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炼狱》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三章太湖五丑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八月的苏州,似乎比其他的季节更为出色。
    从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府进入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布政司,可沿运河南行,中间经过常州府,苏州府。北方人到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游历如果怕坐船,那就麻烦了,在这一带车马之少,少得寥若晨星。
    柏青山从山东南下,重回东昌府上船,沿运河南行,沿途打听消息,也沿途游览,整整走了三个月,方在扬州渡过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重新在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买棹航向苏州府。
    轻舟顺流而下,午牌末,船接近了吕城镇码头。
    这是一处驿站,驿站与巡检司衙门皆在河东岸城中,城外的码头倒也十分繁荣。这座城相传是三国时代吴国的大将吕蒙所造,虽有城的轮廓,但只是一座市镇而已,只有三百余户人家,颇为富裕。在吕城镇与丹阳县,绝对没有姓关的人定居。
    船靠上码头不久,船家三名水夫登岸有事,小舟上只留下柏青山一人,他安坐舱面,安静地注视着码头上忙碌的人群。河上乘北航行的大多数是漕船,客船并不多。整座码头泊了大小数十艘客货船,以他这艘船最小。
    蓦地,码头上奔下一个十六七岁少年人,背了一个小包裹,似乎膂力甚大,身材也相当壮实,眉清目秀,但眉梢眼角带有重忧,将挡路的人拨开,跌跌撞撞冲过人丛,引了一阵粗野的咒骂声。
    少年人来得真巧,恰好接近了柏青山的小船前。
    柏青山这艘船最小,右首是两艘大型的所谓官船,左首则是三艘漕船。
    码头上方,四名挟了木棍的青衣大汉,正排开人丛下追,四下一分。恶狠狠地向下抢,眼看便要追及。
    少年人左右一看,目光便落在柏青山的小舢,不假思索地奔上跳板,跳入船中,焦急地向坐在船头的柏青山叫道:“船家,开船,给你一两银子,渡我过河。”
    青山呵呵笑道:“船家不在,上岸去了。”
    少年人一怔,想退上岸已来不及了,四大汉已经奔迎。
    “快跳水。”青山叫。
    “我……我不会水。”少年惶然叫,急急去抽跳板。
    “你怎么啦?”青山问。
    “先把船弄出去。”
    “傻瓜,他们不会找船追你?”
    四大汉到,奔迎船头。
    少年人一急,抓起了一根篙,大喝一声,抡篙便扫。
    最先跳上船来的一名青衣大汉木棍急架,一看便知是行家,“划地为牢”斜搭住舱板,“啪”一声便架住了长篙。
    长篙太长,一近身大事去矣,毫无用处,另一名大汉乘机一跃而上,快步冲进,木棍兜胸便点。
    少年人身手够高明,篙杆向上一抬,“啪”一声震起木棍,丢蒿乘机抢入,像是猛虎出柙,抢入大汉怀中,“砰”一声来一记“霸王敬酒”,一拳正中大汉的下颔,力道甚猛,手急眼快。
    “哎……”大汉狂叫,“嘭”一声倒了。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也怕人多,第三名上船的大汉木棍来势如电,“噗”一声敲在少年人的左腰胯上。
    “哎唷!”少年人同时大叫,也倒了。
    第四名大汉及时抢到,扑上抓住少年人的右手一扭,熟练地用脚掌插入,踏住上臂擒住了。
    “绑!”第三名大汉,丢棍取出了绳索,熟练地绑了少年的双手。
    码头上人群骚动,有人名人轶事大叫:“欺负人,快阻止他们行凶。”
    青山安然不动,冷静地注视着形势的发展。
    上来了两名敞衣大汉,领先的人双手叉腰,沉声喊道:“诸位,你们为何欺负一个小孩?”
    四大汉之一挟棍上前,冷笑一声道:“咱们捉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阁下最好少管闲事。”
    敞衣大汉哼了声,迫上两步道:“捉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拿来?”
    “拿什么来?”
    “巡检司的腰牌,地方官的手谕。”
    “还没报案。”大汉大声说。
    “那么,在下必须问清,把他叫起来问问。”敞衣大汉一面说,一面向前走。
    大汉伸手一拦,冷冷地说:“阁下,奔牛镇郑大爷的事,少管为妙。”
    敞衣大汉脸色一变,向身后的同伴哼了一声说:“二弟,你听见没有?”
    “大哥,听见什么?”二弟冷冷地问。
    “人家常州府奔牛镇的人,杀过府来,在咱们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府吕城镇捉人,说是捉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又不许咱们过问哩。”
    “这叫做驱卒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飞象过河。”二弟仍然冷冷地答。
    “二弟,你看怎样?”
    “我?咱们把他们四位仁兄,灌饱水再说。”
    “对,不然他们认为咱们吕城镇无人呢!”
    码头上人声大哗,有人叫道:“先把他们揪下来,先打他个半死再说。”
    四大汉脸色在变,用求助的目光向码头上搜寻。果然不错,救兵恰好从天而降,两名青衣大汉急拨开人丛往下走,其中一人叫:“张老大,下来。”
    敞衣大汉一惊,扭头一看,抱拳笑道:“原来是三爷,三爷来得好,这几位仁兄……”
    三爷站在码头上,沉下脸问:“你们兄弟俩又在闹事?想讹诈不成?”
    张老大一惊,说:“三爷,你……”
    “住口!”
    “这……”
    “不许管奔牛镇郑大爷的事。”
    “但……他们……”
    “关照已经打了,你不信,可以去问你们老大。”三爷冷冷地说。
    “哦!老大没说,这……”
    “快走,没你们的事。”三爷说完,偕同伴转身走了。
    四大汉傲然在瞪了张老大一眼,冷冷一笑。
    张老大也回瞪了四人一眼,脸上无光地向二弟举手一挥,下船匆匆走了。码头上人群徐散,可知那位三爷在本地颇有来头。
    青山的目光,落在右邻的官船上。他看到舱帘拉开了一条缝,有一双清澈灵秀的大眼睛,躲在帘后向这一面注视。
    四大汉将少年人提起,为首的大汉狠狠地踢了少年人一脚,骂道:“该死的东西!要不是押着你走路,大爷就先打断你的狗腿。”
    少年人不但挣扎,还咬牙齿切地怒叫:“你们这群狗东西!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才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才,助纣为虐……”
    “啪啪啪啪!”大汉狠狠地给了少年人四耳光,打得少年人口中血出,“砰”一声仰面便倒,然后凶睛一瞪,怒骂道:“小王八!你再骂骂看?大爷不将你的门牙全部打落,就不姓王。”
    少年人不怕,挺坐而起骂道:“你这贼王八,你本来就不姓王,而是太湖的水贼汪海……”
    话未完,大汉已一把就扣住少年人的咽喉……
    紧要关头,右邻的官船舱门倏开,钻出一位国字脸膛,三绺长髯拂胸的中年轻袍人,喝道:“住手!姓汪的小贼,你敢又行凶?”
    汪海大惊,突然跳上码头,喝声“扯活!”如飞而逃。
    另三名大汉也大骇,丢下少年人也溜之大吉。
    中年人身形好快,突然飞跃而下,手一伸,便抓住了逃得最慢的一名大汉。
    其余两人往人丛中一钻,兔子般逃掉了。
    大汉左肩被扣,本能地大喝一声,扭身右肘后攻,反应居然十分迅捷。
    可惜双方的艺业相差太远,右肘刚刚攻出,便被中年人左手扣住了曲池穴,向下一掀,乖乖坐倒。
    就在这时,舱窗有焦急的娇嫩嗓音叫道:“小心身后……”
    同一瞬间,中年人丢手后退。
    晚了半步,寒星一闪,贯入中年人左上臂。
    也在同一瞬间,舱门飞出一名十一二岁小后生,手中的短剑闪闪生光,向人丛中飞扑。
    人丛一阵骚乱,一名青衣中年人悄然溜走。
    “你走得了?恶贼……”小后生怒叫,疾冲而上。
    青衣中年人左手向后一扬,又一颗寒星幻化一道灰芒,射向小后生的小腹,相距丈余,太快了,小后生万难躲过。
    柏青山坐在船头,码头仅比船头低五尺上下,形势危急,他不得不出手了,掌心暗藏的三颗黄豆,以肉眼难辨的奇速射出,相距也在丈外,一闪即逝,只飞出两颗,另一颗留待后用。
    “得”一声轻响,寒星突然斜飞,是枚三寸长的银针,一看便知是淬毒暗器。
    小后生看到了针影,但冲势难止,无法回避,大惊之下,眼睁睁等死,急急止步,叫出一声“糟!”
    并不糟,淬毒银针向外侧飞飘,“叮”一声轻响,跌在一名看热闹的人脚下。
    黄豆向侧滚,太小了,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同一刹那,“嘭”一声大响,青衣中年人向前一仆,跌了个大狗爬,左肩背的膏肓穴被黄豆射入,岂能不倒?
    小后生惊出了一身冷汗,莫名其妙,但见中年人仆倒,立即神魂入窍,急冲而上,剑把向青衣中年人的后枕骨就是一下。中年人脑袋往下一耷,立刻昏厥了过去。
    船上抢下五六名船夫,七手八脚抢到。
    长髯中年人右手抓紧左臂上方,脸色泛青,但仍可支持,向船夫们叫:“将人带上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大人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官府法办。”
    船夫们抬了两个俘虏登船,小后生奔向长髯人,急声问道:“爹怎样了?”
    长髯人登船,镇定地说:“找那家伙要解药,挨了一针。”
    “好像是……”
    “针有奇毒,不要紧。去把那位少年人解开,带到船上来。”
    舱面上,出现另一位穿紫花长袍的中年人,背着手,剑眉入鬓,流露着雍容华贵的气质,泰然地说:“戚师傅,赶快上来裹伤。船家,开船,速返府擒贼。”
    戚师傅用巾绞住了手臂,登船说:“大人何不到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再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府……”
    “不必了,公文往返费时,而且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府办不了太湖贼,同样会解送苏、常二府的。立即启航。”
    “是,这就走。”
    小后生已将少年人接过船去了。柏青山的三名船夫,恰好及时赶回。
    柏青山若无其事地整衣而起,向船夫说:“船家,刚才有人在船上打架,几乎出了人命,如果再不走,等会儿官司打定啦!巡检司的人快到了。”
    船夫们大惊,怎敢怠慢?官司一打,至少是三两月的事,船扣下三两月,岂不要喝西北风?立即手忙脚乱地启航,溜之大吉,比官船早片刻离开码头,向常州府顺流急驶而去。
    下航三四里,他向船夫说:“船家,不必赶程,等会儿跟在那艘官船后面,但不要太靠近。”
    “客官今晚不想赶到常州府城?”船夫诧异地问。
    “在下又不是有事待办,急什么?”他泰然地说。
    这一带河流,因有吕城、奔牛两座大闸管制水流,船只上航下放没有多大区别,水势流动极为缓慢,控舟容易,想快不易,想慢还不简单?不久,官船已超越而前。
    一个时辰后,便看到了奔牛坝。这里距常州约有三十里,也叫奔牙塘。相传有一头金牛奔到此地云云,目下叫奔牛巡检司,设有一座水闸管制运河的水位。
    这座镇只有两百余户人家,是一处极为普通的小市镇。但谁又料到日后这里会出了一位大美人,断送了大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清初的大诗人吴梅村写了一首圆圆曲,其中有两句说:“恸哭六军皆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位红颜,便是吴三桂的爱妾陈圆圆,奔牛镇,也就是日后陈圆圆出生的地方。
    镇上似乎没有人迹,码头上也没有船影。
    水闸前,两岸的垂杨树荫下,只有四艘小舟,静悄悄地不见人影。
    官船徐徐下航,距水闸还有半里地。东岸突传来一声唿哨,但不见人影。
    四艘小舟停泊处的树荫下,抢出二三十条赤着上身的大汉,纷纷登上小舟,长桨急动,像四条大鱼,向官船迎去。
    柏青山的船在官船后半里地,他突向船夫说:“咱们到镇上打尖,快!”
    船速骤加,四只桨起落,衔尾追上了官船。
    官船恰好被四艘小舟左右一夹,船钩搭住了两舷。官船上的船夫大惊,站在船头的一名青衣人名人轶事大喝道:“你们干什么?什么人?”
    接二连三跳上来带了腰刀的赤膊大汉,根本不理会青衣人。
    为首的大汉站在舱面,双手叉腰向船夫叫:“往东岸靠,快!慢了一刀一个,船由我们接管了。”
    舱内钻出了三名青衣人,与那位佩短剑的小后生,一名青衣人脸色一沉,大喝道:“本府推官许大人在船上,你们怎敢无礼?退下去。”
    为首的赤膊大汉哈哈狂笑,说:“妙极了,咱们正要找狗官算帐,请都请不来呢。哈哈哈哈哈……”
    小后生一声怒啸,拔剑出鞘。
    这瞬间,“啪”一声响,一块木板从舱顶上飞下,正好击在小后生的后脑上。接着人影如电飞扑而下,将小后生扑倒在舱板上。
    “绑!”赤膊大汉叫。
    三名青衣人尚未有所举动,已被五把钢刀迫住了。
    后面舵楼已被接管,进入中舱的第一个大汉,突然大叫一声,“嘭”一声水响,跌下水中去了。
    第二名大汉扬刀堵在舱门外,站在舷板上怒叫:“小贱人,你再行凶,咱们杀你个鸡犬不留。”
    前舱突传来紫袍中年人的叫声:“戚姑娘,不必反抗了。”
    船靠上了东岸河堤,树林中钻出二十余大汉,将官船上的人押上岸去了。
    柏青山的船,已远出半里外,接近了镇西的码头。
    “咦!这地方像是罢市了呢。”柏青山站在船头向船夫说。
    船夫不住摇头,低声说:“公于爷,船不能在此泊岸了。”
    “为什么?”
    “奔牛五丑又在兴风作浪了。”
    “谁是奔牛五丑?”
    “这……离开再说。”
    “怕什么?没有人偷名人轶事听哪!”
    “五丑共是五个人,他们是镇东的郑家兄弟郑乾郑坤,镇西五里金牛台的王英、王华兄弟,与镇东北五里地孟渎河畔的周豪。这五个人都是本地的土霸,武断乡里横行不法,巧取豪夺无恶不作,恶迹如山。常州府的同知大人与推官大人于六月初接任,便派人前来明查暗访,可惜这五丑神通广大,始终没把柄落在两位大人手中。”
    “这是说,府衙中必定有他们的眼线了。”
    “那是当然。”
    “哦!他们五个人,就敢令奔牛镇罢市?”
    “怎么不敢?他们只要派一个人出来说关门,就没有一个人敢开门做生意。不许船靠码头,谁靠将有飞来横祸。”
    “哦!我们去靠靠看?”
    “公子爷,小的不敢。”船家悚然地说。
    “好罢,我们找地方泊舟,离镇三两里便可。”
    “何不驶入孟渎河泊舟?”
    “好,只要不引起五丑的注意便可。”
    孟渎河原是漕舟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一条河,从奔牛北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阴,航程六十里,比沿运河走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要近些,而且走白塔河可免风涛之险。但两年来已经逐渐淤塞,只有空漕舟往下放入运河,而无满载的漕舟了。
    半淤了的孟渎河只能行驶小舟,两岸形成不少淤积之河湾,上行约五里,便是奔牛五丑的第一丑玄狐周豪,建在河西岸的周村。
    这里原是一座仅有四五户茅屋的三家村,十年前周豪从府城搬来奔牛,买下了这一带田地,赶走了这几户人家。从此,这一带便成为禁地,经常有些不三不四的人悄然来去。十年来,奔牛镇这五个土霸,成为地方上人见人怕的豪绅,附近的人当面称他们为某某爷,背地里却叫他们为某某丑。五个人狼狈为奸,搞得这一带的人惶惶不可终日,却又敢怒而不敢言。
    村后的一座以河弯辟成的大荷池,足有百十亩大小,中间建了一座水榭,以一座九曲桥沟通水榭与花园的出入。荷池全是浮泥,人掉下去寸步难移,愈挣扎便愈往下沉而没顶,水功天下第一的人到了此地,也必死无疑,无用武之地。
    九曲桥宽仅三尺,仅高出水面的三尺左右。荷叶也高出水面三尺上下,因此远远看去,像是桥在荷叶丛中,如果不是朱漆栏干高出叶上尺余,真不知有桥与水榭相连。
    二楼水阁四面有明窗,可看到四周的景物。厅中只设了一张转椅,椅内坐着那位穿紫花长袍的人,手脚皆被绑在椅上。
    四周,倚窗靠壁共站了八个人,其中两人一是被豆粒打穴制住的家伙,另一人则是改姓王的太湖水贼汪海。
    北面的五个人,全都是满脸横肉,相貌丑陋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大汉,一个比一个魁梧,一个比一个狞恶。五个人抱肘倚窗而立,不住桀桀怪笑。
    最后一人是个赤膊大汉,一双小臂各扣了一具皮护手,护手上各带了三把六寸长的飞刀。身材壮得像一头巨熊,豹头环眼朝天鼻子狮子嘴,双耳招风。敞开毛茸茸的胸膛,红帕包头红腰巾打扮完全像一个刽子手。
    水贼汪海嘿嘿笑向紫袍中年人说:“许推官许大人,汪某先替你引见咱们这些英雄豪杰,让你开开眼界。”
    许推官泰然一笑,沉着地说:“本官完全清楚,你们是奔牛五丑。本官上任半月,便已获得了你们的图形。”
    “你知道就好。”
    许推官沉静地一笑道:“本官知道你们种种不法的罪行,可惜未能掌握确证,因此至今尚未能将你们置之于法,没料到你们居然敢在运河抢劫本官的船只,掳劫朝廷命官,该当何罪你们该比本官明白,罪证如山,你们这次总算难逃法网了。”
    五人中周豪的左耳缺了半只耳轮,怪眼一翻,厉声道:“狗官,你知道你的处境么?”
    “当然知道。本官尽忠职守,死不足惜,因本官的死而铲除盗窟,可说死得其所,何所惧哉?”
    “哈哈哈……”周豪的黑脸膛,因狂笑而显得更为狞恶,笑完说:“狗官你竖起狗耳听,你死了,谁也不知你的下落。你乘的船已被拆散,船夫已全部埋入泥淖,谁知道你的死活?你告假至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接来自湖广的家眷。谁知道你到底在何处失踪的?”
    “正相反,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府的同寅袍泽,谁不知本官的行程?不消三天,便将兵临奔牛,玉石俱焚,你们不可能一手遮天,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掳劫朝廷命官,罪该凌迟。你们人多,罪有首从之分,你们敢保证那些从犯,不会珍惜性命通风报信或自首么?到那一天到来你们悔之晚矣。”
    周豪桀桀怪笑,说:“狗官,咱们是不怕吓唬的,本来,咱们早知你正在千方百计搜集咱们的罪证,咱们并不想到府城去捉你。想不到天假其便,在吕城镇你敢出面,认出了郑兄的手下弟兄,咱们不得不被迫将你弄来了。”
    “吕城镇想已传出了消息,本官相信逻者已首途前来了。”
    “你请放心,任何人也休想查出丝毫线索。你这狗官以铁腕自豪,咱们自有办法对付,如杀了你对咱们毫无好处,因此特地和你商量。”
    许推官坚决地摇头,坚决地说:“没有商量,本官绝不与强盗谈条件。你们只有两条路可走的,一是杀了本官,一是放了本官,你们前往府城自首,罪减一等,不然免谈。”
    周豪哼了一声,举手一挥。
    赤膊大汉拔出臂套的一把飞刀,狞笑着在许推官脸上磨了一磨。
    “没有商量么?”周豪厉声问。
    “没有商量。”许推官一字一吐地答。
    刀尖刺入许推官的左颊,徐徐下沿着刃肉,皮裂肉开,鲜血泉涌。一寸、两寸、三寸……到了下颚了。
    许推官痛得大汗如雨,牙关紧咬,但毫无惧容。
    “还有商量么?”周豪再问。
    许推官浑身在抽搐,却用平静的声音稳定地说:“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飞刀向下跳,跳至左胸,剜破了胸衣,又开始徐徐向下滑动。
    “等会儿伤口塞上盐,狗官,够你挺的。”周豪怒叫。
    “本官死且不惧,何惧其他?”许推官仍一字一吐地说。
    周豪将手伸出,飞刀停住了。
    生了一只酒糟鼻的郑大爷郑乾走近楼口,向下叫:“有请无极仙长。”
    “有请无极仙长。”下面有人传呼。
    片刻,楼梯响处,上来了三名玄门羽士。领先那人年约五十上下,白净净面膛,相貌清癯,有一双精明灵活的色眼,流光四转。梳道髻,穿一袭青便袍,持云帚、佩剑。另两人是两名年约十二三岁的小道童,长相十分清秀,像是少女般不带男童气概。
    众人含笑行礼相迎,周豪欠身道:“这狗官果然顽强得很,看来只好请教仙长了。”
    无极仙长呵呵笑道:“周施主既然需要贫道相助,愿效微劳。但贫道有言在先,千万不能中途变卦,不然贫道无能为力。”
    “仙长将办法说出,弟子当就地决定。”
    “好,给贫道三天工夫,贫道替这位大人施行迷名人轶事魂大法,他便会忘却所遭遇的事故,由施主派一个人跟在他左右,替施主传达信息,狗官便会言听计从,任由施主予取予求了。”
    “真的?”周豪兴奋地叫。
    无极仙长淡淡一笑,傲然地说:“如无把握,贫道岂敢夸口?”
    “一句话,仙长……”
    “且慢!”
    “仙长……”
    “其一,狗官的女儿,与那位戚武师的闺女,皆请施主送给贫道作鼎炉。”
    “呵呵!弟子送上便是。”
    “其二,贫道要在贵镇设香坛,尚请施主负责供地供人。”
    “郑某兄弟一概负责。”郑乾拍着胸膛说,呵呵一笑又道:“但派在狗官身边的传信人,希能由小犬郑仁专任。”
    “好,此事就此决定。”无极仙长颔首同意。
    “其他的人呢?”周豪又问。
    无极仙长沉吟片刻,道:“狗官到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接家小,当然你们得留下他的老妻在他身边,贫道同时替他们同时行法,保证不致引起旁人怀疑。至于其他的人,留来无用,晚上派人埋了,一了百了,永除后患。”
    “仙长何时行法?”
    “明天开坛,今晚请将两女送至贫道房中。贫道告辞了。”
    许大人脸色大变,“呸”一声向老道吐了一口口水,切齿叫:“白莲妖孽,该死的东西。”
    无极道长桀桀一声怪笑,扫了许推官一眼,得意地走了。
    周豪举手一挥,笑道:“好了,咱们该走了,远道来的宋大哥一个时辰后可以赶到,咱们得替宋大哥接风。这里的事,晚上再说,把狗官放到下面去,走。”
    申牌末,三名青衣大汉,拥簇着一名身材高大,脸色苍褐的中年人,佩了一把狭长的分水刀,穿一身水湖绿长袍,头戴英雄巾带,神气万分地到了村口。
    村口有两名庄丁打扮的大汉,双手叉腰,目光灼灼地向来人打量,挡住去路叫问:“止步,私人庄院,此路不通,转回去。”
    三名青衣大汉吓了一跳,脚下迟疑。主人却虎目一翻,上前冷冷地问:“你这里是不是周村?玄狐周豪在不在家?”
    “你是……”
    “我姓宋。”
    “哎呀!你……你是林当家派来的……”
    “专使。”姓宋的大刺刺地说。
    “专使为何不……不从水道来?宋爷的座舟……”
    “你们这条水道太浅了,在下的座舟现泊奔牛码头。”
    “宋爷请进,家主人已久候多时,宋爷慢慢来,小的立即通报。”庄丁一面说,一面向内急奔。
    出来迎接的是一大群人,五丑全部出来迎客。这些人全不认识专使,第一次见面,自然客气一番。
    玄狐周豪抱拳一礼,喜悦地叫:“是宋大哥么?兄弟周豪,迎接来迟,恕罪恕罪。兄弟偕诸位兄弟在村东码头恭候大哥的虎驾,没料到大哥竟从路上来……”
    “贵河水浅,兄弟只好从路上来。晚到片刻,劳诸位久候了,抱歉。”宋大哥含笑回礼。在笑意中,仍漾溢着傲然威武目空一世的气概,一方巨寇的专使,果然与地方土豪不同,在气质上就不同凡响。
    “宋大哥大概乘的是大舟,这条水道确也浅了些。请进请进,大厅候教。”
    大厅中设下两桌盛筵,山珍海味杂陈,酒香扑鼻。
    周豪先替众人引见,肃客入座。江湖人坦荡爽朗,酒过三巡,便不再客套。宋大哥虎目如炬,扫了众人一眼,用中气充沛的嗓音说:“敝当家这次派兄弟前来,回复周兄风紧托庇的事,要兄弟全权处理。据兄弟所知,贵府的陆同知与许推官,确已策定对付诸位的大计了。兄弟在说出敝当家允诺的事之前,希望先了解诸位其他应变良方。周兄,舍弃基业,那是下策,但不知诸位还有其他的打算没有?”
    “兄弟也知道放弃基业实非上策,只是情势迫人,不得不忍痛割舍。目下咱们无意中将许推官全家弄到手,也许有了转机。”周豪兴奋地说。
    宋大哥一怔,颇感意外地问:“周兄,你们将许推官弄来了?”
    周豪呵呵一笑,将所发生的事说了,接着又道:“本来郑兄所捉捕的人是镇上的一个小店伙,没料到竟因此而捉到了大鱼。”
    宋大哥却剑眉深锁,变色道:“糟了!周兄,你们这个乱子可闹大了。”
    “必要时,咱们……”
    “必要时,你们可以把狗官杀了,对不对?哼!办了一个许推官,那位陆同知更会早些发兵前来……”
    “咱们已请无极仙长设法,以迷名人轶事魂大法向狗官施术,他便成了咱们的人了,岂不是高枕无忧么?”
    宋大哥不住摇头,苦笑道:“你们如果相信妖术,不啻自掘坟墓。迷名人轶事魂大法只能迷惑愚夫愚妇,邪不胜正。那位许推官为官清正,勤政爱民,胸怀正气,即使一时受邪术所制,不久便会恢复本性,那时,你们悔之晚矣!”
    众人名人轶事大惊,周豪焦急地问:“宋大哥,依你之意……”
    “难难难,糟了,兄弟目下不能回复你们的请求,必须请示敝当家……”
    “宋大哥,你……兄弟事已经闹出来……”
    “是你们闯出来的大乱子,可不能怨兄弟不帮忙。”
    “事情已经弄砸了,这……宋大哥是否可替兄弟出个主意?”周豪冒着冷汗说,声音都变调了。
    “本来,敝长上不愿让你们放弃此地的基业,设法在府衙中活动,减少你们的压力,如非是必要,仍以在此安垛为佳。你们这一来……周兄,你们是不是仍然对无极妖道寄以厚望?”
    “这个……”
    “如果你们对妖道有信心,那么,兄弟便不必多说了。”
    “宋大哥,但……但不知大哥有……有否两全其美的妙策?”
    宋大哥略一沉吟,断然地说:“你们把所有的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兄弟带走,带至敝处暂避风头,立即在镇上传出消息,明白地说出人是敝当家劫走的,让官府去找我们好了。”
    “这……”
    “兄弟一力承当,这是诸位唯一自救之途。不然,敝当家必定不愿让诸位于事急时至敝处避风头。老实说,兄弟已担当了万千风险,这件事兄弟还不知做得对不对呢。”
    宋大哥一字一吐地说,说得义形于色,极为慷慨。做强盗的重视义气二字,宋大哥这番话已经够道义了。
    金牛台的老大王英干了一杯酒,大声说:“宋大哥既然如此够朋友,周兄,不必三心两意了吧。”
    “只是……只是兄弟深感不安,如果当家的责怪下来……”周豪迟疑地说着。
    “你就不必担心啦!兄弟这点事还担当得起。”宋大哥拍着胸膛说。
    郑乾桀桀笑,笑完说:“林当家一代英雄,宋大哥也是一时豪杰,敢作敢当,相信……”
    宋大哥拍拍胸膛,以一声豪笑打断对方的话,道:“我拼命三郎宋成梁不敢自命英雄豪杰,反正是老命一条,血案如山,官府有案,杀一条命是死,杀一千个人也只有一条老命去抵,担当这点点事,敢说还胜任愉快,诸位大哥放心。”
    周豪扭头向金牛台王英迟疑地问:“王兄,无极道长方面,咱们如何交代?”
    蓦地,大厅口人影乍现,无极仙长率领两名道童,出现在厅口。
    无极仙长似已来了多时,怪的是居然未被厅外把守的人所发觉,两名庄丁打扮的警卫,倚在门侧瞪着眼睛睡大觉。
    无极仙长的神色颇不友好,踏入厅中冷笑道:“周施主不必交代,贫道与这位拼命三郎宋施主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
    宋成梁推椅而起,抱拳笑道:“是无极道长么?久仰久仰……”
    “哼!宋施主水寇之豪,哪将贫道一个江湖玄门弟子放在眼下?”
    “道长先别误会……”
    “哼!好说好说,先别误会,等你左一声妖道,右一声妖道损够了再误会,对不对?
    哼!你胆子不小。”
    “道长……”
    “俗语说,破人买卖,如同杀人父母,施主未免做得太绝。哼!你以为你们几十名水贼,便可吓得倒贫道么?哼!离开了滆湖,你拼命三郎比不上一条泥鳅,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妄想夺贫道的买卖。”
    拼命三郎虎目怒睁,冷哼一声道:“道长,你说话要客气些。”
    “哼!贫道已经够客气的了。”
    “如果不客气,又待怎样?”
    “贫道收你们的魂魄,打入十八层地狱。”
    拼命三郎嘿嘿一笑,道:“你又不是主宰世人生死的阎王,凭你嘴上那几句话,吓不到咱们这些杀人放火的英雄好汉。这件事在下已经接下,你斟量着办好了。”
    无极道人重重哼了一声,阴森森地说:“贫道给你半刻工夫,限你立即带了你的爪牙滚。不然,休怪贫道得罪你。”
    “如果在下不离开呢?”
    “你得死。”
    “老道,你不必费神了。”
    “你立即离开?”
    “正相反,在下酒足饭饱之后,方能决定何时离开。”
    无极道人名人轶事大怒,举手一挥,喝道:“清风,去打发这狂徒到枉死城应卯。”
    右后方的小道童应喏一声,大踏步上前。
    大厅宽敞,两桌筵席只占了些少地方,便于动手。一个小道童便敢向大名鼎鼎的水寇出手,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金牛台王英急急奔上,摇手叫道:“仙长请勿动怒,有话好说。”
    清风突向王英吹口气,左袖一挥,喝声“唉!”王英突像中魔似的,张口结舌僵立在地,手仍未收回呢。
    无极道人向另一名小道童叫道:“明月,去将那位施主引开。”
    明月也应喏一声,急步走出到了王英身前,伸手在王英眼前一晃,喝道:“退至一旁,走开去。”
    王英真听话,像一个梦游者,直向壁根走去,“砰”一声响撞在壁上,方恢复神智几乎倒地了,转过身来目定口呆,满脸惊疑悚然而惊。
    众人名人轶事大骇,纷纷退至壁角静观变化。
    清风阴沉沉地在拼命三郎面前一站,冷笑一声,撮口吹气。
    拼命三郎冷然注视着远处的无极道人,根本不向清风注目,屏住了呼吸,等候机会先看小道童如何弄鬼。
    清风吹气无效,左手在对方眼前一晃,念念有词地说:“看着我,我领你到枉死城……”
    话未完,拼命三郎右手一抄,大喝一声,但见人影倏飞。
    “哎呀……”旁观的人齐声惊叫。
    “哎……”是清风的惊叫声。
    “嘭”一声大震清风被掷飞两丈外,重重地掼倒在无极道人脚下。
    拼命三郎拍拍手,笑道:“这点点道行,免了吧。”
    明月吃了一惊,探手怀中拔出一面黄色的七星小旗。
    拼命三郎先下手为强,一闪即至,“噗”一声,一掌劈在明月的耳门上。
    无极道人勃然大怒,大喝一声,左掌一扬,蓦地响起一声雷鸣,大厅中突然风声呼呼,竟然有了雾影。
    拼命三郎一声长笑,抓起明月的身躯向无极道人砸去,向侧一跃八尺,大笑道:“这就是掌心雷,其实该是阁下的风雷掌,你阁下练了玄门内家气功,颇有真才实学,何必装神弄鬼。”
    无极道人名人轶事大袖一挥,妖术乍散,须发无风自摇,冷笑道:“你果然不错,自问能禁得起贫道一击么?”
    拼命三郎嘿嘿而笑,傲然地说:“你以为宋某是浪得虚名么?不信你可以试试。告诉你,五湖的英雄,绝不是脓包,如不能独当一面,也不会被派出来献宝。”
    滆湖也叫沙子湖,名列五湖之一,一端与太湖有水道相连,并供给运河的水量。江湖人所称的五湖四海,这五湖指太湖、沙子湖、洮湖、蠡湖、胥湖,但其实只算一座湖。五湖的说法甚多,但把太湖称为五湖并不算错。
    五湖的水贼彼此之间互通声气,但极少私人间的往来,彼此有利害冲突,能保持互通声气已经是不错了。
    无极道人被对方道出底细,心中不无顾忌,也就不敢再狂傲,大声道:“沙子湖与奔牛镇,一水一陆,贵当家无权一手抓两地。把奔牛镇让与贫道,贫道不为己甚。”
    “沙子湖水道通奔牛镇,阁下休想。”
    “别无商量?”
    “别无商量。”拼命三郎斩钉截铁地说。
    “你要迫贫道动手么?”
    拼命三郎脸色一沉,厉声道:“五湖好汉的卧榻旁,绝不许白莲会的人插足。你不要命无妨,万一事败,而你们也必定事败;只要有一个人向官府告密,你知道奔牛镇要枉死多少村民百姓?在下念在你是周兄的贵宾,不与你计较,你如果想硬来,在下当奉陪。”
    无极道人一咬牙,大声说:“好,贫道不在奔牛镇设坛,但那两个少女贫道要定了,阁下如果从中作梗,贫道只好一拼,周施主此地,将成瓦砾场。周施主,你说,给是不给?”
    玄狐周豪绰号称狐,可知必定狡诈奸猾,立即愁眉苦脸向拼命三郎说:“宋大哥,给了他吧,兄弟确是担待不起风险……”
    “不行。”拼命三郎斩钉截铁地说。
    郑乾赶忙打圆场,苦笑道:“宋大哥,千万不可闹僵,为了两个小母货,何苦伤了和气?两位这样一闹,各自坚持己见,兄弟的人委实为难。宋大哥如果坚持不让步,为免两败俱伤,咱们……咱们只好留着,谁也不用……”
    王英也出面排解,接口道:“天下间女人多的是,两位千万不可为了两个女人伤了和气。”
    周豪抓住机会,大声说:“这样好了,把两个女人叫出来,看她们愿意跟谁走就跟谁,怎样呢?”
    无极道人认为女人必定怕强盗,两个少女必定跟自己走,立刻表示同意道:“好,贫道让步看两个女人愿跟谁走,快把两个女人叫出来。”
    拼命三郎不好再坚持,他已占尽上风,老道答应不在奔牛镇建坛。如果再坚持,可能激起众怒,闹起来定然不妙,只好也微微点头同意了。
    不久,四名庄丁押来了两位姑娘,众人眼前一亮。
    灯早已掌起,天色已经尽黑。灯光下看美人,愈看愈美。
    两女年岁相当,都是十五六岁花一般的年华,眉目如画,清丽照人。一个穿翠绿劲装,显得刚健婀娜,胴体曲线玲珑。牛筋索捆住了手,脚也用牛筋索拴住,只能碎步行走。怒容满面,一双星目射出怨毒的冷电寒芒。
    另一位少女没上绑,梳三丫髻,素净的碧罗衫裙,三寸金莲可怜生,似乎走路都是不稳,何用上绑?她像头受惊的小鹿,惊惶无助地苍白着秀脸,被拖至大厅,在众目睽睽之下,连头都抬不起来。
    庄丁将两女推在当中,悄然退去。
    玄狐周豪呵呵笑道:“穿劲装的是狗官的乡友戚定国的女儿,戚定国是湖广的名武师,这次他率同一儿一女,护送狗官的亲眷从湖广来。那一位弱不禁风的闺女,是狗官的女儿。”
    郑乾嘿嘿而笑,接口道:“戚定国练了一身内外功,十分了得。要不是兄弟的好友追魂客芮嵩恰好在场,出其不意赏了他一枚追魂针,恐怕咱们留不住狗官的船呢。”
    “戚老狗受了毒针伤,仍然能用虚空制穴术制住了芮兄,迫索解药,这老狗确是名不虚传。”周豪进一步解释。
    “废话少说,贫道先问问两个丫头的意思。”无极道人怪叫。
    “不能让你问。”拼命三郎急叫。
    “兄弟来问好了。”周豪说,独自上前。
    两女用困惑的目光,向奸笑着走近的周豪注视。
    周豪干咳了两声,笑道:“含苞待放,我见犹怜……”
    “少废话。”老道不耐地叫。
    周豪脸色一怔,向两女说:“丫头们,你们听了。你们已经是瓮中之鳖,待折之花,反正死活由不得你们,目下给你们指示一条明路,看你们的造化了。”
    “恶贼!姑奶奶可要骂你们了。”戚姑娘厉声叫。
    “呵呵!你骂吧,小心大爷剥掉你的衣裤,看你敢是不敢?”周豪怒声怪笑,阴恻恻地说。
    姑娘打了一个冷战,恨恨地哼了一声,不敢开口了。
    周豪桀桀笑,指指点点着说:“目下有两位朋友要索取你们,任由你们选择跟谁走。那一位是沙子湖的好汉,姓宋名成梁……”
    “是沙子湖的水贼,杀人放火的强盗。”无极老道接着怪叫说。
    周豪一怔,但见拼命三郎未提抗议,也就一笑置之,往下说:“那一位是无极仙长,是……”
    “是专门糟蹋女人的白莲会妖道。”拼命三郎以牙还牙亮声叫。
    一是强盗,一是妖道,都不是好路数,戚姑娘是江湖人,当然知道这些人的底细,不由心中暗暗叫苦,吓得直打冷战。
    许姑娘弱不禁风,早已吓得站立不稳,这时却定下了心神,勇敢地说:“我……我们谁……谁也不跟……”
    “由不得你跟不跟。”周豪大叫。
    许姑娘吓得退了两步,幽幽地接道:“小女子认……认为,谁……谁能饶……饶了家父一死,小……小女子便跟……跟他走。”
    “贫道与令尊无关。”无极道人兴奋地说。
    “那……”
    “你该跟我走。贫道绝不伤令尊一根汗毛。”
    “诸位爷台是不是肯呢?”
    “这……贫道与令尊无仇无怨,那位强盗却是要杀令尊的凶手。”
    “道爷是不是能保证家父的安全呢?”姑娘可怜地饮泣问,花容惨淡,我见犹怜。
    “这个……”
    “道爷如不能保证家父的安全,小女子宁可一死,也不能跟道爷走。”
    这位小姑娘等于是摆上了一桶火药,正在点燃火索。
    拼命三郎得意地一笑,说:“在下保证令尊的安全。”
    姑娘盈盈下拜,颤声叫:“小女子没齿难忘,大王……”
    无极道人名人轶事大怒,吼道:“呸!这不公平。姓宋的,你这该死的东西。”
    吼声中,疾冲而上,左手一扬,打出了三把八寸长的小飞剑,成品字形急袭拼命三郎,伸手急抱两位姑娘。
    拼命三郎“啊”一声狂叫,仰面便倒。
    众人名人轶事大骇,吓呆了。
    老道一左一右挟起两位姑娘,一声狂笑,扭头冲向厅门。
    清风明月两道童断后,大袖一挥,洒出了雾一般的迷香。
    这瞬间,地下的拼命三郎右手一扬,接来的三把小飞剑发似连珠。剑出手,一声长笑,飞跃而起。
    原来他并未被小飞剑击中,却接住了三把小飞剑,知道妖道邪术利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占不了便宜,所以装死待机,以牙还牙以接来的小飞剑回敬。
    老道得意忘形,毫无戒心,做梦也没料到拼命三郎会用小飞剑回敬,刚冲到厅外,三把小飞剑全部贯入后心,猛地上身一挺,凶猛地向前扑倒。
    两个小道童大骇,脚底下抹油,溜之大吉,迷香因大厅广阔,未发生效用,也没有人敢追出去,所以没有人被迷昏。
    拼命三郎等众人回过神,方向三名手下叫:“去,把两个丫头带回来。”
    三名手下直打抖,但低首出厅,将两位姑娘截回。
    拼命三郎扫了众人一眼,向周豪说:“周兄,派人把妖道埋了。在下出手宰了妖道,可说功德无量,万一妖道在贵地建坛,你们将死无葬身之地。官府严拿会匪,擒住一律就地正法,不分老幼一律诛戕,想想看,后果如何?”
    周豪脸无人色,嗫嚅着道:“宋大哥,无极道长并……并未说他是……是白莲会首……”
    “傻瓜,他怎敢自承是白莲会匪?”
    “这……”
    “不必三心二意了。时光不早,带兄弟去安顿,这两位姑娘……”
    蓦地,厅门奔入两名庄丁,上气不接下气叫:“大爷不好……”
    “呸!大爷好好地,你咒我么?”周豪怪叫。
    “大爷,两里外地芦……芦湾中,发……发现一艘船藏……藏在里面,有九……九个人被捆在船上,其……其中一人自称是……是拼命三郎宋……”
    拼命三郎突然拔出了分水刀,飞快地割断了戚姑娘的手脚牛筋索,将刀送入她手中,喝道:“保护许姑娘,去救令尊与许推官,领路。”
    声落,他猛扑周豪。
    周豪奸似鬼,一声怪叫,奔出了厅门,如飞而遁。
    “鸣警锣,捉奸细。”有人名人轶事大叫。
    众人名人轶事大骇,四散而逃。
    只有两个人敢冲上,是郑乾郑坤兄弟。这两个家伙看出便宜,以为拼命三郎赤手空拳,何足惧哉?拔出匕首同声怒吼,猛扑而上。
    拼命三郎跟着两位姑娘退,并掩护三名手下撤走,等两贼冲上,方一声沉喝,双掌一分,拨开了两把攻来的匕首,腿出“蝴蝶双飞”,“噗噗”两声,将两人踢得狂叫着跌出丈外去了。
    出了西厢门,戚姑娘一马当先向后闯。
    许姑娘跌跌撞撞而行,跟不上。
    拼命三郎的三名手下,不住打哆嗦,不住念佛号,脸色泛灰,双腿在弹琵琶,比许姑娘好不了多少。
    拼命三郎急急解了腰带,三不管将许姑娘扔上背背上,向三名手下叫:“伙计们,沉着些,幸生不生,必死不死,有我在,怕什么?保证你死不了,但如果你们跑不快,死定了。
    快,跟着那位姑娘走。”
    奔出花园,走上至水阁的小径,夜黑如墨,八月初没有月亮。后面锣声震耳,火把不住增多,呐喊声如雷,大队庄丁追来了。
    九曲桥头有两名庄丁把守,还不知是怎么回事,恨重如山的戚姑娘到了,分水刀发如惊电,首先便砍倒了一个。
    另一个扭头狂奔,恰被断后的拼命三郎挡住,喝道:“丢下刀饶你不死。
    庄丁一看对方有四个人,乖乖丢下刀,向侧方一窜,溜掉了。
    戚姑娘奔上了九曲桥,冲向水阁。
    拼命三郎堵在桥头,向吓软了的三名手下叫:“快跟去救人。呸!你们怎么连一个女人都不如?快走?”
    三名手下惊得撒腿便跑,完全糊涂了,不像是玩命的水贼爪牙。
    阁门下也有两名壮庄丁把守,同声怒吼,截住戚姑娘双刀齐上,阻住了进路。姑娘被绑久了,手脚仍感虚浮肿胀,只用得上三成劲,而且桥口被堵住,桥宽仅三尺,怎冲得过两把刀的封锁?“铮铮铮”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响声震耳,她全力冲突,却无法可施。
    三名手下在后面干着急,有一人向后狂叫:“公子爷快来,有贼挡路,过不去。”
    拼命三郎只好放弃守桥,取了庄丁留下的单刀,向水阁急奔。
    戚姑娘正被迫得步步后退,拼命三郎到了,一声怒啸,凌空飞越戚姑娘的顶门,像一头怒鹰凌空下搏势如天雷下击。
    两庄丁大骇,挫腰后退双刀上挥。
    “铮铮!”火星飞溅,庄丁的两把单刀被震飞,幻化两道翻腾着的光弧,落入湖心去了。
    两庄丁身不由己,一声狂叫,撞毁了桥栏,失足跌入荷叶丛中,狂叫道:“救命!
    救……命哪……”
    已冲入阁门的拼命三郎一怔,转身回望,惊道:“这是浮沙泥淖,危险,必须保住这座九曲桥……”
    可是,话未完,远处岸上传来了绞盘转动声。
    第一曲桥突然崩坍,接着是第二曲。
    他奔出第七曲,第六曲已开始崩散。每一曲桥长有四丈八尺,纷向两侧崩坍,然后被水中的巨索拉向两岸,所经处,荷叶纷纷折断偃倒。
    他急向后退,只片刻间九曲桥已无影无踪,掉下泥淖中的两名庄丁,已经不见踪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沉池底。
    他将许姑娘解下,拆下一面阁外围的扶栏,栏长两丈,向下一探,不由心中叫苦,两丈长的栏干探下,仍然打不到底,上面水深仅一尺左右,以下全是浮泥。
    “我们被陷在此地了。”他懔然地自语。
    一名手下尚弄不清形势,见桥被拖倒,吃了一惊,叫道:“快往水里跳,这座房子也要垮……”
    声落,往水里一跳,“噗”一声响,人向下沉,直没至胁下,渐渐下沉。
    “救命!”这位冒失鬼狂叫,双手急拨,人却加速下沉,淤泥淹到颈下了。
    “不可挣扎,抓往。”拼命三郎奔到叫,将栏干伸下。
    将手下拉上,他沉声说:“安静些,谁都不许乱走。”
    “公子爷,你可害苦我们了。”沉身泥污,惊破了胆的手下虚脱地叫。
    阁下层是花厅,后端揭开楼板,是一座建于水下的秘室,有两座密闭的水门,只消打开水门便成了一座水牢。
    下面的人全被戚姑娘救上来了,花厅的银灯点燃,众人在厅中聚集。被救上来的有许推官夫妇与他们的五岁幼子,戚武师定国与小后生戚蛟,在吕城镇捉回的少年人。戚定国臂伤未愈,少年人则受了刑,遍体鳞伤。
    戚姑娘将经过向乃父说了,向拼命三郎盈盈下拜,叩谢活命之恩。
    拼命三郎不受礼,闪在一旁说:“先别谢我,目下咱们仍未脱险,已经陷死在此地了。”
    戚武师不知水阁的形势,笑道:“水困不住我们,愚父子水性不弱,等会儿去找船,出困谅无困难。老弟台真是沙子湖的宋头领么?”
    许推官脸色很难看,不悦地说:“沙子湖六名匪首中,这人最为凶悍残忍。戚老弟,千万小心,他不知是何居心,慎防他的阴谋。”
    许姑娘却沉着地羞赧地低鬟一笑,说:“爹,你老人家恐怕看错人了。”
    “为父会看错人?”许推官讶然问。
    “爹见过宋匪么?”
    “不曾见过,只知是个凶暴的黑脸匪首。”
    “爹,这位恩公不是宋匪首。”
    “什么?戚侄女不是说……”
    “如果是宋匪首,会舍死救我们么?”
    戚姑娘也一怔,说:“是啊!他……他……”
    拼命三郎呵呵笑,向许姑娘笑道:“姑娘兰心惠质,果然不愧称清官之女。刚才在大厅贼人环伺之下,勇敢地为父请命,冷静从容挑起贼人火并,胆识与勇气,委实令人心折。一个深闺弱质能有此胆气,姑娘,你值得骄傲。”
    许姑娘盈盈下拜,颤声道:“谢谢恩公夸奖,贱妾其时已别无抉择,不得不情急智生妄图饶幸。如无恩公援手,许戚两家将生痛衔哀,死亦含恨九泉。贱妾铭感至衷,愿来生犬马以报。现今身在贼巢,生死难料,祈求恩公再施援手,贱妾死不足惜,惟愿恩公拯救家父母与戚伯伯脱身,贱妾……”
    拼命三郎避在一旁,举手虚引,苦笑道:“姑娘请起,在下当设法出困就是。”
    小后生走近拼命三郎,笑道:“宋头领,我相信你不是凶悍恶毒的水贼。我叫戚蛟,十二岁了。你能帮我到对岸去找船么?”
    拼命三郎呵呵笑,说:“小兄弟,在下可从东海泅水至蓬莱,只要有水喝,泡上十天半月也死不了,可与蛟龙争短长。但在这座百十亩大的荷池中,却寸步难移。”
    “什么?你说……”
    “这是一座泥淖,浮泥深有两丈余,水深不及足,小兄弟,你是不是泥鳅?我不信你的水性比我好。”
    “什么?这是两三丈深的泥淖?”戚武师惊问。
    众人面面相觑,绝望的神色爬上了脸面。
    拼命三郎点点头,说:“不错,已有两名庄丁被打下,只一眨眼间便遭没顶之厄。我这位鲁莽的船夫,也差点儿呜呼哀哉。”
    “那……我们不是等死了么?”许推官丧气地说。
    拼命三郎的目光在四处转,笑道:“这座水阁是木造的,咱们死不了。”
    “头领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戚蚊兴奋地说。
    “小兄弟,你明白什么?”
    “拆下木板,丢下水面铺路。”
    “不错,拆下木板,但不是铺路。记得在下早年游历徐州以西黄河两岸,该地的人在两岸淤泥中行走,用的便是滑板,用篙撑着走。只要我们能出去两个人,赶走了贼人,便可设法出困了。”
    小戚蛟鼓掌大乐,兴高采烈地说:“头领大叔,算我一份,我跟你走。”
    “先不用忙,咱们四处找找看,有没有食物支持一两天?”
    “你不打算立即离开?”
    “等贼人们聚齐,一网打尽岂不甚好?”拼命三郎笑答,向内厅走去。
    许姑娘向乃父一笑,说:“爹,你老人家仍然相信他是宋水贼?”
    “他不是承认了么?”许推官反问。
    戚姑娘有点恍然地说:“蓉姐姐,让我们想想,在他击杀妖道之后,不是……”
    “有人前来禀报,说芦湾中发现一艘船,船上有九个人被绑……”许姑娘接口。
    “对,其中一人自称是拼命三郎……”
    “他才突然动手救我们的。”
    “可知他不是拼命三郎了。”
    戚武师淡淡一笑,说:“要知他的底细,可问他的三位同伴。”
    小戚蛟人小鬼大,走近唉声叹气的三名手下,笑嘻嘻地说:“诸位大叔,瞧你们吓得脚软手抖,不像是水贼亡命嘛!”
    浑身泥污的手下龇牙咧嘴,哼了一声说:“见鬼!你才是水贼。”
    “咦!那你是……”
    “那位姓柏的公子爷,在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租了小可的船,说好了到苏州,管吃管喝八两银子一天,外加二两赏银,小的是清清白白的人。”
    “他姓柏?不叫拼命三郎?”
    “见鬼!在吕城镇,我们的船就在你们的左邻,那位小兄弟逃上我们的船,那时只有柏公子在船上。你们比我们后走,但我们却跟在你们后面。你们的船遇劫,我们不敢停靠奔牛镇码头,却驶入孟渎河藏匿。柏公子抢了拼命三郎的船,答应赏我们一百两银子,要我们假冒水贼做他的手下,硬着头皮闯来。我们怕得要死,这一百两银子真不好赚。早知要打要杀,一万两银子我也不干。”
    戚姑娘突然醒悟地叫:“咦!他是那位坐在船头点尘不惊的青年人,但……但他的相貌……”
    内厅里出来了假拼命三郎,端了一大盘食物,有酒有肉,笑道:“小小的易容术,不必大惊小怪。后面有厨,妙极了,酒都是现成的。”
    戚武师站起长揖到地,笑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恕罪罪,这么说来,追魂客芮嵩袭击小犬的金针无故自落,反而自己倒地,都是老弟台……”
    “在下不好出面,只好暗中相助。来来来,进食要紧。小兄弟端一份给女眷,咱们男的席地而食,但不知许大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习惯。”
    许大人呵呵一笑,先自坐下抓起了酒壶,说:“老弟台,许某也是农家出身,早岁疏狂已惯了,做了官不得不装模作样以免失礼。呵呵!今天可以放浪形骸了。大德不言谢,我敬你一碗酒聊表寸心。”
    小戚蛟将食物送给三位女眷,奔过往柏青山旁坐地,抓起一条鸡腿笑问:“大叔,大名能见告么?”
    “我姓柏,柏青山。”
    “柏大叔,你说过可从东海泅水至蓬莱,海是怎样的?蓬莱仙山真有其事?”
    “海,大得无边无际,天水一色,穷目千里不见寸土。蓬莱嘛,仙山是否真有其事,我可没找到。我的家往在小蓬莱,那可是美得令人不想离开的小岛。”柏青山用依恋的声音缓缓地说,目光落在窗外远处,神情如谜。
    戚蛟突然扳住他的肩膀,幽幽地说:“柏大叔,但……但你离开了。”
    他一惊,吁出一口长气说:“是的,我离开了,是来中原游历,同时也想找一个人。不瞒你说,救你们当然是义不容辞的事,我另有私心。”
    “柏大叔,私心两字……”
    “我要找那使用毒针的追魂客,问一个人的下落。”
    “老弟台要找何人,能见告么?”戚武师问。
    “灰衣使者吕定远,这人也称毒王。”
    “老弟台与他……”
    “在下有事想向他请教。”
    戚武师摇摇头,苦笑道:“老弟,你找不到他了。”
    “为什么?”
    “他已死了年余,听说是死在大庚岭梅山,被雷音大师以雷音掌击毙的,他的奇毒也令雷音大师终身残废成了废人,目下在武夷山小雷音禅寺等死。”
    “乒乓”两声,柏青山的酒碗,突在掌中炸裂,酒花四溅。
    “老弟……”
    柏青山只感到心房在抽紧,浑身发僵,额上冷汗沁出,手在发抖,心中在狂叫:“完了,这唯一的希望成了泡影。”
    蓦地,他感到眼前一阵黑,老毛病发作,一阵比往昔更为猛烈的晕眩感,无情地像浪涛般袭来,只感到天旋地转,不知人间何世。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双手乱摸,吃力地向前走。
    戚武师大惊,一蹦而起,伸手急扶叫:“老弟台,你……”
    青山手一拨,“嘭”一声响,戚武师摔倒在丈外,跌了个晕头转向。
    “柏大叔……”小戚蛟也拉住他急叫。
    他的手向后一摔,小戚蛟直滚出丈外去了。他向前摸索而行,浑身在抽搐,抓住了窗台,手一扳,“哗啦啦”连声大震,窗台垮下来了。他踉跄向外走,出了破窗。
    众人全惊呆了,不知所措。
    “他昏神了,千万不可让他跌下湖去,拦住他。”戚武师狼狈地叫。
    弱不禁风的许姑娘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急急奔出迎面拦住去路,伸手急扶。
    “不可接近。”跟踪抢到的戚武师大叫,抢上又道:“蓉姑娘,危险!”
    姑娘却不怕危险,尖叫道:“柏恩公,站住,站住!”她扑入青山的怀中。
    青山神智半昏,猛地一把扣住她的脑门,另一手扣住了她的右肩,真力将发。
    “柏恩公,我是许蓉,你……你抓痛我了。”姑娘魂飞魄散地叫。
    柏青山突然浑身一震,神智渐清。
    戚武师本想奋身扑上抱住青山的腿将人摔倒,但投鼠忌器,怕连累姑娘遭殃,不知该如何是好。
    柏青山终于松手,吁出一口长气,猛摇脑袋,将手揉动着太阳穴与脑后的两条颈肌,终于完全清醒了,他眼前恢复了光明,看到了珠泪涟涟的许姑娘,赶忙伸手将她扶住,苦笑道:“对不起,姑娘,伤了你么?痛不痛?”
    “恩公,你……你是怎么回事?”姑娘泪眼盈盈地问。
    “没什么,没什么?”他一面说,一面扶住惊软了的姑娘往回走。
    戚武师惊出一身冷汗,暗叫侥幸不已。
    青山返回厅中,将姑娘扶至许夫人身旁放下,向众人歉然地说:“在下要养神,少陪。
    戚老师请分派守夜的人,有劳了。”
    说完,走向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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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追魂狂客
    水阁距岸约有二十五丈左右,近阁的两曲桥以内不长莲叶。也就是说,在五丈内,即使有登萍渡水的轻功,也难利用荷叶脱身。即使轻功练至登峰造极的境界,也难一跃五丈,落在荷叶上再次跃起,那是不可能的事。
    玄狐周豪认为被困水阁的人,绝难利用登萍渡水术脱身,所以极为放心,拉毁了九曲桥,将对方困在水阁,便放心地等候对方饿死再收拾残局,只派人在湖畔守候,任由阁内的人自生灭了。他相信浮泥是天险,只有插翅方能飞渡。
    厨中的食物不多,但十二个人只持一两天尚无困难。
    由于柏青山需要养息,厅内的人失去了主宰,只好由戚武师派人轮流把守,谨防贼人偷袭,其他的人分配在三间厢房内住宿,等候天明计议如何脱困。
    柏青山独自登楼歇息,心潮起伏辗转不能成寝。三月来沿途打听灰衣使者的消息,总算找到知道灰衣使者的人了。可是,这消息却令他震惊,唯一的希望已绝,怎不令他烦躁?
    久久,他终于平静了下来,既然已知希望渺茫,早已将生死置于度外,为何仍然放不开?可知他活下去的欲名人轶事望仍在。目下已知希望已绝,何必再虐待自己?
    他心中一定,不再多想,精神一振,立即开始下楼,动手拆除厅壁的木板。
    拆板声惊动了戚武师父子,三人立即动手造了一张前端翘起的丈余见方的滑板,两支板桨来。
    “小兄弟,咱们过湖。”他佩上分水刀欣然地叫。
    “我也要去。”戚姑娘抢着说。
    “不行,你要助令尊照料这里的人,令尊左手不便,一切全仗你,你怎可离开?”他断然拒绝。
    滑板放下,四平八稳,他向小戚蛟说:“咱们往相反的方向走,避免被把守桥头的贼人发现了。记住,不动则已,动则不能停下,停可能要往下沉,虽无大碍,到底讨厌。走!”
    许大人父女一直在旁观看,许姑娘突然说:“柏恩公,何不将人偷偷渡过彼岸,岂不稳妥些吗?”
    一名船夫也恐惧地说:“公子爷,你丢下我们走了?”
    他摇摇头,苦笑道:“好吧,你们都不放心,那就过去好了。其实,在此地比在岸上安全得多,贼人未赶散之前,这里可说是唯一安全的地方。戚老伯父女与许夫人母女带了许小弟上来,先渡你们过去。”
    分两次将人渡至对岸的果林内,果然不见有人。有老少名人轶事妇孺需要照顾,不宜再入村内冒险。柏青山改变计划,匆匆领了众人出村南里余,找到了至奔牛镇的小径,略一打量四周,停下说:“诸位已经脱险,在下有事在身,只能送你们到此为止,此至奔牛镇只有三里路,你们可在四更末五更初赶到。许大人可带了李忠赶回常州府,他便是奔牛五丑为非作歹的证人,立即雇船下航明早便可派人前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逮捕五丑法办,替地方除害,告辞了。”
    小戚蛟噘起小嘴,不满地说道:“柏叔,怎么不去杀贼了?”
    他呵呵笑道:“有老少需要保护,脱险最为迫切,你怎么小小年纪便嗜杀成性?要不得。”
    许大人与戚武师感激万分地向他道谢,他客气一番,带了三名船夫匆匆走了。
    回到藏舟处,他带了辟邪剑,嘱船夫将船驶至奔牛镇码头相候,没说出自己的行踪,悄然走了。
    周家悄然无声,真的拼命三郎与八水寇已经送走,金牛台两丑也离开了,仅镇东郑乾郑坤兄弟仍留在村中住宿,全村静悄悄,似乎鬼影俱无。
    一条黑影出现在先前宴客的大厅,厅中两盏长明灯发出黯淡的光芒。
    这人是去而复返的柏青山,推开西厢门踏入院子,看到廊下站着一个黑影,正讶然向他这位不速之客注视。
    “什么人?”黑影问。
    他向前接近,信口答:“是我,追魂客芮嵩,是不是安顿在西厢?”
    “你要找追魂客?他住在西首第一座客室内。”
    “谢谢。”他沿走廊向客室走。
    黑影在他行将错而过的瞬间,突然伸手点向他的章门穴,出手迅疾绝伦,不是庸手。
    他早有提防,反手一拨,扭身就是一腿疾飞,“噗”一声响,踢中黑影的左胯。
    “哎……”黑影惊叫一声,倒退八尺。
    他如影附形地跟进,一掌劈出。
    黑影仰面便倒,向侧急滚狂叫道:“有贼!”
    他跟到一脚踏住黑影的小腹,抓住对方的脉门一扭,冷笑道:“你叫吧,在下正要找人问话呢。说!姓芮的到底在何处住宿?”
    “哎唷!他……他在内……间二进院的……的秘室中安歇。”
    “你是谁?”
    “在……在下姓辛,在……在此地作……作客。”
    这时,后侧门大开,刀光闪闪,抢人四名庄丁拔刀一拥而上,有人名人轶事大叫道:“贼在此地,快来。”
    他已经恢复本来面目,谁也不知道他是先前冒充拼命三郎的人。四名庄丁涌到,两把单刀到得最快,一上一下凶猛地劈来。
    “铮铮”两声暴响,两把单刀飞出三丈开外,人影一闪,他身形似电,出廊升上瓦面,像轻烟般消失在夜空中。
    “贼到二进院去了。”姓辛的躺在地下狂叫。
    院子宽广约十余丈,铺以大方砖,摆设了一些花盆,他毫无顾忌地向下跳,黑影中闪出三名黑衣人,劈面拦住,迎面的黑影一抖手中的红缨枪,大喝道:“什么人名人轶事大胆,竟敢到周家来撒野呢?我神枪周孝德等着你。”
    “我,山东柏青山。叫追魂客出来说话,有事商量。”
    “你与芮兄有何过节?”
    “并无过节!”
    “呸!你夤夜入侵,还说并无过节,拿下你再说,看枪!”
    枪花一涌,劈胸点到,先一招“灵蛇出洞”,第二枪便是狠招“猛虎摇头”,枪法凶狠硬朗赫然名家身手。
    青山不理会第一枪,枪怕摇头棍怕点,第二招方是狠着,他看准枪势,剑闪电似的轻轻一搭枪尖,人亦快速绝伦地抢入,顺势推剑,抢得了中宫。
    “老二退!危险!”另一名黑衣人看出危机,大叫着急冲而上。
    可是已晚了一步,“唰”一声响,老二持枪的左手断了四个指头,拖枪暴退丈外,危极险极了。
    接着是一声暴响,抢救的单刀脱手而飞,人影倏止,喝声似沉雷:“谁敢上?叫主人出来答话。”
    他的剑尖点在对方的胸口,那位仁兄吓僵了。
    院门悄悄然而开,一名黑影悄然从后面扑上,剑出“白虹经天”,偷袭他的脑后玉枕要害。
    他像是背后长了眼,猛地在剑尖及体前一刹那,向侧一闪。
    剑止不住势,向前刺出,人亦来不及止步,仍向前挺进。
    他的剑影一闪,风雷声乍起,扭身拂剑,喝道:“姓周的,你找死?”
    从背后偷袭的人是玄狐周豪,一剑转向几乎刺中同伴,只感到鼻尖一凉,有液体流下,剑气扑面生寒,骇然止步伸手一摸,糟了!鼻尖不见啦。
    “哎……”玄狐狂叫,扭头便跑。
    人影乍现,柏青山拦住了他,喝道:“姓周的,站住!叫追魂客出来,万事皆休。”
    玄狐心胆俱寒,剑尖就抵在咽喉上,令浑身的肌肉皆在发僵,不站住不行,双手张开,无助地站在原地,用近乎窒息的声音问:“咱们无……无冤无仇……”
    “就因为咱们无冤无仇,所以在下不曾要你的命。”他冷然答。
    四周到了不少庄丁,火把通明。
    玄狐周豪脸无人色,恐惧地说:“柏兄,有话好说……”
    “在下不找你,找追魂客。”
    “他……他不在……”
    “啪啪!”剑芒疾闪,青山用剑在对方颊上拍了两个耳光,冷笑道:“他在你的秘室中安顿你敢睁着眼睛说谎?”
    “这……”
    “你说不说?”
    一位少女排众而出,粉面铁青奔近说:“放了家父,贱妾有话说。”
    青山撤回剑,笑道:“不必,没有什么可说的,柏某只希望与追魂客当面谈谈,与你们无干,你玄狐周豪显然也不是什么讲义气够朋友的人,居然替追魂客挡灾,岂不可怪?”
    少女突然挡在玄狐身前,急叫道:“爹,快退!”
    玄狐似乎不在意爱女的死活,应声飞退丈外,脱出了危境。
    柏青山以为玄狐父女连心,岂会自行脱身置爱女于不顾?因此未免大意了些,被玄狐摆脱了控制。他刚举步垂剑追出,少女已迎面截住,酥胸恰好挡在剑尖前,高耸的酥胸无畏地面对剑尖叫道:“上门欺人,你算什么英雄人物?如果你够英雄,杀我好了。”
    青山的剑徐徐撤回,笑道:“玄狐居然有一个好女儿,难得,快叫追魂客出来,在下不为己甚。”
    “你如果真无恶意,当然可以见他请教,你找他有何要事?”
    “向他打听消息,问一个人的下落。”
    “不是找他寻仇报复?”
    “不是。”
    “好,柏爷请至大厅小坐,家父即派人去请芮爷来,芮爷在敝村作客,他是家父的贵宾,目下确在贵宾室安顿。”
    “请带在下至贵宾室走走。”
    少女沉吟难决,远处的玄狐高叫道:“丫头,贵宾室岂是外人可以乱闯的?叫他到大厅等候吧。”
    青山大怒,踏进一步左手一伸,便扣住了少女的的右肩井。
    “哎……”少女惊叫,身形一软,便屈膝跪倒。
    庄丁们大骇,呐喊一声,四面齐出。
    郑乾兄弟在西南角,急叫道:“快退,投鼠忌器。”
    玄狐却冷哼一声,喝道:“上!乱刀分了这小子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青山怒激如焚,怒吼道:“虎毒不食几,你这厮真是狼心狗肺,你的女儿救了你,你却忍心将你的女儿置之死地,哼!今天在下必定杀你。”
    说完,一把挟起少女,大踏步向玄狐走去。
    两名庄丁劈面拦住,两把单刀一左一右,狂风似的卷到,刀光乍闪。
    剑影倏张,“铮铮”两声暴响,两庄丁的胸前,各挨了不轻不重的剑,刀也飞走了,骇然飞退丈外,有一个失足倒地狂叫出声。
    凶猛霸道的雷霆一击,把所有的人皆镇住了。
    玄狐大骇,扭头便跑。
    青山从侧方超越,一闪而过,拦住去路大喝道:“老狐狸,接着!”
    人影压到,“嘭”一声闷响,少女被青山抛出,撞中刹不住脚的玄狐,两人倒地跌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狼狈万分。
    青山不等玄狐爬起,一脚踏住对方的小腹,剑尖点在对方的咽喉上缓缓下迫,切齿厉声道:“你这可恶的地痞恶棍,不杀你此恨难消。”
    “饶命……”玄狐狂叫,脸无人色。
    少女不等身躯站直,膝行而前,一手抓住剑身,叩首尖叫道:“柏爷,饶……饶命,饶了我爹爹,求求你,求……”
    她哭叫着,声泪俱下。青山颓然长叹,自语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的灵气,皆钟灵于姑娘们身上了,先后三位姑娘,皆不让须眉。”
    “起来。”他向少女叫,缓缓撤剑。
    “柏爷大恩。”少女再叩首叫。
    “去叫追魂客前来。”
    “芮爷已经走了。”一名庄丁高叫。
    “谁知道他的去向?”他问。
    “他曾经表示要去投奔太湖的五湖之蛟冷文蛟。”
    “走了多久?”
    “不久之前,他看风色不对便走了。”
    青山一脚将玄狐踢得滚了两匝,冷笑道:“在下本该宰了你这无情无义的猪狗,念在你的女儿一番孝心,饶你的狗命,哼!多行不义,你的报应快临头了。”
    说完,他向东西的院墙举步,庄丁们纷纷让路,不敢阻拦,他到了墙下扭头道:“大姑娘,你过来。”
    少女应声走近,欠身问:“请问柏爷有何吩咐?”
    “令尊多行不义,眼看要大祸临头,能走,你就快走吧!以免玉石俱焚,愿上苍保佑你。”他神色肃穆地说完,突然凌空上升,飘出墙外一闪不见。
    奔牛镇码头静悄悄,他找到了自己的船,船夫正等得心焦。上得船来,他急问:“看到许大人他们么?”
    “他们弄到一艘快船,已走了半个时辰了。”船夫答。
    “公子爷是否打算马上就走?”另一名船夫惶然地问,口气仍有余悸,希望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等天亮再走。”他卸下剑泰然地说。
    “这……”
    “怕什么?一切有我呢。”
    “不久前有一个人在码头抢了一艘小快船,也向下走了。这里是非甚多……”
    “是一个怎样的人?”
    “天太黑,看不清,一上船便亮剑,要打要杀迫着船家开船。”
    他心中一动,说:“快追,追上了,赏银五十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三个船夫不再叫苦,立即启程。
    拂晓时分,到了常州城下,水军正由同知大人率领,三十艘快舟航向奔牛镇,陆路的乡勇已先一步出发,由许推官亲自领军。
    他不理会奔牛镇的风波,向下急赶那艘神秘的小舟,巳牌末,到了与无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的白杨村,终于赶上了,那艘小舟泊靠在西北两里地,舟上不见有人,他登舟查看,看到了血迹。
    “船夫们都被杀死推入河中了。”他恨声说。
    背起了行囊,给了船家三百两银子,打发船家自回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便进入白杨村打听消息,希望得到那位神秘客的下落。
    他失望了,对方既然杀光船夫灭口,岂会在村中留下形迹。村南有一条小径,南下安阳山,直达太湖湖滨。
    “恶贼定是从此地走太湖了。”他想。
    他沿小径南下,沿途村落星罗棋布,一问之下,果然不久前有一个带了包裹佩了剑的人,往南走了。一问那人的相貌,果然是追魂客芮嵩,不由大喜过望,脚下一紧,洒开大步急赶。
    追魂客做梦也没料到后面有人追踪,并未隐起行踪,大步泰然赶路。近午时分,安阳山在望。
    安阳山是无锡与武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界之地,东至无锡五十一里。山东北是安阳乡,有一座小小的村落,只有五六十户人家。
    追魂客熟悉这一带地势,入村径奔村南的一座大宅院,上前叩门。
    村中的民宅大白天不至于关上大门睡大头觉,但这一座大宅院确是院门关得紧紧地,敲了半天门,方有一名老苍头出来开门。
    老苍头白发如银,老态龙钟。拉开院门,用一双老花眼不住打量来人,用有气无力的嗓音问道:“谁呀?有事么?”
    追魂客呵呵一笑,抱拳一礼道:“左老,还记碍晚辈芮嵩么?”
    左老老眼一亮,低笑道:“原来是芮老弟,请进请进,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途径贵地,呵呵,打抽丰来了,查兄在家么?”他一面进入一面问。
    左老掩上门加上门闩,并肩往里走,摇头道:“不在,上山去了。”
    “哦!真不巧,何时可以回来?”
    “不知道,是否能回来,很难说。”左老心情沉重地说。
    “咦!左老话中之意,晚辈听不懂呢。”
    “龙湫池来了一个难缠人物,招来了一场是非。”
    “什么人?”
    “满天星上方贼秃。”
    “咦!那凶僧竟在此地现身?”
    “不错,正是他,他来了已近一个月,赶走了龙神庙的香火道人,要改建一座禅寺在此安身立命,听说他带来了五名助手,限令查老弟在一月之中,迁离此地不许回来,要鸠占鹊巢哩。”
    “一山是不容二虎的,这凶僧本来就不是好相与的人。查兄的艺业,比他差远了,斗他不赢的。”
    “因此,查老弟传柬召请朋友前来助拳,预定今天与凶僧理论,他们已经上山了,吉凶难卜,所以也可能不再回来了。”
    “好,晚辈也上山看看。”
    “老弟,应该的,你们曾经是朋友,急难相扶持,现在上去还来得及,老朽如不是功力已失去,不然也早已前往助查老弟一臂之力了。”
    “晚辈这就走。”他放下包裹说,又加上一句:“来了些什么人?”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阴三奇、茅山二圣、独掌擎天、与太湖冷寨主派来的双龙那氏兄弟。”
    追魂客呵呵一笑,欣然地说:“凶僧这次栽定了,有这许多江湖名人出面助拳,查兄可稳操胜算。”
    “也不见得,谁知道凶僧又请来了些什么扎手人物?老弟如果也前往助拳,查老弟将多一分胜算。”
    “那是当然,朋友有急难而畏缩不前,要朋友何用?”他拍着胸膛,豪气飞扬地说,放下包裹又道:“晚辈不进去了,请代保管包裹,晚辈即赶往龙湫。”
    左老阴阴一笑,说:“芮老弟,你来得很巧,老朽认为,明里相助,不如暗中下手来得有利些,以老弟的霸道暗器追魂针偷袭,无往而不利。”
    “这个……晚辈见机行事便了。”
    追魂客重出院门,向安阳山匆匆走了。
    左老目送他的身影出村,得意地笑道:“有这位工于心计的诡诈主儿相助,贼秃驴可就死定了。”
    正待转身入内,突见北面不远处一位英俊的佩剑青年人,正向一名村民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村民正不住向这一面指手划脚。
    “咦!又来了一位助拳的了。”左老自言自语,站在门外相候。
    青年人谢过村民大踏步而来,相距数丈外便含笑招呼:“老伯,芮兄已到了吧?”
    左老这位老江湖,居然上了大当,笑道:“刚走,到龙湫池相助查老弟去了。”
    “咦!他怎么又走了?”青年人讶然问。
    “查老弟有困难,他赶去相助,刚走不久。小兄弟……你贵姓?”
    “他有话留下么?”青年人急问。
    “没有,你……”
    “龙湫池在什么地方?”
    “就在安阳山,芮老弟出村不足一里,赶两步……”
    “谢谢你,老伯。”青年人含笑说,抱拳一礼,大踏步走了。
    村外直至远处的安阳山麓,皆是已收获了的稻田,远望一无遮掩,视界可及五六里外。
    一出村栅门,便看到了快步急赶的追魂客,脚下甚快,相距约有两里外。
    青年人反而不急了,远远地跟踪。
    龙湫池是一座十余亩大小的水潭,水势颇为壮观,向下形成一条小溪,流至山下成了稻田的不竭水源,灌溉上千顷田地。池旁,有一座小小的龙神庙,除非是天旱前来求雨,不然这座庙整年没有半个香客上门,香火冷落,破败不堪。
    半年前,有一位年约半百的和尚云游至此,发下洪誓大愿,要在此兴建一座像样的寺院,便四出化缘,近来方带了五位僧侣,在庙旁建了一座草房,筹办施工事宜,即将募集工人兴工造寺的。
    可是,安阳村的首富查襄查大爷不肯,提出严重警告,限令和尚们离境,不然将以武力对付。村民当然不知其中的内情,愚夫愚妇拜神也拜佛,才懒得多管闲事。但在查大爷的鼓励下,确也给和尚们带来了不少纷扰。
    庙旁的空地中,十余名工人躲在一旁的树林中静观变化。北面,六名僧侣席地而坐,冷然注视南面的十余名江湖高手,等候来人开口。
    南面的乱石草坪中,十四名骠悍的爷字辈人物,也冷然抱肘而立,盯视着孤立无援的六名和尚,虎视眈眈。
    为首的是个脸色苍白,三角眼阴森可怖的中年人,穿一身墨绿劲装,衬得脸色更为阴森。腰带上佩了一柄判官笔,笔柄的宝石闪闪生光。
    “和尚们,你们商量好了没有?”
    为首的一名僧人年约半百,头大腰粗,满脸大麻子,怪眼厉光闪闪,袈裟一抖,怪眼彪圆,支禅杖站起,冷冷地道:“姓查的,你少废话,佛爷已经决定了,就在此地建山门。”
    “那么,咱们没有什么可说了。”
    “不错,佛爷决定了的事,从无更改,你住你的安阳村,佛爷住的是安阳山,你坐地分赃,我暗中做买卖,井水不犯河水,彼此没有利害冲突,哼!要赶佛爷走,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还不配。你阴阳判查襄,不客气地说,江湖上还轮不到你称名号。”
    “你看看在下这几位朋友,是否也配赶你走路?”查襄阴森森地问。
    “哼!一群鼠辈而已,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你们只算是二流人物,我满天星上方禅师还没听说过你们是啥玩意呢,你们听清了,我上方在此建山门,人不犯我不犯人,算起来你们还是地主,佛爷希望以至诚商请诸位为本寺的护法檀樾,相信咱们皆能和平相处。算起来咱们都是同道,鱼帮水水帮鱼,咱们没有不能和平共存的理由。”
    阴阳判重重地哼了一声,怒声道:“不行,一山不容二虎。”
    “正相反,你狼我狈,咱们相倚图存。”
    “哼!你在大河北岸做得太过,惹起了白道群雄的公愤,无处容身,跑到咱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建窟,少不了会替咱们招灾惹祸,容你不得。”
    满天星上方和尚一顿禅杖,厉声道:“好小子,你听清楚了,上方禅寺必须在今天兴工,谁也阻止不了。”
    “贼秃驴,你非滚蛋不可。”
    “佛爷给你们片刻工夫撤走。”
    “查某给你十声数送行。”
    另五名和尚挺身而起,其中一僧怪笑道:“上方法兄,你这种涵养工夫,委实令贫僧不敢领教,说了这许多废话,到头来反而被人轻视得限数滚蛋。哈哈!不必再和他们讲仁论义了,阎王注定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他们既然找死,那就成全他们好了。”
    “一!”查襄怒叫。
    满天星怪眼连翻,狞笑着问:“红云道友,咱们一来,就把地主们给宰了,江湖同道们会不会说闲话?”
    “二!”
    “哈哈!弱肉强食,强存弱亡,咱们已经尽量容忍,错不在我们,江湖同道自己的事也管不完,谁还来管别人的闲事?这年头好人难做,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要怕人说闲话,咱们早就活不下去啦!”红云和尚口沫横飞地说。
    “三!四!五……”
    剑拔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张,主客双方皆屏息以待,这两起黑道巨擘,火并已成定局。
    满天星上方和尚说对方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二流人物,自然有点自抬身价之嫌,其实,在场的人中,十四名高手皆是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北的知名凶枭。以阴阳判查襄来说,在南京、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两地,他阴阳判的名号,足以令黑白道群悚然而惊。茅山二圣是玄门弟子中的两名恶道,在江湖颇负时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阴三奇既称为奇,自有他们成名的本钱。那独掌擎天的名号够狂,如果没有真才实学,早就被人埋葬了他的名号了。
    唯一名不见经传,江湖明友少闻的人,只有太湖水寨派来的那氏兄弟,姓得怪,人也怪,江湖朋友从未听人说及那氏双雄其人其事,算是江湖无名之辈。
    “六!七!八……”阴阳判仍在叫数。
    一名僧人方便铲一抡,大踏步而出,狂笑道:“哪一位上前送死?我风雷僧慈悲他,超度他归西。”
    “道友,等他叫完十再大开杀戒并未为晚。”上方和尚含笑叫。
    “九……”
    一名左颊有一块指大胎记,而额上没有戒疤的带发头陀,赤手空拳徐徐上前,半闭着眼低着头,数着念珠说:“阿弥陀佛!贫僧打发他们走吧,吉时将届,该动工了。”
    “十!”查襄的叫数声如雷震,十数已尽。
    一名大汉横刀奔出,大叫道:“笨鸟儿先飞,在下砍下这秃驴的驴头。”
    头陀继续向前走,视若未见,手仍数着念珠,口中念念有词:“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
    数至第九颗珠,也念了九声佛号,大汉已经近身,一声怒吼,刀光一闪,来一招狠招“力劈华山”,人刀俱进。
    “噗”一声响,一刀砍在和尚的左肩颈上。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和尚沉如未觉,徐徐向前闯。
    钢刀被震得向上飞,把大汉的身躯带退了三步,大汉吃了一惊,然后大吼一声,一招“青龙入海”,猛扎和尚的下阴要害,双手送刀用了全力。
    “克”一声脆响,钢刀齐锷而折。
    大汉大骇,止住冲势,扭头便跑。
    晚了,和尚手一伸,便抓住了大汉的左肩,笑道:“留下脑袋,阁下。”
    大汉心胆俱裂,右肘凶狠地后攻。
    和尚的右手,已抓往了大汉的后颈,像是老鹰抓小鸡,根本不理会对方的肘骨。
    “哎……”大汉只叫了半声,腿一软身形下挫。
    和尚双手齐动,奋力一扭一拉,有骨折声传来,口中在叫:“我佛慈悲!”
    阴阳判见同伴被擒遇险,大吃一惊,急撤出判官笔,飞跃而上道:“接招!”
    笔幻化一道光弧,飞射而至。
    和尚一声狂笑,硬生生扭断了大汉的脖子,鲜血激射中,将人头掷出喊叫道:“呸!你也配来出招?”
    “喳”一声响,阴阳判的判官笔,不偏不倚刺入掷来的头颅,穿在笔上眉眼仍在动,动魄惊心。
    群雄大骇,脸色大变。
    阴阳判手一带,火速止步,人头脱笔飞出五丈开外,只感到心向下沉,浑身发冷,站在那儿毛骨悚然发僵。
    和尚在他身前八尺止步,狞笑道:“贫僧只用真本事硬工夫接你的招,你就上吧,前三招是你的,你最好不要下流得向下阴出手,贫僧的罩门不在下阴。”
    两名老道双双抢出,叫道:“查施主,退!茅山双圣与这凶僧一决雌雄。”
    和尚桀桀狂笑,点手叫道:“你两个杂毛只练了两成火候的罡气,不济事,一起上好了,贫僧来者不拒,而且多多益善。”
    四人一分,即将动手,生死一拼。
    人影来势如电,喝声如雷:“查兄,不可无礼,快退!”
    老道扭头不悦地叫:“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叫些什么?无礼已极。”
    阴阳判眼前一亮,叫道:“是追魂客芮兄么?来得好,快用破内家气功的追魂针,助兄弟一臂之力。”
    来人是追魂客芮嵩,往中间一插,苦笑道:“查兄,你知道这位前辈的名号么?”
    “前辈,这位头陀……”
    “他不是头陀,而是假和尚。”
    “他……”
    “他是江湖上大名鼎鼎,名震宇内的宇内三凶之一。”
    “哎呀!他……他是……”
    “毒手瘟神耿朝宗耿前辈。”
    所有的人,皆大吃一惊,宇内三凶的毒手瘟神,可说是白道群豪闻名丧胆的人物,当年在四川峨嵋山,一口气杀了峨嵋二十六名高手门人。在湖广武昌,三天中杀了围攻他的六十四名武林高手,这人心狠手辣,杀人采名人轶事花抢劫无所不为,血案如山,白道群雄简直恨透了他,可是却又无奈他何,凭他瘟神的名号,足以吓破江湖朋友的虎胆。
    阴阳判脸色泛青,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战,退了两步,冷汗开始沁出,倒抽了一口凉气,脱口叫:“我……我的天!我……”
    “天在你头上,天管不了贫僧的事,你上吧。”毒手瘟神怪笑着说。
    茅山双圣徐徐后退,脸色也变了。
    “你两人别走。”毒手瘟神招手叫。
    追魂客上前行礼,笑道:“耿前辈,别来无恙。”
    “好说好说,好好地,耿某无病无痛,活得顶写意。小老弟,你是来助拳的?”毒手瘟神笑问。
    “不,晚辈途径此地,顺便探望查兄的,没想到查兄有眼不识泰山……”
    “呵呵!你不知道你这位查兄有多狂呢。”
    “大人不记小人过,前辈海量。俗语说,不知不罪……”
    毒手瘟神摇摇头,沉下脸说:“你这位查兄,以十声数限令咱们滚蛋。哼!我毒手瘟神可没有如此容人的海量,任谁也受不了这种侮辱。”
    “查兄一时糊涂,前辈务请高抬贵手,晚辈要他向前辈陪礼,如何?”
    阴阳判不等招呼,赶忙上前行礼,悚然地说:“晚辈如果知道是前辈的大驾光临,天胆也不敢无礼,请前辈恕罪……”
    “哼!不赶咱们走了?”
    “前辈请放心,晚辈……”
    “贫僧有两件事……”
    “前辈请指示,二十件也不算多。”
    “其一,上方禅寺你负责督工。其二,你是上方禅寺的护法檀樾。”
    护法檀樾,当然得乖乖敬奉香火钱,督工,便成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才了。阴阳判怎敢不遵?服服帖帖地说道:“弟子敢不遵命?大师但请放心。”
    满天星上方和尚笑吟吟地走近,笑道:“呵呵!不打不相识,今后都是自己人,今天的事咱们就别提了,来日方长,贫僧在贵地安山门,和平相处有福同享,希望诸位开诚合作,请至庙中一叙,请!”
    不远处树林中踱出一个人影,缓步而来笑道:“打扰诸位清兴,恕罪恕罪。”
    众人一怔,不知来人是哪一方的朋友。
    追魂客却脸色大变,悚然后退。
    毒手瘟神见多识广,一把拉住追魂客说:“小兄弟,挺起胸膛,一切有我。”
    “芮兄,怎么回事?”阴阳判急问。
    追魂客硬着头皮说:“这家伙叫柏青山,在吕城镇插手管兄弟的事,追踪至奔牛镇,兄弟不知他为何而来,他指名要见我……”
    柏青山已经走近,接口道:“你阁下在吕城镇行凶,用追魂针伤人,但在下不想追究你的事,只想向阁下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他太年轻,说话却带有狂味,一旁的独掌擎天首先不耐,大喝道:“走开!你如果来寻仇,那你是寿星公上吊,活腻了,快滚。”
    青山瞥了对方一眼,不加理会,仍向前走。
    独掌擎天大怒,一声虎吼,一掌向他的胸口拍去,掌力如泉涌。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青山早有准备,在高手环伺下,如不挫对方的锐气,一切免谈。
    他身形一扭,闪开正面,拂云手闪电似的拂出,“噗”一声正中对方的手肘,欺身贴上,一把便扣住了对方的右肩肋,大拇指直抵腋窝攒心要穴,笑道:“老兄,你的掌力利害,可惜慢了些。”
    一招便将人制住,把其他的人吓了一大跳。
    追魂客心中一懔,叫道:“住手!冲在下来。”
    “好,冲你来,你所使用的毒针,确是霸道。用毒的人,彼此当知同道的底细,请教,你是不是灰衣使者的门人?你可知道他的行踪么?”
    “在下与灰衣使者毫无渊源,灰衣使者已身死大庚岭梅山。”
    为了证实戚武师所说有关灰衣使者的消息,柏青山追踪追魂客问下落,所得的答复与戚武师所说的消息相同,他只好死这条心。
    希望确知已绝,他反而心中一宽,笑道:“谢谢你,老兄。阁下最好不要再使用毒物,不然下次柏某定不饶你。”说完,将独掌擎天向前一推,徐徐后退。
    上方和尚一声狂笑,亮声叫道:“朋友,你的胆识可说超人一等,胆量也值得骄傲,你心目中还有咱们这些人?不交代清楚,你能说走就走么?”
    他耸耸肩,笑道:“事办完了,怎能不走?”
    “贫僧留客。”
    “在下敬谢。”青山泰然地说,扭头便走。
    “别客气,你就留下啦!”上方和尚豪气飞扬地叫,人化轻烟,疾射而至,禅杖一晃,“泰山压顶”兜头便砸,完全以目中无人的狂态出狂招,似乎想一杖将对方打成肉泥,以便在阴阳判那群人的面前示威。
    长兵刃以远攻为主,被人近身就威力大灭,柏青山身形倏动,不进不退,像是鬼魅幻形,从杖侧方倒撞入和尚怀中,出其不意冒险地雷霆一击,“噗”一声一肘顶在和尚的心口上,一声长笑,将和尚从顶门摔飞丈外。
    “嘭”一声大震,和尚跌了个四脚朝天,禅杖抛出五丈外去了,似乎五胆六腑皆被掼散,脸色灰败,冷汗如雨,艰难地挣扎着要翻身站起。
    变化太快,谁也来不及援手。
    旁观的人惊出一身冷汗,目定口呆。
    毒手瘟神脸色一变,讶然叫道:“咦!你小子用村夫打法,居然侥幸成功了?”
    青山转身回到原处,笑道:“你不服气,是不是?”
    “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毒手瘟神厉声问。
    “在下已来了许久,你不是宇内三凶之一的毒手瘟神么?”
    “你知道老夫的名字,仍敢如此无礼?”
    “在下对你已经够客气的了。”
    “好家伙,你在存心找死。”
    “人生自古谁无死?呵呵!在下当然会死的,但找死却又未必。”
    毒手瘟神只气得胸部快要爆炸,但神色仍然沉着,叉手不住抓握,沉声道:“老夫要好好剐你,剜出你的心肝来下酒,要问问你的师门出身,日后再找你的师门,问问你那些尊长,为何调名人轶事教出你这种狂妄之徒。”
    声落,一步一顿地向前迫进。
    青山也向前相迎,笑道:“在下极少下重手杀人,但今天恐怕要开杀戒了。你既称为宇内三凶杀了你不算罪过。你死了,天下虽不见得太平些,至少不比现在更坏。哦!在下几乎忘了,你绰号称毒手瘟神,自然也会用毒了,但不知你用的毒,有没有灰衣使者高明?唔!
    我看你靠不住,灰衣使者号称天下第一毒王,你算得了什么?”
    “哼!老夫用毒虽没有灰衣使者高明,老夫承认比我渊源深。但天下间剧毒甚多,者夫的化血毒手的剧毒,仍然是宇内无双的毒中极名人轶事品。天下间能解化血毒手剧毒的人,只有两个人。”
    “你是吹牛吧?”
    “信不信由你。”
    “有第三个人么?”
    “有,那第三个人就是老夫自己。”
    “那第一个人当然是灰衣使者罗?”
    “不错,是他,他已是枉死城中的孤鬼,对老夫已不构成威胁了。”
    “但仍有第二个人。”
    “哈哈!那药王百里彦,目下双膝被刖,囚禁在洞庭西山,被迫做五湖之蛟的贼医士,他这釜底游魂再也救不了人了。如果你被老夫抓中,只要抓破你半分皮,一刻时辰之内,你体内的血全成为水啦!”
    青山心中狂喜,忖道:“我怎么这么笨?只知毒王可以治毒,怎没想到药王也可以治毒呢?太湖近在眼前,我何不去找他试试运气?”
    他冷静地一笑,道:“原来你的手爪有鬼,只消不被你抓伤皮肉,便不怕剧毒入侵了。”
    “但由不得你,小子。”
    “那么,在下不与你近身相搏。”
    “也由不得你,你小子死定了。”
    “在下与你斗剑。”他拔出辟邪剑说。
    “老夫一照面,便可将你的剑夺来。”
    “那你就试试好了。”
    毒手瘟神一声怪叫,突然疾冲而上,左手一晃,诱青山出剑。
    辟邪剑外表不起眼,既轻又细,且未开锋,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杀人的宝剑,但却是千真万确的神刃,以内力卸剑,内力增一分,威力增十分,劲道足便可绝壁穿铜,断金切玉无坚不摧,但控制住劲道,便毫无异处,毒手瘟神小看了这把剑,终于在阴沟里翻船,抱憾终身。
    青山向左飘退,笑道:“剑可不能被你抓到,刚才那位仁兄便是前车之鉴。”
    “你毫无机会了。”毒手瘟神怪叫,跟踪而至,五指如钩抓向胸口,根本没将剑放在眼里,捷逾电闪,迫青山出剑封架,以便抓剑夺剑卖弄金钟罩与铁爪功。
    青山果然被快速的身法迫得逃闪不及,不得不百忙中一剑急封自保。
    “来得好。”毒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神怪叫,反手便抓。
    岂知剑虹一闪,青山长笑震耳,身形侧射两丈,收剑入鞘说:“你该走了,饶你一死。”
    半只手掌飞出丈外,跌落草中仍不住颤动。
    毒手瘟神的左手掌断了一半,只剩下一半手掌与一根大拇指,右手紧扣住左手的脉门,浑身在战抖,怪眼似要突出眶外,身躯一阵急晃,切齿叫道:“姓柏的,老夫只要有一口气在,誓必杀你。”
    “恐怕你再也没有机会了,至少今天你已无再斗的勇气啦!”
    “山长水远,咱们后会有期。”
    “好,柏某在江湖候驾。”
    “三月后此地相见,你敢不敢来。”
    青山脸一沉,冷笑道:“你这人好没道理,亏你还是个老江湖,简直像个不知人事的黄口小儿。”
    “此话怎讲?”
    “武林人行道江湖,像是风前之烛,无时无刻凶险随之,谁知道烛火何时熄灭?凡是要提出订期后会的,都是门外汉外行话,你要报断掌之仇,尽可到江湖上找柏某,你凭什么要订期后会?你名列宇内三凶,算是江湖上顶尖人物,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如不是无知,便是打肿脸充胖子不要脸的江湖混球。”
    “你……”
    “你走不走?”
    “咱们……”
    “你再不走,在下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好吧,柏某成全你。”他冷冷地说完,手紧按着剑把。
    毒手瘟神一咬牙,扭头便走。
    群豪悚然而惊,斗志全消,谁也不敢出声,噤若寒蝉。
    青山扫了众人一眼,突然喝道:“唉!你们都不是好东,安阳山是干净土,谁也不许沾污这块地方,限你们立即离境,谁不愿意站出来说话。”
    群豪悚然后撤,徐徐退走。
    “下山。”他大喝。
    赶走了群豪,他遣散那些工人,方返回树林,拾回自己的包裹背上。
    龙神庙中踱出一名香火老道,白发苍苍,老态龙钟,高叫道:“柏壮士请留步。”
    他举步走近,抱拳施礼含笑道,“老伯有何见教。”
    香火道人左腿有点不便,谁下笑问道:“壮士向他们打听灰衣使者,不知有何贵干?”
    青山开始正式打量这位老庙祝,心中生疑,这位老人看年纪,已在八九十之间了,一头白发乱七八糟任意披散,满脸皱纹,肌色灰中泛苍,有一双无神的三角眼,和干疮的嘴唇,留了白短须,左鬓角有一块老刀疤。穿的破青袍已泛灰色,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掩鼻的霉臭气息,已是快进棺材的人了。
    “这老儿为何提起灰衣使者?”他心中自语。
    但他口中却泰然笑道:“小可希望见见这位举世无匹的毒王,如此而已,老伯大概早年也是江湖人,是否知道……”
    “老朽是龙神庙的庙祝。”
    “哦!老伯还是主人呢。”
    “壮士与灰衣使者有亲?”
    “无亲无故……”
    “哦!那么,是寻仇的了,老朽曾听他们说起这个人,据说是被……被一个和尚打死的。”
    “小可也听说过此事,但在未证实之前,小可不打算放弃寻找。”
    “壮士既然坚持要找,天下无难事,只怕壮士这件事要失望了,壮士救命之德,老朽无以为报……”
    “小可并未救过老伯!……”
    “壮士有所不知,那些恶僧已明白地表示过了,要在拆庙时,将老朽丢入龙湫中祭菩萨。”
    “哦!以人祭神,小可听说过,以生人祭佛,小可是第一次耳闻呢,他们的菩萨,未免太残忍了些,大违慈悲之旨哪!”
    “这些人除了那位上方和尚做了几天和尚之外,全是些假和尚,怎会信佛?壮士如不嫌弃,可否至庙中待老朽奉茶?”
    “不必了,小可要赶路,无暇打扰老伯了,再见。”
    他行礼告辞,扬长而去。
    老庙祝直待他去远,方返庙喃喃地道:“灰衣使者死了,但留下来的声威,依然令人闻名色变。如果毒王能有重行出山的一天,江湖道上不知又是何种光景,这小后主的来路,委实可疑。”
    老庙祝走两步喘息一次,在世时日无多了。
    □□□□□□
    三万六千顷的太湖,古称具区泽,也称震泽。湖内外共有三十六峰,湖中的三座山最大,东称东洞庭山,中称西洞庭,北叫马迹,湖四周千湾万汊,芦苇密布,极易藏身,藏三五百名水贼,简直像大海中藏了几尾小鱼,到何处去找?
    毒手瘟神说药王被五湖之蛟毁了双腿,藏在洞庭西山。如果是真,该不难找到。洞庭西山长约二十余里,宽仅十余里,山岭重叠,主峰叫缥缈峰。这一带的山都不太高,缥缈峰仅有百余丈高度而已。在这一带找人,该无困难。
    难在他不知水贼的底细,贼的脸上并未刻有贼的字样,不行动时是渔民,他总不能敲着大锣去找水贼哪!
    他找水贼不易,只好让水贼来找他。
    他先到了无锡西门外的荣巷镇,货舟从鼋头渚发航,进入五里湖是太湖北端的支湖,也就是当年范大夫范蠡载了美名人轶事女西施所游的五里湖,地属吴镇管辖,出湖便进入苏州地境了。
    花了三天工夫,八月初十日,他的船在湖庭东山泊岸,这三天中,他已将太湖附近的形势概略地摸清了。
    这天巳牌正,一艘小船沿运河上流,两岸全是烟水人家,临街为市极为繁荣,苏州城内水道密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通以船只为先,全城共有三百五十九桥,闭着眼也可想出那时的苏州风貌,桥以乐桥为中心,形成一座周围四十五里的水城,除了南京,苏州该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第一大城。
    船出了阊门,停泊在渡僧桥码头,一位以白玉发圈挽发,穿一袭白罗长袍的英俊青年人,手摇像牙折扇带了宝石扇坠,潇洒地踏上了码头,施施然进入了本城大盐商石大爷所开设的集益宝号。
    集益宝号是苏州十大盐商之一,承运官盐并兼营各种行业,分号遍及南京各重镇,下迄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杭州皆是石大爷的势力范围。渡僧桥的店面,是苏州的总号所在地。店面三楹,大得令人咋舌。迎面是一列长柜,店伙计不下三十之多。
    这里不负责发货收货,只负责发收货单票据接待客商,因此往来的客人,都是体面人,进门两厢共有二十间雅室,每室皆设有专人照顾,一名小童照料茶水。
    一名青衣伙计含笑相迎,欠身笑问道:“公子爷好,请坐请坐,小的王六,听候吩咐。”
    青年人收了折扇笑道:“在下姓柏,从扬州来,要见帐房先生,有事商议。”
    青衣伙计哈腰道:“柏公子,请随小的至雅室小坐,请。”
    领入一间雅间,小厮奉上香茗,接着便来了两位中年人,客套毕,他取出一张银票,笑道:“先生请先验看银票,在下有事劳驾。”
    帐房夫子接过银票,眼中放光,验看片刻递过笑道:“这是敝号扬州分号开出的银票,十足纹银三千六百两,没错。”
    “本来在下想到杭州兑取,但久慕贵府山青水秀,人杰地灵,意欲在贵地小留十天半月,但不知可在贵号兑领么?”
    帐房先生呵呵笑道:“公子爷这张银票,可在敝号任何一家分号十足兑取,但请放心,有何吩咐,公子爷请见示。”
    “在下预计在贵地游玩半月,每日花费两百银子不算太充裕,请替在下换十五张两百两银子的银票。六百两碎银,派人送至乌鹊桥东烟水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织造局班爷的堂侄班小虎面收。”
    帐房夫子一怔,正色道:“柏公子从扬州来,不知敝地的人物品流,那班小虎乃是本城十大无赖痞棍之一,公子爷如果找他导游,十分危险,公子爷如果有意游览本城的风景,敝下愿替公子爷另觅一位殷实可靠的向导。”
    柏公子呵呵笑道:“夫子请勿担心,班小虎人品不佳,但地头熟,在下不薄待他,谅他也不敢存有歹念。”
    “这……好吧,公子爷千万小心才是。”
    “谢谢先生关照。”
    取得了银票,即扬长出店而去。
    他就是柏青山,对外只道姓,不称名,所以外人只称他为柏公子,谁也不知他的来历底细,只知他是从扬州来的纨绔子弟。
    而安阳山宇内三凶之一的毒手瘟神受伤断掌,群豪丧胆而逃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以奇快的速度向江湖轰传,柏青山的大名,已成为江湖朋友震惊的名号了,宇内三凶的毒手瘟神出现太湖旁的安阳山,这消息已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群雄心中发毛。再加上一个两招斩下毒手瘟神手掌的人出现,岂不更是令人震惊?
    白道朋友当然额手称庆,但黑道人士却心惊胆跳,虑大祸之将至。
    苏州的欢乐场中,只知来了一位外地阔绰公子爷。
    他利用地棍班小虎做媒介,开始在苏州声色场中出没。那班小虎本是苏州织造局大员班大人的堂侄,本是富豪子弟,后来沉于酒色,成为苏州的破落户,名列十大地棍之一,对本城的声色犬马各类场合,自然熟之又熟。
    一连三天,他游遍了苏州城内外的名胜,就是足不近太湖。三天中,他花了近两千两银子,包了一艘华丽的游艇,带了五六名歌姬,雇了两名书僮,偕班小虎到处亮相。他人生得俊,舍得花钱,引人注意并非奇事。
    班小虎一而再怂恿他游太湖,他也一而再拒绝了,欲擒故纵,吊足了胃口。
    这天,他终于被班小虎说动了,由班小虎先至木渎镇安排,他自己则乘船航向渔洋山,沿途轻歌妙曼,五名歌姬舞影翩翩。
    早一天到木渎镇张罗的班小虎,已在天寿圣恩寺码头相候。游湖的船与游城河的船不同,那是一艘小桅快船,三进舱。前舱两面是明窗,布置得金碧辉煌。班小虎已先请来了四名绝色歌姬并备妥游湖的三日的美酒佳肴。
    未牌左右,游艇绕渔洋山西麓而过,这座石屏风并没有值得流连的地方。船首一转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尉山山右的天寿圣恩寺在望,可看到码头上停泊的无数画舫。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尉山的梅林颇负盛名,晚冬梅花尽开时,称为香雪海。八月天秋高气爽,游山的人甚多,大多数游客皆从陆路来,雇舟而来的定是携家带眷的游客。
    赶上了前面的一艘画船,舱面站着一男一女,衣着华丽,男的英俊女的俏,容光照人,一表非俗,看年纪,男的只有十五六岁,女的也年岁相当。男的仅比女的高半个头,儒巾儒服,大袖飘飘,显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文潇洒,宛如玉树临风。女的是娇媚活泼,是个慧黠的俏佳人可人儿,一朵含苞待放的美娇娃,她那双令人会做梦的钻石明眸,像一泓秋水般明澈深邃,两人倚栏而立,像一双金童玉女。
    船相并而行,柏青山从明窗内伸手相招,笑道:“贤伉俪舱中空空,何不过船相叙?”
    这一双少年男女相顾一笑,男的招手道:“兄台带了歌姬游湖,雅兴不浅,如果方便,愿追随就教。”
    船徐徐靠拢,船夫搭上跳板,一双少年男女从容过船,柏青山迎客入舱,小童献茶毕,肃容就座笑道:“区区姓柏,京师人氏,请教贤伉俪尊姓?”
    年轻人才貌相当,自然意气相投,少年粲然一笑道:“小生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珀,草字容若,那是舍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梅。”
    柏青山俊面通红,歉然道:“贤兄妹休怪唐突,在下言辞不检,恕罪恕罪。”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梅姑娘很大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佳丽到底不比北地的大闺女,嫣然一笑道:“柏公子不必自责,其实敝兄妹确有不是,只有携爱侣游湖的人,偕妹出游到底少见,难怪公子误会。”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瞥了一旁的五名歌姬一眼,笑道:“小弟明白了,你是本府盛传那位来自扬州的柏公子吧。”
    “兄弟来自京师,确是从扬州来,贤兄妹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想必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尉山的望族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梅姑娘“噗嗤”一笑,按口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尉山没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的子孙不信你可以去问问。”
    “为什么?”
    “此山也叫万峰山,也叫元墓山,住在墓山,总不是好兆头。”
    “呵呵!我以为有何禁忌呢,贵地的忌讳甚多,如不入乡问俗,常会闹笑话哩!上次途经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府丹阳县,全丹阳地境,没有姓关的人,据说姓关的人,绝对不走丹阳的吕城镇,关、吕两家是死对头,吕城镇是吕蒙的故乡,但不知贵地对兄弟姓柏的,是否也有忌讳么?”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的目光,落在舱壁所挂的辟邪剑上,辟邪剑鞘毫不起眼,乌黑斑驳,与青山的公子哥儿身分极不相配。
    “敝地对姓柏的并无忌讳,忌讳的是进入太湖最好不要带刀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信口道。
    “为什么?”
    “万一遇上水匪,不带刀剑他们便不会伤人。”
    “这一带有水贼?”
    “有没有很难说,但小心为上,那些人飘忽不定,说来便来,说走便走,谁知道哪些人是水贼?”
    “哦!我倒得小心些儿。”
    “柏兄是否要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尉山一游?”
    “是的,明早至洞庭西山一游,已经安排好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兄地头熟,可否加以指引?”
    “小弟义不容辞,愚兄妹愿尽东主之谊。”
    “兄弟这里先行谢过。”柏青山欣然地说,举手一挥,五名歌姬立即重调丝弦,一琴,一月琴,一笙,在檀板一声引领下,奏起一曲杨柳枝。
    两名歌姬曼声唱道:“风柳摇摇无定枝,阳台云雨梦中归。他年蓬岛音尘绝,留取樽前旧舞衣。”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淡淡一笑,道:“柏兄似乎喜好此地哩!放浪形骸,奇情风月,但不知其故安在?”
    青山示意歌姬们退,笑道:“逢场作戏,不必问故。”
    “柏兄曾否入学?”
    “入学做什么?”
    “求取功名光宗耀祖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梅姑娘接口说。
    “哈哈!千里求官只为财,兄弟富甲一方,不必为五斗米折腰,要功名何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兄一袭儒衫大概是学舍中的生员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哈哈大笑,笑得很狂,笑完道:“小弟这身儒衫是骗人的,柏兄从京师来,大概是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豪门公子了?”
    “呵呵!十万贯搬不动,三五千金却是有的。”
    “小弟目下有困难,柏兄可否方便一二?”
    青山一怔,笑问:“你是当真的?”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颔首,笑道:“小弟是当真的。”
    青山淡淡一笑问:“有何困难?”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拍拍腰肋道:“阮囊羞涩。”
    青山睥睨着对方,泰然地问:“贤兄妹像是阮囊羞涩的人么?”
    “你看小弟像是不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反问。
    “当然不像。”
    “柏兄最好是相信。”
    青山一听口气不对,心中一动,笑道:“朋友有通财之财,咱们认识了,也是有缘,已算是朋友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兄,说吧,需多少银子济急?”
    “五百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伸手抓了抓说。
    青山顺手在柜中取出五张银票,递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的手中,说道:“这是集益号的一千两银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兄可用来济急。”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兄妹吃了一惊,出乎意外,反而有点失措。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梅姑娘定下神,脸色一冷,道:“哥哥,他已看出我们的身分了。”
    “不像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困惑的说。
    “他已看穿我们的身分,所以出手如此大方。”
    “我们……”
    “按计行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梅姑娘不带感情地说。
    “这……”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梅伸手摘下了辟邪剑,拔剑出鞘,但一看剑身的形状,认为不管用,顺手丢下拔出衣下藏着的一把一尺二寸短剑。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更快,拔出一把尺八匕首,叫道:“妹妹,你去管制船夫。”
    青山开始发抖,躲在舱角惊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兄,有……有话好……好说,不……不可动……动刀。”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的匕首抵住了他的胸口,厉声道:“你们这些仗先人留下的造孽钱,自命风名人轶事流娇客,章台走马的纨绔王孙,总算落在咱们手中了。说!金银藏在何处?还有多少银票?”
    “金银吗……在第……第二柜中,银……银票没……没有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搜完全舱,只搜出六七十两碎银,青山的身上,一无所获,小伙子感到十分失望,重新抓住青山沉声道:“你在集益号提取了三千六百两银子,下到五天工夫,你就花掉了二千五百两了?你这畜生家中必定有金山银窟。说,余下的银子藏在何处?”
    “银子确……确已花光了,不……不信可问班……班小虎,钱都……都是他……他经手的,我……我只给……粉头们的赏……赏钱。”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嘿嘿一笑,说道:“哼!你真找了一个好向导。三天前他便已通知了太湖贼,专等你这条大鱼下湖入网。”
    “你……你是太……太湖的强盗?”
    “不许多问,给我乖乖坐好。”
    船首一转,对正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尉山的西麓,青山依言坐好,战栗着问:“你们要……要将我带到何处?”
    “你别管,到时自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凶狠地说。
    码头上等候着的班小虎本来在船上等候接人,发觉驶来的两艘船都改航驶走,不由大惊,立即奔入一座树林,发出一声唿哨。
    林中钻出两名青衣大汉,同声问道:“那花花公子来了么?”
    “恐怕被人接走了,瞧,那艘船……”班小虎指着远去的船影,将所见说了。
    “你当心了,在下去禀报头领。”一名青衣人匆匆地说,急急走了。
    不久,湖荡中驶出三艘快舟,破水急驶,追赶两艘大船而去。
    画舫行将靠岸,三艘快艇已接近至二十丈内,领先的快艇上有人叫道:“停桨,湖哨的巡船检查来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跃上舱顶,大叫道:“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五湖,七海九渊,请转。”
    三艘快艇乖乖转头,被这两句切口吓退了。
    舱内的柏青山一怔,心说:“咦!到底哪一方是水贼?”
    他听不懂这两句切口的含义,猜想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兄妹可能是水贼。
    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五湖,正是指古吴国地境,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指吴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皆是太湖支流,五湖即是太湖。至于七海九洲,便不知意向所指了。
    “如果被抓错了,岂不太冤?”他又想。
    船在一处湖湾靠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左手挽住了他的右臂,右手的匕首暗抵在他的右肋下,低声道:“神色放自然些,如果你不反抗,死不了,假使你不合作,休怪我心狠手辣。”
    “金银都给你们了,还要怎样?”他战抖着问。
    “咱们盯了你三天,好不容易方将你弄到手,怎能轻易放你?”
    “这……”
    “你写封书信,咱们派入送到京师。”
    “为何要写信?”
    “要尊府将银子一万两送来,你便安全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冷冷地说。
    三人找到一条小径,埋头急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挟持着青山,连推带拉气势汹汹,这位小伙子比青山整整矮了一个头,青山的脚因惊吓过度而迈不开腿,挟持得十分吃力,走了两三里,小伙子额上见汗。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梅姑娘带了辟邪剑断后,左手提了短剑,不住向后注视,脸上可明显地看出惊容,有点忧心忡忡,似乎有所顾忌。
    青山故意吃力地迈步,整个身子的重量皆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承受。不久,他开始正式打量挟他走的这位俏书生。首先,他嗅到了淡淡的奇异幽香,接着,他看到了对方耳垂上有针名人轶事孔。他恍然大悟,暗笑道:“难怪,世间怎会有那么俊美的小男人?原来是个假货。”
    入暮时分,到了木渎镇旁的灵岩山,后面响起一声芦哨,但不见有人。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梅姑娘脸色一变,叫道:“不好,他们果然不死心,追来了。”
    “快!先避一避再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紧张地说,钻入一座树林,落荒而逃。
    灵岩山,也叫研石山,山北是天平山,有一座古刹灵岩寺。山上奇石如林,天平山上的奇石更怪,称为万笏朝天,灵岩天是吴王阖闾的离宫所在地,目下吴宫虽成废墟,但有名的馆娃宫,响屟廊,迎笑亭、西施洞、琴台、吴王井等遗迹,倚然隐约可见,碧岩翠坞罗而其间,吸引了无数游宫客前来凭吊西施的遗迹。
    奔至馆娃宫遗址,前面出现了八名青衣人,芦哨声四起,翠林修竹间鬼影幢幢。
    三人向侧急窜,不久到了伐日岩的峭壁下,糟了,右首有人赶到。
    两人挟了青山狂奔,青山却双脚离地安逸已极。
    “老天爷保佑,赶快天黑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梅姑娘求老天爷保佑了。
    钻出一座密林,黄昏已届,落日余晖已呈昏暗,晚霞满天。
    前面出现了石人、石马、华表,到了一座大墓前。
    “站住!不可自误。”后面有人在大叫。
    两侧也有人追到,陷入包围圈。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将青山向碑亭下一推,站住亮匕叫道:“什么人?不可欺人太甚。”
    足有五六十条好汉,四方合围,正面大踏步来了两个人,中间那人虬须如戟,粗壮骠悍威风凛凛,在兄妹俩身侧前丈余止步,冷冷地问:“哪一位是七海游龙庞七海?哪一位又是闹海金蛟段九洲,在下冷文蛟请见。”
    “过来决战,一比一公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怒吼。
    来人正是太湖水寨的寨主五湖之蛟冷文蛟,嘿嘿怪笑道:“看你们匆匆逃走,就知道你们是冒牌货。弟兄们,乱刀分他们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二十名水贼合围,二十把分水刀伸出,碎步聚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兄妹脸色大变,顾不得青山,相背而立准备拼命。
    “丢下兵刃投降,不然悔之晚矣!”五湖之蛟沉喝。
    柏青山半躺在石碑下,看清碑上的字,刻的是:中兴定国佐命元勋之碑。他挣扎着扶持站起来,叫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兄,这里是大宋忠臣韩世忠之墓,死在此地,岂不沾污了忠臣义土的干净土?算了吧,何苦?”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兄妹叹了口气,丢下兵刃说道:“冷寨主,咱们认栽。”
    “绑!”五湖之蛟沉喝。
    水贼们绑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兄妹的手,架住了柏青山,呼啸着奔向回程,在一处湖湾中登上数艘三桅大船,把三人往密舱中一推,立即扬帆启碇。三帆齐扬,势逾奔马,奇快无比。
    约五更初,船速骤减,终于靠了岸。六名水贼将三人押上岸来,约两刻工夫,到了一处暗桩密布戒备森严的山洞内,推入一座光洁的石室,石门闭上了,一灯如豆,好不凄凉!石室仅丈余见方,无床无衾,只有一堆干草作床褥。
    青山一跃而起,活动手脚,向被绑住手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兄妹笑道:“你们的胆气够了,可惜估低了五湖之蛟的能耐,活该。”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利用石壁磨擦双手的捆索,讶然道:“咦!你这花花公子还在笑?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呵呵!这里是十大洞天的第九洞天林屋洞,左神幽虚之天,洞有三门,共会一穴,我们的囚房是银房,对面有金庭玉柱。穴底有地道,称为地能,可通湖广的洞庭湖。当年吴王阖闾派灵威文人毛公入洞寻迹,走了七十天半途折返,只取到禹书三卷。你两人如果想逃,千万别走地脉去,呵呵!地穴是到不了洞庭湖的。这儿是太湖的洞庭西山,也叫苞山,可不是湖广巴陵的洞庭湖。”
    “咦!你……你知道此地这么清楚?”
    “我柏青山花了三千余两银子,就是要来此地找五湖之蛟。”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兄妹大惊,同声叫道:“你……你是在安阳山断毒手瘟神左掌的柏青山,不……不是花花公子?”
    “不错,正是区区在下。你两个毛丫头几乎坏了我的事,活该。”青山若无其事地说,不客气地拉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的胸怀,又道:“你这个小姑娘,把大男人的银票藏在怀里,不害臊,又是活该。”
    小姑娘的胸怀怎能毛手毛脚?假书生羞得不住扭动躲闪,反而更糟,急得几乎要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梅姑娘急冲而上解围,手被绑只好用脚,出脚飞踢。
    青山一把捞住踢来的腿,“嘭”一声响,姑娘跌了个仰面朝天。他取回银票纳入怀中,猛地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的颊上亲了一吻,笑道:“你这叫做偷鸡不着蚀把米,人财两失,呵呵!”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脸红耳赤,转脸叫道:“你……你这登徒子,你……”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梅爬起,再次出脚踢来,他挟背一把将她挟住,在她颊上扭了一把,笑道:“丫头,你比你姐姐坏得多。你再撒野,我可要将石室作为阳台了。”
    “你……你……啐!你……”姑娘跳脚叫。
    “好了好了,闹够了,准备好,我带你们出去。”青山放了她说,立即替两人解绑,然后将干草堆在一角,取油灯放起火来。
    “失火了,失火了。”他躲在门后大叫。
    石门上有一只小窗,脚步声急响,有人奔到,看到了烟火,不假思索地打开了石门,一面狂叫:“快来救火!”
    石门一开,猛虎出柙,青山首先冲出,一把便挟住了大汉的脖子,夺下刀笑道:“阁下,带路,去找你们的寨主。”
    叫声惊动了洞外的人,等他们押着小贼出洞,六七名小贼一拥而上,青山一声长笑,冲人人丛,一冲之下,六把分水刀易手,七名小贼被震倒了五名。
    “去叫五湖之蛟来说话,山东柏青山有事找他商量。”他扬刀大吼。
    东方发白,天亮了。
    西洞庭山并非是水贼的巢穴,只是水贼歇脚的地方而已,先到的贼人不敢再上,等待后到的人,不久,五湖之蛟到了,上百贼人形成合围。
    青山屹立洞口,与惊恐万分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珀姐妹谈笑自若,直至贼首到达方向贼人微笑。
    “哪一位是柏青山?”五湖之蛟惊疑地问。
    青山轻拂着分水刀,上前颔首道:“冷寨主请了柏青山此来,无意与寨主伤和气,有件事请寨主高抬贵手。”
    五湖之蛟惊疑万状,闻言心中大定,赶忙放下兵刃抱拳施礼道:“柏兄有何吩咐,冷某洗耳恭听。”
    “请寨主释放药王百里彦,柏某感激不尽。”他沉静地说。
    五湖之蛟脸色一变,嗫嚅着说:“药王已……已于三月前逝……逝世了,他……他葬在缥缈峰下。”
    他心间一震,似乎昏眩感又君临了,双手一紧,“克拉拉”一阵暴响,手中的分水刀碎裂成屑,铁屑撒了一地,千方百计进入贼巢,到头来仍是一场空,他只感心潮汹涌,心中发疼。
    众贼大骇,盯视着他脚下光闪闪的铁屑发呆,五湖之蛟打一冷战,恐惧地后退。
    他抬头仰望天宇的朝霞,凉风扑面,久久方令他神智清明,这次晕眩很轻微。他抹掉额角的冷汗,吸入一口长气,黯然地说:“请寨主派船送在下三人返回苏州,剑并请赐还,感激不尽,容图后报。”
    五湖之蛟心头一块大石落地,欣然大叫道:“弟兄们,备船,本寨主亲送柏大侠至苏州,快,柏兄请移玉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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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贱妾姓禹
    重阳将届,金风送爽。杭州的凄霞山丹枫一片红,钱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口的怒潮声闻十里。
    府城安国坊仙林寺的右首不远处,杭州名医禹俊良的济世堂大门紧闭。大门上残留着一张已发黄而且呈现破烂的大白纸,上面仍可清晰地看到三个大字:当大事。
    济世堂的招牌,早就失了踪。
    辰牌末,两名仆人来自街右,一人提桶,一人提帚,来到门前瞥了往来的行人一眼,“哗啦啦”一阵水响,水倒在门上,扫帚开始刮除“当大事”三个大字。
    左邻也闻声出来了三名老少,抱肘而立怒形于色。
    右邻也闻声出来了六七名男女,一个个不屑地向两名仆人注视。
    仆人一面刷除纸屑,一面盯着左右邻人冷冷地道:“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哼!禹家的事,外人最好少管,免得枉送性命。”
    负责洒水的仆人桀桀怪笑,接口道:“老二,不要以为太极门的英雄们是天下唯一,亡命之徒多的是。人家要打抱不平管闲事,就不怕太极门的徒子徒孙。”
    老二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撇撇嘴说:“你说得倒轻松,至少在我看来,闽浙赣三地就找不出敢管太极门家务事的人。老大,你就少烧两把火好不好?”
    “不错,太极门在江湖上,虽不是首屈一指的名门大派,至少也是与三大门派齐名,英雄豪杰辈出,黑白两道的英雄好汉同声赞誉的武林门派之一,谁敢不要命出头说闲话管闲事?”
    “清官难断家务事,哈哈!谁想强出头自命不凡,弄得不好,便会家破人亡。老大,世间难道只有你聪明么?”
    看热闹的人与左邻右舍,纷纷愤然而恐惧地散去,不敢出面干涉。
    街右脚步声一紧,七名健仆拥簇着三名中年人名人轶事大踏步而来,人群纷纷让路。为首的中年人高大健壮,人才一表,虎目炯炯,留了掩口须,穿一袭寿字围花宽袍,戴英雄巾,相貌堂堂,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财主缙绅。本来,安国坊附近,所有的宅第主人,几乎全是杭州府颇有地位的豪绅,并不足怪。
    两名健仆已将大门清理完毕,一人上前行礼欠身道:“禀大爷,大门已经清洗妥当。”
    中年大爷点点头,向身后的仆人挥手道:“开锁,打开大门。”
    街左人群一分,进来了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人,与一名慈眉善目的中年僧侣。
    “且慢!”僧人亮声叫,从容举步走近。
    中年的人态度高傲,脸罩浓霜,冷冷地说:“池大爷,你做得太过分了”。
    池大爷脸色一变,接着堆下笑脸,皮笑肉不笑地说:“福老言重了,不知此话有何所指?”
    “禹郎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骨未寒,尊驾便来接收他的家产,岂不是太过分了?”
    “福老该知这禹郎中是在下的师弟。”
    “那你就更不应该了。”
    “在下的家务事福老不知其详……”
    “师兄弟之间的恩怨,能说是家务事?未免不伦不类。况且,禹郎中虽然死了,他还有未亡人,有女有子,对不对?”福老声色俱厉地问。
    池大爷急得一头汗,苦笑道:“本来,在下与敝师弟的事,不足为外人道。福老不是武林人不了解武林事,难免有所误会。福老只须明白敝弟妇全家,在敝师弟死后仅三七之期,便举家潜逃无踪,便知其中必有原故了。”
    “那当然是被你迫走的。”
    “在下百口莫辩!……”
    “那又何必辩?”福老咄咄迫人地说。
    中年和尚见双方即将动火,赶忙接着道:“两位檀樾请勿意气用事,请听贫僧一言。申檀樾是禹郎中禹檀樾的知友,言辞间难免有偏袒之处,但朋友道义却无可非议。池檀樾也有难言之隐有理也说不清。禹檀樾是敝寺护法檀樾之一,不管禹夫人在与不在,而在她一家人未返家之前,池檀樾似不宜破门而入,以免有干法纪,闹起来到底有所不便,不如暂且静候禹夫人一家返回后再说,她不会抛弃偌大家业避不见面的。”
    池大爷不住来回走动,烦躁地说:“两位如果与在下易地而处,便知在下的处境了。敝师弟生前,擅自窃取在下两件重要物品。他死后物品必定仍然藏在家中,在下不好前来讨还,想到七七过后再向弟妇讨取,怎料到她在三七之夕潜迁他往?因此,在下必须入内搜一搜,看该物是否已被携走,不算过分吧?在下本可晚间潜入搜查的,但认为白天启门入内,也许会令敝弟妇的朋友所见,通知敝弟妇引她前来当面解决,彼此可和平解决双方的纷争……”
    “池大爷,你这是一面之词,在公在私,你都站不住脚的。”福老冷冷地说。
    池大爷一咬牙,也冷冷地说:“好吧,在下等候就是。但在下深信她是逃不掉的,但愿她不是故意将那些重要的物品带走了。”
    “她早晚会回来的。”
    “但愿如此,在下再等她三天。”
    “咦!你打算私搜?那些重要物品是什么?到底为何见不得人,不足为外人道?”福老关心地问。
    池大爷扭头便走,沉声道:“那是本太极门的几件信物,自然不足为外人道。”说完,举手一挥,带了众健仆恨恨地走了。
    和尚摇头,向福老道:“申檀樾,贫僧恐怕池檀樾不肯善了呢。”
    “他又能怎样?”福老悻悻地说。
    “池檀樾以市井亡命自居,他如果真发起横来……”
    “哼!他如果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来,他那些痞棍徒子徒孙,谁也休想在杭州混。我已向同知大人说过,禹郎中之死大有可疑,恐怕其中有冤情,苦于找不到确证。池琦如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来,那是他自找麻烦,大师人缘甚佳,不知查出禹大嫂的下落了么?”
    “惭愧,贫僧至今尚无消息。”
    “怪事,禹大嫂一家老少,孤儿寡名人轶事妇居然平空消失了,岂不可怪?哼!恐怕是池琦在捣鬼,也许已遭了毒手呢。”
    和尚摇摇头,道:“池檀樾为人狂妄有之,以豪杰自命,至于谋害师弟的无义罪行,不至于干犯,这点贫僧敢于保证的。”
    两人谈谈说说,向仙林寺走了。
    安国坊住的全是本城的豪绅,这位称为福老的人,姓申名福生,在地方上颇有名望。池大爷名琦,在地方名流之中,算不了人物,既不是豪门,也不是贵族,但却是地方上握有庞大潜势力的人,是武林中颇具声威的太极门弟子,也是太极门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带辈分最高的负责人。
    除了该门巡游各地吸收经验与培植新秀的几位元老之外,他该是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地区掌握实力的领袖人物,往来的江湖朋友谁不知幻剑池琦的名号?不但在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在各地江湖朋友中,幻剑池琦同样也有甚高的地位。
    武林中,本来没有门派可言,自从武当以内家拳剑崛起武林之后逐渐形成另一派流,在短短的数十年中,各地的武林朋友竟群起仿效,各门各派纷纷成立,如同雨后春笋,生气蓬勃。只要有一技之长的人,也开山立派拓展实力,也就平空增加了不少武林英才,但也惹起了不少风波,兴起了无穷纷争。
    武林中,开始有了门户之见,有了意气之争,有了利害冲突……
    有骨气的人脱身事外,有野心的人推波助澜。有些人不谈武事;有些人自立门户;有些人锄除异己;有些人以武犯禁……任何事发展得太快,都不是好现像。
    太极门是由一个叫丹阳炼气士的老道所手创,他的丹室在四明山。下传三位门人,两道一俗。杭州这一支是二弟子金霞道长所传下,至今已是第三代,历史只有三十余年,金霞道长今仍健在,但不知去向下落不明。金霞下传两位门人,一俗一道。大弟子是俗家门人,姓隆,名世远,绰号称摩云手。
    另一名玄门弟子姓武名荣,道号玄清,目下隐修东天目山洞灵观。这位老道经常云游天下,希望找几个有根基的少年男女传艺,可惜机缘未至,至今依然燊然一身,步入中年仍在外云游。
    摩云手下传两位俗家门人,大弟子便是幻剑池琦,二弟子是名医禹鸣远。去年春间,摩云手随友驾船出海,失足落海死于非命。
    禹鸣远在上月被人请至赤山埠看病,返家途中跌落路侧的深坑,被路人救起抬回家中,当天晚间死于本宅,享年四十,府城的人同声惋惜。
    太极门的另两只,一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右发展,一向闽中繁衍。这两只的门人子弟也不多,择徒甚严好子弟难求。总之,太极门的门人艺业不含糊,至少绝不比那些名门大派差,在武林中逐渐有了他们的地位,在江湖出人头地颇获好评,声誉甚佳。
    幻剑池琦在杭州是豪绅之一,在地方上总算颇有地位。但那位禁止他入屋搜查的申福生,却是本城豪门世家,与官府有往来,潜势力甚大,他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当天近午时分,一位老道到了池府的院门前,从容上前叩门。
    池府养了不少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这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才们都相当嚣张,院门一开,出来了一名健仆,一看来人,脸上立即堆下笑,让在一旁行礼道:“原来是仙长光临,请进请进。”
    “你们主人在不在?”老道含笑相问,一面踏入院门向里走。
    “家主人刚回来不久,小的即前往禀报。”健仆恭敬地答,急急奔入大厅,向另一名仆人叫道:“快禀报大爷,洞灵观的仙长驾到。”
    不久,池大爷匆匆出厅,赶忙行礼拜见。
    老道不等他开口,急急地问:“我三天前从南京云游回观,看到你派人留置观中的书信,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师弟怎会失足跌死的?”
    他亲自接茶奉上,苦笑道:“师弟死时,弟子恰好到嘉兴府去了,只知师弟被人送回时,一直不曾清醒,临终仍未苏醒含恨以终。等弟子闻耗赶回,已是七天后的事了。”
    “你详细调查过了么?”
    “弟子已经将从出事至返家的经过详情加以调查了,纯属意外。”
    “哦!既然是意外,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等会儿我去……”
    “师叔,师弟全家于三七之期突然失踪……”
    “什么?”
    “师弟逝世的前半月,弟子发觉师父所留下的拳经剑谱神奇失踪,事后查出最近唯一到过祖坛的人,只有师弟一人,因此……”
    玄清道长大惊,一蹦而起,厉声间:“什么?你把本门的至宝拳经剑谱弄丢了?
    你……”
    幻剑池琦拜倒在地,叩首惶然叫:“弟子该死。祖师坛机关密布,不分昼夜皆有人看守,弟子也早晚上香,不敢疏忽大意……”
    “但你仍然丢了拳经剑谱。”
    “弟子该死。”
    “武经总要,是否无恙?”
    “也随同失踪。”
    玄清道长失色,跌脚道:“糟了,武经总要,是祖师爷与大师伯历练江湖,分析各门派拳剑绝学,与各种兵刃暗器之优劣,所获的经验教训总要,以作为本门弟子参研武学,弘扬本门绝学的经典,你……你你竟……这部武经如果落在各门派子弟手中,岂不引起轩然大波?”
    “弟子该死,愿……愿受门规……”
    “呸!住口!”
    “师叔明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你是说,武经是你师弟偷走的?”
    “弟子不敢说,但除了师弟之外,外人不可能……”
    “你如何善后?”
    “弟子先不敢武断地认为是师弟……”
    “我是问你善后的事。”
    “弟子曾暗中派人至各地清查往来本府的江湖朋友,自己也亲赴嘉兴追查月前经过本府的神偷郝武,可是一无所获。直至得到师弟不幸逝世的消息,方赶回希望弟妇合作,清查师弟的遗物是否有拳经剑谱在内。”
    “结果如何?”
    “弟妇坚拒合作,把弟子轰出来……”
    “你就罢了不成?”
    “弟子不忍令弟妇伤心,希望在七七期后再前往恳请弟妇合作,岂知三七期满,弟妇即全家也神秘的失了踪,弟子已全力清查各地,心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疲……”
    “你糊涂,你……”老道激动地叫。
    “弟子该死,目下弟子已分函各地朋友留意。北面至太湖东西岸,南迄金华处州,东至宁波,西达南京徽州府,封锁要道,追寻弟妇的行踪。”
    “她一家男女老少十余人,能走多远?快加紧追查,我立即去找朋友协助。”
    禹郎中在杭州人缘极佳,市面流传着幻剑与禹郎中师兄弟不和的谣言,因此追查起来,确是困难重重,任何曾经受过禹郎中恩惠的人,皆可能将禹夫人全家藏匿予以隐庇,想逐户搜查谈何容易?
    “弟子已广布限线,已着手彻底清查城内外。”幻剑颇有把握地说。
    “好,你加紧进行,我立即前往重庆找人帮忙。”老道匆匆说完,离座向外走。
    “师叔不进食后再走?”
    “不了,这个事必须赶快解决。”
    傍晚时分,一名仆人风尘仆仆从富阳赶回,禀道:“禀大爷,富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三爷命小的赶回禀报,说是已发觉禹姑娘的下落,请大爷速前往富阳商量。”
    幻剑大喜欲狂,急问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三爷亲见禹姑娘的?”
    “小的不知,反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三爷是说得极为肯定。”
    “好,今晚我们就走。”
    先后有三批人连夜赶回富阳,遗憾的是老道尚未返回,未能同行。
    富阳在府西南九十里的富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畔,五更天,第一批人马赶到了城东五里的大岭山下,那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三爷的庄院所在地。
    同夜,涌金门的赢洲客栈来了一位英伟照人的年轻游客,次日一早,这位青年人到了禹郎中的济世堂旧址,向邻居打听名医禹郎中的下落。
    邻居见他是外乡人,又听说他是远道前来求医的人,便告诉他禹郎中已经逝去的消息,要他不必再费心了。
    青年人谢了邻居,转身返回客栈,信步而行,自语道:“我用不着遍访各地的名医了,一百位名医,有一百零一种说法,谁也不知病源,我何必再浪费精力?好吧,我到武夷山走走,找找已残废了的雷音大师问毒王的确实消息。”
    次日一早,他动身南下,沿美丽的富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上行,背了一个大包裹剑挂囊,风尘仆仆上道。
    严州府,距杭州两百七十里。这一带除了富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河谷附近的平原外,全是无尽的山,无穷尽的原始森林,芮蛮出没,野兽成群。如果说杭州是人间的天堂,那么,严州至金华这一带算是人间;而浙西浙南一带山区,便算是地狱了。
    桐庐县,在府城东北百里左右。要说这儿是一座县城,不如说是一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的小镇来得恰当些。全部人口不足四千,仅有五百户左右。四周既没有城,也没有池,只建了东南西北四座土石砌就的大屋,名之为城门,怎么看也不像一座城。
    从天目山流下来一条目溪,进入本县便称为桐溪,在城东里余与富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会合于桐君山下,在县北三里左右,有一处渡口,称为浮桥渡,这里原称里口渡,早年改搭一座浮桥,浮桥后来被水冲垮,百余年来皆不曾重建。
    这里是官渡,申牌正,渡夫便回家去也,往来的客商如想过河,可找渡间西首的一座三家小渔村设法,多给两文渡资便可往来自如。
    这天申牌初,渡夫便失踪了。两艘大型渡船也不见了,两端鬼影俱无。西面半里外的小渔村也空旷无人,小舟都被拖上岸来放置。
    东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口的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亭中,有两名黑衣人躲在亭内,不时向北面的小径注视,神情焦虑,似有所待。
    水碧山青,晚秋的凉风凛冽。水碧可知水的深度可观,风凉可知水冷,没有渡船,谁也过不了河。
    红日挂在西山顶,倦鸟开始归林。远处群山深处,传来阵阵兽吼。四野无人,小径空荡荡,令人感到心中发虚,兽吼声令人毛骨悚然。申牌以后,这条路鬼打死人,据说经常有山精木客出现,不怕死的人当然不在乎。
    远处的山角,出现了人影,有一大群人。
    两名健仆在前引路,一人带刀,一人带了一根红缨枪。中间是两乘山轿,由四名轿夫抬着走来,轿后是一名穿青紧身少女,青帕包头,佩剑挂囊,穿了带铁尖的小蛮靴,年轻美丽的脸蛋带有重忧,胸前佩了麻与黑布制的孝花。青紧身将她刚发育完成的胴体,衬得凹凸分明十分惹火,凤目带煞,刚健婀娜,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后面,也有两名健仆。断后的也有两个仆人打扮的人,其中一人是个老苍头,一是豹头环眼的中年健仆。所有的人皆带了兵刃,神色匆忙。
    转过山嘴,便看到了渡口的待船棚屋。老苍头似乎心中大定,向同伴说:“禹德,赶过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咱们便平安无事了,感谢上苍庇佑。”
    禹德摇摇头,泄气地道:“忠伯,行踪已露,咱们没有脱身的机会了。即使今天我们进了桐庐,明天呢?他们会不会赶上来?显然他们非赶来不可。后天呢?来日方长……唉!”
    “禹德,不可灰心,吉人自有天相,主母自有主张,已经离开了杭州地境,他们怎敢撒野?难道天理国法他们也不怕么?”
    “忠怕,你比我清楚,你追随主人二十年,难道不知武林中人是不讲天理国法人情的?
    算了吧!万一他们追来……”
    “走一步算一走,和他们拼了。”
    渡头到了,山轿停下,领路的仆人站在码头上叫:“咦!怎么没有渡船?”
    少女眉间紧锁,向一名仆人说:“禹福,你到上游的小村去看看好不好?”
    挟了花枪的健仆应喏一声,沿河岸的小径向小渔村走去,只走了百十走,突然大叫一声,向前一仆,枪丢了,背心端端正正插着一把飞刀。他吃力地挺起上身,狂叫道:“小姐快……快逃……”
    矮林中跳出一名大汉,钢刀一闪,砍下了健仆的脑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仆倒。
    叫声惊动了少女,骇然叫:“列阵!他们先到了,在此地埋伏等我们。”
    山轿门钻出一位穿劲装的中年妇人,依然显得年轻,鬓边带了一朵白孝花,佩了剑,手执一条长带,以猎豹般的奇速窜至另一乘山轿前。
    轿内钻出一名侍女,扶持着一位四五岁的小后生。中年妇人一把将小后主抱过,扔上背部叫道:“孩子,别怕,为娘背你走。”又向侍女叫:“小梅,替我断后。”
    “哈哈哈哈!可等到你们了。”码头右首不远处的草丛中,跳出四名青衣大汉同声怪叫。
    左首的树林中,也闪出五名劲装中年,为首的额角有一条刀疤,脸目阴沉,一面大踏步走近一面傲笑怪笑地道:“哈哈!禹嫂,上轿吧,在下带你们回杭州。”
    少女挺身拦住,拔剑叫道:“娘,往回路走,女儿断后。”
    老仆忠伯抢出,大叫道:“小姐,你开路,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断后。”
    脸目阴沉的大汉冷笑道:“谁也走不了,前面山嘴下草丛中,林志耀兄带了八位高手在断路呢。”
    忠伯出剑立下门户切齿地叫道:“李光中,家主人生前待你不薄,前年一场瘟疫,家主人救了你一条狗命,今天你不知感恩,反而助纣为虐半途拦劫,你的心肝是什么做的?”
    李光中脸红耳赤,退了两步道:“忠伯,我奉池大哥所差,专诚请禹嫂返回杭州,并无恶意的……”
    “住口!你……”
    少女将忠伯拉至一旁,上前行礼道:“李叔,家父死得冤,李叔当有耳闻……”
    “好侄女,此言差矣!谁不知令尊是失足跌死的?”
    “李叔,家父行医济世,生前滴酒不沾。一个练了二十年武艺,行医济世走遍穷乡僻壤行医的人,大白天会失足跌毙,你老人家居然会相信?”
    “好侄女,你恐怕……这件事我们不谈谁是谁非,令堂带走了池大哥的拳经剑谱,不会是错吧?”
    “见鬼!谁知道什么是拳经剑谱?别听那畜生血口喷人的谎言。
    “这个……你们回到杭州,自有公论……”
    “回去?哼!那畜生已安排下灭门毒计,我们回去岂不是自投虎口?”
    “这个……”
    “李叔,千不念,万不念,念在家父在世时……”
    李光中叹口长气,摇手苦笑道:“绿珠姑娘,你别说了。”
    忠伯哼了一声,大声道:“李光中,如果你有大丈夫的骨气,便不该忘恩负义。忘恩负义的人……”
    “住口!”
    “我偏要说……”
    “禹嫂,你们打算往何处投奔?”李光中向远处的禹嫂问。
    禹嫂背着爱子,已撤剑在手,大声说:“李叔,放过我们,贱妾来生犬马以报,禹门老少均感恩戴德,休问去处,我们目下是有一步走一步。”
    李光中长叹一声,凄然一笑道:“禹嫂,目下信息已远传千里外,不但池大哥的朋友全都出动,而觊觎太极门拳经剑谱的人,也纷纷作拦截的打算,不管你们往何处走,皆步步荆棘,凶险重重,不如即返杭州,兄弟愿尽全力保护你们的安全。兄弟相信池大哥只要求取回拳经剑谱,绝不会对你们过分酷求的。”
    “李叔,你想想看,贱妾孤儿寡名人轶事妇,要拳经剑谱何用?会为了这些废物而遗弃安乐富裕的家园,而远走他方亡命?此事是否近情理?”
    李光中突然扭身,一把扣住身旁一名同伴的右手脉门,右手两指扣上对方的眼帘,沉喝道:“余兄,派人去把渡船驶来。”
    “李兄,你……”余兄变色道。
    “兄弟要送禹嫂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你……”
    “船来了便罢,不然休怪兄弟无礼。”
    “好,好,兄弟立即派人……”余兄话未完,猛抖一震,身形暴退,挣脱了手腕。
    李光中一声怒啸,一掌劈出,用上了霸道的劈空掌力。
    余兄也左手一抖,射出了一枝袖箭。
    “嘭”一声闷响,余兄连退三步摔倒在地,“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在地上挣扎难起。
    李光中的胸中鸠尾穴,露出三寸箭羽,向另三名同伴扫了一眼,转向绿珠姑娘叫:“快从下游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亭找竹筏脱身,快……嗯……快……”话未完,身躯一震,摔倒在地。
    杀声大起,先后赶到的人已超二十余,三面合围。
    除了四名轿夫外,双方展开了生死恶斗。
    忠伯一声怒啸,回身猛扑围攻禹嫂的两名大汉,一剑刺倒了一名,叫道:“主母快从下游脱身,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断后。”
    禹嫂扭身飞奔,前面一声惨叫,侍女被一名用齐眉棍的人一棍劈翻,迎面拦住叫:“婆娘,留下啦!”叫声中,一棍兜心捣到。
    禹嫂背了爱子,依然矫捷灵活,闪身避招斜向切入,猛地拂剑,“唰”一声剑贴棍斜掠,削掉大汉的左掌,乘势切入,剑出“灵虹吐信”,刺入大汉的左胁。
    这瞬间,斜刺里飞来一枚钢镖,射入她的左肋,幸而力道已减,入体不足半寸。
    但她也大感吃不消,“哎”一声惊叫,左腿一软。
    糟了!后面冲来一名青衣人,三节棍贴地扫出,“啪啪”两声暴响,正中足踝,右足踝骨碎裂,右足毁定了。
    “哎……”她狂叫,扭身便倒。
    忠伯在后面奔到,大吃一惊,相距三丈余,猛地脱手掷剑。
    青衣人的三节棍正要向地下的禹嫂砸下,剑划空而至,不偏不倚贯入背心,人向前一仆,倒在禹嫂的左侧挣扎。
    忠伯到了,拾了禹嫂的剑,一手挽起禹嫂惶然喊叫:“主母,能……能走么?”
    身后怪笑声刺耳,他只感到右肩一凉,接着是浑身一震,奇痛彻骨,剑和整条右臂坠地。
    “嘭嘭!”两人全倒了。
    右面十余丈,绿珠姑娘浑身是血,被五名黑衣人围攻,眼看要溅血刀下。
    仆人们已经逃散,有两名仆人死在小径上,事实上仅逃掉了一人。
    青衣人共有三名,到了两人身前,忠伯年老体衰,断了一臂怎受得了?痛得浑身抽搐,脸色死灰,吃力地叫:“千刀万剐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承当,饶……饶了家……家主母与少……少主人……”
    砍下他一臂的青衣人嘿嘿笑,刀徐徐下戮,怪笑道:“在下只给你一刀,你忍着些,嘿嘿……”
    另两名大汉一刀一剑,指住了坐起的禹嫂。
    禹嫂背上的小娃娃放声大哭,其声尖厉刺耳。
    禹嫂痛得脸色泛青,绝望地叫:“侯五,别杀忠伯,我跟你们回去。”
    “嘿嘿!我侯五今天不听你的了。”大汉侯五怪笑着说。
    正危急间,蓦地传来一声震耳的大吼,声如霹雳:“住手!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阳关大道之上,你们胆敢杀人越货?”
    侯五的刀下戮,生死间不容发。
    刀突然斜飞,被一段树枝所射中,接着是人影来势如电,一闪即至。
    侯五刚骇然转身,眼前剑尖入目.不等他有所举动,剑尖已抵在咽喉上了。
    呐喊声四起,十余名大汉闻警赶到。
    来人是个英俊的青年,青袍飘飘,背了一个大包裹,人如临风玉树,光彩照人,高大修伟的身材,剑眉入鬓,虎目神光炯炯,手中的剑剑锋狭小而未开锋,锋尖也不锐利,但点在咽喉上同样可怕。
    侯五心胆俱寒,硬着头皮说:“朋友,有话好说……”
    “有话好说?哼!你居然要下手杀受重伤的人。”青年人沉声道。
    “朋友,这……这不怪我……”
    “难道怪我不成?你这厮可恶。”
    “喳”一声响,剑虹一闪,侯五的右臂应剑而落,痛得“哎”一声狂叫,扭头便跑,只跑了五六步,已痛倒了。
    到得最快的有三个人,三把单刀一齐上,同声虎吼,火杂杂地卷到。
    青年人冷哼一声,剑举起了,仰天长笑,剑涌千朵白莲,“铮铮铮”三声暴响,火星飞溅,三把单刀断成六段,向四面八方飞掷。
    三大汉每人的颊上挨了一记拍击,血流如注,骇然后退。
    其他的人名人轶事大骇,心胆俱寒惶然止步。
    人影疾射,到了围攻绿珠的五名大汉旁,大喝道:“谁再敢出招,大爷卸下他的狗爪子,住手!”
    喝声像石洞里响起一。声焦雷,震得耳膜欲裂。五大汉五方一分,退出丈外。
    姑娘长叹一声,力竭挫倒。
    青年人轻拂着剑,虎目怒睁,大喝道:“县城快到了,不管你们谁是谁非,官司你们是打定了。”
    青衣凶手们悚然退至一处,共有二十一名,大概准备一拥而上。
    青年人扫了众人一眼,向前接近,厉声问:“谁是主事人?站出来说话。”
    禹嫂见女儿倒地,一声哀号,狂叫道:“女儿你……你不能……死……”
    青年人吃了一惊,转身向倒地的绿珠奔去。
    凶手们招子雪亮,知道碰上了可怕的高手,看那青年人的器宇风标,与从容镇静无所畏惧的神情,令他们心中发毛。不知由谁发起的?不约而同全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畔狂奔。
    青年人听到奔跑声,讶然转身,不由火起,大叫道:“哪儿走?站住!”
    谁肯站住?跑得更快,噗通通全往水里跳,入水逃命。
    青年人救人要紧,顾不得追人,也不易追上,有垂死的人待救呢。他先将半昏迷的绿珠抱至禹嫂身旁,说:“大嫂,你的女儿力竭昏迷而已,歇会儿便好。你……”
    他一面说,一面放下绿珠,帮忙解下禹嫂背上仍在啼哭的小娃儿。
    “恩公,请……请救忠……忠伯……”禹嫂虚说地叫。
    他扶起忠伯,忠伯已气息渐弱,血已行将流尽,睁开无神老眼,气竭地叫:“主………
    母,老……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死……死不瞑……目……”
    话未完,吁出最后一口气,老眼瞪得大大的,遽然长逝。
    青年人长叹一声,将人放下道:“晚了一步,血已流尽,在下无能为力了。”
    禹嫂大叫一声,声泪俱下,蓦尔昏厥。
    小娃娃一声尖叫,抱着乃母哀号道:“娘,你醒醒,娘……”
    青年人为之酸鼻,叹息道:“这是人间惨事,我怎能不管?”
    他先救醒绿珠,说:“姑娘,清醒清醒,你母亲受了伤,快帮我照顾你的小弟,我好专心救人。”
    姑娘爬伏在乃母身上,哭了个天昏地黑。
    他一把将姑娘拉开,大叫道:“你再哭哭啼啼,可就误了你娘的性命了。你要打起精神来,莫令生者抱憾死痛衔哀。”
    姑娘悚然一震,止哀拭净流痕,替乃母捏人中。青年人取下了一只酒葫芦,不容分说,灌了禹嫂一口酒,察看她全身上下,说:“伤在胁下,已透肋膜,需上药裹伤,右足踝已碎,需上好的接骨药方可挽救。快,在下找地方安顿令堂上药。”
    “上游有一座村子。”姑娘含泪叫。
    青年人抱起禹嫂,姑娘抱起乃弟,奔向小渔村,四名轿夫也跟来了。
    村中开始有人走动,村民一个个胆战心惊。找到了村主,村主慨然供给他们一座草房安顿了。
    天色已晚,村主热心地送来了松明茶水等物。姑娘取来了轿中的包裹,取出了不少药瓶药罐膏丹丸散俱全。
    青年人一怔,问:“姑娘,你像是会医道的人呢。”
    “家父是杭州的名医,贱妾略知歧黄。”姑娘沉着地答。
    “哦!看来姑娘自己可以处理,那么,在下去料理死者的后事。”
    他用五十两银子请来了十余名村民,将留在渡头的十二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搬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滨放好。等姑娘替乃母裹好伤,方前来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六名仆人,留下了五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另一具是侍女的,只不见禹德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大概已经逃脱了。
    姑娘坚持不报官,村主也不愿打官司。
    青年人只好不加过问,给了村主一百两银子,请村主派人挖坟。六名忠心耿耿的义仆分别掩埋,托村主准备墓碑。另五具凶手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做了一坑埋了。
    李光中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则请村主加以暂时照顾,以便日后李家的人前来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直忙至半夜,方回房歇息。
    青年人在外面露宿,替她们护法。
    次日一早,打发一乘山轿回头。村主送来了早膳,席间双方总算找到机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谈。
    青年在一旁的矮几进食,向神色萎顿的禹嫂问:“大嫂,昨天的事,在下能问问其中详情么?”
    禹嫂凄然涕下,语不成声。
    姑娘脸色苍白,拭泪道:“恩公,一言难尽。贱妾姓禹,家父是杭州的名医……”
    “哎呀!令尊是不是安国坊济世堂的禹郎中鸣远公?”
    姑娘大惊,站起戒备地问:“你……你知道我们?”
    “知道,在下从杭州来。是外乡人,在杭州听说过令尊的事。”
    “恩公是……”
    “但不知道追杀你们的人,是何来路?”
    “是家父的师兄幻剑池琦派来的爪牙。”
    青年人冷笑一声,道:“我不该问你们的恩怨是非,但池琦派人追杀孤儿寡名人轶事妇,太不像话,哼!”
    “月来我们东藏西躲,满以为风声已过,没想到……”
    “禹大嫂,你们准备到何处安身?”青年人问。
    “贱妾准备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南昌,或者到福建延平府,去投奔亲友容身。”禹嫂垂泪说道。
    “路可不近呢。”
    “先夫只有这两地有朋友,只怕逃不出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地境。”
    青年人略一沉吟,慨然地说:“好,在下愿送你们一程。”
    姑娘拜倒在地,叩首再三,泣道:“恩公仗义援手,义薄云天,贱妾愿来生犬马以报,今天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为婢以报万一。”
    他避在一旁,正色道:“姑娘请起。扶危济贫,乃是我辈分内事,不敢望报。”
    禹嫂也拜倒在地,泣道:“恩公救贱妾孤儿寡名人轶事妇于锋镝之下,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大嫂请起。如果你们再如此多礼,在下只好告退了。”他不安地说。
    禹嫂拜罢而起,含泪道:“恩公的大名,能否见告?贱妾禹张氏,这是小女绿珠,小儿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在下柏青山,大嫂伤势不轻,等会儿先到县城安顿,在下出去招呼。”
    进了桐庐,柏青山立即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雇船,渡口出了人命,不久定会走漏消息,必须立即远走高飞以免被官府查问,同时,也希望扔脱追兵。
    禹大嫂伤甚重,不能行走,唯一的办法是雇船。秋冬水浅,但船仍可通行。他花百两银子雇了一艘小舟,言定驶往衙州府。预计水程是十天至半月。
    雇好小船,他回到街口的候舟街亭。糟!山轿不见了,绿珠姑娘一家三口失了踪,大事不妙了。这儿是浙河驿右面街口,客商甚多,人轿怎会失踪的?
    他的包裹也不见啦!那还了得?包裹中有黄金三百两,银子百余两,还有价值巨万的金珠,与换洗的衣物。他的百宝囊中虽有金银珠宝,但大包裹被人取走那还了得?显然禹嫂一家已被掳走,凶手连他的包裹也一并掳去,真正的掳人劫货,大街之上,未免太过无法无天啦!
    他无名火起,立即找到右邻一家店铺,沉静地向掌柜伙计抱拳一礼问:“掌柜先生早。
    刚才街亭的那乘山轿,不知到何去了,请问有哪一位大哥看到山轿的去向么?务请见告,感激不尽的。”
    掌柜的召来两名店伙询问,一名小店伙笑道:“哦!是不是还有一位好美的姑娘?”
    “正是,姑娘还佩了剑。”
    “那就对了。”
    “小兄弟,她们到何处去了?”
    “他们随青溪庄的富大爷走了。”
    另一名店伙接口道:“富大爷不久前带了六名从人,偕同圆通寺的法云大师经过此地,与那位姑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谈片刻,便随他们走了。”
    “青溪庄在何处?富大爷又是谁?”他急问。
    “青溪庄在西门外三四里牛山下,过圆通寺还有两里地,站在寺门向西望,青溪庄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三四里,那座高有三层的聚星楼耸立在树影中,那就是富大爷的青溪庄。富大爷名叫文星,是本县的乡绅。”
    小店伙撇嘴冷笑,说:“其实他是私盐贩子头,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水关的官兵勾结……”
    “你要死了?滚!”掌柜的变色怒叱。
    小店伙一面走,一面冷笑道:“这又不是奇闻,我们桐庐的人谁不知道这件事?这是公开的秘密嘛!”
    柏青山行礼告辞,含笑道谢,取道西街。
    西街口便是像征性的城门楼,其实没有城墙。沿小径西行,这条小径也就是驿道,经过牛山的险道要冲。驿道内倚山崖,外临河壁,绵延十余里,洼凸屈曲,步步生险。
    原来此地建有七百座石扶栏防险,后来张士诚盘据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拆除石栏用来筑桐庐的城墙,城未建成,朱元璋已率大兵压境,石栏便草草筑成四座城门楼,城墙仍然没有下落,石栏没有了,这条驿道经常出人命。
    圆通寺在望,这座本城第一大寺香火鼎盛,位于路左半里左右,面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有一条小径岔入绕至寺门。
    他冷哼一声,忖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圆通寺的和尚算上一份,且先找他们评评理。”
    圆通寺有三重大殿,寺前花树成荫,翠竹幽篁摇曳生姿,面临碧水,风景颇为绮丽。一进寺门,他冲四大金刚冷冷一笑,自语道:“快叫你们的菩萨出来保佑,你这四位四金刚护不了法。”
    殿廊下迎出一名僧人,合掌含笑相迎,道:“阿弥陀佛!施主万安。贫僧释法生,请施主移玉知客院待茶。”
    他客气地回礼,沉着地说:“大和尚客气了,在下不是来随喜的。请问贵寺的法云大师可在吗?”
    “哦!那是贫僧的师兄,请问施主……”
    “相烦通报一声,说是故人柏青山前来向他请安来了。”
    “施主来得真不巧,敝师兄昨晚便离寺他往。”
    “到何处去了,何时返寺?”
    “这个……贫僧不知,敝师兄并未留话。”
    谈说间,已进入大殿,迎面是一个坐全身韦陀像,高有丈二,威风凛凛倒也传神,心中有鬼的朋友,见到后可能心中发虚。
    他一手扳住降魔杵,脸色一沉,问:“大和尚口才不差,是不是知客?”
    “贫僧职司监院。”
    “很好,出家人不打诳语,在下再问你一次。”
    “施主之意……”
    “法云大师目下在何处?”
    法生脸色一变,转首四顾。
    大殿左右偏殿口,出现了十余名僧侣。
    青山冷笑一声,冷冷地道:“大和尚,柏某既然敢来,当然不怕贵县的人捣鬼,如果你有心敷衍柏某,在下就拆了你这个圆通寺,或者干脆放上一把野火,烧个精光大吉。叫那些僧侣回避不然便会出人命!我等你一句话。”
    法生向后退,脸色一变。
    “首先,这座韦陀菩萨金身要垮台。”他阴森森地说,手上一紧。
    韦陀像有抖动之像,抓住的降魔杵徐徐下沉,佛手的泥金发现了裂纹。
    “施主手下留情。”后殿有人叫。
    出来了一本寺的方丈,披着大红袈裟,手扣念珠,急步而至。
    “你是方丈么?”他问,看衣袍便可猜出身分。
    “阿弥陀佛!老衲正是本寺住持。施主为何大发雷霆……”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沉声道:“贵寺的法云和尚,勾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洋大盗,不久前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街口,掳劫在下的内眷男女三口与两名轿夫,劫去十万金珠。”
    方丈大吓,骇得倒退三步,脸色大变,骇然道:“施主不可乱说,这可是杀头凌迟的罪名,这……”
    “人证俱在,贵寺难逃窝藏罪犯的罪名。说,法云和尚现在何处?僧侣的寺内寺外行止,惟方丈是问。”
    方丈打了一个冷战,急向法生道:“监院执事何在?快去找来。”
    法生转身便走,去意匆匆。
    青山举步便走,向方丈说:“你推搪得干干净净,等在下查明实据,一把火烧光你这贼窝。”
    “施主请……”
    他已经走了,闪入一处院角。
    法生一面走,一面不住回头察看身后的动静,并未发现青山跟来,急急从寺后脱身,溜之大吉。
    两里外便是青溪庄,和尚急急奔至庄门,向迎出的一名庄丁急问:“施主,法云大师在么?”
    “刚来不久。大师父有事么?”
    “庄主回来了没有?”
    “一起回来的。”
    “是不是带了几个人来?”
    “是的。咦!大师父怎知道的?”
    “不好,有人跟来了……”
    庄门右侧五六丈的树林中,闪出柏青山高大的身影,举步走来冷笑道:“已经跟来了,当然不好。”
    庄丁大叫一声,火速退入庄门内。
    法生溜得更快,抢先而入。
    庄门迅速闭上,里面有人名人轶事大叫:“快禀报庄主,有人找上门来了。”
    院墙高仅一丈六,庄门楼也不过三丈高,但青山不越墙而入,在附近找到一根海碗粗的丈余长树干,“砰嘭”两声大震,院门被捣破了。一不做二不休,他抡起树干,见物就打,在一连串暴震声中,整座院门楼全部被捣毁。
    接着,是从院门至聚星楼前三十丈左右的花径旁花木,遭了浩劫,被打得一塌湖涂。一直打到阶下,第一名带了花枪的庄丁方奔到阻拦,大喝道:“谁敢到青溪庄来撒野?看枪!”
    枪出“灵蛇出洞”,吐出一朵枪花扎向胸腹要害。柏青山不用树干接招,抽出左手闪电似的一抄,便抓住了枪尖,右手的树干猛地向下劈。
    庄丁大骇,夺不回枪便知不妙,火速丢枪扭身倒地滚出丈外,狼狈而遁。
    柏青山调转枪头,奋神力向上掷出,“笃”一声刺入三楼飞檐下的大匾额上,正中星字的正中央。
    他根本就不理会呐喊冲来的庄丁们,大踏步上阶,大喝一声,树干砸向聚星楼的朱漆大门,“嘭”一声大震,门闩折断楼门大开,他又疯狂地抢入,树干一抡,迎面的巨型书屏四分五裂。
    一声虎吼,他回身疾逾狂风,来一记“横扫千军”,再来一记“狂风扫叶”,涌进厅门的十余名庄丁,鬼叫连天滚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像是泥人见水。
    他向堂上抢,堂上有案桌与不少名贵的摆设。
    后左门人影乍现,两名中年骠悍大汉飞奔出堂,同声虎吼向堂下抢,两把鬼头刀精光闪亮,吼声如雷:“小子纳命!”
    “来得好!”他豪气飞扬地大叫,树干凶猛地扫出,急如星火,势如山崩潮涌,声势空前猛烈,锐不可当。
    两大汉大骇,无法闪退,只好拼全力出刀自保,本能地一刀砍向树干。
    “噗”一声响,一名大汉的刀砍入树干,却被扫中腰胁,刀根本就挡不住沉重的树干,刀拔不出来,人却被扫飞丈外,惨号一声,倒地挣扎难起。
    另一名大汉由于不是首当其冲,来得及暴退,刚疾退八尺,树干又到,而脚后跟恰好被堂阶所绊住,仰面便倒,百忙中挥刀上托压下的树干。“咔”一声响,刀锲入树干,树干仍急速下沉。
    “救命!”大汉狂叫。
    没有人能救命了,青山也不想要大汉的命,劲道侧刹,“噗”一声击碎了大汉的右肩骨。
    人影再见,正主儿终于出现,是从二搂下来的,共有十四五名之多。
    青山不理会来人,抢上堂抡树便扫,势如疯虎,“砰砰嘭嘭”一阵暴震,堂上的家具一扫而光,落花流水。
    “住手!”主人抢下梯,痛心疾首地大叫。
    青山奋力将树干掷出,“轰隆隆”连声暴震,楼梯被击毁了五级,栏干垮台。最后尚未下楼的四个人,心胆俱裂地反向上逃,有两人惊得滚了下来。
    他拍拍手,拍掉沾手的树皮屑,厉声道:“你们来得好,先与你们算帐,再放火烧屋。
    哼!今天不捣毁了你这龟窝强盗窟,日后不知要坑害了多少人。谁是庄主富文星?那位和尚定然是贼秃驴法云了。”
    十一个人在他前面成弧形分立,一个个怒形于色。
    中间那人是庄主富文星,年约半百,粗眉大眼粗壮如牛,脸色红润,狮鼻海口,骠悍之气外露,左手持卐字夺,右手是一把月牙短戟。卐字夺可当盾用,可夺兵刃;月牙短戟可夺锁兵刃,且属于重兵刃之列。可知这人必定膂力惊人,而且艺业定不等闲,凭长相就可看出是块够硬朗的扎手货。
    和尚也是年约半百出头,披了袈裟,手执拂尘。脸色略显苍白,火红的三角眼,瘦颊尖嘴,身材干瘦,像是个被酒色掏空了躯壳的人。
    庄主长相凶猛,怎么看也不像一位士绅。和尚不成气候,倒像个酒色高明的高僧,两人狼狈为奸,似乎颇为相衬。
    其他九个人,皆是脸色阴沉,长相狰狞的英雄好汉,全用凌厉的眼神死盯着他。
    庄主的脸色渐变,被眼前的凌乱家具气得几乎发疯,咬牙切齿地厉喊叫道:“反了!气死我也。你是什么人,敢青天白日之下打上门来,把我的聚星楼打得七零八落,你难道吃了豹子心老虎胆么?”
    柏青山向众人扫了一眼,狂笑道:“不打,不过瘾,等会儿在下还要放火呢,哈哈!”
    “我,本庄庄主富文星。”
    “哼!你可没有半点文星味。我,山东柏青山。”
    “你为何打上门来?在下与你无冤无仇。”
    “你还在装傻?”
    “该死的东西,大爷要将你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万段。二十年来,没有人敢到我青溪庄来撒野。”
    “你青溪庄绝对没有太湖水贼五湖之蛟的水寨硬朗,柏某敢单人独剑大闹太湖,闯你这小小村庄,可说是看得起你姓富的了。”
    所有的人,全部大吃一惊,傲态全消,脸上变了颜色。
    富文星心中骇然,抽口凉气道:“你……你闹了太湖水寨?”
    “小意思,几乎捣毁了林屋洞左神幽虚之天。五湖之蛟够朋友,亲送在下至苏州,和平解决了事。”
    “你……你为何而来。”
    青山脸一沉,剑眉一挑,沉声问:“你还在与柏某装疯扮傻?”
    “富某确是不知阁下的来意。”
    “今早你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畔街中,带了人将在下所保护的禹家三口掳来,对不对?”
    “咦!你是说……”
    “还取走了在下的一个大包裹,可有此事?”
    “不错,你……你与那禹大嫂有亲?”
    “不必多问。阁下,你不知昨晚浮桥渡的事?”
    “在下昨晚接到信息,说禹大嫂一家到了本县落脚,今早前往城中寻踪,便把她们带回来了呀。”
    青山冷笑一声,口气一松,道:“你像是不知道。好吧,在下不怪你,赶快将人送出,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上船。”
    “什么?人给你?”
    “不错,你不愿意?”
    “在下要送她们到杭州。”
    “真的?”他虎目怒睁地问,声色俱厉。
    富文星退了一步,有点气慑,挺了挺胸膛道:“除非禹大嫂能把拳经剑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出。”
    “什么拳经剑谱?”
    “阁下,何必装假?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大概你老兄也为此物而来……”
    “呸!在下要的是人。”
    富文星心中一宽,笑道:“那好办,来人哪!把她们带来。”
    青山以为对方要放人,也就不再多说静候其变。
    一扇木板抬来了禹嫂,押着捆了双手的绿珠,牵了满脸泪痕仍在抽噎的小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另两名轿夫也跟在后面,愁眉苦脸。
    押人的庄丁刀剑出鞘,威风凛凛。
    禹嫂欲哭无泪,绿珠目眦欲裂咬牙切齿。
    富文星豪放地一笑,说:“你要人,我要拳经剑谱。你要禹大嫂说出拳经剑谱藏在何处,人在下让你带走。这小丫头美如天仙,可是野性难驯,你要她必须要花些软功,当然也不妨硬来。怎样?在下够朋友吧?”
    青山冷哼一声道:“放你的狗屁!你这该死的东西!竖起你的驴耳听了,柏某要你无条件放人,在下对你已经够客气了。”
    “什么?你……”
    “那只包裹你大概已经打开搜查过了。”他再问。
    “这……”
    “包裹内的物品,你……”
    “那休想。”
    “瞎了你的狗眼!包裹是柏某的,里面有黄金三百两,银子百余两,尚有价值十万金银的珍宝,你居然敢一口吞掉,青天白日之下,你在县城大街中掳人劫财,简直是无法无天,情理难容了。你听清着,在下只要一个字答复,是或否你干脆回答,不必拖泥带水。说!你是不是人财同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还?”
    “你这是什么话……”
    “说!是或否?”
    “你……”
    “说!狗东西!”他撤剑怒吼。
    和尚三角眼一翻,厉光闪闪,徐徐举步向前,轻摇着佛尘,奸笑着说道:“施主暂息雷霆,贫僧有几件事请教。”
    绿珠姑娘突然大叫道:“小心妖术……”
    话未完,已被庄丁挟住了咽喉。
    青山冷冷一笑,拂着剑向和尚笑道:“大和尚,你出家人俗事倒是不少。”
    和尚的目光,紧吸住他的眼神,手中的拂尘有韵律地在身前拂动,口中以奇异的嗓音喃喃地说:“施主远道而来,请不必动气,有事皆可商量。山东至此万里迢迢,施主必定倦了,需要歇息了……”
    柏青山两眼发直,脸上的神色松弛了。
    “施主要安睡了,请上前随贫僧来,去找地方安息……”
    柏青山向前接近,脚下缓慢,脚下沉凝。
    和尚伸手摘他的剑,口中仍在念念有词。
    蓦地,剑虹疾闪。
    和尚一怔,剑已无情地贯入心坎。
    “你这妖僧,该死。”柏青山沉声说,拔剑后退。
    “嘭”一声响,和尚摔倒在地,拼余力大叫:“替我……报……仇……”
    一名花甲老人突然挺剑直冲而上,招出“长虹经天”,身剑合一抢攻,来势凶猛绝伦。
    一个将生死置于度外的人,心理上极为稳定,无视于生死,还有什么能影响他的情绪?
    生死相搏,任何艺臻化境的高手,也会心潮波动,只能发挥所学的七八成威力,甚至更少些。只有看破生死的人,方能冷静得更能发挥所学。互相消长之下,功力艺业高明三两分的人,常会栽在功艺低三两分的人手中。
    柏青山本身的修为,已接近登峰造极的境界,已知自己不久于人世,本来就有向死神挑战的念头。因此,他冷静得令人吃惊,天不怕地不怕,无视于死亡,他根本就不在乎是何人物,无所畏惧。
    他直等到对方的剑气压体,剑尖近身,方看准好机,以神御剑行雷霆一击。
    “嘎”一声刺耳的错剑声传出一接触胜负立判。
    花甲老人的剑,被错出外偏门。
    青山的剑尖,刺入对方的右肩井要穴,直透肩背。
    老人僵在原地,“当”一声长剑坠地,脚下一乱,吃力地道:“你……你用的是……太极剑……术?”
    青山手拔出剑,冷笑道:“老不以筋骨为能,你是不该向年轻人递剑的,滚!”
    富文星大骇,但不得不上前抢救,卐字夺一抡,冲上道:“静翁速退!”
    花甲老人以手掩住创口,脸色苍白地踉跄而回。
    夺影翻起,富文星奋勇冲上,引青山出招,月牙戟候机攻出,夺探胸便砸。
    剑影疾射,从夺臂中探入,指向富文星的咽喉。
    富文星惊出一身冷汗,火速绞夺。
    糟,未能扣住探入的辟邪剑,剑影似乎仍在,但一夺走空。一怔之下,剑影突然一张,正中富文星的右颊,深入触及上大牙。
    “哎!你……你用幻术?”富文星飞退叫,颊上血流如注,语音含糊,显然发话极感吃力的,飞退出丈外,脚下大乱。
    “柏某等你的一字回话。”青山冷叱。
    “并肩上,乱刀分了他。”一名瘦长的中年人拔刀怒吼。
    青山一声长笑,亮声道:“来吧,来多些,在下便可名正言顺杀人了。一比一公平一决,在下不忍心下毒手杀人呢,上吧!柏某接下贵庄的数十人围攻。”
    富文星不进反退,跃至绿珠身旁,卐字夺作势下砸,心惊胆颤地叫道:“放下剑谈判,不然在下先宰了这丫头。”
    “哈哈哈哈!”青山狂笑,笑完说:“人可不是我的,你杀她在下便可免费手脚,在下可将精力用在屠名人轶事杀青溪庄男女的毒计上。天下间女人多的是,你以为在下会笨得为了这丫头送掉性命吗?哈哈!你青溪庄完蛋了,在下先杀你个落花流水。”
    说完,他向人丛中冲去。
    “且慢动手。”富文星厉叫。
    人群急退,青山已刺倒了一名中年人,一脚踏住俘虏笑道:“在下只关心那包金银珍宝,那些东西是跑不掉的。你反正死定了。留些精力,何必鸡猫狗叫?在下不听你的。”
    “你……你不能人财两要……”
    “为何不能要?本来就是我的。”
    “你……”
    “少废话,我还没杀够呢!”
    “人还给你……”
    “还有……”
    “金珠也还给你。”
    “外加利息黄金三百两。”
    “阁下不可欺太甚……”
    “我为何欺人太甚?你抢了柏某的金珠和人,不加利息还成?”
    “这……”
    “你这青溪庄的金银财宝,该全是我的,把你们杀光赶光,不就成了我的么?杀光你们几十个人,不费吹灰之力。”
    “你……”
    “行情看涨,再加利息黄金一百两。”
    富文星急得腿都软了,狂叫道:“老天爷,我……我哪来的那么多金子?”
    “那可是你的难题。”
    “我……”
    “行事又要看涨……”
    “且慢!用珍宝折金可以吧?”富文星满头大汗地问。
    “当然可以。”
    “我……我给你。老天!但愿我没听信法云和尚的话。”
    “呵呵!和尚四大皆空,他们的话还能听信?替姑娘解绑,带在下去取金珠,哼!少了一件你得加十倍赔偿。”
    不久,山轿出了庄门。青山摇摇破门,向送出的富文星咧嘴一笑道:“富庄主,等你再发了财,柏某再来打抽丰。哈哈!届时在下可能带一本少林的禅功秘笈前来,等你老兄来抢,在下便可名正言顺登门讹诈了。”
    “你来好了。”富文星咬牙切齿地说。
    “当然当然。哈哈!谢谢你的四百两黄金利息,免送了。”
    “四百两黄金你吃了会胀死的。”
    “放心,一千万两也胀不死我姓柏的。呵呵!你今天偷鸡不着蚀把米,足为贪心者戒。
    后会有期,老兄。”
    上了船,打发走轿夫,船立即发航,已经近午时分了。
    这一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水称为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或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再叫富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了,过了南关水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流渐浅,没有风,不能升帆助力,船夫们在船两侧用篙撑船,往往来来川流不息,十分辛苦,船行却慢,一个时辰走了不过十里船。
    船不大,却共有十二名船夫,难怪到冲州要一百两银子盘费。
    傍晚时分,接近了七里滩下游。
    船泊在一座小村前,船夫们一面准备食物,一面准备缆绳。
    七里滩,也叫七里泷,是有名的险滩,在严陵山的西面,距桐庐只有三十余里。两岸双峰劈立,绵亘七里,走这条水道,俗谚谓有风七里,无风七十里。意指风相助舟行加快,无风需牵挽而行,等于是七十里航程般困难。
    滩下游数里,便是有名的钓台,是天下闻名的名胜,记念那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美人都不要的高士严子陵先生。
    禹嫂一家宿于中舱,舱内一灯如豆。禹嫂在乃夫的灵位上,奉上一柱清香,然后向苍天祝告方早早安歇。
    前舱的柏青山换了一身墨绿色劲装,剑不离身,打开了左右的门窗,盘坐着像是老僧入定。
    船夫们皆在后舱沉沉入睡,鼾声大作。
    明月中天,三更将逝。船头的夜香行将熄灭,表示子夜已过。
    小村中传出一阵狗吠,不久却突然沉寂。
    “吱利利……”鬼啸声发自河岸的树林。
    绿芒冉冉而至,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径尺丈的鬼火飘浮在草梢头,飘近船边倏然而灭。
    远处山林中,传来数声凄厉的山狗长嗥,令人闻之毛发森立。
    树枝簌簌,野草摇摇,一个巨大的黑影,逐渐接近了小船。船距岸丈余,未搭踏板,一般的野兽不可能登船,只怕有人偷上而不怕野兽。
    上游三丈余,有一座巨石斜伸至水际,高约两丈左右。船距大石约两丈,回水形成一处水潭水势平缓,船不至晃动。
    巨大的黑影到了石顶,站起高有丈余,庞大吓人。
    绿珠心事重重,午夜尚未成眠,听到有异声,赶忙披衣而起,轻叩前舱的隔板。
    没有回声,她吃了一惊,以为邻舱的柏青山出了意外,赶忙轻轻拉开舱门。钻出右舷板一眼便看到石顶上晃着的黑影,大吃一惊,月华如水,视度甚佳,乍看到如此庞大的怪影,怎能不惊?她向下一蹲,拔剑戒备。
    “不是人。”她本能地想。
    正感到心寒,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柏青山的身影。
    “是一头巨熊,不要理会。”青山低声说。
    语声吓了她一大跳,等听出是青山的口音,她方心中一定,轻拍胸口悸犹的道:“恩公吓了我一跳,老天,好大的一头熊,会不会爬上船来?”
    “不会,这些畜生负责陆上拦截。”
    “陆上拦截?”她惊问。
    “共来了六头巨熊。唔!你嗅到腥臭味么?”
    “这……果然不错,咦!不像是熊臭……”
    “是狼群。”
    “老天……”
    “即将有人在水中捣鬼,要赶咱们上岸。”
    “什么?这……”
    “记住,不管有任何动静,不可出声,我先对付水下的朋友。”青山匆匆说完,贴舷板滑下板底,悄然入水声息全无。
    三个人头出现在大石外侧水中,接着向水中一沉即没。
    柏青山的水性,已臻登峰造极的境界,他贴上船侧以耳倾听水中的动静,水中太黑,必须以耳代目。
    听到了水的波动,接着第一个人头出现在舵尾,然后是第二第三个人头。
    他先不动声色,静休不动。
    三个不速之客扳住舵,在低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谈,一个说:“咱们上船将他们赶上岸,岂不比凿船来得更干脆些?”
    “不行。”另一个稍顿说:“那姓柏的可怕,上去讨不了好,反而打草惊蛇。船一沉,还怕他们不登岸?岸上自有人对付,咱们犯不着冒险。再说,咱们必须听命行事,千万不可妄自决定。”
    “好吧,动手。”
    “我先到下面看……”话未完,人已向下沉。
    两同伴不知有变,扳住舵静等消息,久久,不见下去的同伴回来,另一人说:“咦!老三怎么不上来了?我去看看。”
    这人向下一沉,向船底潜泳,伸手一摸船底,想摸到活舱,却摸到一个人名人轶事体,以为是同伴,赶忙拍了对方三下示意。岂知突感到腰眼一震,立即手腰发僵,不由大骇,忘了身在水底,张口狂叫,口一张,冰冷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水呛入,身躯向下沉,手脚失去了活动能力,扭动着沉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底去了。
    最后一人腰带上带了一把水斧,一头尖一头是鸭嘴,是凿船的利器,眼巴巴地等候同伴出水招呼。正等间,身后鬼魅似的升起一个人头,无声无息令人难觉。接着,一条手臂像铁箍,锁住了他的咽喉,带着他向下沉。
    醒来时身在舱中,舱内一灯如豆,一双青年男女坐在他身旁,青年人手中的一把小刀,正抵在他的咽喉上,不住向他狞笑,见他醒来,刀尖稍向下压,低声道:“不许声张,小声回答。老兄,你的两位同伴都招了,就等你啦!”
    他大骇惶恐地小声道:“你……你们是……是……”
    “别管我们,在下要你的口供,以证实你们三人的话谁真谁假,真的可以活,招假供的死。谁派你们来的?”
    这位仁兄胆都快吓破了,冷冰冰的刀尖迫压在咽喉上,那滋味真不好受,心胆俱裂地说道:“轻些,轻……些,……喉咙要……要破……破了……”
    “那你就快招。”
    “在下是……是七里泷水鬼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的弟兄。”
    姑娘对这一带不陌生,接口道:“七里滩本地人称滩为泷。原来这一带的渔户十之八九是水贼,永乐年间,严州知府万大人万观,将渔民编组,十舟为甲,划地巡警各负其责,何处舟船被劫,惟该段的渔民是问,既往不咎,犯者同甲者抵罪,自此盗患绝迹。六十余年来,七里滩不见盗踪。这位水鬼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是活动在严陵滩钓台附近的水贼,但不在附近作案。
    他那群弟兄有上百之多,上起兰溪,下迄富阳,这一带的朱砂鲥鱼,概由他们收购与经销。”
    “还有其他的人么?”
    “山君寇大爷寇荣,与贼丐焦廷,山海夜叉陈道明。”
    “还有么?”
    “没有了。”
    “为何要来暗算在下?”
    “桐庐富文星,传出消息说你们带了十万金珠。千手猿詹心权,出黄金三百两捉拿姓禹的一家老少三口,因此……”
    “他们为何还不来……”
    “要先将船弄沉,你们便登岸送死,都在岸上等。山君还带了六头熊,十头虎,与上百头红狼。”
    青山将贼人捆上,向姑娘问:“禹姑娘,你认识那些人么?”
    姑娘忧形于色,道:“我只听说过山君与千手猿。山君是这一带的怪人,善役使猛兽。
    千手猿是池师伯………池老狗的好友,杭州龙山闸人,打得一手霸道暗器,极为可怕。”
    青山将贼人打昏后道:“我先把船悄悄移至对岸,再过来打发这些好朋友滚蛋。”
    他到了舱面,退出插篙,独自将船撑离原地,船在他两侧撑动下,射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心。
    岸上传出两声唿哨,石上的巨熊竟然不怕水,向下猛扑。但船已先一步驶离,一扑不中,但听水声如雷,巨熊落水。
    船远出六七丈,青山方唤醒船夫。
    船驶至对岸,距岸四丈左右插篙。
    青山带上剑,正想往水里跳,姑娘却惶然地说道:“柏恩公走了,如果水贼们过来,我……”
    他淡淡一笑,说:“姑娘,放心啦!如果我们在此地等。他们便会过来的。我过去对付他们便可将他们吸引住,他们怎敢过来。自顾不暇哩!”
    他所料不差,当他从原泊舟处下游十余丈登岸时,山君已遣散猛兽,与三十余名高手恰好到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正准备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呢。
    月光下看得真切,只有三十余人。
    青山悄然跟在最后,竟然无人发觉多了一位同伴。
    所有的人皆到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有人叫道:“把竹筏抬来,让寇兄几个人乘坐。其他的弟兄,每组随我下水。”
    青山突起发难,“噗”一声响,一掌劈在前面那人的后脑上。左手斜削而出,左前方那人右胁挨了沉重一击。
    接着,他像一头疯虎,拳打掌劈如狂风暴雨,冲出丈余,身体倒地声方将前面的人惊动起了。
    “哎呀!怎么回事?”有人名人轶事大叫。
    “噗”一声响,他一肘撞在右首一名黑衣人的左肋上,狂笑道:“哈哈哈哈哈!阎王名人轶事爷来也,打!”
    叫声中一脚疾飞,踢中一名闻警转身察看的人的小腹。
    “啊……”那人狂叫,按腹急退,“砰”一声跌了个手脚朝天。
    “第十个。”青山大叫,“噗”一声冲上,一掌劈在第十人的胸口上,力道千钧。
    一名黑衣人名人轶事大吼一声,拔剑冲上挥出一招“天外来鸿”。
    “铮”一声剑鸣,火星飞溅。
    他拔剑震开对方的“天外来鸿”,乘势突入,辟邪剑快速绝伦地点出,贯入对方的右肩。
    “嗤”一声厉啸,有物擦胸衣而过,是一把飞刀,好险。
    他扭头向密林飞掠,在狂笑震声中,一闪而没。
    “追!”有人名人轶事大吼。
    地上倒了十一人,打昏了七名。
    有一名后脑被拍裂,两名腹肋受伤走不动,挨剑的那位仁兄是唯一可以站起的人,但不能再动剑拼命了。
    二十余人追入林中,像一群猎犬。
    大白天尚且遇林莫入,何况是夜间?
    这些人竟然倚仗人多势众一涌而入,想得到要糟,才追入林中不足十丈时,便闻有狂叫声大起。
    只片刻工夫,三十余名高手倒了一半以上,其余的人心中大骇,腿快的开始溜走。
    小村中犬吠声大起,警锣大鸣,火把出现。
    青山向上游撤走,远出半里地方折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自语道:“一群乌合之众,不成气候。”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边有一排青石,有些散布在水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水在乱石中奔流,水声乱了他的听觉。
    刚转过一座大石,石旁探出一只怪手,“噗”一声响,胸前有物着体,是一件手帕,奇香入鼻。
    “咦!”他骇然叫,向后飞退丈余,伸手拔剑。
    可是,已来不及了,只觉眼前一黑,便失去知觉砰然倒地。
    醒来时,他发觉身在茅屋中,松明光亮刺目,自己躺在简陋竹床上,双手被捆,浑身也发软。
    火光下,他看到床前坐着一位白衣丽人,正盯着他在明媚地微笑。
    柏青山戏弄水贼,回程一时大意,被人藏身在石后,用带了迷香的罗巾击中胸膛,毫无反击的机会,做了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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