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花印珮》小说在线阅读_云中岳

第三章游戏风尘
    城很小,片刻便到。城墙高仅丈余,挡不住练了轻功提纵术的人。
    鬼道人领先跃登,白鹤展翅一跃而上,右脚刚踏上墙头,垛堞下黑影长身而起,刀光一闪,出其不意挥向老道的脖子。
    鬼道人骤不及防,做梦也没料到有人偷袭,想躲己无能为力,一刀来势也太过迅疾。
    “嚓!”刀过人头飞,鬼道人身首异处,连人也未看清,只看到闪电般光临的刀光,便兵解归天。
    黑影一跃而出,抓住了飞坠的头颅向城根下飞飘而降,身法极为轻灵美妙。
    下面的桑兄还不知上面有变,见有人飘落,仓卒间误认是鬼道人跃上时立脚不牢而失足落下,低叫道:“怎么下来了。”
    身后黑影乍现,喝道:“转身,纳命。”
    桑兄大骇,向前一窜,贴城根转身喝问:“你是甚么人?”声出剑出鞘,火速立下门户戒备,如逢大敌。
    黑影是一个黑衣中年人,冷笑道:“留下命,你们不用走了。”
    桑兄心胆俱寒,骇然问:“你……你是程……程大爷的人?”
    “就算是吧。”
    “这……邢大爷已答应放咱们一马……”
    “邢兄弟的话你也相信?难怪你们要倒霉,哈哈!你是自名人轶事杀呢,抑或是要咱们动手砍下你的脑袋来?”
    共有四个黑影,把桑兄逼在墙根下。
    鬼道人的无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就躺在他的脚畔,血腥触鼻。
    他一咬牙,拔出长剑丢下包裹说:“桑某闯荡江湖,玩了半辈子命,生死早已置之度外,要死也要死得英雄些。桑某不会自名人轶事杀,你们四个上吧,桑某要找一个人来垫背。”
    一个黑影大踏步赤手空拳逼进,冷笑道:“小辈,你也不撤泡尿照照自己,凭你穿山甲桑清河一个江湖小混混,也敢向咱们四个人叫阵要咱们一起上?简直岂有此理。”
    声落,人已逼近。
    桑清河一声沉叱,剑出“飞星逐月”,先下手为强,剑上居然风雷隐隐,内力出涌,抱必死之念进招,行雷霆一击。
    剑身突被黑影抓住了,扣得死紧。
    桑清河大骇,奋力夺剑。
    剑未动分毫,内力全被迫回。
    黑影用左手抓剑,右掌伸出了,五指如钩,一看便知用的是鹰爪功,怪笑道:“太爷要硬生生扭断你的脖子,懒得动兵刃。”
    桑清河心胆俱寒,火速弃剑。
    可是,却无法放手,五指像被剑把吸住了,整个手掌发僵。
    爪已到了咽喉下,桑清河丧胆地将上身向后仰,脚全力蹬退,但一切徒然。
    黑影的巨爪及颈,像一把大铁钳。
    生死关头,大事去矣。
    “哈哈哈哈……”其他三个黑影得意地狂笑。
    一颗小如小指头的飞蝗石破空而至,谁也看不见石影,来势太快,天色又太黑,从斜刺里飞来,无从发觉。
    着体无声,飞蝗石击中了黑影的右耳下藏血穴。
    桑清河突感持剑的手不再僵硬,触及颈部的巨爪压力突然消失,本能地出手反击,“卟”,一声响,一掌劈在黑影的印堂上。
    “砰!”黑影仰面便倒,倒地后便寂然不动了。
    三黑影同时惊叫一声,其中之一大吼道:“这小子扎手,咱们并肩上!”
    桑清河莫名其妙,怎么一掌便将对方劈翻了,太不可思议啦!他抓住机会迎上,胆气一壮,豪壮地说:“来吧!你们早该一起上的。”
    右面的黑影来得最快,剑化长虹狂野地冲来,招发“万花吐蕊”,洒出了千道剑虹。
    桑清河挥剑迎上,错剑而进。
    双剑一触“铮’一声暴响,桑清河的剑再次挺进。
    第二颗飞蝗石,先一刹那到达,贯人黑影的右太阳穴。
    “嚓!”桑清河的剑,排空直人一无阻挡,无情地刺人黑影的七坎要害。
    不远处黑影从荒草中暴起,闪电似的扑到。
    两名黑影发觉同伴又倒了一个,不由大骇,不敢再逼近,倏然止步,其中之一叫:“快发讯号,召集咱们弟兄来相助。”
    黑影一闪即至,欺至桑清河身右。
    桑清河大喝一声,一剑挥出。
    手肘突被扣住,来人低喝:“快脱身,向上升。”
    桑清河见多识广,知道来人是友非敌,心中大喜,作势向上跳,要登城墙脱身。
    两把剑已到了身后,剑气迫体。
    救应的黑影一剑挥出,“铮”一声三剑接触,三方皆立脚不牢,同往后退。
    桑清河的右肘被救应的黑影扣住,因此身形也跟着移动,脱身的机会稍纵即逝,时机已失。
    救应的黑影以一比二,剑幻千道银虹,展开了疯狂无比的一阵猛攻,将两黑影逼退了两步,放了桑清河叫:“快走,上去。”
    可是,墙头上有人叫:“下面要人帮忙么?”
    两黑影之一声大叫道:“快下来,咱们已丢了两个人了。”
    上面的人向未跃下,左方一声长笑,灰影乍现,笑声未落人已冲入,但见剑光如匹练,“铮铮”两声暴响,两黑影的剑断为数段。
    两黑影大骇而退,两手空空。
    灰影一把抓住桑清河的衣领,喝道:“还不快走,真要插标卖首么?跟我来。”
    桑清河大骇,抓住衣领的手劲道好猛。
    两人沿城根急奔,救应的黑影也跟来了。
    城头跳下四个人,六个人衔尾狂追。
    灰影哼了一声,说:“你们先走一步,在下打发他们回去。”
    桑清河逃碍性命,胆气更壮,不走了,往草丛中一蹲,要开开眼界。
    救应的黑影也不走,在他身侧蹲下。
    他终于看清身旁的黑影了,可惜没看出所以然来,黑影脸上涂了黑染料,掩住了庐山真面目。
    “谢谢兄台援手之德,不敢或忘,在下桑清河,请教兄台等姓大名?”
    黑影全神贯注盯视着不远处恶斗的七个人,信口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恕在下不便通名。”
    “兄台…”
    ‘你必须及早远走高飞,敦请好朋友前来为友报仇,那金狮手下一群爪牙,全是一等一的高手,修为不够火候的人,最好不要前来枉送性命。”
    “这个……”
    “你不想为友报仇?”
    “在下得四出敦请好友,希望能多找几个人来。”
    “多多益善。哦!你那位朋友贵姓大名?以一比六,他竟能应付裕如,定然是武林中了不起的高手名宿。”
    “在下不认识他。”桑清河困惑地说,苦笑一声又道:“在下还以为他是兄台的朋友呢。”
    不远处的斗场中,灰影像个无形质的幽灵,在六支长剑中乍现乍隐,八方游走飘忽如烟,眼看要中剑,转瞬间却又平安无事,六支剑幻化为千万道银虹闪缩不定,密如蛛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织绵密,他却挥动手中的长剑在网中八方运旋,险象横生惊险百出,委实令人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游斗百十招,灰影突然一剑封出,“铮铮铮”暴响震耳,六个围攻他的人,有四名被震飘丈外,但他并不追袭,一声长啸,猛地一跃三丈,叫道:“朋友们,不要追来。”
    说完,急掠的身形突然变慢,掷剑归鞘,双手一背,大摇大摆地举步向南走。
    两名末被震退的人不知利害。怒啸着急迫而上,追得最快的人招发“流星赶月”,一剑连一剑疯狂急袭,每一剑皆直指灰影的背心要害。
    所影并未回头,像是脑后长了眼,长剑眼看及体,一闪之下剑便走空,人便远出三四步,恰好让对方有递第二剑的机会。
    剑狂急如电。一剑、两剑、三剑……
    第四剑,灰影不再逸走,身形略偏,左臂一张一合,便挟住了刺来的一剑,上身前俯,右腿后蹬,用上了狠招虎尾脚。
    “噗!”一脚端中身后的黑影小腹要害。
    “嗯!”追袭的黑影闷声叫,丢掉剑上体前屈,掩住了小腹向下挫倒。
    第二名追到的黑影大惊,止步不敢再追,火速收剑伸手相扶同伴,急声问:“老四,怎么啦?你……”
    “我的小……小腹……”同伴嘎声叫。
    灰影泰然向前走,左臂一松,挟住的长剑坠地,头也不回昂然前行,用变了嗓走了腔的话声喝道:“天南唷,地北呀走一遭,走到那湖广唷,汉呀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头。笑傲江湖唷,君莫笑,青山绿水唷,任我逍遥。”
    歌声渐远,灰影冉冉而逝。
    万里长风从清虚观返回客栈,只走到巷口,脑后便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击,睡倒在一座大宅的屋角墙根下,人事不省。
    睡得好香甜,一觉醒来,已是三更尽四更初。抬头一看头顶的星斗,吃了一惊,四面看看,喃喃地说:“咦!我怎么了?好端端地,我竟会在此地睡着了?我碰上鬼了,要不就是在做梦。”
    不是做梦,小巷的另一端,出现了更夫的笼子,四更初的更鼓声人耳。
    他打一冷战,撒腿便跑。
    从后院越墙入店,到了客房外,廊下的灯笼迎风摇曳,全店死寂。
    他们住的是大客房,睡的是大统铺,一间房可以往一二十个客人,房门照例是虚掩着的,任何人皆可进出。
    客房距后面的茅房甚远,廓下放了一个尿桶让客人方便。
    他刚到了房门口,房门倏开。钻出一个宿醉未醒,醉眼朦胧的人,劈胸一把将他推出叫:“让开,你又不是挡路鬼。”
    他忍住一口恶气,让在一旁,心中一宽,看样子,店中并未发生变故。
    店中确未发生变故,房中一灯如豆,大统铺的另一头,得意门徒冯志超,睡得正熟,鼾声震耳,睡态颇不雅观。
    其他十余名客人,睡相更是不雅,像是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靠墙睡着年轻健壮的傻子印三,四仰八叉睡得正甜,但却没有鼾声发出,睡相安祥,显得无忧无虑,傻人有傻福,能无虑无忧的人,心境最为平静。
    他放了心,走近床推推印三,印三沉睡不醒,毫无反应。
    手一触冯志超的手臂,冯志超立即醒来,警觉地一手护胸,一手撑起上身,讶然低叫:
    “师父回来了?”
    他脱靴上床,和衣躺下说:“你倒是睡得够香甜呢。”
    冯志超重新躺下,不安地说:“不知怎地,大概是心绪不宁“心绪不宁却睡得这么死?”
    “这……不知怎地,徒儿感到十分困倦。”
    “我叫你看住印三……”
    “徒儿一直就看住他,他一步也没离开。”
    “你睡得这么死,连条大笨牛你也看不住。”
    “徒儿该死,下次不敢。师父,鬼道人怎么说。”
    “可恶!这贼道要趁火打劫。”
    “他…”
    “他要勒索为师一千两银子。”
    “老天!他吃了老虎胆……”
    “虎落平阳,别说了。”他烦躁地说。
    “师父答应他了?”冯志超意似不信地问。
    “不答应又能怎样?他如果揭破咱们的身份,咱们便办不成事了。”
    “咱们去宰了他。”冯志超愤然地说。
    “他有不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能宰他?”
    “这……”
    “他明天来拿借据,指名要由云里飞代付”
    “这******!徒儿去……”
    “你少给我乱来。”
    “难道就任由他勒索不成?”
    “日后再说,睡吧。”
    “师父,今晚不是要去探虚实么?”
    “你看是甚么时候了?”
    隐隐传来更鼓声,冯志超惊道:“老天!怎么就四更了?师父刚回来。”
    “是的,耽误了很久。”
    “那贼老道……”
    “睡吧,明天再说。”他不耐地说,对今晚所发生的事,他委实难以启齿,走了大半辈子江湖的老名宿,不明不白地在墙脚下睡两个时辰,该如何解释?”
    一早,师徒俩正在整理货担,印三傻笑着将包裹从床头搬下,问道:“范爷,今天要上路么?”
    “上路?谁告诉你要上路?”冯志超信口问。
    “大爷不是说雇挑行李到汉中么?”
    “不错。
    “怎么又不走了?”
    万里长风笑道:“印三,今天不上路。”
    印三耸耸肩,傻笑道:“上不上路不要紧,我们可是讲好了的,挑一天算一天……”
    “对,挑一天算一天,一天三钱银子,管吃管住,其他的事不用你耽心。”
    “哦!好像今早还未进食呢,你说过管吃的。”
    万里长风递给他一百文制钱,笑道:“你自己到外面找吃的,这里没你的事。”
    印三摇晃着接过的一吊钱,笑道:“谢谢大爷,一吊钱是一钱银子,我可有老酒喝了。”
    “早上不准喝酒,听见没有?”万里长风口叫。
    印三将钱纳人怀中,一面向外走一面说:“范大爷,你不说倒好,这一说,可把我的酒虫儿引出来了。”
    客栈右邻就是本城颇有名气的白河酒店,午前照例不招待顾客,也不卖小吃。
    怪的是今早酒店开了门,进进出出都是些纠纠武夫,甚至有带了刀剑的人,店门口,两个佩刀的大汉权充把门将军。
    原来是程家的教师爷,今天在此宴客,据说有贵客从汉中来。
    印三人长得清秀,但穿得褴褛,傻头傻脑。要不是身材长得结实雄壮,准会被人误认是个十四五岁愣小子。
    他袖着手,笑嘻嘻地走到白河酒店的店门外,愣头愣脑往里瞧,也不时打量光闪闪的金字招牌。
    一名佩刀大汉怪眼一翻,叫道:“喂!你看甚么?”
    印三不住傻笑,伸手指指招牌说:“嘻嘻!我认识这个酒字。”
    “你也认识字?”大汉怪腔怪调地问,口气中充满恶作剧的成份。
    “不认识,只认识这个酒字。”印三仍笑嘻嘻地说。
    “能认识一个字,已经很了不起了。”
    “夸奖夸奖。”
    “咦!你小子倒是会说话呢。”
    “我还会喝酒。”
    “哈哈!难怪你认识酒字。”
    “我会吃狗肉,但并不认识狗字。嘻嘻!”笑声中,他举步跨向店门。
    大汉伸手劈面拦住,喝道:“你干甚么?”
    他掏出一吊钱,摇晃着绝:“我要买几碗酒吃。”
    “今天不卖酒?”
    “咦!不是卖酒的么?你是掌柜的?”
    “走开!”
    他将钱晃了晃,说:“我有钱,要买酒。”
    大汉凶睛一翻,怒声道:“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想死么?”
    他敛去笑容,正色道:“别开玩笑,我活得好好地,怎么想死?不想死。”
    “不想死就给我滚!”
    他脸色又转,傻笑道:“滚!地下多脏,我又不是小孩子,不滚!”
    另一名大汉笑道:“原来是个愣小子。老三,把他赶跑算了。”
    老三一把揪住印三的领口,喝道:“滚你的蛋!”
    一推之下,印三仰面坐倒,怪叫道:“你怎么啦?打人?”
    “打人?三爷我还要杀人呢。”
    “杀人?别吓人好不好?”印三站起说。“吓人?哼!如果在三年前,像你这种傻小子,三爷我早已一刀把你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他摸摸脖子,伸伸舌头说:“砍不得,我这脑袋要留来喝酒吃饭,砍不得。”一面说,一面跨人店门。
    “你干甚么?”老三抓住他的背领厉声问。
    “我要买几碗酒喝。”
    老三怒不可遏,一把将他拉转,“砰”一声一拳捣在他的小腹上,骂道:“你小子活腻了,打死你这******。”
    “哎唷!打死人了。”他掩住小腹狂叫。
    叫得老三更火,“砰砰砰砰”给了他四重拳,把他击倒在地,吼道:“再叫,大爷要把你打成扁鸭。”
    “救命哪!”他狂叫。
    老三更火,把他拖起再击倒,打得他晕头转向。起、仆、起、倒“救命啊……”他仍在叫。
    街上立即围上二三十个看热闹的人,但都站得远远地不敢走近。
    老三终于打出了真火,一脚踏住他的咽喉吼道:“你再叫得出声音,三爷我算是婊名人轶事子养的。”
    “救命啊……”他挣扎着叫。
    这一叫,叫得另一名大汉忍不住掩口大笑。
    老三下不了台,杀机怒涌,脚下用了全力冷笑道:“你想死,三爷我成全你。”
    “救命哪……”
    老三一怔,如果换了旁人,脖子该已被踏碎踏扁,这小子怎么仍叫得出声音?
    脚失效便改用刀,老三拔出钢刀切齿叫:“三爷我砍下你的脑袋来,看你还能不能叫。”
    “救命啊……”他仍在叫。
    脚挪开了,钢刀举起了。
    闲人掩面而走,没有人敢出面阻止老三行凶。
    一群男女排众而人,有人名人轶事大叫:“张三,你怎么啦?”
    张三火速收刀,堆下笑欠身行礼道:“回刑爷的话,有个傻小子前来捣乱,属下气急了,好好教训了他了一顿。”
    “是什么人?”邢爷问。
    来人是八大金刚之一的邢无极,后面跟着四男三女。
    张三指着地下的印三说:“是他,还不知他的来历,说话语无伦次,傻头傻脑,他要来买酒喝。”
    印三这时不叫了,真挺挺地闭目张口,像是断了气,声息全无。
    “拖他起来。”邢无极冷冷地说。
    张三一把抓住印三的衣领向上提,突然叫:“咦!这小子吓昏了。”
    邢无极哼了一声,挥手道:“先把他拖进去搁好,少爷马上要陪客人不了。”
    邢无极领先踏入店门,登楼而上,四男三女鱼贯跟进。
    店门口,张三连抽印三四记正反阴阳耳光,咬牙道:“你小子走了亥时运,三爷我等会儿好好治你。”
    正要将人向店内拖,香风人鼻,彩影人目,人丛中飘来两个花蝴蝶。
    不是花蝴蝶,是两个穿了彩绸劲装的大美人。女人如果大白天穿劲装,而又发育完全的话,那身段曲线真够瞧的。
    这两位年轻姑娘穿劲装佩了剑,身段诱人,脸蛋俏丽,象黑暗中的一盏明灯,吸引了所有的飞蛾,看热闹的人,全被她们的美妙身段所吸引得张口结舌。
    “怎么回事?”身材稍高的女郎问,缓步走近。
    张三欠身垂首,恭敬地答:“回大小姐的话,小的捉住一个来捣乱的人。”
    “竟然有人敢来捣乱?”大小姐问。
    “是的,他硬要闯进来买酒。”
    “我来问问。”
    “他已经吓昏了。”
    大小姐伸手扭正印三的脸,黛眉徐锁,说:“还是个小少年,他敢来捣乱?”
    “他是个傻子。”
    “傻子?晤!人倒是长得清秀俊逸,可惜却是个傻子,把他拖走,抽他一顿鞭子放他滚。”
    “回大小姐的话,邢爷已交代下来,要先把他搁在店内再说。”
    “也好,小心了。”大小姐说,偕同伴人店而去。
    张三将印三向店内拖,只走了三五步,门外另一名大汉高叫道:“少爷与贵宾驾到。”
    张三一怔,赶快将人事不省的印三塞在屋角的食桌下,先藏好再说。
    店伙与食厅内的五六名大汉急步外出,在门口列队恭迎。
    八名大汉,拥簇着三位年轻男女,男的在前,女的在后。走在右首的青年剑眉虎目,脸白唇红,年约二十四五,英俊魁伟,一表人才,可惜一双大眼冷电四射,眼神太过凌厉。穿一袭青袍,佩了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
    左首的青年人年岁相当,脸蛋倒还中看,薄嘴唇,鹰钩鼻,傲气凌人,不可一世。
    女郎年约十六七,绿衣绿裙,眉如春山青带秀,眸如饮水澈又清。虽未施脂粉,但天香国色,风华绝代,那流露在外的高贵风华,掩盖了两位英俊魁伟的年轻人,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众人捧凤凰似的将三男女迎入,主事的中年大汉恭顺地行礼说:“属下奉少爷之命,已准备停当,席设二楼,正席另设厢座,闲杂人等皆已行回避。”
    鹰钩鼻少爷唔了一声,说:“罗管事,来见过汉中彭家寨的少寨主,青衫客彭驹兄妹。”
    罗管事赶忙行礼,客气一番,神色极为恭顺,似乎更带了三分敬畏。
    客套毕,少爷微露不悦地问:“罗管事,门外围了那么多人,怎么回事?”
    “回少爷的话,刚才来了一个傻小子,不知利害硬要前来买酒喝。”
    “人呢?”
    “已打昏了,奉邢爷指示,暂且搁下回头处理。”
    “有甚么好处理的?拖至城外偏僻处埋了,岂不省事?邢师爷近来似乎心肠变软了。”
    “是的,属下也感到师爷的性情变了。”罗管事随声附和。
    “人搁在何处?”
    闪在一旁的张三欠身道:“回少爷的话,人现在桌下。”
    “拖出去。”少爷叱喝。
    “是。”
    少爷向彭驹歉然一笑道:“驹兄彭姑娘请勿见笑,这些人办事总是靠不住,些须小事也得兄弟善后,兄弟真羡慕彭伯父,把贵寨的一群办事弟兄,训练得个个可以独当一面。”
    彭驹抿嘴一笑,说:“好说好说。其实,论稳重,彪叔的人,确是比敝寨的人火候要差一分半分,敝寨的人在江湖走动,不稳重便会出乱子。但如要论剽悍骁勇,小弟的人就差远了,不可同日而语。”
    这位少爷正是金狮程彪的长子程长源,在白河一带,可说无人不知,人人畏之如蛇蝎,号称九头鸟,阴狠残忍、剽悍,狂傲,连程家的上下老少,也对这位大少爷惮忌三分。
    程长源傲然一笑,客气地说:“驹兄夸奖了。”
    “不是小弟夸奖,而是事实。”
    “贤兄妹请移玉登楼,请。”
    这时,张三恰好将印三拖出,罗管事挥手低声叫:“背出去,快。”
    彭姑娘突然说:“罗大叔,这人不像是贵主人的仇家吧?”
    “是个傻子。”张三接口道。
    “咦!人倒是十分秀逸,不像是傻子呢。”彭姑娘信口说。
    一名大汉接口道:“确是个傻子,住在隔壁客栈,是个挑夫。”
    “哦!他难道是冲咱们兄妹来的?”彭驹接口问。
    “这……大清早,他要闯进来买酒喝,被小的三拳两脚打昏了。”张三接口表功。
    彭姑娘淡淡一笑道:“既然是挑夫又是傻子,赶走他也就算了,程少爷认为如何?”
    程长源呵呵笑道:“彭姑娘既然大发慈悲,小兄就放他一马好了。张三,把他丢回客栈,饶他一死。”“是。”
    印三突然苏醒,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虚弱地说:“姑娘天…天恩…”
    印三一醒来,便知是彭姑娘救了他,岂不可怪。怪的是众人居然毫不动疑,彭姑娘信口道:“不必谢我,这是程少爷慈悲。”
    程长源不再过问,肃客登楼。
    张三架住了印三,出店而去,直趋隔壁客栈,印三问:
    “张三爷,程少爷如果不放我一马……”
    “不放你一马,你就得死?”
    “天!死?如何死法?”
    “最容易,也最简单,活埋。”
    “活埋还最容易?要是不容易,又……”
    “金木水火土五刑之中,土刑算是最仁慈的了。你小子命大,吉星高照逢上贵人,不然明年今日,便是你小子的周年忌辰。滚!”
    “砰”一声响,将印三丢人客栈,扭头咧嘴一笑,扬长走了。
    万里长风师徒,就站在柜台侧方,与一群看热闹的人,无可奈何地袖手旁观。
    冯志超火速上前,将印三扶起,神色紧张地回到客房。万里长风命他上床,焦虑地说:
    “印三,解衣。”
    “解衣?”他惑然问。
    “我要替你验伤,天保佑,希望你能撑得住。”
    “小可并未受伤。”
    “你没受伤?”
    “做苦力的人,皮粗肉厚不怕锤打,打一顿就撑不住,还用在外面混?呵呵……”他泰然地说,最后是一阵傻笑。
    万里长风心中一宽,说:“撑得住就好,现在,赶。快收拾你的包裹。”
    “收拾包裹?”
    “你必须早早离开白河城。”
    “咦!你…”
    万里长风取出三锭银子,塞到他手中苦笑道:“你不用跟我们到汉中了.给你三十两银子,你赶快回襄阳去吧。”
    “范爷,为甚么?”
    “那位程少爷为人凶残恶毒,你触了他的霉头,他不会放过你的,再不走。等他的客人离开后,他必定派人来收拾你,快走吧,但愿你能走得了。”
    他仍在笑,问道:“范爷看到酒店的情形了?”
    “全街都轰动,怎会不看见?”
    “那……”
    “不是老朽不出面救应……”
    冯志超咬牙接口道:“我与家师不敢当时动手打救,已准备他们将你押走时,再设法抢救一同远走高飞。”
    “谢谢你们的好意。”他由衷地说。
    万里长风长叹一声,看房中无人,伤感地说:“不瞒你说真要出面救应,我师徒俩也要埋骨白河,而且要连累不少人,老朽无能,唉!想起来委实令人忧心如焚,你不但要赶快的离开,老朽也得准备动身早离险境。”
    “咦!范爷,真有那么严重?”
    “是的,真是严重,那来自汉中的一男一女,是天下间大名鼎鼎的可怕人物。彭家寨的寨主狂风剑客彭世杰,是黑道中首屈一指声威震天下的大豪。他的子女剑术更是可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近三年来在外闯道,威震江湖武林撼动。名列天下四大剑客之一。彭驹在四大剑客中,论功力坐二望一,雄心勃勃,到处找人较量,惹事招非,以树立自己的声望,希望压倒首席剑客雷奇峰,而跃登四大剑客之首。这人外表英俊潇洒,其实内心恶毒残忍,不下于程长源小畜生,所以你必须走。”
    “哦!那位彭姑娘好象不错呢。”
    “哼!不错?你才错了,那丫头貌美如花,菩萨其面,其实毒如蛇蝎,内心残酷,江湖朋友,谁不知玉芙蓉彭容若,是个含笑杀人喜怒无常的要命女菩萨?”
    印三嘻嘻笑,不住摇头道:“范爷,你说的话,小可有许多听不懂。甚么黑道,甚么大豪,甚么江湖,甚么闯道……”
    “你当然不懂,你只是个傻头傻脑,只知喝酒吃饭的平凡人。”
    “你呢?范爷。”
    “我?算了吧,你还不赶快收拾?”
    印三取出自己的小包裹,提在手上出房,站在房门口咧嘴一笑,说:“范爷,他们好象已经知道你了,天色尚早,你也赶快离开吧。”
    说完,不等万里长风师徒醒悟,提着包裹走了。
    北大街的地方首富寥大爷廖树仁,是本城唯一以经商致富的富豪。
    在这种弱肉强食的环境中,廖家自然也请了些打名人轶事手护院自卫,因此也是具有实力的人物。
    寥家与程家南北相对,各拥实力,久而久之,少不了各怀戒心,小摩擦在所难免,由小摩擦而积怨,逐渐牵涉到利害冲突,终于势成水火。加以有人从中挑拨是非,而至扩大成为流血冲突了。
    双方结怨的起因其实极为平常,程家的两个打名人轶事手帮闲,在赌名人轶事场中输打赢要,打了廖家的教师爷,引起了一场混战,双方都受了伤。
    廖大爷对这件事毫无所悉,直至次日程家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打死了廖家的三位店伙计,掳走了一位管事。
    程家的大少爷程长源,派人投信廖家,要求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出那两位打伤人的教师爷,并要求五百两银子伤金赔偿打名人轶事手的医药费,且限令在接信后一个时辰答覆。
    廖树仁恰好在火头上,自然严词拒绝,并提出惩凶的要求,随便杀人反而苛索,未免欺人名人轶事大甚,谁也受不了,这一来,双方宣布决裂。
    这件事拖了三月余,几次大火并,双方前后死了四十余人。
    寥家最惨,死伤沉重,目下已是闭门自保,派人四出招请高手前来助拳,但来的人毫无用处,有些人甚至进不了白河城,半途就被程家的人宰了。
    程家的八大金刚,也伤了一半,但实力仍在,吃定了廖家,他们要迫廖树仁一家离城,再斩草除根,在城内屠家,到底有所不便。
    廖树仁也知道情势殆危,不敢离城逃走。目下除了寄望赶来助拳的人中有真正高手外,毫无办法,只能睁着眼睛等死,无助地等待末日来临。
    金狮程彪除了有功力奇高的八大金刚外,另有两位得力的亲信,一是主外的飞刀金山,一是主内的军师柳成。
    飞刀金山的艺业,比八大金刚高明得多,但军师柳成,却是个仅会打两套拳的无用书生。
    这件事飞刀金山主和,认为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赢家也会元气大损,对双方皆无好处。
    但大少爷坚持问罪,不在乎两败俱伤。而主战最力的人,不是飞刀金山,而是军师柳成。
    廖家已被完全孤立起来,左右邻也怕遭波及而暂时迁走,住进来的都是程家的人,向廖家旦夕不断地骚扰。
    廖家想妥协也不可能.只好严守门户等死或待援。
    程廖的家两虎相争,殃及了不少人,全城汹汹,村镇骚然,人人侧目,皆认为程家做得太过份。但敢怒而不敢言,谁敢说句闲话,保证立即会有横祸飞灾。
    官府呢?难道就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对,官府自顾不暇,那位新任不久的县太爷,为了保全脑袋与乌纱帽,装聋作哑不闻不问,也不敢问闻。
    其实,官府在这种土匪与流民建立的新城市中,哪有力量去管械斗的闲事?城内外各乡镇,哪天又没有杀人械斗的事发生?管不胜管不如不管。
    每个村镇有每个村镇的法律,每个家族有每个家族的家规,与官府无干,官府也无力过问。
    以前堡长官廨改建的县衙门,两侧写了龙飞凰舞的一副对联,写的是:“有暇各勤尔业,无事休进此门。”
    老实说,进了此间有理无理皆无好处,因此民间流行的俗谚是:“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金狮程彪并不是愚蠢,青天白日他决不在当街杀人,替官府留三分颜面,当然也免不了送些金银孝敬官府,也有意无意间向官府施压力,他的手段高明得无懈可击。
    至于公然打人,只要不当时出人命,打人可以立威,程家的爪牙任意欺凌任意捉人打人,平常得很。
    廖家对面,也有一家小客栈,栈名平安,平时旅客不多,显得冷冷清清。廖家四周杀气腾腾,昼夜皆可看到刀光剑影。走动的人全是凶神恶煞似的汉子,即使是走路的人,也相戒绕道回避,平安客栈显然并不平安,哪还有旅客敢冒险上门投宿?因此,这三两月来,平安客栈的东主叫苦连天,再拖下去,便得准备关门大吉了。
    北大街是通行要道,不可能完全断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通,胆小怕事的人皆绕道而走,但仍有些不怕事的人往来。
    印三提了小包裹,随在两个行色匆匆的人身后,大踏步经过北大街,瞥了廖家紧闭着的大门一眼,招身踏入了平安客栈的大门,直着大喉咙叫:“伙计们,住店的来啦!”
    店伙计闲得无聊,好不容易接到一位住店的,自然高兴,但一看是个穷孩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高兴立即化为乌有,上来一名打杂的小伙计,懒洋洋地问:“客官,要统铺么?柜上交代……”
    “我要上房。”他接口嚷。
    “你要上房?”
    “不错,要上房,有何不妥?”
    “这……”
    “银子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柜。”他丢下十两银子说。
    他落了店,洗漱后更衣,换了一身青直裰,气色显得好些,穷酸气减掉了六七分。
    先在店外亮相,等候煞星上门。
    远远地,万里长风师徒挑着货架与行囊,匆匆而来。
    他闪在一旁,自语道:“这两个老江湖,竟然不想脱身远走高飞,人孤势单,何苦硬往虎口里送?”
    接着,他苦笑道:“原来有人在后跟踪,想脱身也不可能了。
    他闪在一旁隐起身形,巧极,万里长风师徒,径向平安客栈走来。”
    万里长风师徒本来打算出城藏身,后来发现被人所监视,知道走不了,把心一横,径向北大街觅地投宿,在城内要比城外安全些,一出城恐怕就得拼老命了。他们在店中留下话,要鬼道人晚上再来客栈谈判。”
    师徒俩这次住的是上房,恰好与印三毗邻而居。
    近午时分,冯志超刚踏出店后的茅房,突见门缝中夹着一张白纸,比草纸洁白得多,上面赫然出现字迹,便信手取下一看,脸色一变。
    上面写着:“孤掌难鸣,速离险境。未牌正末,化装易容,店后脱身,有人接应。绕道北门,直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滨,船只相候,速返襄阳。召集好手,卷土重来。阅后销毁,毋留痕迹。隐名者留。”
    冯志超匆匆返回房中,将字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乃师,紧张地说:“师父,这人不知是敌是友,徒儿猜想,定是鬼道人出卖了我们,宁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师父速行定夺,徒儿好早作准备。”
    万里长风脸色沉重,忧虑地说:“这人与咱们非亲非故,为何要冒风险送咱们脱身?
    哼!恐怕是恶贼们的阴谋诡计,用意是早早将咱们诱离县城,以便埋伏围攻,咱们不能上当。”
    “师父之意……”
    “咱们以不变应万变。”
    “彭驹兄妹不期而至,师父仍想冒险?”
    “情势迫人,事不由己,除了一拼,别无他途。”
    “那就…”
    “今晚按计夜袭程家救人,不救出葛奇贤侄,咱们有何面目见葛大侠于地下?”
    “好,今晚和他们拼了。”冯志超愤然地说。
    邻房的印三以耳贴在壁缝上,听得一清二楚。
    午膳罢,师徒俩在房中拾掇,打开行囊,里面藏着两把剑,两具百宝囊,两根插满了飞刀的皮护腰,夜行衣、千里火、纵火媒……一应俱全。捆行囊的绳子,却是登高攀险的飞爪百练索。
    脚步声在门外嘎然而止,响起三声叩门声,店伙在门外叫:“客官,有人外找。”
    万里长风脸色一变,低声道:“可能是鬼道人找来了。我去会他,你在房中小心了,目下咱们四面楚歌,大意不得。”
    拉开名人轶事房门,万里长风怔住了,脸色变得惨白,只感到冷气从尾阎沿脊梁向泥丸宫爬升。
    院中,高高矮矮男男女女,共有二十余人之多,中间是彭驹兄妹,程少爷长源,中年人军师柳成,皮护腰插满飞刀的飞刀金山、邢无极、另一金刚混世魔王谷方田,程长源的两位妹妹……
    空前盛会,程家精锐齐出,客人也一同前来助拳,大事不妙。
    事已至此,万里长风深深吸人一口气,神色逐渐恢复正常,存必死之念,他豁出去啦!
    程长源嘿嘿笑,阴森森地问:“你就是万里长风范家昌?”
    他缓步出房,站在廊下淡淡一笑道:“正是区区,尊驾是……”
    “我,程长源。”
    “久仰久仰。”
    彭驹笑问:“范大侠,认得区区在下么?”
    “呵呵!汉中彭家寨的少寨主。宇内四大剑客之一,狂风剑客的爱子,老朽岂能不识尊颜?”
    万里长风泰然地说,最后以一声豪笑结束。
    程长源大笑道:“范大侠誉满江湖,名震天下,今天竟乔装卖货郎光临敝地,小小白河城,河山增色。程某忝为地主,亦感光彩,三生有幸,因而专程前来拜会并促驾,竭城敦请贤师徒至寒舍一叙,不知范大侠是否赏脸?”
    万里长风也哈哈大笑,笑完说:“范某浪迹江湖,浪得虚名,怎敢自命侠士?程老弟见笑了,老的途经贵地,闲云野鹤不善俗礼,与老弟素昧平生,怎好打扰尊府,盛情心领了。”
    “范大侠请勿见外,请。”
    “老朽俗务羁身,委实……”
    “在下坚持请范大侠至舍下小叙。”程长源沉下脸说。
    万里长风淡淡一笑道;””老朽委实无法抽身。”
    “在下坚持促驾,以免江湖朋友耻笑在下小气。”
    “老朽坚持敬谢,盛情心领。”
    “范大侠,在下不愿强行留客。”
    “那岂不是两便?”
    “打开天窗说亮话。”
    “呵呵!老朽洗耳恭听。”
    “范大侠恐怕必须一走。”
    “如果老朽拒绝……”
    “在下恐怕要强行留客了。”
    万里长风大笑道:“哈哈!尊驾白费了不少唇舌,这句话你该早说的,是么?”
    “呵呵!范大侠认为在下不够爽快?”
    “对,老朽有所感觉。”
    程长源向邢无极举手一挥,说:“邢师父,请代为促驾,小心了。人的名,树的影,在范大侠面前,不要让范大侠失望才好。”
    邢无极将袍袂掖在腰带上,笑道:“少爷请放心,属下当不让范大侠失望的。”
    说完,大踏步向万里长风走去,在八尺外抱拳一礼,神色凛然地说:“请范大侠赏脸启驾。”
    万里长风呵呵大笑道:“老朽恕难应命。”
    “那么,休怪在下放肆了。”
    邢无极一字一吐地说,踏进一步伸手相挽又道:“请!”
    万里长风左掌虚拨说:“免!”
    邢无极翻掌斜削笑道:“别客气。”
    万里长风阴掌反拍道:“敬谢。”
    “啪!”双掌相接,力道山涌。
    邢无极连退三步,脸色一变,右手下垂,掌缘一阵白,微现颤抖。
    万里长风仅上体略晃,笑道:“请回。”
    混世魔王谷方田咦了一声,抢出厉叫道:“邢兄退,兄弟试试能否请得动他。”
    声到人到,鬼头刀倏然出鞘。
    房内的冯志超叫道:“师父接剑。”
    万里长风并未回头,反手向后一抄,便抓住了飞掷而来的长剑,立即立下门户叫:“朋友,慢来。”
    “老匹夫接我一刀。”
    混世魔王豪壮地怒吼,疾冲而上,刀光一闪,劈向万里长风的肩颈,破风之名人轶事声刺耳,刀沉力猛捷逾电闪。
    剑走轻灵,不适于与刀硬拼,但万里长风敢于单身探虎穴,自然有过人之能,冷笑一声,挥剑急架。
    “铮!”刀剑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厚背薄刃的沉重鬼头刀,竟被震得向上崩,火星飞溅,刃口缺了一大块。
    鬼头刀算是废了,混世魔王心中大痛,大吼一声,重行迫近招发“青龙入海”,改攻下盘,双手送刀,用上了十成内力。
    万里长风沉着应战,“力划鸿沟”又硬接鬼头刀。剑出人逼进,左手的剑诀向前疾伸,恍如电光一闪。
    “铮!”剑架偏了刀,混世魔王空门大开,右半身正侧两面,皆暴露在万里长风的左掌下。
    两个指头搭住了混世魔王的右肩,万里长风笑道:“朋友,丢刀。”
    混世魔王真听话,五指一松“铮”一声钢刀落地,脸上的血色迅速消失,张口结舌如同中邪。
    站在程长源身后的飞刀金山冷哼一声,喝道:“在下也给你一刀!”
    相距在三丈外,飞刀破空而飞,快得令人难以看到刀影,只看到白虹一闪而已。
    万里长风只看到一颗寒星飞来,奇快绝伦,却不加理会,仅抿嘴一笑。
    堵在房门口的冯志超,距乃师不足丈五,手一抢,白虹也破空而飞,同时叫道:“来而无往非礼也。”
    “铮!”两把飞刀在万里长风的身前约八尺左右相击,两把飞刀同时断成四五段。
    冯志超的第二把飞刀,已越过断刀向飞刀金山射去,去势如电,石破天惊。
    飞刀金山站在程长源身后,射来的飞刀当然是袭向程长源。
    尚未看清刀影,刀已近身直奔程长源胸口。
    身旁的彭驹子手一伸,便接住了飞刀,笑道:“好高明的飞刀术,可说足以傲视武林。”
    “啪!”飞刀突在他掌心中爆炸,化为百十颗铁屑,四散而飞。
    万里长风大骇,心中叫苦。
    彭姑娘彭容若嫣然一笑,举步而出说:“范大使剑术通玄,气功盖世,小女子不才,愿请教范大侠以增长见识,范大侠请手下留情,并请不吝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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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武林佳丽
    江湖朋友将三位美艳俏女郎称为武林三佳丽。这三人是“金梅银菊玉芙蓉”,玉芙蓉指的是彭容若。
    说佳,自然是指才貌佳,武艺佳。说丽,这丽字有多种解释,与她们的性格与出身无关,仅单纯地指美丽而言。
    玉芙蓉彭容若是人间绝色,但她的性情却为江湖朋友所畏惧,谁都知道她是个喜怒无常的雌老虎母大虫。
    少女的性情易变,喜怒无常并不足怪,无意中踩死了只虫蚁,可能会伤感得掉眼泪,发怒时挥剑杀人如刈草,脸不改色无动于中,平常得很。玉芙蓉芳龄十七,正是最危险的年龄。
    在白河酒店时,碰上了她的情绪佳,放走了印三,无意中救了她自己的小命。
    她拔剑而出,万里长风开始紧张,徐徐引剑沉声道:“彭姑娘,你要助纣为虐么?”
    彭容若淡淡一笑,笑得颇为含蓄但极为动人,文静娴雅高贵,哪像传说中的母大虫?她徐徐举剑,说:“本姑娘认为你是江湖成名的高手,程大哥的手下弟兄,只是些地方上会武的三流武朋友,自然不是你范大侠的敌手,因此本姑娘接你几招,让他们开开眼界,无所谓助纣为虐,范大侠言重了。”
    万里长风仰天长笑,笑完说:“本来,彭家寨与白河程家,同样是欺压良善无所不为的一丘之貉,确也无所谓助纣,更谈不上为虐,老朽反而少见多怪了……”
    彭容若脸一沉,粉面生寒,不再可爱了,动人的文静笑容消失得好快.眉梢眼角涌上了杀机,冷笑道:“姓范的,你倒会损人,本姑娘要刺你一剑以儆效尤,也让你永远记住祸从口出这句话。”
    “姑娘尽管出手,不要说得太满了。”
    一声娇叱,剑动风雷发,漫天剑影幻出无数连续飞射的光华,重重剑浪向万里长风涌去。
    万里长风连封十七剑之多,换了十余次方位,险象横生地封住了彭容若狂风暴雨似的剑势,总算有惊无险,但已出了一身冷汗。
    彭客若第一轮狂攻被对方所遏止,不由芳心火起,手中剑突发龙吟,冷笑一声,碎步滑进,招发“万花吐艳”狠招,先是轻飘飘地一剑点出,由快变慢变得大突然。
    万里长风怎敢大意?也招发“云封雾锁”封架,仍然采守势小心应付。
    双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错,蓦地光华骤张,排空直入,漫天彻地全是吞吐不定.的剑虹,似乎从四面八方向中汇聚,刹那间便将万里长风逼在剑网内,剑气却八方激射。
    万里长风大骇,不知剑来自何方,虚虚实实的剑虹难以估猜,大事不妙。连换八次方位,一退再退,封不住狂风似的无孔不入凌厉剑网。
    “哎!”惊叫声乍起,人影突然静止。
    万里长风的右胸,出现了一条血缝。这处部位不易击中,但却击中了。他脸色灰败,持剑的手在发抖,嘎声道:“汉中彭家的狂风剑术,加上百花仙史的百花剑术,果然可怕,老朽学艺不精,没话说。”
    彭容若的剑尖,抵在他的左肩上,冷笑道:“你已经没有说话的机会了我要废了你。”
    剑光一闪,血花飞溅。
    彭容若飞退而出,剑已归鞘。
    万里长风的左手齐肘而折,痛得冷汗直流,“砰”一声响,摔倒在地。
    “捆上。”程长源沉叱。
    两名大汉飞跃而出,抽出腰带要动手捆人。
    冯志超心胆俱裂,也飞纵而出抢救乃师,一声怒啸,双手连续急扬,七八把飞刀象暴雨般射出,阻止两大汉擒人。
    彭驹恰好及时跟出,双手扣指连弹,气流破空撕裂声,令人闻之感到头皮发麻。
    “叮叮叮……”
    八把飞刀皆被指风所击中,相距丈外,指风竟将八把飞刀—一击断,骇人听闻。
    彭驹最后弹出的一指,击中了冯志超的七坎重穴。
    冯志超仍向前冲,然后在砰然大震中摔倒在地。
    “捆!”程长源怪叫。
    片刻之间,师徒两人皆被捆住手脚,大事去矣!
    程长源并不因此而满足,向邢无极挥手道:“去,把傻小子也捆住带走。让他们今晚看看廖老狗的下场。”
    邢无极应喏一声,大踏步向邻房走去。两名大汉在后跟人,声势汹汹。
    印三未加反抗,不久,两名大汉将他五花大绑架出,他一面挣扎一面叫:“你们干什么?我又未犯法,又未……”
    “住口!”一名大汉叫。
    程长源冷笑道:“你这厮原来是替范老狗探道的人。难怪敢到酒店去刺探,哼!”
    “冤枉!”
    他亟口呼冤,恐惧万端地又道:“小的只是个受雇的挑夫。饶命!饶命。”
    断了左肘的万里长风肘部已经包扎。右臂被一名大汉架住,大喝道:“这人确是老夫雇来挑行囊的挑夫,放了他!一切罪过由老夫担当,不要枉杀无辜,他仅是个糊糊涂涂的傻人。”
    程长源嘿嘿笑,沉声道:“你三个人一个也休想漏网,不久在下便可知道你们的阴谋了。”
    “老夫……”
    彭驹突然接口道:“范大侠,即使你能平安离开白河。也不可能带了朋友至汉中寻仇了。”
    “咦!你……你怎知道老夫要到汉中?”
    “那还不简单?三月前满眼云烟葛老狗死在汉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你是满眼云烟的生死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对吧?至于你为何在白河逗留,便非在下所知了。”
    “老朽的事,与你彭家寨并无……”
    “哈哈!你竟不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家是在下的表亲?”彭驹大笑着说。
    彭容若淡淡一笑接口道:“这就是我兄妹一听说你范大侠的名号,便赶来接待你的缘故了。”
    万里长风心向下沉,惨笑道:“罢了,老夫走了大半辈子江湖,竟然在阴沟里翻船,栽在小小的白河县,夫复问言?你们把葛兄的氏子葛奇怎样了?”
    程长源沉声问:“谁叫葛奇?姓名好耳熟……”
    “咦!你……”
    “是不足昨晚救走姓桑的人?”
    “三天前,葛兄主仆途经贵地,被你们……”
    程长源恍然,大笑道:“原来是他们两人,在下正要追查这件事呢,那小子居然从在下的死囚牢中逃掉了,惟你是问。”
    印三大叫道:“你们要把我怎样?”
    “哈哈!大刑迫供,你不必装傻了,天堂有路你不走,你怨命吧。”程长源得意洋洋地说。
    “我不知道你们的恩恩怨怨,我是无辜的……”
    “闭嘴!押走。”
    印三突然咒骂道:“你们这群人性全无,无恶不作,任意杀人放人的邪恶狗男女,你们不死,天理何存?你们放我不放?”
    邪恶狗男女五个字,骂得太过恶毒,登时便把程家一群爪牙骂得发怔,做梦也没料到有人敢如此大胆,突来的咒骂,反而令他们呆住了。
    接着,便是火山爆发似的愤怒光临,程长源七窍生烟,几乎气炸了肺,脱口厉声叫道:
    “反了,狗东西!”
    邢无极暴跳如雷,发狂般边抽印三八记凶狠的正反阴阳耳光,厉吼道:“你这贱狗!大爷要零剐了你。”
    印三不在乎地承受了八耳光,虎目怒睁,脸上的傻愣笑意消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可怕的怒意,杀气直透华盖,虎目中冷电四射,大吼道:“你们如不放我,必将付出极为惨烈的代价。给你们十声数解绑,数尽即是你们的报应到了。一!”
    程长源怒吼直:“撬掉他满口狗牙,动手!”
    “二、三!”
    邢无极拔出了一把匕首,伸手劈胸抓住了印三的衣领,厉声道:“你小子好大的狗胆……”
    “四!五……”
    邢无极的匕尖,移向他的嘴。
    “六!七……”
    彭驹脸色一变,低声道:“长源兄,这小子大有来历,必须慎重处理。”
    “八!九……”印三仍在叫。
    两名大汉手上加了五成劲,架住印三的双臂,慢慢将他向下压。
    邢无极的匕尖,已接近他的嘴唇,沉叱道:“闭嘴,不然连嘴唇也完了。”
    “十!”
    人影倏分,“砰匍”两声大震,架住印三的两名大汉,惊叫着跌出丈外,跌了个七荤八素,晕头转向,倒地再向外翻滚。
    一连串轻响,捆索寸断而坠。
    众人名人轶事大惊,又是一呆。
    “砰噗噗……”站在印三身前的邢无极,来不及有所反应,匕首已被打掉,两颊与胸腹,被印三一阵雷轰电掣似的沉重铁拳,打得眼冒金星浑身发麻,不知人间何世,只知天眩地转眼前朦胧。
    “膨!”邢无极终于支持不住,掷倒在房门下,像条死狗般抽搐挣扎了两下,然后失去知觉。
    大名鼎鼎的八金刚之一,莫名其妙地被打昏了。
    变化太快,众人只听到“十”数声落,便人影乍分,与拳头着肉声震耳,最后是邢无极无端倒地。
    这些变化说来话长,其实是刹那间所发生的事。
    人影来势如电,怒啸声震天,猛扑人丛。
    反应最快的是彭驹,这些人中他的艺业最高明,反应自然比别人快,大喝一声,抢出一步,一掌向电射而来的人影劈去。
    电射而来的人影是印三,在掌风及体之前一刹那,身形诡异地左歪右搬,竟然钻掌风而入,猛地向右一扭,发疯似的撞向王芙蓉彭容若与程家两位大姑娘,如不留心细察,必定以为他是被掌风所迫,立脚不牢身不由己,撞向三位姑娘所站处。
    程大小姐以为有便宜可拣,大喜之下伸手便抓,一把扣住了印三的右臂猛扭,用上了擒拿术,喜悦地叫:“手到擒来……”
    众人眼一花,印三的身形已侧射丈余,助下扶了一个彩衣丽人,赫然是程大小姐。
    玉芙蓉彭姑娘一把没抓住,跃出追击。
    印三像头怒鹰,凌空直上瓦面,转身大笑道:“万里长风师徒如有三长两短,程大姑娘将赤身露体在白河大街上示众。”
    程长源一声怒啸,飞跃而上。
    印三一脚挑出,一块瓦片以雪霆万钧之威,向跃上来的程长源砸去。“啪”一声暴响,瓦片居然未碎,而程长源却一声惊叫,向下急坠,瓦片击中右肩,右肩抬不起来了。
    彭驹从另一门店面向上跳,绕左侧飞掠而来,古色斑斓宝光四射的长剑出鞘,低啸一声飞射而至。
    印三从衣下取出一只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芦,笑道:“你们人多势众,在下不上你们的大当。哈哈……”狂笑声中,酒箭向冲来的彭驹喷去。
    彭驹剑动风雷发,撒出重重剑网,喷来的酒箭着剑溅散,势如雨打残荷,居然发出金石声,酒香四溢,冲势被阻。
    彭驹脸色一变,暗暗心惊。
    印三带了人已乘机飞越至另一座屋面,转身叫:“日落之前,范大侠师徒如不平安离城,咱们走着瞧,明日准备替这位美姑娘收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哈哈哈哈……”
    在狂笑声中,他三五起落便消失在一栋大楼后,光天化日,他来去自如,带了一个人,依然纵跃如飞。
    彭驹兄妹奋起狂追,追了两条街,屋面上已不见有人,徒呼荷荷,只好心中惊惊,失望而回。
    街两端挤了数百名看热闹的人,站得远远地,眼看程家的人吃瘪人心大快,人丛中居然有不怕事的人,发出了欢叫声。
    廖家的人心中狂喜,印三给他们带来了一线生机。
    程家高手齐出,主人金狮亲自出马,大索全城,眼线密布,搜遍各处偏僻角落,要抢救被掳走的大小姐。
    怪,小小的弹丸之城.居然失去了印三与大小姐的踪迹。程家虽爪牙众多,毫无用处。
    金狮开始是愤怒,然后是失望,最后是惶恐,父女连心。终于不得不认栽屈服。
    最愤怒最难过的人,是彭驹兄妹。
    这两位难兄难妹在江湖自命不凡,目无余子,名头极为响亮,一个是四大剑客之一,一个三佳丽的名花,名动江湖。威震武林。
    但今天,光天他日之下,不但被人在眼前溜走,而且在他们身边把人掳走,声威扫地,脸上无光,可说栽到家了,是他们一生中,最难堪最残酷的奇耻大辱。
    彭驹忍不下这口恶气,强烈的报复念头,几乎令他发疯,发誓要捉住印三剥皮抽筋,方消心头之恨。
    金狮安排释放万里长风师徒的事,彭驹兄妹则准备追踪。
    申牌左右,冯志超背了包裹带了兵刃,搀扶着丢了左小臂神色颓丧的万里长风。狼狈地出了东门,取道返回襄阳。
    一里两里……十里亭在望,亭中像是有人歇脚。
    黄昏将临,落日余辉映得大地一片金红,晚霞满天,师徒俩的心,也随着逐渐隐没的夕阳而紧张。
    如果有人追来,两人的生死难以逆料。
    “师父,路左半里地有人跟踪。”冯志超紧张地说。
    万里长风长叹一声,豪气尽消伤感地说:“为师闯荡江湖三十余年,竟然走了眼,把一位身怀绝技的风尘奇人当作傻子雇来做挑夫,简直是该死。更糟的是在此地碰上了彭家的人,真是命该如此。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让他们追来吧,没有什么可怕的。””
    白河城东行的路只有一条,路左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路右是山,十里亭也就是路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会合的地方。人在这条路上行走,难逃眼线的监视。
    前面十里亭中有人,后面山麓有人追踪。
    万里长风断了一条左小臂,已失去了动手的能力,前有埋伏,后有追兵,师徒俩难逃大劫。
    冯志超倒还沉得住气,说:“师父请不必灰心,徒儿仍可一战。咱们且在此地歇歇脚,等天黑再走,夜间往山林中一钻,他们便不易追踪了。”
    万里长风不得不停下来,山高林密,夜间脱身容易些。他在路旁坐下说:“志超,你去看看前面亭子里是些什么人。”
    前面小亭中,突传来印三的叫声:“不要停下,范前辈,前面的埋伏已经消除,后面的追兵由小可负责,来啦!有酒有菜,喝两杯。”
    师徒俩大喜过望,脚下一紧。
    小亭中除了印三之外,另一人是程大小姐。
    两人相对席地而坐,程大小姐居然有说有笑,不像是俘虏,倒象是甘心情愿随印三前来郊游的人,像是一双爱侣,而不是生死仇敌。
    地上摆了四只荷叶包,盛了四色菜肴,一个小酒葫芦,一只十斤重的酒坛,四只碗,四双筷,似是事先早有准备,料定万里长风师徒定然可以前来参加野宴。
    万里长风进得亭来,欠身加礼感激地说:“在下老朽昏庸,有眼无珠……”
    印三用一阵大笑阻止对方客套,说:“范前辈,处世无奇但率真,江湖人游戏风尘混迹市井,还我本来平常得很。路见不平插手管事。这是武朋友的本色,贤师徒请来坐地,等片刻他们就到了。”
    冯志超仍然上前道谢,不安地说:““印兄,他们必定高手齐出,是不是早离险境要妥当些?”
    印三笑道:“前面更不安全,除非咱们能在此地把他们击溃,不然,你想能够平安脱身么?前面山脚下,有二十余名箭手当关,鸟也飞不过去。放心啦!坐下喝了再说,范前辈可以喝几口药酒,在下已带了一小葫芦,对前辈的创口大有好处。”
    师徒俩道谢毕,盛情难却坐下了。
    印三替程大小姐倒了一碗酒,笑道:“程姑娘颊旁有两个美丽的小酒窝,必定能喝几杯。这半天你受惊了,聊备水酒三碗为姑娘压惊,请。”
    程大姑娘明媚地一笑,说:“你这人委实令人莫测高深,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你撒手不管这件事,我可以保证你名利双收,我真希望你能留在自河,你我也好朝夕相见彼此切磋武学,我还想拜你为师执弟子礼呢?印爷,不要太傻,浪迹江湖终非了局,放弃名利双收的机会委实可惜,机会稍纵即逝,难道你就不为自己打算?”
    印三一口喝干碗中酒,大笑道:“好姑娘,这半天你已经说得太多,许的好处也太多,你这是自费唇舌。看样子,你可能还有别的手段,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程大小姐噗嗤一笑道:“你是说,你真要对我不客气?”
    “不,在下对你客气得很。”
    “那你……”
    “这半天相处,咱们和和气气。”
    “不错。”
    “咱们好来好去。”
    “你……”
    “你可以走了。”
    “你放我走?”
    “你走不走悉从尊便,但我可以告诉你,你留在此地与在下有说有笑,对你没有好处。”
    “你的意思是……”
    “你程家的人已经到了,他们可能误会你已向在下投靠,第一个暴跳如雷的人。想必是令兄九头鸟长源,瞧,他发火了。”
    一声怒啸,程长源从林中虎跳而出。
    路东端,彭驹兄妹出现在路中。
    八大金刚来了四名,军师柳成,主外的总管飞刀金山,与六名大汉蜂涌而出,声势汹汹。
    “狗东西!出来说话。”程长源怪叫如雷。
    印三一声长笑,挽了程大小姐踏步出亭。
    彭驹冷哼一声,沉声道:“挟妇人女子为人质,你算哪门子英雄好汉?”
    印三脸一沉,厉声道:“你们一大群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围攻两个外乡之人,无缘无故下毒手,这种行径难道又算英雄?”
    程长源厉叫道:“程某不与你斗嘴皮子,放了舍妹,咱们公平一决,你敢不敢?”
    印三摘下程大姑娘的剑,笑道:“一句话,印某成全你公平一决。”
    他将程大小姐向前一推,又道:“程姑娘,你走,多有得罪,体怪体怪。”
    程大小姐退至一旁,笑道:“看样子,你这人不但傻,而且愚蠢,大概你么活得不耐烦了。”
    他呵呵笑,怪腔怪调地说:“这世间,一个无忧无虑的人,活腻的毕竟不多。世间像我这种又傻又愚又蠢的人,活着也是多余,对不对?不过,在这半日相处里,你程姑娘似乎并不想要我死,我猜得不错吧?”
    “不错,我并不想要你死,只要你依我所说的话去活,一切都不问了。”程大小姐笑盈盈地说。
    “在下按自己的意思去活,不可以?”
    “是的,不可以。世间如果每个都依自己的意思去活,岂不世界大乱。”
    “如果每个人都依他人的意思去活,这世界也不见得太平。”
    “这就是纷扰的根源。”
    “如果两者都利害相等,我宁可依自己的意思去活。虽则你很美,对我有三分情意,但并不能改变在下的意思;你就不必浪费唇舌了。”
    “印三,你看清自己的处境么?”
    “看清了。”
    “如何?”
    “在下已身陷重围。”
    “不能改变你的主意?”
    “不能。”他语气坚决地说,不容对方怀疑。
    “那……只怕你得付出可怕的代价了。”程大小姐无限惋惜地说。
    他哈哈大笑,笑完语气一转,微喟地说:“人活着本就不易,世道艰难,人心险诈,若想好好活着,那能不付出代价?你走吧。”
    程大小姐收敛了笑容,心情沉重地说:“这半天中,你待我很好,让我尝到被人囚禁失去自主的滋味,这是我一生中难以或忘的经历,我不怪你,因此,我也不伤害你,一切看你的造化了,告辞。”
    印三欠身相送,说:“因此,在下也不伤害你,不送了,后会有期。”
    程大小姐转身便走,走了十余步,再回头情意绵绵地凝注了他片刻,方转头扬长而去。
    程长源站在一旁发呆,不知印三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在这种身陷重围,危机四伏的生死关头,印三竟然放弃了获得的优势,毅然放了人质,岂不可怪,
    如果不放人质,投鼠忌器,谁也不敢贸然迫进,难道这位印三真是傻子?但所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待乃妹的身影去远,程长源方定下神,一声低喝,举手一挥。
    人动,围合,气氛一紧。
    彭驹首先逼进,冷笑道:“程兄弟,暂勿倚众群殴,兄弟给他一次公平决斗的机会。”
    印三轻指着长剑,沉静地说:“彭少寨主,抱歉,程长源已先许下愿,他必须偿,你急的什么?下次便轮到你了。”
    彭驹心中比谁都明白,程长源不上便罢,冒失地上去,恐怕一招也接不住,仍向前逼进说:“彭某已经管了这挡子事,必须有始有终,先解决为快,你就不用推三阻四了。”
    金总管飞刀金山沉声道:“彭少爷是敞长上的客人,哪有客人先上之理?永旭兄,你上去抓下这小辈的脑袋来。”
    永旭兄是程家八大金刚的老大,叫鹰爪惊天张永旭,所练的鹰爪功已臻炉火纯青的境界,抓石如粉天生神力,是白河附近的第一条好汉,即使是沉重的九环刀,他也可一抓而折,因此与人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从不使用兵刃。
    鹰爪惊天应喏一声,一跃而上,在八尺外拉开马步,鹰目中凶光四射,一双紫黑色的巨手十指不住伸屈扣动,狞恶地一步步向前逼进。
    印三见对方不带兵刃,也就不想仗剑取胜,将剑缓缓插入地中,泰然地说:“好吧,在下就陪你玩玩……”
    话未完,剑仅插入土中半尺,鹰爪惊天已突起发难,一纵而上,“饥鹰搏兔”伸爪擒人,人跃起下落,势如苍鹰下搏,像这种跃起方凌空下搏的招术,并不多见,手脚伸展可笼罩八尺方圆,声势固然凶猛绝伦,但也容易暴露自己的弱点,用来对付艺术高明的人,极不相宜,太过冒险。
    印三到底年轻气盛,不由勃然大怒。年轻人谁不好强?修养毕竟稍欠火候,先前他擒了程大小姐,光天比日之下,在众多高手的围困下,带了俘虏来去自如,而且曾经击倒了两个金刚,已经展露了六七分实力。
    目下对方居然派一个会鹰爪功的人,用上这种狂妄的招式进搏,这岂不是没将他放在眼下么?
    他的笑容消失了,虎目怒睁,一声沉喝,鬼魅似的向侧一闪,一把扣住了鹰爪惊天的右爪脉门,沉肘便扭。
    鹰爪惊天惊叫一声,行势一顿,来一记奇快的前空翻,先是“喀勒”两声轻响,是骨折声。接着是“膨”一声大震,背部着地跌了个手脚朝天。
    印三毫不放松,仍抓牢对方断了臂骨的手,顺势一脚踏住对方的左肩,冷笑道:“朋友,你未免太狂了。”
    鹰爪惊天连左手也动不了,狂叫道:“你……你用妖术……”
    彭驹欺进接口道:“他不是用妖术,而是用的九宫大挪移身法,这是早年江湖怪杰酒狂震撼武林的绝学,也称为醉里乾坤步。他定是酒狂的门人。放了他,在下要见识你这位酒狂门人的绝学。”
    印三气消了,放了鹰爪惊天,拔剑笑道:“彭家寨不愧江湖黑道大豪圣名人轶事地,果然非同小可,一眼便看出在下用的是醉里乾坤步,佩服佩服。”
    彭驹一声低叱,剑幻千道电芒,用上了霸道绝招“大风起兮”,抢制先机无畏地进击。
    印三从容挥剑,连换十五次方位,方避过这招狂野凶猛的急袭,回敬了三剑,双方留心中懔懔。
    双方皆怀有戒心不敢不全力以赴,在夕阳余晖下,展开了空前猛烈的恶斗,旁观的人目乱神移,全被这惊险无比的可怖恶斗所吸引,浑忘身外一切。
    冯志超扶了乃师万里长风,悄然攀上了山腰,落荒而走。他们帮不上忙,留下反而令印三分心。因此见机溜走,以免印三有后顾之优。
    三十招之后,双方慢下来了。
    彭驹艺自家传,狂风剑法甚至比乃父狂风剑客彭世杰更迅疾,因此荣居宇内四大剑客之二,在江湖名头响亮,少年得志目无余子。
    但今晚,却碰上了可怕的对手,求功心切,一接触便用上了狂风剑法中的精髓,想一举将印三毙在剑下。可惜内力修为火候稍欠,一盛二衰三竭,三十招狂风暴雨似的急攻,便无以为继了。
    印三占了沉着的便宜,身法灵活诡异当然也是原因之一,这得归功于行走江湖期间,抱着游戏风尘的态度待人处事,无形中养成他不易冲动,任何事皆看得开的个性,不急功心切,不为虚名所累。
    在养气持志方面,要比彭驹强得多,因此能一而再从对方凶狠的疯狂进击下,有惊无险地安度难关。
    最凶险的时刻过去了,但接踵而至的却是一次次火爆的生死间不容发可怕一击。
    双方不再浪费精力,不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进招,抓住契机方行雷霆一击,因此慢下来了。
    最心惊的人,该是程长源,假使彭驹有了三长两短,岂不是一切都完了么?
    “嘎……铮!”错剑声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击声震耳,火星直冒,印三的剑出现了缺口。
    人影合而后分,双方再次移位寻瑕蹈隙进招。
    印三的剑是程大小姐的,份量要轻些。而彭驹的剑,却是吹毛可断的宝剑。这次硬碰接触,印三的剑在先天上便吃了亏。
    彭驹大喜,一声怒啸,“狂风掠地”猛攻下盘,走中宫突入。
    印三如果不硬封硬架,便得向后退,剑来势太快,非封架不可,完全落入彭驹的算中,因此彭驹敢奋勇攻入,认为必可抢得优势。
    岂知印三也在计算他,沉剑下封,让他如愿加偿,让他自以为料敌如神尽在算中。
    彭驹狂喜,力贯剑身,加了十成劲,要震断印三的剑,以便乘势锲入伤敌。
    剑即将接触,生死将判。
    印三的剑势一变,突在双方接触的刹那间,扭曲两下,居然神奇地向上飘,身形也变不可能为可能,歪歪斜斜地从彭驹的剑侧门入,但见人影斜穿而过,直冲出丈外,突然止住了,冷然转身。
    “哎呀!”彭驹惊叫,也窜出丈外。
    众人名人轶事大骇,听叫声便知彭驹吃了一亏。
    彭驹一手掩住右胁,指缝有血沁出。
    印三长剑斜举,冷冷地说:“你走吧,难道你还有脸留下?”
    彭驹气得脸色铁青,冷笑道:“皮肉之伤,你就算定彭某无再战之能么?”
    印三哼了一声说:“你真想生死相决,在下成全你。”
    彭驹一声怒吼,剑出“风送千层浪”,势如怒涛招岸,行破釜沉舟全力一击,身剑合一来势如雷霆。
    一旁观战的彭姑娘玉芙蓉彭容若,先前听乃兄惊呼,看出乃兄受了伤,手足亲情今她浑忘一切,不顾利害悄然扑上,剑吐千朵白莲,猛袭印三的背部。同时左手轻抢,一朵花形暗器射向印三的双足,去势如电光一闪。
    二比一,兄妹前后夹攻。
    彭容若既未发声警告,事前也毫无要联手加人的微兆。她犯了武林大忌,难怪江湖人说她是貌美如花,心如蛇蝎的可怕女郎。
    印三虽知凶徒们可能要倚多为胜,但没料到加入的竟然是彭姑娘,更没料到彭容若竟然使用暗器,几乎送掉小命。
    后面有人扑上他知道,但却不知花形暗器袭向下身。
    他大喝一声,用上了绝招“月落星沉”,前半招硬接前面的彭驹,后半招反击后面偷袭的人。
    槽!招式已出,只感到右小腿一麻。
    “铮铮!”三剑先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接,但最后方被彭容若把他的剑震断。
    一声低啸,人影脱出夹攻,向东飞射。
    东面站着军师柳成,一剑挥出叫:“此路不通……”
    人影贴剑而人,急如星火。
    “哎……哟!”军师柳成狂叫剑脱手而飞,人向后倒,“砰”一声滚倒在路中,不堪一击。
    印三只感列小腿奇痛人骨,但仍然咬牙抵受,身形疾闪,三两个起落便消失山林深处。
    “追!”程长源大叫。
    彭容若首先追出,大叫道:“他中了本姑娘的银花,逃不了的,花中腿部,他走不了多少步,快追!”
    “分头截击。”程长源接口叫,已追出三丈外。
    人群一分,纷纷追人幽暗的山林。
    晚霞已消逝,大色快黑了,山林中暗沉沉,视界仅及三四丈内。
    暮色茫茫,林下黑暗,要追一个机警绝伦的江湖高手,谈何容易?
    城西北的岗下,有一座山灵祠,距山后的白河堡程家城外别墅,仅山前山后之隔,仍然是程家的势力范围。
    山灵祠破败不堪,程家的人不信鬼神,自从程家占据了白河堡之后,山灵祠便断了香火,目下已成了狐鼠之窝,大殿半坍,眼看不久便将烟消火灭。
    印三不向东走襄阳,反而到了山灵祠,二更天到达,在祠后的壁角安身,一面重行裹伤,一面咬牙切齿地说:“青竹蛇几口,黄蜂尾后针,两般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哼!这红粉毒佳人,我非狠狠地教训她不可。她的银花中淬了奇毒,难怪痛入心脾令人受不了,要不是我有解药,岂不把老命丢在小小的白河镇?”
    伤势并不严重,讨厌的是毒,有了解毒名人轶事药,他毫不在乎。闯荡江湖的人,谁身上没有一二十处创疤?
    他在隐蔽处拖出包裹作枕,和衣躺倒就寝。
    原来他离开客店之后,便在此地藏身。
    程家高手齐出,穷搜城内外,却不知他反而藏身在程家附近,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处所。
    腽胧中,地面的轻微震动惊醒了他。
    有轻微的脚步声入耳,声源在东北角。
    他侧卧不动,静观其变。
    微风飒然,一个黑影从破窗下窜抵壁角。
    他仍然不动声色,心说:“这位仁兄胆子不小,但身法颇为高明。”
    “喂!”伏在壁根下的黑影打招呼。
    相隔仅丈余,他仍然不动声色。
    黑影得不到回音,又道:“姓印的,在下知道你在此地藏身。”
    他徐徐挺起上身,声息俱无。
    黑影似乎略为迟疑,久久,又道:“是友非敌,请现身一谈。”
    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双方皆不易看到对方。要不是黑影先惊动他,他也不可能发觉有人接近。
    他不敢大意,深怕对方有诈,诱他出声以便发现他的藏身所在,好用暗器袭击。他摸到包裹,看准方位向侧一丢。
    “噗!”包裹落地,声音够大了。
    黑影突然长身,低叫道:“在下决无恶意,特来有事相商。”
    他冷哼了一声,压低声音问道:“有何贵干?朋友,亮万。”
    “阁下是……”
    “印三。你呢?”
    “事涉机密,恕难奉告。”
    “有何要事见教?”
    “请问,尊驾能请到多少人助拳?”
    “你有何用意?探口风么?”
    “如果尊驾能多请几个高手前来,或许有望。”
    “有何希望?”
    “尊驾不是与万里长风同来,要援救葛奇么?”
    “在下明白了。”
    “明白就好。白河堡高手如云,固若金汤,如果人手不够,休想能将葛奇救出来。唯一的希望,是攻破自河堡,不然……”
    “你是何来路?听口气……”
    “在下是程老狗的生死对头。”
    “哦!原来如此。”
    “阁下双拳难敌四手,早些走吧,这里躲不住的,早晚他们要找来。听说你中了小贱人的毒银花?目下伤势如何?”
    “放心,在下死不了。”
    “贱人的银花淬了奇毒……”
    “在下已清除了毒物。”
    “那么,快走吧,多请几个高明的人来,不然决难进得了白河堡。程家在城中的店已经关门,白河堡已成为龙潭虎穴了。”
    “哼!在下不信邪。”
    “尊驾何苦逞匹夫之勇?快走吧,天亮之前,你可以远出二十里外了,实力不足,不要回来枉送性命。”
    “你阁下就为了提出警告而来的?”
    “就算是吧,希望阁下不要误解在下的诚意。”
    “在下心领了。”
    “本来在下认为尊驾可能已经走了……”
    “也可能中毒而暴死山林,是么?”
    “当然有此可能。幸好阁下平安无着,还是早走为妙,再见。”
    黑影越墙而去,印三幽灵似的随后跟出,忖道:“这人的轻功火候差劲,胆子却是不小。咦!他怎么向山上走?”
    黑影确是向上走的,山后便是白河堡程家。
    跟了两里地,他心中凛然,怎么把人追丢了?黑影竟然在他的眼下消失了。
    他不死心,搜遍了二十丈内每一颗树及每一根草,与及每寸地面。可是,依然一无所见。
    白河堡传来了更鼓声,似乎近在飓尺。
    他停下来沉思片刻,心中有点恍然,心说:“这一带可能设有秘密地道,这家伙是程家的人。我真笨,刚才就该将他擒住的。”
    机会已经失去,后悔己来不及了。
    但他心中大感狐疑,如果黑影是程家的人,为何不大举派人袭击,却劝告他离开?委实令人百思莫解。
    回到破祠,他换了一处地方,埋头大睡。睡前,他慎谨地在四周布下了一些小玩意。
    破晓时分,“啪”一声响,砖头落地声把他惊醒了,有人或是野兽,已接近至三四丈内。
    是两个黑衣人,脚下踏中一根枯枝,枯枝的另一端连着一根细麻线,麻线绕过一根树权,另一端缚在一条撑杆翘板上。翘板另一端压着一块砖。枯枝被踏,牵动麻线,拉动撑杆,砖便向下落,因此发出了响声。
    两黑影还不知已触动消息,走在前面的人说:“见鬼!这里一砖一瓦,皆危险地摇摇欲坠,咱们得小心些,以免被砸破脑袋。”
    后面的黑影埋怨地说:“我真不明白,金爷为何认为这附近可能有人藏匿?在自家门口,哪有吃了豹子心的人敢来找死?搜了好半夜,连鬼影子也不见半个,还是回去吧。”
    前面的黑影冷笑道:“回去?金爷不剥了你才怪,吩咐下来要咱们搜完这附近之后,在神祠左近监视,你敢擅自回去?”
    “这里有什么可监视的?除了鬼,保证没有活的人,鬼是监视不了的。”
    蓦地,身后传来了阴森的叫声:“活人,你们的时辰到了。”
    两黑影大骇,火速旋身拔刀戒备。
    身后鬼影俱无,一无所见。天色尚未破晓,视线朦胧,断瓦,颓垣,野草,荒林,如此而已。
    “真有鬼?”为首的黑影悚然地说。
    另一黑影却不同意,干咳了一声说:“分明是人声,决不是鬼。”
    “那……人呢?”
    另一黑影正想发话,突感到颈后有毛茸茸的物体蠕动,不由大骇,本能地上身下挫,伸手急摸,同时扭身回顾,反应够快。
    手摸到一只有毛的物体,脸部有冷冰冰的爪形巨物压住,眼前发黑,天旋地转,人向下栽。
    为首的黑影听到声息,扭头回头,骇然抢出相扶,急问道:“大成兄,怎么啦!
    你……”
    大成兄晕头转向,发狂般惊叫:“狐仙,狐仙……”
    为首的黑影喝道:“大成兄,你胡说什么?”
    大成兄不住发抖,惊惶地掩面叫:“同卫哥,狐仙,确是狐……狐仙。”
    “胡说!你定是中邪了。”
    周二哥话未完,突感到后头一凉,冷气侵肤,本能地扭头观看,看到了一个高大的双头怪物,只吓得屁滚尿流,丢下大成兄,扭头狂奔,尖叫道:“大圣饶命!大圣饶……
    命……”
    叫声未落,人已逃出五六丈外去了。
    大成兄眼前的昏眩感尚未消失,但耳力仍在,发觉自己被丢下,而不信鬼神的周二哥却狂叫大圣饶命,亡魂丧胆而逃,显然确是狐仙显圣了,心中一惊,大叫一声便失去知觉。
    天亮了,大队凶徒蜂涌而至。
    他们发觉大成兄被倒吊在破殿堂内,仍然不省人事。
    飞刀金总管是个老江湖,一看便断然宣布,大成兄是被人吊起来的,决不会是狐仙为祟。
    一阵好搜,发现了有人在附近潜留的遗迹,狐仙为祟的神话不攻自破,显然有人在白河堡左近潜伏,用意不明。
    两天过去了,城内这两天外弛内张。
    这天一早,北大街廖家门前,大队凶徒猬集,附近的人纷纷走避,关门闭户。
    程长源共带了二十余名打名人轶事手,左眼军师柳成,右跟总管飞刀金山,像一群凶神恶煞,堵住了廖家的大门。
    廖家的人也在院子里戒备,随时准备与人侵的人生死相决。
    程长源气势汹汹,举手一挥叫:“上前打门,叫廖老狗出来答话。”
    两名打名人轶事手应声而出,抢上阶起脚猛踢大门,用大雷似的大嗓门叫:“开门,叫廖老狗出来答话。”
    另一名打名人轶事手也叫道:“再不开门,咱们就用木柱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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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山雨欲来
    大门拉开了,出来了五名老少。为首的是穿青紧身,年约半百的廖大爷廖树仁,双目精光闪闪,鼻直口方一表人才,身材修伟,挟了一具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佩了腰刀,一脸冷肃,强忍着怒火大踏步而出。
    他身后,是长子廖勋,长女廖青萍,管家秦剑豪,教师方扬。
    廖勋左肩仍裹有伤巾,二十来岁年轻人生得高大健壮,英俊中带有三分书卷气。
    廖青萍姑娘还小,二八青春花样年华,像朵含苞待放的蓓蕾,眉目如画丽质天生,秀丽中带了三分刚健。
    廖树仁父子出现,两打名人轶事手急退下阶,似对廖家的老少尚存有三分畏惧。
    廖树仁站在阶上,沉声问:“程长源,你想怎样?”
    程长源冷冷一笑道:“屈指算来,你廖家的存粮该告罄了吧?”
    “不劳阁下关心。”
    “在下待来通知你一声。”
    “廖某不在乎你程家的一切花招。”
    “这次限你们在十二个时辰之内离城,不然明早此刻,贵宅将鸡犬不留。”
    “老夫在等着你,看你们之中,哪些人要肯垫棺材。除非你父子龟缩不出,不然你父子也有份。”
    “在下话已传到,明天见。”
    “明天你父子最好亲自来。”廖树仁顽强地说。
    “当然要来,来派人收你们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别忘了也替你们自己准备一副棺材。”
    “可惜你自己无缘亲见明日的美好时光了。”
    “你程家也有不少人进枉死城。”
    程长源挥手令众打名人轶事手后退,冷笑道:“那就就走着瞧!记住,在下已将最后的警告转达了,明天见。”
    打名人轶事手们左右一分,把住了街两端监视。后街,也被打名人轶事手们严密封锁。
    程长源带了几名亲信,傲然地走了。
    廖家的大门,紧紧地闭上,院墙后,护院们严加防守,每个人皆神色沮丧,宛如大祸临头。
    确是大祸临头,明早之前,是他们在白河最后一天。也可能是在世的最后一天,这决定生死的十二个时辰,情绪不安是意料中事。
    全宅陷入愁云惨雾中,每个人的心皆像是绷紧了的弓弦。
    厅堂中,三十余名男女老幼聚集一堂。
    廖树仁神色惨淡,站在案后黯然扫视堂下一眼,长吧一声,向长子廖勋挥手道:“勋儿,把银封发给每一个人。”
    “是,爹。”廖勋沉重地答。
    “案上,共摆了三十余封以布巾包裹的银锭,每封内盛白银一百二十两,共十二锭。”
    从厢门可看到东跨院,花厅内一排设了三十二座灵位,香烟燎绕,那是三月来廖宅死于锋镝下的义士灵位。
    教师方扬大踏步上堂,沉声问:“且慢!请问东主这是什么意思?”
    廖树仁长叹一声,惨然苦笑道:“方师父,这是廖某的一点心意。”
    “东主的意思是……”
    “程家既然下了最后警告,明早必定大举来袭,不再是当门叫阵厮杀,定然是破宅杀人寸草不留。金狮恶贼当年率领上万匪徒,一围均州二围襄阳,杀人盈万,鸡犬不留;与他的匪目八大金刚,自称杀星下凡。目下他虽已放下屠刀,但凶暴残忍的个性并没有多少改变,杀咱们廖家一门老少数十人,在他来说太过平常了。因此,廖某不忍见诸位因……”廖树仁沉痛地说。
    “东主,不要说了。”方扬大声说。
    “不,我要说,目下咱们伤的伤,残的残,已无再战之力,同时,程家志在我廖家一门老少,与诸位无关,诸位可趁早远走高飞,利用夜暗缒城出奔,诸位或有生路,留在舍下,枉死无益。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诸位在何处不可谋生?赶快回房拾掇,晚上出城走吧。”
    方扬冷冷一笑,神色凛然地问:“东主把方某看成无情无义的人么?”
    “方师父……”
    “程老狗早已放出消息,要杀绝与东主有关的人,咱们这些男子汉大丈夫,程老狗肯网开一面,放咱们出城逃生。”
    “方师父,能逃脱一个……”
    “不可能的,一个也逃不了,除了在此背城一战,捞两个垫棺材底光荣战死之外,别无他途。”
    “方师父,你听我说,只要你们能一同突围……”
    “东主,不可能的,他们人数超过咱们十倍,谁也休想逃生。银子东主留下,方某是不走的,要死也得死个义字当头,你赶我我也不走。”
    “方师父……”
    “别说了,属下到外面看看。”
    方师父一走,接着,护院们接二连三地离开,每个人的心清皆极为沉重。
    一名五短身材的护院脚下迟疑,突又转身走上堂来。
    廖树仁黯然地问:“古师父,你象是有话要说……”
    “属下想……想出……出城试试运气。”古师父低下头,讪讪地说。
    廖勋赶忙奉上银封,说:“古师父,一切请小心在意,祝你一路平安。”
    古师父接过银封,说声谢谢,脸红耳赤地转身疾走,急急出厅而去。
    厅外,一二十双冷厉的目光,不屑地向古师父投射。古师父本想等到晚上再走,但看情势不妙,为免被人轻视受辱,便不再逗留,匆匆返回居处,不久背了个大包裹,老鼠似的窜出大门走了。
    站在门阶上,古师父心中一惊。
    街两端的屋檐下,足有上十名打名人轶事手,各端了长凳踞坐店门外,目灼灼盯视着他不住冷笑。
    他进退两难,脚下迟疑。
    街南一名打名人轶事手突然招手叫:“喂!古如风,你像是卷包袱滚蛋,是你的主子赶你走路?
    哈哈哈哈………”
    他不再迟疑,向北走。
    三名打名人轶事手双手叉腰,冷笑着向街中央走,不迟不慢地拦住去路,三人并肩一站,盯着他怪笑。
    他扭头回顾,街南的四五个打名人轶事手已经阴森森地跟来了,来意不善,退路已绝。
    中间那位打名人轶事手嘿嘿笑,歪着脑袋怪腔怪调地问:“姓古的,你要走?”
    他强打精神,陪笑道:“在下已遵程爷之命离开廖家出城……”
    “哈哈!出了白河城,再进枉死城,妙啊!”
    “诸位请高抬贵手,在下已与廖家无关……”
    “哈哈!说得好。这样吧,跪下磕四个响头,咱们兄弟便放你一马,如何?”
    “诸位,人有脸皮,树树有皮……”
    “哈哈!你怕当街磕头有失名人轶事身份?阁下,这比送掉老命值得吧?跪下啦!老兄。”
    古如风吁出一口长气,惨然道:“好吧,请诸位言而有信。”
    他跪下了,当街叩了四个响头。
    尚未站起,“卟”一声响,背心便挨了沉重一击,耳听到一阵刺耳的狂笑,人向前伏倒失去知觉。
    这位古师父贪生怕死,最后仍难逃大劫。两名打名人轶事手狂笑,着拖起他,一个叫:“把他倒拖着,在街前街后走走,走啊!”
    一人拖住他一条腿,夺了他的包裹,拖了便走。十余名猎手在后面跟随,狂叫狂笑乐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
    拖了一圈,在廖家的大门口来回一趟。
    “再拖三五趟,把他弄醒。”有人叫。
    一盆凉水将他泼醒,打名人轶事手们哗笑着拖了便走。
    “哎唷……”他厉叫,后枕头皮被拖掉了一层,鲜血在石板街上拖了一行血迹。
    第二来回,经过廖家的大门,他狂叫:“救我一命……”
    街南跌跌撞撞过来一个穿破青直掇的人,遮阳帽拉得低低地,右手拖了一条打狗棍,左手绰了一只酒葫芦,摇摇晃晃向人群撞来,像个喝醉了的花子爷。遮阳帽戴得太低,看不见脸孔,可能是个老酒疯,不然怎敢向是非之地乱闯?这附近家家关门了,人人走避,谁也不敢经过此地自找麻烦,他却糊糊涂涂往里闯。
    一名打名人轶事手劈面拦住,大喝道:“退回去!你找死?”
    酒疯子置若罔闻,仍然歪歪倒倒向人丛里闯。
    打名人轶事手大怒,手一伸,便抓住了酒疯子的衣领,另一手猛拂,“啪”一声遮阳帽被打飞,飞出丈外变了形,大吼道:
    “毙了你这狗王八……天!”
    酒疯子向打名人轶事手咧嘴怪笑,笑声如枭啼。
    打名人轶事手慌忙放手,如见鬼魅般向后退。
    酒疯子是印三,虎目怒睁冷电四射,说:“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你说该怎么办?”
    众打名人轶事手有一半认识印三,机伶鬼火速开溜,腿快的人有福了。
    “印三!印三!”有人惊叫。
    抓他的打名人轶事手扭头便跑,这乱子闹大了,小鬼碰上阎王名人轶事爷,不跑岂不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
    跑不掉了,印三打狗根一拨,正中右小腿。
    “哎!”打名人轶事手叫,摔倒在地。
    另一名打名人轶事手不知死活,大喝一声,拔出腰刀火杂杂地冲上“力劈华山”就是一刀,居然刀沉力猛颇有份量,刀光一闪光临肩颈,刀风虎虎来势迅疾。
    他打狗棍斜挥“当”一声暴响,钢刀飞出三丈外,打名人轶事手虎口进裂,骇然后退。
    “你也留下!”他叫。
    “噗!”打狗棍点在打名人轶事手的胸口,打名人轶事手大叫一声,仰面便倒,爬不起来,四仰八叉躺着等死。
    打狗棍再吐,招出“庄家乱劈柴”,“噗啪啪”数声暴响,三个惊呆了跑得慢的打名人轶事手,鬼叫连天全躺下了,十余名打名人轶事手,几乎倒了一半。
    其他的人丢下了古如风,向北门狂奔,快极,抱头鼠窜,只恨爹娘少替他们多生两条腿,一面飞逃一面叫:“印三又来了!印三又来了……”
    印三哈哈狂笑,举起酒葫芦就唇,咕噜噜喝了几口酒,向挣扎难起的五个打名人轶事手怪笑道:
    “在下从一数至十,谁要是赖在地上不走,在下便打断他的狗腿,你们这些狗腿子活着也是多余,打断狗腿便作不了恶啦!一!”
    数呼至四,有两名打名人轶事手连滚带爬逃命去了。
    “五!六……”
    又有两名打名人轶事手挣扎着爬行,居然能爬得相当快。
    “七!八!”
    唯一爬不动的打名人轶事手,是最先动口骂人动手抓人的那位仁兄,混身软倒边坐起也办不到,狂叫道:“饶命!饶……命!”
    “你们曾经饶过谁来?九!”
    “天哪……”
    “你心目中如果真有天,便不会如此凶暴残忍了,十!”
    “救命……”
    “啪啪!”打狗棍闪电似的两击。
    “哎唷……”打名人轶事手厉号,双足骨折,这次真的起不来了。
    印三又从容喝了两口酒,向踉跄站起的古如风说:“你走吧,朋友,找地方躲一躲。”
    说完,他向廖家的大门走去,站在阶上叫:“开门,开门哪!”
    门迅快地拉开了,涌出十余名护院。
    领先抢出的是方扬,大喜欲狂地行礼道:“印爷侠驾光临,天幸天幸,请进内……”
    “慢着。”印三摇着酒葫芦相阻。
    “印大侠……”
    “首先得正名,在下印三,不是什么印大侠,千万别弄错了,大侠岂是人人可称的么?”
    “这……印爷……”
    “在下年方二十,可不能把我叫老了。”
    他怪腔怪调地说,分明是有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缠,用意是多呆一会儿,让远处看热闹的人看清他是谁。
    方扬福至心灵,欠身道:“恭敬不如从命,那么,在下托个大,叫你一声印小兄弟,休嫌在下放肆。”
    “也好。不过,你最好也叫我印三。”
    “小兄弟……”
    “且慢!在下是有事而来。”
    “在下姓方……”
    “我知道,你是廖家的教武艺教师爷。”
    “小兄弟见笑了。”
    “我问你,你这儿是不是要请人打架?”
    “这……”
    “说吧,多少钱一天?”
    方扬大笑道:“小兄弟,待遇并不高,只要……”
    “不高不要紧,在下替万里长风范爷挑货担,三钱银子一天。”
    “敝东主给三十两,如何?”
    “三十两?管不管喝酒吃饭?我这人天生的酒囊饭袋,有酒有肉有饭,钱少些不要紧。”
    “一句话,小兄弟,请进,敝东主目下该出来了。”
    远处大厅口奔出来了一群男女,领先的廖树仁大叫道:“方师父,不要请客人进来,在下要亲自迎接。”
    印三却一脚跨人名人轶事大院门,大笑道:“廖大爷,不敢当,在下对本城第一位正当仕绅怀有五七分敬意,你不请我我也要进来。”
    廖树仁奔近,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颤声道:“天可怜见,印爷你大驾……”
    印三避在一旁,摇着酒葫芦叫:“起来,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印爷,念廖树仁无端遭祸,一门老小……”
    “起来,我都知道,你如果礼数太多,我受不了,只好一溜了之……”
    廖勋与乃妹青萍双双上前,同声说:“我们是晚辈,无话可说,只能代家父向你磕头。”说完,拜倒在地。
    眨眼间,眼前人影失踪。
    印三神奇地远出五六丈外去了,举步向厅门走,亮着大嗓门叫:“早上还没有食物填五脏庙呢,厅里不见有酒食,廖大爷,似非待客之道,慢客了呢。”
    一群人狂喜地跟上,方扬走近廖树仁父子说:“东主,这位小兄弟是风尘奇人,不喜俗套,必须真诚坦率地对待他,这种游戏风尘的怪杰不受拘束,疏狂惯了的江湖豪杰,是神也是疯子,要小心了。”
    廖勋脚下一紧,说:“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勋儿办好了。”
    “好,你们年轻人好说话,说错了,为父猜想他也不会怪你。”
    廖勋急步跟上笑道:“印大哥,当然咱们并不知道你要来,因此未置酒食相候,请不要见怪。”
    印三扭头大笑道:“对,不但你们不知道我会来,他们更不知道,还以为我三天前已死在十里长亭的山林间了呢。”
    “印大哥,你是死不了的?”
    “鬼话!人怎能不死?”
    “那是将来的事,也许是一百年甚至一百二十年后的事了,决不是现在。”
    “很难说,可惜我不相信算命先生那套鬼话。”
    “人的命如能算出来,这世间是何光景?”
    “哈哈!天知道鬼知道,呵呵!想不到你这小磕头虫又有一张利嘴,不错。”
    廖姑娘已跟到,接口笑道:“印大哥,家兄是本城有名的所谓半瓶。”
    “半瓶?”印三不解地问。
    “满瓶不动半瓶摇。”姑娘笑着解释。
    “你胡说八道。”廖勋笑骂。
    “你呢?”印三向她问。
    姑娘粉颊红云上涌,垂首羞笑道:“我?我什么也不懂。”
    廖勋接口道:“印大哥,少给她缠夹,小弟请你至书房喝两杯,我的酒量也不错呢?”
    “不错?不吹牛?能千杯不醉么?”
    “小弟可没那个海量,大哥如何?”
    “千杯不醉那是鬼话,百杯么,马马虎虎。”
    “小弟喝三二十杯,凑合凑合,怎样?””
    “好,咱们不醉不休。”
    书房中酒菜摆了一桌,主人是廖树仁,陪客是方扬与管家秦剑豪,廖勋兄妹也敬陪末座。
    廖树仁是本城仕绅,按理他的女儿该是名门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了生人便得像见不得阳光的小鬼,躲得深深地不见天日。
    但白河地方不寻常,敢到这一带打天下的人,不论男女老少,没有两套防身本事,也就活不到现在。
    要有两套防身本领,必须要学武,学武就得抛头露面。
    因此,这一带的女孩子,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的深闺弱质完全不同,要大方得多,娇柔中有刚健,气质迥异。
    酒过三巡,印三向方扬问:““方师父,你们一直就在打算死守?”
    方扬长叹一声,惨然地说:“小兄弟,死守已经不易了哪,我能怎办?”
    “酒足饭饱之后,在下要跑一趟白河堡。”
    “你……你要去白河堡?”方扬骇然问。
    “是的,等候凶徒入屋而斗,这是最笨的办法。”
    “但……”
    “当然我要一个人去。”
    “天!你……你一个人去?”廖勋兄弟同声惊问。
    “哈哈!白河堡又不是鬼门关,没有什么可怕的。不过,下午将有一场决定生死的恶斗。”
    “小兄弟,你是说……”廖树仁惊然地说。
    “下午他们将大举出动,前来兴师问罪。话讲在前面,这是我印三一个人的事,不管有任何变故,你们皆不许过问。不然,在下拍拍腿走路。”
    “小兄弟……”
    “如果没有把握,在下不会公然出面冒风险。当然,话不能说得太满,多多少少也有些意外风险。世间事哪能尽如人意的?喝口水也可能被呛死,何况是刀上来剑过去的打斗事?
    刀头喋血剑贯心胸,谁也不敢说他能永远幸运,好啦!废话丢到脑后去,现在,咱们来开怀畅饮,不醉不休。”
    他豪放地说,一口便干了一大杯酒。
    众人也心中略宽,喝了一顿三月来最痛快的酒食。
    廖勋已有八分酒意.突然向印三举杯,虎目中泪下两行,凄然地说:“印大哥,三月来,小弟不知食滋味,这到底是为什么?人,为何不能和平相处互相帮助好好活下去?印大哥,我……”
    印三干了杯中酒,也有点感伤地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道统上认为人性本善,荀子则主张人性本恶,立论各有依据,各有千秋,彼此水火不容,皆把对方视同邪说异端,其实他们皆只看见自己所看到的一面。据我所知,孔圣人认为人必须存天理,去人欲,佛门弟子的所谓明心见性,这些要求未免太高。在下去年曾经行脚陕晋边区,那儿曾经大旱三年,赤地千里渺无人烟,幸存的人易子相食,劫人为餐。那一群群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狗,比狼群更为可怕。
    我想,如果孔圣人活在今天,让他到那儿一走,要那些人存天理,去人欲,你想,那会有什么结果。”
    方扬哼了一声,大声说:“结果当然很好,好得不能再好。”
    久不开口的管家秦剑豪睥睨着方扬问:“如何好法?那些饥民便会成为圣徒贤孙?”
    方扬咭咭笑,笑得凄厉,笑得令人毛骨惊然,笑得他自己流下了辛酸的泪,笑完含泪说:“不,那些饥民八辈子也没想到要做圣贤,只想到怎样才能填饱肚子,他们只感谢孔圣人赐给他一顿美食。”
    “你是说,孔圣人会带粮去救济他们?我看靠不住,孔圣人本身也是个穷光蛋,曾经在陈绝粮,连自己的肚子也闹饥荒哩!”秦剑豪恶声恶气地说。
    “当然不会带粮前往。”
    “那……既不带粮,饥民哪来的一顿美食?难道孔圣人所说的道,可以充饥么?”
    方扬又是一阵怪笑,说:“道当然不能充饥,但人肉却可让人一饱哪!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黯然,廖勋幽幽地说:“方师父未免谑而且虐了,缺德,小心卫道之士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翻身。”
    方扬嘿嘿笑,说:“在下从来也没想到什么缺德,大少爷,别忘了五年前老朽在谷城那段经历,上万名悍匪挤人小小的县城,盘据半月方向东流窜,城中只剩下三二十名满身臭疮的半死人。那半月中的情景,现在想起来仍感到恶心,那简直是一场可怕的恶梦,直该让那些卫道之士去看看的,看他们那时是何嘴脸?”
    印三笑道:“那还不简单?他们定然是渴不饮盗泉水,饥不食嗟来食,挺着脖子挨刀,理直气壮地说是殉道。老兄,这也就是所谓读书人的骨风,也是读书人可爱可敬的地方,可惜真正具有这种骨风的读书人太少了,而伪君子假道学却又太多了些。”
    廖姑娘不住摇头,苦笑道:“怎么诸位尽说些不着边际的揶揄话?此时说来是否有点不关痛痒。”
    印三灌了一杯酒,大笑道:“廖姑娘,咱们这些人,全是在黄莲树下弹琴,苦中作乐。
    要来的终须会来,谈起程匪的事,你们谁也没有主意,有主意也不切实际,不如说说笑话,借杯中之酒,浇心中的块磊,冲淡心中之恐惧,也算是暂时忘忧的良方。现在,废话该停止了,言归正传,咱们有一位不速之客,请他出来……朋友,留步。”
    他的身影突然离座而飞,“膨”一声大震,撞倒了明窗,飘身外出,足一沾地,猛地乘势下伏,侧滚,跃起,手中的空酒杯闪电似的脱手掷出。
    回廊的另一端,离窗逃走的一个灰衣人,在他破窗追出时打出了三枚淬毒骨钉。
    “得得得”三声轻响,透骨钉全射入窗台上。
    要不是他出窗便机警地伏下侧滚,三枚透骨钉便是追魂令,危机间不容发,他逃过了一劫。
    酒杯反击,灰影正要折出回廊的另一面,如果不闪避,酒杯恰好可以击中灰影的后心。
    灰影知道不易闪避,酒杯来势太快,本能地扭身来一记“倒打金钏”,用上了劈空掌力,希望将追袭的暗器拍飞,掌后拍人仍向前跃出。
    “啪!”杯掌相接,劈空掌力阻不住杯,杯排空直入,着掌方突然爆裂。
    “哎呀!”灰影惊叫,掌心被震裂了几道血缝,但跃势未止,似乎更快些。单足着地身形一转,便折入回廊的另一端,蓦尔失踪。
    印三不肯放松,穷追不舍。
    灰影飞越院墙,逃至右邻的小巷,往一间小屋内一钻,形影俱沓。
    印三不好青天白日乱闯民宅,只好让对方溜走,站在墙头目送灰影消失,自语道:“这人的轻功将臻化境,将是一大劲敌,我不可粗心大意,必须小心应付。”
    回到厅堂,全宅正在搜查。青天白日之下,对方竟然突破严密的防守,直侵至厅侧明窗下,委实令廖宅的人寒心。
    三重警哨,共有四个人被飞蝗石所击昏,难怪来人能深入中枢,如人无人之境。要不是印三适时发现,很可能有不少人枉死在对方的透骨钉下,诚乃不幸中之大幸。
    印三取下了三枚透骨钉,审视片刻,俊脸上爬上一丝隐忧,向方扬说:“方爷久走江湖,知道这种暗器的来历么?”
    方扬不住摇头,说:“看形状,很像是透骨钉。在江湖上使用这种暗器的人不算少,在下委实看不出来历。”
    “用透骨钉的人确是不少,但在钉上淬毒的人并不多,是么?”
    “这……小兄弟是否是指五毒瘟神?”
    “还有一个更歹毒的人。”
    “这……在下孤陋寡闻……”
    “大荒毒叟于寒,如何?”
    方扬悚然而惊,惶然反问:“老天!如果是大荒毒叟,我们岂不完了?”
    印三淡淡一笑,沉静地说:“如果是大荒毒叟亲临,他岂会仅用飞蝗石将警哨击昏便算了?那老毒物心狠手辣,出手必定不留活口。”
    “那……不是他……”
    “我猜想是他的门人子弟来了,刚才窥探的人虽穿了灰衣,但举动灵活身手矫捷,定然是个年轻人,发射暗器的经验欠缺,可知不会是久走江湖的人。这人如果出面,你们必须严防暗器。”
    一个时辰之后,白河堡的大批凶徒去而复来。
    街两端皆被三十余名打名人轶事手所堵死。院门外的广场中,彭驹兄妹,程长源兄妹,军师柳成,总管飞刀金山,混世魔王……一大群,列阵相候,有人上前大叫:“叫姓印的出来领死,不然打进去后玉石俱焚。”
    大院门悄然而开,印三换了一身青劲装,背负长剑,一步步下阶,脸上神色肃穆,一步步向前迎来。
    大院门闭上了,四周死一般的静。
    印三步伐沉实,神色镇静从容,虎目中神光似电,常挂的笑容已消失无踪,不怒而威。
    距对方两丈左右,他双手叉腰屹立如山,虎目扫了众人一眼,在众多高手的虎视耽耽下,他豪气勃发,傲视群雄。
    他在找寻灰衣人,但他失望了。
    军师柳成突然说:“大公子,这次捉住他来化骨扬灰。”
    飞刀金山说:“不,还是请他撒手不管好了,他不是个糊涂人,自会权衡利害的,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这对双方都没好处,是么?”
    柳成哼了一声道:“这小子一而再与咱们作对,如果让他活着离开,日后程家岂不声威扫地?再说,这小子的神情冷傲得不象话,他并无意撒手,咱们何必多费唇舌?”
    印三发话了,冷冷一笑道:“不错,在下不识抬举,不会撒手不管,十里亭一朵毒银花之债必须讨回。彭姑娘,你还不出来?要在下请你么?”
    玉芙蓉彭容若噗嗤一笑,笑得十分俏甜,在高贵的风华中,透露出三分妩媚,动人极了,说:“印三,你居然还活着……”
    “在下不是活得好好地?”
    “可惜,上次我该给你一朵见血封喉的银花。”
    “这次你可以用上,尚未为晚。”
    “不过,我不忍心……
    “哼!你这貌美如花,心如蛇蝎的鬼女人,少发那些假慈悲的谬论,出来吧。”
    彭驹却举步上前,冷笑道:“千里亭你刺了在下一剑。”
    “你还想再挨一剑?”印三问。
    “上次只怪在下大意……”
    “不怪你自己学艺不精?”
    “哼!酒狂那几手绝活,唬不倒人。”
    “哼!狂风剑客那两招剑术,如此而已。”
    彭驹大怒,拔剑出鞘沉声道:“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他也撤剑立下门户,冷笑道:“十里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黄昏时分视界不明,大概你未能发挥威力因此不服输。今天,在不要让你心服口服。上啦!等什么?”
    彭驹大喝一声,剑吐千层浪,挫腰急进,“狂风掠地”猛攻下盘,先下手为强,抢制机先取得优势,剑上风雷骤发,狂野地出绝招手下绝情。
    印三连换三次方位,从容挥剑接招,并不急于反击,冷静地封架,以不变应万变。化解了对方十八剑狂攻,对方攻势已尽,他一声冷哼,剑突然幻化一道银芒,从对方的空隙中锲入,直刺右胁要害,势如雷霆,不许对方有变招封架的机会。
    彭驹只看到剑影歪歪斜斜地透网而入,不知该从何处封架,不由大骇,一声惊呼,飞退八尺。
    人影倏止,印三并不迫袭,冷冷地说:“你还是走吧,输了就得爽快认栽。”
    彭驹羞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加,大吼一声,再次举剑近乎疯狂地冲刺急进,用的是突然猛袭令人措手不及的狠招“大风起合”,这是一招狂风剑术中的奇奥毒招,象突然泼出一盆水,对方极难躲避。
    狂风剑客彭世杰在闯荡江湖期间,这一招收买了不少人命,轻易不肯使用,发则必中,没有人能在这招诡奇凶狠的绝着攻袭中,仍能活着说出这招绝学的来龙去脉。
    印三却不在乎,以攻还攻,来一记“乱洒星罗”,无畏地接招,这招“大风起合”他已经领教过了。
    剑影漫天,人影飘摇,在令人目眩的急攻下,暴起一连串急剧刺目的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呜。
    好一场凶险绝伦激烈万分的龙争虎斗,双方都豁出去了。
    “铮铮铮……嘎嘎……”
    火星飞溅,人剑难分。
    “铮!”暴响震耳。
    剑气乍敛,人影飞射。
    彭驹从侧方斜冲丈外,脚下大乱,几乎立脚不牢,浑身已被大汗湿透,呼吸一阵紧,脸色苍白,左手掩住右外肩,血!从指缝中汩汩渗出。
    一幅衣袂飘然飞坠,是属于印三的右前襟衣袂。
    印三也一头汗,剑尖遥指,剑锋有十余处缺口,低首垂眉,注视着飘落的衣袂喃喃地说:“我必须再痛下苦功,按理我不可能失手的,但我竟然失手了。”
    彭驹一咬牙,厉声道:“彭某记下了两剑之耻,后会有期。”
    印三虎目生光,也沉声说:“不错,后会有期。”
    “阁下留下真名号。”
    “区区姓印,单名佩,排行三。”
    “在下记住了。”彭驹咬牙切齿地说,猛地收剑归鞘,头也不回地越众而走。
    彭容若大惊,叫道:“哥哥,你……”
    她乘众人分心的刹那间,悄然反手打出了三朵毒银花,成品字形向印佩射去。
    相距仅丈余,按理断无不中之理。
    鬼使神差,军师柳成恰好大叫:“上啊!毙了这小子。”
    叫声与银花齐发,吸引了印佩的注意,扭头一看,银芒入目,业已近身。
    他不假思索地反向侧方拍出一掌,人向下躺倒。
    三朵银花呼啸而过,随着掌风急舞,势尽突又折向飞回,到了他的上空。
    他一剑振出,“叮叮叮”三声暴响,三朵银花着剑爆裂。
    彭容若到了,来势如电,剑吐千朵白莲。
    他奋身一滚,跃起一剑疾挥。
    “铮!”跟踪追袭的彭容若剑被荡偏,空门暴露。
    他左手疾伸,一指头点在姑娘的胸正中七坎穴上,顺手将人挟住,一跃两丈。
    “追上去!”军师柳成大叫。
    打名人轶事手们一声呐喊,潮水似的冲进。
    他到了院门,将人向门内一丢,转身一跃下阶,大踏步向蜂涌冲来的打名人轶事手们迎去,大吼道:“呔!在下要大开杀戒了。”
    吼声如春雷乍呜,众打名人轶事手们纷纷变色而退。
    军师柳成一看不对,大叫道:“金总管,赏他几飞刀。”
    飞刀金山扭头不悦地说:“怎能再上,在下的飞刀比彭姑娘的银花差远了,快请大公子下令撤走,回去从长计议。”
    军师柳成阴阴一笑,点头大声道:“总管既然心怯畏死,那就快退吧。”
    飞刀金山下不了台,心中有气受不了激,心怯畏死这四个字听在耳中,委实受不了,猛地一咬牙,双手一阵急挥,接二连三打出了六把飞刀,连珠飞射势如狂风暴雨,向印三飞去。
    印三长剑闪动,“叮叮叮”一阵急响,六把飞刀有五把断成十段。左手一抄,接住了最后一把飞刀,冷哼一声叫道:“还给你,来而不往非礼也。”
    飞刀金山大叫一声,向侧飞纵。“砰”一声响,重重地摔倒,右胸被飞刀贯人,起不来了。
    众打名人轶事手大骇,潮水般退出街道。
    程长源兄妹撒腿狂奔,全力大叫:“快退!快……退……”
    军师柳成一把抱起飞刀金山扛上肩,发腿飞遁。
    飞刀金山浑身发软,无法动弹,狂叫道:“不要这样用肩扛,抱我走。”
    军师柳成不理会,说:“抱你我跑不快,跑不快,两人都没命。”
    “大街上他不会追来……”
    “少废话,他追来了。”
    “柳兄,他没追来,我受不了,你会扛死我的。”
    “你不会死……”
    “但这样扛着我,我……”
    “忍着点,金兄。”
    “还不放我下来?”
    “我不想垫你的棺材底。”
    “老天,你往何处走?”
    “往西街逃。”
    “没有人追来,放我下来……哎……”
    军师柳成连蹦两步,叫道:“你死了么?”
    飞刀金山身躯在抽搐,活不成了,哪能回答?
    军师柳成方将他放下,改扛为抱,说:“金兄,忍着点,回山再救你。”
    打名人轶事手们象一群乌鸦,零落地飞回白河堡。军师柳成找不到人帮忙,独自抱了飞刀金山,最后回到程家。
    金狮程彪亲自带了人出门接应。在各处布下警哨,接到柳成,急急迎上问:“柳成,金总管怎样了?”
    柳成将已冷了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往门下一放,苦笑道:“挨了一飞刀,当时便气绝了。”
    “老天!”
    “东主,好可怜,等于是丢了一条好臂膀,他死得好惨,东主必须为他报仇。”
    金狮心中悚然,说:“仇当然要报。但听回来的人说,彭贤侄……”
    “他败在印三的剑下,羞愤地不辞而别。哼!这种人东主怎能对他寄以厚望?”
    “这……彭姑娘……”
    “彭姑娘已被印三擒走了。”
    “完了!”
    “东主,事情还没完,快召集全镇的弟兄,属下再领他们去救彭姑娘。”
    “可是那印三艺业可怕……”
    “他双拳难敌四手,这次要不是彭家兄妹逞强,坚持要叫印三出来单打独斗,怎会失败?依属下之见,咱们一拥而上,同时派人至后街,杀入廖家放火,恐怕早就解决了印三与廖家一门老少了。”
    金狮脸一沉,沉声道:“咱们怎能放火?你想把白河城全烧了不成?”
    “如不放火……”
    “别提了,从长计议。”
    蓦地,锣声大鸣。
    柳成大惊,说:“后堡失火,恐怕是印三来了。”
    金狮大骇,转身直奔后堡。
    军师柳成并不跟上,站在城门改装的堡门口大叫道:“弟兄们,咱们要以牙还牙,跟我走,咱们杀进廖家放火去。印三在咱们堡中放火,廖家定然没有人戒备,放火后大家捞些子女金帛快活,走啊!”
    片刻间,便聚集了三四十名打名人轶事手,狼奔豕突向山下奔去。
    后堡火焰冲天,金狮父子并不知军师柳成带人下山人城放火,只感到十分奇怪,怎么救火少了许多人?
    印佩回到厅堂,廖树仁呈上一张白笺惊惶地说:“小兄弟,有人留下这张笺,请过目。”
    白笺上,歪歪斜斜地写着:“须防凶徒去而复来,来必四面放火。隐名者留。”
    印佩一惊,问:“程老狗敢如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来?”
    “他为何不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来?他本来就是往昔凶名昭着的贼首,杀人放火乃是家常便饭。”
    印佩在兵器架上取出一根熟铜棍,急道:“我去阻止他们,不然白河城又将受到兵祸了。”
    他到了山下,恰好遇见了军师柳成带人狂奔下山。他感到奇怪,山上的白河堡象是失火,怎么凶徒们却往山下跑?
    “快来纳命!印三在此。”他拦住去路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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