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莽芳华》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三十三章公子插足
    宁国县至府城九十里,竹筏从东溪下放,水流湍急,筏行似箭。东溪的上源来自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天目山,另一源则是来自徽州府的徽河,徽河在未汇合前叫西溪。东西溪的汇合口在五河渡,下游方可航行船只。五河渡至府城约三十余里,至府城则称为句溪。这是说,东溪九十里水程,上游六十里只能行驶竹筏,必须到五河渡换载。
    而句溪在府城没有名人轶事码头,不适于卸货。句溪距城约三里左右,东门外是宛溪,句溪与宛溪之间是东乡,小径穿过桑大爷所有的田野,除了桑大爷的庄院之外,没有其他村落。因此,鸿泰从东溪下放的货物,不需运至城中的店铺,可直放芜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芜湖的总号接收。
    鸿泰在宁国县设有一处收购栈,但该栈不付货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货人必须凭货单至府城取钱,一方面可扣运费,一方面可以免了将钱送至收购栈的风险,可谓一举两得,算盘打得甚精,可是,却苦了那些织户。
    自从任老大血案发生之后,宁宣曾经派人至宁国县各处织户游说,要求合作。织户们二十年来饱受剥削,恨死了鸿泰,但由于上次宁宣所出的血案,把织户们的一线希望打消了,从此不敢再提与宁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的事。钱固然人人所欲,但比起老命来,老命比钱的份量要重得多。
    但一匹布价格相差了一倍有奇,动心的人岂能没有?因此在任老大血案发生之后,织户们油然兴起无穷希望,希望强盗们这次杀光了鸿泰的人,今后便可与宁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了。加以宁宣派人游说,便有人藉口赶工不及,将布料秘密收藏起来,拒绝与鸿泰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囤积货物以看风色。
    鸿泰怎能容忍这种情势发生?任何含有反叛性的危险举动,必须尽快地断然加以扑灭,以免祸患蔓延。不到三天,爪牙们便将四名囤积的织户首要人物,秘密地掳至秘窟中非刑拷打,而且要押至府城处置,一方面可收吓阻的功效,一方面想利用这四个人,引诱宁宣派姓任的出来拦劫。
    鸿泰的主人不是笨虫,不用猜也知道这次熊慕天卷土重来,必已请来了高手对付鸿泰,姓任的如不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洋大盗,也将是江湖上凶横霸道名头不小的人物,不然岂敢杀了三名店伙青天白日示众?
    对方只有一个姓任的,双拳难故四手,何所惧哉?随便找几个人来,便足以将胜任的置于死地了。丰都四鬼在江湖名头颇为响亮,扮成店伙保证可以成功。
    筏在近午时分,便到了五河渡。
    这里是两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会处,河西岸有一座小村,仅有二十余户人家,设有渡口码头,平时有一艘渡船往来渡客,每位渡客须收渡钱三文至五文。码头下游,停泊了一艘乌篷船,那是鸿泰派来接运的运货船。
    两具大型竹筏靠上了船左右,舟子与店伙开始将布匹搬上乌篷船,押上受了非刑举步维艰的四名织工,禁闭在舱内不见天日。
    丰都四鬼扮成店伙,带了兵刃分站在前后舱,监视着四周,留意一个左耳下有胎记,右眼角有青痣,自称任老大的人。
    布匹不断往舱内难,店伙们并不急于搬运。
    渡船从对岸徐徐驶来,船上只有五名渡客,三个是村夫,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和一个眉清目秀极为出色的书童。青年人穿了一袭青衫,俊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书童提着书麓,显得喜气洋洋,向青年人笑问:“公子爷,要不要找条船下府城,我可走不动啦!”
    公子爷摇摇头说:“小韵,你以为这里是埠头,随随便便可以雇得到船么?”
    船已接近码头,小韵向正在上货的乌篷船一指说:“瞧,那不是有船么?”
    “那是人家自用的货船。”
    “多给他们几两银子,不就成了?”
    “人家不肯的。”公子爷说。
    “找他们商量商量,可好?”
    “我试试看。”
    上得岸来,公子爷便向码头的一名舟子笑道:“舟子大哥,行个方便,可好?”
    舟子尚未回答,站在船头的大鬼孔乾怪叫道:“滚开!书虫,要方便,到草里面去。”
    方便,也可当作大小解讲。大鬼是有意挖苦人,轻视这位公子哥儿。
    公子爷并不在意,笑道:“搭个便船到府城,小生必当重谢。”
    书重小韵接口道:“家公子出门,身上带了不少金银,给你们五两银子,带不带?”
    “给十两。”公子爷说,取过小韵放在地上的书鹿,取出一个银匣,掀开盖,黄光闪闪,白芒耀目,里面有四锭黄金,六锭白银,共是一百两。
    “走开!”一名舟子叫,见财不动心。
    但大鬼与二鬼却财迷心窍,暗中打定了恶毒的主意。大鬼凶睛一翻,向舟了喝道:“你少插嘴!快干活。”
    二鬼向公子爷说:“十两银子,说定了。等咱们装载停当,你们再上来,在舱面坐地,三十里很快就到了。”
    “谢谢方便。”公子爷说。
    大鬼低声向二鬼道:“你去告诉老三老四,这笔横财四份均分,送上门的买卖,不要真是罪过。”
    四十两黄金,折银一百六十两,加上六十两白银,举手之劳,便可有二百二十两银子入囊,何乐而不为?
    船终于离开码头,人比货多,只有三二十匹用作诱饵的布,却有五名舟子,四鬼与四囚犯,加上书生主仆两人。五名舟子中,除了艄公是真正的船夫外,其他四人是高手店伙假扮的,但对操舟的功夫,并不含糊。
    船行五六里,书生与书童坐在舱面,不住低声谈笑,小书童的笑声极为悦耳。
    大鬼狞笑着走近,在一旁坐下,怪笑着问:“笑得这么开心,有何好笑的?”
    公子爷收敛了笑容说:“笑的是这次到各地游山玩水,想不到宁国府附近,竟然找不到一处值得流连的好去处。”
    大鬼摇头轻蔑地说:“太爷我是个粗人,游山玩水,是你们这些饱食终日而浪费粮食的人,闲来无事的消遣。在太爷的眼中看来,再好的风景也只是穷山恶水而已。喂!我问你,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公子爷似乎对大鬼口口声声自称太爷的无礼态度,并不介意亦无不满,笑道:“当然,也难怪你。俗语说:衣食足而后知荣辱,为了衣食奔忙,哪有闲工夫游山玩水?”
    “你认为太爷这些人,活该苦一辈子穷一辈子么?”大鬼凶狠地问。
    “岂敢岂敢?小生的意思是,世间没有不劳而获的事,要想衣食足,得付出代价。富自辛勤得,穷从不算来;赚一文花两文的人,八辈子也休想衣食足。像你们吧,一笔买卖做下来,每人赚上二三百两银子,足以快快活活过一两年。但你们将银子花在贪酒恋色上,能有几天好日子过?”
    一名舟子在旁接口道:“见你的大头鬼!咱们苦上一年,除了衣食外,只赚个三二十两银子,哪来的三两百?”
    大鬼不耐地叫:“滚你的,去撑你的船,少来插嘴打岔。”
    公子爷呵呵笑道:“每年赚上三二十两,再刻苦些,三五十两当无困难,辛苦十年八年,岂不是个小康之家?”
    “你真会说风凉话。”大鬼冷冷地说。
    “人如果没有打算……”
    “去你娘的打算!你打算回府城?”大鬼粗野地叫。
    “是的……”
    “已走了七八里了。”
    “很快嘛,顺水顺流……”
    “前面两三里,有一处好地方。”
    “哦!是的,好像是叫……”
    “叫相府潭,水深不见底,水流不急。”
    “可以泛舟。”
    “不,可以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鬼桀桀怪笑道。
    “什么?”
    “人绑上大石头,往水里一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便慢慢腐烂,鱼虾们有福了。哈哈哈……”
    “你……你说得好可怕。”公子爷变色说。
    大鬼桀桀笑,捻弄着颔下的鼠须,狞恶地说:“咦!有什么可怕的?死在坟坑内喂蛆虫,与死在水中喂鱼虾,又有什么不同?喂蛆虫可说是浪费,喂鱼虾却是物尽其用。鱼虾肥了可以上桌,世间吃蛆虫的又有几个?你吃不吃蛆虫?”
    “你……”公子爷厌恶地叫。
    “你真叫人恶心。”书童小韵憎厌地说。
    大鬼脸一沉,用狼嚎似的声音说:“像你们这种平日养尊处优,浪费粮食的少爷公子,喂鱼虾难道不算公平么?”
    “你怎么说这种愤世嫉俗没有人味的话?”公子爷惊恐万状地叫。
    “可惜太爷没有工夫。”大鬼颇表惋惜地说。
    “你是说……”
    “如果有工夫,太爷要剐出你们的心肝来下酒。”
    “什么,你……”
    “因此,只好肥了鱼虾。”
    公子爷已听出不对,大惊欲起。
    大鬼一声怪笑,伸手按住他说:“坐下,时辰末到。”
    “你……”
    “到相府潭还有里把路。”
    “哎……你抓痛我了……”公子爷惊怖地叫。
    小书童一声尖叫,一蹦而起。
    已到了身旁的二鬼伸脚一勾,小韵“砰”一声重新跌坐在能面上。
    “小鬼,你给我安静些。”二鬼恶狠狠地说。
    “你……你们想怎样?”公子爷战栗着说。
    大鬼笑得像头狼,食指直点到他的鼻尖上说:“想怎样?想你的金银财宝……”
    “都……都给你……”
    “还有。”
    “我……我只带了这点金银……”公子爷拖过书麓,取出银盒说。
    “还有你们的命。”大鬼怨声恶气地说。
    “老天!”
    “要你们喂鱼虾,叫天也没有用。”
    “饶命!我……我不要死……”
    “不要怕,人总是要死的。”
    公子爷挣扎着要站起逃命,张口狂叫。
    大鬼一把揪住他的发结,按下凶狠地叫:“叫吧,叫破喉咙,也没有人理睬你的。现在,你们给我把衣裤脱下来。”
    “什么?”
    “衣裤可值好几两银子,在水中腐烂多可惜?快!脱下来!”
    “你……你们是强盗?”
    “偶或做做强盗,人总该活下去,对不对?”
    “我回家,多给你几百两银子,饶了我。”公子爷惊怖地哀求。
    “哈哈!太爷从不做这种傻事,如果太贪心,不会有好结果。”
    “你……你不能要钱又要命……”
    “太爷做案从不留活口。快脱!”
    公子爷长叹一声说:“你说过的,人如果太贪心,不会有好结果。”
    “对,所以……”
    “所以,你们不会有好结果。”
    “该死的东西……”
    话未完,公子爷一把捏住了大鬼的咽喉,食、拇两指,正好扣在双耳下的藏血穴上,笑道:“对,该死的东西!”
    大鬼竟然毫无挣扎的机会,仅浑身一震,便动弹不得,渐渐昏厥。
    另一面,小韵手一拨二鬼的右脚,二鬼颓然坐倒。小韵干净俐落,毫不留情地一指头点在对方的七坎大穴上,一蹦而起叫:“救命!救命啊……”
    正在撑船的一名船夫吃了一惊,怎么二鬼坐下就不动了?大鬼像是在扭打中,被捏住了咽喉,不能动弹情有可原,为何二鬼竞毫无动静?百忙中无暇多想,丢下篙扑向小韵,要制止小韵大叫救命,以免惊动两岸的村民。一扑之下,抱住了小韵。
    小韵右肘闪电似的撞出,正中船夫的鸠尾要穴,惊惶地叫:“救命!救……命啊……”
    “砰!”船夫直挺挺地倒下了。
    第二名船夫大喝一声,扑上一掌劈出。第三名船夫也到了,冲上猛勒公子爷的喉部。
    “砰砰!”两名船夫几乎同时摔倒。
    后艄的三鬼四鬼同声怒啸,掀开舱板取出钢刀,飞跃而起,凌空越过舱顶,疯狂挥刀下扑。
    公子爷将已失去知觉的大鬼放下,整衣站起,向凌空扑来的三鬼咧嘴一笑,说:“你也来了?好啊!”
    钢刀似天雷下击,光临顶门。
    他向侧一闪,右手一挥,便扣住了三鬼握刀的右手脉门,左手一掌拍在三鬼的右肋下,说:“躺!阁下!”
    三鬼的脚尚未沾地,便重重地软倒在他脚下。
    另一面,小韵一声清叱,飞起一脚,踢中四鬼的右肘。四鬼如中雷殛,肘骨立碎,钢刀脱手飞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
    “噗噗噗噗!”掌劈在四鬼的左右颈根上,声如连珠,有骨折声传出。
    小韵的右掌快得令人目眩,四劈掌份量不轻,粗心大意的四鬼右肋骨折,已经是半废人,哪能躲闪?一声惨叫,仰面躺倒。
    说快真快,自发动至结束,只是片刻间的事,舱面上,横七八竖躺下了七个人。
    船漂入相府潭,扭转、打旋、顺水漂流失去主宰。艄公已惊软了,蜷伏在后艄发抖,不住念菩萨保佑。
    唯一能支持住的最后一名船夫,是鸿泰的店伙中,地位甚高的打名人轶事手,挺刀把守在舱门口,犹图作困兽之斗,心惊胆跳地向微笑着逼近的小韵叫:“站住!再进一步,咱们就拼个你死我活。”
    小韵吃吃笑,再踏进一步点手叫:“来呀!看你是否死不了。”
    船夫不敢挥刀进攻,脸色可怖,问:“你们到底是何来路?亮名号。”
    “我家公子不是说得明明白白,我们是搭便船返回府城的么?”
    “你们不像游山玩水的书生士子。”
    “那又是什么?说呀!”
    “你们定是江湖人。”
    “什么叫做江湖人?”小韵装傻问。
    “江湖人你都不懂?”
    “你是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底下湖上面的人?”
    “你……”
    “我家公子在学舍,练得一身好武艺,跑马射箭长枪大戟,无所不能,十八般武艺门门俱精,马上马下号称无敌。你几个毛贼,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
    “我,强将手下无弱兵。”
    公子爷在一旁背手而立,笑道:“我这位书童,心狠手辣杀人如屠狗。”
    小韵手一伸,傲然地说:“拿命来,阁下。”
    船夫心胆俱寒,强定心神问:“拿什么来?”
    “刀,不拿刀就拿命来。”
    船夫打一冷战,恐惧地说:“谋财害命的主意,是那几个人。”
    “少废话!”
    “放咱们一马,咱们送你们平安到府城。”船夫近乎哀求地说。
    “你想得倒好。”
    “在下缴刀认栽,但……”
    “你凭什么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条件?”
    “在下……”
    小韵疾冲而上,伸手便抓,毫无顾忌地硬闯。
    船夫不假思索地一刀劈出,存心拼命。
    人影从刀旁切入,“砰”一声大震,船夫一刀落空,小腹挨了一脚,重重地跌入舱内,捧着小腹狂叫饶命,痛得脸色泛灰,最后痛昏了。
    小韵抢入,拖死狗似的将人拖出舱面,左手提着单刀,向公子爷笑道:“公子爷,你心肠软,还是让我代劳吧。”
    公子爷不住摇头说:“不行,上次你好狠,一转眼间,四个人你就给我宰掉三个,这次不许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闹。”
    “公子爷,咱们花了半月工夫暗中查访,你并未亲自出马,不知道这些畜生的恶迹,所以不忍下手。如果你亲自到各地探听,不发狠才是怪事。”
    “谁说我没亲自出马查访?”
    “算了算了,走马看花,能探出些什么?留一个活口,其他的由我……”
    “不!”
    “咦!公子爷要放他们?”
    “不,我想起了一个好妙计。”
    “妙计,这……”
    “听说新任的知府和知县,可能拒绝鸿泰的行名人轶事贿。”
    “哼!前车之鉴,他不得不谨慎,但不需多日,他就会在压力下低头了。”
    “因此,咱们得打铁趁热。”
    “你的意思……”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官府办理,铁案如山,看他怎办。”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官府?”
    “是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官府。舱内的四位苦主,岂肯甘心放过他们?想想看,一府两县皆被牵入,咬出了鸿泰,这不比私底下报复严重得多么?”
    小韵明眸一转,拍手道:“妙啊!公子爷,就这么办,听你的。嘻嘻!这妙计真毒。”
    “好,你把这些人泪好,制死一手一脚的经脉,让他们变成残废。我进舱解救苦主,劝说他们合作。”
    “他们大概肯合作的,四人离奇失踪,他们的家属已在衙门里报案了。如果能获得艄公的合作,那真是铁案如山了。”
    申牌末,船抵句溪码头。公子爷与小韵跳上岸,飘然而去。
    一名苦主忍住伤痛,沿小径穿越桑大爷的田庄,奔入城投向位于南大街的宣城县衙门。
    不久,巡捕官差纷纷出动。
    全城轰动,消息不胫而走。
    事出仓卒,鸿泰直等到巡捕莅店拘拿东主到案,方知出了大纰漏,来不及掩饰了。
    有人作证,凶手中有四个人,确是鸿泰的店伙。码头上的人,也指证丰都四鬼,是随同两位东主前来府城的人。
    四个苦主在大堂哭诉被掳劫的经过,铁案如山。
    鸿泰一口否认凶手是店内的伙计,更坚决否认丰都四鬼是请来的人,甚至否认船是鸿泰的。
    糟的是擒捕凶手的搭便船书生书童不知下落,不见出堂作证,当然官府也心存偏袒,这件案子只好往下拖。
    丰都四鬼认了命,一问三不知,否认是鸿泰请来的人,也否认起意谋财害命。至于四苦主为何被打伤囚在船上,四鬼也诿称是受人之托,带至府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与一个叫赵爷的人。至于委托的人与赵爷,四鬼皆一口咬定不知道,反正为了钱运送四苦主,按规矩从不打听委托人的底细。
    官府贴出告示,要求搭便船的书生至衙门作证,不然难以定罪。
    鸿泰人心惶惶,三位东主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次日,爪牙们纷纷外出,有些至城内外暗查书生的下落,有些带了金银远行,悄然上路。
    宁宣的店铺毫无动静,像是局外人。
    鸿泰有的是钱,誓称要与四苦主官司打到底,三年五载不在乎。
    北郊外的一栋茅舍中,三更天万籁俱寂,草堂中一灯如豆,清冷的幽光,朦胧地照在席地而坐的三个人身上。上首,是那位假扮书生的公子爷。另两人一是书童小韵,另一位是个一身黑衣的中年人。
    中年人面貌平庸,没有任何特征,脸上挂着平易近人的微笑,说:“当家的派在下前来禀报,请杜爷定夺。”
    “哦!有眉目了么?”
    “是的,都探清了。但那位姓古的二东主,还未能摸清他的海底。因此,当家的打算亲自会他一会。”
    “不必了,这人终久会露出马脚的。那两人……”
    “大东主向福,是早年出没扬州附近的所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北四巨贼之一,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黑豹徐云扬,作案时,必在现场留下黑豹的图案。二十余年前,四巨贼中,有两贼死在淮安薄氏三雄之手,另一贼逃至山东,正式落草做了泰山贼,目下听说已金盘洗手,在崂山做了玄门弟子。黑豹徐云扬也逃离扬州,从此销声匿迹下落不明,想不到却在宁国改名易姓,做起生意人来了。三东主易寿,是早年横行大河两岸,建窟延州的神秘巨寇阎王西门嘉川。二十六年前血洗中牟盛家庄,夜屠原武云乡,都是他那群悍匪所为,名列当年宇内八巨寇之一,杀人如麻,满手血腥。”
    “靠得住么?”公子爷问。
    中年人呵呵笑道:“那恶贼有一位小头目,十年前投奔敝当家,目下仍在敝当家手下奔走,他这次也来了。”
    “很好,谢谢你。”
    “敝当家请求立即发动,可否请公子爷示下。”
    “不,府城之中,不宜明目张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来,咱们到底不是无法无天的强盗。而且,我已多次夜探鸿泰,发觉恶贼们的店后房栈,其实是秘室,不但警卫森严,而且隐藏着几个神秘莫测的高手。如果咱们不慎,有一人落在他们手中,大势去矣!”
    “依公子爷之意……”
    “请上复熊当家,除了刺探与传递消息之外,千万不可露面,更不可激愤动手。”
    “哦!这……可否釜底抽薪,先剪除各地的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先孤立他们?”
    “不必,蛇无头不行,只要除去首脑,各地的小爪牙不攻目散。”
    “敝当家认为,公子爷做事面软心慈……”
    “我也知道估料错误,但咱们不能操之过急。目下他们请来的高手已陆续到达,不久将可看到血雨腥风,非万不得已,不需诸位出面动手。”
    中年人不住摇头,苦笑道:“大仁大义,感化不了阴险恶毒之徒。公子爷,他们不需要仁慈,只需要惨烈的报复,只有以牙还牙,才能令他们害怕。”
    “当然,如不严惩这些亡命徒,他们是不会罢手的。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要给他们一次机会。同时,我已发觉鸿泰的三位东主,举动有点不合常情。”
    “怎么啦?”
    “似乎他们皆不能断然作主。”
    “这是说……”
    “这是说,另有人暗中控制他们。”
    “哦!会不会是魔刽那恶贼?”
    “很难说,我要查出他们的暗中主事人。”
    “要不要把他们三个东主弄来?”
    “先不必打草惊蛇,而且也不容易。我已打定主意,你们且静候变化。”
    “是,告辞了。”
    送走中年人,小韵笑问:“怎样,有何打算?”
    公子爷呵呵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明天,我去落店。”
    “落店?”
    “是的,准备到鸿泰去。”
    “什么,你……”
    “我要设法与他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朋友。”
    “哦!原来如此,我呢?”
    “你回到表小姐身边候机。”
    “我不去,我要……”
    “不行,你跟在我身边,不但与我的身份不合,而且我管你不住,似乎你不下重手便感到手痒,讨厌。”公子爷笑着说,拍拍小韵的脸颊,又道:“女孩子动不动就喊打叫杀,小心日后找不到婆家。哈哈!走吧。”
    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楼的右邻,是城外第一家客栈,设备最佳,是城外唯一设有上房的客店,提起宛陵客栈,走这条路的客人,可说尽人皆知。
    傍晚时分,芜湖来的客船到埠,客人一拥而上,码头上人潮汹涌。
    直至人潮已散,宛陵客栈门前人影渐稀,店伙方发觉一位年轻客官,提着一个包裹站在店外东张西望,似乎并不急于落店。
    这位年轻人穿一袭青直掇,雄健如狮,活力充沛,浑身都是劲。脸色如古铜,五官清秀,嘴角泛着笑容,一双虎目神光炯炯。在粗犷的外表下,却又流露出三五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文神韵,令人莫测高深。
    包裹上,横着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看长相打扮,一看便知是个浪迹江湖的人,似乎有点落魄。
    一名店伙好意地上前打招呼,笑问:“客官辛苦了,从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来?”
    年轻人颔首笑道:“不错,芜湖来,乘刚才那艘船来的。”
    “要落店么?”
    “不急,在下等朋友。”
    店伙看看天说:“天色不早了,不久就要关闭城门,不如先落店再说,安顿了再办事轻松些。”
    “好吧,先落店。哦,隔壁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楼酒菜怎样?可口么?”年轻人一面向店门走,一面问。
    店伙伸手接包裹,笑道:“很不错,该楼的酒菜,在本地可说首屈一指,保证满意。”
    外地旅客落店,按律须查验路引。年轻人在流水册上留下名,写着:杜弘,安庆人,至宁国府,访友。
    当然,店伙计不可能发现路引是伪造的。
    一天,两天,他的朋友来了,是一位小童,领着他到城内转了一圈。
    他仍然在店中逗留,一日三餐,除了早点在客栈进食外,午晚两餐皆至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楼打发。
    这天近午时分,他施施然到了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楼。店伙记得他是熟客,含笑引他登上二楼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近窗的一副座头落座,不等吩咐,照例送上三壶酒四味下酒菜。
    楼上食客渐多,近午时分,从芜湖来的第一班客船抵埠。
    从芜湖来的客船,每天有两班,一大一小。大船需时两天半,小船两天。小船要快些,但大船启航却早,因此大船先到半日,小船要傍晚方能抵达。表面上看,似乎大船比小船要快,其实两船的船期差了一日。
    码头上,鸿泰的大东主向福,带了六名精壮的打名人轶事手保镖,站在码头上迎客。
    跳板搭妥,旅客们反常地不敢喧哗,没有人敢争先恐后下船。不久,鱼贯下来了四名中年穿劲装佩剑的中年大汉。两名随从分挑四个大包裹,跟在后面下船。
    打名人轶事手们赶开闲人,向福领着两名打名人轶事手迎至跳板前,抱拳行礼笑道:“诸位辛苦了,迎客来迟,恕罪恕罪。”
    领先的中年人豹头环眼,虬须根根直竖,大鼻阔嘴,壮实得像头巨熊,抱拳回礼笑道:
    “向兄,客气客气。呵呵!多年不见,你老兄发福啦!大概过得相当惬意。一向听说你在南京,接到你老兄的手书,令兄弟大感狐疑,怎么会到小小的宁国来了?”
    众人到了街口,向福说:“一言难尽,兄弟的店号确在南京,宁国兄弟设有栈号,最近有了困难,因此请诸位兄弟前来相助一臂之力。”
    第二位大汉尖嘴高颧,天生的一张三角脸,短眉鹰目,鼻长而尖勾,抚着八字须怪笑道:“哈哈!向兄,有何困难,咱们淮扬四猛兽替你挑了,唯咱们是问,天坍下来,有咱们四猛兽替你去顶,放一万个心啦!向兄。”
    淮扬四猛兽,是高邮湖白石湾海天庄的四位江湖枭雄,他们不是贼,不是寇,而是黑道中佼佼出群的可怕人物。运河经过高邮湖东岸,船只南来北往不绝于河口,海天庄前临白石湾,后瞰运河,往来的客货船,谁要是敢不付保护费,保证走不了十里路。甚至官府运米至京师的漕船,也得意思意思,不然保证出纰漏。在江湖道上,淮扬四猛兽的大名,提起便令人胆战心惊。
    他们是金兰结义四兄弟,全住在海天庄。老大虬须戟立,因此绰号叫狂狮,姓高名思。
    老二脸尖如狼,叫疯狼夏孝。老三胸背刺了花,刺的是麒麟,因此叫黑麒麟蔡仁。老四身材巨伟,细皮白肉,鼻准特长,暴牙外露,因此称白象田义。
    他们的绰号是狮、狼、麒麟、白象。名是忠、孝、仁、义。绰号倒是名符其实。至干他们的名,是否忠孝仁义,只有天晓得。
    向福得意地大笑,笑完说:“有诸位前来相助,老天爷岂敢坍下来?哈哈!咱们进城,至小店安顿。”
    狂狮用手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下一指说:“等一等,孟婆的船快到了,等她一起走。”
    向福一怔,讶然问:“高兄,你是说孟婆孟姥姥?”
    “正是她,这老虔婆脾气火暴,不可得罪。”
    “她为何前来?”
    “咱们在芜湖碰上她,她带了一位娇滴滴的孙女孟秋华到处游荡,惹事生非,听说咱们来此地有事,她也跟来了。她们另雇小舟,快到了。”
    向福大喜,兴奋地说:“这么说来,咱们可能获得她的帮助了。”
    “不一定,只要你能好好巴结她,她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不过,有了咱们兄弟,还嫌人手不够么?”
    “人愈多愈好。”
    “到底……”
    “咱们先到酒楼坐坐,反正诸位该也饿了,兄弟留下人等孟婆……”
    “你如果真需要孟婆助拳,必须亲自在此相候。那老虔婆如果认为你没有诚意,说不定反而扯你的后腿呢。”
    “好吧,咱们在此等她。”
    杜弘凭窗而坐,目光不住瞟向下面不远处的码头。酒已干了两壶,一阵楼梯响,帘子一掀,首先出现一个灰发老婆婆,一双精光四射的老眼,首先打量所有的食客,方从容点着黑木拐杖入厅。身后,是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丽妙龄少女。紫红色小蛮靴,柳腰上佩了一把宝光四射的长剑,剑把上镶的两颗祖母绿宝石,发出刺目的光华。眉目如画,身材喷火,好美。
    随后进入的是向福和淮扬四猛兽。打名人轶事手与随从们四面一分,站住了要道,像在放哨。
    两名打名人轶事手到了杜弘的邻桌,向占住食桌的两名食客瞪了一眼,大声说:“走开!把座位让出来。”
    两食客大惊,畏缩地搬了酒菜,往杜弘桌上拥。杜弘淡淡一笑,说:“两位兄台,最好吃快些,免得惹火了那些人,吃不了得兜着走。”他虽是向两食客说话,目光却盯着打名人轶事手。
    一名打名人轶事手怪眼一翻,厉声道:“狗养的东西!你话中带刺,瞎了你的狗眼……”
    “啪!”耳光声暴响。
    “哎……唷……”打名人轶事手狂叫,连退五六步,“砰”一声大震,背部撞在食桌上,“哇”
    一声吐出一口血,断牙往外掉。
    “下次出口伤人,割掉你的舌头。”杜弘冷笑着说。
    楼上大乱,食客们纷纷走避。
    店伙们慌了手脚,有位店伙抢出叫:“客官,你……”
    向福怪眼彪圆,一把抓住店伙向后推,沉声道:“走开!你就别管了。这混帐东西打了我的人,他得后悔八辈子。”
    狂狮大踏步上前,怪叫道:“向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啦!我把他丢下街心,跌不死他算他祖上有德。”
    杜弘安坐不动,举起了酒杯。
    狂狮巨爪一伸,五指箕张劈胸便抓。
    孟婆急跨一步,急叫:“不可轻敌……”
    叫晚了,杜弘的左手一抄,反扣住狂狮的脉门,右手一扬,整杯酒化为一枚箭,射向狂狮的大嘴。
    真妙,狂狮刚张口喊叫,酒直射而入,呛得手抹脚蹦,叫声刺耳已极。
    杜弘手一松,“砰”一声大震,狂狮倒下了。
    孟婆到了桌旁,拐杖刚伸举。杜弘倏然而起,左手一挥,“叮”一声轻响,拐杖一震,枝尾出现一枚制线。
    “你估量估量,配不配在此行凶。”他冷冷地说。
    “孤星镖!”孟婆变色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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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屡挫敌手
    制钱嵌入杖尾一半,另一半隐现一颗星形图记。
    江湖上便用金钱镖的人甚多,但都是特铸的钱形物而已,决不是市面使用的制钱。杜弘的孤星镖确是制钱,是本朝初发行的洪武当三钱,钱背铸有京字。
    本朝初,铸的钱称为大中通宝,四文重一钱,甚轻。太祖平陈友谅,又铸大中通宝钱。
    前者铸于应天(南京),后者铸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前者由宝源局铸行,后者由货泉局铸行。太祖即位,方铸洪武通宝。钱分五等:当十、当五、当三、当二、当一。当十重一两,当一重一钱。当三重三钱;用作金钱镖,最为理想。
    目前,这些早年铸行的钱,由于重量足,铜质佳,已经难以在市面发现了,大多数收回改铸,有些则由民间收藏。目下流通的钱,糟到不可再糟。一百文只需用两个指头便可捏碎,又薄又多铅和杂质,愈铸愈不像话。
    杜弘的孤星镖,钱半开锋可用作切割。背面京字的上端,刻有他的标记五角星。但如不细察,便很难发现。
    孟婆眼尖,一眼便看到了星形标记,因此脱口叫出孤星镖,而不叫金钱镖。
    这一招,把这几位目空一切的黑道巨擘,吓得心中发冷,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
    杜弘虎目神光似电,扫了目定口呆的众人一眼,冷冷一笑,将手伸出,向孟婆说道:
    “劳驾,完壁归赵。”
    孟婆如受催眠,缓缓伸手摘下孤星镖,仔细审视片刻,递过说:“你是银汉孤星?”
    他收回孤星镖,瞥了一眼笑道:“信不信由你。你的指力委实惊人,佩服佩服。”
    “好说好说。”孟婆皮笑肉不笑地说。
    “因此,在下知道你老太婆决非等闲人物。”
    “夸奖夸奖。”
    “贵姓?”
    “姓孟。”
    “哦!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孟婆孟姥姥,失敬失敬。”
    “好说好说。”
    “尊驾的迷名人轶事魂药物,号称江湖一绝,所以绰号叫孟婆。喝你一口茶,前生的事全都忘了。”
    “忘了以后,便可转世投胎。”
    “厉害。孟婆,你是江湖前辈,谅必十分清楚江湖规矩。”
    “老身横行天下近一甲子,江湖规矩难道要向你请教不成?”
    “哦!原来你是有意毁在下的孤星镖示威。”他说完,钱托在掌心,撮口一吹,铜突化为粉末,一吹而散。他拍拍手,又道:“以大力金刚指化镖为齑粉,有此功力的人并不少。
    但能化后仍保持原形,天下间找不出十个。”
    “夸奖夸奖。”
    杜弘推椅而出,冷冷地说:“码头南端没有人,地方宽阔好施展,在下先走一步,在那儿恭候。”
    说完,丢一两银子在桌面算酒钱,举步向梯口走。
    向福惊魂初定,伸手虚拦道:“杜兄,请留步……”
    他冷哼一声说:“朋友,我不认识你,你的手下已受到惩戒,在下不为己甚。如果你不死心,叫你的人也来吧。”
    “咱们也算一份。”狂狮羞愤地怒叱。
    “欢迎。”杜弘冷笑着说。
    孟婆厉叫道:“老身要与他公平决斗,不许旁人插手。”
    杜弘盯着她笑道:“公平决斗,便可避免在下使用孤星镖。好主意。”
    “你要使用,老身不在乎。”
    “你可以放心,在下很少用孤星镖伤人。公平决斗不许使用暗器,在下更不屑使用。”
    孟婆似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欣然道:“走吧,老身一同前往。”
    杜弘领先下楼,赤手空拳夷然无惧。孟婆带了孙女在五六步后跟下,最后是淮扬四猛兽与向福及一群打名人轶事手。
    走向码头,后面的孟婆盯着前面的杜弘背影,心中不住嘀咕:“近年来,江湖上盛传着这位江湖浪人的事迹,据说艺业极为惊人,孤星镖号称武林一绝。如果传闻是真,岂不邪门?他这么年轻,从娘胎里练起,也不过二十余年,怎能在最近几年内创下惊世的局面?”
    不管她信是不信,酒楼上孤星镖射中杖尾上,孤星镖所创下的裂痕清晰可辨,不由她不信,也不由她不心中发毛。
    “也许他只是暗器利害而已,兵刃拳脚的真才学实有限得很。”她心中暗忖,为自己壮胆。
    既然杜弘答应与她公平决斗,不使用暗器,便没有什么可怕的了,感到胆气一壮,不住嘿嘿阴笑。
    胆气壮是一回事,对方的神色表现又是另一回事,她盯视着杜弘的背影,提起的胆气突又渐渐消降。
    杜弘昂然而行,步履从容不迫,镇静的举止委实令人心惊,竟然从未向后望,不怕身后的人暗算偷袭。如不是有充份的自信,怎敢如此大意?
    她总算是江湖上名号响亮的前辈,压下了用迷名人轶事魂弹偷袭的冲动,怀着不安的戒心,跟在杜弘后面安份地到达码头南端的河滨野地。
    没有闲人敢跟来看热闹,皆被打名人轶事手们赶走了。
    杜弘在南首转身,沉静地说:“孟姥姥,如果你道歉,还来得及。”
    孟婆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厉叫道:“小狗杀才!你太狂了。”
    “咦!你怎么啦?怎么骂人?”他颇感惊讶地问。
    “你这些话,简直没有人味。”
    “在下说错了么?”
    “到了决斗场,你居然要老身道歉,你昏了头么?”
    “哦!原来你认为颜面攸关……”
    “住口!”孟婆暴躁地叫。
    “好吧!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
    孟婆将拐杖塞入孙女手中,冲上怒叫:“小狗!老身要你粉身碎骨……”
    叫声中,右掌直插而出,攻击小腹捷逾电闪,掌出时毫无风声,似乎未用内力,快而不够沉。
    杜弘心中雪亮,这一掌平平无奇,如不是虚招,也将是中隐杀着的诡异手法,不宜轻接。他侧闪八尺,叫道:“慢来!你这位老前辈,怎么如此暴躁不懂规矩?”
    孟婆急怒攻心,不加理睬。本来,公平决斗必须找证人,必须按江湖辈份行礼,说现短亮门户,老一辈的人必须先夺三招方可反击。一言不合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出招,这算什么公平决斗?
    孟婆也是急怒攻心,不理会江湖规矩,再次逼进攻出一记“五丁开山”,同时态叫道:
    “俗礼免了!”
    杜弘闪身避招,飞脚便扫还以颜色。
    孟婆扭身避过一腿,反手抓向杜弘的胫骨。
    腿突然疾沉,掌猛地一拂,“啪”一声,拍在孟婆的小臂上。
    孟婆一抓落空,反而挨了一掌,只感到手臂火辣辣地,老脸无光,一声厉叫,“金豹露爪”凶狠地探入,五指如钩上抓面门,下搭胸腹,内力山涌。这次用上真才实学,赫然是可抓石如粉的孟家绝学金刚鹰爪功。
    杜弘早已打定了主意,不与对方硬拼,四周有不少人虎视眈眈,他怎肯逞强硬接?顺势扭身侧倒,扭身在着地的刹那间,躲过一抓以腿回敬,快如电光一闪。“噗”一声响,扫中孟婆的右膝,力道千钧。
    “啪!”孟婆摔倒在地,摔掉了一世英名。
    不等他挺身站起,紫影入目,孟婆的孙女孟秋华已急冲而至,拐杖来一记“毒龙出洞”,挟凛凛罡风点向他的右胸要害。
    他临危不乱,不再挺起,就地扭身急翻,手一抄,便抓住了杖尾,奋身翻滚。
    孟秋华一声惊叫,几乎被扭倒,百忙中松手丢杖,但虎口已被震得麻木,身形急晃侧退。
    人影暴起,捷逾电闪扑向孟秋华。
    孟秋华仓卒伸手拔剑,要拔剑自救。
    晚了,“噗”一声右肩挨了一掌,手不听使唤,拔不出剑,同时咽喉已被一只大手扣住了。
    扑上抢救孙女的孟婆在五六尺外止步,救应不及,脸色如死灰,站在那儿发僵。
    杜弘已将孟秋华反挟在胸前,沉声道:“孟婆,你怎么说?”
    “放了她!”孟婆狂叫。
    “你说得真轻松,哼!”
    “你……你要……”
    “我要按规矩处置她。”
    “住手!你……”
    “她擅自插手,没错吧?”
    “老身并未要她插手……”
    “她违规助你,不错吧?在下不相信你不要她插手,是么?”
    “住口!老身与人单打独斗,从不要……”
    “她是你的什么人?”
    “她……她……”
    “你不说,在下就毙了她……”
    “住手!你……”
    “在下有权杀她,而且正打算杀她,只消五指一收,她就要伸长舌头,眼珠往外冒……”
    “她是老身的孙女孟秋华。”
    杜弘将孟秋华推开,冷冷地说:“记下她的命,你我……”
    孟婆飞快地抬起拐杖,切齿道:“老身与你誓不两立,生死一决。”
    不远处的矮树前,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喝道:“住手!孟婆,你活腻了么?”
    孟婆大吃一惊,脱口叫:“一笔勾消庞勇,你……你不来帮助我?”
    “助你?别开玩笑,我救你。”
    “救我!就该助我一臂之力。”
    “算了,老太婆,你何苦来趟这一窝子浑水?”
    “你呢?你……”
    “我是来看热闹的。”一笔勾消皮笑肉不笑地说。
    “拔你的判官笔,咱们联手。”
    “笑话,老夫与这人无冤无仇,为何要与你联手?别忘了,老夫已经洗手多年了。”
    “洗手不做买卖,难道助老朋友一臂之力……”
    一笔勾消向树后退,抢着说:“老太婆,听老朋友的话,走吧,走得远远地,咱们老一辈的人,该有自知之明,岁月不饶人,让年轻人出头闯荡吧。”
    狂狮高叫道:“请留步,庞兄。”
    一笔勾消冷冷地问:“你有何高见?”
    “阁下是隐修岳山的庞当家么?”
    “闭上你的臭嘴!既然隐修,还叫什么当家?”一笔勾消怪叫。
    “在下海天庄高忠……”
    “哦!淮扬四兽的老大狂狮,少见少见。”
    “闻名久矣,只恨无缘识荆。庞兄,咱们谈谈。”狂狮陪笑道。
    一笔勾消冷笑一声,不屑地说:“老夫可不认识你这收买路钱的小混混,没有什么可谈的。老夫到宁国来访友,明天就得走,要找老夫谈,可到岳山去投帖,老夫也许会接见你的。”说完,退入矮树后一闪不见。
    孟婆的目光,回到杜弘身上。杜弘将一枚孤星镖放在拇指背上,向上一弹,接住说:
    “在下未带兵刃,只好用这玩意来接拐杖了。飞刀小剑钢镖袖箭,其实也是兵刃之一,用之明则明,用之暗则暗。用刀剑偷袭,从背后扎穴,刀剑也可算是暗器。”
    孟婆打一冷战,心中发虚,一咬牙,恨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丫头,咱们走。”
    说走便走,祖孙俩一跃两丈,如飞而遁。
    狂狮一怔,大叫道:“孟婆,等一等……”
    杜弘哈哈狂笑说:“你该等一等,咱们酒楼上的帐还没算呢。”
    疯狼夏孝厉叫道:“姓杜的,你狂得太不像话了,你认为接得下咱们淮扬四猛兽么?”
    杜弘又是一阵狂笑,说:“杜某浪迹天涯经过无数大风大浪,出生入死,身经百战,虽不敢自诩高明,但还没将你们区区四猛兽放在眼下。要是不服气,联手上吧,在下如果不能将你们废了,从此退出江湖。”
    “哼,你……”
    “不过,话得说明,如果你们逃命,四猛兽作鸟兽散,在下当然无法将你们全部废了。”
    白象田义怒往上冲,吼道:“这小子竟敢说咱们逃命,非宰了他不可。”
    巨大的身躯冲出,似乎地面也在震动,火杂地冲到,劈面来一招“黑虎偷心”,拳风虎虎,力道空前沉重,势如山崩。
    杜弘不慌不忙,左手一抄,闪电似的扣住了白象的脉门,侧身切入,“砰”一声就是一记短冲拳,狠狠地捣在白象庞大的肚膜上。
    白象嗯了一声,身形一晃,大吼一声,左爪抓向杜弘的天灵盖。
    可是,杜弘第二拳用上了内家真力,第三拳又加上了三成劲,第四拳已运足了八成真力。
    “砰噗砰噗……”
    拳响似连珠,在白象的腰、腹、肋开花,拳拳着肉,记记结实,一拳比一拳重,一连七八拳,快得令人目眩。
    白象手忙脚乱向后退,双手笨拙地封架,完全忘了反击,也没有反击的机会,连退七八步,最后终于大叫一声,砰然倒地,捧着肚腹哀叫、呻吟。
    狂风暴雨似的猛烈袭击,把在一旁的人惊呆了。
    “并肩上!”黑麒麟大叫,拔剑出鞘。
    杜弘俯身飞快地拉出白象挂在身上的流星锤,开始抡动,锤索逐渐放长,圈子愈绕愈大,声势之雄动魄惊心。
    狂狮总算不糊涂,急叫道:“贤弟,不可造次……”
    叫晚了,“当”一声大震,流星锤突然直飞而出,只见虹影疾吐,击中了黑麒麟刚出鞘的长剑。
    剑从中而折,黑麒麟脸无人色,飞退丈余,如见鬼魅似地继续向后退。
    狂狮张开双手,跨出大叫:“请住手!有话好说……”
    流星锤重新绕飞,从狂狮的鼻尖前一掠而过。
    狂狮惊出一身冷汗,缩头挫腰急退。
    一阵链子响,流星锤回到杜弘手中,笑道:“想卖弄嘴皮子么?恕不奉陪。”
    狂狮倒抽一口凉气,绝望地问:“你……你要怎样?”
    “你得赔偿在下的损失。”杜弘沉声说,用手一指向福,又道:“你也有一份。”
    “你……你要怎样赔?”狂狮丧气地问。
    “酒菜钱。加上这半天的浪费,以及劳动筋骨的钱。”
    “你……你说吧。”狂狮无可奈何地说。
    “我说?那我就狮子大开口了,一百两银子,拿来。”杜弘伸手叫。
    “你……”
    “少一分用你的肉折算。”
    向福突然呵呵大笑,说:“老弟台,一句话,包在兄弟身上。”
    “你也得赔一百两。”杜弘说。
    “这是恶意勒索!”狂狮大叫。
    向福大笑道:“高兄,别说了,兄弟赔得起,全算我的。”
    “拿来。”杜弘叫。
    向福拍拍胸膛说:“老弟台,包在兄弟身上。呵呵!你总不会认为咱们这些人,身上会带了几百两银子逛街吧?”
    “我可不管,没有银子……”
    “杜兄,兄弟这就派人去取来。俗语说,不打不成相识;咱们相见也是有缘,请移玉酒楼兄弟作东,算是为杜兄陪不是,如何?”
    “好哇,有吃有喝,好事一件,求之不得呢。咱们江湖人在外闯荡鬼混,其实还不是为了有吃有喝。”
    “那么,请。”
    “那就不客气叨扰阁下一顿了。”
    众人向酒楼走,向福走在下首,尴笑道:“兄弟姓向,名福,本城鸿泰绸缎庄的东主。
    敝庄在芜湖和南京设有本铺,杜兄大概曾经听说过。”
    杜弘直摇头,笑道:“抱歉,在下从不留心规矩生意人的事,这辈子从未光顾绸缎庄,没打听过贵宝号的底细。”
    到了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酒楼,二东主古禄恰好闻警带人赶到。向福工于心计,知道四猛兽败在杜弘手下,难免的心存芥蒂,不宜同席以免难堪,便嘱古禄先将四猛兽请至鸿泰款待,自己与杜弘登楼小酌。
    叫来了酒菜,座设雅厢,打发店伙离开,向福亲自斟酒把盏,先敬客人三杯,说些客气话,有了两分酒意,方话锋一转,言归正传,说:“杜兄这次从何处来,光临敝地有何贵干?如需兄弟效劳,定当不负所望。”
    杜弘呵呵笑,干了杯中酒说:“向兄,咱们江湖浪人,浪迹天涯四海为家,还不是在混?不过,这次前来贵地,却是专程访友的。上月在安庆,打听出一位叫冲天鹤周嘉祥的故友,曾经在贵地落脚,因此专程赶来,希望找到地叙旧。可惜来了三天,毫无音信。好不容易找到一位小哥,带在下去见一个相貌与周兄差不多的人,一问之下,却是个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小贩,好不令人失望。看来在下这次是白来了。”
    向福眉心紧锁,问道:“冲天鹤周嘉祥,是不是五年前在巢湖宰了巢湖三雄的独行盗?”
    “正是他。其实,那次并不是他的错。巢湖三雄仗势欺人,妄想黑吃黑,逼地吐出在芦州到手的一批金珠,一言不合,谈不拢生死相决,怎能怪他?”
    “哦!原来如此。可能杜兄误听传闻,冲天鹤去年曾经在南京快活了两三个月,后来听说北上京师去了。”
    “如果真的北上京师,按理不该南下啦!咦!向兄,你一个生意人,怎知咱们江湖人的事?”
    向福呵呵笑,得意地说:“不瞒杜兄说,兄弟为人四海,也学了几手花拳绣腿,喜欢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江湖朋友。淮扬四猛兽,乃是兄弟在扬州办事时,所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一些好朋友,最称莫逆的好汉子。”
    “难怪,向兄,咱们一见如故,休怪兄弟直言。那四猛兽为人小气,心胸狭窄,爱财如命,为了一文钱,可以出卖祖宗的人,你与他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得防着些。”
    “呵呵!这并不严重,兄弟轻财重义,对他们客气些也就是了。不瞒你说,兄弟这次请他们来帮忙的。”
    “帮忙!他们会大方地帮你的忙?哼!靠不住。”
    “不请他们不行,兄弟有了困难。”
    “哦!严重么?”
    “可说十分严重。早些天,一个来历不明、自称任老大的人,杀了兄弟三名店伙,另一名被废了。数天前,又有一个不知名号的书生,带了一个书童,在相府潭劫了小号一艘船,掳人嫁祸闹得不可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目下仍在打官司。”
    “哦!这为了什么?”
    “唉!还不是为了同行相忌?说来话长,这件事真不愿提,月来被闹得全店不安,焦头烂额,兄弟已无路可走,不得已只好请他们来助一臂之力。”
    “哦!你打算……”
    “找出那胜任的来,对付那位神秘书生,任何代价在所不惜。”
    “可是……你们并未查出对方的海底……”
    “不用查,他们会来对付兄弟的。”
    “四猛兽对付得了么?”
    “这就是令人耽心的事了。”
    “人多人强,狗多咬死羊;四猛兽加上贵宝号的人,大概对付得了的。”
    “杜兄,恕兄弟鲁莽,可否在敞地小作勾留,助兄弟一臂之力?”
    “这……抱歉,在下做事,一向凭兴趣决定行止,目下兄弟没兴趣管闲事,必须北上打听朋友的消息……”他断然拒绝。
    向福赶忙打断他的话,说:“当然,这是有代价的,兄弟不会亏待你。”
    “这……”
    “先付两百两银子,尔后每日十两纹银。”
    “哦!代价非常高。有些江湖朋友,为了赚一两银子也肯去杀人。你的条件是……”
    “对付姓任的和那位书生,每人另加一百两银子,死活不论。”
    杜弘脸一沉,冷笑道:“可惜,你找错人了,杜某虽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人,但却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好汉,不会自贬身价,自甘下流做杀人买卖。”
    “杜兄请勿误会,兄弟决无收买杜兄做凶手的意思,而是请杜兄至小店保护老少名人轶事妇孺的安全,等那些人前来杀人放火,方劳驾杜兄对付他们。”向福急急地说。
    杜弘沉吟片刻,久久方说:“这样吧,在下须与对方照面,摸清对方的底,方可决定是否接受。”
    “这……”
    “如果对方是杜某认识的人,在下负责规劝他们放手,免伤和气。如果不认识,再行决定。杜某不是好杀的人,这点还请向兄谅解。”
    口气一软,向福大喜过望,把握住机会说:“当然当然,一切但凭杜兄决定。”
    “那咱们就一言为定。”
    “为防他们人多,杜兄如果有朋友,何不一同到小店安顿?”向福试探地问。
    杜弘呵呵笑,说:“江湖上谁不知我银汉孤星,是个独来独往的人?如果有同伴,就不配称银汉孤星了,是么?呵呵!”
    “既然杜兄只有一个人,那就与兄弟一同至敝店安顿吧。”
    “也好,稍后兄弟到客店结帐。”
    鸿泰虽仅有两间店面,但后院广阔,前后五进之多,后门是一条小巷,可惜未建有楼房,因此天井与院子的一切举动,皆在对面宁宣的阁楼眺瞰下。为了这件事,绝秀才极感不快,准备等风声过后,大兴土木改建楼房与宁宣对峙。当然,能将宁宣扬垮,日后也难免换主,不管新主人是谁,同样不便,最好能将宁宣的店面夺过来,将鸿泰迁至对面最为理想。
    杜弘成为鸿泰的佳宾,宁宣派在阁楼上察看动静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淮扬四猛兽被安顿在第三进西厢房。孟婆祖孙不在城中逗留,不知躲到何处去了。
    杜弘被安顿在第二进的西院,后面便是仓房,也是密室。虽是重要处所,但隔了一道风火墙,看不见仓房,两者是隔绝了的。除非是跳墙而过。仓房的对面是三进东院,四猛兽该是负责仓房安全的人。可知向福对杜弘尚未完全信任,只希望仓房与密室有警时,杜弘能跳墙声援,平时不可能看到仓房的动静。
    绝秀才的家眷住在四、五两进,出出进进有不少人,男女混杂,似乎不分内外。事实上,街上的房屋空间有限,进出只有一条走道,想分内外也不是易事。
    店伙们的活动范围,只限于前面三进。三、四进中间的院子算是分内外的界限。四、五进之间的天井,男人禁止穿越,但女眷却可进出自如。
    半天工夫,杜弘总算认识了三位东主,也记住了其他上下人等的面貌,暗中留了心。
    大、二两位的家眷不在此地,住在密室旁的雅室内。
    次日一早,管事罗琛匆匆从城外返店,显得疲倦不堪,大概一夜不曾合眼。
    三进的厅堂中,三位东主与几位店中的打名人轶事手,正与杜弘、淮扬四猛兽,和另一个叫吕成的中年人,商讨晚间的应变妙策。管事罗琛急步入厅,向三位东主请安毕,神色紧张地说:
    “属下从旋德和泾县赶回,消息不太好,请三位东主拿定主意。”
    “怎么一回事?”向福急问。
    “两县的织工,包括乡下的小织户,全部拒绝将布售给咱们,货源已断。”
    “咱们的人呢?”向福怒声问。
    “两地的主事共十二个人,神秘地失踪,其他的人将在下午到达。”
    “什么,这……”
    “张兄弟昨晚赶了一夜,将消息传到,现在在前面休息。”
    “是些什么人?”
    “有男有女,皆戴头罩掩去本来面目,出手相当狠,谁也不知他们的底细。”
    “反了!”向福怒叫。
    绝秀才怪眼彪圆,恨恨地说:“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他们抢先动手了。我说过的,先下手为强,未能拆了他们的招牌斩草除根,咱们错了一步。早依我的主意,哪有今天?”
    向福咬牙切齿地说:“好,我去跑一趟,无论如何,咱们也得在今晚放手大干一番。”
    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绝秀才打发管事离开,向杜弘众人苦笑道:“瞧,他们终于发动了,今晚无论如何,得请诸位成全。”
    狂狮冷冷一笑说:“易兄,一句话,有何差遣,简要地说。”
    “今晚咱们杀入宁宣,见一个杀一个。谁能手刃姓熊的,五百两银子酬劳不少分文。”
    “对方有些什么人?”阴森冷静的吕成问。
    “全是些只会一些花拳绣腿的人,人数有限。兄弟派出的人不分昼夜监视他们,并未发觉有陌生人进出宁宣,可能姓熊的在他处另建巢穴,店内不许请来的人走动以掩耳目。他自己在内坐镇,便不会有人疑心他在捣鬼了。”绝秀才冷静地分析。
    “那么,咱们在座的人足够了。蛇无头不行,只消除去姓熊的,大事定矣!”
    杜弘冷哼一声道:“抱歉,不要把我算在内。”
    绝秀才一怔,说:“杜兄,事非得已……”
    杜弘坚决地拒绝,抢着说:“向东主邀请在下时,已说妥由在下对付姓任的和一个书生,而且必须在店中等他们前来闹事,方由在下出面。再说,在下还未正式答应呢。”
    “这……”
    “约定好的事,不能更改。”杜弘斩钉截铁地说。
    吕成阴森森地说:“少他一个人,咱们同样办事。本来,人家银汉孤星虽说是江湖浪人,但据传闻,他是个亦正亦邪的好汉,自命不凡,甚至以侠义自命呢,要他杀人放火,他当然装腔作势不愿自贬身价了。”
    杜弘冷笑一声道:“姓吕的,光棍不挡财路,在下让你们发财,你还不愿意?你这些话很无礼,但在下不愿与你计较。”
    “计较又怎样?你不服气?”吕成傲然反问。
    “算啦!在下怕你的黑煞毒掌,你满意了?”杜弘淡笑着说。
    “谅你不敢不怕。”吕成咄咄逼人地说。
    杜弘神色一正,用深沉的声调说:“吕兄,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想法是错误的。你我都是江湖人,但各有各的路,不能走错,走错了便无可挽回。据在下所知,你黑煞手吕成,一向是独来独往,以敲榨大户勒索江湖大豪为生,明火执杖,杀人放火非你所长,你不属于这一路的。而我,诚如阁下所说,亦正亦邪,只问是非多管闲事的浪人,杀人放火亦非我所长。因此,你走错路,没有理由也要我走错。我只说经过,走错了便无可挽回。如果今晚你有幸不出差错,赶快回头还来得及。隔行如隔山,改变自己所熟悉的行业,是十分愚蠢而极为危险的。”
    “你教训我么?”黑煞手吕成恼羞成怒地叫,倏然离座神色狞恶。
    “我只是好意忠告阁下而已。”
    “怕死鬼!你得收回你的话。”吕成怪叫。
    “抱歉,在下……”
    黑煞手吕成顺手一掌拂出,“啪”一声拍在杜弘的左胸上。
    杜弘坐在椅中,想闪也闪不开,结结实实挨了一掌。他安坐不动,甚至连木椅也不曾被撼动,冷冷地说:“你那仅练了七成火候的黑煞毒掌,还不能对杜某构成威胁。你走吧,在下不与你计较。”
    黑煞手大惊,本能地后退两步,举掌惑然注视。不错,整个手掌隐泛黑光,功力尚未散去,刚才出其不意攻出的那一掌,确是黑煞毒掌,为何毫不起作用,对方像是毫无感觉?
    杜弘淡淡一笑道:“不必狐疑,你确是打了在下一记歹毒的黑煞毒掌,攻不破在下的护体功,在下早有提防了。”说完,他离座扬长而去。
    厅中众人目定口呆,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厅门外。
    “这人可怕。”吕成恐惧地说,转向绝秀才放低声音又道:“易兄,小心他。”
    “过了今晚,便不需要他了。”绝秀才阴森森地说。
    杜弘回到卧室,打开了木窗,放下窗帘。他这座窗口向南开,对街宁宣的阁楼,负责监视的人,可以看到窗户的上半部。
    窗帘升降三次,最后仍然拉上了。
    近午时分,向福带来了四个陌生中年人。
    午膳罢,二进厅人声嘈杂,旋德和泾县的爪牙们,狼狈地撤回了,不时传出受伤者的痛苦呻吟。
    杜弘闭门不出,他毫不关心那些受伤的爪牙。
    入暮时分,店堂一静。夜间需要出动的人,纷纷悄然离去,赶赴集合处等待三更。
    三更天,万籁俱寂。
    对面宁宣的店门早已关上了,灯火全无。后面的阁楼,窗户内透出朦胧的灯光。
    街东也出现了黑影,在屋顶起落不定,掠走如飞,向阁楼接近。
    南端,几个黑影如鬼魅幻形,有些到达屋后潜伏,有些悄然穿入店旁的小柳巷。
    鸿泰店门紧闭,但三位东主与主事人物,皆躲在店堂内,从巧妙开设的门缝向外张望。
    打更的过来了,从十字路口进入东大街向东门走,到了鸿泰的店外,打出了三更正的点号,掌灯的更夫干咳两声清嗓子,然后用鬼嚎似的声音叫:“紧闭门户,小心火烛啊……”
    叫声摇曳中,渐渐去远。
    宁宣的店铺只有三进,阁楼在第三进。三个黑影首先接近了阁楼西端,闪在明窗下。
    两个黑影无声无息地飘落天井,是狂狮和疯狼撬开了二进的后门,急窜而入。
    不久,两人先后抢出,向天井暗影中把风的人叫:“有点不对,里面没有人。”
    瓦面上飘下黑煞手吕成,悻悻地说:“后院也是空的,鬼影俱无。”
    楼下堂门徐开,窜出一个黑影,低叫道:“楼下不见人影,所有的厢房冷清清,床上的被枕叠放得整整齐齐,人都不在内睡觉。”
    黑煞手恨恨地说:“怎么一回事?我不喜欢这种情势。楼上呢?”
    “楼门虚掩,还没上去。”
    黑煞手领先便走,咬牙道:“除了楼上未搜,不知情势之外,整栋店房是空的,咱们上楼看看。”
    楼四周已被包围,人数不下二十人之多。因此,他们用不着再探道了。一名大汉奉命亮火折子,点亮案上的油灯。黑煞手一马当先,举步登梯。
    楼门虚掩,一推而开,走道的另一端,出现暗红色的光芒,一看便知是桐油灯的灯光。
    黑煞手拔剑在手,悄然掩进。
    这里是楼前端的一座宽大的雅室,有一半虚悬在天井上空,所以叫阁楼。阁楼的面积有限,梯口至雅室的门口不足两丈。
    黑煞手无畏地闪入。突然呆住了。
    雅室无床无桌,没有任何家具,中间铺了一张五色线毯,端坐着一位明眸皓齿的绝色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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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珠联璧合
    黑煞手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却呆住了。
    随后进入的淮扬四猛兽,也目定口呆。
    绝色少女的膝上,搁着一具古琴,十指尖尖如同春笋,指甲长有一寸。
    黛绿衫裙映着灯光,朦胧一片。
    看到了这群不速之客,少女竟毫无惧容,俏巧地伸纤纤玉指理理鬓脚,粲然一笑道:
    “诸位夤夜光临,辛苦了。”
    黑煞手神魂入窍,沉声问:“你们的人呢?”
    “人?小女不是狐仙,是人。”少女柔声答,嫣然微笑。她的笑好美,但决不是令人心荡神摇的媚笑,而是高贵矜持令人不敢亵渎的笑。
    黑煞手逐渐恢复原状,沉声道:“我当然知道你是人。说!你的东主藏在何处?”
    “什么东主?”
    “熊慕天。”
    “哦!你说他呀?他不在,我也是东主之一;宁宣绸布庄的东主之一。”
    “什么,你……”
    “是这样的。宁宣绸布庄受到匪徒的恶毒侵扰,损失奇惨,死了不少人。熊东主无奈,将布庄让给我一份,由我来主持店务。”
    “你?你是……”
    “我姓尹,小名琴。瞧,我自小便喜爱琴。”姑娘指着瑶琴说。
    “好,既然你也是东主,太爷就宰了你?”
    “什么?”
    “你得死!”黑煞手怒叱。
    一名中年人抢出,淫笑道:“吕兄,且慢动手,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兄弟啦!”
    “你……”黑煞手颇感意外地问。
    “哈哈!这小女人美如天仙,杀掉岂不是暴珍天物?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啦!让兄弟带走快活快活。”
    尹琴粉脸一沉,沉声道:“恶贼!你的心地太肮脏。”
    中年人不知利害,色迷心窍,猛地疾冲而上,伸出巨灵之掌抓向尹琴的胸衣。
    尹琴右手玉指下沉,响起两声叮鸣的琴声,高亢急迫声如裂帛。
    “哎……”中年人狂叫一声,一蹦而起,双手抱着头,再蹦了两次,尔后一头栽倒。
    “咦!”黑煞手惊呼,掩住双耳,脸色大变。
    其他的人掩耳后退,狼狈万分。
    接着,一连串怪异的音符,在空间里急剧地跳动,似乎有隐隐风雷之名人轶事声,与琴声相应和,更有一种神奇的声音充溢在室内,令人闻之心烦意乱,窒息的感觉压迫着所有凶徒的躯体。
    “砰!”有人倒了。接着,所有的人纷纷倒地昏迷不醒,黑煞手最后也躺下了。
    琴音徐落,窗门一掀,飘入一个穿紫色劲装,胸前绣了凤凰图案的绝色少女,笑道:
    “外面共捉住十二名,一个也没逃掉。”
    尹琴嫣然一笑,说:“表姐,你数数着,好像里面也有八九名。”
    “十名,表妹。”
    “今晚大概不会有人来了,我们休息吧。”
    “是的,该休息了,我叫他们把这些死囚押进来。”
    “这里怎能放?”
    “放心啦!四更天,熊当家会带人来把他们抬走,送出城埋掉算了。”
    “不!杜大哥不会同意的,废了就算啦!”
    紫衣少女是紫金凤,笑道:“我不像他,他那菩萨心肠日后会招祸的。这些人都是江湖上死有余辜的亡命徒,留在世间没有丝毫好处。他们死了,世间不见得太平些,至少不会比现在坏。你就不要管啦!好表妹。”
    鸿泰躲在门缝后偷窥的人,好半天没听到对面有动静,大感诧异。他们除了听到阁楼传出的可疑琴音外,一无所闻,只等得心焦意乱,怎么还不见发动袭击?太不可思议了。
    绝秀才伏在向福身侧,焦躁地说:“这群死人怎么啦?快四更了,竟然不肯发动,这是什么意思?”
    向福也是满腹狐疑,惊然地说:“三弟,恐怕不对。”
    “怎么不对?”
    “要不是他们胆小不敢有所举动,便是,便是……”
    “是什么?”
    “逃走了,或者已全部被制住了。”向福吸着冷气说。
    “那是不可能的。”绝秀才说。
    “但眼前的事实,又是何故?”
    “我不知道,大哥。也许他们不敢入店,正在等候机会发动呢。”
    他们在等,等得个个心焦。三更过去了,十字街钟楼传来了起四更的更鼓声。
    对面宁宣的房舍毫无动静,阁楼窗口早已看不见灯光,死一般的静。
    “怕死鬼!都逃走了。”向福咬牙切齿地说。
    绝秀才的信念也开始动摇,困惑地说:“怪事,明明看到咱们的人在屋顶现身,怎么毫无声响发出,那是不可能的。”
    绝秀才深思良久,迟疑地说:“老天爷,难道……难道……”
    “都逃走了。”向福恨恨地说。
    “这……似乎不可能,黑煞手与淮扬四猛兽也许溜之大吉,他们各收了一百两银子定钱,看风色不对,溜之大吉极有可能。但咱们的那些老弟兄,是可以绝对信任的,他们为何不发动?”古禄困惑地说。
    向福哼了一声,接口道:“世间没有绝对可以信任的人,老弟兄不见得靠得住。假使他们在天黑之前,受到可怕人物的胁迫,不逃走才是怪事。”
    绝秀才突然说:“不久前阁楼上有琴声传出,是不是有点邪门?”
    向福接口道:“是啊!宁宣那群人,从未听说有人玩琴。琴声传自阁楼,阁楼住着熊东主,过去从未听到琴声,今晚突然传出,内中定然有古怪。”
    “是啊!快派人去踩探踩探。”绝秀才说。
    “对,派人去看看。”向福说。
    后面二进院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半夜里显得极为动魄惊心。向福刚要派人外出踩探,闻声大惊道:“有人入侵……”
    话未完,扭头飞奔。其他的人不待招呼,各抓兵刃向内抢。
    两条黑影解决了在瓦面戒备的两个打名人轶事手,刚纵落院子,向福到了,一声沉叱,刀发“力劈华山”,向第一个黑影劈去。
    “铮!”双刀相接,爆出无数火星,黑影的单刀向外荡,空门大开。实力相去悬殊,向福占了绝对上风。
    向福揉身切入,单刀疾闪。
    第二名黑影恰好抢到,“铮”一声脆响,护手钩间不容发地架住了向福的刀,低叫:
    “快撤!”
    第一个黑影抬回老命,怎敢逗留?飞上了院墙,溜之大吉。第二名黑影也收钩暴退,跃上客厢的瓦面,轻功奇佳,向福竟然未能追上。
    黑影刚向前跃,突然身形一闪,大叫一声,跟跄飞遁,腿下有些不便。向福也上了瓦面,狂怒地穷追。可是,黑影十分机警,不再走瓦面,跳入邻店的院子,三两闪便消失在暗影中。
    客厢后面的院子跳上一个黑影,是杜弘,叫道:“穷寇莫追,黑夜中危险。”
    向福知道追之不及,止步急问:“杜兄,看清是什么人?”
    杜弘摇头苦笑道:“没看清楚,在下以为是贵店的警哨呢,所以只射腿部,想看是不是贵店的人。同时,在下刚披衣外出,从下面发暗器,相距太远力道不够,未能将人留下,抱歉。”
    向福收了刀,慎然地说:“杜兄,他们既然能派人前来,可知咱们失败了,而且失败得很惨。他们能在不知不觉中,一举解决咱们二十二个绝顶高手,必定请来了极为可怕的魔头。看来,我这鸿泰绸缎庄垮定了。”
    杜弘淡淡一笑说:“其实,那些请来的人,艺业修为还算不上绝顶高手,失败并不足怪,怪的是向东主为何不亲自出马?”
    “我?我武艺有限得很。”向福支吾地说。
    杜弘呵呵笑道:“刀出风雷发,势如猛虎出押,浸润半甲子刀法,恐亦无此功力。向东主真名人轶事人不露相,在下走眼了。呵哈!”
    他说完即转身回房,留下向福在原地发怔。
    一早,对面宁宣一无动静,店门按时而开。虽则宁宣迄今尚未开始进货,各县与本地的机房仍在观望,在鸿泰未被彻底解决之前,没有人敢明目张胆与宁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前车可鉴,机房的人不得不慎重从事。但宁宣的店门,每天仍然按时而开,店伙们并不因无货可进而泄气。
    绝秀才派出大量人手,打听昨天二十二位好汉的下落,生死存亡总该有个交代。杜弘被留在后院,无法外出。
    整天,三位东主在外奔波,傍晚时分方分别返店。掌灯时分,秘室中三位东主置酒高会。参与的人除了十余名店中的首脑外,杜弘也是其中之一,并多了三位喜怒不现辞色的中年人,阴沉沉地很难令人摸清他们的底细。三位东主也不为众人引见,似乎这三位仁兄本来就是店中的人。
    盛筵开出,四名仆从把盏,气氛一紧,空间里流动着看不见的杀机。每个人都神色凛然,除了斟酒声之外,几乎落下一枚针,响声也会令人吓一大跳。
    久久,向福举起了杯,用沉重的声调说:“诸位,先干一杯,敝上有话说。”
    众人顺从地干了杯中酒,仆从重新上酒,向福清了清嗓子,神色肃穆地说:“昨晚咱们派出的二十二位办事的人,平白地无声无嗅失了踪,既不见他们回来,各地水陆朋友,也不曾看见他们离开本城,委实令人莫测高深。”
    向福又干了杯中酒,干咳了一声,目光凌厉地扫视在座的人,最后落在杜弘身上,一字一吐地问:“杜兄,知道是何缘故么?”
    杜弘摇摇头,泰然地说:“抱歉,在下昨晚并未出动,无法猜测……”他突然顿住,深深吸入一口气,似乎酒往上呛。
    他脸色在变,额上开始冒汗。
    向福哼了一声,冷厉地说:“因为宁宣知道咱们要派人前往,事先早有准备,咱们却一无所知,睁着眼睛往天罗地网里钻。”
    众人脸色一变,有人坚决地说:“那是不可能的,事前只有咱们这些人知道,知道以后,谁也不曾离开。”
    向福冷冷一笑说:“这得问问咱们的贵宾,银汉孤星杜老兄。”
    众人的目光,皆向杜弘集中,眼神中有明显的惊疑、困惑。
    杜弘双手扶桌而坐,眼神变幻不定,额上的汗珠缓缓下滴,流入眼角,流下双额,脸色苍白,他竟不用手拭汗,汗流得太不可思义,室中并不澳热,怎会大量出汗?
    “说呀!”向福狂笑着叫。
    杜弘嘴角牵动,嗓音变了,吃力地说:“要说,你……你就说吧。”
    向福用手指着一位陌生客,阴森森又问:“姓杜的,你认识这位仁兄么?”
    “在下眼生。”他挣扎着说。
    陌生客哼了一声,发话道:“在下快活一刀关全忠,曾在紫袍神君马当家手下办事。”
    杜弘吁出一口长气,喟然道:“紫袍神君不死,大乱不止。”
    向福咬牙切齿地说:“上次在码头现身的一笔勾消庞勇,确是宁宣请来对付咱们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洋大盗。如不是这位退休的大盗出头,怎会有许多人手可用?在各地驱逐咱们各处栈房的人,全是一笔勾消的爪牙。”
    一位管事唐突地问:“咦!大东主怎知是那恶贼所为?”
    “自然有人查明了。哼!光靠咱们几个人,鸿泰早就该关门大吉啦!”
    “那……但又与杜兄有何关连?”
    向福冷哼一声,恨声道:“关兄这次前来,就是奉命来揭开这姓杜的臭疮疤。三月前,紫袍神君在安庆寻仇,关兄曾经参与其事。姓杜的曾经与一笔勾消有过节,而且曾冒险救援那一笔勾消,这次他两人皆出现在本城,事情已经够明朗了。哼!要不是孟婆请到几位朋友前来寻仇报复,这件事咱们永远也找不出破绽来。”
    快活一刀关全忠傲然一笑说:“孟婆把兄弟找来,其实已来了两天了。贵长上消息灵通,咱们一到,便派人将孟婆与咱们八个人请至庄中安顿,然后四出踩探,幸不辱命。”
    杜弘长叹一声,苦笑道:“未能防患末然,在下栽了。”
    向福嘿嘿笑,问:“你已知道栽了的原因所在?”
    “是的。庞当家与孟婆是旧识,往昔颇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为了不忍孟婆受辱,所以擅自出面劝戒孟婆离开。庞当家一念之慈,却坑了杜某。”
    “哼!这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你打算把杜某怎样?一刀杀了?”
    向福狞笑,恶毒地说:“阁下,你想得太便宜了,一刀杀了你,岂不笑掉江湖朋友的大牙?咱们要将你好好消遣,最后来个五马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传首江湖示威。”
    “你们……”
    “放心啦!保证你满意。”向福狞笑着说,猛地抬起酒杯,手一扬,酒泼在杜弘脸上,丢下杯反手就是一掌,“啪”一声抽在杜弘的脸颊上,厉声又道:“你这该死的东西,如不将咱们的人的下落说出,你将被剥皮抽筋,五马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还便宜了你呢。”
    绝秀才也凶狠地说。“还有,必须要他招出宁宣的阴谋来。”
    杜弘靠在椅中,软绵绵他丝毫不加反抗。
    二东主古禄一怔,说:“咦!这狗东西怎么不加反抗?”
    快活一刀关全忠傲然冷笑道:“他吃了孟婆的绝望散,手脚已完全麻木,哪能反抗?孟婆有两种可怕毒名人轶事药,一叫轮回散,也叫孟婆茶,是迷名人轶事魂药中最高明的一种。另一种叫绝望散,也叫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粉,入腹半毫,全身便会麻痹。”
    一名管事穿过仆从的酒壶,审视片刻叫:“咦!不是鸳鸯壶。”
    向福怪笑道:“对付这种老江湖,怎能用鸳鸯壶?被他看穿了,岂不前功尽弃?”
    “那……”
    “诸位都喝了绝望散。”
    “什么?”有人跳起来叱
    向福得意洋洋地说:“这件事除了关兄三位与我和三东主之外,你们皆不知其事,在你们入室之前,你们房中的茶壶内,皆预置了解药。”
    古禄有点不悦地说:“你和老三全把我看成外人。”
    向福拍拍古禄的肩膀,笑道:“贤弟,你的心肠太软,有些事你是不宜过问的,请别多心。”
    “你们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搞,那就放手去搞吧。”古禄泄气地说,离座苦笑着走了。
    向福举手一挥,叫道:“把这狗东西拖下去,看好,候命派人送走。”
    上来两个人,把杜弘拖死狗似的拖走了。
    三更三点杜弘被一盆水泼醒。
    他浑身麻痹,只有头部尚可活动,说话甚感吃力,已成了个活死人。
    这是一间坚牢的秘室,大青砖砌的墙,巨木为顶,上覆泥土,栽了些花木,深入土中,是一座地下的坚牢秘室,从地面看,只是花园中的一座花圃而已。室广约三丈,前面小室,后亦有地底秘道,通向百步外的假山秘门,工程颇为浩大。
    上首设了一张长案,排坐着七个人。为首的人,赫然是本城的首富桑大爷。左首,是向福、古禄、易寿三位东主。右首,是个鬼怪般的老人。与孟婆、快活一刀关全忠,七个人高坐在上,像是坐堂的知府大人。
    室顶的巨木设有吊环、铁链。杜弘被捆住双手,高高地吊起,仅靴尖可以触地。他上身精赤,前胸后背绽起一条条青紫、红肿、破裂的鞭痕。
    四名大汉手执皮鞭,旁边放着盛水、盐、椒粉、芥末、白酷等等盆瓶碗罐。
    他已受到了多次酷刑,昏厥了好几次。
    冷水上身,他一震而醒。灯光下,他看到了上面高坐着的七个人。七个人他都认识,只是对那位鬼怪般的老人感到突兀,只觉浑身一冷,心中暗暗叫苦。
    “冤家路窄。”他心中暗叫。
    他对坐在中间那位桑大爷的出现,极感惊讶。在府城暗踩的几天中,他曾经见过这位桑大爷,毫无富贵人家的臭嘴脸。要不是他听熊慕天说桑大爷仗义要收顶宁宣,暗中留了心,他也不会认识这位本城第一首富、谁相信这位本城声誉极隆的人居然是鸿素的幕后主持人?
    委实出乎意料。
    他发现鸿泰的秘密了,可惜他快要死了。
    桑大爷脸上仍然挂着和蔼的笑容,和气地问:“杜弘,你认识我么?”
    他忍住痛楚,说:“认识,你是宁国的士绅,大名鼎鼎的首富桑大爷桑威。你,隐藏得很好。”
    “我就是鸿泰的真正东主。”桑大爷笑吟吟地说。
    “那三位呢?”他问。
    “在下是小东主。”向福说。
    “你不是黑豹徐云扬么?”
    “咦!你这狗东西知道多少?”向福变色问。
    “如果不知道,在下也不会来了。”
    绝秀才哼了一声,恨恨地说:“这狗东西已摸清了咱们的底,今晚上非要他全招出来不可。”
    杜弘也哼了一声说:“绝秀才,你这个阎王西门嘉川的名号是假的,你的真姓名确是易寿,在本地土生土长。但你却以阎王西门嘉川的名号,早年经常在大河两岸作案以掩人耳目。你罪案如山,血腥满手,金银满库,造孽钱堆积如山,你仍不满足,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压榨你的桑样父老,你还算是人么?呸!你这披了人皮的畜生。”
    “给我打!”绝秀才暴跳如雷地叫。
    三十皮鞭,杜弘昏厥了。
    一盆冷水又将他浇醒,绝秀才余怒未消,厉叫道:“给我上盐!”
    鬼怪般的老人摇手道:“绝秀才,算了。”
    “我非要他讨饶不可。”绝秀才大声说。
    老人嘿嘿笑,冷冷地说:“银汉孤星是条好汉子,在江湖出生入死,是个不折不扣的玩命的人,死且不惧,何怕之有?你要他讨饶,那是不可能的,你只能砍下他的头来,如此而已。”
    “我不信他是铁打铜浇的人。”
    “铁打铜浇并不足奇,一个视死如归的亡命,你可以杀他,可以折磨他,但你决不能令他屈服。省些劲吧,你们还要口供呢,弄死了他,对你们毫无好处。”
    绝秀才这才按下怒火,恨愤地说:“等杀他时,我要亲自操刀。”
    杜弘强提一口气,狂笑道:“绝秀才,可惜你只能在这时逞英雄,如果在下不是一时大意,被你们用诡计暗算,哈哈!你敢如此对杜某说话?”
    绝秀才气得七窍生烟,愤怒地一蹦而起,却被向福按住了。
    老人盯着杜弘阴笑,问:“阁下,你认识我么?”
    杜弘哼了一声说:“你是在下的剑底亡魂,怎不认识?鬼面山灵雍如晦,你怎么离开了巴东的洞天福地,沦落到替名人轶事人做打名人轶事手混口食?可怜!我真替你难过。”
    鬼面山灵桀桀笑,说:“老夫是访友来的,你笑吧。哦!你不是叫赵罡么?我没记错吧?”
    “江湖人谁又没有几个化名?”
    “老夫一生中,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那是因为你脸貌太丑,一看便知,用不着改名换姓,改也瞒不了人。”
    “你确是瞒了不少人,直至今晚,老夫才知道你就是银汉孤星。”
    “哦!上次在巫山,你为何要找找银汉孤星?”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哈哈!你真不配称江湖前辈。”
    “什么,你……”
    “在下已是将死的人,你仍然不敢说出原因,胆小得委实令人不敢恭维。”
    鬼面山灵怒火渐升,狞笑道:“你说得对,你已经是阎王名人轶事爷的娇客了,告诉你并无不可。”
    杜弘轻蔑地盯着他说:“你是七星太保的爪牙,杜某不想听你与七星太保的狗屁事。”
    “那……你要听什么?”
    “七星太保与在下之间的恩怨。”
    “七星太保与你无仇无怨,他不过受人之托,为朋友两肋插刀而已。”
    “托他的人是谁?”
    “抱歉,在下不知道,只听说那人姓朱,其他无从知悉,无可奉告。”
    杜弘吁了一口气,恨恨地说:“不错,是朱堡主,是他。”
    “谁是朱堡主?”鬼面山灵问。
    “山西摩天岭缥缈峰,铁岭堡的朱堡主。”
    “哈哈哈哈……”鬼面山灵狂笑。
    “你笑什么?”他问。
    “山西各地,共有十一座摩天岭,老夫早年曾在山西,与各地绿林朋友交往,曾经走遍山西全境,也走遍了每一座摩天岭,从未听说任何一座摩天岭,有什么缥缈峰铁岭堡。”
    “在下……”
    “你大概是不问出底细,死不瞑目了。可惜,老夫只是受了七星太保之托,要活捉你的人而已,其他的事皆无可奉告。好了,我已证实你确是银汉孤星,这就够了,总算不枉走一趟宁国。现在,不再耽误主人的事。他们等着你的口供呢。”
    向福怪眼一翻,虎吼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皮肉受苦何必呢?现在,阁下,咱们要口供。”
    “没有口供。”杜弘顽强地说。
    桑大爷脸上的微笑消失了,沉下脸说:“咱们要知道熊慕天的一切阴谋,你招不招?”
    “你们何不去问熊慕天?”
    “咱们要知道昨晚袭击宁宣,那二十二位好朋友的下落,你招不招?”
    “在下一无所知。”
    “宁宣的店内,安装了些什么利害霸道机关,为何二十二个高手无声无息便失了踪?”
    “在下毫无所悉。”杜弘仍然推说不知。
    “给他洗个盐水澡,灌他一瓶芥末开开胃,动手?”桑大爷拍案怒吼。
    一名大汉捏住了他的牙关,捧起他的脸。另一名大汉一手抓住一个漏斗管,一手抓起一瓶芥末,狞笑道:“老兄,忍着些。”
    另两名大汉,一捧盐罐,一提水盆,将盐倒入水中,用手轻搅。
    同一期间,宁宣的阁楼上一灯如豆。室中安坐着四位女娇娃,尹琴、紫金凤、侍女海韵,和一位十三四岁侍女打扮的小姑娘,她是不会武的侍女小荷。
    紫金凤眉心紧锁,不胜焦的地说:“表妹,真的一整天不见对面有何异动么?从未看到杜大哥的身影出现?”
    尹琴长吁忧心忡仲地说:“是啊!我不放心,一整天皆与小韵亲自在此眺望,确是一日未见。”
    “这……这岂不可怪?”
    “是啊!杜大哥不可能不出外走动的。表姐,一整天,我心潮汹涌,我想必定有事,可能是杜大哥有了不测,真令人耽心哪!”尹琴惊然地说。
    “放心啦!杜大哥机警绝伦,艺臻化境,不会有意外的。”紫金凤安慰地说。
    “可是……”
    “不要可是了,恐怕他该来啦!”
    “但愿如此。哦!表姐,南陵泾县方面怎样了?”
    “一切办妥,庞当家的弟兄已将信息送来,狗腿子们落花流水,作鸟兽散。”
    海韵突然低声叫:“小姐,北面有人接近。”
    紫金凤闪至北面窗旁。尹琴将瑶琴扶正,静候来人。
    窗外突传来一声轻笑,接着传来沥沥莺声:“怎么?不开窗迎客?”
    四女一怔,怎么来的是女人?
    “谁呀?”紫金风问,手按上了剑把。
    “不速之客,是友非敌。”外面的人答。
    紫金凤拉开窗,一闪而出。
    邻屋的屋脊上,站着两个劲装女郎,夜色朦胧,看不真切,鼻中可嗅到隐隐的芝兰幽香。
    “请进。”紫金凤说,伸手肃客。
    两位不速之客轻灵地走近,说声谢谢,毫无顾忌地跳窗而入。
    “咦!两位姐姐好美!”尹琴欣然叫。
    两女一身绿,绿得生机勃勃。为首的少女嫣然一笑,径自坐下说:“我叫绿绿。这位是我的侍女小慈。”
    紫金凤在对面坐下,笑道:“绿绿,人美名也美……”
    “你,一身紫……”
    “我叫……”
    “你叫紫金凤,比凤更美。”绿绿抢着说。
    “咦,你……”
    “你们的事,我全知道。连昨晚尹琴姐姐用琴音克敌,我也全部明了。可笑对面那些死囚,竟不知道这里有一位魔琴之女。”
    尹琴一怔,惊疑地问:“咦!绿绿姐,你……你怎知道的?”
    “我就在这附近落脚。”
    “你是……”
    “不要怀疑我的来意,我是站在你们这一边的。你们的事我都明白,不明白的是你们为何守株待兔?对付这种人,是用不着慈悲的。”
    “那是杜大哥主意……”
    “他呀!他那菩萨心肠,早晚会碰大钉子。他呢?请他出来见见好不好?我要问问他想拖至何时。难道那些靠织布为生的人,受了二十年苦还嫌不够么?”
    尹琴便将一整天不见杜弘的事一一说了。绿绿脸色一变,跌脚道:“糟了!大事不好。”
    “怎么啦?”尹琴与紫金凤同声问。
    “孟婆带来了不少人,已经摸清你们的底细,定然已发现杜大哥与庞当家的秘密,他处境万分凶险。”
    “哎呀,他……”
    “快召集入手,五更初在凤凰桥东端会合,我先去找我的人,快!”
    “这……这是……”
    “去救杜大哥,救人如救火,要快!”
    “可是……”
    “请相信我。他们的底细,我已完全摸清,你们是当局者迷。告诉你们的人,下手要狠,千万不可慈悲,而且不需固执江湖道义。杜大哥为了你们,出生入死替你们筹措财源,养那些在颐性园享受的废物,那是他大仁大义鬼念头害了他。你们如果不能大开杀戒出其不意杀入贼巢去救他,他死定了。”绿绿激动地说,一跃出窗而去。
    “要对付大批的人,我得去。”尹琴焦急地说。
    秘室中,杜弘九死一生。他已成了个血人,昏而复醒醒而复昏,各种残酷毒刑皆已用遍,却问不出他一句口供。有顷,桑大爷终于忍不住了,大叫道:“取剔刀来,割地的筋,剔他的肉。”
    绝秀才却说:“桑爷,何不用火刑?”
    “对,用火刑,准备生火。”向福也暴怒地叫。
    大汉们立即从小刑具室内,取出了火炉和烙铁,开始积炭生火。
    炉火尚未烧旺,一名大汉突然奔入室中,禀道:“上禀大爷,上面似乎有异。”
    “上面怎么啦?”桑大爷问。
    “秘道口传来了隐隐琴声,像是从中院传来的。”
    “琴声?快派人开门出去看看。”
    向福脸色大变,脱口叫:“琴声?昨晚于宣的阁楼上,不是也传出琴声么?”
    “快出去看看。”绝秀才叫。
    室门倏开,绿影入目,来人冷笑道:“不用出去了,咱们已经来了!”
    抢入不少人。绿绿、紫金凤、两待女、一笔勾消、熊慕天、李二爷和五名大汉。
    桑大爷一脚踢翻长案,离座拔剑。
    两名弄刑具的大汉同声怒吼,抓起一旁的钢刀飞扑而上,显然想阻止后入的人。
    紫金凤冷笑一声,长剑一伸,来一记“分花拂柳”,几乎在同一瞬间,分刺入两大汉的胸膛。
    鬼面山灵一声怒啸,双手箕张狂怒地扑出。
    绿绿扣指疾弹,叱道:“该死的东西!”
    鬼面山灵在八尺外,突然上体一仰,踉跄再进一步,突然扭身栽倒。眉心血如泉涌,一声未出便已毙命。
    海韵与一笔勾消同时抢出。紫金凤身形如电,人化怒豹,扑向绝秀才,剑吐千朵白莲。
    室中宽阔,足以施展。
    桑大爷手快脚快,到了杜弘身侧,大喝道:“住手!你们要不要银汉孤星?”
    大乱倏止。可是,地下已躺了八具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绝秀才、向福、鬼面山灵、快活一刀、四名负责动刑的大汉。果真是快速绝伦的疯狂袭击,一照面生死立判。
    一笔勾消的判官笔,拦住了孟婆。
    海韵的剑尖,抵在古禄的咽喉上。
    僵住了,桑大爷要利用杜弘来扭转全局。
    绿绿冷哼一声,举手一挥。
    侍女小慈与三位中年人,押入四个俘虏:桑大爷的妻子、儿子、儿媳和桑大小姐。
    “先把桑大小姐宰了!”绿绿沉喝。
    小慈一脚将桑大小姐踢翻,剑尖徐降。
    “饶命!爹!爹……”桑大小姐疯狂地哭叫。
    桑大爷碰上了硬对头,长叹一声,脸色灰败,丢掉剑厉叫:“不……不要杀我的家小……”他以手掩面,伏地哀号,凄厉地叫:“女儿……”
    绿绿威风八面,一闪即至,冷笑道:“你饶过了谁?你恶贯满盈……”
    杜弘突然嘎声叫:“姑娘,子……子玉弟,得……得饶人处且……且饶人……”
    话未完,他蓦地昏厥。
    绿绿收了剑,珠泪如泉,手忙脚乱替他解链,颤声泣叫:“大哥,大哥!苦了你了,你……我……我来迟一步……”
    紫金凤赶到相助,将杜弘放上长案。绿绿猛地推开紫金凤,狂野地挥泪叫:“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他为了获得宁宣的三分之一产权而替你卖命,怎会落得如此凄惨?”
    紫金凤是个坚强的姑娘,也成了个泪人儿,泣道:“我……我……你……你不用对我凶,你……”
    “我,我是杜大哥在巫山历险,在宁州共患难的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我不能对你凶?”绿绿理直气壮地叫,扭头又吼:“把那些狗男女全部杀光!杀!”
    “绿绿姐!”室外奔入的尹琴尖声叫,花容失色。
    “又是个菩萨心肠的人,罢了!”绿绿无可奈何地说。
    晓色朦胧,一行人出了桑家的巨大在院,向东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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