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炼狱》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十八章闯寨借胄
    他酒意上涌,脸上可看到显明的酒晕。紫云庄主终于胆怯了,对一个已有六七分醉意的醉汉江湖规矩失去了效用,任何意外事情皆可发生,嘴硬必定倒霉,不由凶焰尽消,道:
    “在下如果知道那小畜生的下落,早已派人找他算帐了。”
    “你找他算帐?胡说八道。”
    “那天在了了庵,在下被你的诡异掌力震伤,阴风反走,内腑受伤不轻,因此狼狈而走。却不料那小畜生带人赶来,杀了在下六名弟兄,如无本庄主的子侄舍命掩护,在下已丧身于纪家堡的王八蛋狐群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中了。”
    “哼!鬼才相信你的话。”
    “信不信由你,在下在此地养伤,准备找那小畜生算帐,乃是千真万确的事。”
    “好,姑且信你,可是你知道他们的下落,也报仇无望。”
    “哼!在下的庄中高手,目下住在对岸的懒石庵,本意是吸引那小畜生的注意,不然你阁下也近不了在下的身。”
    “你认命吧!”
    “你……”
    柏青山心中一动,冷笑道:“你别慌,柏某还不至于向一个失去了抵抗力的人下手。”
    “你想……”
    “你想找纪少堡主算帐,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
    “那么,你死定了。”
    “你的是意思是……”
    “今晚入暮时分,在下与纪少堡主在南湖对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约会,你如果前往,凭你这副德行,不死何待?”
    “你阁下与纪少堡主有约会,却又向在下打听他的下落,你骗谁?”
    “在下为何要骗你一个垂死的人?”
    “你为何要告诉我?”
    “因为咱们有志一同。”
    “哼!他绝不是你的敌手,你……”
    “在下另有困难。”
    “哼!你的神色,已表明你另有阴谋。”
    “不是另有阴谋,而是需要阁下相助。”
    “见鬼,你……”
    “只要你肯相助,你我的仇恨一笔勾销,如何?”
    “这……”
    “不然,你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挺身而斗。”
    “在下得考虑考虑。”
    “在下并不想勉强。”
    “你说说看,范某是成名人物,不能轻于言语,岂能随随便便答应你?”
    “好吧,我告诉你,你只要……”他将所要求的事一一说了。
    紫云庄主静静地听完,伸出右手道:“一句话,在下答应了。”
    “谢谢。”
    “一言为定,日后你可不能向本庄的人报复寻仇。”
    “贵庄的人只要不找柏某的麻烦,在下当然,不再寻仇报复。”
    紫云庄主呵呵大笑,道:“当然当然,在下希望咱们成为朋友。”
    “是敌是友,完全看你范庄主的了,再见。”柏青山也欣然地说。
    “再见,恕在下不送了。”紫云庄主抱拳道。
    离开报本寺下院,他在西北一带走了一圈,方在申牌左右返回心园,将遇见紫云庄主的事向小剑说了。
    小剑秀眉紧锁,不胜忧虑地道:“他们其实是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你信任他?”
    “不信也得信哪!”他无可奈何地说。
    “一个纪少堡主已难对付,你再将一个紫云庄主找来,恐怕会弄巧成拙,事情更棘手呢?”
    “这叫做急病乱投医,我必须冒这个险。”
    “好吧,一切由你做主。”
    “咱们养养神,时光不早了。”
    “要不要先前往布置一番?”
    “不必了,去了反而打草惊蛇。”
    两人静静地养神,半个时辰后,由小剑下厨弄些食物果腹,草草结扎上路,踏着落日余晖奔向南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
    两人各怀心事,生死关头,少不了有点忧心忡忡,患得患失,他们并不为自己的安全担心,而是为了费心兰而焦虑不安。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的广场在望,夜幕方张,但仍可看清景物,晚霞满天,广场上人影幢幢。
    湖畔泊了两艘快船,船夫们已准备停当架桨待发。
    左面一艘快船的舱面,安坐着纪少堡主与八名爪牙。
    一看清纪少堡主坐在舱上,柏青山喜上眉梢,向小剑低声道:“妙极了,这恶贼占不了上风吧。”
    “柏爷的意思是……”小剑不解地问。
    “他在船上,无路可逃啊!”
    “他人多……”
    “人再多也没用,在水中他难逃厄运。”
    岸上,广场中,共有六个青衣人相候。柏青山从容步入广场,向左面的船头走去。
    六个青衣人劈面拦住,为首的人叫道:“柏兄留步,右面那艘快船,方是两位的座舟。”
    “在下有事向纪少堡主请教。”他沉着地说。
    “少堡主不需与柏兄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
    “有关费二小姐的事……”远处的纪少堡主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的宅院一指,亮声叫道:“柏兄,你要见的人就在那边。”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的大门倏开,四名青衣劲装大汉,押着费心兰踏出大门。
    柏青山哼了一声,叫道:“费姑娘的侍女小琴呢?”
    门内人影再现,又是四名青衣大汉押着小琴奔出。
    纪少堡主哈哈大笑道:“在下是守信的人,费姑娘主婢毛发未损,本少堡主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柏青山凝视着花容惨淡的费心兰,一步步接近。
    一名大汉一声沉喝,叫道:“不许走近,以免误事。”
    他只好站在远处问道:“费姑娘,他们虐待了你吗?”
    费心兰长吁一口气,恨声道:“他们将我主婢两人,囚禁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的地窟中不见天日,总算未曾受到虐待。”
    “目下你感到怎样了?”
    “气血二门皆被制住,浑身脱力,感到无比软弱。不要管我们,快毙了那卑鄙无名人轶事耻的畜生。”
    纪少堡主桀桀大笑道:“柏兄舍不得你哪!费姑娘,你何必自寻烦恼?等柏兄事成之后,本少堡主保证恢复你们的自名人轶事由,绝不食言,你可在此安心地等候好消息,在下与柏兄需立即动身了,柏兄,请上船,哈哈哈……”
    柏青山向费心兰踏出一步,一名大汉突然拔出一把短刀,飞快地抵在费心兰的咽喉下,冷哼一声,不言不动,一双怪眼阴森森注视着柏青山。
    他只好止步,心中暗暗焦急,看光景,他没有任何机会接近纪少堡主或费心兰,纪少堡主太精明太机警了。
    “柏兄,请上船,咱们要启碇了。”纪少堡主叫。
    一名青衣大汉也冷冷地说:“柏兄,不必枉费心机妄想救人了,千万不要误了费姑娘的性命,为了大家好,阁下还是全心意为明天的事多用些心机吧。”
    费心兰心中焦躁,大叫道:“柏大哥,千万不要为了我而受他们胁迫,我死事小,而你是万金之躯……”
    柏青山沉静地一笑,一字一吐地说:“费姑娘,请勿为我担心,我会将你平安地救出,不许任何人伤害你的,万一你有了三长两短,我会将纪家堡杀个鸡犬不留,在下要前往办事,你两人可安心等候消息,再见。”
    说完,带了小剑向左面的船举步。
    纪少堡主却向左面六七丈外的船伸手,笑道:“柏兄,那艘船是你的座舟。”
    “你不去?”他硬着头皮问。
    “哈哈!蛇无头不行,在下岂能不去?”
    “那你……”
    “你先走,本少堡主还得去接几位朋友。”
    说话间,柏青山已走近自己的船头,无法再拖延了,心中暗骂紫云庄主混蛋!怎么这时还不见赶来?
    他仍然不放弃希望,停下身问道:“是请一些海盗助你吗?”
    “咦!你怎么知道?”纪少堡主讶然问。
    其实柏青山并不知纪少堡主与海盗有勾结,信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猜而已,纪少堡主也不知他曾经看到那位海盗的事,因此颇表惊讶。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沉着地说。
    “你既然知道,也好,免得在下费唇舌解释,请上船,天色不早了。”纪少堡主说,举手一挥。
    押解着费心兰主婢的八名大汉,退向大门。
    柏青山心中叫苦,不得不踏上跳板,心中咒骂道:“阴风除非你死了,不然我会找你算帐的,你这混蛋!”
    刚走了两步,广场左面,从屋角转出了一队威风凛凛的黑衣人,踏着整齐的步伐,一对一对并肩齐步而出。
    右面的树林中,也出来了一队人,两队人共是三十六名,全都是刀剑系于背上的劲装高手。
    “咦!”纪少堡主讶然叫。
    两队人左右列阵,突然同声大叫:“潜山龙腾,紫云虎跃。”
    最后有两人同声叫道:“恭请庄主示下。”东面的树林中,六名中年人拥簇着徐徐而行的紫云庄主,步出林外缓缓而来。一名中年人在前引路,踏入广场大叫道:“纪少堡主,将雷琴的主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出,追杀本庄六名弟兄的仇恨,一笔勾销。”
    纪少堡主哼了一声,举手一挥,两艘船上的人纷纷跃登湖岸,尚未进入大门的八大汉发出一声唿哨,宅中飞鸟似的陆续飞出十二条好汉,双方人数相当,实力相等。
    纪少堡主咬牙切齿地抢出,尚未列阵,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宅突然冲出十余名大汉,把押解费心兰主婢的八个人围住了,其中一人名人轶事大吼道:“紫云八太保在此,反抗者死!”
    八大汉却不如理睬,不受恐吓,剑抵在费心兰的咽喉下,为首的人沉声道:“谁敢上,在下宰了这丫头,大家都不要,紫云八太保岂奈我何?”
    纪少堡主仰天长啸,声震屋瓦。
    湖湾深处突然射出二十余艘快船,每一艘船皆有七八名海贼,船以奇快的速度飞驶而至,有人名人轶事大吼:“海上豪杰腾蛟先锋队在此,紫云山庄的人留下命来。”
    阴风客吃了一惊,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对方人多势众,拼起来绝对占不了便宜。东海神蛟的盗群中,腾蛟先锋队是其中精锐中的精锐,攻城陷寨全靠这一队亡命,每一个队员皆是佼佼出群可独当一面的悍贼,东南海一带府州的人,提起该队悍贼,莫不心惊胆跳。
    阴风客怎肯为柏青山拼命?一看风色不对,断然发出撤走的信号,向纪少堡主叫:“纪小狗你既然勾名人轶事引海贼,与范某拼骨,范某目下人手不够,暂且放过你,但愿你从此入伙海贼,不然咱们江湖上见,除非你不再返回河南光州了。”
    说撤便撤,众人纷纷向屋后飞退。
    纪少堡主怎肯放手,大吼一声,衔尾狂追。
    但紫云山庄的人,都是了不起的脚色,退时断后的人皆以暗器断路,追得最快的三名高手,皆被暗器所击中,天色将黑,暮色朦胧,不易闪避暗器,倒了三个人,谁还敢放胆追?
    纪少堡主追过屋后,知道追不了,赶忙止步叫道:“不必追了,回去上船。”
    声落,转身举步,突然怔住停顿了,喝道:“你想怎样?”
    柏青山站在他身后,一转身便双方照面。
    柏青山手中有一把短刀,刀尖恰好顶在他的咽喉下,冷冰冰的刀尖,令他感到头皮发麻,四肢发僵。
    原来一庄一堡的人相见,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追逐之下,竟忘了柏青山与小剑,谁也没留意纪少堡主身后盯上的人是谁。
    柏青山嘿嘿笑道:“阁下,叫你的人退出三丈外。”
    四周共有三十余把刀剑遥指着他,但投鼠忌器谁也不敢上前。
    纪少堡主哼了一声,顽强地道:“纪某从不在暴力下低头,你少打如意算盘。”
    “真的?”柏青山冷笑着问。
    “当然……哎……”
    柏青山的刀尖,已刺破了喉皮,入肌分余力道渐增,纪少堡主的脑袋不敢再往上抬,死的恐怖神色涌现脸上,急叫道:“且慢!你不……不顾念费姑娘的生……生死吗?”
    “你这条命换她的命,柏某并无损失。呵呵,再上升一寸,你就站不住了,站不住只好忍受刀尖贯喉的痛苦了,你要死了,一切也都完了……”
    “住手……”
    “噗噗!”柏青山两记劈掌,劈在他的双肩上,捷逾电闪,劈得他浑身麻木,痛彻心脾。
    柏青山已智珠在握,人到手大事定矣!两劈掌将他劈软,飞快地将他反抱住,刀横在他的咽喉下,大笑道:“阁下,已轮不到你耀武扬威发令了。走!到屋前谈谈。”
    海贼们的船刚靠岸,柏青山也恰好将纪少堡主押至广场中心,纪家堡的高手们将他围在中央谁也不敢接近。
    小剑站在柏青山身后,背对背监视着后方。
    “怎么回事?”首先奔到的海贼大声问。
    一名大汉上前,叫道:“诸位暂时退远些,千万不可上前碍事。”
    面对百余名恶贼,柏青山毫无所惧,向纪少堡主笑道:“阁下,最好叫你的人管束那些海贼,如果有些风吹草动,死的可是你阁下。”
    “叫……叫他们退……”纪少堡主悚然地叫。
    这群人并非真的海贼,而是由六七名海贼率领的一群嘉兴歹徒恶棍,如果真是腾蛟先锋队,海贼们便用不着忍痛请纪家堡主的人出面劫贡船啦!
    一名大汉走向赶来的汤桂与两名海贼,沉声道:“汤兄,叫你的人上船,候命进退。”
    “这里的事……”
    “不要你们操心,咱们应付得了。”
    “是,咱们回船候命。”汤桂欠身恭敬地答,举手一挥,众贼像潮水般退去,纷纷登船候命静观其变。
    柏青山冷笑一声道:“阁下总算是明白人,不愿冒险的。”
    “你逃不掉的。”纪少堡主咬牙说。
    “哈哈!你倒关心我呢!免了吧,关心你自己好了。”
    “你……你想怎样?”
    “我不急,你倒急得很呢?”
    “你……”
    “首先,叫你的人将费姑娘主婢放过来。”
    “你休……休想……”
    “其次,雷琴当然得完壁归赵。”
    “你……哎……”纪少堡主狂叫。
    柏青山的刀一紧一轻,又道:“其三,你得送咱们四个人安全离开。”
    纪少堡主一咬牙,道:“办不到,你……哎……住手!你……”
    柏青山这次不松刀,冷笑道:“办不到,你先死,你要计算费姑娘,还不是为了逞你自己的兽欲?你如果死了,一切成空,我不信你肯甘心。”
    “你……”
    “你给我少废话,你以为在下为了费姑娘便甘心受你摆布,甘心将性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在你的手中吗?少做你的清秋大梦,费姑娘与在下无亲无故,在下不会傻得把自己的老命也给赔上。即使她与在下是夫妻,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何况彼此是朋友?”
    “我不……不信你……你会眼看她死……”
    “哼!在下先要你死。”
    “哎……慢……”
    “你如果真不怕死,何不下令杀费姑娘?她死在你前面,你该心满意足了吧!下令,我给你下令的机会。”柏青山厉声说。
    “我……”
    “下令呀?怕死鬼。”
    “你……”
    “那么,你先死好了……”
    “我……我答应放……放她。”纪少堡主狂叫,终于崩溃了。
    “我这时得考虑了,放了人将是纵虎归山……”
    “你不能食言。”
    “混帐!柏某食什么言?”
    “你说过以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换换我的命……”
    “呸!我说过了吗?”
    “你……你说过了的。”纪少堡主硬着头皮说谎。
    柏青山在了了庵,已看出这家伙贪生怕死,为了活命,肯将自己的心腹爪牙置之于死地,这种人怎会为一个女人而送命?
    “你这畜生倒会诬赖哩。”他恨恨地说,心中却感到可笑已极。
    “我……我把费姑娘还……还给你。”
    “你这猪!你丢尽了纪家堡的声誉。”他再次咒骂。
    小剑听得心中发抖,抽口凉气道:“柏爷,不要迫他了,狗急也跳墙……”
    “哼!”他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他呀!他连钻粪坑也做得出来的,只要饶了他的狗命,他连祖宗的坟墓也会去掘的。”
    “阁下不……不可欺……欺人太甚。”纪少堡主羞愤地叫。
    “欺人太甚?你欺负费姑娘是否过分?”
    “我……”
    “我要割断你的喉咙……”
    “哎……住手!住……”
    “快将人放过来,雷琴也送上,饶你一命。”柏青山不再羞辱这家伙了。
    纪少堡主喉下皮破,血已染红了胸颈,这时方神魂入窍,向爪牙们叫道:“快……快依他将人放……放过来。”
    爪牙们不敢不遵,乖乖地将心兰主婢解了穴道松绑,不久,雷琴也从船上取来了,四人重聚恍如隔世。
    柏青山沉得住气,不露喜色地道:“费姑娘,调弦。”
    费心兰长叹一声,柔声道:“青山哥,不必了,饶他们吧。”
    “他门人多势众,会追来的。”
    “我想,他们不敢追赶的。琴音太霸道,这些人有些修为不够,恐怕……”
    “好,饶了他们,走,纪少堡主,叫你的人全部退至湖滨,上船。”
    所有的人皆依言到了湖边,一一登船。
    柏青山将纪少堡主一推,冷笑道:“滚你的蛋,下次犯在我手,在下要卸了你的一双爪子,让你在人间活现世。你记牢了,柏某已经警告过你啦!滚!”
    纪少堡主连滚带爬向湖边窜,狂叫道:“快上啊!宰了他们这些狗男女,宰了他们……”
    暮色苍茫,柏青山四人已经走了,追不上啦!
    在返回心园途中,费心兰长叹一声道:“去年我与他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东邂逅,还认为他人才出众,对他甚有好感,错认他是虎父虎子定是英雄豪杰。他好色,男人的本性无可厚非,但贪生怕死丧心病狂,便无可救药了,想不到他竟然是这种人,大概是纪家堡主八方风雨纪人杰造孽太多,天道往还,生出这种犬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才来,良可慨叹。”
    柏青山不愿批评纪少堡主,转过话锋道:“心兰,你是怎么落在他手中的?老天爷,这两天简直要把我和小剑迫疯哩!”
    心兰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道:“悔不该不听你的劝告,几乎把命送掉。”
    “心园并无打斗的遗痕……”
    “一切都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怀忠那畜生……”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怀忠?”
    “他用苦肉计陷害我们……”心兰将被擒的经过一一说了,恨声不绝。
    柏青山叹口气,苦笑道:“一个利欲薰心的浪子,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的,我真替心芝姐难过。”
    “我要找到他的。”小琴咬牙切齿地道。
    心兰经过多次磨难,心肠已比往昔软得多,黯然叹息道:“小琴,不必去找他了,这种人已堕落得无可救药,他活不长久的。”
    柏青山却不以为然,感慨万端地道:“好人不长寿,小人祸千年,这种人活得最长久,他死不了的。像纪少堡主这种人便是活榜样,只要他有一分骨气,岂不早就死了?”
    小剑忍不住叫道:“柏爷,那时你真想杀纪少堡主吗?”
    他笑笑,扭头问:“你以为如何?”
    “小婢……真怕你迫杀了他,但愿你不想。”
    他不好说明,笑道:“那你去猜好了。”
    “为了小姐,你当然……”
    “小剑,不许胡说。”心兰急急叱止。
    柏青山不作答复,催促道:“快走吧,心园没有人照顾呢,我们已中了那些畜生的调虎离山与苦肉计了,一次上当一次乖,小心些赶路吧,说不定他们再来一次绝户计,出动海贼倾巢来犯心园,甚至把三塔寺村一举扫平呢!”
    “青山哥,真有那么严重吗?”心兰惊问。
    “目下他们有足以屠尽一村的力量,但他们不敢浪费工夫,也怕暴露行藏,自然不敢妄动,但不可不防,这是心园的心腹大患,我得设法将这大患消弭。”
    “你的意思是……”
    “紫云庄主恨小畜生入骨,正好用驱虎吞狼妙计,给他们来一次总结算。呵呵!紫云庄主有权找纪少堡主算帐,对不对?”
    “恐怕双方的实力太过悬殊……”
    “有我加入,双方不是扯平了吗?”
    “你……”
    “我必须助他们一臂之力,成全他们,同时,我有极重要的事要找那些海贼。”
    “你要找那些海贼?”心兰讶然问。
    “是的,找那些海贼,哦!到家了,我不进去啦!”
    “你……你马上就走?”
    “对,事不宜迟,我已和紫云庄主约好了。”
    “我们一起去。”
    柏青山坚决地摇头,说:“不行,这件事连我自己也不宜公然出面,必须暗中出手相助,以免日后恩怨索缠无止无休,你们一加入,便不可收拾了。今晚也许我不能回来,你们早些歇息不必等我,再见。”
    他说走便走,三两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白龙潭的西南,运河两岸树林密布,右岸的密林前,八名黑衣人席地而坐。已经是三更初时分,皓月当空,万里无云,可看出人的轮廓与脸型。上首坐的是紫云庄主,以及一位花甲老人,与一名年约半百的高大汉子,另五人是紫云庄的爪牙,全是可派用场的高手。
    紫云庄主轻咳了两声,说:“雷兄,依兄弟之见,目下咱们人手不够,还是放过那小畜生,等他离开嘉兴,没有海盗助他,再杀他并未为晚。”
    花甲老人雷兄安坐不动,不置可否地道:“兄弟尊重范兄的意见,去否悉从尊便,反正以咱们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来说,只要范兄招呼一声,水里火里,兄弟走上一遭,小事一件。”
    中年汉子却哼了一声,道:“范兄,你请咱们前来助拳,却临事打退堂鼓,未免令人气短。”
    “鲁老弟,不是兄弟打退堂鼓,而是敌势过强,不得不慎重其事。”紫云庄主无可奈何地说,叹口气又道:“那姓柏的说好要前来助拳,恐怕加上他也无法稳操胜算。风险太大,何况他与兄弟有过节,是否肯前来仍在未定之天。”
    鲁老弟哼了一声,冷冷地道:“我知道,范兄年事已高,已没有当年的英风豪气,深思熟虑畏首畏尾,确是不能怪你,上了年纪的人,大多是这样的,那些海盗只是些乌合之众,纪少堡主一个纨绔子弟贪生怕死,范兄竟然被他们吓住,岂不可怪?算了吧,既然范兄不愿冒险,兄弟该回去了。”
    “鲁老弟先别生气,既来之则安之,咱们从长计议。”紫云庄主陪笑道。
    鲁老弟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范兄,这件事没有什么可计议的,要动手,就杀他个落花流水,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不动手那就散伙。”
    一名爪牙也道:“庄主明鉴,那小畜生胆敢乘庄主受伤而落井下石,无故追杀不舍,杀了咱们六位弟兄,此仇不报,岂不令弟兄们泄气?”
    打铁趁热,鲁老弟立即接口道:“范兄,这件事已足令贵庄的弟兄气愤难平,再加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你老兄不战而走,这些事日后传出江湖,紫云庄岂不声誉扫地吗?”
    这把火烧得够旺,紫云庄主果然愤火中烧,武林朋友对名之一字,看得比利更重三分,有关声誉威信的事,是不甘马虎了事的,紫云庄主一掌拍在大腿上,沉声道:“那就走。”
    “等一等,姓柏的该来了。”
    黑影突从北面的草丛中升起,柏青山的语音传到:“范庄主,纪少堡主的船队,不会在今晚经过此地了。”
    众人一惊,八名高手坐在此地,竟然被人接近至三丈内毫无所觉,怎能不惊?紫云庄主挺身站起,问道:“是柏兄吗?请过来坐。”
    “不必了,纪少堡主已派人另请高手,因此船可能在明早巳牌左右方能经过此地,大白天不易拦截他们啦!”
    “他目下藏身在何处?”
    “仍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那些海盗其实不是什么腾蛟先锋队,而是几名海盗与嘉兴的小痞棍,稀松平常的乌合之众,一赶即散。他们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不走,在下不能助你一臂之力了。”
    雷兄徐徐站起,冷冷地说:“阁下,何不过来说话?这样说话岂不太没礼貌,没将咱们这些人看在眼中吗?”
    柏青山不走近,也冷冷地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还不能坦然面面相对坐谈。”
    “你知道老夫是谁?”
    “不知道,请教?”
    “老夫独眼丧门雷鸣。”
    “少见少见。”他一语双关地说。
    独眼丧门勃然大怒,厉声道:“小子无礼,老夫要教训你。”
    声落,飞纵而上。
    柏青山飞退三丈,大笑道:“留些劲,少陪。”
    等独眼丧门再次纵起,他已一闪不见。
    “柏老弟,你不能走。”紫云庄主大叫。
    可是,他已经形影俱杳。鲁老弟冷笑一声道:“没有这狂小子帮忙,咱们同样能将事情办好,走,去南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恰好可赶上四更天,杀他个措手不及。”
    四更天正之间,五艘船悄然在鸳鸯湖的西南角靠岸,紫云庄主的人已倾巢而至,人数有六十余名之多。
    纪少堡主因失去柏青山相助,不敢带了一些派不上用场的人去冒险劫贡船,连夜派人去催朋友前来相助,自己带了所有的爪牙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住宿一宵,料想紫云庄主不会再来,也认为柏青山不会想到他敢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投宿,因此十分放心。
    那些海贼们不住在陆上,十余艘小舟已远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湖湾,远至东湖放鹤州冯家的湖湾停泊,只留了一艘快船泊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码头作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通传信船,船上仅留有十名海贼。
    两名黑影接近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的西院,先在后面与东面绕了一圈,解决了后面的两名警哨,直绕出前门,蛇行鹭伏向把守前门的两名警哨接近。
    一名黑影爬至东面的墙角下,然后沿墙根蛇行而前,距大门的两名警哨约三丈左右,猛地长身发出了两把飞刀,人亦现身飞扑而上。
    说巧真巧,一名警哨一时心血来潮,突然离开了所站的廊柱。
    “嚓!”飞刀钉入了廊柱,警哨无意中逃过大劫,立即狂叫道:“有人入侵!”叫声中,闪在柱下拔刀应变。
    “啊……”另一名警哨倒了,惨叫声刺耳。
    “铮铮!”黑影与警哨缠上了,另一名黑影则发出了信号跟到。
    两飞刀虽击毙了一名警哨,但警哨已发出惨号声,因此可说完全失手,也可知道警哨的身手已相当了得。
    这一来,偷袭的大计失败了,后到的人现身,里面的人也惊起备战。
    第一枝火把点燃,大门倏开,纪少堡主首先抢出门外,两剑便毙了夹攻警哨的两名黑影,吼道:“到前面列阵。”
    屋两侧冲入了左臂缠白巾的两群人,上了屋面,跳入院中,立即反客为主,见人就杀,反从屋内杀向屋外。
    黑夜中,除了混战之外,一切江湖规矩都用不上,谁艺业差劲谁倒霉。
    码头上停泊的贼船中,窜出两名海贼,便看到舱面站着一个黑衣人,左臂上缠着白巾,看不清脸形相貌,只概略看出是个白脸膛的人,一名海盗一面冲出一面问:“你是谁?怎么回事呢?你……”
    黑影向岸上一指,道:“有人袭击纪少堡主,你们炔去相助。”
    第三名海贼钻出舱门,叫道:“抄家伙……”
    “噗”一声响,第一名海贼被黑影一掌劈倒了。接着,黑影人化龙腾,飞跃而起,“噗”一声一脚踹在第二名海盗的胸膛上,好快!
    “砰砰!”两名海贼全倒了。
    第三名海贼连人影也未看清,黑影已经到了,脑门上挨了一击,仆倒在舱门口。
    第四名海贼在门内大吼一声,分水刀扎出,人随刀进,冲出了舱门。
    “果然有你在内。”黑影叫,一脚飞蹴。
    海贼是上次见了柏青山便跑的人,没听出柏青山的口音,一刀急截叫道:“卸了你的狗腿!”
    柏青山以腿进攻,这一腿是虚招,引诱对方出刀截击,猛地收腿,上体前扑,左手急沉,一把便扣住了刀背。
    海贼拼命夺刀,左手抓向他的面门,用的是“二龙争珠”要掏双目,也暗含鹰爪扣腕手法反击解危。
    他的右手一翻,便扣住了对方的脉门。
    第五第六两名海贼同时抢出舱门,同声虎吼,两把钢刀火杂杂地冲进,刀光疾闪。
    “滚!”他沉喝,将海贼从顶门上空倒摔至身后,夺了分水刀,招出“猛风拂柳”锲入刀光之中,“铮铮”两声暴响,荡开刀山抢进,刀发如惊电,人头落地。
    两海贼一个丢了斗大的头颅,另一个胸膛大开。
    水声暴响,有人从后艄跳水逃命。
    柏青山将两名死海贼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丢上岸,将船撑出六七丈外,插篙定船,方将那位被摔得浑身骨节欲散的海贼拖过,抓住双脚将贼头往水里浸。
    拖上舱来,海贼已被湖水冻醒,哼哼哈哈连打喷嚏,浑身全软了。
    他坐在一旁,冷冷地道:“老兄,你清醒了没有?你最好清醒,放明白些。”
    海贼不知人间何世,晕头转向地要往舱门爬。
    他一脚压住贼人的膝弯关节,叱道:“不许动,不然先给你卸下一双狗腿。”
    贼人神智一清,惊惶地叫问:“这……这是何……何处?”
    “这是你的船上,听,岸上惨叫与叱喝声惊心动魄,一堡一庄的人在拼死活。可惜火把已熄不然你可以看个一清二楚。”
    “你……”
    “朋友,别来无恙,你怎么如此健忘?年余不见,便把老朋友忘了不成?”
    “我……我不认识你。”海贼硬着头皮说。
    “在下却认识你,贵姓?难道你连自己的姓名也忘了吗?”
    “在下桑……桑本立。”
    “东海神蛟目下藏在何处?”
    “在……下不知道谁是东……东海神蛟。”
    他哼了一声,扣住对方的脊骨翻过,压住小腹,一指头插在最下一根肋骨缝中,冷笑道:“你这厮敬酒不喝喝罚酒,这时还敢嘴硬,不给你三分颜色涂脸,你还不知道你是老几呢?你这根肋骨长得不是地方,我给你拨到另一边去……”
    “哎……哎唷!住手。”
    “你叫吧……”
    “请住手,我招。”桑本立发狂般厉叫。
    他松了手,指头并未离开,冷笑一声问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老兄最好放明白些,凡是经过分筋错骨治过的人,即使有好郎中医治不会成为残废,也将在床上躺上三两个月,你招吧,在下洗耳恭听。”
    “首领目下在……在黑风洋,正与官兵捉……捉迷藏,距……此约有一月海程,远……
    远在天边。”
    “我不信。”
    “阁下请相信桑某的实情,如果首领在附近,还用得着请纪家堡的人劫贡船?岂有眼睁睁将稳可到手的财物送人?”
    “哦!说得倒有道理。”
    “桑某与浪里鬼汤桂一群人,是走散了暂时在嘉兴隐身的,劫了贡船之后,再行出海去寻找首领。”
    “去年你们在荒岛上围攻在下的人中,那位施放毒雾的人是何来路?”
    “他……他,他……”
    “老兄,你不打算多活些日子?”他指头上略加压力,不耐地问。
    “他……他不是咱们的人。”
    “不是你们的人?”
    “他是首领的朋友,很要好的朋友,叫万里孤鸿公孙无咎。”
    “哼!这家伙名不符实,使用毒雾害人,岂敢取名无咎?他目下何在?”
    “他随首领遨游四海,半年后意兴阑珊,便返回中原,谁也不知他的下落,这人本来就是个风尘浪子,绰号称万里孤鸿,谁知道他流浪到何处去了?也许咱们的首领知道他的下落,其他的人从不敢问首领的事。”
    “你们的首领何时可来嘉兴?”
    “谁知道?东南海风涛险恶,海域数万里,船上通常备有三月粮水,除非看到首领派来的信使,不然谁也不知他们的行踪。”
    柏青山本来抱有一线希望,这一来,希望又告破灭,感到十分懊丧,不死心地问:“你们打算劫了贡船之后,不是说去找寻你们的首领吗?”
    “首领目下在黑风洋,海程需一月左右,虽有这种打算,但谁知道首领是否仍在黑风洋呢?”
    “你们总该有会合的地方。”
    “有是有,但会合的地方只能找到首领留下的去向暗号。”
    “附近有会合的地方?”
    “最近的会合处在大冲山岛,位于珞珈山东南,约需二十余日海程。”
    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时间去找东海神蛟,除非他不理会王敕那封近乎求救的韦信。
    摆在他面前有两条路,这两条路可决定他的命运。一是至大冲山岛,找到东海神蛟的下落,追出万里孤鸿的去向,找那家伙要拔毒名人轶事药。一是走一趟不归谷炼狱寨,取得灵犀甲赶赴济南援助王敕,前一条是活路,后者是死路一条。
    他心中天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战,不言不动形如痴呆,浑身在冒冷汗。
    “哎……”桑贼突然狂叫。
    原来他的手指下意识地向下沉,桑贼怎受得了?
    走哪一条路?他煞费思量。
    与朋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而无信,岂是大丈夫所为?
    守信重要呢,抑或性命重要?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什么东西能比自己的性命重要?
    久久,久久,他仍然难下决心。
    岸上,仍在作生死之斗,一庄一堡的人,正在舍死忘生狠拼。
    他听到了濒死者的呻吟和叫号,嗅到了血腥,看到了飞腾着的刀光剑影,残杀在进行中。舱面上,另五名昏迷不醒的海贼寂然如死,这几个人的性命,完全控制在他的手中。
    人的死太过平常,生与死似乎不值得大惊小怪,在这种场合中,喜怒哀乐已经不再存在,只有杀人与被杀两个念头主宰了一切,没有工夫去体会七情六欲的痛苦与快乐,没有工夫表达自己的感情,一刀挥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怜悯,没有悲哀,全凭本能挥动杀人的利器,生命在这种场合已失去了估计的价值。
    他是唯一冷静思索的人,也是唯一受到人性严格考验的人。
    久久,他终于如释负重地长吁一口,徐徐站起道:“你们可以走了,走得远远地,永远不要再让在下看到你们。”
    他将船撑至岸旁,一跃上岸走了。
    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宅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骸零落,血腥触鼻,濒死者的呻吟声惊心动魄。
    紫云山庄的人死伤惨重,阴风客本人内伤未复,不但不能参与拼搏,反而需人保护他的安全,纪家堡的高手果然名不虚传,已占了上风。
    纪少堡主一把剑狂野绝伦,展开了威镇武林的剑术天魔十二真诀,威风八面,锐不可当,出神入化的剑术,加上目无余子的豪气,所向披靡,共毙了八名高手之多,这时从北面冲到,劈面撞上了刚好宰了一名堡中高手的独眼丧门雷鸣。
    右侧不远处,四名高手保护着紫云庄主阴风客,正受到六名高手的围攻,四人的剑阵已呈散乱,眼看要被对方攻入内圈了。
    纪少堡主一声低啸,身剑合一猛扑独眼丧门。身后,两名纪家堡的高手紧跟在后,相机接应,也免了纪少堡主后顾之忧。
    独眼丧门不知来人是淮,反正对方左臂不缠白巾,是敌非友,下毒手绝不会错,剑花疾叶,硬接来招。
    “铮铮!铮”双剑狂野地纠缠,火星飞溅,双方谁也没占便宜,各向侧飘掠,重新抢进,展开了空前猛烈的恶斗。
    侧方人影射到,有人叫:“少堡主请退,属下收拾这家伙。”
    “不用你们,这人是劲敌,我要亲手杀他。”纪少堡主边叫边狂攻五剑,把独眼丧门迫退了三步了。
    独眼丧门哼了一声叫道:“好啊!可找到你这正主儿了,杀!”
    叫声中,反击了八剑,剑上风雷俱发,居然抢回了原位,但却再也无法再进一步,被纪少堡主霸道的剑术封锁了攻势。
    双方已摸清对方的实力,纪少堡主一声长笑,豪气飞扬地说:“你大概尚可支持十招左右,你是这些人中剑术最佳的一个,着!着着!”
    说话间,已攻出了三招九剑之多,又将独眼丧门迫退了六七步,退至广场边沿了。
    独眼丧门心中骇然,斗志迅速地瓦解,暗忖:“这小子果然可怕,名不虚传,再不走就走不了啦!”
    要走,必须退出广场,利用草木脱身,不然摆脱不了连绵不绝刺来的凶险剑影,刚要急向后退,后面传来了一名大汉的叱喝声:“往侧方退,此路不通。”
    纪少堡主一声低叱,乘机错开剑切入。“嚓”一声刺入独眼丧门的右肩井。
    “哎……”独眼丧门狂叫,剑脱手抛坠,扭身急倒,忍痛连滚三匝,想滚入草丛中逃命。
    “啊……”先前阻止独眼丧门向外退的大汉,狂叫着向前踉跄冲出。
    这瞬间,纪少堡主到了,剑出“月落星沉”,刺向独眼丧门的小腹。
    冲来的大汉身后,突现另一人影,左臂有白巾,是敌非友,这人超越大汉身侧,剑光如匹练闪电似的冲到,“铮”一声架开了纪少堡主下刺的一剑,顺势拂剑进击。
    纪少堡主毫无戒心,看到人影还以为是自己人,剑被崩开便知要糟,但已来不及闪避了,不等他有何反应,剑光已一闪即逝。
    黑影突然飞退,一跃三丈。
    两名负责保护纪少堡主的人,还不知变生不测,连人也未看清。
    “噗”一声响,纪少堡主的剑无故自坠。
    纪少堡主还不知手臂已肘裂,一跃而前,要追赶退走了黑影,一跃两丈,脚尚未落地,突感手臂传来彻骨奇痛,低头一看,不由吓了个胆裂魂飞,狂叫道:“我的手……哎……”
    “嘭”一声响,他立脚不牢,摔倒在地几乎昏厥。
    黑影是柏青山,他不想要纪少堡主的命,伤臂聊施薄惩,退入林中向侧绕,再次掠入广场右方,一声怪叫,冲入围攻紫云庄主的圈子。
    紫云庄主五个人,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境界,五个人全受了伤,仍在浴血苦撑,被对方六个人迫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正危急间,柏青山到了,怪叫声震耳欲聋,“砰”一声响,一名围攻的人冲出丈外重重地掼倒。
    另一名大汉扭身截住了柏青山,一剑急攻右胁。
    柏青山身形急进一步,扭身接招,顺手一拂,“铮”一声崩开对方的一剑,立还颜色乘势点出,不偏不倚刺入对方的右期门要害,直透肺部。
    他拔剑飞退叫道:“在下已经尽力,再见。”
    声落,人已消失在夜色茫茫中。
    已占了上风的纪家堡好汉,由于纪少堡主臂受重伤,艺业了得的高手又被柏青山宰了三名,形势逆转,立即,被紫云庄主的人及时反击,陷入苦撑的困境。
    紫云庄主听出是柏青山的口音,大叫道:“柏兄,助人助到底……”
    柏青山已走了个无影无踪,他才懒得管这些人的死活呢!
    破晓时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附近静悄悄,血腥触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首皆被从东湖赶来的海盗加以掩埋了。海贼们也知风声紧急,不敢再打劫贡船的主意了,一溜烟逃离了嘉兴,三十六着走为上着,保命要紧。
    一庄一堡鸳鸯湖大火拼,两败俱伤,死伤八成以上。从此,一庄一堡结下深仇大恨,互相报复,绵延数代了无尽期,势同水火,不死不休。
    柏青山返回心园,已经是五更正未之间,园门口,心兰主婢不顾寒风侵衣,眼巴巴地等候他归来。
    老远地,心兰便看出他的身影,像只小鸟般飞出园门,欢叫着迎来:“青山哥,青山哥……”
    她忘情地扑入青山的怀中,喜极而泣。
    青山挽着她,惊道:“心兰,你的手冷冰冰,你……你一直就在外面等我?”
    心兰长吁一口气,幽幽地道:“你要和大批海贼及纪家堡的群雄拼命,我怎放得下心?
    你的手也冷,快回去喝碗参汤暖暖身子。”
    两人相偎相倚入园,默默无言地缓步踱上花径。心兰屏息着,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低声道:“哥,你的心跳不正常,手在痉挛,此行辛苦危险,你……”
    “与辛苦危险无关。”他强抑心头的痛苦,故作从容地说。他竟然忽略了心兰对他亲昵的称呼,并未察到称呼的改变,可知他心中紊乱已极。
    “为什么呢?”心兰追问。
    “没什么。”
    “哥,告诉我,但愿我能为你分忧。”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定下神,谁能替他分忧?分忧又有何用?他能将王敕的事,与及万里孤鸿的事告诉心兰,让心兰担上心事?让心兰可怜他这个傻得为信诺而不惜性命的可怜虫?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转变话题道:“一堡一庄的人两败俱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横遍野,海贼亦已星散,心园在近期间可保无虞。雷琴主人的住处已传出江湖,心兰,你得好好打算,心园已非安乐土了。”
    “哥,我……我该怎办?”
    “卖掉它,迁地为良。令姐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怀忠余情犹在,这件事很难处理,我对这件事不敢置喙,管了将是一大罪过。”
    “家姐已带了孩子走了。”
    “什么?”
    “白天你过门不入,不知园内的事,家姐认识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慈云庵的一位老尼心如大师,她决走至慈云庵带发修行,教养小珂成名人轶事人,已经乘船走了。”
    “唉,令姐……”
    “这是她最好的归宿,能摆脱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畜生,她已心满意足了。”
    “唉,令姐宅心仁厚,她不该受到……唉!别说了,天道无凭,不说也罢。”他感慨万端地说。
    回到客厢,小琴送来了参汤,他将经过向心兰说了,及劝姑娘返回妆楼安心歇息。
    送走了姑娘,他打坐半个时辰,已是破晓时分了。他立即收拾行囊,换了一身青衫,佩上剑取过笔砚,振笔直书。
    房门悄然而开,心兰幽灵似的出现在他身后。
    他心绪紊乱,而且多日奔波心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疲,耳力未免大打折扣,神意不能集中,姑娘又是有意悄然而来,因此竟未发觉。
    刚嗅到姑娘身上传出的少女特有芳香,素笺已被背后伸来的纤手按住了。
    “咦,心兰,你……”他讶然叫道。
    心兰取过素笺,凤目中泪光闪闪,颤声道:“哥,你……你怎能不辞而别?”
    “心兰……”
    “哥,我知道,我留不住你,我也配不上你,但我希望你将我看成知心的朋友。”
    “心兰,我们本来就是好朋友,我将你看成唯一的红颜知己,你应该知道的。”
    “哥,你认为不辞而别,便是对待知己朋友的态度吗?”
    “我……我有急事待办,此事十万火急,必须立即动身,见了你,我很难说别离,希望你谅我苦衷。”
    “既然有急事,我不会强留你的,哥,这件事能告诉我吗?”
    “对不起,不能。”
    “这……”
    “请不要多问,好吗?”
    “我们就此相别吗?”
    “这样比较好些。”
    “哥,何时相见?”她颤声问。
    他心中一阵乱,岔开话题道:“心兰,我希望你早些离开心园,闻风而来的人,可能已在途中了,令尊在世时,结下了不少仇家……”
    “哥,不必转变话题。难道说,我们从此便是陌路人,不再相见了吗?”
    他长吁一口气,苦笑道:“心兰,江湖人浪迹江湖,犹如水上飘萍,沟死沟埋,路死插牌,吉凶难料,谁知道日后能否相见?”
    “哥,我……我不要听……”
    “心兰,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世间如果有令我怀念的女孩子,那就是你。”
    “哥……”
    “心兰,请你转身望向窗外。”
    心兰顺从转身,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跌碎在胸襟上。
    他挂起包裹,酸楚地道:“从今一别,相见无期。如果我留得命在,我会来找你。柏青山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但我必须斩情绝义。心兰,保重……”
    心兰一声尖叫,倏然转身扑来。
    房空寂寂,柏青山已经不见了。
    “哥……”她终于哭出声音,哭倒在地。
    柏青山沿运河东岸的官道,以快速的脚程向杭州赶,当天便赶到杭州,进城仅是申牌左右,他已赶了一百八十多里。
    他后面二十余里,三位黑褐色脸膛的少年,沿途打听他的去向,也以奇快的脚程,不顾一切的急赶。官道上打听一个人的去向,乃是毫不费劲的事。
    赶,他心中只有一件事赶,分秒必争。
    路不熟,他不敢赶夜路,以免迷途欲速则不达。晓行夜宿,倍极辛劳,第四天,他远出千里外,踏入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地境。
    怀玉山,在广信府玉山县西北一百二十里,地当吴、楚、闽、越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跨衢州府、饶州府、广信府三郡,盘亘三百里,奇峰峻岭与怪石深池罗布其间,古称山灵之窟宅,九峰二岭三墩三池,奇景二十四,山势奇幽邃,上干天际,势连北斗,也称玉斗山,或辉山。
    从玉山县到怀玉山,可沿上干“干溪”河谷上行。该溪水浅,冬夏不通舟楫,所以也叫干溪。溪有二源,一涌发自三清山金龙冰玉洞。这条路不好走,多走不少冤枉路,如果改走县西小径,则须经过上饶县北面的大镇童家坊与郑家坊巡司,这两镇西面是饶州府德与县境。
    山深处百亩大的平原,称为大洋阪,大洋阪以南地区,游山的人不受干扰。以北便是外人进入可能发生意外的禁地。
    从金刚岭向北走,三十里便是人迹罕至的不归谷。四周群峰峻峭插天,古林密市,终年云雾缭绕,显得阴森可怖。谷底一处台北顶端,建了一座武林大名鼎鼎的炼狱寨,名列天下五寨之首是一处江湖朋友不敢正视的地方。
    一早,柏青山离开玉山县城,大踏步向怀玉山赶。事先已问清了路径,沿途只要多打听便不会迷路。
    巳牌正,他到了郑家坊巡检司北面二十里的一座山岭下,前面已可看到怀玉山的峰峦,大概午牌初正之间,便可赶到山下了。
    郑家坊以北,小径如鸟道羊肠,罕见人迹,也不易看到村落了。
    小径绕山西而过,真糟,路分两条,大小相同,方向相差不远,既不设将军箭,也没有指路碑,该往何处走?
    右面那条小径似乎路面要光亮些,一看便知经常有人走动,而且在里外的山脚下,居然有一座小茅亭,正好歇脚。
    附近没有村落,真糟,找不到人问路,岂不是进退维谷僵在这儿了?乱走冤枉路反而误事,欲速则不达,不如先找地方歇歇脚,也许可以等到行人旅客问道呢。时光尚早,已经走了八九十里,该歇歇脚了。
    进了小亭拾下行囊,在亭柱下落坐打量四周。这一带是无尽的山,满眼是无尽的远古森林,飞禽走兽见人不惊,空山寂寂,没有任何村落的痕迹。
    “这一带好荒凉。”他想。
    他倚柱假寐,但神意无法安息,脑海中前情往事纷至沓来,剪不断理还乱,一些恼人的与影响情绪的幻影往事挥之不去。
    但他的心情仍然是平静的,一个个性坚强,已下定决心的人,绝不会被过去的往事所拖垮。
    他听到了杖点地与脚步声,心中大喜,火速起身循声看去。前面绕过山角的小径转弯处,出现两个人影。
    “咦!这里竟然有瞎子跛子走山路,岂不怪事?”他自语。
    两个人一跛一瞎,跛子跛右足,支着拐杖一撑一撑地前行,左手牵着瞎子的竹杖,瞎子另一手还有一根探地的苍木杖。两人的年纪都在半百出头,满脸风霜,各背了一个小包裹,居然是走长途的客人呢!
    他背起包裹,回到路中等候来人,等来人至切近,方抱拳施礼道:“两位大叔请了,小可有事请教。”
    瞎子翻着的白眼珠,不言不动,神色木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漠然神情令人怜悯。
    跛子老眼的神色也相当冷漠,日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他的佩剑,点头回礼道:“公子爷何见教?”
    “请教至怀玉山该走哪一条路?尚请大叔指引。”
    跛子用手向北一指,说:“瞧,那就是怀玉山。”
    “哦!这条路……”
    “你走对了。”
    “谢谢大叔指引。”
    “不必谢,公子爷是来游山的?”
    “是的,也前来访友。”
    “晚春不是游山的时光,雨水多,山险路滑,公子爷来得不是时候。老汉家往九峰之一的天门峰,这位瞎子徐兄住在狮子峰,怀玉山附近的隐居人士,我们两略有所知,公子爷前来访友但不知贵友是谁?”
    “小可要到不归谷,敝友姓程。”
    跛子一怔,打量了他片刻,迟疑地问道:“咦!你要找炼狱寨程家的人?”
    “是的,这里到不归谷,该如何走法?”
    “哦!你到前面去问至大洋阪的路,便知道如何走法了,还有三四十里,晚间方可到达,这时告诉你也是枉然。”
    “小可到前面再问便了。”
    “请问公子贵姓大名?”
    “敝姓柏,名青山。”
    “贵友叫程什么?”
    柏青山竟未看出危机,笑道:“她叫程黛……”
    “原来是魔女请来助拳的,打!”跛子沉喝,老眼中神光乍现,打字出口,左掌疾伸,一招“五丁开山”劈到,迅疾绝伦,潜劲直迫内脏。
    他一惊,飞退八尺,从对方的掌下奇快地退出,只感到潜劲如山岳般压到,令人气血翻腾,如果慢了刹那,这一掌难以承受哩!
    “咦!”跛子讶然叫,似对一掌失效甚感惊讶。
    瞎子哼了一声,毫无表情地说:“无盐魔女已是武林中的顶尖儿人物,请来助拳的人,岂会是庸手?你这一掌只用了六成劲,而且先发声示警后出招,岂能伤得了他?”
    柏青山又是一怔,这瞎子怎知跛子掌上用了六成劲?他不愿多事,急道:“在下并非是前来助拳的人,只是专程前来拜访炼狱寨寨主而已。在下与尊驾素不相识,无冤无仇,见面便以内家掌力相向,未免太说不过去罢?在下要赶路,不愿与你们计较,少陪。”
    说完,绕左侧夺路而走。
    瞎子像是有眼睛的人,晃身截住喝道:“站住,小辈。”
    他向右一窜,跛子一跃三丈,喝道:“站住!在跛仙瞎怪之前,你想逃走,未免太不自量了吧。”
    他脸色一变,讶然道:“原来是跛仙王前辈与瞎怪徐前辈,风尘四杰中的两位,久闻侠名,如雷贯耳,幸会幸会。”
    “你年纪轻轻,像是初出道的人。”跛仙冷冷地说。
    “不错。”
    “初出道便与炼狱寨勾搭,你不是个好东西。”
    他气往上冲,冷笑道:“风尘四杰侠名四播,名震江湖,行侠仗义声誉甚隆,有口皆碑人人敬仰,想不到今日一见,在下大失所望。”
    “你失望吗?”
    “原来你们却是浪得虚名,自以为是的匹夫而已。”
    他这两句话分量太重了,成名人物谁也受不住。风尘四杰四个人是:跛仙王瑞、瞎怪徐川、穷神石玉、矮魅方中,这四个游戏风尘的奇人,一身侠骨行仁仗义,在江湖位高辈尊,艺臻化境各具绝技,声誉极隆,黑道宵小闻名丧胆,名震江湖号称四杰。而他一个初出道的人,竟敢挖苦他们是匹夫,这乱子可闹大了。
    跛仙怒极而笑,退至路中道:“哈哈!骂得好,你出来,我跛子要替贵师门管教管教你目无尊长,免得日后走上邪路在江湖兴风作浪。”
    他退回路中,淡淡一笑道:“王大侠,你如何管教法?”
    “当然我会给你公平决斗的机会,前三招是你的。”
    “是点到即止吗?”
    “当然,看你眸正神清,人才一表,不是奸恶之徒,老夫教训你一顿也就好了。”
    “如果在下不接受你的决斗呢?”他笑问。
    “不接受?你……你要生死相决?”
    “并无不可。”
    “算了,年轻人说话太没分寸,好勇斗狠拿老命当儿戏……”
    “在下年轻气盛,可是并不好勇斗狠,因此不接受你任何方式的决斗。”
    “你的意思是……”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你这小子在撒赖?瞎子,你听见没有?”
    瞎怪徐川接口道:“听见了,我瞎,但没有聋。这样吧,叫他远离怀玉山也就算了。”
    “但……这小子好狂。”
    “哪一位年轻人不狂?大人不记小人过,叫他走算了。”瞎怪徐川说。
    跛仙抹弄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向柏青山道:“好,小辈,你走你的独木桥,但独木桥在南不在北,你得往南走,远远地离开怀玉山。”
    “为什么?”
    “怀玉山高手云集,来自天下各地的高手们,要找魔女算帐你如果前往助拳,小命难保。”
    “哦!你们与魔女有何不解之仇?”
    “两年前她追杀黑风帮主,万里追杀沿途滥开杀戒……”
    “前辈与黑风帮主有亲有故?”
    “呸!老夫怎会与那凶手恶棍有亲有故?”
    “那么,你为何替黑风帮主前来寻仇?”
    “见你的大头鬼!她追杀黑风帮主与我屁相干。”
    “那你……”
    “她在河南与山西途中,先后逞威立万杀了二十余位白道英雄,看不顺眼她便拔剑行凶,不问青红皂白乱杀一气,因此激起了武林公愤,所以咱们来找她算帐。”
    他摇摇头,苦笑着自语道:“真要命,来得不是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紧要关头……”
    “你来得的确不是时候,快走吧。”瞎怪沉声叫。
    他怎能走?时限急迫,他必须去见无盐魔女借灵犀甲,不容任何人阻扰他的行事,任何人任何凶险事,也打消不了他进入不归谷的意念。
    他虎目倏睁,剑眉一挑道:“在下必须到不归谷去见魔女,这两天内请勿前往不归谷打扰。”
    “你说什么?”跛仙怒声问。
    “你又不是聋子?”
    “你是什么意思?”
    “好小子,你心甘情愿替魔女挡灾了,老夫……”
    他向侧退,冷笑道:“在下懒得与你磨牙,以免耽误在下的脚程,再见。”
    “你走得了?”
    他一跃三丈,窜入后面的树林,跛仙跟踪掠到,大喝道:“留下啦!”喝声中,拐杖点向他的膝弯。
    他突然挽住左面的树干急冲,飞快地绕树而转,闪电似的贴树绕至跛仙身后,伸脚一拨。
    跛仙骤不及防,一声惊叫,向前一栽。
    他侧射丈外,突感脑后生风,不假思索地向下一伏,右脚后伸,“虎尾脚”反击,捷逾电光石火。
    罡风掠顶而过,瞎怪的苍木杖间不容发地贴顶门横扫。
    “噗!”他扫中了瞎怪的右腿,力道如山,高手相搏,他不敢大意,这一脚他用了七成劲。
    “哎呀!”瞎怪惊叫,几乎栽倒。
    他贴地窜前,一声长笑,去势如劲矢离弦,射入林木深处如飞而去。
    跛仙狼狈地爬起,惊叫道:“咦!这小子好快,艺业深不可测,将是一大祸害。”
    瞎怪踉跄站稳,揉动着被踢处,凛然地问道:“跛子,咱们都栽了吗?”
    “瞎子,你不承认?”跛仙反问。
    “认了。”
    “罢了,快通知其他的人小心提防。”
    “希望能阻止他与魔女会合。”瞎怪忧心忡忡地说。
    柏青山摆脱了两人,在前面五六里处方折出小径,走上路旁的山坡,看清了小径的去向,自语道:“真糟,群雄风云际会不归谷,我想硬闯进去,难上加难,不用计谋,准到不了不归谷。先避开路径,以免麻烦。”
    他避开小径,认准方向越野而进,翻山越岭向前面的高峰下急赶。
    走了不少冤枉路,近午时分,终于平安到达山下。可是,小径不知在何处,深山野岭不见人烟,想找人问路也毫无机会。
    他开始绕山麓寻找小径,不久,前面出现了一条六七丈宽阔的溪流。早些天下了不短的几天雨,溪水仍然浑浊,真巧,溪旁就有一条小径。
    是不是原来那条至怀玉山的小径,他并不清楚,反正看方向确是通向山区,便不假思索地沿溪上行向北走。
    妙极了,前面传来了脚步声,他脚下一紧,绕过一处岩角,看到了前面有两个青袍人的背影,前面的小径转角处,建了一座茅亭,亭中竟然有两名村姑,两担柴枝四平八稳地拦放在亭前。
    走了半天不见人影,这时竟然男女有四名之多,不会迷路啦!
    两个青袍人距茅亭尚有二三十步,听到了他急促赶上的脚步声,扭头回望,目光首先便落在他那把不起眼的辟邪剑上,两人互相打眼色示意,转头重新举步向茅亭走。
    亭中的两个村姑居然不怕生,见了两人并不惊慌,也不注意两人的佩剑,仅停止说话微笑着避出亭外,像是有意让旅客入亭歇脚。
    两个青衫客到了亭前,后面的柏青山也匆匆赶到了。
    两人皆是年已半百出头的中年人,身材修伟,相貌威猛,剑眉虎目一表人才,而且相貌相差无几,一看便知是亲兄弟,也可以是双胞胎。方面大耳,满脸红光,留了掩口长髯,气概不凡。两人的宝剑光芒四射,是价值连城的神刃。
    器宇轩昂的柏青山到了,右面的中年人止步回头含笑道:“老弟台,何不歇歇脚?”
    他颔首为礼,笑道:“小可先问问路,再行歇息。”
    说完,走向两名村姑,不由一怔。两位村姑恰好抬头向他注视,因此看清了相貌。村姑娘脸色似乎缺乏红润而略显苍白,但眉清目秀,琼鼻樱唇,秀逸清丽别具风韵,身材适度,刚发育完成的胴体可真动人,荆钗布裙极为脱俗。
    “山川灵秀之气,都钟于这两位村姑身上了。”他心中激赏地自语。
    他不敢摆出色迷迷去打量她们,抱拳行礼含笑问道:“两位姑娘请了,可否指点至大洋阪的路径?”
    两村姑羞答答地以裙半掩秀脸,其中一人说:“客官只要往前走,就可到达大洋阪了。”
    先前向他打招呼的中年人接道:“此至大洋阪尚有六七里,绕过山西北便到了,老弟至大洋阪有事吗?”
    “到不归谷。”他干净利落地答。
    “咦!到不归谷有何贵干?”
    “找炼狱寨的魔女算总帐。”他不假思索地答,脸上神色庄严。
    中年人不住打量他,淡淡地一笑道:“老弟贵姓大名?”
    “在下柏青山,两位……”
    “在下姓易,单名一字山。那位是舍弟易水。”
    他心中一惊,暗叫侥幸,抱拳行礼道:“原来是关中双侠龙名人轶事虎双剑两位前辈,久仰久仰。两位不远万里光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右,是游山而来了。对不起,在下有事先行,告辞。”
    关中双侠互相打了个眼色,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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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不归炼狱
    柏青山一听对方的名号,便猜出他们是侠义道英雄,是风尘四杰的人,怎肯留下歇脚?
    赶忙告辞上路。
    但关中双侠却不让他走,两人互相打眼色,龙剑易山淡淡一笑,伸手虚拦道:“老弟请留步,在下有事请教。”
    “岂敢岂敢?不敢当请教二字,有何要事,前辈但请吩咐。”他客气地说。
    “请问老弟与无盐魔女有何过节?”
    他沉思片刻,审慎地笑道:“万分抱歉,这是晚辈的私事,不足为外人道,幸谅幸谅。”
    “柏老弟一个人,便想进入不归谷寻仇?”老二虎剑易水以不寻常的语气问。
    “在下必须进入,龙潭虎穴也得闯上一闯,任何代价在所不惜。”他用坚定的语气答。
    龙剑易山淡淡一笑,摇头道:“老弟,你恐怕难以如愿以偿了。”
    “哦!前辈话中之意……”
    “目下不归谷已被封锁。”
    “晚辈无所畏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自然不畏虎,封锁不住晚辈的。”
    “老弟如果决意要向魔女寻仇……”
    “当然。”他抢着接口。
    “咱们有志一同。”龙剑一字一吐地说。
    “咦!两位……”
    “咱们也是前往寻仇,找魔女算帐的,这样吧!咱们结伴同行,如何?”
    “这……”
    “老弟,你一个人势孤力单,成不了事的。”
    他怎肯与关中双侠同行?万一碰上了风尘四杰,岂不糟透?摇头拒绝道:“不!好汉做事好汉当,自己的事岂可假手他人?个人恩怨自行了断,不能连累旁人,前辈的好意,晚辈心领了,告辞。”
    他向两位美丽的村姑示意,含笑说声谢谢,迳自走了,步履从容不迫。
    龙剑易山冲他的背影含笑摇头,向乃弟说,“二弟,你看这就是年轻人最大的缺点,不知天高地厚,行事鲁莽冲动,他居然敢独自往不归谷闯,简直不要命了,大概想一去不归啦!要不要阻止他?”
    “前面自然有人接待他,我们不必管,走吧。”
    两人缓步而行,逐渐去远。
    两村姑向两人的背影冷冷一笑,其中一人向同伴低声道:“人愈来愈多,哼!保证他们不入谷便罢,入则不归,哼!这些浪得虚名的匹夫,可恶!”
    另一名村姑脸上的神色反而沉重,说:“这些老江湖并不足虑,我认为那年轻人反而可怕,恐怕他将是本谷一大劲敌呢?”
    “别开玩笑。”
    “真的,年轻人敢作敢为,所以很难对付,况且他独自一人便敢前来寻仇,必有所恃,咱们快将信息传出,让寨主早作准备。”
    从大洋阪向北走,山深林密,奇峰壁立,渺无人迹,从山峡中进入,附近峡谷参差,远古森林中不见天日,奇禽异兽结队,见人不惊。
    只有一羊肠小径,在峡谷中蜿蜒二十余里,是进入炼狱寨的唯一通道。
    柏青山急急趱赶,心中暗暗叫苦,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天下白道群雄至不归谷问罪的时候到达,糟得不可再糟,不但可能被程寨主误会他是入侵的人,更可能被天下群雄把他看成不归谷的程家子弟,而且在这种双方即将生死决斗,风雨飘摇事关生死存亡之际,无盐魔女怎肯将护身至宝灵犀甲给他?他来得不是时候。
    转过一座山脚,前面一株大树后,闪出一名中年和尚,拦住去路合掌叫:“阿弥陀佛!
    施主请留步。”
    那是一个宝相庄严,红光满面,佩了戒刀的中年和尚,一双虎目神光炯炯,两太阳穴高高鼓起,一双大手指粗掌厚,一看便知是个修为精纯的内家高手。
    他在丈外止步,沉静地流目四顾,方镇静地说:“大师父,请问有何见教?”
    “打扰施主了,贫僧有事与施主情商。”
    “不敢当,大师请明示。”
    “贫僧远山,请教施主。”
    “在下柏青山。”
    “柏施主至此有何贵干?”
    “至不归谷炼狱寨。”
    “哦!施主与炼狱寨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
    “没有。”
    “真的?”
    他淡淡一笑,点头道:“在大师面前,在下说的是字字皆真,请教,大师问这些话,有何用意?”
    “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是至炼狱寨讨公道的人,施主既与炼狱寨并无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尚请回转。”
    “回转?大师差矣!在下有事前来……”
    “但不知有何要事?”
    “去找炼狱寨寨主有事相商。”
    远山大师虎目生光,冷冷地说:“贫僧不信任施主的话。”
    “信不信由你。”他微愠地说。
    “那么,贫僧得罪。”
    “大师之意……”
    “请施主随贫僧一走。”
    “到何处去?”
    “去见贫僧的同伴,他们之中,也许有人知道施主的底细,因此委屈施主去走一趟。”
    “对不起,在下有要事待办,不克分身,恕难应命,告辞。”
    远山嘿嘿笑,一字一吐地说:“施主请放明白些,不去不行。”
    他心中不悦,说:”大师未免强人所难。”
    “事非得已,施主请谅。”
    “如果在下不答应随大师前往呢?”
    “恐怕由不得施主了。”
    “真的?”
    “真的。”远山大师语气肯定地说,用手向左右一指,又道:“施主看看就明白了。”
    和尚手指处,人影纷现,四周共现了九名劲装高手,虎视眈眈,气氛一紧。
    他有点不安,问道:“大师为何在此设伏,何以教我?”
    远山大师冷冷一笑道:“这几位都是秦晋两地的白道英雄,施主应该知道他们的来意了。”
    “哦!你们都是白道英雄吗?”
    “不错。”和尚傲然地说。
    “不是拦路行动的人?”他冷冷地追问,嘴边泛现一丝揶揄的笑容。
    远山大师对这种嘲弄性的话毫不欣赏,脸色一沉,不悦地说:“施主说话小心了,俗语说:祸从口出。”
    他也脸色一沉,冷笑道:“你们这些人,就听不得老实话,在下一个过路的人与诸位素昧平生,无亲无故,无恩无怨,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们的独木桥,彼此毫不相关,对不对?”
    “不错,但……”
    “白道英雄四字,得来非易,像你们这种强人所难,拦路示威挟持的行径,难道也算得是白道英雄?与拦路打劫强行胁迫有何不同?”
    “哼!施主请不必逞口舌之能,天下白道英雄齐聚怀玉山,向炼狱谷讨公道,已经封锁不归谷三天之久,绝不许有人出入,老实说,除非咱们能证实你的身分底细,不然你想退出山区也势不可能。”
    “大师的意思是……”
    “贫僧怀疑施主是到炼狱寨助拳的人。”
    他不愿多费口舌,也不愿多耽搁,在他来说,真是一寸光阴一寸金,时间宝贵,任何无谓的逗留,皆可影响他到济南赴约的行程。
    他一咬牙,说:“在下不是炼狱寨助学的人,也不认识炼狱寨任何人。在下有十万火急的事待办,幸勿耽搁在下的大事,在下已经表明身分了,让路。”
    远山大师粗眉一挑,沉声问:“施主拒绝贫僧的请求了。”
    “正是。”他斩钉截铁地答。
    “阿弥陀佛!贫僧只好得罪了。”
    “大师如果要强行留客,必须考虑后果。”
    “贫僧不才,总算担待得起。”
    他举步向前闯,沉声道:“你会后悔的,但愿你知道你做错了。”
    远山大师拉开门户,立掌待发,厉声道:“旋主止步,不然贫僧只好被迫出手了。”
    他徐徐迫进,一字一吐地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和尚,你如果出手:在下将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一切后果,皆由你负责,让路!”
    远山大师自然不肯让路,冷哼一声,踏出一步,右掌吐出,拍向他的胸口叫:“阿弥陀佛!退回去。”
    一股暗劲袭到,力道不轻不重,要将他的身躯向后迫退,掌随劲道近身了。
    他左手一抬,斜拨来掌冷笑道:“和尚,你动手了。”
    远山大师被他一拨之下,马步虚浮,身躯右移,被带动了马步,要不是收招快,能被他的掌拂中脉门哩!
    和尚脸色一变,退了一步说:“施主真名人轶事人不露相,贫僧几乎走眼,再接我一掌。”声落掌出,来一记“小鬼拍门”,真力倏吐,这次用了八成劲,仍在试探对方的实力。
    柏青山却不再留情,扭身出掌斜对,连消带打无畏地切入,“噗”一声响,一脚扫在远山大师的小腹上,快得令人目眩恍若电光一闪。
    远山大师竟然没有丝毫闪避的机会,更不用说反击了,嗯了一声,连退三四步,几乎摔倒,脸色骤变。
    八名高手全部吃了一惊,有人脱口叫:“好快的手脚,利害。”
    青影一闪,一名中年人掠出,从中插入,立下门户迎面一拦,阻止柏青山追袭。
    柏青山并未追袭,站稳冷冷地说:“诸位让路,以免在下失手伤人。”
    中年人哼了一声,冷冷道:“要让路可以,阁下必须将咱们八人一一击败。”
    “你这是什么话?”他怒声问。
    “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无论如何,咱们不能让炼狱寨获得外援,必须阻止任何人入谷,因此不能按规矩与你公平决斗。”中年人讪讪地说。
    “那么,你们为何不一拥而上,倚众群殴?”
    “这……这可是你说的。”
    “不错,是我说的。”
    “那么,恭敬不如从命。”中年人硬着头皮说。
    “你阁下真会利用机会。”他冷然地说。
    八人正待合围,在一旁调息的远山大师急叫道:“不可,我辈岂可倚众群殴?”
    “大师之意……”中年人迟疑地问。
    “挡他两阵,他如果胜了,让他通过。”
    “这……”
    “如果咱们也效江湖歹徒所为,岂不被天下所耻笑。”
    “好,谨遵大师吩咐。”中年人欠身说。
    柏青山冷冷一笑道:“猫哭老鼠假慈悲,和尚真会打算。”
    中年人勃然大怒,厉声道:“小辈你倒会损人,接招!”
    声落扑到,右掌来一招“吴刚伐桂”,左手同时扣指疾弹,一缕指风破空射向柏青山的七坎要害,进击的身法极为迅捷,出招老练霸道,虚实难测,搏斗的经验十分丰富。
    柏青山早怀戒心,身形一扭,不退反进,以手架住了劈来的一掌,指风贴胸掠过,毛发未伤分毫。
    中年人的右掌被架住,只感到右臂欲折,痛彻骨髓,“哎”一声惊叫,急急收招后撤。
    柏青山进步切入,反手就是一掌劈出,“噗”一声正中对方的右耳门,得手了。
    中年人左冲三四步,砰然倒地昏厥。
    一名虬须大汉虎跳而出,一面伸手拔虎头钩,一面大吼:“咱们拼兵刃……”
    话未完,柏青山已一闪即至,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飞身前踹,恍若迅雷疾风。
    “噗噗!”双脚全踹在大汉的胸口上。
    大汉的虎头钩仅拔出一半,虽已闪身躲避,但并未躲开可怕的一击,“啊”一声狂叫,“嘭”一声仰面便倒,像是倒了一座山。
    柏青山向前飞跃,扑进夺路。
    对面当路的是个干瘦汉子,快速地拔剑挥出叫:“此路不通。”
    “铮!”剑鸣震耳,火星飞溅。
    柏青山的辟邪剑,取得中宫排空直入。
    干瘦汉子剑被震偏,便知大势已去,不假思索地扭身便倒,奋身一滚,让开去路逃脱一剑之危。
    但仍然慢了些,辟邪剑仍然在干瘦汉子的左耳轮刺过,把耳轮刺裂了一条大缝,耳轮成了两片啦!
    柏青山一掠而过,去势如电射星飞。
    远山和尚发出一声警啸,方向众人叫:“追!接应前面的人。”
    柏青山夺路而走,心中不住思量,忖道:“不归谷已被封锁,进去不易,难在我不能杀这些白道人物,如何是好?”
    最后,他决定离开入谷小径,从西侧的山峰攀越,多辛苦些免得与群雄冲突。
    同时,他也动了与主脑人物磋商的念头,除非能劝告这些人离开,不然,无盐魔女不可能将灵犀甲借给他的。
    他向右首的山峰攀爬,不久,便登上了山脊,登高四望,群峰四合,看不见不归谷,下面的山谷小径绕过峰北,折入另一座山脚去了,看峰东的山脚,有一条溪流从北面向南流,水声如雷但看不见上源下游,只能看到脚下的一段溪床而已,不知来处,不明去向,溪岸左右不可能有路,乱石泻奔流,人烟绝迹。
    他沿峰脊急走,上升下降手脚并用,不久,山势下降,前面山势开展,出现一座峡谷中的平原。
    不错,溪流是从峡谷左侧的一座谷口流出来的,流过峡谷的平原,谷口从高处向下看,狭窄得只能容下那条小溪,无路可入。
    但那条小径,确是隐没在谷口的溪右岸,毫无疑问,小径是从那儿折入谷内的。
    很不妙,他猜那就是不归谷的谷口,他白爬了一座山,因为他想入谷,必须下降至山脚下的峡谷平原,仍然得经过那条小径,小径对面的谷两侧高峰,山势峻陡,草木稀少,即使能爬上去也难逃出监视下。
    除了硬闯,别无他途。
    “好吧,闯!”他下了决心。
    在山上向下看,景物尽收眼底,一清二楚一目了然,但降下峡谷的平原,古木参天不见天日,连方向也摸不清了,除了草木,一无所见。
    他认准方向急走,进入了峡谷。
    “只要找到了溪流,便可沿溪而行了。”他想。
    溪流在峡谷平原一段,水流平缓,听不到水声,他只能凭日色认准方向搜寻,穿林入伏排草急走。
    不久,树已尽,眼前一亮,妙极了,这一带是开阔的河滩,溪流出现在眼前,河滩附近怪石林立,平坦处野草及腰。
    他记得,这处河滩距谷口已不足两里地了,前面里余便与小径会合,直趋谷口啦!
    他一阵急走,只走到河滩的中心,便心生警兆,不由脚下一慢,举目四顾,一面将小包裹系好,一面将辟邪剑改系在背上,方戒备着向前闯。
    距前面的溪旁树林尚有一箭之地,他有所发现了。
    三月中,该是晚秋季节了,草木欣欣向荣,鸟语花香,正是飞禽走兽最活跃的季节,但这一带,见不到一只大些的鸟儿,地下连兔子也不见一只,听不到一声鸟叫,没看到走兽惊鼠。
    “危机来了。”他想。
    森森草木似乎隐藏了不少杀机,四周似乎流动着令人窒息的气流。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站住了。
    头顶上空有物移动,抬头一看,看到了三十余丈高空,盘旋着两头大鹰。
    “咦!是金鹰。”他心中讶然。
    这是关中北西地带的一种大型兀鹰,羽色苍黄,翼展八尺,称为掠户者的猛禽,仅比雕小些,这种兀鹰在河南一带尚可看到,但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以南便极为罕见了。
    难怪附近鸟兽绝迹,连最小的山雀也不见形影,有了这种庞然大物出现,并不足为异。
    他想起了一个人,云中鹰王尉迟英,山西的第一条好汉,已退休的白道奇人,云中山的隐世者。
    他心中懔然,但并不畏惧,瞥了前面的树林一眼,他重新举步,引吭高歌道:“登高望四海天地何漫漫,霜被群物秋,风飘大荒寒,荣华东流水,万事皆波澜……”
    黄影急射而下,宛如雷霆下击。
    他一声长笑,向右飞掠。
    两头金鹰随后转向,穷追不舍,宛如流星自天飞坠,奇快绝伦。
    他窜入林中,速度并不比金鹰慢。
    “劈啪啪……”枝叶纷坠,碗大的树枝亦被金鹰的翅膀摧折,声势惊人。
    金羽飞散了一地,狂风大作。
    他站在五丈外,眼看金鹰坠地,眼看两头扁毛畜生狼狈地退出树林,怪唳着一飞冲天而去。
    他重新出林,笑道:“小小的教训,下次还敢来吗?”
    他回到原地,一声长笑,叫道:“山西云中山鹰王尉迟前辈,何必派你的大鹰戏弄人?
    请出来一见,如何?”
    没有人回答,他冷笑一声,举步向前走。
    两头金鹰又回来了,急躁盘旋,高度渐降,似乎不死心要再来一次搏击。
    他哈哈大笑,笑完说:“下一次,这两头扁毛畜生,保证回不了云中山,不信且拭目以待。”
    距树林尚有百十步,金鹰始终不敢下来了。
    有灵禽在上空跟踪,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脱出对方的监视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没有什么可怕的,任何人也阻止不了他入谷我无盐魔女。
    出现林缘的第一个人,是一个中年文士打扮,佩了剑,气度雍容相貌堂堂的人,缓步向前迎来。
    他向前走,脚下毫不迟疑。
    双方相遇,相距丈余同时止步。
    中年文士抱拳施礼,含笑道:“区区唐璧,请问老弟台贵姓大名?”
    “区区柏青山,山东柏青山。”他回礼笑答。
    “久仰久仰。”
    “客气客气。”
    “区区不是客套,而是确是久仰大名。”
    “柏某第一次来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西……”
    “唐某曾在丐帮的人口中,听说过老弟的名号。”
    “哦!原来如此,唐兄,有何见教?”
    “请问老弟台坚持要进入不归谷,有何贵干?”
    “在下的私事。”
    “可否见告?”
    “抱歉,无可奉告。”
    “唐某有一不情之请,尚请俯允。”
    “要在下不进不归谷?”
    “正是此意,在未曾了解老弟的意向前,咱们不能让老弟进入不归谷。”
    “抱歉,办不到。”
    “老弟坚持……”
    “是的,在下坚持进入,务请诸位让路。”
    “唐某也抱歉,不能让你进入。”
    “唐兄要拦阻在下吗?”
    唐璧向林中一指,说:“里面有十余位前辈在内歇息,等待主持大局的三位前辈到来,老弟如果认为能闯得过,请便,但在下的忠告是,千万不可轻于尝试。”
    “是鹰王前辈吗?”
    “尉迟前辈是其中之一。”
    “哦!在下要走了,告辞。”
    “老弟仍然要往里闯?”
    “不错。”
    “好,小心了,唐某告退。”
    “唐兄请便。”
    唐璧转身举步,入林而去。
    他等唐璧的身影消失在树后,方从容举步。
    接近林缘,右方一株大树下闪出一位年轻人,向他善意地一笑,朗声说:“柏兄,走入林之前,尚请三思。”
    “在下已决定了。”他止步朗声答。
    “事关生死,岂可遽然决定?”
    “在下已经慎重决定了。”
    “在未弄清阁下的根底前,咱们不想为难你,阻止你入谷,乃是最低的要求,合情合理,请勿误解咱们的善意,尚请三思。”
    “尊驾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你真要一意孤行?”
    “在下也是不得已,必须入谷会晤无盐魔女。”
    “你要替她助拳?”
    “不,仅有事与她商量,是敌是友,目前下定论未免早了些。”
    “你知道那魔女是个不可理喻的人吗?和她商量,不会有好结果的。”
    “不管结果如何,在下必须一试。”
    青年人叹口气,沉声道:“咱们必须阻止你入谷,不管你是敌是友,向前走,你便是公然与白道群雄为敌,林中高手如云,你一人孤掌难鸣,想通过势比登天还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时刀剑无眼,你很可能因此而丢掉性命,退回去,是两全其美的活路,咱们不追究你的事,不过问你的行止,彼此留一分情义,言尽于此,请权衡利害。”
    青年人说完,闪入林中隐起身形。
    他必须入谷,不管对方的忠告,沉思片刻,深深吸入一口气,举步入林。
    林深草茂,不易发现人踪,反正任何地方皆可能有人潜伏,人行走其中十分凶险,随时皆可能受到暗袭发生意外,可说危机四伏,步步杀机。
    怪,通过了近里宽的古林,竟然无人出面袭击,他心中感到十分诧异,但也因之而更为担心了。
    出了林,又是一处河滩,对面是另一座树林,林后面半里左右,便是宽仅三四丈的谷口,溪水从谷内流出,两旁是高耸入云的奇峰,飞崖绝壁,猿猴也无法攀登,好一处险要的所在。
    远远看去,谷口像是巨灵之斧劈开的刃口,将山劈为两片,以便泄出谷中溪水,两崖壁立百仞,只露顶出一线天,看不见谷口有人,只听到流水而已。
    他向谷口走去脚下一紧。
    头顶上空,两头金鹰跟着他在上空盘旋,但并无一搏的意图,只是监视着他而已,金鹰由于体型巨大,猎食不易,因此喜欢不劳而获,常跟在猎人附近,等候着受伤的猎物,猎人如果射伤或击伤飞禽走兽,而又不幸被受伤的猎物逃掉,只消奔至高处观看,凡是有金鹰盘旋之处,必是受伤猎物逃到那儿去了,如能早些赶到,或许可以将猎物擒回。
    金鹰在他的头顶上空盘旋,他的行踪绝难隐起。
    他不在乎金鹰了,马上就得入谷啦!
    刚超越一座大石,石后突然闪出一个年约花甲的老道,拦住去路,亮声道:“贫道一清,请施主转回。”
    他冷笑一声,斩钉截铁地说:“不行,让路。”
    “施主一意孤行,贫道只好慈悲你了。”
    他大踏步而进,沉声道:“刀山剑海,在下也要无畏地前闯。”
    老道一清不再多说,徐徐撤剑立下门户等候。
    他不敢大意,撤下辟邪剑喝道:“让路!”
    一清不让路,作势进招沉声叫:“你上!”
    他举剑碎步迫进,冷冷地说:“得罪了。”
    一清也剑尖徐扬,沉静地说:“施主请。”
    一声低叱,他攻出一招“灵蛇吐信”,轻灵地抢攻,敌势不明当然是虚招,但虚中带实,中途无穷变化,这种最平常的进手招式,在他手中使出,竟然暗隐诡奇杀着,对方反而不敢大意接招。
    一清小心地斜闪一步,谨慎地用“云封雾锁”封招,一开始便采取守势,分明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转向移位,紧迫进攻,剑虹一闪,去势如电,仍然用的是“灵蛇吐信。”
    一清也不换招,仍然斜移一步,仍然用“云封雾锁”,仍然采守势,但这次是有意接实,部位恰到好处。
    “铮!”双剑接触,剑气迸发,传出了龙吟虎啸声,双方已心中有数。
    他再次迫近,仍然用“灵蛇吐信”进击。
    一清大概也心中有气,也不改招,仍用“云封雾锁”封招,而不用招化解反击,但这次剑尖略沉,争取空门的意图已极明显。
    柏青山已看破对方的心意,立即出绝招制敌,一声长笑,剑山怒涌,真力注于剑身,吐出了千朵白莲。
    “铮嘎嘎……”剑啸刺耳,人影飘摇。
    一清突从剑山中飞射而出,侧射丈外,单足点地时几乎跌倒,脸色大变,左襟期门穴上,襟上的剑孔清晰可见,似乎并未受伤。
    假使剑尖刺入,一切都完了。
    “贫道认栽,一剑之赐,永志不忘。”老道铁青着脸说。
    “承让了。”他沉静地说。
    一清收剑便走,头也不回向左面的矮林踉跄而去。
    他收了剑,再次举步。
    草丛中站起一个中年人,在三丈外叫:“阁下止步,接我天雨花范世明的‘满天花雨’。”
    他双掌一分,向前直闯。
    “打!”叱喝似沉雷。
    百十颗指大的晶莹小圆石,像暴雨般迎面射来,笼罩了一丈方圆,势难闪避。
    身右,喝声直薄耳膜:“接我满天星卫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星形镖。”
    十二颗寸大的星形镖飞旋而至,歪歪斜斜划出十二道莫测来路的奇异光弧,漫天彻地射来。
    他向下一伏,贴地飞射,斜跃八尺,再转向迳扑天雨花范世明,身法之快,令人望之心惊,所有的暗器皆落了空,连衣袂亦未沾上。
    “打!”天雨花沉喝,向侧急闪,双手先后齐扬,左手是五颗飞蝗石,右手稍后些打出一枚枣核镖。
    五颗石是诱饵,一枚枣核镖方是追命家伙。
    他这次不再闪避,已看破对方的手上劲道了。足可应付裕如,何所惧哉?左手一掌拂出,五颗飞蝗石全被掌风所拂偏,右手一勾一带,枣核镖到了他的掌中,立即斜向飞走,射向又打出三枚星形镖的满天星卫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他不理会星形镖,大喝一声,已到了天雨花的身前,来一记鸳鸯连环腿。
    “哎……”身侧远处的满天星惊叫,被枣核镖击中右大腿,向后急退。
    同一瞬间,“噗”一声响,他踢中了天雨花的左肋。
    天雨花还来不及第三次发暗器,他来得太快,躲得了他的左腿,躲不开右腿的袭击,狠狠地挨了一脚,大叫一声,想早些脱身。
    前面人影再现,喝声震耳:“一失二关不算关,三关方是鬼门关,我,第三关活报应孔应龙,你留下啦!”
    他拔剑急进,吼道:“挡我者死!”
    活报应孔应龙的外门兵刃天王伞已迎面捣来,等他的剑递出,九合金丝织成的伞盖倏张,“嘭”一声挡住了他的剑,凶猛的扭力将剑震偏,伞盖一转,飞旋如轮,铁伞骨锋利的带刃尖端像无数钢刀,向他的胸腹急削。
    他知道利害,对付这种比盾牌更为灵活霸道的奇形兵刃,轻灵的剑毫无用武之地。
    他火速撤招,斜飘八尺。
    活报应一声长笑,天王伞一旋,又挡住了他的进击正面,伞盖一旋,削向了他的双腿。
    他递不出招式,再次侧飘闪避。
    活报应人随伞转,伞盖一收,拦腰便扫,伞重有二十斤以上,如被扫中,那还了得?
    他不得不跃退,心说:“看来,不用暗器难过此关。”
    假使伞始终张开,必定运用不够灵活,因此不可能始终张开进招,只要暗器快捷,不难乘虚攻入。
    他开始游走进击,换了十余次照面,终于被他抓住机会,射出一枚制钱,从伞隙排空渗入。
    活报应认为自己已取得了绝对优势,一阵凶猛狂野的袭击,主宰了全局,正感到意气飞扬,目无余子得意非凡,这种不怕刀剑砍劈,不怕暗器袭击的天王伞,一比一公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确是威力奇大,攻击凶猛诡异对方难以招架,防守泼水不入毫无顾忌,占尽了上风,对方很难找得到空隙与弱点反击,无往不利。
    岂知今天遇上了劲敌,柏青山发射暗器的速度,已接近肉眼难辨的境界,这时用细小的制钱袭击,天王伞碰上了克星。
    激斗中,响起柏青山的一声暴叱:“打!”
    活报应刚合伞劈向他的右胁,总算看到他的左手一扬,老江湖见多识广,看手势听喝声,便知对方要使用暗器,本能地收招,天王伞倏张。
    可是,仍然晚了一刹那,制钱已先一刹那锲入,伞张慢了些,制钱没入活报应的右肩。
    “哎……”活报应惊叫,虎跳后退。
    柏青山人化龙腾,奋勇前跃,“嘭嘭”两声大震,双脚全踹在张开的天王伞上。
    活报应右半身发僵,支不住伞,重重地摔倒,天王伞跌在身旁。
    柏青山一跃而上,一脚再飞。
    活报应刚挺起上身,下颔便挨了一脚,再次躺倒,尚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已被辟邪剑抵住了胸口。
    柏青山冷冷一笑,说:“你这一关也算不了什么,你完了。”
    活报应躺在地下动弹不得,也不敢移动,沉着地说:“天下间能用暗器从正面射中在下的人你是有史以来第一人。”
    “你不服气?”
    “你赢了。”
    柏青山收了剑,举步便走。
    活报应忍痛挺身而起,叫道:“如果我是你,就不要往前走。”
    他止步扭头问:“阁下仍想阻拦吗?”
    “不,在下已不配拦你,前面比在下高明百倍的人多的是,尊驾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回头是岸,阁下。”
    “可惜在下不能回头,谢谢阁下的忠告。”他沉静地说完,重新举步。
    但他不得不考虑后果了,活报应只算是负责外围拦截的二流人物,已经不易对付,再碰上他们把守谷口的高手,岂不更是棘手?
    目下他们为了保持身分,一比一按规矩出面拦截,公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万一失手杀了人,他们被迫急了,群起而攻大有可能,他何必死心眼硬闯?
    欲速则不达,看情势,他想进谷千难万难,即使能闯到谷口,也将筋疲力尽,而不归谷的人是不会一比一与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的。
    在此大敌环伺风雨欲来之际,不归谷的人怎肯让他入谷?即使有生花妙舌,也难说服那些紧张过度愤慨万分的炼狱谷徒众,对方绝不会让他有机会求见谷主,除非他能任由宰割被擒或投降,而且被擒或投降也不见得能见到无盐魔女。
    他终于意动,不再前进,向左一折,扬长而去。
    头顶上空,一双金鹰仍然紧跟着他。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自语道:“晚间再活动,我不信这两头扁毛畜生晚上仍能监视着我。”
    白天的希望微乎其微,他只好寄望夜间。
    眼巴巴等到天色入暮,是时候了。
    谷口必定戒备森严,群雄必定集中把守,他想:“我何不爬上西面的高峰,从侧方越山进入呢?”
    他却未想到,如果越山可以进入不归谷,不归谷怎配称为天险?群雄何必枉费心力苦守在谷口?
    天黑了,两头金鹰早就不见啦!
    他动身向西绕山而走,小心翼翼像一个幽灵。
    有三个黑影一直在监视着他,但不久便被他仍掉了。
    转明为暗,他足以应付那些老江湖,半刻间便扔脱了三个跟踪的人,绕道悄然的开溜。
    远出六七里,看山势似乎不再峻陡,便打定主意从前面的山坡登山。
    到了山坡下,突听到前面有人声,心中一动,立即隐起身形,蛇行鹭伏向声响传来处摸索。
    山坡下竟然有一间茅屋,内有灯光。
    下弦月尚未升上东山头,早着呢!
    那是一栋三进茅屋,厅堂灯光明亮,屋外的半亩大广场堆放着一些晒干的药材,门前,五名劲装大汉席地而坐,一个穿了破直裰的中年村夫,坐在一张矮凳上,正与劲装大汉聊天。
    屋后,也有两名劲装大汉把守,似在监视着四周的动静,也留意屋中人的举动。
    村夫抬头看看天色,话锋一转,说:“诸位爷,天色不早,不会有人来了,何不到屋内坐坐,小的替你们点一盏灯笼来挂在外面,贵同伴如果看到灯光,自会赶来的。”
    一名劲装大汉似乎等得不耐烦,说:“好,进去弄些食物充饥也好,鲁兄弟,你在外面留心些。”
    四个人入屋,留下一个鲁兄弟在外面监视。
    四人在厅堂落坐,村夫站在廊口向里叫:“娘子,快取些酒菜出来,与诸位爷……”
    “不要酒。”为首的劲装大汉叫。
    “这……小的这里没有米面。”
    “有些什么?”
    “只有小米饭,棒子粥,菜倒是现成的煮兔肉。”
    “弄些小米饭好了。”
    不久,里面出来了一个中年村妇,青帕包头,荆钗布裙,脸色苍白,像是营养不良健康状况不佳,五官倒还清秀,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盛着黄澄澄的小米饭,两盘野菜一盆煮兔肉,六七副碗筷,慢斯条理地将饭菜一一放上八仙桌。
    为首的劲装大汉含笑称谢,说:“有劳大嫂了,等会儿咱们离开时,自当厚谢。”
    村夫呵呵笑,说:“大爷客气了,山居小民,食物粗涩,大爷们别见怪,请勿见笑。”
    “大哥客气,咱们这些粗人,什么都能吃,不瞒你说,在咱们故乡,碰上大荒年,啃草根树皮平常得很。”为首大汉笑答。
    “大哥何不同进食。”另一名大汉含笑招呼。
    “不了,小的已经吃过了。”村夫笑容满脸地说。
    四大汉匆匆进食,不久,门外一声唿哨,进来了一个中年佩剑大汉,笑道:“诸位贤弟这时才进食呀?”
    为首大汉离座而起,笑道:“二哥这时才来?葛前辈何时可到?”
    二哥走近,摇头道:“葛前辈不来了,到谷口去啦!”
    “哦!这……”
    “业已传下后来,要咱们往后山,听雷老前辈差遣,也许这两天便可攻入谷中去了。”
    “好,且唤他们进来用食,食罢动身到后山。”
    村夫突然脸色一沉,走近食桌,一把抓起肉盆,信手一丢,肉盆“啪”一声掼碎在壁角,一盆兔肉撒了一地,吃不成了。
    众人一惊,莫名其妙。
    村妇出现在堂口,冷然袖手旁观。
    二哥一怔,讶然问:“这位大哥是怎么回事?”
    村夫哼了一声,双手抱胸冷笑道:“你们的人不来,在下不供给你们任何食物。”
    “你……”
    “老娘要等你们的火灵官葛一德前来送死,他不来,老娘的食物岂不是白替你们弄了?”村妇乖戾地接口。
    众人都是老江湖,一听口气不对,纷纷离座戒备。
    二哥如坠五里雾中,但也知大事不妙,沉声问:“你们是……”
    “老娘程凤,寨主无盐魔女的堂姐。”
    二哥大骇,伸手拔剑。
    程凤一声冷笑,双手疾扬,银芒脱手而飞,打出了二十余枚肉眼难辨的银莲子,中间更有数枚令人难觉的细小毛银针。
    一名大汉手急眼快,一脚踢翻了食桌,灯火倏灭,碗盘乱飞轰隆暴响中,厅中伸手不见五指了。
    “啊……”惨叫声乍起。
    一条黑影飞射门外,是村夫,刀光一闪,在外面把守的大汉人头落地,做了枉死冤魂。
    村失名人轶事身形再起,直射屋后。
    把守后门的两名大汉刚听到惨叫声,发觉有警,正想入屋,便看到飞射而来的村夫,黑夜中看不清人的相貌,本能地叫问:“前面是怎么回事?”
    “前面的人都死了。”村夫叫,人已射到。
    “你说什么?”
    “你两人也得死……杀!”
    杀字出口,刀光一闪,最近一名大汉脑袋已经分家。
    另一人刚拔出剑,一技袖剑已射入咽喉,叫不出声,仰面便倒。
    村夫回到厅堂,厅中的恶斗已止,五个人没有一个活的,全倒了,灯已重新点亮,五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仍在抽搐。
    程凤拔出一名大汉的钢刀,向奔回的村夫叫:“快把他们的脑袋全砍下,带回谷中复命,快呀!”
    她自己亲自动手,砍下了三颗脑袋提在手中,正待砍下第四颗脑袋,村夫突然叫:“这位二哥尚未死。”
    “未死你砍不下他的脑袋?”程凤扭头不悦地问。
    “何不留个活口?”
    “根本用不着留活口,快砍!”
    “嘭”一声大震,大门被踢开了,柏青山疯子般抢入,死盯住程凤手上提着的三颗血淋淋脑袋,厉声问:“住手!你们是怎么一回事?”
    程凤火速丢下手上的三颗脑袋,戒备着问:“你是什么人?”
    “你们为何在此地杀人?”他反问,向前迫进。
    村夫闪身挡往,大喝道:“你也是狐群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杀!”
    喝声中,也丢下手上的一颗人头,人似狂风,单刀一闪,火杂杂地扑上,“力劈华山”
    疾劈而下,突下杀手刀下绝情。
    柏青山忍无可忍,不退反进,左手闪电似的架住了对方的操刀右小臂,贴身抢入右肘撞出,“噗”一声正中对方的左肋。
    村夫“嗯”了一声,踉跄急退。
    他的右小臂跟进反拍,“啪”一声掌背击在村夫的眼鼻上,奇快绝伦。
    村夫仍向后退,左手绝望地急封。
    但封不住柏青山凌厉快速的急袭,柏青山已经两击皆中,掌下沉反转,身形仍然健进,“噗”一声掌力骤吐,按在村夫的胸口发力一登。
    三记狂野的打击快捷绝伦,紧迫急袭一气呵成,肘撞,掌背下击,翻掌登吐。中肋,中面部中胸口势如风卷残云,一招三变防不胜防,村夫毫无闪避的机会。
    “嗯……”村夫闷声叫,向后便倒。
    程凤救应不及,这时方行扑到,一声娇叱,手中的单刀势如长虹而至,狂风暴雨似的连攻五刀,将柏青山迫退两步换了三次方位。
    柏青山知道遇上了高手,沉静地闪避,避过五刀,他闪至程凤身后,探手便抓对方的肩颈,喝道:“你得招供。”
    程凤侧闪旋身,一刀后截,反应奇快,脱离危境避开一抓。
    双方拉开至丈外,柏青山作势上扑,厉声问:“你这人心如禽名人轶事兽,人性全失,为何要砍下死人的首级?这些人是你两人杀的?”
    “你是什么人?”程凤反问。
    “你还没回答。”
    “本姑娘谅你也不配问。”
    “在下只好擒下你再问了。”
    “哼!凭你一个小辈,竟敢在炼狱寨的人面前夸此海口,该死!”
    “哦!原来你是炼狱谷的人,你们这种杀人的手段,未免太毒辣了,人死了,一死百了,何必再砍下他们的头?难道说,你们就忘了你们也是人吗?”他激愤地说。
    程凤阴森森地怪笑,笑完说:“你以为炼狱寨的名头,是随随便便得来的?哼!对付入侵的人,手段必须毒辣,不然何以做效尤?砍下他们的头,已经是天大的便宜了,假使他们侵入谷中被擒,死状之惨,将千百倍于砍头,抽筋剥皮上火坑下油锅,还是最痛快的死刑呢?”
    “你这畜生不如的女妖……”
    “住口!本姑娘要擒住你,押回谷中处治,那时,你将跪下来哀求本姑娘赐你速死……”
    他勃然大怒,一声低吼,疾冲而上,“金雕献爪”闪电似的急抓。
    程凤冷哼一声,一刀拂向他抓来的手。
    手是诱招,脚方是进攻的主力,“啪”一声响,他一脚踢中程凤持刀的右手小臂。
    程凤飞退八尺,左手一扬,方换手握刀,这一脚似乎未起多大作用。
    他飞跃而起,喝声“打!”
    “嗤嗤嗤……”无数银针从他的脚下飞过,全部落空。
    他打出的三枚制钱,也被程凤全部躲开了,双方都是暗器大行家,在幽暗的灯光下各怀戒心全力闪避,因此双方俱未得手。
    他的身法快得不可思议,“饥鹰搏兔”向下猛扑,半空中撤下了辟邪剑,“铮”一声震开程凤上封的一刀,人已如雷霆下搏,左手与双足,全部落在程凤的身上。
    程凤一声惊叫,砰然倒地。
    这瞬间,门口一声怒吼,罡风来势如潮,一名和尚与一名花甲老人鬼魅似的抢入,不问情由两双肉掌齐出,行雷霆一击,用的是内家掌力中最霸道的风雷神掌,风雷声入耳,掌力已及体。
    柏青山背向外,人刚下搏,双脚尚未沾地,也没料到有不速之客光临,更未料到来人的艺业已臻化境,等发现有警,掌力已经及体,来不及了。
    两位不速之客只看到满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骸,看到放在一处的成堆人头,也仅看到村妇打扮的程凤遇险,而柏青山却是背了包裹的劲装大汉,一眼便认为凶手定是柏青山,因此一时激愤,情急救人,不问情由不约而同抢入出掌救人,铸下了大错。
    柏青山骤不及防,虽已运功护体,但一僧一俗修为精纯,功力浑厚,在毫无防备之下,想得到要糟。
    “砰啪!”浑雄的掌力,在他的背部汇集。
    他只觉浑身一震,眼前一黑,未沾地的身躯向前飞,“嘭”一声大震,撞倒了堂壁,烟尘滚滚,势如山崩。
    仅受了轻伤的程凤,也被凶猛可怖的掌风所波及,滚了两匝,爬起便往内堂一钻,溜之大吉了。
    壁角受了针伤的二哥,在砰然大震中踉跄站起,吃力地大叫道:“两位前辈打……打错人了啦……”说完,再次摔倒。
    花甲老人一跃而上,扶起二哥急叫:“你……你是高贤侄……”
    “我……我中了妖妇的绝脉牛……牛毛针,救……救我……”
    烟雾弥漫中,柏青山脸色苍白,摇摇晃晃地站起,他背上的小包裹,已完全粉碎无影无踪。
    他倒提着辟邪剑,脸上冷汗如雨,颤抖着说:“你……你们是谁?亮……亮名号。”
    和尚神色肃穆,讶然地叫:“你……你依然无恙?”
    “亮名号。”他大叫。
    “中州双奇,贫僧释心如,施主……”
    “我,山东柏青山,好……好一双武林奇侠,你……你们的偷袭本领好……好高明。”
    “这……”
    “柏某记下了,后会有期。”
    他一咬牙,向后急急撤走。
    心如大师还来不及阻止,门口又抢入三个人,惶然大叫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和尚不知来人是敌是友,回身应变,暂且放下柏青山的事,沉声道:“天地?你们……”
    “玄黄,在下临潼三英余宏谋,咦!是心如大师吗?这里……”
    “不知道,咱们的人死伤惨重。”
    中州双奇,是大河南北的武林耆宿,在武林声誉甚隆,颇受各方人士尊敬,他们的名号是大悲佛心如,和无尘居士皇甫云深。
    无尘居士正替叫高二哥的人取针服药,扭头叫:“刚才那村妇是不归谷的人,快搜附近。”
    高二哥不住战抖,叫道:“刚才那位柏兄擒……擒住了一……一个凶手……就……就是那位村……村夫。”
    “你们是怎么回事?”无尘居上紧张地问。
    “咱们在……在此等候火灵官葛前辈,葛前辈却到……到后谷会……会晤风雷剑客雷前辈去了,这两个恶贼男女,听说葛前辈不……不来,即突起袭击,把我们全部击倒,再砍咱们的脑……脑袋要带回……不归谷,恰好那位柏……柏兄到来,哎……唉……”高二哥话未说完,痛昏了呢。
    大悲佛只感到心中一凉,倒抽一口凉气说:“老衲该死,竟用风雷神掌打他。”
    无尘居士直流冷汗,苦笑道:“咱们中州双奇闯了一辈子江湖,今晚却恩将仇报,用风雷神掌偷袭一个晚辈,惭愧。”
    临潼三英不久返回,老大余宏谋说:“附近鬼影俱无,后房有四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是一双村妇与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儿,皆被一刀杀死藏名人轶事尸床下,可能是此屋的主人。”
    大悲僧已将假扮村夫的人弄醒,沉声叫:“你,从实招来。”
    村夫嘿嘿笑,骂道:“秃驴,你少做梦,不归谷炼狱寨的英雄,每个人都是玩命的好汉,要杀就杀,你们这些狗王八反正死期将至,太爷认了,你瞧着办啦!”
    “老衲不信你会不招。”
    “哈哈哈哈!要命,你拿去,要口供,没有。”
    “好,咱们看谁狠。”余宏谋沉声叫,上前从大悲僧手中将人接过。
    柏青山挨了四记风雷神掌,受伤不轻,但他居然撑住了,他急急离开了山坡,昏昏沉沉地举步前行,不分东南西北,硬撑着能走就走。
    不知走了多久,他感到委实难以支持了。坐倒在一处山崖下,忖道:“让他们追来吧,在他们追及之前,我必须看看是否可用真气疗伤术自救。”
    包裹已被击散遗失了,里面的一些救伤药物自然也化为乌有,目下,他只能倚靠真气疗伤术了,真气疗伤术如无药力相助,效果大打折扣,但他已别无选择,必须在可能被人追及而岔气伤身的危险中疗伤自救,死中求活不得不孤注一掷。
    他恨透了中州双奇,两个老贼是不该悄然在后面猝然偷袭的,尽管对方可能认为偷袭自有道理,但他这受害者却认为是不可原恕的罪行。
    很幸运,几经挣扎,他终于将真气凝聚了,气机总算未损生机未绝。
    半个时辰过去了,先天真气从尾闾攻上了督脉,开始排出淤血,真气每攻入一穴,他像是经历了一次可怕的磨难,出入一次鬼门关,痛苦不可名状。
    他浑身冷汗彻体,进入了紧要关头。
    他心中稍安,这次重大的打击,竟然不曾诱发体内余毒,侥幸极了,当然他也明白,这次打击来得突然,受袭之前他并未经过艰苦的恶斗,如果在精疲力尽后,必定毒发无疑,可说是不幸中的大幸,老天爷保佑哩!
    糟了!他听到了脚步声。
    他不能停止使用真气疗伤术,不然后果可怕。
    脚步声渐近,他正在紧要关头,除了赌运气之外,他无能为力,无助地等候噩运光临。
    有人走近他了,像一个幽灵出现在他身前。
    他闭目安然,浑身的肌肉皆在跳动抽搐。
    他不明白,用真气疗伤术疗伤,怎会如此困难,如此痛苦?
    他却不知,是体内的余毒在作怪。
    有火折子的擦动声,接着火光一闪,闭着眼睛,他仍能感觉到光亮在眼前照耀,甚至可感觉到火焰在跳动。
    “完了。”他想。
    这时想散去真气,与对方一拼,事实已不可能了。
    耳畔,突听到有人用北地嗓音说:“无量寿佛!这是辟邪剑。”
    他心中狂跳,心说:“是个老道。”
    心一分,真气一窒,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赶忙收敛心神,沉着地行功,将生死置之度外。
    在感觉中,他知道对方正在审视他的相貌。
    火折子熄灭了,久久仍无动静。
    一刹那好像一万年般难挨,而他却希望时光赶快溜走,他需要争取时间,因为真气已上升至灵台,还有十六穴需要打通呢。
    正焦虑中,耳畔语音又响:“施主身受重伤,正用真气疗伤术自救,贫道要助你一臂之力,让贫道先行试探,不可反抗。”
    试探,那是万分危险的事,稍一失误,便会将他的真气引岔,可能成为残废的机会是一百比一,这老道好大胆,居然敢轻言试探。
    但他无法拒绝,只好听天由命了。
    一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的大手,探入他的气门,是那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几乎轻柔得令人难觉,小心翼翼,下手极为谨慎。
    他心中一宽,来人是行家。
    只片刻间,老道便察觉他的真气运行方向,掌被引至背后的督脉,徐徐停留在神道穴上,他的先天真气刚打通灵台穴,流注向神道。
    老道的手收回了,语音入耳:“你被可怕的掌劲所震伤,幸而未被击实,可是,你体内有异物,即使真气能打通督脉,也不易在短期间复原,贫道送给你三颗九转紫露丹,助你疗伤,但去除不了异物,短期间你切记不可再妄用真力,在六个时辰之内,你如果不听贫道的忠告而妄用真力,很可能诱发异物,不但前功尽弃,而且可能毒发而死,六个时辰之内如无意外,你便可复原了,记住,目下是三更正,明日正午,方可完全复原。”
    不管他肯是不肯,三颗丹丸已连续投入他口中,老道捏了他的牙关,不由他不吞下。
    片刻间,他感到丹田中暖流上升,气机转旺,真气运转如潮,真气所经处,痛苦渐消。
    久久,真气上升至陶道与大椎之间,进入最艰难耗精力的经脉旅程。
    生死关头,他获得了一个陌生人的助力。
    他心中百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集,这世间并不冷酷仍值得留恋,这位陌生的老道,既不问他的为人,也不追究是非,竟然见难援手,在生死关头慨赠灵药助他渡过难关。
    耳畔,又传来老道的语声:“你的修为,比贫道所料更佳更精纯,很好。”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有两个以上的人,正急掠而来,速度甚快。
    他处身的崖下,可说是绕山而行的人必经之路,前面是密林,夜间不辨林中方向,非沿山崖而走不可。
    老道悄然离开了,临行低声说:“放心行功,一切有我。”
    他不得不放心,这时他绝不可停止行功。
    接着,他听到老道一声长笑,亮声叫:“施主们,此路不通。”
    一个洪亮的声音问道:“道长为何阻道?”
    “哈哈!贫道在此地放了些碍脚之物,因此请诸位施主绕道而过。”
    “哼!老道,亮名号。”
    “名号?贫道只有道号。”
    “道号如何称呼?”
    “贫道大风。”
    “大风?没听说过你这号人物,在何处修真?”
    “在天下各地修真。”
    “老道,你少给在下耍滑头。”
    “真的,贫道不打诳语,确是云游天下,在各处修真,目下准备北上云游访友,怎敢相欺?”
    “哼!看你的神态,定是关中来的人。”
    “关中?贫道十年前曾经到过终南访友。”
    “牛鼻子,真名人轶事人面前不说假话,你以为不归谷的人会轻易相信你而放过你吗?”
    老道哈哈狂笑,说:“你们这些人必定不是好人,贫道怕你们好不好?哈哈!走也,走也!”
    说走便走,往密林中一钻,溜之大吉。
    “你走得了?留下!”
    “走也!走也……”
    “快追!休让他走了。”
    脚步声渐远,终至完全消失。
    一个时辰之后,柏青山终于渡过了难关,散去真气挺身而起,天宇中斗转星移,四更天了。
    不能妄用真力,这是说,在中午之前,他不能用内力与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他必须找地方藏身,直至中午方可以外行走!不然必定会碰上不归谷的人或者关中群雄。
    他举步离开,这里不宜藏身,到了崖侧,原来是一座奇峰的西麓,但看不清远景,不知山峰在不归谷的哪一面,看前面突出一座悬崖,崖上挂下不少藤萝,半空伸出一株奇形怪状的苍松,宛如神龙探爪。
    他到了悬崖下,忖道:“天色不早,且找地方歇息。”
    要躲开双方的人,崖下不安全,他警觉地离开崖下,钻入对面的密林。
    不久,眼前出现一株巨大的半枯古树,粗有五人合抱,下面曾被雷火所殛,树身中空,正好藏身,钻入树洞,信手将辟邪剑塞在树隙中,倒头大睡。
    入梦前,他嗅到了血腥味,但并未在意,他太倦了,需要休息,夜黑如墨,他也无暇追寻血腥的来源,而且血腥并不浓,并未引起他的注意。
    这一觉睡得好香甜,终于被一阵鸟鸣所惊醒。
    张开双目,灰色的晨光令他觉得精神一振,微带寒意的清风带着一些土壤的芳香飘入鼻端,也带了些腐叶的霉味。
    “唔!有晨雾。”他想。
    本想再行入睡,突又嗅到一阵血腥味。
    这次他不再无动于衷了,钻出头来举目四顾,林间雾像是在这深山古林中,罩上一重神秘的轻纱,视界仍可远及六七丈外。
    昨夜不曾察看四周景物,原来他处身在森林的边沿,前面是倾斜的小山坡,生长着一丛丛灌木与荆棘,三四丈外便是森林的边沿,那些合抱粗的大树下,似乎有不属于树林的朦胧怪影。
    是破晓时分,天色尚未大明。
    他定神细察那些怪影,只觉心中一冷,悚然地自语:“老天!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
    不必走近察看,他已看出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了,他看到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有三具,一具被钉在树干上,一具倒吊在横枝下,脑袋不见了,另一具一时不易看清,许久方分辨出那是一具没有手脚,吊住发结,挂在树枝下的所谓“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但由于流血过多,人已死去多时。
    三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死状极惨,令人望之毛骨悚然,他感到一阵惨然,心中发冷,悚然地说:“凶手们太过残忍了,这是什么人下的毒手?”
    人死入土为安,他正想爬出树洞,找地方掩埋那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以免被野兽所膏吻。
    左后方,突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午前不能与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不想与两方的人照面,赶忙缩回树洞,定下心神向外偷窥。
    五个人影穿雾而来,脚下甚急。
    他看清了五人的相貌,自语道:“是他们,幸好我没出去。”
    领先的是个年届古稀的青袍老人,国字脸膛,灰髯拂胸,佩了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身材修伟,步履从容,未现老态,一看便知是修为精深的内家高手。
    另四人他全认识,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是风尘四杰、跛仙王瑞、瞎怪徐川、穷神石玉、矮魅方中。
    瞎怪竟然比有健康眼睛的人看得远,突然叫:“瞧,那是什么?”
    领先的古稀老人一惊,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奔去叫:“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看是些什么人?”
    相距尚有三四丈,穷神石玉惊叫道:“是该在昨天赶来会合的马五湖三位老兄。”
    “天哪!他们遭了毒手,死得好惨。”跛仙切齿叫。
    古稀老人解下断了手脚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咬牙道:“除了炼狱寨的魔女之外,世间再也没有如此残忍的人了,这次杀入谷中,不杀他个鸡犬不留,誓不罢手。
    矮魅方中长吁一口气,解下无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愤然地说:“迄今为止,咱们被截击被杀与失踪的人,总数已经有三十出头了,咱们自以为已封锁了前后谷,但魔女的人仍然进出自如神出鬼没,可知她们必定有秘密的出口,再拖下去,咱们将未战先溃,万方兄,咱们到底何时发动?”
    “终南隐叟已在昨晚到达,今天该动手了,因此咱们到谷口听候三位前辈差遣。”古稀老人万方兄愤愤地说。
    “华山二老昨天入暮时分,不是已到了吗?”
    “万兄已将消息传到后谷口了。”
    “三位前辈都到了,还等什么?”
    “等不归谷的信。”
    “魔女如果置之不理……”
    “咱们便可师出有名,大举进攻……哎呀!我的手怎么……不好!”古稀老人万方兄骇然注视着双手,脸色大变地叫。
    “砰!”解下无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的矮魅方中,突然失闪摔倒在地,厉叫道:“我的手不行了……”
    “嘭!”瞎怪一头撞在大树上,摇摇晃晃向下滑倒,也张口厉叫:“我的双手……天!
    木钉上有……有奇毒。”
    矮魅方中双手下垂,脸色泛灰地叫:“吊绳上有侵肤奇毒,未中毒的人快走,快去……
    报……信……”
    三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由四个人解下,四个人是万方兄、跛仙、瞎怪、矮魅,只有未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负责戒备的穷神无恙。
    中毒的人先后爬起,但双手已不能移动,手掌徐徐变成灰色。
    穷神石玉一咬牙,厉声道:“我不走,要死大家死,在下要等候……”
    话未完,树上青影飘然而降,像是飘下六块飞絮般轻灵,降下了六个人,全都是女的。
    首先落地的人,是个内穿墨绿劲装,外罩青色披风的年轻女人,脸色红润,五官秀逸,那只大眼冷电四射,不怒而威。
    其他五名有三名中年美妇,两名清丽的少女。
    年轻女人哼了一声,阴森森地接口道:“穷神姓石的,即使你想走,也没有机会了,你还未哀求本寨主是否肯开恩呢?”
    穷神玉石一怔,讶然问:“你是寨主无盐魔女?”
    “有何不对吗?”
    “你不像,贵寨主绰号称无盐魔女……丑如鬼怪,你却是……”
    话未完,女郎已飞扑而来,穷神火速拔剑,一剑疾挥,迅疾如电。
    剑砍在女郎的右胁下,女郎毫无感觉,双手已分扣住穷神的右肘与右肩,一声娇叱,双手一振。
    剑已到了女郎手中,穷神却被扔出两丈外,“砰”一声撞在一株大树上,“嗯”了一声,浑身发僵,几乎昏厥,睁着眼睛等死。
    一招被制住,甚至可以说双方并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一照面便胜负立分。
    远处偷看的柏青山,只看得毛骨悚然,大名鼎鼎的风尘四杰,誉满江湖的穷神石玉,被人毫不费力地抓住摔出,而毫无发挥所学的机会,如果不是他亲见,他绝对难以相信这是事实。
    “匪夷所思!”他心中暗叫。
    其余四人双手皆僵,皆分别被四名女人擒住了。
    最后一名少女一跃而上,抓小鸡似的抓住了穷神。
    女郎走近万方兄身前,冷冷一笑。
    万方兄被一名中年美妇所挟住,浑身在发抖,脸色死灰,大汗如雨,牙关咬得死紧,正在抗拒体内可怖的彻骨奇痛,死瞪着女郎发抖。
    “把他放下。”女郎叫。
    “是。”中年美名人轶事女恭敬地答,放了手。
    万方兄扭身摔倒,无法站牢。
    女郎哼了一声,阴森森地问:“你是万雷剑客雷万方?”
    “正……正是老……老夫……”万方兄抖索着答。
    无盐魔女向右首押着矮魅的少女举手一挥,少女将矮魅向前一推。
    无盐魔女玉手一挥,冲来的矮魅右臂如被刀所劈,应掌坠地,接着,被无盐魔女一脚踏住了。
    “你这人性已失的女……女魔!”风雷剑客切齿厉叫。
    “你骂吧!押你回去,让你见识见识炼狱寨的魔宫炼狱。”无盐魔女阴森森地说,举手一挥以示。
    众女同时动手,将四个俘虏抗上肩头。
    “啊……”穷神发出了一声警啸。
    无盐魔女发出一声娇笑,说:“你发警啸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等于是叫他们前来送死,可惜本寨主要回谷了,不要叫人啦!等他们应声赶来,本寨主已入谷了,他们只能赶上替你的同伴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走吧!”
    六个人带了四个俘虏,举步急走。
    活该有事,她们恰好经过古树下。
    带了风雷剑客的少女走在最后,树洞内的柏青山只恨得咬紧钢牙,忘了自己不能妄用真力,愤怒令他失去理智,猛地钻出树洞,跟上便是一掌,劈向少女的后脑。
    岂知他的脚步声,难逃高手的耳目,少女向下一蹲,旋身就是一腿急扫,“噗”一声扫在他的胫骨上。
    他毫无抗拒之力,想发力也力不从心,“哎”一声惊叫,扭身仆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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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无盐魔女
    前面空着双手的少女狂风似的卷到,一脚将他踏住了,一把揪住他的发结向上提,讶然叫:“咦!是你。”
    无盐魔女到了问:“是谁?”
    少女制了他的软穴,拖起他说:“他叫柏青山,就是昨天在谷口勇斗关中那些匹夫的人,也就是三姐传来的信息中,所指的寻仇年轻人,他的所作所为,委实令人起疑,怎么会是个不会武功的人?”
    一名中年美妇说:“可能是程凤所说的小畜牲,昨晚他误了咱们的大事。”
    无盐魔女似乎并未将同伴的话听进耳中,目不转瞬地注视着柏青山,脸上却毫无表情,而目光却暴露了内心的秘密,闪耀着兴奋火热的异样神采,久久方问:“你便是柏青山?”
    “哼!”他恨恨地以哼作答。
    “你既然不是他们的同谋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为何而来?”
    他吁出一口长气,切齿道:“在下本想至贵寨与你有事相商,没料到你竟是人性已失的狂人疯子,罢了,落在你手,在下认命。”
    无盐魔女沉静地一笑,柔声道:“我要带你入寨,你的生死看你的造化了,走!”
    柏青山重伤尚未复原,无法抗拒,更被制了软穴,连站都站不稳,只好认命。
    少女正要将他抗上肩,他大声说:“为何不解在下的穴道?在下跟你们走就是。”
    少女冷笑道:“你在谷外通过关中那群小丑的三关拦截,身手极为高明,沿途你可能会反抗的。”
    “你们怕在下反抗吗?”他问。
    “不能不防范于未然。”
    无盐魔女突然问:“你的艺业既然敢向关中群雄叫阵,为何却这么容易便被我这位侄女擒往了?我看你到底有何阴谋诡计,本寨主必须弄清楚。”
    他叹口气,苦笑道:“在下已是半条命的人,败军之将不足言勇。”
    “怎么回事?”
    他将昨晚误闯茅舍,看到村夫妇杀人枭首,激于义愤出面救人,被中州双奇从背后偷袭,内腑重伤功力已散的事说了,但对行动自疗绝处逢生,遇老道赠药相助的事,只字不提。
    无盐魔女一怔,说:“在中州双奇的风雷神掌合力一击之下,你仍然活着,恐怕难以令人相信,脱下他的上衣。”
    少女应声脱去他的上衣,无盐魔女在他的背部察看片刻,再伸手探索他的胸部经脉,方满意地说:“唔!不像是苦肉计,你共挨了四掌,幸而掌未及体,你也曾运动相抗,因此心脉未受波及,你能在如此恶毒的雷霆一击下苟全,可能是你的祖上有德。”
    “别挖苦人了,落在你手中,反正也活不成了。”
    “等我查出你确是与他们无关,也许你死不了。”
    “在你这种恶毒魔女的不归谷炼狱寨逗留,在下不敢存任何奢望。”
    “你倒是看得开。”
    “在江湖上混的人,谁又看不开。”
    “你似乎胆气不弱,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好说好说,寨主夸奖了。”
    无盐魔女解了他的软穴,笑道:“你的伤要不了你的命。”
    “能活多久,在下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魔女信口说,脸上的肌肉没有任何表情流露。
    “寨主言外有物,在下可听出弦外之音,但未解其意而已。”
    “你很聪明。”
    “谢谢夸奖。”
    “百日之内,伤可复原。”
    “在下能活一百天?”
    “那得看你是不是想活。”
    “寨主之意……”
    “以后再说,时光不早,走。”
    少女走近,将外衣给他穿好,说:“走,你得放明白些,沿途你如敢有所异动,休怪姑娘心狠手辣。”
    “姑娘似乎对在下颇有顾忌呢?”他笑着说。
    “你少给我油嘴。”少女微愠地说,将他向前一推。
    至少,目下他是安全的,在人矮檐下,怎敢不低头?他顺从地依命举步。
    不久,到了一处阴森的山坳,少女将他一掌拍昏,抗起便走。
    不知过了多久,醒来时身在山谷内的遮天蔽日古林中,朝霞满天,但雾气仍浓。
    少女命他自行走动,一行人穿林而过,他看出所经处虽然不是路,但仍可分辨有人行走的迹象,两侧的大树干上,不时可以看到一些不易为人察觉的记号。
    他明白,已经进入不归谷了,不归炼狱,来者不归,他已身入险地,不知是否能归了。
    出林不久,雾气渐消,只见四周群峰四合,绝崖插天,谷道狭窄,依山势曲折蜿蜒北行,眼看山穷水尽,转过山壁,却又别有洞天又现佳境。
    小径出现,小溪一线水色清澈。
    对面一座百寻绝壁,刻了三个径丈的擘窠大字:“不归谷。”两侧,共有八个稍小的字,刻的是:“不归炼狱,来者不归。”
    转过绝崖,眼前视野开展,进入了烟雾弥漫、奇岩怪石罗布、处处有不测、杀机四伏的谷堑中险要所在。
    怪,走了这许久,竟然看不见半个人影。
    谷上空,昨天曾经袭击柏青山的两头金鹰,不住在高空盘旋,这是说,谷外群雄已跃然欲动了。
    无盐魔女抬头注视着悠然盘旋的金鹰,向众人说:“鹰王的这两头金鹰,将是本寨的心腹大患。”
    “寨主多虑了,两头金鹰何足惧哉?”一名中年美妇笑着说。
    “如果派不上用场,鹰王岂会派来浪费光阴?瞧,它们只在寨上空盘旋,必有用意,可惜没有能将它们射下来的射雕手。”
    穿越一丛怪石,眼前惨象入目,血腥触鼻,迎风飘来了三两声令人心弦震动的可怕呻吟。
    迎面一座木牌坊,上面的横匾刻了四个朱红大字:“情天炼狱。”
    这处两亩大的乱石地,利用原有的怪石刻了十八座高矮不等的裸女像,最高的约有丈五六,最矮的也只有八尺左右。
    有六座裸女像的身前,各吊着一个赤身露体的男人,双手缠捆在石像的脖子上,双脚不沾地,要命的是,裸女像的前半身,嵌满了寸长的铁钉,钉并不锋利,但长时间钉在肉上,那滋味怎会好受?
    因此,被吊着的人,必须尽可能将脚蹬着裸女像的下身,令身躯躬起像个大虾,等到力尽支持不住,身躯便会无情地压在裸女石像的身上,铁钉便会无情地刺入肉中,慢慢地贯入体内。
    六个人浑身都是血,有两个已经寂然不动了,有两个仍在作绝望的挣扎,浑身在战抖,吃力地蹬住石像,拼命将身子远离那些要命的铁钉。
    石影后窜出一男一女,上前行礼道:“情天炼狱管事,迎接寨主。”
    无盐魔女举手一挥,颇为威严地说:“退下,小心了。”
    “属下遵命。”
    越过情天炼狱,柏青山毛骨悚然地说:“程姑娘,你不感到于心不忍吗?”
    她嘿嘿笑,说:“炼狱寨多少年,一直就如此将人置于死地,看多了,也就不感到不忍了。”
    “我看,贵寨的人,可能都是些狂人与疯子。”
    “你说话小心了。”她不悦地说。
    “他们到底犯了些什么罪?”柏青山硬着头皮问。
    “有两个是前天被捉来的关中群丑,有四个是饶州府公然向本寨的弟兄寻仇的人。”
    “你太残忍了。”
    “世间人太多,多杀一个,可多省一分粮食,本寨替天行道,不残忍何以收震撼人心的功效呢?”
    “你这种谬论,简直是坑尽天下苍生,就说你们嗜杀吧,杀人不过头点地,一死百了,何必这样对付他们?一刀杀了岂不仁道些?”
    “嘻嘻!一刀杀了,谁还怕我这不归谷炼狱寨?你怕不怕?”
    “在下能不怕吗?”他含糊其词地反问。
    “由此至寨门,共有十八处炼狱,代表了十八层地狱,但比幽冥地狱的刑罚更为可怕,看吧,这是第二处炼狱,你可以开开眼界。”
    这处牌坊的匾额,刻的是“轮回炼狱。”
    两排木桩,左面挂了十九张撑开风干了的人皮,右面则挂了十九具只露出人头,身上包了狗皮或山猪皮的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远处有两座大木笼,分别囚着一些巨犬与两百斤重的山猪,吠声与猪号声刺耳。
    迎接寨主的是四名孔武有力赤着上身的大汉,上前参见请安。
    无盐魔女向柏青山冷冷一笑,说:“这里应该算两种刑罚,一是剥皮,二是换皮,前面那座台也叫剥皮台,人送上去,先将猪狗的皮剥下,再将人皮剥下来,将猪狗的皮换上,我这些行刑手经验丰富,手艺天下无匹,人皮剥下,几乎可以保证尚未断气,你既然来了,开开眼界也是好的,来人哪!”
    一名赤膊大汉上前行礼,欠身道:“轮回炼狱管事朱栋,听候吩咐,恭请寨主示下。”
    “准备动刑。”
    “是,属下遵命。”
    无盐魔女向扛风雷剑客的少女挥手,说:“把老匹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朱管事,剥了。”
    朱管事再次欠身禀道:“请寨主明示,换何种皮?要否留名牌?”
    “换狗皮,标示名牌,准备日后送至江湖示众。”
    “遵命。”
    柏青山只惊得魂飞魄散,硬着头皮说:“程寨主,目下外面的关中群雄正设法入谷,你却有心情在此看剥皮,而不想及早设法阻止他们入谷吗?”
    “阻击的妙汁早就定好了,看剥皮要不了多少工夫。”无盐魔女不在意地说。
    救不了风雷剑客,柏青山心中焦急,目前他自身难保,怎能救人?他必须设法避免惨剧发生,保全这位武林中侠名四播的老前辈,人急智生,他看到了头顶上空的金鹰,心中一动,急道:“在下不知寨主的妙计,但确知寨主并未将金鹰计算在内。”
    “你是说……”
    “请问寨主打算如何对付金鹰?”
    “两头扁毛畜生,根本就不敢下来送死,即使敢下来,也伤不了人。”
    “在下曾与这两头金鹰搏斗过。”
    “不错,本寨主那时正在谷口的了望台上。”
    “寨主认为金鹰不敢下来,却阻止不了它们从高空下手。”
    “你在说笑话吗?”
    “在下岂敢?瞧,金鹰的脚下,是否有异?”
    不错,金鹰的脚下,似乎多了一个黑色的尺大异物,像是抓在爪中,也像是绑在爪下。
    “唔!似乎带了东西。”无盐魔女点头说。
    “寨主能不加理睬?”
    “根本无需顾忌。”
    “如果带的是火器,丢在贵寨,后果如何?”
    无盐魔女扭头急问:“火灵官葛一德是否真的来了?”
    “禀寨主,老贼确是来了,昨晚被他漏网,他到了后谷口与这雷老狗会晤,逃掉一劫。”一名中年美妇答道。
    “快走,回寨再说。”
    风雷剑客死里逃生,已惊出一身冷汗。
    众人一阵急赶,连越十六处惨绝人寰的炼狱,猛听半空中一声鹰鸣,金鹰丢下了包裹,俯冲后再冲天而起。
    “轰隆隆”连声大震,地动山摇,炼狱寨中先是烟尘滚滚,然后是火焰上升。
    呐喊声大起,锣声大鸣。
    峡谷中心,依山势建了一座有百余座大厦的大寨,寨门楼上,高高挂起一块大匾,上面刻了三个漆金大字:炼狱寨。
    金鹰丢下的两个火药包,威力并不大,仅损伤了两座楼,不久便在寨中的人全力灌救下,扑灭了这场出乎意外的大火。
    无盐魔女站在火场外,咬牙切齿破口大骂:“火灵官葛一德老狗,与云中鹰王尉迟英老杂种,胆敢利用扁毛畜生来袭击我这炼狱寨,罪该万死!将这些老猪狗杀光之后,本寨主将亲率寨中子弟,重临关中,杀绝他两家老小寸草不留。”
    眼看火已熄灭,她方气乎乎地回到议事堂,大眼中杀机怒涌,利簇似的目光首先便落在风雷剑客身上。
    议事堂下,跛仙、瞎怪、穷神皆被捆住手脚,丢在堂上像死猪,风雷剑客则坐在地上,脸无人色但神态依然从容,他们手上所沾的毒,已经不再恶化了。
    柏青山由于已失去武功,而且受到无盐魔女的另眼相看,因此并未上绑,站在一旁暗自焦急罢了。
    看天色,已是辰牌正末之间了。
    堂四周,有三十余名男女严加戒备。
    他一看到无盐魔女目中所发的冷电,便知风雷剑客完了。
    无盐魔女登堂,坐上了中间的虎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椅,大叫道:“炼狱刑主何在?”
    堂上一名中年大汉疾趋案前,行礼道:“属下在,恭候寨主示下。”
    无盐魔女似已怒极,用手向下面的风雷剑客一指。
    炼狱刑主转身而下,举手一挥喝道:“架住!”
    上来了四名大汉,抓小鸡似的架住了风雷剑客。
    炼狱刑主重又转身,向上欠身道:“启禀寨主,今天是万剐亭炼狱管事当值。”
    “不能让他死得太早。”
    “是。”
    “该下何狱?”
    “属下建议,将他放入子夜炼狱。”
    “那不是片刻间便死了吗?”
    “上复寨主,万鼠坑的老鼠,昨日已经吃掉三个人,腹中已饱,只有少数仍在饥饿状态,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不会急于争食。”
    “好,拉下去。”
    “遵命。”
    风雷剑客嘿嘿笑,切齿道:“妖妇,老夫先走一步,不消多久,不归谷将被天下群雄攻入,寸草不留,你等着报应临头好了。”
    “先割下他的舌头来。”无盐魔女叫。
    四大汉立即动手,撬开风雷剑客的嘴,一把铁钩伸入,钩住舌头向外拖。
    柏青山一阵惨然,叫道:“程寨主,群雄如果攻入,这些人不是正好做人质吗?这时杀掉他们,岂不平白放弃一分制胜的把握?”
    “没有人能越雷池半步,不归谷如不开放,除非胁生双翅,不然任何人也休想进入。”
    “那么,等擒住他们的首要人物,一同处死岂不快意?”柏青山仍不放弃救人的努力。
    他要争取时间,还有两个时辰,他功力便可完全恢复了。
    无盐魔女意动,叫道:“好暂勿送入万鼠坑,但活罪难饶,割下他的舌头,动刑!”
    刀光一闪,风雷剑客的舌头应刀而断。
    大汉上堂奉上铁钩,钩上的一段舌头仍在淌血。
    炼狱刑主接过钩,呈上说:“请寨主验刑。”
    无盐魔女举手一挥,说:“好,将这四个死囚,暂且丢入死囚牢,严加看管,不许他们自戕,拖下去。”
    “遵命。”
    无盐魔女注视着柏青山,叫道:“玉环姐,将这人带至幽冥院,好好看管。”
    一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人应喏一声,上前向柏青山招手道:“年轻人,跟我来。”
    看管他的少女向中年女人说:“这人曾受内家掌力所伤,功力已失,但不可大意,别让他离开视线外。”
    “我理会得。”中年女人笑答,带着柏青山从东厅门走了。
    幽冥院,那是一座大厦,没有窗,进入后闭上大门,里面便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两名侍女打扮的人,掌了两盏绿色的灯笼,将玉环姐与柏青山迎入,灯笼光线幽暗,绿色的冷光照在人的脸上,人的脸变得恐怖已极,都成了鬼脸啦!
    进门不久便向下走,进入地底了。
    推开一间内室的门,玉环姐向两侍女说:“退出去,将门反锁。”
    “是。”两侍女欠身答,随手掩上了房门。
    室中也有一盏绿色的灯笼,光线幽暗,令人感到窒息与恐怖,一床、一几、一桌、一椅,之外别无长物。
    玉环姐招呼他坐下,笑道:“这里是幽冥院的雅室,幽冥院属于寨主的私室,你是寨主接任三年来,第一个受到礼遇召入此室的人。”
    “在下深感荣幸,在下柏青山,能请教大姐的芳名吗?”他定下心神问。
    “我叫程玉环,是寨主的堂姐。”
    “贵寨一直是由姑娘们任寨主的?”
    “不是,是由族中长者,根据族中子女们的艺业,机智、声望来决定继任人选,再经过比赛方能膺选为寨主,上一任寨主,就不是女的。”
    “哦!贵寨是一姓族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请教。”
    “当然此谷是程家的产业,名义上是一姓族,但程家的姑娘们,不能不嫁外姓,因此如不将外姓招入,岂不是要嫁出谷外吗?而程家的姑娘,绝不嫁出谷外。”
    “哦!那……”
    “本寨主的子弟,可在行走江湖期间,在外娶妻带回,姑娘们也可物色心爱的人,带回谷中成家,不管是男是女,进了本谷之后,便不许外出,直至子女成名人轶事人,而子女的艺业必须能在江湖独当一面,方可出谷见见世面,一般说来,程家的女婿能获准外出的人,少之又少。”
    “这么说来,贵谷的人丁,岂不是愈来愈旺盛,谷中能容纳多少人?”
    “你错了,本谷除了本支子弟可生养三位儿女之外,其他只许生育两人。”
    “那……怎能如此如意?”
    “多的,丢下兽坑了事。”程玉环若无其事地说。
    “我的天!”柏青山抽口凉气叫。
    “不要大惊小怪,其实,要不是谷中不宜多建房屋,以本寨的财源来说,养一两万人毫无困难,本寨的人丁虽少,但每一个人,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高手。”
    “难道说,任何外人入谷,都不能再出了?”
    “不然,真正的贵宾造访,仍可平安出谷,来者不归,仅指陌生人而言。”
    “那么,在下……”
    “你不可能活着出谷了。”
    “真的?”
    “看寨主的意思,你当然也有出谷之日,假使她对你钟情,你……目下言之过早,老实说,寨主的性情很难捉摸,你只能小心些伺候她,不然后果可怕。”
    他呵呵笑,说:“程大姐,你在为寨主作说客吗?”
    程玉环也笑道:“但愿她有此心念,她确也该找个合适的夫婿了,二十四岁的大姑娘啦!”
    “二十四岁的姑娘仍未结亲,确也惹人说闲话了,难道说,这些年来,她就没找到一个情投意合心爱的人?”
    “年初,她的一位好友来访,可惜对方自认是浪子,无意成家,错过了一段大好姻缘,她一直为了这件事烦恼,一直后悔没将那人硬留下来。”
    “哦!寨主的容貌并不差,偏偏取上那么一个可怖的绰号,大概把那位心上人吓走了。”
    “嘻嘻……”程玉环笑了个花枝招展。
    “你笑什么?”他困惑地说。
    “不笑什么?”程玉环敛容说。
    “我说错了什么?”
    “没有。”
    “哦!那位仁兄是什么人?”
    “叫万里孤鸿公孙无咎,听说在江湖颇有名气。”
    柏青山心中一跳,万里孤鸿公孙无咎,岂不是用毒雾伤了他的人吗?
    “万里孤鸿就此一走了之吗?”他按下激动的心潮,平静地问。
    “听说他前些日子在南京,目下不知又流浪到何处去了。”
    “他是不是善用毒雾?”
    “不错,他的毒雾很霸道,但并不太毒,一年半载方可致人于死,即使是平常的人,也可以拖上三两月,为人虽无所不为,但心肠却不够硬。”
    “贵寨的人也善用毒,可以解他那种奇毒吗?”
    “不行,用毒的人各有独门解药,谁也不敢乱用。”程玉环不假思索地说。
    房门响起轻叩声,外面有人叫:“大姑,寨主有请。”
    程玉环含笑而起,说:“寨主唤我,你耐心等候啦!”
    “请便,在下不得不耐心等候。”他泰然地说。
    幽暗的地底陋室中,只有他一个人了,外面当然有人在监视,但并不妨碍他的思索,面对鬼火般的孤灯,他思潮澎湃。
    王敕的手书上写得明明白白,要他来借灵犀甲,这个借字,是不容误解的。
    像无盐魔女这种凶残恶毒的人,能“借”灵犀甲给他?不杀他已是万般幸运了。
    如果魔女不借,怎办?
    他曾亲见穷神一剑砍在魔女的胁下,剑毫无用处,显然,魔女身上必定穿了灵犀甲,因此毫不在乎,此时此地,魔女肯将灵犀甲借给他?
    入了不归谷,有家归不得了,是否能生离,仍在未定之天呢?
    借不到,他必须硬夺。
    夺,必须有夺的本钱,如果惹火了魔女,他除了束手待毙,别无他途。
    “我必须在午前保全自己的生命,不然一切打算皆属徒劳。”他向自己说。
    还有两个时辰左右,这是他最漫长最难熬的两个时辰,如果熬不过去,一切都完了。
    假使他幸运地熬过午刻,而未发生任何意外,在这高手如云的魔宫中,他单拳只手孤掌难鸣是否能下手强夺?
    他能否脱得了身?成功的机会太少太少了。
    灵犀甲穿在魔女身上,除非杀死魔女,不然他毫无取得灵犀甲的希望。
    他想得很多,很远,当然想得最多的,该是如何挨过这要命的两个时辰。
    除非他不想活,不然就得委曲求全,在这种绝望的环境中,他如果想保持尊严,想保持英雄气概,那很简单,只消挺起胸膛表示出大丈夫威武不能屈的态度就够了。
    风雷剑客就是威武不能屈,视死如归的人。
    但他不能从容就义,这个义字,在此地似乎用得不切题,视死如归并不能代表义,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王敕需要他援手,他如果在此地被打入十八重炼狱,不但不能忠人之事,而且死得太冤,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目下,他面临泰山与鸿毛抉择。
    他下了决定,决定无论如何,要拖过这两个时辰,要拖,必须付出代价,他要等待事态的发展,看看代价是否能付得出。
    自从偷名人轶事听到鲁神医的话,以后这段岁月中,他从未将死放在心上,但不倒下他仍不愿放弃活下去的希望,能活下去,毕竟是好事。
    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思乱想心潮澎湃中,门外传来了程玉环的叫声:“柏青山,出来。”
    房门开处,程玉环含笑俏立向他招手,笑容暧名人轶事昧,神情古怪。
    他举步出房,从容问:“程大姐,有事吗?”
    “寨主唤你在灵霄阁相见。”
    他泰然一笑,镇定地说:“贵寨外不但有十八重炼狱,寨内也有幽冥院,完全以地府自居,想不到又有灵霄阁,那是三十三天的天府胜境呢?不归谷不但有地狱,也有天堂,贵寨的人野心不小哪!”
    程玉环颇为自负地说:“炼狱寨程家并不想称霸江湖,但必须保持天下第一寨的声威,有天堂有地狱,小小的炼狱寨,包含了人间百态,所有的人,皆必须尽力争取丰衣足食予取予求的地位,在赏罚分明下,每个人可以公平争取他的荣誉与享受,最高地位的人,便可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灵霄阁。”
    “哦!你们争取地位的手段,必须是为非作歹是否尽力,杀人多少,与心肠狠毒的程度而定高下的了。”
    “正是如此。”
    “高论。”
    “你的口气有嘲弄的成分。”
    “岂敢岂敢?”
    程玉环不再多言,领着他出了幽冥院。
    在一座大楼的雅洁香闺中,他与无盐魔女单独相处了。
    无盐魔女仍是阴森森地脸无笑容,但换了一身宝蓝色的衣裙,显得另有一股清新的,属于女人的特有气质,虽则脸蛋不出色,但配合了适当的衣着,仍可算得上富有女性气息,也有相当动人的风韵。
    香闺中幽香阵阵,面对这位威震江湖的炼狱寨主,他自然有点心中懔懔,再想起这鬼女人的残忍手段,更令他忐忑不安,坐在窗下的锦墩上,他生出了无边的恨意,真想一把扼杀这个凶残恶毒杀人如麻的女魔。
    无盐魔女目不转瞬地注视着他,目光柔和了些,久久方说:“有关你的底细,本寨的人不知其详,但有关你在苏杭一带的传闻,本寨已有所风闻,你,很了不起。”
    “寨主夸奖了。”他心中略宽地说。
    “以华山二老与终南隐叟三个老不死为首的关中群雄,不久前在前后谷同时发动进袭,死伤甚重,已经知难而退了。”
    “哦!他们想必不会罢手的。”
    “在三五个时辰内,他们无力再次进攻的,可能要等中原白道小丑赶来后,再来枉送性命。”
    “不归谷天险,他们势难得逞,除非有人里应外合,不然势难如愿。”
    “炼狱寨绝无吃里扒外的内奸,你可以放心。”
    “这件事与在下无关。”
    “不错,与你无关,你曾经说过,要入寨与本寨主情商一件事,何不说来听听?”
    “哦!这……”
    “也许我能够答复你。”
    “算了,反正在下很难活着离开,不说也罢。”
    “你倒看得开呢?”
    “看不开就不必在江湖闯荡,对不对?”
    无盐魔女眼中有了笑意,转过螓首问:“玉环姐已向你说了不少有关本寨的事?”
    “不错。”他沉着答。
    “说了些什么?”
    他将所能记得的都说了。
    “你对本寨的看法如何?”魔女问。
    “贵寨的举措,大违常情,但在下不愿妄论是非。”
    无盐魔女沉默片刻,问道:“柏青山,你愿留在本寨吗?”
    他早已打定了主意,心中暗喜,看情形,魔女并不打算杀他,只要他应对得体,这两个时辰应该可以挨过的,他淡淡一笑,沉静地问:“请问寨主,在下有选择吗?”
    “恐怕没有了。”无盐魔女不带表情地说。
    他沉静地一笑,说:“寨主有权安排,在下听天由命。”
    “对,这才是识时务的明智抉择。”
    “好说好说。”
    无盐魔女拍掌三下,进来了两名侍女。
    “将柏爷领至玉环姐处。”无盐魔女向侍女吩咐,口气变了,称呼也变了。
    他不亢不卑地告退,被领至另一座雅室中,那儿,玉环已在等候着他。
    程玉环笑面如花,挥退侍女掩上房门笑道:“恭喜!柏爷,请坐。”
    “喜从何来?”他茫然地问,沉静地落坐。
    “你是第一个受到寨主如此礼遇的人。”
    “真的?”
    “你是否愿留在敝寨?”
    “在下听天由命。”
    程玉环走近,突然媚笑着搭住他的肩膀俯身低声问:“你今年贵庚?成家了吗?”
    “虚度二十一春,浪迹江湖,没想到成家。”他局促地说,他感到体态撩人的程玉环,娇躯压在他肩上,令他有不胜负荷的感觉,俊脸通红。
    他想挣脱对方的手,但程玉环却不放过他,俯在他耳畔吐气如兰地低笑道:“我想,你对做程家的女婿,不会拒绝的了。”
    “什么?”他惊问。
    “嘻嘻!别装傻,寨主眼界甚高,她对你是一见钟情,我做你两人的月下老人,你如何谢我呢?”
    “这……”
    程玉环一声媚笑,扭身抱住了他,大胆地肆无惮忌地坐在他膝上,暖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香抱满怀,粉颊贴上了他的嘴唇。
    他吃了一惊,本能的急推,手按在对方的腹胁上,要将对方推开。
    程玉环发出一阵荡笑,敏感地带被按住,岂能不笑?抱得更紧,偎在他耳畔说:“小弟弟,敝寨的姑娘们,都是有情有义的情种,你不能辜负寨主的一番情意。”
    他抗拒无力,挣扎着说:“老天……你,你是寨主?那……”
    “傻瓜,我不是寨主,我负责检查你身上是否带了小型的暗器。”
    这种检查,他委实吃不消,不消片刻,他便被逗得激起了情欲之火。
    花窗闭上了,室内暗沉沉。
    迷乱中,他被推入邻室,邻室也是暗沉沉,但幽香扑鼻。
    他跌入另一人的怀中,从此便有点迷迷糊糊。
    但他不甘心,灵智未泯,他记得,自己跌在床上,这位女人的上身,似乎传出一阵寒意,与程玉环那火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润的娇躯完全不同。
    怪,情欲之火反而冷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他问。
    “不要多问好不好?”对方缠着他说,是无盐魔女的声音。
    他摸到对方的身躯,心中一动,本来健美的胴体,为何冷气森森?原来魔女只脱了外衣,胸围子之外,多了一件摸着柔软但有点寒凉的怪衣,这点寒意,把他那被程玉环撩起的欲火消灭于无形。
    他奋身一滚,总算滚至床后,问:“你的身子怎么冷冰冰的?”
    “我……”
    “不要缠我。”
    “你……”
    “青天白日,我们谈谈好不好?”
    无盐魔女突然坐起,伸手挑亮一盏纱灯。
    柏青山以衾掩住身子,大吃一惊。
    床上坐着的无盐魔女,脸孔完全变了,变得满脸疙瘩,肌肉一块青一块红,鼻子扭曲,眉如秃帚。
    可是,手腿却晶莹如玉,上身穿了一件短袖的掩襟怪衣,乳色的光芒耀目,下面掩至下体,似革非革,似锦非锦,用一根同料的带子扎在腰间,因此仍可看到高耸的酥胸和细小的蜂腰,身材喷火,但脸蛋却令人毛骨悚然。
    他骇然抽口凉气,惊问道:“你……你是谁?”
    “这是我的本来面目。”无盐魔女冷冷地说。
    “我的天!”
    “你还愿意在炼狱寨吗?”
    他不知从何处来的勇气,大叫道:“我宁可死,宁可下十八层炼狱。”
    “你会如愿以偿的。”魔女凶狠地说。
    “我宁可少活几年,不愿受苦一辈子。”
    “在炼狱寨你是娇客,受什么苦?”
    “陪你这种人性已失,又如此丑陋的人,恶心之至,我一天也活不下去。”
    魔女居然未暴怒,说:“你倒是个直性人。”
    “哼!”
    “我允许你弄四个美貌的侍女来陪侍你。”
    “我不考虑。”
    “你不怕死?”
    “活着难堪,死反而是解脱,何怕之有?”
    “你嫌我丑?”
    他叹口气,苦笑道:“要说不嫌,那是违心之论,世间有些貌丑的人,如果能具有善良的德性,相处久了,自会不感其丑,而你,凶残如狼,毒如蛇蝎,与你相处,谁知道哪一天你会杀我。再说,即使你是个集天下美德于一身的女人,而在下刚与你相处不足半日,要我不感其丑,你未免太过分了。”
    “为了活命,你难道就……”
    “在下宁可死。”
    魔女终于动怒了,五手疾挥,“劈啪劈啪”给了他四耳光,将他击倒在床上,一掌拍熄灯火切齿道:“再给你一些工夫去思量权衡利害,生死两途任你抉择,如果你选的是死,我要让你遍尝十八重炼狱的滋味,那时你将悔之晚矣!”
    房中一黑,死一般的静。
    这是柏青山最难挨的时刻,局外人无法领会其中苦况,果真是度日如年。
    情势的演变,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这时,他束手无策啦!
    无盐魔女在盛怒之下,四耳光发泄了不少怒气,灯火熄灭,她脑海中却幻出柏青山那雄伟英俊的身影与面容,渐渐地,她也开始难以忍受了。
    假使她不曾亮灯看到柏青山的身躯,也许不会那么糟,如果她不曾拥抱过已被程玉环撩起欲火的柏青山,当然她不会被撩起无边情欲。
    她不是破天荒第一次与男人拥抱销魂,羞耻之念根本不曾在她心中生根,她之所以大白天仍然需要黑暗,不是怕羞耻而是怕她那副尊容吓坏了娇客。
    渐渐地,她不安静了,情潮欲之火渐升,她的呼吸出现异象了。
    柏青山说她的身躯冷冰冰,她真冷吗?
    她一咬牙,脱下了灵犀甲。
    这一来,情欲之火便一发不可收拾。
    柏青山正在凝聚真气,想试试功力是否已经恢复,蓦地,火热的胴体,像蛇一般缠住了他,他所摸到的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腻滑的胴体。
    他第一个念头是:魔女的灵犀甲已脱下来了。
    想起魔女那吓脸的尊容,他感到一阵恶心,本能地挣扎,突然摸到魔女发髻上的一枝金钗。
    他心中一动,一手按上了魔女的酥胸。
    魔女嗯了一声,蛇一般扭动,情欲高涨,浑忘身外一切,在他手下颤抖。
    他悄然拔下了那枝金钗。
    不归谷前后谷口,群雄正在探索进攻,但皆被谷内岩壁上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箭所指,那万斤巨石下砸时的巨震,连炼狱寨也隐隐可闻,难越雷池半步。
    而在谷右的高峰中段,三十余名高手正悄然向上爬,利用树桩打在石缝内,一步步向上升,挂下一条条长绳,让下面的人能向上攀援。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三百丈的高峰,他们已快登上峰顶了,飞渡天险,他们毫不畏缩。
    三十余个人,每人皆背了一捆韧绳,准备作为下降之用,走在最后的有三个小黑子,其中一人背了一个三尺长的大布囊。
    终于,他们登上了峰顶了。
    领先的是中州双奇,和尚大悲佛心如满头大汗,钻入矮林解下腰中系着的一大串爬山用具,方身圆头钉桩、抓钩、铁锤、绳索、索钩环、坚木制的代用木桩……一大堆,他放下杂物,接过无尘居士拉住的长绳,系牢在一块笋状石角上,说:“你接应他们上来,我去看是否能从鬼母尾峰下去,如果那儿已长了树木,便不必从枭峰下降了。
    不久,下面的人皆已平安登上了峰脊,大悲佛也回来了,匆匆地说:“鬼母尾峰已长了不少草木,但草木稀疏而短,不易隐身,走,大家去看看。”
    沿山脊线绕过北面一座峰头,一座秃山出现眼前,大悲佛在矮林止步,说:“十年前,老衲曾经到过此地,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未改,山顶仍然童山濯濯,东面,便可以看到炼狱谷,以下有一段百尺峭壁,目下只长了一些矮林与野草,很可能被炼狱寨的人所发现,百尺之下,是峻陡的土岩,那一带的树不但可以隐身,也可挂索下降,直下约两百丈,直降谷底,如果从枭峰下去,必须经过三道斜行的峭壁,十分危险,而且只能降下不归谷的谷道口附近,距炼狱寨尚有五里以上,咱们必须经过艰苦的血战,方能通过重重关隘抵达寨前,从此地下去,如果让他们发现,那么一个也休想下去,他们可在下面,以强弓将咱们一个个射毙在峻陡的土岩矮树草丛中,现在,是三位施主决定的时刻了。”
    主事的三位老人,是武林中声誉极隆的华山二老,四海游龙庞汉宇,与黑衫客黎典元,另一人是隐世二十年不出的终南隐叟祝怡,他老人家早年的绰号叫乾坤一掷,因为他出手管事,从不顾虑后果,任性而为。
    三位前辈先到崖口伏下身躯察看下面的情景,久久方退回,终南隐叟神色肃穆地说:
    “咱们一个一个下去,小心些必可平安降下谷底,逐个下降危险增大,诸位之中如有人不愿下去,可留在此地,老朽领先下去,汉宇兄第二,典元第三个下去,并负责中间策应。”
    “没有人会留在山顶的。”一位中年人笑道。
    四海游龙庞汉宇的目光,落在三位黑脸小后生身上,善意地一笑,正想启口,为首的小后生粲然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贝齿,笑道:“老前辈不要看我,我们三人追随骥尾,水里火里绝不迟疑,够了吗?”
    一名短小精悍的中年人摇摇头,说:“逐个下降,得不到旁人的援手,上山容易下山难,极耗体力,你们三个小娃娃,委实令人担心,不如留在上面好了。”
    小后生待出言反讥,四海游龙赶忙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老弟,不必替他们担心,我们只要有三个人能平安降下谷底,便大事定矣,后下来的人便没有顾忌了,让费小友三位走在后面,料亦无妨。”
    终南隐叟乾坤一掷,说:“咱们三十二位自告奋勇抢渡天险的人,已经上来了,岂有畏难而退之理?准备,这就走,请记住,如果老朽三个人无法平安降下,其他的人必须退走,不能再冒险降下枉送性命,现在老朽先走了。”
    众人皆俯身急走,每人带了两根小树枝,沿崖口散乱地插好,掩住了身形。
    有人打下两根大木桩,放下了缒绳。
    终南隐叟在身上插了不少乱草,小心翼翼地沿缝而下,缓缓降下了百尺绝崖。
    他小心地打下了两根桩,一根固定上面挂下的缒绳,一根系上向下挂的第二根缒绳,往下一段的两百丈土岩陡壁,散乱地生长着野草与小树。
    虽陡峻但下降并不困难,怕只怕被下面的暗桩发觉而已,他并不向下直降,而是利用小树曲折下走,沿途将缒绳缠住小树干,让上面的人可借树掩身。
    上面的人爬伏在崖口向下瞧,一个个屏息着,心已提至口腔,紧张得手心直淌汗。
    久久,终南隐叟的身影,隐没在谷底的岩石丛中。
    四海游龙像一头猿猴,迅速地滑下缒绳,临行,尚咧嘴一笑道:“生死存亡在此一举,朋友们,下面见。”
    “下面见。”黑衫客黎典元豪放地说,又道:“不管你是否能降下,兄弟是必定要下去的,华山二老像是人影,人到影随。”
    炼狱寨中,柏青山也在生死关头。
    无盐魔女像蛇般缠着他,肉帛相见,最后之防已撤,情欲之火已令魔女意乱情迷。
    如果他不曾见到魔女那丑似无盐的真面目,他可能难逃这次风名人轶事流大劫,很可能掉入风名人轶事流炼狱。因为无盐魔女的胴体,丰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润并不比程玉环差,黑暗中,天下间的女人胴体并无多少不同,控制情欲是心与目,色字是需要眼睛来欣赏的,手岂能辨色?
    因此,他仍能控制自己。
    他,艺臻化境叱咤风云的柏青山,今天竟然被一个丑如无盐魔女逼迫野合,而又毫无抗拒之力,岂不荒谬绝伦?
    他一咬牙,手中的金钗徐降。
    紧要关头,壁间突然响起一阵金铃声。
    无盐魔女双手一松,大声问:“有何急事?说!”
    “前谷总管有急事禀报。”
    外面传来了程玉环的语声,像是从某一处小孔传入。
    “有何急事?”
    “他说前谷进袭的人,似乎无意攻入,而不见华山二老在内,恐怕他们另有阴谋。”
    “他们在等中原群丑赶来助拳,当然不愿全力进袭,急什么?”
    “总管认为他们可能正在寻找秘道。”
    “废话!”
    “那些老江湖,很可能找出一些出入的痕迹,不可不防。”
    “那就派炼狱的人去守秘谷口好了。”
    “是。”
    “一切由你调遣,由你全权负责,去告诉长老们,在我未下楼之前,不要来打扰我。”
    “是。”
    柏青山抓住机会接口道:“程寨主,关中群雄中,有不少是寻踪觅迹的高手,只要有人走过的地方,便会留下让他们找到的痕迹,你岂能大意?”
    时限未到,他必须争取时间,这时即使能一钗刺入魔女的要害,自己仍然难逃大劫,何况他目下力道有限,是否能一击奏功刺中要害,成功的机会不大哩!
    “你少管本寨的闲事。”无盐魔女似嗅非嗅地说,本来这句话有打情骂俏的意思在内,但在她口中说出,却硬得像石头,毫无情趣可言。
    柏青山还想用话拖延,但火热的胴体已缠住了他。
    他的手抱上了魔女的腰脊,金钗猛地全力插向魔女的丹田要害,无法拖延,他只好孤注一掷,他毕竟不是个肯委曲求全的人,不愿再与魔女虚与委蛇,不肯让魔女如意,受不了这种屈辱,真是个挑不起放不下的人。
    魔女突然身躯一紧,金钗突然屈折,无法刺入,劳而无功。
    “啪啪啪啪!”无盐魔女挺身坐起,抓起他狠狠地抽了他四记耳光,打得他昏天黑地,眼冒金星。
    “你这该死的东西!”无盐魔女狠狠地咒骂,将他往床上一丢,一面穿衣一面骂道:
    “我早就知道你这小畜生讨厌我,拖拖拉拉没安好心,你想死,我偏不叫你如意,我要你饱受折磨,在我面前求我饶你的狗命。”
    他吃力地站起,怒声道:“你少做梦。”
    无盐魔女将床头的拉绳狠狠地拉动数次,咬牙说:“等你到了生死两难的境地,再说这句话方算英雄,但你并不是英雄。”
    房门响起叩门声,魔女叫:“进来!”
    进来的两名侍女,同声叫:“小姐有何吩咐?”
    “拉开窗,把这人给我吊起来,准备动针刑。”
    窗拉开了,阳光透入,房中大放光明,将近日正当中了。
    柏青山手忙脚乱穿衣,被两名侍女抓小鸡似的抓住了,立即将他绑了手脚吊在墙上的一个铁环上,双脚离地三尺左右,上衣来不及穿上,露出壮实的胸膛。
    一名侍女取来了一只五十斤的石锁,吊在他的双脚下,再取来了一盒银针,点上了一盏火焰猛烈的油灯,灯上有一只搁针的铁圈。
    十二枚八寸长的银针,全部放在火焰上了。
    “请小姐动刑。”侍女欠身说。
    柏青山双手被吊,双脚被五十斤的石锁向下拉,哪还会好受?片刻间便感到受不了,但他只能咬紧牙关忍受,心中暗暗叫苦。
    无盐魔女恶狠狠地拈起了一枚烧红的银针,恶狠狠地问:“你屈服了吗?”
    他虎目怒睁,恨声道:“大丈夫,宁死不屈。”
    “嗤”一声响,银针刺入他左足内侧膝上方的血海穴稍下处,这处血海属足太阴脾经,下一穴是阴陵泉穴主脾之水。
    银针拔出,鲜血激射。
    “哎……”他压抑着声音叫,浑身在抽搐,肌肉跳动,猛烈地挣扎。
    两名侍女将他抓实,不让他乱蹦。
    “你屈服了吗?”无盐魔女再问。
    “呸!”他用呸作为答复。
    第二枚烧红了的银针,刺入了右脚足阳明胃经的阴市穴下方。
    刺至第九枚针,他终于昏厥。
    一盆冷水将他泼醒,无盐魔女手中的第十枚针,指向他的颈左外侧手太阳小肠经的天窗穴下方,厉声问:“你讨饶吗?”
    “不!”他迸出斩钉截铁的一个字。
    他知道,魔女并不急于要他的命,仅是迫他屈服,魔女对他仍恋恋不舍怀有三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所刺的穴道皆是流血甚多,极为痛苦,但并不致命的部位。
    无盐魔女的确不急于要置他于死地,所刺的部位,距致命处约半寸之差,开始鲜血如喷泉,片刻便缓缓流出,针口被灼伤,血容易凝止,她认为柏青山血流得差不多了,人便会软弱虚脱,便会受不了而讨饶。
    但她料错了,柏青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第十一针是手少阳三焦经颈右的天牖。
    第十二针,是足太阳膀胱经的脑后玉枕。
    第二经脉皆已刺过,他又昏厥了。
    “再泼醒他。”无盐魔女怒叫。
    一名侍女苦笑道:“小姐,他的血要流尽了。”
    “他死不了。”
    冷水泼上,他并未醒来。
    再泼,仍未醒来,但他浑身在颤抖,仅智觉麻木。
    “咦!怪事。”无盐魔女讶然叫。
    一名侍女突然叫:“小姐,你看头部的三针所流出的血有异。”
    无盐魔女一怔,赶忙定神细察,针口的鲜血与冷水相混合,流至下端自然冲淡了许多,猩红的血水中,可看到一些淡淡的灰影,如不是行家,很难看出异处来。
    无盐魔女察看许久,粗眉深锁地说:“怪事,他头部的血液中,怎会有异物?”
    “小姐,会不会是他受伤甚重,得了败血症?”
    “不可能的。”
    “但……”
    “唔!像是毒物。”无盐魔女一面说,一面沾了些血液放在鼻端猛嗅,不久,摇头道:
    “不像是毒物,放他下来,给他服两粒清血丹,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止血吗?”侍女问。
    “不必。”
    “但……服下清血丹,不止血岂不血液流尽而死?这……恐怕反而要……”
    “止住肩以下九针的血便可。”
    “是。”
    头部三针名人轶事孔的鲜血,缓缓地流出,血中那淡淡的灰影,因浓度高而更显明了些。
    柏青山仍在抖搐,躺在楼板上浑身直冒冷汗,人并未清醒,脸上可清晰地看到痛苦的线条。
    无盐魔女在等候他醒来,在她丑陋的脸容上,居然可以看到一丝怜惜的表情,异数。
    得不到的东西,都是宝贵的,柏青山的强硬,反而引起魔女的怜惜,又爱又恨,并不足奇。
    时光飞逝,日色近午。
    蓦地,警锣声狂鸣。
    远处,清晰地传来吼叫声:“鬼母尾峰有人下降,前寨护卫速往堵截。”
    无盐魔女一蹦而起,向侍女说:“好好照顾他,如有三长两短,唯你两人是问。”说完,取过枕畔的宝剑配上,匆匆走了。
    两侍女抬起人事不省的柏青山,放在床上不知如何是好,一个说:“珠姐,怎办?万一他醒不过来,岂不糟了?”
    珠姐也忧心忡忡地说:“也许是流血过多,我想,应替他止住血。”
    “你如果替他止血,反而出了意外,岂不坑了我们两人?”
    “这……且等一等再说。”
    不久,珠姐惊叫道:“糟!他的气息快绝了。”
    “快去请寨主回来,不然……”
    “请寨主?你听,有人攻入谷中了,寨主哪能回来?我们必须自行设法。”
    远远地,杀声隐隐传来,显示恶斗正惨烈地进行,入侵的人正逐渐接近。
    两侍女心中大急,手足无措,不住拍打着柏青山的脸颊,焦急地呼唤:“柏青山,醒醒,醒醒……”
    柏青山毫无醒意,气息渐来渐弱,似乎任何时候皆可能断气,任何时候皆可能呜呼哀哉。
    “该找些药物保住他的元气。”珠姐断然下了决定。
    “找什么药?”另一名侍女问。
    “这个……”
    “珠姐,你并不知道如何用药,乱投药物,出了意外岂不完了?”
    “他死了,我们也完了。”
    “病急乱投医……”
    “不错,小姐的妆台内,不是有一瓶褐色的丹丸吗?何不偷几颗……”
    “你是说,小姐在练气练力出了意外时,便吞服一颗调息的那瓶丹丸?”
    “是的,快找出来试试。”
    玉瓶找出来了,里面尚有十余颗指头大的褐色丹丸,打开瓶盖,异香扑鼻,由收藏如此隐秘的情形看来,里面的丹丸必定十分宝贵。
    瓶外刻了三个字:霹雳丹。
    这是一种助气血运行极为霸道的虎狼之药,体弱与精力衰竭的人服了,如不用其他的保元药物相引,又不用调息保住气机,一颗便足以致命,精力过于旺盛的人不慎误服,半颗之量便可令人五脏崩裂而死,所以称为“霹雳丹。”
    侍女不识字,事急乱投药。
    珠姐以为柏青山即将气绝,一颗丹丸可能无效,一发狠,取了三颗丹丸,捏碎腊衣,两人取水将三颗丹丸灌入柏青山的腹中。
    只片刻间,柏青山的手脚开始痉挛,气息转旺,三个针名人轶事孔中鲜血流速加快。
    两侍女心中一宽,珠姐说:“有救了,谢谢天!”
    “老天爷保佑,不要让他在小姐回来之前断气。”另一名侍女也合掌向天祷告。
    她们的欣喜表现得太早了些,接着便坠入绝望的深渊,突变乍起。
    “嘭”一声响,柏青山突然滚倒在床下。
    接着,是一阵可怕的翻滚、吼叫、呻吟、喘息。
    两侍女惊得顶门上走了真魂,绝望地阻止柏青山发疯,三人滚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衣衫凌落,狼狈万分。她们制不住柏青山,一阵子扭打滚转,房中的家具一塌糊涂。
    闹了许久,蓦地,柏青山大叫一声,手脚一松。
    珠姐狼狈地爬起,一扪柏青山的鼻息,突然脸色灰败,惊怖地叫:“天哪!他……他死了。”
    确是死了,气息全无啦!
    珠姐一蹦而起,向房门冲去。
    另一名侍女一把将她抓住,颤抖着问:“珠姐,你要往何处去?”
    “我要逃。”珠姐颤栗着吐出三个简单的字。
    “逃?怎样逃?”
    “乘乱从秘道口出谷。”
    “这……”
    “反正是死,不如冒险死中求活。”
    “恐……恐怕……”
    “没有恐怕,非走不可,你不走我走,走不了便自名人轶事杀,你知道小姐处死人的手段是多么可怕吗?”
    “我知道。”
    “知道你还不走?”
    “好,走,走不了我们自尽。”侍女说。
    珠姐再次探索柏青山的脉息,柏青山的肌体已开始变冷,不由抽口凉气说:“脉息已绝,身子已开始变冷了,快走。”
    午正已过了。
    从鬼母尾峰降下的群雄,经过千难万难,逐一向下降落谷底,先降下的人,在下面准备应付突变。
    降至第二十一个人,三名炼狱寨的巡哨,突从南端的半里外崖角转出,一眼便看到有物在峭壁的矮草丛中向下急滑。
    相距仅半里地,看得真切,下降的人身上披了草,仓促间不易分辨是人是物,但那两根缒绳却看得一清二楚,那还不明白?
    为首的人名人轶事大惊失色,这不可能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多少年来,妄想入谷寻仇的人为数不少,但从没有人能从前后谷口以外的地方侵入。
    从没有人想到有人敢冒万险从山上侵入,数百丈高峰无法飞越,人名人轶事兽绝迹,失足掉下不粉身碎骨才是奇迹,从来没有人敢于尝试。
    但今天,终于发生了有人从上面降下入侵的重大事故。
    三名巡哨大骇,一名巡哨发出了警讯,同时向来人下降处扑去。
    下降的人距谷底尚有五六十丈,巡哨已飞扑而来,一名巡哨大叫:“山上有人侵入,快传讯号。”
    距寨只有两里左右,叫声很快地传到,把守寨四周的人闻声细察,果然发现有人。
    不再是一个人,峰顶的人发现行藏已露,不再守秘,开始鱼贯急速下降了。
    姓费的黑脸小后生不甘人后,等不及跟随,连忙取来了遗留在峰顶的大量缒绳,三人合力迅速将绳下放,两人在上,先将姓费的小后生向下缒降。
    三名巡哨不知崖下已有二十人潜伏,狂风似的奔到,叫啸着向崖下冲,在下面等候上面那人降下截击。
    相距尚有百十步,乱石丛中闪电似的跃出无尘居士皇甫云深,大喝一声,长剑如经天长虹,剑到如穿鱼,贯穿了巡哨首领的咽喉。
    大悲僧也从矮树下暴起,双掌齐出,大喝道:“我佛慈悲!打!”
    “嘭”一声响,一名巡哨的身子飞起三尺高,摔飞出两丈外去了。
    无尘居士剑取最后一名巡哨,叫道:“和尚,不能慈悲,走脱一个妖孽,日后又将有不少无辜的人遭殃。”
    “铮”一声暴响,巡哨的剑齐锷而折。
    无尘居上的剑疾探而入,贯入巡哨的胸口。
    终南隐叟在警锣声中现身,叫道:“按计行事,接应谷口的人。”
    六名高手应声向谷口飞赶,奋勇向谷口方向疾冲。
    峰上方的人急剧下降,行藏已经暴露,用不着偷偷摸摸了,不久便全部安全降落谷底。
    炼狱谷的上百名男女,也潮水似的涌来。
    二十六条好汉只有二十三人列阵,黑脸姓费的三位小后生向侧方悄然溜走,绕道奔向炼狱寨,他带了那怪异的布囊断后,两位同伴双剑在前开道。
    三人借草木掩身,悄然避开了两处警哨,不久便到了一处距寨门不足半里的第十八重炼狱侧方,那是一处怪石如林的数亩大平地,腥臭触鼻,可看到牌坊上的字:“天灯炼狱。”
    每座怪石皆大有丈余,最高的有三丈,最矮的也有一丈上下,在六座石顶上,各绑了一具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以草绳缠住全身只露出头部,浇上了油与蜡,放火焚烧,这就是天灯。
    六盏天灯早已熄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已成了焦黑的炭状物,烧破了的肚腹肝肠仍未干,引来了大群虫蚁,焦味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臭中人欲呕。
    三位小后生可能并不知道炼狱寨的情形,并不知石顶上的黑炭状物体是人,嗅到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臭,一位小后生以手掩鼻,禁不住恶心发呕,脱口叫:“老天!这是什么臭?”
    这一叫叫坏了,暴露了形迹,不远处一座大石后窜出四名手执钢叉佩了单刀的狰狞大汉,大吼道:“这是天灯炼狱,石顶上的是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是本寨从外面带回的违抗本寨旨意的死囚,放在此点天灯处死,你们是什么人?来到本炼狱,使得受点天灯刑罚。”
    领先的小后生目眦欲裂,厉声道:“想不到世间居然真有你们这种凶残恶毒的人,你们该死,杀!”
    “要两个活的。”姓费的小后生叫。
    两位小后生飞跃而上,势如狂风。
    两把钢叉势沉力猛,在厉吼声中,叉影漫天,接住了两名小后生,展开了空前猛烈的恶斗。
    另两名大汉从两侧抄出,猛扑姓费的小后生。
    小后生一手挟住布囊,一手拔剑出鞘,冷哼一声道:“如果不杀你们,惨死石上的人必定不会瞑目。”
    双叉俱合,暴叱似沉雷,叉尖冷电四射,来势如山崩地裂。
    剑虹似电,突从漫天叉影中透过。
    剑虹倏止,人影乍合乍分。
    两大汉急冲而过,直冲出三丈外方止住冲势。
    “砰!”一名大汉倒了。
    另一名大汉徐徐转身,暴眼中厉光闪闪,徐徐举叉,张口说:“通名……号……”
    话未完,身形突然向前一栽,手脚一松。
    姓费的小后生一跃而上,抓起最先倒地的人,叫道:“我留了一个活口。”
    “啊……”惨号声震耳,与两位小后生恶斗的两名大汉倒了一个。
    不远处,另一名小后生一把抓住了对方的钢叉,剑抵在对方的胸口上,叱道:“跪下,丢兵刃。”
    姓费的小后生将人向这面拖,冷不防草丛中飞出一枚细小的青色绣花针,在她身后一闪即没,无声无息地射入左肋背。
    “咦!”他发觉有异,丢下俘虏迅速转身。
    草丛中跃出程玉环与两个女人,程玉环狂笑道:“你已中了我的淬毒针,千万不可运气行功或忿怒出手,不然奇毒立即行走百脉,浑身麻痹任我宰割,解剑投降,跪下。”
    姓费的小后生不信邪,拔剑冷笑道:“你这鬼女人吓不倒我的,你是不是无盐魔女?”
    “你还不配与本寨的寨主见面呢!”
    “嘿!”小后生叫,挥剑直上。
    身形刚冲出,便突然摔倒在地。
    程玉环向前走,冷笑道:“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哼!”
    不远处,两名小后生大骇,飞掠而来。
    两名中年女人同声娇叱,急迎而上。
    程玉环刚赶到姓费的小后生身前,好奇地俯身拾取长包裹,想看里面盛了些什么怪物。
    蓦地,右肘突被身后伸来的一只大手捉住了,她大吃一惊,猛地扭身出左肘后攻。
    身形转过,一肘虽无功,但已脱出对方的控制,右肘已恢复了自名人轶事由,侥天之幸。
    可是,她发觉手中的剑已经失了踪。
    身后,站着一位仙风道骨的高年老道,轻拂着原属于她的长剑,左手伸在她身前,咧嘴一笑道:“女施主,拿来。”
    “拿什么来?”她惊疑地问。
    “解药。”
    “你……你是他们的人?”
    “不是。”
    “你……”
    “呵呵!别多问好不好?”
    “你……你是怎样进来的?”
    “贫道从你们那条秘道进来的。”
    “你……”
    “女施主,到底你肯不肯给……”
    她乘机疾冲而上,要切入反击,淬毒绣花针再飞。
    老道的剑,突然点在她的胸口上,大袖一拂,三枚淬毒绣花针蓦尔失踪。
    “女施主,这一剑递出,啧啧!岂不可惜?一个活生生的美娇娘,死在剑锋下未免便宜了这把剑。”老道笑嘻嘻地说。
    程玉环知道大势已去,乖乖地从百宝囊中取出一只小玉瓶。
    老道呵呵笑,接着说:“劳驾,你的百宝囊中有吸铁石,一客不烦二主,劳驾你替那位小姑娘起针。”
    说完,左手虚空向她的鸠尾大穴一指。
    程玉环浑身一震,打一个冷战。
    老道将剑丢出三丈外,说:“贫道已制住你鸠尾大穴,保证你走不出七步,必将经脉崩裂而死,你如果不尽心将那位小姑娘彻底救治,不如乖乖离开,免得多费手脚。”
    “你说那黑小子是姑娘?”程玉环反问。
    “我猜是。”
    “你并不知道她?”
    “不知道,贫道独自一人前来贵谷,找修真胜境,遇上了不能不管,快动手救人。”
    老道避至一旁,任由程玉环替姓费的小后生取针服解药,神色泰然,似已断定程玉环不敢弄鬼。
    小后生并未失去知觉,仅四肢麻痹而已,解开衣衫,果然是个女的。
    她是费心兰姑娘,赶上了这场热闹。
    不远处,侍女小琴小剑,正与两个中年女人恶斗不休,双方半斤八两谁也未能主辛全局。
    远处山峰下,杀声震天,似乎已向炼狱寨移动,入侵的人似已占了上风。
    谷口方向,隐隐传来了惨号厉叫声,关中群豪里应外合夹攻,已攻入谷口天险了。
    老道始终不理会其他的事,对双方的搏杀无动于衷。
    程玉环刚将针吸出,药力已经行开,费心兰突然挺身而起,一掌便将程玉环打倒,正待下手揍人。
    老道本来背转向不远处一无动静的炼狱寨观望,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叫道:“喏喏喏!
    不许动手,小姑娘,贫道要她救你,不是要你打她的,放她走。”
    费心兰余怒未消,叫道:“道长,你看到她们所做的伤天害理没人性的事吗?饶她不得。”
    “算了,下次贫道不管,反正这次你不能杀她。”
    费心兰只好罢休,切齿道:“下次碰上你,我必走杀你,滚!”
    程玉环浑身是软的,无力反抗,爬起踉跄向老道走去,一面扭头咬牙叫:“下次本姑娘要射你一百针,你记住了。”
    “本姑娘一时大意,被你偷袭得手,哼!不会有下次了,你的毒针会替你带来杀身之祸,本姑娘定然给你有发射毒针的机会,免得你死不瞑目。”费心兰恨恨地说。
    程玉环不再多说,向老道叫:“道长,该替我解穴了吧?”
    老道转过身来,大笑道:“哈哈!贫道要杀你,不过举手之劳,何必制你的穴道?你走罢。”
    “你……你制了我的鸠尾……”
    “贫道只虚点一指,并未制你的穴道。”
    “但我浑身发软……”
    “疑心生暗鬼,那是你自己心虚,不信你何不运气试试?贫道刚才吓唬你而已。”
    程玉环先是不相信,试行运气行动,果然毫无异样,发出一声咒骂,扭头便跑,奔出五丈外发声招呼同伴快撤。
    两名中年女人立即摆脱小琴小剑的纠缠,向寨门方向急撤。
    费心兰过来向老道行礼,苦笑道:“谢谢道长援手之德,不敢或忘。”
    “呵呵!好说,好说,你们三个人,便想入寨?老天!不要命了?”
    “晚辈不得不进去,有同伴陷身在内,请问道长号如何称呼?晚辈姓费。”
    “贫道大风,今早发现入谷秘道,一时好奇进来看看,你们的事与贫道无关,好自为之,后会有期。”
    声落人影疾射,两起落便隐没在乱石丛中不见。
    小琴小剑奔近,小琴急问:“小姐,怎么了?”
    “倒霉,被一个女人从背后打了一枚毒针……伏下,有人来了。”费心兰急急地说,抓起盛琴盒的布囊,闪在一座大石后。
    前面人影急窜,珠姐与另一名侍女飞掠而来。
    费心兰闪出拦住去路,伸剑叫:“来得好,有话问你。”
    珠姐太惊,惶然叫:“我……我们两人是被掳来的,正要逃走……”
    “我问你,有一位叫柏青山的年轻人目下在何处?”
    “柏青山?”
    “是的,你……”
    “他……他他……”珠姐脸无人色地说。
    “他怎么了?”
    “他死了,死在寨主的酷刑下……”
    “天哪!”费心兰叫,突然摔倒在地。
    杀声渐近,炼狱寨出寨截击的人正向寨中溃退。
    炼狱寨的寨墙两侧倚绝壁,不可能飞渡。前后的寨墙高有四丈,任何轻功高手也无法跃上。天下间能跃上三丈的高手,屈指可数。
    三丈,是轻功的极限,再高一寸,可能得花上十年岁月,方可增高这区区之数,是否能增高在未定之天,四丈,那是不可能的事。
    整座寨静悄悄,寨门大开不见人影。这一来,反而显得阴风惨惨,杀气腾腾。任何胆大包天的人,也不敢冒失地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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