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浪子》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九章美人毒计
    朱三少爷带了两个随从,排开人丛出了西关,洒开大步,走上了返家的大官道。距朱庄仅有三里余,平时往来,朱家的人皆用坐骑或驾车,但目下军管期间,百姓们除了可用牛车运货之外,禁用车骑。
    唯一的例外是城内城外几家骡车店,长程客货车特准使用通行无阻,以保持各地的正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通。
    反正响马还不知什么时候到来,闹了一两年,闹久了烦都烦死啦!
    朱三少爷总算知道犯禁的事做不得,平时往来就不敢鲜衣怒马招摇。三人踏着满天晚霞,从容不迫往北走,沿途只有北行的回乡返家客,没有南行的人。
    里外是一条小河,是小清河的一条支流。
    小清河已大部分淤塞,这几年一下大雨就闹水灾,水排泄困难,连城内的大明湖,也不能顺利排出北水门。
    长不足两丈的大木桥,桥北的右栏坐了一位小姑娘,青衣裙淡雅素净,梳了双丫譬,一看就知是位侍女丫环。
    十四五岁身材发育尚未成熟,但胸前微耸的小蓓蕾,在好色之徒眼中,却是最具诱名人轶事惑力的体型。
    少女们不论美丑,这期间都具有动人的魅力,何况这位侍女不但不丑,而且眉目如画,粉脸桃腮,极为出色。
    桥头右面的土堤大柳树下,也有两位姑娘的身影。一位的打扮也是十五六岁侍女,与坐在桥栏那位待女像是姐妹花。
    俏立树下那一位,可就大不相同了,二九年华正当时,水湖绿窄袖子春衫绿罗裙,腰间的香罗带一紧,可就把浑身扎眼的部份,衬托得更夸张更诱人,脸蛋更是美得令人想起传说中的狐仙。
    站在那儿,有如仙子临凡,果真是美艳如花,风华绝代。
    上了桥的朱三少爷虎目放光,目光首先落在桥栏那位侍女身上,脚下一慢,接着,目光移至两丈外柳树下的一双主婢身上,他眼都直啦!
    “咦!”他在侍女前面止步,大感惊讶:“姑娘们,天色不早,天一黑道上就会行人绝迹,你们在此地有何责干?”
    “在等人。”恃女俏笑,一双美眸脾睨着他:“等城里出来接我家小姐的人。”
    “哦!你们是哪一家的姑娘?”
    “我家姑娘姓秋,秋天的秋,外地来的。”
    “外地来的?等什么人?”
    “你没看见树脚下的包裹吗?公子爷就只会看人?”侍女不但笑容可爱,而且说的话也暗隐挑逗性:“等铁佛巷柳家柳三爷派人来接。”
    “铁佛巷柳家?”他在思索:“怎么我不知道铁佛巷有柳三爷其人。?”
    “唷!公子爷自以为是济南万事通吗?济南一城山色半城湖,大大小小三十六坊,加上城外各厢,人丁足三十万,还没算上军户呢!公子爷怎会知道柳三爷呀?”侍女真大胆,小小年纪伶牙例齿,毫不怯生。
    “够称爷字号的人物,我朱彪没有不知道的。”他傲然地说。
    “柳三爷是我家小姐的亲戚长辈,不称爷又该称什么?至于柳三爷在贯地是否配称爷字号人物,贱妾就不知道了。”
    “原来如此,难怪在下不知道了。”他恍然。
    “朱公子一定是贯地的名人了。”
    “好说好说,小有地位,算不了什么。小姑娘,令亲恐怕不会来了。”
    “为什么?”
    “城门这一年来,皆提前半个时辰关闭,在下出城时,城门随即下闸了,连布政使大人想出城也势不可能啦!在这里再等下去就糟了。”
    “哎呀……”
    “小姑娘,晚上城郊危险得很。”他往北一指,热心地说:“在下的庄院距此不远,何不到舍下暂歇一宵?明日在下派人送诸位到铁佛巷,强似在此地白等。”
    “兵荒马乱,坏人很多,我们不能接受陌生人的款待。”
    诗女一口拒绝。
    “你这位小姑娘心眼多,在下和你家小姐商量。”他乘机向秋姑娘走去,眼中的异彩更显明了。
    “不劳公子爷费心。”秋姑娘落落大方,嫣然微笑:“舍亲会派人来接的,可能在中途有事耽误了,但一定会来的。公子爷的好意,贱妾心领了。”
    暮色朦胧,人站在树下当然显得幽暗,先前相距稍远看不真切,还以为桥上的侍女美如天仙呢,这时走近一看,鼻中嗅到品流极高的醉人幽香,这才看清这位秋姑娘更美丽更明艳动人,可称人间绝色,他醉啦!
    秋姑娘的语声也动听极了,悦耳极了,吐气如兰,风度大方而矜持,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朱三大少爷可不管对方是什么小姐,反正这辈子他大慨第一次看到这么美丽动人的小姑娘,色心一动,欲火陡升,任何事也不在他心上了。天已入黑,道上鬼影俱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他朱三大少爷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也不怕的人,反正天掉下来,自有他老子手韦陀去顶着,他爱怎么做就怎么做。“秋姑娘,在下坚持,请芳驾至舍下暂住一宵。”他说得理直气壮:“兵荒马乱,城外歹徒出没无常,姑娘千金之躯,不宜在此地冒可怕的风险。”
    “朱公子多虑了。”秋姑娘秋波一转,明媚地一笑:“贱妾略谙武技,三五歹徒还可以打发。”
    “姑娘会武。”他也笑:“看姑娘弱不禁风,即使会武技,恐怕也防不了敝地的成群歹徒。在下不放心,走吧!朱刚,替姑娘们提行囊。”
    “小的遵命。”一名随从欠身应喏,举步上前。
    “且慢!”另一名侍女抢出冷叱:“不要强人所难。我家小姐要等的人快来了,我们不能就此离开。”
    双方都有道理,一方面必须等人,一方面是好心,只要任何一方肯让步,这倒是皆大欢喜的事。
    可是,朱三大少爷是有心人,平时也跋扈成了习惯,不容他人不接受他的好意,这一主两仆如果是母夜叉丑八怪,他才没有这么好心做护花使者呢!
    色心一起,他的好心善意更强烈啦!脸上涌起邪邪的淫笑,突然大手一伸,便扣住侍女的手臂往面前带。
    “哎呀……”侍女尖叫。
    他另一只手一抄,暖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香抱满怀。
    “哈哈!不要请酒不喝喝罚酒。”他狂笑。
    秋姑娘说她们练了武,可以对付三五个歹徒,可不是说来吹牛壮胆的,真有两下子。侍女手抓脚踢,居然相当凶悍。
    可是,碰上的是朱三大少爷,尚义门的三少门主,山东地境武功惊世的武林后起之秀,可不是普通的歹徒,手抓脚踢毫无作用。
    女人脚踢踹膝撞下裆都是狠着,但贴实抱紧往上提或往下压,都可避免发生危险。上面手指抓目,也是可怕的狠着,眼睛是要害,尖尖的指甲刺进去,哪有好日子过?瞎定啦!
    朱三大少爷将一个娇弱的小侍女哪放在眼下?要不是侍女的确太美,他也有怜香惜玉之心,侍女不吃苦头才怪。
    他抱起了侍女,左手错开侍女抓双目的右手,右手食中两指在侍女背后的腰眼不轻不重地一扣一压。
    “你是头美丽的小野猫。哈哈!”他得意地淫笑,在小侍女的粉颈重重地一吻。
    “狂徒住手!”秋姑娘焦灼地冷叱。
    “秋姑娘,好心必有好报,在下帮助你是一番好意。像你这种美如天仙的少女,落在歹徒们手中,那是不堪设想的大灾祸,你该感谢在下才是。朱刚,你带走这一个。”他刚将浑身软了的侍女,往朱刚面前一推。
    秋姑娘一声娇叱,冲上一掌劈向他的耳门。
    原在桥上的侍女,也和另一名随从展开缠斗。
    “手到擒来!”他狂笑:“哈哈……”
    他扣住了劈来的一掌,却没想到秋姑娘真有两下防身功夫,噗一声响,左肘贴身重重地撞在他的右肋软弱部位。
    如果换了平常的人,这一下子的撞击,很可能会撞断两三根肋骨,手肘的力量相当凶猛。
    他浑如未觉,因为他是内家高手,意动劲发,全身像是被一层韧革所裹住,而且还具有可怕的反震怪劲。
    “哎……”秋姑娘的手肘大概痛得受不了,像是撞在坚革上,整条左臂又痛又麻,细皮嫩肉怎吃得消?
    他双手一紧,抱了个结结实实。
    “乖乖听话,可人儿!”他淫笑着说。
    秋姑娘在他怀中,发疯似的作无望的挣扎。
    “救命啊……”秋姑娘的尖叫声动人心弦。
    一个美丽的、香喷喷的动人胴体在怀中扭动挣扎,是一种难以言宣的愉快感觉,和颇为强烈的刺激。
    至少,在这位号称花花太岁的朱三大少心目中,决不会产生怜悯的念头,叫救命反而激怒了他。
    他轻轻地在秋姑娘的脑户穴上,快速地捺上一指头。
    “咱们走!”他兴高采烈地将昏迷不醒的秋姑娘抱起,领先便走。
    朱刚则将侍女扛上肩,顺便把放在树下的包裹带走。
    另一名随从,也将最后一名待女打昏了。
    路对面的草丛中,两双怪眼一直就留意情势的发展。
    里余路程,片刻即至,官道暗沉沉行人绝迹,没有人能目击罪案的发生。即使有人看到,也不敢声张,在这一带,没有人敢管朱家的闲事。
    千手韦陀创建尚义门,以武林门主的身份享誉江湖,但他不是只知舞刀弄枪的武夫,确也读了几本经书,因此,他有一座书房。
    所谓书房,必须有书案书架,书案上有文房四宝,书架上有一部部木刻或手抄的书,壁上有字画,几上有琴台棋桌。
    书案座后面的壁饰旁,也不忘挂一把剑和一张弓,这就是可以增加书香味的书房摆设了。
    千手韦陀是练武人,但却喜欢在书房与朋友小聚,也许他是真的风雅,也可能是有意向人炫耀他是文武全才的名流。
    这天说巧真巧,傍晚与两位远道来的好朋友小酌,然后在书房掌灯品茗倾谈,根本不知道他那宝贝儿子,在外面掳三个女人。
    本来,男人好色,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坏德性,孔夫子也说,食色性也,不好色那才是不正常。
    他的儿子好色,他自己也不是大丈夫平生不二色的人,上梁不正下梁歪,所以他从不过问儿子们的儿女私情。
    朱家有钱有势,天下间女人多的是,根本用不着伤天害理花心机打女人的主意,济南的风月场美名人轶事女多着呢!
    花百十两银子买婢买妾,既不犯法也不伤阴德。所以,他相信儿子们不会为女色而做出丧德败行的勾当。
    已经喝了三壶茶,小书童开始彻第四壶。
    “兄弟经过德州。”那位绰号叫三阴手的杨世新放下茶杯:“听到一些相当令人不安的风声。”
    “我知道,响马要从德州来,已经有效地切断河运。”干手韦陀表示自己的消息也相当灵通:“其实,这是声东击西的老把戏,响马也不想在德州打硬仗。
    当初死鬼马都堂在十二连城,单骑入贼营与刘家兄弟谈判,书生之见自不量力,他招安的办法根本得不到朝廷支持。
    以致后来刘家兄弟一怒回兵,马都堂也因此而获致纵匪的大罪死在天牢。据我所知,响马为了尊敬马都堂,从此不攻德州,所以我相信响马不会从德州来。”
    “兄弟不是指这件事。”三阴手说。
    “杨见又指什么事?”千手韦阳信口问。
    济南人对从北方来的响马,从不当作一回事,只担心从东面和南面来的匪群。去年,担任剿匪司令的马中锡,率领大军在德州的北面十二连城,与响马的大元帅刘家兄弟对峙。
    这位马中锡虽是文弱书生,但胆识却比勇将更胜三分,单骑入贼营说降刘家兄弟,他却不知自量,答应刘家兄弟受招安后,朝廷不会追究造反的罪名。
    刘家兄弟很敬重他,却不信任他,派人入京打听,结果知道正德皇帝与那一班包括刘玉在内的太监们,根本没有赦免响马的意思,一怒之下,回兵转掠京师附近各州县。马中锡却遭了殃,被以纵匪的罪名关入天牢赐死。
    响马不再攻德州,是为了尊敬马中锡。北面,乐陵歼灭战也令响马不敢再过境,接着在德平也吃了败仗,所以响马从北面来的可能性很少。
    “德平有一位武林风云人物,门主应该知道的。”三阴手平静地说。
    不好名的武林人,的确不太多。三阴手是个聪明人,当然不愿意自讨没趣,在千手韦陀面前高捧惊鸿一剑。其实,惊鸿一剑在武林的声望,与在江湖的地位,皆比千手韦陀高一等。千手韦陀神色间虽然不愿承认,但心中有数。文人相轻,武人也相互攻讦,这是人之常情,不能怪千手韦陀自命不凡。武人门户宗派之见,比文人的学派渊源之争更为激烈。可幸的是,武斗比文争为祸稍轻些。
    “你是说秋茂彦。”千手韦陀冷笑地说。
    “对,就是他。”三阴手也答得冷淡。
    “他怎么了?”
    “投入响马,死了。”
    “什么?”千手韦陀吃惊了:“投入响马?杨兄,不是开玩笑?”
    “兄弟会吗?”
    “这……”千手韦陀意似不信:“那……那怎么可能呢?以他的声望地位,犯得着?”
    “事实如此。”
    “一定是谣言。”千手韦阳摇头:“你说他死了?”
    “是的,死了,被民壮围剿,拒捕而死的。可是,官府并未将他列为逆匪,颇不寻常。
    通常官府为了报功邀赏,把一些鼠窃狗盗也当作响马法办,先斩后奏一了百了,不知道枉杀了多少无辜。”
    “乱世嘛!杨兄。”千手韦陀苦笑:“造反打天下,正是所谓英雄事业。像咱们这种在江湖称雄道霸的人,正是官府严加提防的所谓危险人物,稍一大意,便会被他们抢先下手铲除以绝后患。哦!杨兄,你这消息是在德州听到的,来源可靠吗?”
    “绝对可靠。”
    “请把经过详细说来听听好吗?”
    “好的,只是,话传六耳之后,可能有些走样,兄弟只将所知道的据实奉告……”
    同一期间,西大院西厢的一座小秘室中灯火明亮。
    其实,这里应该称为一座小院,院子里花木扶疏,虽不大却幽静而雅致。面向小院的秘室前有精致的排窗,采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建筑的格局,冬天一到,这里就不适宜住宿,风沙与寒冷谁都受不了,所以只能在夏天作为避暑的地方。
    秘室本身共有两部分。前面是小厅,家俱简洁,后面是卧室,不用炕而用床,可知冬天不会有人住宿。
    负责照料的一位使女与一位仆人,已经被朱彪遣走了。秋姑娘的两位侍女,则被囚禁在另一间密室中。
    床上,躺着手脚失去活动能力,被制了穴道的秋姑娘。灯光下,她一双钻石明眸出奇地明亮,冷然注视着坐在床头妆台旁的朱三少爷。
    朱彪大概喝了一壶酒,借酒助兴而不是壮胆。他在仔细地检查放在妆台上,已经打开的包裹。包裹内没有岔眼的物品,女人的包裹平常得很,一些非经即罗的名贵衫裙,一些换洗的内名人轶事衣、胸围子、裹脚布等等,反正都是些里里外外换洗的衣物。再就是一只首饰匣、一只行包,十几锭金银……没有匕首、没有剪刀、没有可伤人的利器。
    “告诉我,秋姑娘。”他放心地、邪邪地笑:“你的确练了一些防身拳脚,我相信你可以打倒三两个蠢夫。现在,请把你的身世告诉我好不好?”
    “你这万恶歹徒!”秋姑娘大骂:“天杀的贼胚!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哈哈!其实你不说我也会知道。”朱彪离座走近床前坐在床口:“你是从德州方面逃难来济南投亲的,以为自己练了些防身拳脚,不知天高地厚,大胆地带了两个侍女就闯来了。”
    “你不要得意。”秋姑娘毫不害怕:“我固然武功差劲,我爹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一旦他知道你欺负我,你将生死两难。”
    “哈哈!我花花太岁是不怕吓唬的,别把你爹的身份抬出来唬我,你爹到底是哪座庙的大菩萨呀?”
    “大得足以让你心惊胆跳。你还是放了我,免得和我爹结冤仇。”
    “放了你?”
    “对,我不追究你对我无礼的事。”
    “哈哈!你说得真轻松……”
    “你到底想把我怎样?”秋姑娘被他的笑声吓住了,这种得意的笑声足以令弱女子吓破胆。
    “想怎样?姑娘,你是真不明白呢,抑或是装糊涂?”
    “你……”
    “你看,这是一间秘室,这里所发生的事,连天地都不知道。我姓朱,叫朱彪,济南的人,都称我为花花太岁。秋姑娘,你知道花花太岁是什么意思吗?”
    “你……”
    “那表示我朱彪对女人,尤其是美丽的女人,有特殊的偏好。”他的手,抚摸姑娘娇嫩的粉颊,眼中欲火渐炽:“不过,虽然称为花花太岁,但我并不那么可怕凶恶,我仍然懂得怜香借玉。当然,女人必须识相地顺从我。”
    “天杀的!你……”
    他的手,已沿衣领往里面伸。
    “哈哈!秋姑娘,不瞒你说,你是我这一生中,所遇上的第一个最美丽的姑娘。我已经有了一妻两妾,我答应娶你做第三房爱妾,绝不辜负你。”
    “畜生!你……你这无法无天的畜生!放……手……”
    他怎肯放手,手已抓住了他急欲到手的地方。
    “你给我听着!”他发威了,五指一收。
    “哎……”
    “我不怕你是什么三贞九烈的女人。”他虎目怒睁:“到了我这里,你只有一条路可走。即使你是皇帝的公主,也得听我的。”
    “你……”
    他开始气息粗重,开始替姑娘宽衣解带。
    “防乖些,好好顺从我,我会好好爱惜你,不然……”
    “朱彪,但愿你不会后悔。”姑娘突然冷静地说,脸上惊恐骇怕的神情一扫而空,代之而起的是阴森森的冷笑,一种像是来自阴曹怨鬼的阴森怪笑。
    朱彪猛然一震,欲火急剧下降。他眼前,姑娘已是罗衣半解,绣了一个火凤凰的胸围子暴露在眼下,那晶莹如羊脂白玉的半截酥胸,在火红色的火凤凰亲托之下,更为夺目,更为诱人,更为可爱。
    可是,那只血红色的火凤凰并不可爱。
    “你……你这……这是……”他发抖的手指着那火风图案,喉咙像被鬼掐住了:
    “是……是……”
    “你认识火凤图案。”姑娘的话其冷如冰。
    “你……你是……”
    “你也应该知道火风图案代表什么。”
    他打一冷战,急跳下床。
    “你已经不小了,你必须为你的行为负责。”姑娘语气渐厉:“人世间,做任何非份的事,都必须付出代价的。朱彪,我做的事,已经付出代价了。你的手,已玷污了我的身子,这是我应该付出的代价。”
    “朱刚!朱……勇……”他发狂般向房外厉叫。
    书房中,主客三人仍在品茗倾谈。
    三阴手对德平所发生的事,都是间接从旁人口中听到的,所知有限,甚至有些事已经走了样。总之,惊鸿一剑投了匪,却是千真万确的事。
    千手韦陀静静地听完,不禁喟然叹息。
    “惊鸿一剑真是晚节不坚,他是自掘坟墓。”千手韦陀不胜感慨地说:“这可是抄家灭门的事,他自己死了不要紧,祸延子孙,何苦来哉?”
    “他有他的雄心壮志,和成王败寇的豪气和野心。”三阴手冷静地分析:“或许,他有不得不参加的苦衷和困难。朱门主,如果是你,你会……”
    “我不会做这种蠢事。”千手韦陀明白三阴手的暗示:“在济南,我尚义门的地位崇高,声誉日隆,根深蒂固,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在这里,等于是拥有自己的小王朝,犯不着重新冒险打天下。”
    “朱门主,我的意思是不怕一万,只怕万—……”
    “没有万一。”千手韦陀说得斩钉截铁:“我已经很满足既有的成就,一步走错,将永沦九幽……咦!什么人?”
    随着喝问声,千手韦陀倏然变色而起,书房门本来是虚掩着的,这时正悄然缓缓推开。
    红影入目,踱入一位盛妆的美丽佩剑女郎。
    “朱门主,你已经走错了一步。”红衣女郎冷冷地说,美丽的面庞上有一层浓霜:“而且错的不止一步,错得离了谱。”
    朱庄平时只派有两个人看守庄门,晚上庄门一关,连把守的人也睡了,改派两个壮了巡夜,但巡夜而不打更,一向过的是太平日子。这时,突然出现了陌生的不速女客,干手韦陀大吃一惊是意料中事。
    “芳驾夤夜光临,显见老朽慢客之极。”千手韦陀回复镇定,不愧称一门之主:“恕罪恕罪,但不知若驾如何称呼?听口气,似乎在问罪呢?”
    “不错,是问罪。”红衣女郎的答复是肯定的:“登门问罪。”
    “呵呵!不管怎样,老朽仍是一个有担当的人。既然是问罪,芳驾可否明告罪状?”
    “本姑娘知道你朱门主是个有担当的人,所以找你。罪名很简单:掳劫妇女。”
    “什么?老朽犯了摇动妇女之罪?芳驾是不是认错了人,跑错了地方?”千手韦陀逐渐有点按捺不住,怒火渐生,说话的口气逐渐转厉。
    “本姑娘决不会认错人跑错地方。”
    “拿证据来,芳驾总不能空口说白话。”
    “很好。阁下的三子叫什么?”
    “朱彪。”千手韦陀心中一震,知子莫着父,他开始感到事态严重了。“绰号叫花花太岁。”
    “他叫花花太岁并不犯法吧?”
    “掳人就犯了法,尤其是掳了本姑娘的人。”
    “废话!”
    “本姑娘给你查证的时间。现在,你可以派人去找他问问可有这么一回事。”
    “小柱子。”千手韦阳向那位侍候的仆人叫:“去找三少爷来。”
    “是的。”仆人应诺着出房而去。
    为朋友两肋插刀。三阴手与另一位中年人在朱家作客,主人家中出了事,客人当然义不容辞,挺身而出,理所当然。
    “这位姑娘登门问罪,想必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三阴手冷冷地说:“尚义门可不是随随便便登堂入室生事的处所,你最好不要跑错了地方。”
    “在这里你配出头露面吗?”红女女郎毫不客气地问,口气极为托大。
    “在下杨世新,江湖匪号是三阴手。”三阴手被激怒了:“区区不才,是朱门主的朋友,为朋友分忧,你说在下配不配出头露面?”
    “你不配,你是局外人,你给我闭上嘴,滚到一边去!”红衣女郎越说越不像话了。
    三阴手也算是江湖有名气的人,不然就不配与朱门主称兄弟平起平坐,怎受得了?立即气往上冲,愤怒地向红衣女郎走去。
    “在下第一次碰上你这种狂傲无礼的女人。”三明手强忍怒火说:“朱门主容得你撒野,在下却……”
    “你是什么东西?”红衣女郎语利如刀。
    “可恶!”三阴手忍无可忍,怒骂一声,突然欺进一耳光掴出。
    他绰号叫三阴手,可知能看到的手并不可怕,这一耳光看似乎常,但可以断言的是:这一掌决不会是含愤出手的实招。
    红衣女郎的目光,紧吸住三阴手的眼神,根本不介意掴来的巨掌。
    “大胆!”红衣女郎随着叱喝声,右手反掌向外一拂,走中宫反击,纤纤玉手的拂势并不急骤猛烈,似乎仅是随手虚拂而已。
    三阴手要掴女郎的耳光,可知双方必定已经贴身相距不远,他的手可及女郎娇嫩的面颊,女郎的手指也必定可以触及他的胸口。
    掴耳光的手是虚招,但女郎拂出却是致命一击,并不是化招的手法。
    “呃……”三阴手突然惊叫出声,暴退三四步,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失血,站立不牢稳不下马步,仰面便倒,举起的手无力地下垂。
    大吃一惊的中年人,手急眼快一把扶住了。
    “杨兄……”中年人惊呼,呼声突然中止。已没有什么好叫的了,三阴手口中涌出大量的鲜血,呼吸已有进无出。江湖上,三阴手杨世新算是除名了。
    旁观的人皆可以看清,红衣女郎拂出的纤掌,手指并未沾及三阴手的身躯,女郎那神奥的拂劲,已可伤人于体外,而且是一种阴柔可怕的劲道,可随意收发,一击即可致命。
    “你这女人好恶毒!”中年人颓然放下三阴手,咬牙切齿拔腰带上的判官笔:“一照面你就用邪门绝技杀人,你……”
    “今晚朱庄被杀的将有许多许多人。”红衣女郎阴森森地说:“在场的人,没有人能脱身事外,只有识时势的人可以活。”
    房外脚步声急骤,朱家的子弟闻警向书房赶,首先抢人干手韦阳的长子济南虎朱虎,后面跟着三名健壮的年轻人,两面一分,堵住了红衣女郎的后路。
    红衣女郎不加理会,似乎身后那些人并不存在。
    “我生死判却是不信。”中年人的判官笔向前升起:“杀人偿命红衣女郎左手一抬,一道肉眼难辨的电芒,毫无阻滞地从判官笔下方一掠而过,没人生死判的心坎。
    生死判即使看到了电芒,也来不及闪避,电芒太快了,在对面根未无法看到,甚至在侧方的人,也仅仅看到光芒一闪即逝,如此而已。
    生死判的“命”字拖得长长地,人随声起,伸出的判官笔向前冲进,冲到第三步,突然向前一栽,判官笔在着地时脱手滑出,在方砖地上发生怪响,直滑至前面两三步的红衣女郎脚前。
    “咦!”千手韦陀骇然惊叫:“彩虹针!”
    生死判伏在地上挣扎,身躯可怕地抽搐。
    “是个识货的行家,千手韦陀名不虚传。”红衣女郎冷笑:“不错,彩虹针。你千手韦陀是暗器专家,在天下各暗器名家中,有你崇高的地位,排名在前十名之内。现在,你可以发挥你千手的绝技了。”
    房外,又涌入七八个人。
    而在房外,却出现三个同样美丽,同样穿红衣裙、同样佩剑的女郎。不同的是身材,有高有矮但相差有限,而且都很年轻。
    三女反而成了堵住房门的人。
    尚义门徒子徒孙很多,但晚间留在朱庄的却没有几个,能派用场的人,只有朱家的子侄和几个心腹弟子以及一些仆人与随从,能来的人都来了。
    千手韦陀感到心向下沉,手心在冒汗。一个暗器名家,手心留冷汗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掌心经常会冒汗的人,决不可能成为暗器名家。今天,不可能发生的事居然发生了,心里面的恐惧,必然会影响手脚的灵活,在情势上他已输了一半。
    对方显然已经完全了解他的底细,是有备而来的,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地下,两位朋友已经断了气。两具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予所有的人严重无比的精神威胁,足以让那些心高气傲的人在发威之前想想后果,三思而行。聊可告慰的是,自己一方的人数已接近二十大关,人多势众,而对方只有四个女人,四个都是年轻貌美的女人,不可能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
    “这位姑娘是有意冲朱某来的了。”千手韦陀强定心神愤然说:“是不是敞门下的弟子,得罪了姑娘?”
    “当然是冲阁下来的,但与尊驾的尚义门无关。”红衣姑娘口中泰然发话,但明亮的凤目电芒闪烁,紧吸住对方的眼神,全身皆在严密戒备下跃然欲动,似乎随时皆可能发动摔然的攻击,随时皆可以对千手韦陀的行动作强烈的反应。
    “老朽与姑娘有何过节吗?”
    “本姑娘是讨公道来的。阁下,似乎今郎花花太岁并不准备前来对证呢。朱门主,他如果不来,你阁下就不好说话了。”
    “他会来的,只要他在庄内。”
    “他一定在庄内。”
    “他平时很少回家……”
    “他今晚不但回家了,而且捞回本姑娘三位小妹。朱门主,你有两位女儿,一位已经出嫁,一位十五岁待字闺中,不错吧?”
    “这……”
    “假使令媛在夜间被人捞走,丢开令媛的遭遇与名节不谈,请教,阁下第一步的反应是什么举动?”
    “姑娘,你想都不可能发生的事。”千手韦陀冷笑:“我千手韦陀的女儿,至少在山东地境千里之内,没有人敢动她一根汗毛。”
    “我是说假如。”
    “没有假如。”
    “你不说无所谓,因为你没有勇气说。朱门主,你也没有勇气问本姑娘对小妹被掳的反应如何。”
    “你……你又怎样?”
    “你这两个架梁强出头的朋友,就是最好的说明。”红衣女郎指指两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他们只是架梁的人,至于事主,惩罚将惨重十倍,甚至百倍。”
    “你在吓唬老夫吗?”千手韦陀已经镇定下来了。
    “本姑娘不用吓唬你,事实上你已经丧了胆。”红衣女郎语利如刀,毫不放松地向前煎迫不留余地。
    “什么你……”
    “本姑娘已经杀死你两个朋友。就算你理亏,在清在理,你也该丢开一切恩怨是非,毫无考虑地向本姑娘出手,为朋友报仇,因为他们是为你而死的。可是,你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想在嘴皮子上逞能,堂堂一门之主,你这种怕死的态度,毫无半点英雄气概,委实令人失望,不知道你的修养火候到底……”
    “泼妇住口!”济南虎朱虎大怒暴叱,挺降魔杵抢出。这枝降魔杵虽然金光闪闪,外表相当唬人,但重量只有十八斤,几乎比乃父千手韦陀的降魔杵轻了一半。
    激将法没激怒千手韦陀,却把小的激出来了。
    “虎儿退!”千手韦陀急叫。
    红衣女郎的左手,正徐徐抬起。朱虎曾经眼见生死判死在彩虹针上,但愤怒中顿忘利害,不但不听乃父的喝阻,反而左手一扬,先下手为强,以暗器抢制机先。三道电芒破空而飞,快得令人目眩。接着,两枝形如活物的蝴蝶镖飞出,走弧形绕外侧分飞,向中汇合。
    最后是一枚五虎断魂钉,这才是最具威力、最致命的暗器。
    一手三暗器,千手韦陀的爱子,已获家传绝学心法神髓,不同凡响。
    一声唬吼,降魔杵风雷骤发,金虹耀目生花,人随暗器狂野地扑上了。
    红衣女郎并未发射彩虹针,左手一抄,三枚可破内家气功的飞电嫖,不可思议地全落入她那湿润如玉的纤手内。右手扣指左右连弹,两枚飞舞而来的蝴蝶镖,被指风奇准地弹中,翩然坠地。她左手一抖。三枚接来的飞电镖回头反奔,叮一声击落了不可能被击落的五虎断魂钉,另两枚飞电镖侧射向扑来的耀目金虹。
    “叮叮!”降魔杵居然能击落两枚飞电镖,但朱虎的冲势也中止了。
    这一连串的急剧变化,为期极为短暂,在眨眼间发生,也在眨眼间结束。
    千手韦陀到了,大喝一声,双掌连续拍出,如山内劲迸发,掌力如怒涛排空。
    红衣女郎大概知道这种深雄的掌力可怕,但见红影一闪再闪,便已斜退了八尺,掌劲足以裂石开碑,不得不退。
    千手韦阳所攻的两掌,志不在伤人而在抢救爱子,阻止红衣女郎发射彩虹针,果然达到目的逼退了红衣女郎,姜是老的辣,计算得十分精确。
    “老爷接兵刃!”一名青衣人纵到,奉上千手韦陀的沉重降魔杵。
    “不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插手!”千手韦陀接杵,挥手命四周的人后退。
    朱虎退得比任何人都快,脸上惊容明显,一手三暗器劳而无功,他岂只是吃惊而已,简直心胆俱寒勇气全消,斗志全失啦!相距这么近,暗器决无失手的可能,他几疑自己心虚,根本不曾发射暗器呢!
    “朱门主,你不可能永远保护他。”红衣女郎缓缓拔剑出鞘,玉手向朱虎一指:“下一次,他一定死!”
    门外,脚步声急骤。堵在门外的三女左右一分,让出通路。
    前往召唤花花大岁的仆人,脸无人色惶然奔入。
    “小柱子,怎么啦?”千手韦陀变色问。
    “上覆老……老爷……”小柱子结结巴巴:“三……三少爷不……不见了。”
    “朱刚朱勇呢?”
    “躺……躺在西……西院秘……秘室外,不……不省人事。”
    “秘室内有没有人!”
    “有……有—……一位姑娘在……在床上,两……两位在……在偏房内……”
    “这……”
    “都……都被制……制了穴道……”
    “西院我们的人呢?”
    “小……小的没……没看见其他的人……”
    红衣姑娘哼了一声,剑徐徐上升。
    “朱门主,被令郎掳来的女人,被制了穴道,藏在秘室的床上,你怎么说?”红衣女郎沉下脸厉声问:“花花太岁躲起来了,除非他上了天入了地,他逃不掉的。现在,你如何还我公道?”
    “你……”千手韦陀感到脊梁发冷。
    “你怎么说?”
    “这是阴谋!”千手韦陀硬着头皮叫。
    “花花大岁掳本姑娘的人是阴谋?”
    “是你们策划的阴谋。我儿没有掳人的必要,他要什么女人都可以轻易到手,他的人才和财势皆可以……”
    “好!让你的儿子自己说。”红衣女郎打断他的话,举手一挥。
    又出现三位美丽的红衣女郎,是秋姑娘和两位侍女,但这时她们已全部更换了红劲装,而且佩剑挂囊。灯光下,秋姑娘那绝俗的美和超凡的气质,令千手韦陀倒抽一口凉气,心中暗暗叫苦不迭。知子莫若父,像秋姑娘这种美绝尘寰的女人,想掳为己有的人多着呢!自己的儿子本来就是好色的花花大岁,见色起意理所当然。
    三女各擒住一个人,正是花花太岁和朱刚朱勇。
    秋姑娘将花花太岁往下一按,花花太岁跪下了。
    “把你掳劫本姑娘的经过,向你老爹从实招来。”秋姑娘沉声说。
    “爹,救……救救彪……儿……”花花大岁脸色死灰,浑身发抖,用不像人声的嗓音哀叫,似乎整个人已经崩溃了。
    “你怎么啦?你把她们捋回来的?”千手韦陀硬着头皮问。
    “孩儿该……死……你……”
    “她……她们故……故意的,用……用美人计……”
    “美人计?”
    “孩儿中……中了她们的毒……毒计。爹,救我……”花花太岁支持不住,爬伏在地可怕地发抖。
    千手韦陀呼出一口长气,凶狠地死瞪着红衣女郎。
    “果然不出老夫所料,这是你们经过精心设计的恶毒阴谋。”千手韦陀咬牙说。
    “本姑娘并未轻估你。”红衣女郎阴阴一笑。
    “食色性也,你们好狠。”
    “好说好说。食色性也,但岂能用残暴的手段取得?你们既然认为残暴的手段合乎清理,就不用怪本姑娘用阴谋来对付你。”
    “老夫与你有何仇怨?”
    “无仇无怨。”
    “那……为何要计算老夫?”
    “各尽所能,各取所需?”
    “什么意思?”
    “不久你就明白了。”
    “你们到底是何来路?”
    红衣女郎从怀中抽出纱巾一抖,火凤凰图案在灯光下似乎奋翅飞舞。
    “火凤密谋!”千手韦陀几乎像在哀号了。
    “本姑娘要求贵门合作。”红衣女郎收了纱巾:“府城有警时,阁下所编的民壮,负责西关的城防。贵门下子弟众多,亲友也不少,几乎每一队民壮,皆有贵门下与亲友编入,遍布全城每一地段,没错吧?”
    “你……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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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贪宝助逆
    “本姑娘要求合作,你明白本姑娘的意思。”
    “不!”千手韦阳狂叫:“你在断送我朱家一门老少,你……”
    “你如果拒绝合作,今晚你一门老少便会断送掉。”红衣女郎厉声说:“我等你一句话,是或否便决定了一切,说!”
    “光荣战死,比上法场耻辱地死强一万倍。”千手韦陀厉吼:“老夫仍可一拚,不是你就是我!”
    声落,人疯狂上扑,降魔杵风雷俱发,杵起处电芒破空而飞,左手打出各式各样暗器,右手抽底也有暗器贴杵飞出。
    其他的人,也怒吼着奋勇抢攻。
    红影乍隐乍现,七个女人几乎在同一瞬间退出书房门外,暗器全部落空,身法奇快绝伦,显然事先对千手韦陀已有彻底的了解,先避锋芒消耗对方的暗器,并不急于接斗,混战讨不了好。
    房门外是幽雅的小院子,人闪在门后,暗器便失去作用,各种暗器呼啸着飞出门外出。
    花花太岁爬伏在地,就此一伏不起。
    千手韦陀第一个冲出。廊柱悬有灯笼,院子里明亮。他看不见其他各女,只看到押花花太岁入室的秋姑娘,站在院中等他,手中的承影剑光影朦胧,凤目像午夜明星,脸上杀气腾腾。
    “你还来得及改变名人轶事态度。”姑娘亮剑叫。
    “你该死!”他怒吼,降魔杵向前一指。
    姑娘斜滑八尺,杵尖射出的三枚针形细小暗器几乎擦身左而过,好险!
    屋顶的檐口,潜伏着一个女人,纤手一拂,一枚金钗电射而出,一闪即没,没人千手韦陀的背心。
    千手韦陀正向前发招,杵发天雷震妖,挟雷霆万钧之威斜劈而下,同时左手也发射暗器取敌中下盘。
    秋姑娘飞跃而起,有如火凤冲天。杵落空,暗器也落了空。
    千手韦陀嗯了一声,刹不住冲势,砰一声大震,沉重的降魔杵打入地中近尺,人也向前一栽。
    火凤自天而降,无坚不摧的承影剑,毫无阻滞地贯入千手韦陀的背心。
    “不留活口!”红衣女郎娇叫,一剑贯穿了朱虎的小腹,旋身又接住了另一名壮汉,手下绝情。
    主脑人物已死,用不着再费心降伏其他的人了,灭口势在必行。其余九个女魔,大屠名人轶事杀惊心动魄。
    从此,尚义门在江湖除名。
    朱庄二十余名武林高手被杀的事,在济南引起一场不小的风波。据妇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仆口中传出的消息,那晚袭击朱庄的除了一些红衣女人外,还有不少青衣男人,负责封锁庄中各处,阻止没带刀剑的人外出探视。
    谣言在市面传播,沸沸扬扬越传越离谱。因此,有些人心中有数,为了自身的安全,不得不加强防范,以免重蹈朱庄的覆辙。
    楼二爷楼明德,从历山门外的别墅迁回城内,城内比较安全些。他的家在大明湖东南角的永清坊,那是一座三进院有屋十余间的旧宅,附近皆是大户人家的宅院,算是高级的住宅区,虽然不是府城有名的地段,至少这一带的宅主人,都是本城的名流。
    楼二爷楼明德,绰号叫剑无情,济南三杰中排名第二,兄弟排行也是老二,所以别人尊称他为楼二爷。
    在江湖道上,剑无情的名号虽然比不上千手韦陀响亮,但为人四海,人缘甚佳,所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朋友品流复杂,潜势力也似乎比千手韦陀要大些。
    他是个相当敏感的人,品流复杂的朋友,可以供给他一些旁人不易获得的奇闻秘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游广也是他成为“杰”的本钱和根基。
    本来,他很少回城住宿,住在城外活动比较自名人轶事由些,走动也方便。可是,他不得不回城避避风头。
    老宅附近的大户,皆聘有保镖护院,街上夜间有民壮与巡捕巡查,有更夫报更看望,比城外安全得多,连鼠窃也很少在夜晚活动。
    朱庄惨案已过了三天,官府缉凶的工作毫无头绪。
    楼二爷是很小心的,十余名健仆轮流值更,每三人为一组,每组值班一个更欢。他自己在三更夜行人活动的时刻内,佩上剑亲自巡视各处,严防意外发生,小心翼翼时时提防。
    三更将尽,他从东院的耳房前经过,突然听到黑漆的房内,传出一声低柔的轻笑。
    东院没有亲友寄宿,耳房本来作为寄宿亲友的内眷们,游戏消遣的起居间,怎会有人?
    他悄然贴近窗下,凝神倾听动静。
    笑声已杏,寂然无声。是女人的笑声,他不会听错。
    是狐仙,他有点毛骨惊然的感觉。
    当然他不相信狐仙妖魅一类鬼话,世间如果真的鬼神明明,哪会有兵灾火劫如许人间惨事发生?这世间必定比现在更可爱多了。
    是婢女在偷名人轶事欢!这是他第一个念头。
    婢女偷名人轶事欢,在大户人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问题出在做主人的能否容忍。当然,任何一家的家规,也不许婢女偷名人轶事欢。
    他剑无情不是一个能容忍婢女愉欢的人,因为他楼二爷不是好色之徒。至少,他不希望外人误会婢女的肚子通货膨胀,与他剑无情有关。
    毛骨惊然的感觉消失,代之而起的是愤怒。他离开小窗,摄足到达东厅,厅门是虚挠的,在他手下无声而启。厅中黑沉沉,但并不妨碍他行走。
    耳房在东角,必须从厅后的正房绕出,耳房有窗,但没有通向院子的门,门是从正房外的廊道开启的。
    拍一声响,他碰倒了一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椅。
    他站住了,这怎么可能?厅中家俱放置的格局他一清二楚,这里怎会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椅挡路?
    “该死的偷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才,我要抽他一百皮鞭。”他愤怒地自言自语,以为是负责整理的仆人偷懒马虎,打扫之后没将家俱放回原位。
    蓦地,他又听到轻笑声。
    他反应超人,身形下挫,快速地贴壁戒备,手按上了剑把。
    “什么人?”他沉叱。
    那轻笑声他不陌生,正是从耳房宫维内透出的同样笑声,女人的笑声。
    他嗅到一丝幽香,一种属于女性专用、品流相当高的脂粉香,或者是熏衣香。
    “堂上坐。”黑暗中传来悦耳的女人嗓音:“这是你的家,堂上有你的座位。”
    毛骨惊然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为何才搬回城内的,所以首先便想起令朱庄毁灭的红衣女人。
    “你们也想用女色来诱在下吗?”他强定心神问,徐徐悄然拔剑。
    “你剑无情不好女色,众所周知。”悦耳的语气并无挪揄的成份:“向一个不好女色的人,用女色去引诱,那会成功吗?你也未免太小看人了。”
    “那你……”
    火折子乍响,火焰一跳。
    这是一幅相当动人的画面,漆黑的空旷厅堂中,火光一闪,一位明艳名人轶事照人,风华绝代的穿水湖绿衫裙少女,那么柔和地、雅致地点燃烛台上的大烛,那美丽的面庞绽放着恬静的微笑,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的目光充满超脱的喜悦神情。
    烛光似乎形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圣洁的圆光,衬得少女的形象更为突出,更为鲜明可爱。
    他呆了一呆,顿时忘却眼前的危机。
    不是红衣女人,不是江湖上最神秘、最可怕的火凤密谍。
    此情此景,显得世间那么美好,没有杀机,没有阴谋,没有丑恶“好美,好安祥!”他不自觉地轻呼:“我第一次发现烛光是多么的可爱,烛光下的无邪少女是这么的动人。”
    “谢谢你的赞赏。”少女熄了火折子:“今夕复何夕,对此共烛光。”
    “姑娘贵姓芳名?”
    “贱妾姓秋,小名素华。”
    他一怔,心中一跳,不祥的预感,像春雷般震撼着他,毛骨惊然的感觉又回来了。
    “德平县有一位武林豪杰,姓秋。”他说:“惊鸿一剑秋茂彦,有一位女儿……”
    “那就是我,秋素华。”
    “秋茂彦参加了响马……”
    “我也是。”
    “你……”
    纱巾一拂,火凤凰在烛光中飞舞。
    “火凤密谍!”他如中电殛,几乎惊跳起来。
    “楼二爷,坐下来谈谈。”秋姑娘赫然以主人自居。
    “在下和你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他一面运劝戒备:“在下对打天下成王败寇的玩意,丝毫不感兴趣,不必枉费心机。”
    “楼二爷,你不觉得成王败寇,正是我辈最轰轰烈烈的英雄事业吗?我不必和你说什么大道理,天下间千千万万穷苦百姓跟我们走,就是最佳的证明。”
    “我并不穷,我活得很如意……”
    “问题是,一旦乱起,玉石俱焚,你所安享的东西将全化为乌有。更严重的是,你这种人,正是官府瞩目、怀疑、防范的对象,风声稍一不对,你就是他们急欲拔除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告诉你,家父就是在这种恶劣情势下,不明不白被他们杀害的。等到那时候,你想反抗已经来不及了。为保有你的一切,你必须攘臂而起,与其任人宰割,不如轰轰烈烈创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
    “鬼话……”
    “你明白这是肺腑之言。”秋姑娘冷笑:“白衣神兵一到,你只不过是一个提刀守城的民壮小丁勇,你再英雄也无法发挥长才,这就是你唯一可做的事:等死!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平时不会有人来找你,一旦神兵临境,你只要替我们做内应,女子金帛,任你子取予求。济南各大户的藏珍,以及齐王府内的宝藏,你将是第一个有权有机会先取得的第一个人。”
    “哼!你要我相信你的鬼话吗?”他口中说得语气坚决,其实心中已动。
    “是不是鬼话,用不着我多加解释。白衣神兵不一定会来,也不能预先策划从何方何时来,当然我们不能空口说白话毫无代价地要求你合作。”秋姑娘击掌二下:“所以,本姑娘带来一些信物,作为聘请阁下的礼品,这就请阁下过目。”
    一名侍女打扮的女郎,轻盈地自从堂掀帘而出,手中捧着一具拜匣,微笑着放在案上,顺手打开匣盖,然后轻盈地消失在原处。
    烛光下,宝气珠光耀目。
    “你知道我们在大内安置有人。”秋姑娘指指拜匣:“这是来自大内的十色奇珍,每一件皆世无其匹。楼二爷的嗜好是搜集奇珍异宝,但世人知者屈指可数。十色奇珍价值连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尊驾无价一诺,请过目。”
    投其所好,无往而不利。
    千手韦陀的三子花花太岁好色,以色相诱本来是成功的,没料到千手韦陀好色的程度,没有花花太岁强烈,也怕上法场被抄家灭门,以致功败垂成。
    剑无情嗜好搜集奇珍异宝,这里就有十色来自大内宝库的异宝奇珍。
    “来看看吧!”秋姑娘嫣然一笑促驾:“生意不成仁义在,就算你我在做一笔生意好了,不谈英雄事业,不谈割地封王。”
    剑无情身不由己,缓步上堂,心中一阵怦然,眼中出现贪婪的光芒,但并未撤除戒心,剑隐肘后小心翼翼,随时皆可能出剑自保。
    十件宝石珠钻饰物,珠光宝气耀目生花。一个嗜好搜集奇珍异宝的人,必定是珍宝鉴赏的行家,只消略一审视,便知道珍宝的价值了。收藏家不在乎价值,而着重在收藏,只要能弄到手,任何手段也可以施展出来。
    他心中发出一声自己有数的惊叹,几乎欢呼出声。但他是个善于控制表面情绪的人,尽管内心欣喜欲狂,而脸上的神情却控制得很好,神色平静,举动从容。
    “确是珍品。”他平静的说:“在下相信确是出自大内宝库,而不是天下各地劫掠而获的。”
    “你是行家,楼二爷。”
    “如果在下拒绝收受呢?”
    “楼二爷,你不会拒绝的,你是豪杰,豪杰都是聪明的人。”秋姑娘亲切地说,像在和老朋友聊天:“千手韦陀虽然也是豪杰,而且是济南三杰之首,可惜不太聪明,结果误了人,害了自己。真的,他一点也不聪明,甚至愚蠢。”
    “秋姑娘,令尊在飞龙秘队是何地位?”剑无情另起话题。
    “楼二爷如果对名位权势有兴趣,大元帅一定会给予楼二爷统率方面的大权。”
    “不!在下对名位权势没有胃口。”
    “很难说哦!当你掌握到充足的实力,就会明白权势也是相当迷人的。要是不信,你只要用些心机,把千手韦陀的基业接收过来,人一多,一呼百喏唯我独尊,那时,我相信二爷搜集奇珍异宝的嗜好,会有所改变的,因为奇珍异宝自会有人奉送,你会对权势着迷的。”
    “改变嗜好是不容易的。姑娘。”
    “楼二爷是笑纳了?”秋姑娘不想多缠夹,指指十色奇珍重话正题。
    “在下答应了。”他肯定地回答。
    “谨代表飞龙秘队全体兄弟姐妹,致上衷忱谢意。”
    “还有其他条件吗?”
    “没有余带条件,只希望楼二爷暗中培植实力,严防走漏风声。神兵距城百里,自会有人前来与二爷联络,策划工作事宜,平时二爷想找我们,恐怕也难如愿。祝二爷工作顺利,告辞了。”
    “且慢!”
    “二爷还有事?”
    “你不怕我食言,甚至出卖你们?”
    “啃!楼二爷,你以为火凤密谋是善男信女吗?”秋姑娘轻笑:“曾经有人试过,结果谁也不会成功,报复之惨,楼二爷,这是可想而知的。”
    “你们有报复的实力吗?”
    “有,而且极为强大。”
    “在下不相信传闻,只相信事实。秋姑娘,令尊惊鸿一剑是武林风云人物,剑术通玄,字内罕逢敌手。”
    “二爷夸奖。”
    “姑娘家传绝学,剑术想必青出于蓝。”
    “小有所成,不敢自夸。”
    “在下的匪号是剑无情。”
    “剑出不留情,尊号在江湖极具震撼力。”
    “区区不才,自不量力,想领教姑娘几招天下闻名的惊鸿剑术以长见识,姑娘可肯赐教?”
    赐教肯是不肯?他已退下堂,冷然亮剑相候,不由姑娘不肯。
    秋姑娘击掌三下,徐徐起立离座。
    堂后出来了另一名待女,奉上她的承影剑默默退去。
    剑无情暗暗心惊,他心中雪亮,今晚,他已经不是这里的主人,对方已占领了这处地方反客为主。到底来了多少人,他无法估计,反正不会少,事先他竟毫无所知,他算是栽定了,对方如果志在杀他而不需要利用他,恐怕这里已经成了屠场啦!
    想起来他就不寒而栗,朱庄的毁灭,就是血淋淋的教训,他真庆幸自己能当机立断,接受条件保全了自己。
    秋姑娘将剑插在腰带上,裙袂飘飘中,到达堂下俏立在下首。
    “贱妾献丑。”秋姑娘含笑行礼:“如果见笑大家,二爷请不吝指正。”
    “好说好说,姑娘请不必客气。”他回了礼,话说客气,眼中却杀气怒涌。
    情势非常的暖昧,既不是印证较技以武会友,也不是生死相拚,真刀真剑相见,你死我活的危险性,与生死相拚并无多少分别,谁死谁倒相。
    “放肆了!”姑娘拔剑亮剑。
    看到朦胧的剑光,剑无情心中一懔。
    “好剑!”他脱口叫,锐气消失了一半。
    “还好,相当锋利。”姑娘笑笑:“除非二爷的内功御剑比贱妾强一倍以上,请不要硬接锋刃,以免损伤二爷的剑。”
    “承告了。”他亮剑拉开马步。
    姑娘先前占下首,就是表示尊敬对方,论年岁,姑娘该以晚辈自居。既然自认是晚辈,就有先攻的优先权。假使是较技印证,长辈是不可以在攻势未止之前反击的,只能封架防守,直至主客易势方能回敬。
    而长辈进攻时,晚辈却可从防守中找机会反击,做长辈的人当然吃亏,长辈可不是好当的。
    现在不是印证较技,姑娘占了下首就取得了主攻权,而剑无情可以不讲究风度,姑娘一出手他就可以反击,所以情势与决斗是一样的。
    姑娘是名门之后,家学渊源,声威已具。剑无情也是名家,双方皆保持风度,中规中矩亮剑、行礼、退步、就位、发虚招……
    一声低叱,姑娘发起猛烈的攻击,三虚招之后,她的剑势骤变,一招银河飞虹无畏地走中宫强行楔入,倏忽隐现的剑虹连续吞吐,势如排山倒海。
    剑无情沉着地封架,避免锋刃接触,失去全力发挥的机会。起初他还不在意,认为姑娘即使仗宝剑助威,也占不了便宜,他对自己的剑术相当自负。
    可是,三招之后,姑娘的剑招又变,变得更快速更狂野也更为奇奥,每一剑皆排空切入,剑剑指向他的胸胁要害,怎么闪避也摆脱不了连续紧楔不舍的电虹,也封不住无孔不久的剑芒,被逼得八方闪退,陷入完全挨打的困境,毫无还手的机会,开始手忙脚乱啦!
    显然,秋姑娘并不想要他的命。
    一阵猛烈的强攻紧压,把他通入了厅角的死境。
    “挣挣挣……”他疯狂地封架,最后发觉身后已无退路,也无法突破急射而来的重重剑山从左右移位,急出一身冷汗。
    “锋!”在千钧一发中,他封开指向右肋的一剑,正想向左移位。
    电虹再现,彻骨奇寒的剑气及体。被封偏的电虹不知是如何重新取得中宫位置的?那是不可能的事,但确是发生了,电虹排空直入,一发即至。
    “我接不下你十招!”他惊恐地说,剑无力地下垂,额上冷汗直流。
    承影剑锋利的剑尖,点在他的右胸上。
    “仗宝剑之威而已。承让了,楼二爷。”秋姑娘神定气困,撤剑后退。
    “与宝剑无关。”他收剑沮丧地说:“我封不住你快速绝伦的剑势。姑娘,你用的不是惊鸿剑术。”
    “前三招是的。”秋姑娘收剑入鞘:“先父也知道,惊鸿剑术还不能登大雅之堂,快速有余而强劲不足,难与当代剑术名家分庭抗礼。”
    “姑娘的师承是……”
    “恕难奉告。二爷珍重,告辞了。”
    “秋姑娘……”
    但见淡绿色的身影一闪即逝,翩若惊鸿消失在黑暗的厅外。
    他骇然一震,倒抽一口凉气。
    “老天,她如果存心杀我,我……”他惊骇地向厅外自语:“我……我好险!”
    他完全失去反抗的意识,唯一的念头是死心塌地听任对方的驱策。
    案上,十色珍宝在烛光下,反射出夺目的光华,说明今晚他的遭遇是真实的。
    珍宝是他渴望的,性命也是他珍惜的。现在,他两样都拥有了,至少目前他确是真实的拥有了。
    午后不久,灵泉庵西面不远的一座大宅中。
    这里是城中的名胜区,灵泉庵中,有济南七十二名泉中的金线泉,附近没有市街,算是一处良好的住宅区,也是一处并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后院的内堂中,秋姑娘换穿了翠蓝色彩裙,由于色泽鲜明,她的外表也显得活泼明朗些。肌肤红润的美丽小姑娘,穿哪一种颜色的衫裙都好看。
    翠蓝与朱红属于不同的色系,一冷一热性质迥异,但穿在她身上,各有特色各有情调,毫无不调和的感觉。
    除了跟随她的两侍女之外,对面坐着换穿了月白衫裙的李慧慧。这位胴体诱人的美丽女郎,不穿红改穿白同样出色。
    “大姐传来口信。”李慧慧郑重地说:“咱们的计划,有了大幅度的变更。”
    “临时改变计划,适宜吗?”秋素华柳眉深锁:“另行准备,有如另起炉灶。”
    “有些事,需要临机应变的。”
    “哦!如何更改?”
    “准备离开济南,详情以后我再告诉你。”
    “离开济南?二姐,这里的事……”
    “这里的事,已由大总领派人接手。”
    “这……”
    “由于收服剑无情的事,办得非常顺利,因此,大总领认为,必需进行另一桩他久已准备进行的大计。”
    “久已准备进行的大计?”
    “是的,那就是全力进行吸收在武林中,具有强大号召力的高手名宿共襄盛举,不必局限于大军所向的经路,改向天下各地普通发展。
    “哦!二姐,那……我们不是减少支援的人手了?”
    “这倒不用担心,反而可以获得大总领全力支援。你们好好准备,明天一早就动身南下。”
    “南下,要往何处去?”
    “泰山梅官。”
    “梅宫?梅宫是什么地方?”
    “武林最神秘的地方,字内三魔之一的大龙卷花云龙的魔宫。大龙卷威震天下,有他出面站在我们一边,登高一呼,必定群雄慑伏。在中途,顺便办一件复仇的事。大姐已在今晨动身先到前面部署,我们明早启程。”
    “哦,我听家父说过大龙卷的事,但所知有限……”
    “以后你会知道得很多。”李慧慧打断她的话:“因为我们将和他发生正面的冲突。对敌人的底细,知道得越详尽越多胜算。”
    “要发生冲突?”
    “是的,如果他不肯跟我们合作,冲突是无可避免的,咱们是志在必得。哦!动身之前,切记不要到外面乱走。”
    李慧慧临行小心叮咛。
    乾坤手的伤势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在舒云细心的治理下,很快地复元,胸腔内没有积血待清,治疗并不困难,何况舒云的金创药和拨毒丹九,都是第一流的灵丹妙药,创口不恶化,调治便容易多了。
    他们在一处农庄借宿,第三天,舒云便雇了两个人,做了担架,抬了乾坤手动身前往济南,希望尽快离开这兵荒马乱的地方。
    乾坤手本来坚持自己可以走路,但舒云却认为万一创口崩裂,后果可怕,用担架抬走安全得多,而且抬着走事实上比乾坤手自己走要快些。
    到济南有两天脚程,第一天平安无事,当晚在临邑南面三十里的古城集投宿。这一带已看不到烽火的痕迹,乡民对兵灾毫不在意,沿途全是零星的穷乡僻集,没有什么好抢的,兵或匪即使过境,也是来去匆匆,根本不愿在中途驻扎逗留。
    古城集距济南足有一百一十里,脚程必须加快些,而且中午炎热如焚,得找地方歇息一个时辰以上,所以五更未尽,便需摸黑上路。
    离集十里左右,东天曙光初现。
    舒云傍着担架而行,两位肩夫脚下相当俐落,健步如飞向南攒赶。虽然不是官道,但仍然宽阔平坦,平时有车马行走,目下却罕见车马的踪迹,行旅稀少,走了十余里,不见半个行旅,颇为寂寞。
    “我总觉得有点不对,齐叔。”他向乾坤手说。
    “小子,有什么不对?”乾坤手有点迷惑。
    “小侄认为,他们不会就此罢手。”
    “你大概疑心生暗鬼。”乾坤手不同意他的猜想:“你离开德平,不再过问他们的事,他们已成功了一半,还能不罢手?昨天平安无事,毫无异兆,就是最好的说明,你可不要疑神疑鬼自找麻烦。”
    “齐叔,别忘了,我们是离城南下才受到伏击的,我们离开南下显然犯了他们的忌讳。
    我想他们志在阻止我们前往济南,不达目的决不会里手。”
    “你的意思……”
    “今天将是决定性的一天,他们必定倾全力阻止我们南下。”
    “唔!你小子很有见地。”
    “但愿我料想错误。”
    “你你不说倒好,我越想越觉得毛骨惊然。说吧!你可有万全的打算?”
    “世间没有万全的事,齐叔。”
    “说说看。”
    “多花一天工夫。”
    “哦!对,值得的,小子。”
    “好,趁天色未明,正好及早打算。”
    三丈宽的寂寞小河,流经这一带寂寞的荒野,河上架了一座三丈长的寂寞小桥。
    但桥南北的杂树丛生荒野却不寂寞,三十余匹健马分散在各处藏匿,多加了马嚼,因此马不能发出嘶鸣,这是骑兵常用的方法,一种奇袭时保持肃静的方法。
    日上三竿,辰牌将逝。
    大道空荡荡,鬼影俱无。
    不久,北面三里外大道折向处,出现了人影。
    桥中段的桥栏,也出现一个孤零零的人影,坐在四尺高的栏顶,扭头悠然注视着缓缓流动的浑浊河水。
    这人穿一身灰袍,四十岁上下,身材壮实,佩了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一看便知不是附近的村民,也不是旅客。
    北面来的旅客,越来越近。
    是舒云,和两位肩夫,担架上有人。
    舒云早就看到桥上有人,领先踏上桥头。他的包裹仍然挂在胁下,连鞘剑插在腰带上、轩昂的气概颇具威严,想计算他的人,真需有过人的武功和胆气。
    坐在栏上脸向外的中年人,突然扭转头滑下桥栏,鹰目中出现阴冷的笑意。
    “算算来老弟也该来了。”中年人颔首打招呼:“两个时辰仅赶了四十里。但以老弟所雇的肩夫来说,他们已经够快了。”
    舒云伸手阻止担架往前走,再挥手要担架退至桥头右侧的大树下歇肩。
    “呵呵!在此地有人知道在下姓宋,如果事先心理上没有准备,一定会摸不着头脑。”
    舒云在桥头止步大笑着说:“老兄,等得很辛苦吧?”
    “等的人不会辛苦,以逸待劳占了些便宜。”
    “但等得心焦,比赶路的人好不了多少。呵呵!老兄有何见教”
    “老弟要前往住……”
    “济南,追查有关惊鸿一剑的事,你老兄应该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宋老弟,惊鸿一剑的事已经结束,一了百了,人死如灯灭,查什么呢?放手吧!犯不着,老弟。”
    “话不能这样说,老兄。武林人天生牛脾气贱骨头,办事不办得有始有终不肯罢手,不会半途而废怕死怕事,这也是武林人可爱的一面。”
    “武林人也知时势,明利害。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己的性命,毕竟比管闲事重要。来人哪!”
    桥右侧的矮树丛革中,轻盈地走出一位明艳名人轶事照人的绝色女郎,手中择了一只方形青布包裹,走上桥在桥中心止步,放下包裹解开结,露出一只一尺见方的漆金雕花首饰盒,掀开盒盖退在一旁嫣然微笑,笑容极为动人,一双水汪汪的媚目,默默含情地凝视着神色泰然,气慨不凡无所畏惧的舒云。
    阳光下,盒中二十余件珍饰,反射出夺目的光华,珠光宝气令人目眩。
    “咱们对你老弟曾经作过一番调查,可惜一无所获。”中年人沉静的说:“连你的姓名也不知是真是假,江湖道上,从没听说过你这号人物。因此,无法知道老弟你的为人和性格。”
    “我来舒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不管你是何来路,在下认为,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人活着,所追求的不外乎名与色。”中年人指指珍宝盒和美名人轶事女郎:“说通俗些,酒色财气。老弟如果要,可以另外商谈。
    现在,以这些价值十万的珍宝,与这位国色天香的小姑娘,和你、乾坤手、两位雇请的肩夫四条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阁下转回德平或德州,不要管咱们的闲事。”
    “我的天!”舒云怪腔怪调地叫:“条件之优厚,简直匪夷所思”阁下如果另有条件,不妨提出来商量,只要在下能办得到,决不会令阁下失望。”
    “我是个生意人。”舒云郑重地说:“讲的是公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这十万珠宝,我不能要。老兄,你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条件中有四条命?”
    “不错。”
    “太过份了,老兄。两个同夫是古城集的乡民,你们居然把他们的命也算上,简直……”
    “老弟,你应该明白杀人灭口的规矩不是我订的。”
    “这……
    “只要老弟肯点头……”
    “我转回德平。”他咬牙说:“我不要你的任何人或物,也不能答应你任何条件。我在德平住十天,不过问任何事。”
    “老弟……”
    “不要逼我!”他沉声叫:“我宋舒云耐性有限。”
    中年人被他的威猛神情所惊,狠狠地盯视他片刻,眼神一变。
    “好,十天中,你不能过问任何事。”中年人沉声说:“在下的人,会牢牢地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你老兄大可不必费事。”他向后退:“我宋舒云虽然不是金口玉牙,但言出必践,答应了的事,必定履行自己的诺言。”
    “但愿如此。”中年人冷冷地说。
    他退到桥头。对面,绝色少女已包好珍宝盒,桥头两侧,先后钻出六名劲装男女,在桥头一字排送,冷然目送他带领担架后撤。
    “你们不要怕。”他向两个发抖的肩夫说:“你们先走,我断后。他们还有不少人躲在桥对面的草木中,我得防备他们冲过来。”
    两肩夫脚下一紧,拚全力狂奔。
    他保待三丈距离后跟,不住回头留意桥上的八男女。
    退了三四十步,八男女开始过桥,吸引了他的注意。
    “哎呀……”身后两个肩夫突然狂叫。
    他心中一震,扭头回顾。
    “不要……”他疯狂地厉叫,叫声未落,人已扑倒在地,但见青影一闪,便已消失在路左的矮林茂草中。
    箭如飞蝗,箭呼啸而过后,弦声方随后到达,可知箭比声音跑得快,发箭的人相距一定很近。
    相距三十步外,路两旁出现十二名箭手,两肩夫是看到对方出现发箭,才狂叫出声的。
    两个肩夫倒了,担架也翻倒,跌出一捆高粱秆,上面盖了一床薄被单,乾坤手不在担架内。
    后面的中年人相距在五十步外,发觉舒云失了踪,大惊失色,发出一声怪啸。脚下一紧,八男女皆抽刀拔剑,飞奔而至。
    十二名箭手也冲出路中,急奔而来。
    “结阵!”狂奔的中年人厉叫。
    可是,已来不及了,青影依稀,剑光如电,突从路侧的草丛中电射而出,楔入狂奔的箭手丛中。
    “你们这些天杀的畜生!”舒云的怒吼与剑气迸发的震鸣相应和,与惨号声混成惊心动魄的声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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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白衣秀士
    生死关头,聪明的、胆小的机伶鬼,永远比愚笨的人幸运。
    中年人是非常非常聪明的人,远远地看到舒云疯狂地挥剑杀入箭手丛,看到那慑人心魄的飞舞剑光,看到箭手们像是在狂风中摧折的树木,便知大事休矣!
    血肉横飞的光景,真可以把人吓昏。羔羊是无法与猛虎相斗的,再不放聪明些,冲上去必定白白送死。
    因此,半途便丢下伙伴,往路旁的矮林荒草中一钻,溜之大吉。
    当然还有其他聪明的人。
    中年人以为自己聪明,以为自己跑得比别人快,岂知奔近藏坐骑的地方,后面已跟来五名男女,有两位是在桥头与他同向前冲的同伴,其他三个,则是在其他地方埋伏的人。
    “快解缰!”中年人一面奔近,一面向看守坐骑的两个同伴急叫。
    “卫爷,怎么啦?”
    “快撤……”中年人到了,奔向第一匹坐骑。
    健马突然一蹦而起,向前冲出。
    舒云出现在先前健马所立的地方,虎目中似要喷出火来,手中剑徐徐上升。
    “你这天杀的混蛋!”舒云咬牙切齿地咒骂。
    中年人卫爷吓了个胆裂魂飞,扭身折向斜冲丈外。
    “咱们拚了他!”中年人狂叫,自己不撤剑领先进击,却向另一匹坐骑跃去。
    紧跟在后面的一个倒楣鬼,仓促间利不住脚,糊糊涂涂一冲而过,撞向剑已升起的舒云。
    总算反应超人,百忙中临危自救,连人带剑猛撞而上,要拼个两败俱伤,想躲闪已经不可能了。
    舒云身形斜转,反手一剑疾挥,人也飞跃而起,凌空扑向尚未跃落马鞍的中年人卫爷。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冲倒,舒云那一记反手剑,把想和他拚命同归于尽的人,砍掉半个脑袋。
    向鞍上飘降的中年人卫爷,其实武功十分了得,这时知道跑不掉,使存心拚命啦!一声怒吼,拔剑全力挥出,双腿一张,仍向马鞍飘降。
    “铮!”一声清鸣,双剑接触,火星飞溅。
    “哎……”卫爷惊叫,只感到右臂一麻,虎口发热,被剑带动身躯,未能跨落马鞍,却扭身向侧倒。幸运地摔落在坐骑的另一面,逃过舒云反击的一剑。
    舒云向下飘落,重重地一脚踢在马头侧,健马负痛向前冲,崩断了缰绳落荒而奔。健马奔出,下面的卫爷还没站起来。
    一声怒啸,飘落的舒云剑降下人也着地。
    “饶我……”卫爷疯了似的狂叫。
    剑奇准地刺入心坎,狂叫声倏然而止。
    “绝不饶恕你们!”舒云拔剑切齿叫,向刚驱坐骑奔出的另一名中年女人哼了一声。
    “你也得死!”他又叫,剑脱手飞掷,三丈余空间,剑化虹而出,把重尖轻的长剑,居然不曾翻腾,奇准地贯入女骑上的背心。
    女骑上掉落,马仍向前冲。
    不远处蹄声急骤,几个机伶鬼已经策马逃走了。
    舒云牵了四匹马,两匹马的鞍上各有一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是两名无辜惨死的肩夫。
    马匹进入路右的密林,他凄苦地丢掉缰,双手掩面,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乾坤手从草丛中钻出,站在他面前僵住了。
    “贤侄……”老人家黯然低唤。
    “我……我害死了他们……”他痛苦地说。
    “贤侄,是……是我的错。”乾坤手嗓音变了:“我……我闯荡大半生,应该知道那些人是匪,而不是称雄道霸的武林袅雄。”
    “我永远不会饶恕他们!”他放下掩面的手,一双虎目红红地,但放射出冷厉的光芒:
    “我再也不会上他们的当了!再也不会上他们的当了!”
    “贤侄……”
    “齐叔,请上马。”他深深吸人一口长气,“我夺了他们一批珍宝,我们回古城集,对死者的家属该有个交代,走吧!”
    西关的齐鲁客栈,是济南颇有名气的金字招牌老字号。但投宿的旅客品流相当复杂,真正的达官贵人,宁可多走几步进西门入城投宿,不在这种龙蛇混杂的二流客店冒风险。
    舒云与乾坤手本来就不是高尚的旅客,名正言顺地在齐鲁客栈投宿。
    一早,乾坤手独自离店,去找我代役的老东家,一方面是知会一声,另一方面是到衙门销役,换了一张返回南京归籍的路引。兵荒马乱期间,行旅的手续与证名人轶事件如果不完全,几乎寸步难行,随时有被官府捉去砍脑袋的危险,一点都不能马虎。
    老人家在济南曾经混了一段时日,对府城的蛇神牛鬼有相当的了解,知道找城狐社鼠的门路,打听消息是第一件该做的要事,了解情势办起事来自然要方便得多。
    申牌初,乾坤手匆匆返店。
    舒云已经吩咐店伙准备酒案,等候老人家返店一同进膳,酒菜直接送入客房。
    “她们比咱们早来多日。”乾坤手喝了一口酒说:“风雨满城。”
    “飞龙秘队?”舒云并不感到意外。
    “火凤密谍。”乾坤手说:“当然飞龙秘队也有人来。”
    “哦!难怪沿途截击的人没有穿红的妇女。”
    “火凤密谍只是飞龙秘队的一组人,火凤密谍来了,飞龙秘队自然也有人到来。”
    “可知道她们的下落?”
    “济南三杰是本地的首脑人物,老大千手韦陀已经遭了毒手,她们决不会轻易放过另两杰,咱们得在两杰身上打主意。小子,你知道千手韦陀是被什么人所杀的?”
    “你不是说火凤密谍吗?”
    “是一位姓秋的美丽小姑娘。”
    “哎呀!秋……惊鸿一剑的女儿?”舒云心中一震。
    “可能是的。今晚,咱们出动布网。”
    “可是,齐叔,你的伤……”
    “不要紧。济南你没有我熟悉,我必须出动。”
    “齐叔准备……”
    “到剑无情楼二爷家潜伏,先看看再说。”
    控制是逐渐加紧的。一旦上了贼船,唯一保命的办法,是跟着去做贼。
    剑无情楼二爷认为秋姑娘的话可以信赖,他有充裕的时间来发展自己的实力。因此第二天便召集自己的几个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好友和心腹手下,商量接收千手韦陀各处地盘的计划。
    千手韦陀的尚义门主脑人物已死,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徒子徒孙们众多,震惊恐惧之余,正好乘机收买或收服,越早有人出面收检残局越有利,而且最好在尚义门清散之前进行。
    每个人都有野心,剑无情也不例外。济南三杰他排名第二,老大的地位现在舍我其谁?
    所以他要打铁趁热,不遗余力积极进行。
    以他的名望和财势来说,他确是取代手手韦陀的最佳人选,也只有他才有这种魄力和可用的人手,他的根基仅比干手韦陀稍差少许而已。
    只花了一上午时间,他与十位朋友和心腹,便决定了进行的步骤和计划,午间在大明湖畔三大名楼之一的齐中酒楼,叫了一桌上席开怀畅饮,少不了三杯高粱下肚,意气飞扬。
    齐中酒楼距他的家永清坊楼宅,只隔了两条街。未牌初,他带了六七分酒意,神态悠闲地走上返家的路。
    街上行人渐稀,因为已进入永清坊住宅区。
    他对荣登济南第一号英杰的事相当乐观,至于响马是否进出济南,根本不影响他的身家性命和声望地位,他用不着暴露身份公然出面造反,贼去贼来皆可以造成他增加威望和财富的机会,只要小心运用各种手段和策略,一定可以应付裕如,官府根本就查不出地通匪的证据,响马方面也不可能知道他的打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的打算,必然地符合他自己的利益。
    他前面十余步,一个青衣人的背影显得特别雄伟,步伐与他的步速几乎全同,大概也是一个心情愉快的人,背着手神态悠闲。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并未介意,大街上人人可走,谁快谁慢用不着计较。
    他的心情确是愉快,想起那十件珍宝,心情更是无比的舒畅,真是运气来了,连泰山都挡不住。这种锦上添花的事,想不到居然奇迹似的发生在他身上,妙哉!他想不通,千手韦陀为何竟愚蠢拒绝接受,宁可把老命都送掉?真可怜?
    他替千手韦陀难过,朱老大在道上混了那么多年,局面无人能及,到头来仍然不上道,因而送掉老命,哀哉!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朱老大上道,哪有他的机会?也许,这就是所谓命该如此吧!怨不了谁。
    身右多了一个人,原来后面的人跟上来了。
    他有点冒火,谁有那么大胆,敢在大街上与他接二爷并肩走得这样近?简直是严重的无礼和冒犯。
    扭头一看,虎目一翻。
    是个粗壮威猛的青袍中年人,可能也是有身份的人。
    “楼二爷,幸会幸会。”中年人和气地笑笑主动措讪:“你那几位朋友,酒量都不错呢。”
    “你阁下是……”他一愣,火冒不起来了。
    “在下姓孙,孙玉。”
    “少见,你认识我?”
    “这不就认识了吗?”
    “在下却不想认识你。”他悻悻地说,举步便走。
    “你最好是想想。”孙玉亦步亦趋:“因为咱们将有一段日子一起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就要明白的意思。楼二爷,秋姑娘托在下致意,说你进行的工作非常积极,方向正确,好自为之。”
    “秋姑娘?”他的酒意醒了一半:“你……”
    “秋素华姑娘,惊鸿一剑的爱女,记得吧?”
    “你……你是……”
    “在下孙玉。做任何事,非钱不行,楼二爷一定需要金银打点,因此秋姑娘要在下先送一千两黄金以应急需,以后视需要再酌情拨发。
    “哦!你们准备得真周到。”他心中狂喜。
    “我们的办事效率是第一等的。另一件事是,在下与四位弟兄,请二爷设法,以亲友名义暂时在尊府安顿,衙门里二爷请费心打点。”
    他心中一跳,有点悚然。这不是他所希望发生的情势,有人住在他家中潜伏,对他的活动大有妨碍,也等于是监视他的行动。情势不妙。
    “这……”他脸色变了。
    “二爷有困难?”孙玉语气也变:“困难不是不可克服的,是吗?”
    “三五个人不会有困难。”他硬着头皮说,不敢不答应:“舍下经常有亲朋前来小住盘桓。”
    “即使有问题,二爷也会顺利解决的。半个时辰之后,在下再带人趋府晋见,告辞。”
    他发觉孙玉是与前面那位青衣人一起走的,感到有点毛骨悚然,假使他拒绝,这两个家伙很可能当街折辱他,说不定不死也得脱层皮。
    剑无情开始感到情势有失去控制的可能,对方正一步步向他施加压力,马行狭道船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他想回头也不是易事了。
    孙玉四男一女,带来了箱笼行囊,住进了楼家的东院。
    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里果然有一千两黄金,而且是宝泉局的十足金锭。以市价兑换,一比六,六千两银子的确是一笔相当大的财富,作为活动经费可以派不少用场。
    安顿停当,主客双方在东院的小厅会晤,将伺候的婢仆打发走。
    另外四人,除了那位自称张宇的青衣人之外,分别是李宙、王洪、吴七姑。至于是不是他们的其姓名,恐怕是靠不住。
    吴七姑年约二十二三,青春少名人轶事妇魅力十足,美丽的面庞经常流露着和蔼的笑容,怎么看也不像一个练了武功的女人,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气颇获楼家那些婢仆们的好感。
    刀剑都藏在行囊内,孙玉的刀就放在枕下,那是一把锋利的狭锋刀,这种刀有时可以当剑使用。
    “楼二爷与诸葛长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不错吧?”孙玉一面喝茶一面问。
    诸葛长虹,绰号称白衣秀士,济南三杰的第三杰。这人确是一位读书人,在历县学舍读了几年书,考中了秀才之后便放弃学业,书剑游学居然成为武林名士,算是读书有成,学剑也有成的俊彦。
    这岂不是废话吗?济南三杰之间怎能没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
    “不算深厚。”剑无情弄不清孙玉的用意:“不过倒还谈得来,他的剑术很不错,千手韦陀的沉重降魔杵,印证时获胜的机会不会超过五成。”
    “今晚能不能请他来谈谈?”孙玉含笑问。
    剑无情这才明白孙玉的用意,这才知道压力又增加了。
    “谈我们的事?”剑无情苦笑。
    “得见机而作。”
    “孙兄,最好不要和他谈。”
    “为何?”
    “这人满脑子圣贤书,满脑子忠君爱国……”
    “你错了,楼二爷。”孙玉打断他的话:“当上他中了秀才之后,所以未能参加乡试,是因为府学的权贵子弟硬把他挤出送考名册,即使名额不满,也没有他的份,所以他才含恨放弃学业的。以他的才华,中举人中进士,可以说易如反掌,至今他仍然对昔年册中除名的事愤愤不平,耿耿于心。这种人,才是我辈最易争取的对象。他的底细,我们调查得一清二楚,放心吧!二爷。”
    “这……好吗,我试试看。”
    “派人去请,越快越好。”
    “可是,孙兄,你考虑过后果吗?”
    “你怕他告密?”
    “不错。”
    “千手韦陀的下场,他一定心里有数。”孙玉泰然地说,但其中含义却不泰然,足以让心中有鬼的人发抖,让心怀异志的人打消异念。
    “他的消息是很灵通的,他有不少朋友。”剑无情讪讪地说:“希望他还不至于灵通得知道我设鸿门宴。”
    “不会的,二爷。”孙玉安抚他:“他不会料想到我们进行得这么快这么大胆。有些人喜欢用常情来衡量事物,他就是这种人。”
    “好,我这就派人去请。”
    傍晚时分,乾坤手偕同舒云在永靖坊走了一圈,先看看楼家的四周形势。如果用黑道的切口来说,那就是所谓踩盘子,或者称深道。
    利用傍晚走动,可以避免暴露行藏。这一带的人家虽然大多数设有门灯,但光度有限,谁也懒得注意匆匆而过的人。
    楼家的大院门关得紧紧地,两盏门灯发出朦胧的幽光,看不到里面的动静。
    两人从一条横街穿出,往回走。
    “看清了吗?”乾坤手低声问:“宅后是一条小巷,是防火巷,夜间不会有人行走。”
    “我打算从前面进去。”舒云说:“南房是仆人的居所,地方杂,进出反而容易,从宅后进出容易被暗哨发现,走不得。”
    “呵呵!你做过贼?”
    “齐叔,大概你做过。”舒云大笑:“至少,我是个富家子弟,不是做贼的材料。哈!
    似乎楼家没有任何动静,楼二爷刚从城外搬回来,至少也该有人忙碌呀!”
    “怪就怪在这里。”乾坤手说:“表面平静,内部一定蕴藏着某些古怪,所以等会儿进去时不能大意,可不要偷鸡不着蚀把米……唔!不要转头。”
    “有所发现?”
    “街东首来了三个人。”
    “对,前面那人穿一身白。”
    “白衣秀士诸葛长虹。”
    “三杰的老三?”
    “对,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晤!好像是往楼家走的。”
    “他们是朋友。”
    “如果他们聚会,我们恐怕看不到什么异动了。”乾坤手泄气地说。
    “要打赌吗?”
    “赌什么?”
    “赌我们不会白来。”
    “你的意思是……”
    “我们会在他们酒酣耳热中,知道一些飞龙秘队的风声。他们人多,地头蛇的消息来源通常相当可靠,比我们灵通百倍。”
    “有道理,小子,赶快回去准备。”
    酒席设在东院的客厅。
    主人当然是剑无情楼二爷,主陪是楼二爷的堂弟楼济阳。两位陪客分坐左右,是孙玉和吴七姑。
    主客只有一个人:白秀秀士诸葛长虹。所带来的两位长随,留在别间由楼家的两位仆人招待。
    厅中灯火辉煌,五盏灯笼之外,还有壁灯和台灯,其实用不着这许多灯。
    事前已经引见过了,白秀秀士对孙玉的印象相当不错,对明眸皓齿不住甜笑的吴大姑印象尤佳,觉得剑无情有这种朋友真是不错,比平手韦陀那些三教九流朋友强上百倍。
    酒过三巡,言归正传。
    “楼兄帖上说,邀兄弟前来研究朱老哥出事的内情。”‘白衣秀士的口吻毫无读书人文诌诌的酸味:“但不知楼兄到底知道多少消息?”
    “这件血案的内情,兄弟所获的消息与诸位所知道的有些出入。”孙玉抢着说:“朱大爷死在响马密谍手中,已无疑问,只是原因并不如传闻那么简单。”
    “孙兄的消息可靠吗?”白衣秀士正色问。
    “绝对可靠。”孙玉说得十分肯定。
    “内情到底如何?”
    “朱大爷早就与密谍们订有密约,问题出在他的三儿花花大岁身上。花花太岁接受了密谍如约送来的三位美名人轶事女,人收到了,朱大爷却不顾利害反脸毁约,因而招致必然会发生的灭门大祸,确是咎由自取。”孙玉说得简单扼要:“响马横行七省,密谍遍天下,意图背叛他们的人,不会有好结果的。”
    “孙兄请不要侮辱死去的人。”白衣秀士脸色一变。
    “在下并无侮辱朱大爷的意思,诸葛兄……”
    “朱老哥决不会与响马订密约。”白衣秀士的语气郑重严肃:“他很透了那些匪徒。响马闹了两年,他所经营的那些江湖行业,受到严重的打击,有许多行业被拖垮,有些行业只赔不赚,难以为继,平时提起响马他就恨得咬牙切齿。孙兄说这种话,有欠公平。”
    “诸葛兄,有些人的表面言行是靠不住的。”孙玉毫不激动:“朱大爷所经营的各种江湖行业,固然有些因受到官府的严厉管制而瓦解,但其他一些行业却欣向荣财源滚滚,大发国难财日进斗金。他手下那些三教九流伙伴,哪一个不是雄心万丈的江湖好汉?他更是一个雄才大略的英雄。你以为他满足于济南三杰之首的地位,便大错特错了,他有名震天下的野心,有领袖天下群雄的欲名人轶事望”孙兄,你是越说越离谱了。“白衣秀士拂袖而起:”我承认朱老哥并不是什么大仁大义的英雄,但我敢保证他是一个明时势的好汉,响马那群杀人放火毫无远见的乌合之众,只是一群盲目的暴民,气数有限。朱老哥决不会与他们同流合污,任何一个家大业大的人,也不会愚蠢得与一群暴民茶毒天下。““诸葛兄请勿激动,在下说的是事实。”
    “你是血口喷人。”白衣秀士怒不可遏,对孙玉的好感一扫而空:“你知道什么叫事实?你有什么证据侮蔑朱老哥通匪?哼!”
    “当然有证据。”孙玉也脸色一沉。
    “你说。”
    孙玉从怀中取出一块刻了一条飞龙的三寸长、寸半宽的银牌,拍的一声放在桌上。
    “因为在下是飞龙秘队的人。”孙玉站起来沉声道:“山东南路提调孙玉孙一刀,朱大爷得了本队的好处,转而背叛我们,那是他应得的下场。”
    白衣秀士吃了一惊,死盯了飞龙银牌一眼。
    “楼明德!”白衣秀士转而死瞪着剑无情:“这是说,你真的投匪了?”
    “诸葛兄,请听我说明利害……”
    “混帐东西!”白衣秀士手一挥,杯盘酒菜向剑无情飞扫而去:“你这狠心狗肺的践种,陷友于不义的贼王八!你算是人?狗都比你高贵百倍……”
    骂声未落,一脚飞踢食桌,砰一声大震,未扫飞的餐具仅跳动了几下,食桌未离原地,原来被孙玉的左手按住了,按桌的手劲道骇人听闻。
    白衣秀士是行家,知道双方的武功修为相去太远,这一脚优劣已判,再不走可就嫌晚啦!向侧一闪,便待向敞开的厅门飞跃。
    晚了一步,坐在这一面的吴七姑一声娇笑,纤纤玉掌虚吐而出,阴柔而略带腥味的掌风陡然及体。
    白衣秀土的武功其实不弱,大喝一声,右手大油猛地一抖,罡风骤发,掌劲立散。但因此一阻,走不了啦!
    “让他走!让他回去杀他自己的全家。”孙玉急叫。
    吴七姑闪在一分,让出去路。
    “对,阁下请便。”吴七站笑吟吟地伸手虚引:“你不必死在楼二爷家中。”
    白衣秀士心中一定,本能地止步,扫视众人一眼,眼中有疑云。
    “你说什么?”他向孙玉沉声问。
    “这位吴七姑,夫家姓吴,她姓费,毒娘子吴七姑。”孙玉神定气闲:“今晚大家喝的酒,有费姑娘的独门奇药裂魂散,无色无臭,歹毒绝伦。
    一个时辰之后,你便会灵智尽失,变成一条疯狗,见人就杀,手抓口咬,形如疯狂,阁下,你见过疯狗吗?“
    白衣秀士毛骨悚然,浑身一震。
    “天下间能解裂魂散奇毒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毒娘子。”费七站傲然一笑:“毒发期约有半个时辰,然后自己撕裂自己的身躯而死。而被你抓伤咬伤幸而未当时毙命的人,也在一个时辰后毒发,绝无例外。你走吧!还来得及返家,你在这里,对楼家反而是可怕的威胁,在这里发疯,楼二爷脱不了嫌疑呢!请便。”
    “想想看吧!诸葛兄。”孙王晓以利害:“你白衣秀士文武全才,满腹经纶,武功出类拔萃誉满江湖,却怀才不遇,抱负难展。现在机会来了,重开混饨烈火燎天,正是我辈立不世奇功,创万世勋业”我诸葛长虹宁可粉身碎骨,也不跟随你们这些人性已失的匪盗荼毒天下。“白衣秀士厉声说,举步向外走,轩昂的身躯像巨人,步伐坚定从容,那傲视苍穹视死如归的气概,令闪在一旁的剑无情愤火中烧。
    “必须毙了他。”剑无情羞愤地怒叫:“须防地奔向府行告密。”
    “来不及了。”费七姑道:“毒发前半个时辰。他的灵智便逐渐模糊,他仅有返家的有限时刻。到府衙告密,夜间可不是顷刻可办的事,让他走!”
    厅门外,本来出现两个人迎门挡住出路,是叫李宙、王洪的两个壮年人,两人闻声左右一分,退至门侧,冷然袖手旁观。
    “楼明德。”白衣秀士在门外转身扭头沉声道:“你还来得及回头,我就是一面镜子,你看他们胁迫我的手段,像不像有理想有抱负、天命所归的仁义之师的作为?简直不如一群男盗女娼的下五门烂痞。你跟着他们打天下,能打出什么结果来?醒醒吧!阁下。”
    说完,转身昂然举步。
    外面明亮的院子里,突出出现一个人。
    “好,好!这才是读书人的风骨。”那人喝彩,击掌表示赞赏:“白衣秀士,在下尊敬你。”
    白衣秀士举步降阶而下,神色庄严。
    “能获得敌人的尊敬,在下并未白活。”白衣秀士一面走一面说:“你们这种作为,不会成功的。”
    站在阶上的李宙、王洪吃了一惊,怎么突然有陌生人出现?
    “你是谁?”李宙沉声问。
    “楼二爷,为何不管束你的人?”王洪向厅内大叫。
    “我?你们应该有人认识我。”那人说完,突然身形一晃,出其不意一掌把白衣秀士劈昏,大踏步向阶上闯。
    李宙突然迎上,金豹露爪劈面便抓。
    王洪也踏出一步,正想上前联手,身后廊下的暗影中人影掠到,精钢如意一伸,抓住了王洪的咽喉,左掌再在后脑上来上一劈掌,两下都是致命的重击。
    “给你一下!”
    那人低叱,脚从李宙的爪下挑出,快逾电光石火,正中下阴要害,攻上盘的人如果事先没有保护自己下盘的准备,后果相当可怕,下阴是禁不起一击的,挨一下就够了。
    “不要进去,让他们出来。”击倒王洪的乾坤手叫,跳落院中:“他们非出来不可的,小心那玩毒的女人。”
    舒云徐徐倒退,厅内的孙玉和费七站则向外急奔,还不知厅外的变故。
    楼二爷正想跟出,却被堂弟楼济阳拦住了。
    “二哥,我们都喝了酒。”楼济阳脸色泛灰:“壶不是鸳鸯壶,可知我们也中了毒,他们可曾给你解药?”
    “这……”剑无情也脸色骤变,几乎语不成声:“没……没有,他……他们事先毫无风声透露。济阳,不要怕,也许,这……这是唬白衣秀士的……”
    “我可不相信他们是唬人的。”楼济阳不住发抖:“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把白衣秀士留下,用不着唬他,他们一定另有恶毒的念头。”
    “这……”
    “二哥你……”
    “除了等待,我们毫无办法,认命吧!济阳。”剑无情焦灼地说:“他们不会毁我们的,我们还有利用的价值。快!出去看看。”
    孙玉出了厅门,这才发现情势恶劣得不可收拾,两个同伴已经倒地不起,显然对方的武功高明得令人难以置信,一照面便被对方摆平了。
    “在下不认识你。”孙玉强定心神说:“你们是……”
    “你敢说不认识我?”乾坤手伸出精钢如意。
    “乾坤手齐一飞!”毒娘子脱口惊呼。
    “你是宋舒云?”孙玉脸色大变。
    “如假包换。”舒云拍拍胸膛。
    “宋舒云,你怎么像阴魂不散般死缠不休,何必呢?”毒娘子扭着小腰肢,媚笑着向舒云接近:“适可而止,好吗?凡事皆可以商量,你到底……”
    “不要接近一文以内,毒娘子。”舒云背手而立,脸上似笑非笑:“你也算是用毒的专家,我怕你,对付你这种人,唯一的办法是在丈外把你击倒。”
    “你不用怕我……”
    “够了,不要再接近,这是最后警告……”
    “宋爷,我是诚心和你谈条件……呃……”继续接近,不理会警告的毒娘子上身一挺,手一松,袖中跌出一只喷管,然后向前一栽。
    这瞬间,舒云的左手向后一扔,第二颗飞蝗石向后破空而飞。
    第一颗是用手指弹出的,快得肉眼无法看清,击中毒娘子的七坎大穴,力追足以封闭任脉,全身的神经失去自律作用,直挺挺地倒下失去活动能力。
    那位叫张宇的雄健中年人从厢房的暗影中扑出,无声无息像个幽灵,猛扑舒云的背影,左手握着孙玉的连鞘狭锋刀,右手是一柄两节套筒金枪。枪指向舒云的背心,距离还在丈外,枪尚未弹出。
    飞蝗石来无影去无声,噗一声轻响,也击中了七坎大穴,奇准无比。
    舒云斜跨一步,淡淡一笑!
    一声崩簧暴响,金枪的前一节吐出,张宇刹不住马步,随枪向前急冲,从舒云的身侧一掠而过,直向对面的孙玉凶猛地冲去。
    “张兄……”孙玉惊叫,向侧急闪。
    “砰!”
    张宇像倒了一根大木头,冲倒在阶下,刀抛出,枪也丢出丈外,滚了半匝便瘫手瘫脚翻白眼喘气。
    “只剩你一个了。”舒云轻描淡写地说:“在下有些事要向阁下请教。”
    孙玉心中一凉,飞快地拾起张宇抛掉的刀。
    “楼二爷,快找兵刃并肩上。”孙玉拔刀出鞘,向呆在厅口的剑无情兄弟急叫。
    “孙兄,你……你也给我们下……下了毒……”剑无情惊恐万状:“你……你们……”
    孙玉哼了一声,身形暴退,墓地刀光如电掣雷轰,人影倒射入厅,射向内堂口。
    剑无情兄弟骤不及防,孙玉出刀的手法也太快了,一裂腹一断喉,身躯尚未倒下,孙玉已入厅飞遁。
    人影随即电掠而过,是舒云。
    他的身法比孙玉快了一倍,甚至两倍。
    “你是孙一刀!”舒云沉喝。
    孙玉听喝声起自耳畔,知道跑不了,大吼一声,来一记存心拚命的回风三劈浪,刀气发似殷雷,人刀浑如一体,行雷霆一击,大旋身攻招志在必得。三刀落空,舒云已凌空飞跃而过,右靴尖向下一点,正中孙玉的天灵盖,然后飘落,转身回顾。
    “砰!”孙玉摔倒在壁根下失去知觉。
    乾坤手站在厅门口,瞥了两具血淋淋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直摇头。
    “这两位仁兄好可怜!”乾坤手叹口长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们来问口供。”舒云拖了孙玉的发结往堂下走。
    “该先讨解药,救那位秀士。”乾坤手往外走,去拖毒娘子:“那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人。”
    “应该。”舒云丢下孙玉,外出把白衣秀士拖入厅堂,把白衣秀士弄醒。
    乾坤手的精钢抓背如意,本来就像一只小手,在他手中运用起来,比真的手还要灵活。
    他用如意搜遍毒娘子的全身,搜出不少喷毒洒毒的小巧工具,也从贴身的秘藏荷包中搜出一些药物和丹散,但却不知哪一种是解裂魂散的解药。
    药物和丹、散排列在地上,乾坤手把毒娘子弄醒。
    “你的命换白衣秀士的命。”乾坤手冷冷地说:“告诉我,哪一包是解药?”
    “本姑娘失败了,唯死而且。”毒娘子态度非常顽强,断然拒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性命。
    “你别想死得痛痛快快,我乾坤手不吃你那一套。”乾坤手狞笑:“把你整得零零碎碎,老夫再告诉你结果如何。”
    精钢如意首先抓脱了毒娘子的小蛮靴,再抓撕裹脚布。
    “从脚底板开始。”乾坤手冷酷地说:“把你的肉一丝丝一条条抓脱骨头拉断,一直撕至颈下方,这比剥皮更惨毒百倍,老夫不信你受得了。”
    “天杀的老狗……”毒娘子尖声咒骂。
    “别骂别骂,省些元气,等会儿再叫骂并未为晚。”乾坤手狞笑着说,裹脚布纷纷断裂。
    “不要……哎……”毒娘子尖叫,如意的爪尖一触脚心,力道不轻不重,女人这部位最为软弱敏感,委实受不了,连男人都受不了。
    “这层皮不容易抓破,慢慢来,老夫并不急……”
    “住手!”毒娘子尖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的条件先……先说明白。”
    “老夫说得还不够明白……一条命换一条命。”
    “你这老狗阴险奸猾,废了我我岂不上当?”
    “原来如此!呸!你这泼妇把老夫看成什么人?哼!”乾坤手冒火了,作势动手。
    “防人之心不可无。”毒娘子咬牙说。
    “老前辈,晚辈拒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白衣秀士上前抱拳行礼,神色出奇地冷静:“晚辈宁可死,决不让这毒妇再去毒害其他的人。”
    “诸葛小辈,人只能死一次,你……”乾坤手大感意外,不以为然。
    “人早晚会死的,早死晚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死得心安,前辈……”
    “这样死不值得,小辈。”
    “晚辈认为值得,这就够了。”白衣秀士淡淡一笑:“把这毒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晚辈,请前辈成全。”
    “这……”
    “请前辈成全,晚辈感激不尽。”
    “我愿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毒娘子急叫。
    “老夫不是当事人,不好擅专。”乾坤手退至一旁:“毒娘子,你已经失去机会了,抱歉。”
    “晚辈多谢前辈盛情。”白衣秀士再次行礼,收拾所有的丹丸药散,拖了毒娘子出厅而去。
    “齐叔,你怎不好好劝劝那书呆子?”舒云埋怨乾坤手:“只要拖延一些时间,他就会打消与那贱毒婆娘偕亡的念头,你……”
    “小子,你不懂,任何人也无法劝一个死志坚决的人,他有权决定自己的生死。”乾坤手苦笑:“他的话不无道理,这是一个可爱的风骨嶙峋读书人。放了毒娘子,日后的确要多死许多许多人,他宁可自己死。这世间,这种人太少太少了,难道我希望他死吗?你说,你又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办法?还来得及,是不是?”
    “这……”
    “算了吧!快问口供。”
    舒去欲言又止,最后不得不承认乾坤手的话有道理,取过孙玉的刀,冲怒目而视的孙玉冷冷一笑。
    “我要火凤密谍的消息。”他轻拂着狭锋刀:“如果不招,我要零零碎碎地割你。”
    “你吓不倒我的。”孙玉傲然地狠瞪着他:“我孙玉曾经荣任大元帅的先锋营骁将,杀人盈野,绰号叫孙一刀,早已将生死置于度外,除死无大难,千刀万剐孙某何所惧哉?你少做清秋大梦。”
    “给我,我用分筋错骨来对付他。”乾坤手说。
    “姓齐的,千刀万剐孙某尚且不怕,还怕你的分筋错骨?你是老昏了。”孙一刀嘲弄地说,真有视死如归的豪气:“我告诉你,孙某十年前曾经被人用九阴搜脉折磨过,半个时辰孙某连哼都没哼一声。
    “也许你真是英雄,但齐某却不信。”
    乾坤手冷笑,翻转孙一刀的身躯,一指点在筋缩穴上,再将人翻转,抓住了右小臂,左手扶住腕骨逐渐加力。
    孙一刀开始抽搐,开始冒冷汗,开始喘息,脸上的血色很快地消失。
    “哈哈哈……”孙一刀竟然狂笑,笑声刺耳,比哭还难听。
    腕骨开始变形,开始错位。
    “我要把你身上每一条筋拉长、分开。”乾坤手发了狠:“每一根骨头都要移位,移到不该生长的地方,看你能熬多久。”
    “哈哈哈……”孙一刀继续狂笑,身躯开始蜷缩。
    小臂的两根骨头先往内挤,然后向相反的方向移动。
    “哈哈哈……呕……”孙一刀终于昏厥了。
    “算了,齐叔。”舒云沮丧地说:“这是一个铁人,一条好汉。”
    “不行!我非要他……”
    舒云的刀尖倏然下沉,奇准地贯入孙一刀的心房。
    “齐叔,抱歉。”舒云拔刀后退。
    孙一刀挣扎了几下,手脚开始放松。
    “他叫孙一刀,一刀就了结。”乾坤手站起苦笑:“小子,又得另外找线索了。”
    “院子里还有一个被飞蝗石击昏的人,问问看,希望那家伙不是英雄,而是一条虫……
    咦!”
    白衣秀士出现在厅日,气色甚佳。
    “两位要问什么口供?”白衣秀士含笑问。
    “咦!你还没走?”乾坤手的话委实不够婉转:“你还不赶快回去准备后事?”
    “不敢瞒前辈,晚辈已获得解药。”
    “哦!那毒婆娘……”
    “晚辈曾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过神巫教的放阴术。”白衣秀士坦然地说:“还真管用,毒娘子招了供。”
    “你是神巫教门下?”
    “不是。晚辈曾经在无意中救了一个神巫教门下术上,他将放阴术慨然相赠,晚辈只是好奇,曾经花了一些时间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没想到居然派上用场。”
    “毒娘子招了些什么?”
    “很多,但不知两位要知道些什么?”
    “老朽要知道火凤密谍的消息。”
    “火风密谍设下圈套,屠名人轶事杀了千手韦陀一家,今晨南下泰山,据说要去找什么大龙卷。”
    “咦!梅宫花家?”乾坤手吃了一惊。
    “对,去找大龙卷花云龙花老魔。”白衣秀士苦笑?“大龙卷是字内三魔之一,那些鬼女人去找他,不知有何用意?”
    “请老魔出宫,错不了。那老魔对美名人轶事女极感兴趣,用色诱很可能会成功。老魔如果出宫与她们合作,凭老魔的声威,就可以慑伏许多武林高手,将是一场空前可怕的大灾祸。”
    “在济南,她们已制造了两次大灾祸,济南三杰可说已被她们毁灭了,真是大劫当兴。”白衣秀上显得相当激动:“千手韦陀朱家,是她们用美人计引入圈套而毁灭的,剑无情是被她们用十件奇珍,以珍宝所收买的。晚辈则被她们利用剑无情摆下鸿门宴,用武力胁迫入伙,虽然胁迫晚辈的人不是火凤密谍直接下的手。”
    “毒娘子是……”
    “她不是火风密谍,是飞龙秘队的人。最先用十件珍宝收买剑无情的人,确是火凤密谍的一位颇有地位的人,叫秋素华。”
    “我的天!惊鸿一剑的女儿?”舒云脱口惊呼。
    “用美人计诱胁朱家的人,也是她。”白衣秀士咬牙说:“不错,德平县惊鸿一剑秋茂彦的女儿。”
    “不幸而料中。”乾坤手唱然叹息。
    “齐叔,走!”舒云显出焦灼。
    “怎么啦?小子!”
    “咱们赶上去。”
    “泰山梅宫?”
    “对,泰山梅宫。”
    一早,两人背了行囊出了历山门,走上南行的道路。
    这是小道,大道应该出西关。
    “齐叔,为何要走小道?”舒云一面走一面问。
    “小子,你是真糊涂呢?抑或是装糊涂?”
    “齐叔的意思……”
    “显然,飞龙秘队已经知道咱们在德平,已经知道有关惊鸿一剑投匪的内情,却不知道咱们其实所知有限。
    因此,他们心中有鬼,正设法不让咱们与火凤密谍直接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倾全力沿途阻止咱们接触秋姑娘。咱们如果不绕道走,岂不在他们的明攻暗袭下手忙脚乱?
    他们的如意算盘是即使杀不掉我们,至少也可以阻止咱们向火凤密谍施加压力,不至妨碍她们的工作进行。“
    “齐叔所料不差,但……齐叔知道小路吗?”
    “路是挂在嘴上的,小子。”
    “希望不要走冤枉路。”舒云悻悻地说:“说不定欲速则不达,迷失在山区内呢!”
    府南境是山区,从地理学来说,是泰山山区,所有南境的山都是泰山余脉。但是在本地人的口中,每座山峰都有山名和土名,要问起泰山,必须到泰安州去问,泰安州才有真正的泰山。
    山区的贫瘠是可想而知的,离城二十里,已进人万山丛中,林茂山深,人迹稀少,走上老半天,前不见村后不见店,时局不稳,山区里正是盗贼的避风港,连官道也经常有劫路的强盗出没。
    小道上所碰见的人几乎都是稀奇古怪的人物,足以让人疑心每个人都是强盗土匪,经常会担心发生事故。
    沿途经过几座小村落,知道路没有走错。
    日上三竿,前面山脚下出现一座镇集,百十户人家,一目了然。
    “中公集到了。”乾坤手说:“山道绕来转去,真要命。在府城,人人都说只有三十里,我看靠不住,四十里恐怕只多不少。”
    “只要没有人打扰,多走些路值得的。”舒云不在乎路有多远:“齐叔,要不要买匹走驴代步?你的伤……”
    “屁的伤!养了好几天,钉口大的伤还不好?真不幸,要不是为了养伤,咱们早就追上火凤密谍了,济南三杰也许不至于遭殃。”
    “齐叔大可不必自责,即使咱们能早日到达济南,济南有二三十万人,咱们到何处去找她们呢?又怎知她们向济南三杰下手?白衣秀士说得不错,这是劫数。”
    “两年多以来,死了好几十万人,只能归诸于劫数罗!唔,前面树林子的三位仁兄好像在等我们呢!好家伙,不会是飞龙秘队的人吧?”
    山坡上的黑松林密密麻麻,山径穿林而过。这种浓密的松林正是剪径贼作案的好地方,到处都可以藏匿,脱逃也容易。
    林前小径左面,三个青衣大汉懒散地倚树而立,目光灼灼地迎着渐走渐近的人。
    “按常情论,不会是他们。”舒云加以分析:“他们的工作是在各城市,布置内应、收买同情者与野心份子、暗杀、造谣、破坏、挑拨离间……只有在城市才需要他们工作,怎会跑到山区里来鬼混?”
    “这可不一定哦!”
    说话间,逐渐接近松林。
    “喂!干什么的?”
    三大汉已经站正身躯。而且到了路旁,其中一名大汉流里流气、怪腔怪调地大声问。
    “赶路的,老兄、”乾坤手也怪腔怪调:“怎么啦?莫不是要收买路钱?”
    “差不多。”大汉目光灼灼地打量他们。
    两人为了走山路,手中都有一根枣木问路杖。这时两人已经停步,双手支着问路杖胜带笑容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
    “差多少?”仍是老江湖发话:“好像中公集今天不是集期,难道说,平时走这条路真的要收买路钱?”
    “集期不收,平时也不收。问题是,经过的人是什么人?嘿嘿!两位贵姓大名呀?”
    “天涯过客,素不相识,问姓询名有此必要吗?”
    “有此必要,而且非问不可,甚至要查路引,以免你们通假名搪塞敷衍。”
    “我明白了,你们在等人。”
    “不错。
    “等我们?”
    “可能,你们很像咱们要等的两个人,而且十分像。”
    “十分像?像我张三他李四?”乾坤手指指舒云:“真有那么像?”
    “你们说张三李四没有用,咱们必须看了路引才能决定,你们是老几,把路引拿出来才算数,拿出来吧!”
    “路引关系身家性命。不能随便给人看的,除非你们是公人或关卡的官兵,怎么看你们也不像公人官兵。喂!你们到底要等什么人呀?”
    “等两个人,一老一少。”
    “我们俩?”
    “很像。路引……”
    “且慢,你们为何要等?”
    “有人出了五百两银子,一百两银子守一天,守五天就够了,不许像你们一样的两个人经过此地往南走。碰上了,如果能把这两个人的脑袋砍下来,一个脑袋有一干两银子赏金。”
    “哦!我明白了,你们要等的人一姓齐,一姓宋,没错吧?”
    “咦!你们……”
    “我姓齐,他姓宋。”乾坤手大笑:“哈哈!想不到我们两个脑袋居然值这么多银子。
    这年头生活困难,十两银子杀一个人也有人于。喂!出赏金的是什么人?”
    “我们不管他是什么人,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好家伙,你们两颗脑袋是我们的了。”
    “真的?你们的刀呢?”
    “在那边。”大双向林内一指。
    “来了来了!”松林深处有人名人轶事大声应喏。
    片刻,涌出八名佩刀剑的大汉。
    乾坤手一怔,脸色一变。
    “三眼虎与大力鬼王,柳埠镇羊角山山主,你两个强盗头子,怎么远离巢穴山寨,跑到中公集来做剪径小贼?真是年头大变,你们是越来越把自己不当人了。”乾坤手的话尖酸刻薄:“泰山三十六股剧盗中,你们两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两三千两银子在你们眼中,算不了一回事,现在居然……”
    “老匹夫你给我闭上你的臭嘴!”那位眉心有一颗大黑痣的大汉怒叫:“太爷并不是为了两千五百两银子而来的,而是冲好朋友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前来为朋友分忧。老匹夫,你就是什么乾坤手姓齐的?”
    “如假包换。”
    “好!太爷就等你。柳埠镇距此不过三十里,中公集可算是太爷三眼虎的地盘,宰割你名正言顺。”
    三眼虎说完,挥手今七名同伴后退,拔出沉重的两尺二寸金色虎爪钩,挡在路中像是天神挡关。
    乾坤手的精钢如意,其实也可以称爪,但与三眼虎的粗大虎爪相较,轻重悬殊,大小不成比例。
    “齐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舒云举步上前。
    “小心,他虎爪中喷出的毒液。”乾坤手低声叮咛:“可远及三丈,千万小心。”
    “喂!山大王,认识我宋舒云吗?”舒云笑吟吟地在丈二左右止步:“冲我来。”
    “鬼才认识你!”三眼虎嗓门大得很:“只要你姓宋,你的脑袋就值一千两银子,太爷只认银子不认人,哪管你宋舒云是什么东西?”
    “我先问问你,在官府的告示中,你三眼虎的脑袋值多少银子?”
    “五百两。”三眼虎傲然地说。
    “原来你的脑袋比在下贱一倍,你这贼脑袋只值这么几两银子。说老实话,我真懒得拎你的脑袋去领赏……”
    “狗三八!该死!”三眼虎怒吼,疾冲而上招发五雷轰顶,兜头就是一爪。
    被激怒的人,出手通常不顾虑后果,三眼虎就是这种人,很不得一爪就将舒云撕裂,这一爪用了全力,以为吃定了对方,一下就够了。
    爪一落入影已杳,枣木棍却噗一声劈在背腰上。
    三眼虎练了内家气功,可是,在火头上无暇运气护身,这一根挨了个结结实实。脊骨几乎被打断,怪叫一声,向前冲。
    后面的乾坤手正好捡死鱼,扭身问在一旁,门路杖反扫,噗一声劈在三眼虎的后脑上,这一杖更重更可怕。
    “砰!”三眼虎扑倒在两文外,滑出数尺昏厥了。
    “这种货色,也配做山大王?”舒云支着枣木棍向众人说,仿佛刚才他并未动手按人。
    十个强盗吃了一惊,全用惊讶的目光死盯着他俩。
    “其实,在泰山三十六股盗群中,羊角山山主俩是颇为骁勇出色的一对,而且会用机谋,三眼虎的虎爪中就暗藏有可伤人的毒液。”乾坤手说:“问题出在他轻敌,他没料到你比他高明,轻敌的人不会有好结果的。”
    大力鬼王高大粗壮,像一座铁塔,相貌狰狞,手中所挠的托天叉是浑铁打造的,凭长相和气魄,真可以把胆小的人吓昏。
    “孩儿们,上!”大力鬼王举叉怒吼,声如炸雷:“分了他们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剖他们的心肝替大山主报仇!”
    强盗毕竟是强盗,倚仗人多势众,一涌而上。
    同时,另一人发出震天长啸示警。
    林后面便是中公集,集中有贼兵蜂涌而出。
    林内呐喊声震耳,埋伏在内的噗罗们首先涌来。
    “走!”乾坤手大叫。
    敌众我寡,哪能和潮水般涌来的大群强盗拚命?
    大力鬼工最先冲到,托天叉势如奔雷兜心便扎。
    舒云一声狂笑,在叉头前飞退丈外。
    “咱们回头见。”舒云大声说,转身飞奔而走。
    大力鬼王率领贼众追出两里外,早已失去两人的踪迹,便退回原处把守,在附近几处可以通行的山脚布下六处可以监视和可以迅速相互支援的据点,也派了暗哨,确实地封锁了南下的去路。
    舒云和乾坤手在一处小山峰顶颠,细察各处的形势,注视着强盗们的举动。
    “他们要确实封锁每一处可通行的地方,显明地要阻止我们南行。”乾坤手苦笑:“飞龙秘队真有些人才,他们放弃直接截杀我们的行动,却花银子雇人对付我们,甚至花重金出动盗群,自己可以保全实力。
    这种手段相当毒辣,咱们孤掌难鸣,确是穷于应付,情势对我们太恶劣,得好好想办法应付才行。“
    “小侄并不担心这些强盗。”舒云眉深锁:“只担心可能的变故。”
    “你不担心?那些强盗漫山遍野……”
    “他们封锁不住的,尤其是晚上,咱们随时都可以偷渡他们的封锁线,乌合之众成不了事,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几千个强盗,也封锁不住这种到处都可通行的山区,人多没有用,人分散了更是处处可以偷渡。”
    “那你担心的是……”
    “三眼虎说封锁五天。”‘“对。”
    “这表示这五天中,飞龙秘队正在集中全力,进行另一件阴谋,主要是防止我们干预他们的行动。”
    “有此可能。”
    “咱们不能让他们阴谋得逞,可是苦于不知道他们的阴谋在何处进行。”
    “泰山梅谷,错不了。”
    “齐叔,有点不合情理,就算他们是神仙,有未卜先知之能,知道我们想破坏他们到梅谷的阴谋,也用不着这么早就雇请强盗来封路。”
    “晤!你说得有道理,真该好好想一想。”乾坤手郑重地说:“梅谷其实不在泰山,在泰山别支的石闾、亭亭之间,隔了几重山岭,一在州北一在州南,相距足有五十里,望山跑死马,走也得好半天。他们在州城附近截击还来得及,在这里封锁就不合情理了。”
    “是啊!他们虽然在天下各地搜劫了许多金银财物,但两千五百两银子毕竟不是小数目,他们总不能雇请许多人沿途向我们袭击,两千五百两银子。挑也得两个人。他们不可能从战区运送大批金银来活动。
    所以,他们不可能沿途请人截击我们,在这里雇强盗袭击,一定另有用意,真得先查清楚再走。“
    “如何查?”
    “大力鬼王。”
    “这……”
    “那家伙一定在中公集替三眼虎办丧事,晚上去把他弄出来问问。”
    “好,今晚去把他弄出来,老办法,我声东你击西,宰了这些强盗,也等于为世除害,走,先找地方歇息,养精蓄锐,晚上动手。”
    中公集也叫中宫集,是一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通中心。北至府城,西面小径通向石固寨,东至羊角山所在地的柳埠镇,南至泰安州。石固寨是济南至泰安官道中的大镇,形势险要,四面皆险,官道通过塞东南角,只有一条小径可以入赛。有警时封闭小径,设有滚雷木炮,千军莫入。
    向南至泰安州的小径,鸟道羊肠,翻山越岭极不好走,经常可以发现路径崩塌或淹没,连山中的土人也经常会迷失大万山丛中,陌生人选择这条路,简直是给自己过不去,有如玩命,随时都可能把命玩掉。
    因为山里面除了强盗之外,还有许多逃犯、亡命、避仇的人在内藏匿,对陌生人怀有强烈的戒心和敌意。
    从中公集到石固寨,只有二十余里。石固寨沿官道到府城,不足五十里,乘坐骑只要一个时辰多一点,往来相当方便。
    所谓固,通常书写时固字上面加山字,写成崮,是指四面陡峭上面平坦的山。
    石固寨村就建立在石固山上,西南有一条两里长的下山小径,衔接南北官道,平时车马络绎于途。
    小径与官道衔接处,加建了一座土围子,住了十余户入家,便成为旅客们的歇脚站,打中火(午膳)的好地方。但也有一家客店,便利有困难(比方说患病)的旅客住宿。
    可是,旅客们想进石固寨观光一番,那是不可能的事。一是小径上下十分累人,一是石固寨的人不欢迎陌生人进入。
    客店没有店名,两间店面,右间店堂卖膳食供茶水,旅客把这里称作石固老店。
    在舒云与乾坤手离开府城南下的头一天,午间北面来了一群旅客,随行有二辆自用客车,除了拉车的健骡之外,还有六匹坐骑。
    车和马是午初进入土围子打尖的。可是,打尖变成了落店,因为车上载的六名女眷中,有两位小姑娘中了暑,也许是其他的病,不能再冒暑赶路啦!
    石固老店自然十分欢迎这十余位衣着华丽,男的英俊女的美丽,出手大方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和气的达官贵人。
    六位女眷,四名车夫,加上六位二十余岁至四十余岁的英俊男客,石固老店的店伙忙得不可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因为主事的大爷寇武,一赏就是二十两银子,这种阔客岂能不尽心巴结?所以全店的店伙都派上了用场。
    寇大爷包下了二进所有的八间房,两间上房安顿六位姑娘,店东派了两名手脚干净利落的仆妇,专门照料上房的女佳客。
    土围子里没有郎中,只有一位小庙祝知道用符水治病。
    寇大爷当然拒绝用符水,只用带来的一些行军散避暑丹一类药物调治,可知将会有一段时日退留,病不治好怎能上路?
    午膳毕,众人都离开店堂,仅留下四十余岁、国字脸盘颇具威严的寇大爷,要店伙彻来一壶好茶。
    “周店东,请过来坐。”寇大爷含笑友善地问柜内的店东招手:“在下有事请教。”
    “哦!定大爷有事吗?”周店东走近,笑得近乎阿谀,“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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