们走吧!六爷。”壮汉将魔僧扛上肩。
    “你们先走,我得到处看看。”
    “六爷请小心。”
    “我知道。哦!小兄弟那面,诸多费神派人照顾。”
    “呵呵!六爷怎么跟我们客气?晚辈不待六爷吩咐,自当尽心尽力而为。”
    “谢谢。”六爷感激地说。
    元君庙的北面是天空山,俗称仙女山,群峰秀列,俨若屏障。山颠平垣,俗称尧视台,至于古尧帝是不是常在此地看日出,信不信就由你了。
    台前面有一座黄华洞,附近的确生长着许多不知名的野黄花。
    这里,已被一群神秘人物所占据。
    入幕时分,山风四起。
    两名青衣村夫脚下匆忙,在一名警哨的引领下,进入幽暗的黄华洞。
    五名黑衣人据地盘坐,背后一灯如豆,散射出一丝幽光,因此五个人的面孔皆看不清五官。
    “启禀大总领!”两名村夫恭敬地行礼,一名沉声禀报:“总监传来口信,要求延期。”
    “理由何在?”坐在中间的大总领冷冷地问。
    “其一,进行得不如计划般顺利,迄今仍未能进入梅谷。其二,山下的行动受挫,折损了几个人,接应的人手不足。其三,已发现多批来历不明的人,活动频繁意图不明,须另派人手防范意外。其四,有四处地方的伏桩不明不白被挑,人已失踪下落不明。连普照寺内的无相魔僧也失了踪。目下正在侦查,寺内的和尚们可能知道一些线索,有消息可望快速前来禀报。”
    “传信息给总监。”大总领说:“其他的事,要他少过问,只要他专心办他要办的事,其他的小枝节无损大局,分心反而误事。”
    “属下遵命将信息传给总监。”
    “好,任何变化,务必迅速禀报。”
    “是。”
    “好,你们走吧!小心了。”
    “属下自当小心,告退。”
    这里是泰山的所谓奥区,附近一带称为后石坞,立门弟子也称之为洞天福地,平时游客极少登临,山北不是进香人士愿意来的地方。
    飞龙秘队把这里作为指挥中枢,虽然够隐秘,但往来不便,夜间更是不易摸清方向,即使这些人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一个时辰可以奔跑八十里以上,但上山下山的脚程,不能与平地比较,所以消息的传递不算很灵活。
    至少魔僧失踪的消息,要半个时辰才能传到,未免有点不便。
    信使一走,最左首那位青衣人轻咳了一声。
    “老五,你有什么话要说?”总领转头问。
    “牵一发而动全身,总领。”青衣人又轻咳一声清了清嗓门:“根本的事固然重要,忽略了枝叶,决不是上策,可能会因此而动摇根本呢。”
    “我知道。”总领似乎不想接纳老五的意见。
    “何不先清理枝叶,先扫除所有的障碍?”
    “那会打草惊蛇。”
    “姓宋的将是一大祸害。”
    “快了,小风将尽快地送他去见泰山王。”
    “她能吗?她已经失败好几次了。”
    “这次她将亲自出马,应该不会失败。”
    “但愿如此。不过,最好多给她一些人手,必要时,可以调派雷霆小组助她。”
    “放心吧!老五。”
    “但愿真能放心。”老五呼出一口长气:“没想到在德平,总监得了一位好助手,也树了一个可怕的劲敌,世间真的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五,咱们已经尽了心力,成败不久自有分晓。走吧!得到碧泉峡看看准备情形。”
    李慧慧的牵制行动,的确得到预期的效果。本来,乾坤手与舒云,打算晚间按从游魂西门谷处得来的消息,到玉皇庙附近的福裕老店,找飞龙秘队的首脑人物大闹一场的。可是,在这里发现了李慧慧一群火凤密谍,乾坤手也受了不算轻的扑打伤,晚上想走也走不动啦!
    山上山下,发生了不少变故,但他俩却无从得悉,只知道复仇客正在找吴市吹萧客了断。
    至于乔绿绿姑娘一群人四出追逐火凤密谍,另一批人搜捕飞龙秘队爪牙等等变故,他们都毫无所知,还以为他俩在孤军奋斗呢!
    东岳老店位于山口,距城近在咫尺,游山的人从远道而来,通常出城投宿。因此天色近暮黄昏届临,客店开始忙碌起来了,总算不错,先后接到六七十位旅客,男女老少进进出出,整座店都活跃起来。
    这是最近两三个月以来,旅客来得最多的一天,算起来已有两成旅客了,难怪店伙们忙得眉开眼笑。
    一些胆子大或有响导的游客,不怕夜色将临,依然往上走,不愿在岱宗石坊附近投宿。
    三乘山轿在四名衣着华丽,而且佩刀带剑的游客护送下,经过大石坊,经过东岳老店的店门口。
    店门的广场相当忙碌,有些旅客是乘坐自用山轿来的,有些是从城内租来,因此轿夫们和店伙不断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
    乾坤手和舒云,正缓步越过广场向外走,想到东面的酆都庙走走。
    乾坤手的扑打伤并不严重难支,服了药再经舒云的巧手推拿,已经控制住了,散散步反而对疏散淤血有益。
    乾坤手看到了三乘山轿,看到护轿的四个人。
    两位店伙拦住了轿,那位年长些的店伙满脸堆笑,热心地向四位相当神气的护轿人说:
    “大爷们,不能再往上走了,天快黑啦!小店是东岳第一大店,要什么就有什么,上房雅洁幽静,宝眷的起居十分方便,招待周到……”
    “不,咱们要上山,到天街。”为首的中年贵客拒绝店伙的盛邀:“明天早上到日观峰观日岩看日出呢!在山下落店就赶不上啦!让开让开!”
    店伙招干雪亮,真不敢纠缠这些气概不凡,佩剑跨刀的爷字号人物,不敢不陪笑让路。
    “喂!那不是高邮冷剑柳四海吗?”乾坤手突然雀跃地叫,倍舒云急步走近。
    “喝!是你吗?齐老哥?”冷剑大感意外,挥手示意停轿:“老天爷!好久不见,快十年了吧?你老哥……晤!似乎并不得意,苍老了许多呢!”
    两人亲热地抱肘行把臂礼,笑声震耳。
    “一言难尽,还是不说的好。”乾坤手说:“不能说不得意,人的苍老与心境有关,兄弟就是心境不好,才成了这落魄鬼样子。哦!带嫂夫人游山?轿子里……”
    “兄弟是陪这三位老弟来游山的,轿内是这三位老弟的宝眷。来,兄弟替诸位引见。”
    三位老弟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名武师,曾经做了几年行走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各船行的保缥。神刀破浪周遇吉、快刀吴杰、分水鳌郑寿。
    三位名武师一听对方是乾坤手,自然感到十分光彩,执礼甚恭。
    至于舒云的名号,连冷剑柳四海也闻所未闻,加以年纪太轻,四人皆以为是跟乾坤手闯荡江湖的新手,所以连绰号都没有,也就客套一番了事。
    “齐老哥也来游泰山?”冷剑问。
    “不,来找一些线索。”乾坤手一语带过:“多年不见,正好小叙一番,何不在此落店?晚上兄弟作东,大家好好聚聚,如何?”
    “十分抱歉,齐老哥,店已经在天街订了,来晚了些,但仍需赶到。这样吧!两位明早上去,怎样?”冷剑歉然说。
    “也好,明天见。”乾坤手说:“天色不早,还有二三十里好赶呢!不耽误你们了,好走。”
    “明天见。”冷剑与三位朋友同声行礼道别。
    山轿往上抬,脚下相当利落,四人一面走,一面信口聊天。冷剑自然三句话便提到了乾坤手,谈谈说说颇不寂寞,踏着满天晚霞,向上又向上。
    上山的旅客渐稀,沿途不时可以看到一些返山的老道,还有一些旅客,自然也有三两位沿途乞讨的化子。
    过了中天门门坊孔子登监处,暮色四起。
    说巧真巧,复仇客正偕同龙姑娘向山下走。
    龙姑娘带了两名侍文,跟在后面留意四周的变化。
    “等见过你那位姓宋的朋友,我再送你上山返店。”龙姑娘紧倚在他身旁,状极亲密,笑容十分动人:“明天,我请你到后山游玩。”
    “我真不明白,你为何一定要去见姓宋的。”复仇客泰然地说:“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他确是身怀绝技,可是,还不算真正的高手,只不过机警大胆而已。龙姑娘,你也想邀请他?”
    “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是呀!”
    “不瞒你说,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很想知道武林的各门各派绝学,我认为他一定能让我大开眼界。”
    “任何人都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绝学。你会失望的,除非你能有效地逼迫他……唔!快两步,天色不早了。”
    四人恰好与冷剑四个相错而过,尽管登山大道很宽阔,但相距很近,双方都可以看清对方的面貌。
    冷剑虎目生光,突然止步紧盯着复仇客。
    复仇客已经转过脸,亲呢地挽了龙姑娘的纤手,有说有笑地走了。
    “四海兄,你看什么?”神刀破浪讶然止步问。
    “那个人。”冷剑指指复仇客的背影:“好面善。”
    石坊的大坊柱下,一个褴楼的化子正倚柱大睡。
    “面善?记起什么了?是朋友?”
    “不是朋友。”冷剑低头沉思,不时捋动自己的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剑眉攒得紧紧地:“唔!好像……好像……”
    “好像什么?仇人?”
    “这……哎呀!是他!没错,是他……”冷剑几乎跳起来叫。
    “是谁?”
    “去年初春,攻打高邮的响马先锋营那位骁将……唔!也许我看错了,这人的气质神韵似乎有点不一样。”
    “追下去看看。”神刀破浪急急地说。
    “算了,以后再说。”冷剑转身追赶前面的山轿。
    复仇客与龙姑娘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视线外了。
    坊柱下的化子一蹦而起,像一头敏捷的豹。
    距斗姆宫尚有里余,天已黑了,山道上已不见行人。
    冷剑领先而行,升上最上端的一层石级,上面是一段略为平坦的山坡,古柏葱笼,凉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正是晚上赶路最好的时光和天气,抬轿的轿夫却已汗流浃背。
    “不对。”冷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向身旁的神刀破浪说:“明天我要找他。”
    “找谁?”神刀破浪有点心神不属。
    “刚才那个人。”冷刻说:“我越想越像,我曾经在他跃登城头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过锋,我们高邮八勇士最后才用盾牌夹枪阵把他逼落城壕。只要天色明亮些,我应该可以认出他来,明天我要找他。高邮死伤军民上万,运河水为之赤,我柳家子侄死伤过半,此仇不共戴天……咦!什么人?”
    路中间,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黑影,挡住了去路。
    夜色朦胧,接近至三丈内才看清是个女人,长发披散在胸前,半掩住苍白吓人的面孔,长裙达地,鬼气冲天,手中的长剑映着星光冷芒闪烁。
    “泰山王座下勾魂女鬼。”女人阴森森的语音,人耳令人毛发森立,冷气起自脊根。
    “胡说八道!”冷剑拔剑冷叱:“不要装神弄鬼,是劫路的?在下高邮……”
    “吱利利……”鬼啸四起,打断了他的话。
    两侧的黑漆漆柏林中,接二连三无声无息的地飘出六个打扮相同的女鬼。
    “你们不该来。”另一名女鬼说。
    “天堂有路你们不走,泰山王殿你们闯进来。”后面堵住退路的女鬼刺耳的语音难听已极。
    “时辰已到!”最先出现的女鬼沉叱,挥剑电射而至。
    “铮!”冷剑一剑封出,火星飞溅。
    不等他反击,只感到有胁一麻,另一名女鬼的暗器已无情地从侧方贯入他的内腑。
    电虹再闪,砍掉了他半颗脑袋。
    “啊……”神刀破浪的惨叫声接着传出。
    “饶命啊……”轿夫的狂叫声惊心动魄。
    七女鬼相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叉扑击,再用暗器侧击,动作迅疾无比,出剑有如电耀雷霆!
    四高手、六轿夫、三内眷,在七女鬼狂野迅疾的攻击下,像在虎群中的羔羊。
    下面,突然传来人群的惊叫!
    “上面有强盗杀人,强盗!强盗……”
    真有不少人,是斗姆宫返宫的二十余名道侣。
    不久,火把通明,上面里余的斗姆宫一群老道,赶到现场看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守住现场,一面派人报信。
    唯一幸存的人,是一位轿夫。
    这位仁兄命不该绝,女鬼刺入他左胁的剑,被轿杠挡了一挡,刺入腹却偏了三寸,未将肝脏刺穿。
    同时,他也相当机警,忍痛诈死,幸保住了老命。
    ……但的确是琵琶声,令人精神一振。
    “咦!好美妙的琵琶声。”舒云止步倾听:奏的是情天比翼,京都一代琵琶圣手欧阳世超的传世名曲之一。这人的指法圆熟精润,定然是当代名家。”
    “是不错。”乾坤手点头同意:“可惜我外行,反正听来很悦耳就是了,你学过音律吗?”
    “稍有涉猎,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管弦,可是学而不精。这人比我强多了,我的心大杂,学也太杂,难登大雅之堂,正所谓满瓶不动半瓶摇的货色。”
    “技痒了是不是?”
    “有一点。
    “走,去看看……不,该说去听听。你瞧,外行人一开口就露马脚。”乾坤手的话有点自嘲味道。
    “琵琶也值得一看的,看美妙的指法也是一大乐事。唔!在凤凰台。”
    乐声是从西南方向传来的,那儿有一座基高三丈,上面有神坛的凤凰台。汉书上记载有凤凰集泰山,据说就集在此地,后人据书附会,就在此地建台纪念。至于汉书的记载是真是假,世间是否真的有凤凰,恐怕只有去问古人才有答案了。
    也许,古代真有这种代表祥瑞的鸟,现在却不幸绝了种,也许,古人把孔雀或吐缓鸡看错成凤凰。
    更有可能那根本就是人们想象中的鸟中之后,与龙一样,都是想像中的神话故事所产生的怪物而已。
    “在凤凰台弹琵琶,是不是有点表错了情?”乾坤手原来并不完全外行。
    “不必斤斤计较,齐叔。”舒云举步向通往凤凰台的小径走:“词曲中有一阙凤凰台上忆吹萧,以大词人晁补之的千里相思词为主体。至于是否牵涉到萧史弄玉的典故,就无籍可考了。当然,箫史的故事本身,就是最美丽的爱情神话,是人们心目中美的化身,对神仙佳侣的无限思慕和憧憬,在现实人生中,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谈话间,凤凰台在望!
    五丈方圆的台址,基高三丈,四周古柏苍苍,但野草丛生,石基已有点风化沉塌的现象了。
    看样子,再不加整理,这座台不久之后,就会在世间消失,在人们的记忆里消失了。
    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坐在拜坛上,星光下,显得那么孤寂,那么出尘,一连串的美妙音符和旋律,就是从这孤寂身影向四周流泻,向天宇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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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争风吃醋
    “是一位姑娘!”舒云脱口轻呼。
    “你大概想昏了头,联想到那位美丽的红衣小姑娘。”乾坤手调侃地:“为何不说是一位贵妇?或者是一位风尘乐妓?嗯?”
    “缺德!小心嘴上长疔疮,齐叔。”他笑了,感到脸上一热。
    无疑地,他真有点神意飞驰。
    那美丽的红衣小姑娘,那美妙的飞腾搏击姿势,像不像一头凤凰?一头浑身迸发神火烈焰的凤凰!
    火凤密谍!浑身进发神火烈焰的火凤凰!
    这头火凤凰如果不焚毁了自己,那就焚毁了他!
    “贤侄,认清你的道路和方向。”乾坤手的语音是沉重的。
    他这才发觉,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离开了小径,显然他曾经在意念飞驰中,出现短暂的失神现象。
    “我会把握方向的,齐叔。”他也用一语双关的话回答,走回小径。
    “但愿如此。”
    一曲情天比翼已近尾声,当最后一只音符余音袅袅,他俩已登上台阶。
    星光下,面容依稀可辨。
    那是一位五官秀逸的姑娘,长发披肩,显然曾经梳洗,水份未干,所以不曾梳挽,反而显得更为秀气。看不出年龄,但从那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漆黑的秀发、成熟的胴体、敢出现在此地的胆气,约略可以估计出已经不算年轻,也不可能是年长的妇人。
    “好高明的指法,好美妙的乐章。”舒云忍不住喝彩:“姑娘的功力与火候,叹为观止矣!”
    “君家谬赞,小女子深感汗颜,有污爷台尊耳,见笑大家。”
    女郎的语意悦耳极了,短短几句文诌诌的客套话,用这种悦耳的声调说出,不但没有令人感到僵硬发酸,反而觉得美妙动听,与她的琵琶旋律一样动人。
    “在下不是大家,敝同伴也对此欠学。”舒云在拜坛的另一端伫立:“好就是好。姑娘,过于谦虚,反而成了虚伪。请教,姑娘师承何人?”
    “贱妾幼随先父启蒙,先父受艺于保定望云精舍。”
    “哎呀!燕赵八大家,望云精舍韩大师韩韬,名师出高徒,果然不谬。据在下所知,韩大师艺出五台李家。
    五台李家传自解州唐门,唐门据说是康昆仑门下别支。望云精舍韩大师亲传六弟子,最有成就的仅有两人。名动京师的是河间陈步虚,三年前病逝黄花驿,后继无人。姑娘的尊翁,想必是韩大师六弟子之一了。”
    有相同的爱好,谈起来距离便拉近了。
    “家先父高阳许,讳安,字步恒。”
    “琢州琉璃河许家?失敬失散。”舒云抱拳施礼:“恕在下失言,休怪作怪。韩大师六弟子中,令尊高阳许步恒,艺业其实不下子河间陈步虚。六弟子号中一字皆是步,今尊排行第二。不是令尊艺居河间陈步虚之下,而是令尊不屑周旋于王侯公卿之间。”
    “哈哈!”乾坤手大笑:“你小子平时牙尖嘴利,圆滑俐落,今晚却一再失言,越描越黑,糟透了。”
    “哦!失礼,这位爷台是……”许姑娘盈盈俏立,向乾坤手施礼。
    “老朽姓齐,齐一飞。这小子姓宋,宋舒云。”乾坤手颔首回礼:“姑娘,别听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吹,他根本就不配批评你乐艺,他是个半吊子。”
    “齐叔是家父的好友,嘴上不饶人的。”舒云笑笑说:“手下也不饶人,姑娘可得防着他一点。哦!姑娘……”
    “贱妾姓许,许小凤。宋爷,日后请多指教。”
    “许姑娘来泰山……”
    “进香。两年前,家母曾在神前许愿,来还愿的。”
    “哦!令堂也来了?”
    “没有,随来的有家人许坤,奶娘姜氏,申牌时分才抵步的。宋爷对乐林典故十分广博,如数家珍,艺业必定超凡拔俗,可否让贱妾一开眼界一饱耳福?”
    幽香扑鼻,许小凤已经轻盈地靠近来,笑盈盈地将琵琶递过。
    “这……”他一阵迟疑。
    “请!”许小风有意无意地往他面前靠。
    “怕出乖露丑?”乾坤手用上了激将法。
    “齐叔,你不要鬼叫起哄!”他苦笑:“在燕赵琵琶八大家,韩大师的传人面前奏琵琶,不啻班门弄斧,是需要极大勇气的。换了你,你同样会心中狂跳手中冒汗,手指木听使唤。”
    “有这么严重?老天爷!幸好我不会弹琵琶。”乾坤手用幸灾乐祸的口气说。
    “宋爷……”许小凤甜甜地低唤,将琶琶往他手中送,纤手有意无意地触及他的手。
    男女之间,有时候一些小动作常会引起极大的波澜。很可能是先天的异性相吸本能在作怪,一瞥眼波。一朵微笑、一下触摸……都会引起对方的震撼,尤其是在意气相投的异性间,常会引发共鸣的风暴。
    舒云直觉的反应是心潮一涌,但立即平静下来。
    他不由自主地接过琵琶,不由自主地在拜坛坐下了。
    乾坤手退至他身侧不远处,本能地提高警觉,留意四周的动静。
    老人家与舒云多次合作,一直是舒云在明自己在暗,相互支援得心应手,已经成了习惯,所站的位置,也就是互相可以策应的距离。
    许小凤极为自然地傍着舒云坐下,像是相处已久的熟稔朋友,一举一动是那么轻柔,那么自然,那么无邪。没有丝毫做作,没有丝毫矫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中有适可的矜持,自然中有可令对方细心感觉得出的亲昵。
    对付一个成熟的男人,一个性格刚毅而又不道学的男人,这些小动作比公然诱名人轶事惑施展狐媚手段的威力更为强烈,更为有效。
    舒云用小指一拂丝弦,发出一串跳动的音符。他知道已经不需调弦了,许小风调得十分准确。
    鼻中嗅入淡淡的幽香,这种幽香十分醉人。
    少女浴后的胴体幽香,与洗后秀发所发的清香,都具有吸引异性的无穷魁力。
    他本能地转首向许小凤注视,虽则天色黑暗,但朗朗星光依然可以分辨景物,而且相距又那么近。
    他看到一张匀称的面庞,五官的轮廓似乎经过巧手的安排。他不知道这位许姑娘到底美不美,但那并不重要,他只知道相同的爱好,已经把他们的距离拉近了,心也拉近了。
    十指一下,他立即进入忘我境界。
    第一章过脉,几乎把旋律的主题、音符的排列、音色的表达,神奇地在他轻灵润巧的十指下流泄出来,充溢在天宇下。
    第一乐章,轻柔地挑拨出荡气回肠的旋律。
    第二乐章,从微风细雨中似乎突然风起云涌,雷鸣雨至,惊涛裂岸,浊浪排空……
    他的十个指头已经不是心意神所能主宰得了的,而是经过千锤百炼之后所产生的本能反应,迅疾得肉眼已来不及分辨指法的动名人轶事态。
    许小凤的眼神,出现极为复杂的变化。
    乾坤手自以为是外行人,但联想到另一件事。
    假使这十个不可思议的指头,用来作杀人的工具,那会有可种结果?
    可能的结果是:对方连看一眼的工夫都没有,就糊糊涂涂去见泰山王了。
    第三乐章,风和日丽,庄严、宏大华丽……
    天宇下,除了这紧扣人心的弦声之外,似乎其他已经不存在了。
    不知何时,万籁无声。大概所有的人,皆沉醉在浑然忘我的境界中,居然不知袅袅余音已经消逝了。
    久久,传出许小凤低柔如诉的语音:“宋爷,我好熟悉。”“康昆仑传世之作,万古云霄。”他的语音也柔柔地:“至于是不是他的真迹,人言人殊,已无法考证,反正事隔千年,也无庸追究。这首曲,曾经由宋代琴界大师东门秀成,将之改谱为琴曲,而且用他的符记写成琴谱传世,可惜看得懂的人不多,而且经过一再传抄,那些符记有许多已非本来面目,恐怕永远没有人看得懂了。”
    “难怪,我是在京师玉泉山房主人的园游中,听到这首万古云霄,但却是用琴演奏的,情调与意境差异甚大,难怪有熟悉的感觉。宋爷,你曾经下过苦功。”
    “是的,任何事都必须下苦功,一分天赋,九分努力,决无侥幸可言。”
    “练剑也一样吗?”许小凤接他递过的琵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地、天真无邪地轻抚他的佩剑。
    “是的,练剑也一样,熟能生巧,神意相通,不管是敌人攻击你,或者是你攻击敌人,你就会丝毫不爽地攻击对方的要害,不假思索地长驱直入。不谈这些,夜凉如水,姑娘,该返店歇息了。”
    “我们能再见吗?”许小凤接过他递过的琵琶。
    “但愿能有再见之期。”
    “再见,晚安。”
    “晚安,姑娘。”他的声调有点走样。
    许小风深情地注视着他,久久,不自禁地幽幽一叹,徐徐转身紧抱着琵琶,慢慢地迈出第一步、第二步……
    一声鬼啸划空而过,凄厉刺耳急促尖锐!
    “不要……”许小凤发狂般尖叫着倏然转身。
    “齐叔躺……”舒云的沉叱声如炸雷。
    五黑影飞跃而至,剑如金蛇乱舞,风吼雷鸣,四面与上方五剑齐骤,聚力点正是坐在拜坛上的舒云。
    原来五个人预先躲在台基下的乱草中,悄然上升至台口,在鬼啸声中一齐行动,从四方跃起辞然狂攻,四人由四方汇聚,一个从上方向下搏击,配合得天衣无缝,五行剑阵威力万钧,无俦的凛烈剑气彻骨裂肌,可怕极了。
    身动、剑发!
    舒云的闪动奇快绝伦,奇异的怪劲从他的剑上迸发。
    接触时,他已经离开了聚力中心点,东移三尺,他附近一丈方圆,反而成了他神功迸发的威力中心,首当其冲的是从东面冲上的黑影,威力中心则涵盖了从上空下搏的人,包围圈不攻自破。
    “砰!噗……”两个黑影摔出、翻滚,两支剑抛出三丈外,啸风声令人毛骨惊然。
    “乱石崩云!”他再次沉喝,长剑再发。
    他运剑连续攻击,有如用指弹琵琶,所发的每一剑皆出乎本能,皆来不及经过思索,剑有如神助,极为准确的锲入对方的剑缝中长驱直入。
    暴乱的闪动人影突然静止,漫天剑气呼啸而散。
    雷霆一击,一接触生死立判。
    舒云长身而起,屹立如岳峙渊停。
    “咋喳!”他收剑入鞘。
    “啊……”惨号声破空而起。
    “砰砰……!三个黑影全倒了,发出可怖的叫号和呻吟,在血泊中绝望地挣扎。
    五个人,分五方倒地。
    乾坤手从祭台脚下爬起,倒抽了一口凉气。
    “泰山五虎!”乾坤手惊然地说:“他们怎会受人收卖来对付我们?”
    “那个许小凤。”舒云苦笑:“我忍不下心,漏掉了她这条大鱼,只毙了五条小鱼。”
    许小凤已经失了踪。
    “小子,她那一声尖叫是什么意思?”
    “你去问她。”
    “问她?”
    “可能有两种意思。”舒云长叹一声:“一是她知道五虎决不是我的敌手,所以想阻止他们发动埋伏。”
    “另一种意思呢?”
    “与我的想法一样。”
    “什么想法?”
    “不想杀我,有如我不想杀她的理由相同。”
    “惺惺相惜?”
    “是的。”
    “哦!你小子已经发现警兆了?”
    “要不是她抚弄我的剑,我不可能发现警兆。五虎潜伏的能耐十分了不起,只有练了天视地听术的人,才能发现他们。”
    “你的剑怎么了?”
    “我钉死了卡簧,这样拔剑要方便些。而她却想用指力陷死卡簧,让我无法快速拔剑。
    她在指上用力,我察觉到了,毕竟她靠得太近了。”
    “小子,你放走的不是一条大鱼。”乾坤手不住摇头。“那是一只火凤凰!”
    “可能。但我一点也不后悔。齐叔请先走一步。”
    同一期间,梳洗河山谷那座别墅。
    李慧慧一群人撤走之后,不久,乔绿绿姑娘也带了几个俘虏走了,别墅成了空屋。但已牌左右,到了另一群人,重新安排警戒事宜,又成为一处神秘的藏匿好地方。按理,不会再有人前来骚扰生事了。
    天黑后不久,李慧慧偕同三位同伴,踏入别墅的小院,在两外老道的引领下到达小楼上的雅致小花厅。
    厅内门窗紧闭,灯光不至于外泄,点了两盏明灯,案桌上的金猊炉。升起一楼轻烟,厅中流动着一种奇怪的香味,是金猊炉中燃烧物的怪香,决不是檀香。
    案桌上摆着八式菜肴,一壶酒,只有一个人在进食,是身穿八卦袍、相貌奇丑、三角眼冷电四射的天罡真名人轶事人。
    一名清秀的小道童,在一旁负责斟酒。
    “参见大法师”李慧慧上前行礼。
    “你坐,李姑娘。”
    天罡真名人轶事人指指壁下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椅,然后目光转向在厅口候命的三个女人,三角眼中的冷电消逝了不少,换上别一种光芒。
    三个女人,秋素华姑娘、紫电、青霜两侍女。
    她们都没穿红衣,换穿了青劲装。
    劲装穿在发育完全的美丽女人身上,真够瞧的,隆胸细腰暴露无遗,凹凸分明玲球透剔,要不是带了杀人家伙,那简直是有意诱人犯罪,存心不良。
    秋素华不但美,她的身材也的确值得骄傲,虽然胴体没有李慧慧丰满,但另一股恰到好处不能增减的魁力,与青春少女的醉人气息,却不是李慧慧这种成熟少名人轶事妇所能企及的。
    李慧慧那阶段的黄金岁月,已经一去不回头,再怎么打扮,也无法将岁月拉回来了。
    “你也坐,秋姑娘。”天罡真名人轶事人和气地说。
    “谢谢大法师。”秋素华恭敬地说,举步走近,坐在李慧慧的下首。
    两位诗女没有座位,分立在门左右。
    “本法师已搜遍各地,居然未能找到乔家那些人的踪迹。”天罡真名人轶事人停止进食,向李慧慧说:“你未能及时派人跟踪,是一大失策。”
    “本姑娘怎敢再派人,敌势过强,敌暗我明,派人势将反落在她们手中,岂不更糟?”
    李慧慧对天罡真名人轶事人,可就不怎么恭敬了:“大法师法力无力,瞬息千里,可驱神役鬼,居然无法查出她们的踪迹,是不是也算失策,何必指责本姑娘呢?”
    “你不要放泼。”天罡真名人轶事人居然不介意,阴阴一笑:“在本法师面前,你已经够放肆了。”
    “我哪敢放肆呀!大法师。”李慧慧态度依旧:“在山东京师两地活动的人中,除了大总领和总监之外,没有人敢在大法师面前放肆,连大姐也对大法师唯命是从,我哪敢?”
    “好了好了,你下山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遵命。”李慧慧整衣而起:“告退。素华妹,咱们走。”“秋姑娘的工作在山上。”
    天罡真名人轶事人阴笑:“她的事,正紧锣密鼓地进行中,即将可见成效,大功垂成,本法师要面示机宜。”
    “你……”李慧慧脸色一变。
    “你怎么啦”
    “大法师,总监方面不好说话呢!他不许……”
    “本法师作得了主。”
    “你……”
    “你还不走?”天罡真名人轶事人丑脸一沉,三角眼中,冷电再次炽盛。
    “好,我走。”李慧慧愤然向外走,领着两侍女匆匆出厅而去。
    “秋姑娘,午后的情势可有改变?”天罡真名人轶事人向拘束地端坐的秋素华柔声问。
    “回大法师的话,并不任何改变,梅花岭似乎无人出入,决非梅谷所在地。”秋素华可不敢像李慧慧一样放肆。
    “哦!不能操之过急。”
    “总监一而再传话,必须等他的消息再定行止。”
    “我知道,总监方面已有所收获,但并不完全如意,恐怕没有想像中顺利。哦!你到内室更衣,农橱内有衣裙,把劲装换下,近期内不会有所举动。”
    “这……”秋素华一怔,愣住了。
    “去!更衣。”天罡真名人轶事人用权威性的口吻下令。
    “弟子遵命。”秋素华惶然离座。
    “右面是内室。”
    秋素华刚进人内室,天罡真名人轶事人便向小道举手一挥,小道重乖巧地走了。
    山中各处传来一阵阵兽嗥,枭啼,天色不早了。
    当秋素华换了一身月白衫裙外出时,益增三分妩媚,比穿红杉裙更秀气、更富魁力与青春气息。
    首先,她发现厅中只有天罡真名人轶事人一个人。而老道那双令人望之心悸的三角眼,涌起一种令她感到毛骨悚然的光芒,令她平空感到身体发冷。
    “在这里坐。”天罡真名人轶事人拍拍左首的座位。
    “弟子……”她迟疑了。
    “坐!陪本法师喝两杯,我有话和你说。”
    “弟子不……不饿……”她吃惊了。
    “酒不能充饥的,斟酒!”
    她觉得脚下似乎绑了三十斤的练轻功铁瓦,想不迈步,却接触到天罡真名人轶事人那慑人心魄的目光,不由她不迈步。
    好不容易到了桌旁,天罡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手一伸,扣住她的右腕一带,她惊煌地坐下了。
    “承影剑使用得还趁手吧?”天罡真名人轶事人似乎变得正经庄严了,似乎只想和她谈公事,谈工作。
    “还好,谢谢大法师厚赐。”她砰砰跳的芳心一定。
    “算不了什么。”天罡真名人轶事人注意她斟酒:“本法师与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已用不着兵刃,带在身边反而是累赘,将剑送给我喜欢的人,正是两全其美的事。”
    “当初大姐偕同弟子第一次参见大法师,便蒙大法师赐赠宝剑使用,弟子感激万分。”
    “本法师不要你感激,只要你明白本法师的心意。”天罡真名人轶事人捉住了她斟酒的右手,三角眼中另一种光芒渐盛,脸上有奇怪的笑意:“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个可造之材。”
    “多谢大法师夸奖。”她想夺回手,却力不从心,似乎老道的手有一种诡奇的劲道,毫不费力地便化去她的挣力,而且把她的手拖离桌面。
    “不但是一位理想的得力助手,更是一个日后的最佳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人才,火凤密谍未来的领袖。”
    “弟子……”她惶恐了,不是为了天罡真名人轶事人那句未来领袖的话而惶恐,而是天罡真名人轶事人已拖椅坐过她这一面来移樽就教,另一只手沿袖内贴肌往上移,令她极感惶恐不安,摸得她浑身发僵。
    这一辈子,恐怕是第一次让男人手摸及她的上臂。而这久藏在衣内的上臂是相当敏感的,尤其是内侧的柔软部位,更是男人摸不得的禁区,摸了就会有变化。
    老道那丑陋狞笑的面孔正向她逐渐靠近,老道身上那股羊臊。蒜臭、汗味……直往她鼻孔里钻,两者都令她惊恐,都令她受不了。
    “更重要的是,你是一位可爱的姑娘,一位令人心醉的女人。嘿嘿!你才是真正的、最美丽的凤凰。”
    老道话说得露骨,行动更露骨,一拖一拉,双手一紧,已将她紧抱人怀。
    “不!”她发疯似的挣扎:“大法师尊……尊重!不……不……”
    “不要傻,女人!”天罡真名人轶事人任由她在怀中挣扎,扭动,狞笑着说:“我如果不尊重你,就不会等到现在才把你找来。”
    “不!大法师……”她不甘心地、拼全力挣扎,泪水泉涌,声嘶力竭。
    天罡真名人轶事人是个行家,保持适当的压力,任由她在怀中挣扎、扭动、哭泣。这是一种最写意的享受,一种强者的论定,一种征服者的得意,与官能上的快乐。
    行家知道何时才能施加适当的压力,知道何时才能施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老道一点也不粗蛮,更不焦躁,仅施加小小的压力,也给予对方保持活动的自名人轶事由。
    行家知道对哪一种女人该施以强暴,对哪一种女人该用软功哄骗。猎取女人的手段种类繁多,老道吃亏在相貌丑陋,很难搏取女人的欢心,所以他的手段简单明快,适度采取精神和肉体的压力。
    等她挣扎得声嘶力竭时,老道突然把她推开,脸色一沉,嘿嘿阴笑!
    她恢复了自名人轶事由,反而一怔!
    一头饿狼将到口的一块肥肉放弃,任何人都会感到诧异的。
    “小女人,你给我听清了。”天罡真名人轶事人逼近她阴森森地说,像一头面对羔羊的狼。
    “你你……”她惊恐地往后退。
    “小女人,你必须明白,你已经不是在家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千金贵族小姐,而是必须亲自操剑杀人放火的女亡命。”天罡真名人轶事人沉声教训她:“你必须明白,天下间任何事物,都是互有长短的,不论做任何事,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你要替亲报仇,你就必须挺而走险。
    我们这些人,十之九都是抛弃一切,走险造反快意恩仇的亡命徒,今天活得好好地,谁也不敢保证他能看得到明天的太阳是否能升上东山头。
    生死等闲,人生短暂,抛不开一切,你就没有勇气活得到明天。你为自己而活,你有权享受你的快乐和忧愁。
    快乐和忧愁,都是要自己去找的,你自己的心境,就是决定快乐和忧愁的主宰。饮食男女,就是一切快乐的起点。
    我知道你涉世未深,但我敢断言,你对男女之间的事并非无知,这是天性,不必需要特别的教导。你已经是怀春的少女,你需要爱别人和被别人所爱,因为你不是白痴。
    在你的心目中,总监是个英俊的年轻男人,他帮助你秋家,他对你有恩,所以你心中有他。
    但是,你知道吗:他有许多许多的女人,你那位许大姐,李二姐,都是他的情好,也是我的鼎炉,他不会成为你一个人的情名人轶事夫。
    如果你把男女间的事看得那么严重和神圣,你走,赶快离开,找处鬼地方躲起来,将来嫁一个不怕被砍头的白痴,为一大堆儿女和柴米油盐过一生,这就是你的归宿。
    我并不稀罕你,我貌虽丑,选择女人的条件还相当苛刻呢!我会成全你,你走吧,必须连夜离开山区,走得远远地,永远不要接近白衣神兵活动的地区。”
    她呆立在原地,手足无措,想找地洞钻进去躲起来,可惜楼板没有能钻下去的地洞。
    她这一生中,从来就没听过这种叛逆性的论调,这么露骨地揭露男女间的隐私。她出自武林世家,但却从仆妇的口中,听到许多许多关于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而像这种赤裸裸揭开男女本来面目的论调,的确闻所未闻,带给她的震撼是可想而知的。
    天罡真名人轶事人不再理会她,坐回原位,自己斟酒喝。
    震惊的情绪,终于逐渐平复。
    她定神打量自斟自酌的天罡真名人轶事人,不错,天罡真名人轶事人的确丑,但那股慑人的威势,却形成了英雄权威的象征!
    他即使是自斟自酌,一举一动皆沉着稳健,皆具有一种慑服人心的魔力,令人觉得自己是卑下的,不能反抗的。
    她想到带她去见大姐的那位年轻英俊,而且热心和气的总监。不错,总监与大姐二姐的亲呢情形,她并非不知不觉,天罡真名人轶事人等于是告诉她男女间的秘密,乱世男女走险的亡命,就是这么一回事。
    这里面没有才子佳人,没有荡气回肠,没有悱侧缠名人轶事绵,没有山盟海警,简单得很,你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没有感情纠纷,没有牵挂,谁知道下一刻谁死谁活?
    她仍在发呆,怪的是她却在思索天罡真名人轶事人的话中含义,为自己的日后找答案。
    “我送给你的宝剑你可以带走,也许你回后用得着。”天罡真名人轶事人的语气柔和了许多:
    “白莲会在川陕举事,天地神巫在岭南湖广一带偏僻城镇待机而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宁府正在作造反龙子龙孙的打算,太行群盗正与咱们白衣神兵协商合作事宜。因此,这些地方你最好不要去藏身,那些人不客气地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走吧!总监与你大姐方面,我会替你负责。”
    “大……大法师……”她掩面而泣。
    “你怎啦?”
    “我……我……”
    “令兄方面的事,与你无关,他有他的出处,你不是叛徒,是我让你走的,反以令兄不需你担心。”
    “我……我已是有……家难奔,有国难投……”她真的伤心地痛哭。
    “你不适合也不能适应我们的生活。真的,你还是走的好,找个地方躲起来并不难,你不是愁衣愁食的弱者,我可以给你一些金银……”
    “大法师,你……你要我怎办?”她拭干眼泪,挺了挺酥胸。
    “不是我要你怎么办,而是你要问你自己想怎么办。”天罡真名人轶事人苦笑:“最重要的是,你该知道应该怎么办。应该怎么办是一门学问。
    比方说,你想要摘天上的星星,首先你应该去找一把足够上天摘星的梯子,找不到,你就应该放弃,你总不能要我帮你去找梯子。”
    “我不想走。”她咬牙说:“我也不想找梯子上天去摘星。”
    “但你不能适应……”
    “我能。”她说得斩钉截铁。
    “你能?你……”
    “给我时间。”她说得更坚决。
    天罡真名人轶事人盯视着她,把她盯得浑身不自在。
    “我答应你。”天罡真名人轶事人郑重地说:“同时,我不会勉强你。男女欢悦,本来应该是双方面的事。不要把我看成毒蛇猛兽,我如果真的存心要占有你。”老道指指升起一缕青烟的金猊炉:“在里面洒上半分夜合香,任何烈妇贞女也禁不起煎熬。”
    “我……”她的脸红至粉颈,头无法抬起。
    “好了好了,说多了你也不易领受。”天罡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地笑笑:“过来坐,陪我喝两杯。
    你要慢慢地习惯生活,培养适合环境的能力。男女之间的交往,举止应对是一门学问。也是一种生活的情趣,善加运用,就可以避免许多无谓的事故发生。
    聪明的女人决不会让对方一见面,就往邪门歪道牛角尖里想。说粗野些,笨女人才会让对方一见面就想到房,由房想到床,床上就有那位美娇娘。”
    “我……”她感到一阵臊热,一阵羞赧。
    “我在教导你,你明白吗?”天罡真名人轶事人得意地笑:“你已经过了暴力的强迫,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言的引诱,但你都不及格,只能得到更坏的结果。坐下来,情绪放轻松些,我们来谈一些日常有趣味的事,看你能不能领悟从客周旋的意境。
    姑娘,我猜,你只会练剑,你的女红一定是世间最差劲的姑娘,恐怕你连最简单的便裙都不会做。”
    “胡说!”她不由自主地走近原位:“在家里,我自己的衣裙都是自己做的,我娘的女红是德平最好的,第一流的。”
    “很好很好,你的悟力不差。”
    “这……”
    “女人虽然长舌,但绝大多数的女人,只会在女流之辈中叽叽咕咕,在陌生异性前却开不了口。姑娘,知道怎样找话题吗?”
    “这……这是不同的……”
    “是不同,所以才要适应。因为不久之后,你就会用得着。”天罡真名人轶事人指指酒壶:“不能多喝,但杯要倒满。”
    “不久之后就用得着?”她坐下了,顺从地执壶。
    “对。时机成熟,总监会告诉你,你大姐二姐也会告诉你。总监是有一套的,他对这方面有特殊的才华。”
    “大法师的意思……”
    “你要对付梅谷的大龙卷,总监会告诉你该用何种手段。”
    “不是要我用承影剑对付大龙卷吗?”她举杯喝了一大口酒,脸上有必胜的自信神情。
    “不要像风尘酒国名花一样喝酒,沾沾唇抿抿嘴就够了。”天罡真名人轶事人制止她喝酒:“傻女孩,承影剑对付不了大龙卷,你的剑术也对付不了大龙卷。”
    “那……”
    “你自信能用承影剑胜得了我吗?”
    “不能。”她坦白得可爱。
    “我在大龙卷手下,支持不了十招。”
    “这……大法师法力无边……”
    “法术对这种宇内魔道至尊,起不了多少作用的……晤!我有客人,你该走了。”天罡真名人轶事人脸色一变,三角眼中冷电四射,向她下逐客令。
    “我……”她反而一愣。
    “不要多问。”天罡真名人轶事人放杯而起:“本净会带你从地道走。”
    她本想再问,但厅外已大脚步进来一名老道,一位小道童。老道是天罡真名人轶事人的四大弟子之一,老二本净。
    小道童趋前行礼,双手牵上老道的松纹七星剑。
    “秋姑娘,贫道领姑娘出去。”本净老道向她友善地说:“请随我来。”
    “她知道天罡真名人轶事人所说的客人,绝对不是客,显然老道不愿她参与。
    经过这一番磨炼,尽管她仍然对天罡真名人轶事人怀有恐惧,但无可否认地,她对天罡真名人轶事人也平空增加不少好感。至少,那丑陋的面貌在她的眼中,似乎并不怎么难看了,相处稍久,感觉上会有所改变的。
    “用得着我吗?”她怯怯地问。
    “不必,谢啦!”天罡真名人轶事人居然客气起来了,大踏步出厅而去。
    她只好走,本净道人正等着她动身呢。
    楼前黑暗的院子里,三名老道拦住一位黑衣人,阻止黑衣人入厅,双方剑拔导张,气氛紧张。
    三名老道是天罡真名人轶事人的四弟子之三;本清、本无、本为。
    大弟子本清已获乃师真传,道术与武功皆具有七八成火候,对乃师的忠诚,已近乎盲目的境界。
    “你们真不让本座进去?”黑衣人厉声问。
    “一点也不错。”本清也厉声说。
    “贫道只奉家师的命令,玉皇大帝元始天尊也命令不了贫道。”本清的口气极为强硬。
    “你们真以为你们阻挡得了本座?”
    “是的。”
    “你们在逼在下动剑!”
    “悉从尊便。”
    黑衣人哼了一声,手搭上了剑把。
    三弟子是并肩而立的,中间各留有两步活动空隙。
    他们几乎在同一瞬间,三只手同时落在自己的剑把上,完成拔剑的准备,举动如一,反应相同。
    “退至一旁!‘身后传来天罡真名人轶事人的冷叱。
    三弟子左右一分,退至两丈外。
    天罡真名人轶事人缓步而来,取代了三弟子的位置。
    “你把秋姑娘召来了?”黑衣人沉声问。
    “不错。”天罡真名人轶事人一口承认。
    “你要和我争人?”
    “贫道是喜欢女人,但为了大局,对争人的兴趣不大,把大局看成第一优先。”
    “你今晚把秋姑娘召来这里、是为了大局?大法师,你要我相信吗?我知道你对秋姑娘凯觎已久,而我防范得严而无法下手,所以估计错误,以为我已无法分身,乘机想将她占有,你没料到我会找来吧?”
    “你找不找来,贫道毫不介意,贫道只知道要做自己该做的事,因为贫道反对你处事的态度。”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对本座处事的态度有何不满?”
    “利用秋姑娘行美人计,以她目前的状况来说,对付朱家花花太岁那种年轻冒失色鬼,绰绰有余。但对付大龙卷这种眼界极高的老魔,事先不加以开导和训练,她决难胜任。而你,却怀有私心。
    你想凭你美男计的手段把事办妥,不需秋姑娘出面施展美人计,把秋姑娘视为禁物,保持她的纯洁以留给自己享用。告诉你,你不可能成功的,你这点私心,会影响大局,所以贫道要未雨绸缪。”
    “胡说八道!我要把她带走。”黑衣人怒叫,“铮”一声长剑出鞘:“你如果已经占有了她,本座与你没完没了,本座说话算数。”
    “喝!你在贫道面前亮剑?”天罡真名人轶事人冒火了。
    “在大总领面前,本座同样亮剑。”
    “大胆!”天罡真名人轶事人怒不可遏,手一动,剑吟隐隐,松纹七星剑出鞘。
    就在剑刚出鞘的刹那间,总监已发起猛烈的抢攻,剑身发出奇异的啸鸣,吞吐快逾电闪,以泰山压卵的声势,行空前猛烈的强攻。
    双方剑上的劲道如果相当,获得主攻的人必可抢制先机,不会轻易放弃优势,不容许对方获得反击的机会。
    现在,正是劲道相当。
    “铮铮……”剑鸣震耳,火星飞溅,每一剑皆接实,每一剑皆险象横生。
    天罡真名人轶事人失去先机,对方攻势太急太猛,连闪避的机会也把握不住,除了快速后退之外别无他途。
    剑保护住中宫,只能作小幅度的封架,险状横生中,急退了三丈以上,总算有惊无险地连封了十二剑,有点手忙脚乱,最后一剑用上了借力术推剑,终于向左飞射丈外,摆脱了对方锐猛的第一轮攻势控制圈。
    剑脱出对方的控制,首先便争取进手的空间,恰好接住不甘心再次扑来的总监。
    “饶不了你!”天罡真名人轶事人咒骂着出剑,以攻还攻,力贯剑尖神功倏发,楔入总监攻来的如山剑影中,展开所学行雷霆一行。
    “铮!”异呜乍起,人影骤分。
    双方功力相当,剑一发便无可避免地接实。
    天罡真名人轶事人斜退丈外,脚下一乱。
    总监仅退了两步,一声暴叱,第三次挥剑扑上了。
    天罡真名人轶事人吃惊了,这才发现自己估计错误,总监的真才实学,比估计的实力强得太多,这一剑硬接,反而暴露了自己的弱点,情势难以控制啦!
    剑上的劲道不如人,必须避免逞强硬拚。
    老道机警地闪避改从侧翼反击。
    “你这家伙奸似鬼。”天罡真名人轶事人反击了两剑,避实击虚,快速地游走:“原来以往你与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拚命,隐藏了五成实力,贫道居然被你骗过了,以为你只是第一流高手,原来却是特等的。晤!这两剑好险!”
    真是好险,几乎被总监的剑击中右肋,道袍的腰带斜裂了一条缝,总算向右脱出了险地。
    “本座也估错了你。”总监步步紧逼,要将天罡真名人轶事人迫向院角:“大概这是你第一次采用游斗术,你如此而已。”
    “贫道的确在采用游斗术,但决不是怕你。”天罡真名人轶事人一面应付一面用挪榆的口吻回敬:“而是要看看你这孽障,隐藏真才实学有何居心。”
    “你破坏本座的计划,本座容你不得,这就是本座的居心。”
    “哈哈哈!”天罡真名人轶事人狂笑,游走更快:“你这总监完蛋了,一个怀有私心,妄想公报私仇的人,能胜任总监吗?贫道要睁大眼睛,看你在大总领面前,如何自圆其说,如何掩饰你向贫道挑衅的罪行。贫道虽然管不了你一方总监,但毕竟是大元帅派来协助大总领的人,至少身份地位与你相等,你今晚的举动即使不算形同反叛,也难免涉嫌为偿私欲、残害同伙的罪行……咦!”
    人影疾射,奇异的剑啸与更快的电芒突然出现。
    天罡真名人轶事人侧射两丈外,八卦道施的前袂断掉一幅,疾飞出丈外方翩然飘坠。
    “你这小狗杀才,原来还隐藏了真气御剑绝学呢!”天罡真名人轶事人变色咒骂,剑一伸,剑隐发龙吟。
    “罡气用了上,好!”总监沉声说,挺剑迫进,刻上的异呜,比天罡真名人轶事人的剑吟声浪完全不同,像是大风掠过松林的慑人松涛,也像午夜中落叶的飒飒秋声。
    “师弟门,上!”在不远处观战的本清老道拔剑沉喝,拔剑出鞘。
    “师兄,师父没有指示……”老四本为迟疑地说。
    “师父只顾与那混帐东西说废话,无暇指示。不管,我负责,上!”本清举剑掠出。
    三剑齐上,蓦地电虹惊闪,风吼雷鸣。
    聪明的人,永远不会任人宰割,永远不会坐等灾难临头,永远不会把自己估计得太高而自大狂傲。
    这瞬间,总监毅然折向,扔脱天罡真名人轶事人舍强击弱,不给对方有四剑合击的机会,突然扑向掠来的三弟子。
    要等四剑联手,胜负难料,先击溃势弱的一方,再对付天罡真名人轶事人,便可稳操胜算掌握情势了。
    一阵震耳金鸣与罡风散逸的呼啸声传出,三弟子的身影疾散三方。
    “砰!”本为老四摔倒在两丈外,剑已不在手中,右掌肌裂肉绽,是被自己的剑把震裂的,指骨好像有崩裂的现象。
    本清的内功修为最深厚,也被震得飘退两丈,脚下一软,手脚着地总算没倒地。
    这瞬间,天罡真名人轶事人怒啸着扑到。
    火星飞溅,剑吟余音袅袅。
    天罡真名人轶事人被震得飞返丈外,再登登登连退丈外,才能用干斤坠稳下马步,握剑的手不住颤抖,三角眼中凶光一敛。
    总监也斜震两步,呼吸一阵紧。
    “玄门罡气,如此而已。”总监咬牙说,重新举剑迫进:“本座不杀你,把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带走,不然,哼!”
    “你在逼贫道下毒手。”天罡真名人轶事人开始用奇异的步法移位:“星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哼!你是不见棺材……”总监话未完,疾退丈余,语气一变:“你要使用妖术,本座也要用暗器对付你。”
    “今晚你我之中,必须有一个人躺下去见泰山王,你既无情,休怪我无义……”
    三个黑影电射而来,喝声先一刹那传到“住手,你们怎么啦?”
    两人一惊,即将生死分晓的危机消散了。
    “参见大总领。”总监极不情愿地收剑行礼。
    “贫道稽首。”天罡真名人轶事人接着收剑行礼。
    三个黑袍入站在丈外,中间那人哼了一声说:“所有的弟兄,都在全心尽力与强敌周旋。而你们两位身为主脑人物,却在这儿为了一个女人而同室操戈。你们真好,真有面子。”
    “大总领明鉴……”总监急急分辨。
    “你不必多说,本总额已经见到李慧慧。”
    “贫道……”天罡真名人轶事人也急于分辨。
    “本总额也见到了秋姑娘,她已经回去了。”
    “她回去了?”总监惊问,心中一跳,这表示秋秦华早已在不此地,而自己却在此大动干戈拼老命。岂不是显得自己理亏吗?
    “你仍然难当大任。”大总领摇头叹息:“难怪你从德平到泰山这段时日里,成功的事少,失败的事却又太多,虽然有我在暗中善后,也难以收拾你丢下的烂摊子。一意孤行已经够糟了,你再存下私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下去,泰山的事你仍然会失败的。目前,大灾祸降临,你却一无所知。”
    “属下……”
    “你不必急于分辨,进去再说。”大总领大袍一拂,领了两位同伴向小楼走去:“情势十万火急,迟延不得。”
    舒云目送乾坤手的背影走近东岳老店,站在原处仍无移动的迹象。
    四野虫声卿卿,周遭的变化,瞒不了有心人。
    人的本能,比昆虫差得太远了,不过,人比昆虫聪明,知道利用昆虫。
    他凝立在星光下,凝神留意四周虫声的变化。
    终于,他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长气,全身的警戒状态开始松弛。
    “果然我所料不差。”他柔声说。
    “你料中什么呢?”身后悦耳的嗓音柔柔地。
    “哦!原来是你。”他更放松了,但并未转身察看:“我料中发鬼啸提警告的人是友非敌?”
    “但你仍然不敢决定,所以留下求证。”
    “是的。乔姑娘,不能怪我存疑。”他缓缓转身,微笑着注视着两丈外的乔绿绿:“起初,我以为啸声是发动袭击的信号,却又发觉啸声所表露的焦灼感情有违常情,发啸袭击的人,应该是暴戾凶猛的发泄才对。乔姑娘,谢谢你。”
    “在石固寨你拒绝了我的道谢,现在我也拒绝你的谢意。”乔绿绿轻盈地走近:“我真被台基下爬上的人吓了一跳。事先怎么也没想到有人埋伏得那么近,也可能是我被你的琵琶声沉醉了,而至忽略了附近的变化。看到有警,我只是本能地尖叫示警,如此而已,那时想抢出已来不及了。宋爷,你的琵琶奏得好美妙,好感人,我多么希望你这双神奇的手,不要用来杀人,即使那些人该杀。”
    “我并不想杀他们。”他叹息一声:“但在那种生死间不容发,存亡决定于电光石火的瞬间分野,我不杀他们,死的将是我。”
    “我知道,我只是如此希望而已。”
    “你是追踪飞龙秘队而来的?”
    “是的,我希望看看他们到底在弄什么玄虚。”
    “可曾获得一些线索?”
    “大龙卷。”
    “对。如果大龙卷上了他们的贼船,就不知要有多少英雄豪杰遭殃了。我希望能为这件事尽一分心力,毕竟我也是武林人,独善其身脱身事外,不是什么好德性。”
    “不能放弃吗?”
    “不能。”他答得十分坚决。
    “为了秋素华。”
    “这……是的”
    “我……我和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过手。”乔绿绿迟疑片刻:“我的人认识隐身在岱庙的游魂。”
    “我曾去找过他。”
    “他的消息是可靠的。一个避仇的人,对隐身处附近的动静十分敏感。”
    “我已经求证过了,他的消息绝对可靠。”
    “宋爷,能答应我的请求吗?”
    “这……”
    “谢谢你。”
    “哟!你真会说话,我答应了吗?”他笑了。
    “你答应了的。”乔绿绿扭着小腰肢撤赖:“你是大丈夫哦!可不能说了不算数,我听清楚了的。”
    “你顽皮。好,你说说看,我答应了什么?”他觉得这小姑娘很有趣,还怪刁蛮的。
    “你答应今晚不上山,不到玉皇庙福裕老店。”乔绿绿笑盈盈地注视着他:“除非你能找到替你作证的人,能证明你并没有答应。”
    “老天爷!你这是勒索,你小小年纪,怎么会要这种花招?你能找到证人证明我答应了吗?作法自毙了吧?哈哈……”
    “当然能。”姑娘举手拍掌三下。
    远处,也传来三记拍掌声。
    “你自己的人,能自认吗?哈哈!”他仍不认输。
    “你没忘了吗?石固寨小店中,住了另一个大嫂,三神山东海散仙门下弟子,她难道不配作证?”
    “哦!你这小妖怪早有预谋,精灵古怪鬼点子多。说吧!为何不要上山?总该有理由吧?”
    “另一批来找大龙卷的人,预定四更天与他们开始谈判,双方有利害冲突,谈不拢的,火拼在所难免。
    你卷进去岂不两面受敌?让他们两虎相斗,以后办事是不是要方便些?至少可以避免与另一方面的人结怨,是不是?”
    “哦!另一方面的人是何来路?”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宁府的人。”
    “老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宁府也在打大龙卷的主意?”他吃了一谏,大感惊恐。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宁府要造反的事,恐怕除了当今皇上一个人不肯相信之外,几乎天下人都相信确有其事。
    卷入藩王的政治斗争风暴,他哪有好日子过?
    他敢和响马周旋,但与王府的人为敌,那是天下间一等一的蠢才傻蛋。
    只要官府行文天下各地查缉他,任何一种罪名加在他头上,也可以要他宋家烟消火灭。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宁府暗中进行此事,比响马还早三个月。”乔绿绿的语气十分肯定。
    “你的消息来源……”
    “绝对可靠。”
    “可是……”
    “宁府第一号红人,天师李自然的师弟,庐山隐屏练气土,目下正隐身在望都万仙楼,东海散仙门下弟子,认识这个妖道。”乔绿绿说得有凭有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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