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天心_小说在线阅读_诸葛青云

第九章五大鬼使
    诸葛兰本想施展轻功,在悬岩峭壁间,飞驰而下,因见当地有不少行商,暨耕作农人,为免惊世骇俗,只好仍循那曲折迂回的山径行走。
    他们经过一重转折,到了山崖侧面,自然便看不见山脚酒肆。
    等重行转到正面,诸葛兰目光一注,顿足失声说道:“方老人家,这厮怎么这样滑溜?难道他竟发现我们也赶来了吗?”
    原来这就片刻之间,山脚酒肆门口所拴的那头青色健驴,竟已失去踪迹!
    青驴既逝,显然那神秘骑驴老人,定也骑驴驰去,不再在酒肆之内。
    方古骧笑道:“这厮虽走,我们仍不妨再到酒肆之中坐坐,或许可以从那些南来北往的酒客口中,获得有关司马玠老弟被掳往苗疆的珍贵消息?”
    诸葛兰微笑说道:“方人家大概是酒瘾发作,想去畅饮几杯,只恐怕这种山野店家的浊酒村醪,难满尊意的呢!”
    方古骧怪笑道:“诸葛姑娘,你这话就外行了,好酒不一定要通都大邑才有,有时山野人家的自酿陈酒,反而别具风味!”
    说话之间,两人脚下加快,业已到了店前,走入那酒肆之内。
    肆中只有七八张桌儿,倒有四五位酒客,生意还颇不算坏。
    方古骧等,随意选了一张空桌坐下,店家过来,正待擦拭桌上的剩饭酒渍,诸葛兰忽然伸手拦住,扬眉问道:“店家,方才坐在这张桌儿上吃酒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店家答道:“是位骑青驴,穿灰衣的老人家,相公问此则甚?”
    诸葛兰挥手说道:“你先去整顿酒莱,这桌儿待会再擦。”
    店家唯唯而去,诸葛兰脸色一变,伸手指着桌上,向方古骧低声叫道:“方老人家请看,这算不算得怪事?”
    方古骧略一偏头,迎着光亮看去,只见桌上用酒渍写着五个半“绝”字。
    桌上有酒渍写字,并不算奇,但写的是“绝”字,就未免有点奇异?
    尤其是一连写了五个半“绝”字,便成了奇异透顶!
    因为目前所见,竟与闻人善医寓之中的所见,完全相同!
    诸葛兰等方古骧看清桌上字迹,立即加以拂乱,发话问道:“方老人家,你对于这件事儿,有何看法?”
    方古骧也深感迷惑地,皱眉说道:“这……这……这似乎不可能是偶然巧合?”
    诸葛兰道:“当然不可能是巧合,否则便巧得离了谱了!
    我要向老人家请教的是,对于这桩绝非巧合,而太以巧合的事儿,应该怎样解释?“方古骧双睛微阉,苦苦思索。
    诸葛兰不敢扰乱他的思路,也自独坐一旁,默默忖度。
    这时,店家已把酒菜送了上来,果然酒香扑鼻,菜则是一盘白煮牛肉,一盘卤蛋,和半只烧鸡,在这山野小店之中,已算相当难得。
    方古骧似乎馋涎欲滴一张双目,向诸葛兰“呵呵”笑道:“我们先喝酒吧,一时之间,委实空白想得头昏脑胀,依然茫无所获!”
    诸葛兰道:“好,常言说得好,不单‘一醉解千愁’,并能‘三杯通大道’,尤其老人家是出了名的‘醉金刚’,也许要在酒意醺醺之下,才会有甚精辟独到的高明看法!”
    方古骧微微一笑,一连饮了三杯,方咂咂嘴唇,向诸葛兰笑道:“诸葛姑娘,你尝尝看,这种山野小店的自酿村醪,味道相当厚呢!”
    诸葛兰举杯就唇,饮了一口,目注方古骧,微笑叫道:“方老人家,你已连饮三杯,可曾通甚大道?”
    方古骧笑嘻嘻地答道:“据我想来,只有一种可能……”
    话犹未了,诸葛兰便失惊接道:“酒一入口,看法立有,方老人家,看来你这位‘醉金刚’,真所谓‘不可一刻无杜康’呢!”
    方古骧继续笑道:“这种可能就是我们去往闻人善医寓之际,那‘病金刚’焦健,适逢其会地,也在该处!”
    诸葛兰道:“我们曾经搜索……”
    方古骧道:“我们只是搜索‘玉金刚’司马玠老弟的下落,和下辣手的对方,可曾留下什么足够追究线索,并未注意其他,何况‘病金刚’焦健又有一身绝世武功,一个有心,一个无心之下,是颇不容易被我们发现的呢厂诸葛兰又饮了一口酒儿说道:”方老人家,请继续说将下去。“方古骧斟满酒儿,干了一杯,挟块牛肉,边自大嚼,边自笑道:“若是这种情形,‘病金刚’焦健自然也看见了闻人善医案之上,所留书的五个半‘绝’字,如今遂故意用酒渍留书,对我们加以戏弄!”
    诸葛兰秀眉略蹙,沉吟说道:“这种说法,虽可勉强解释……”
    方古骧怪笑接道:“不单对于五个半‘绝’字之事,可以勉强解释,连对于他知晓诸葛姑娘真实身份之事,也可勉强解释!”
    诸葛兰想了一想,点头说道:“不错,当时焦健这厮,若是当真隐身在侧,自然可以从我们互相称呼之中,听出我是易钗而弁的真实身份!”
    方古骧得意笑道:“我的‘三杯通大道’,业已说完,诸葛姑娘以为这种推测,大约有几成可能?”
    诸葛兰苦笑说道:“有几成可能,我虽不敢断言,但目前能够想得通的,似乎尚只有方老人家这种独特高明的‘三杯通大道’!”
    方古骧微笑说道:“好,我就再喝三杯,看看是否会有进一步的更好看法?”
    一面说话,一面执壶,却发觉壶中已空,遂向店家叫道:“店家,再取一大壶酒。”
    店家“喏喏”连声,取来一只巨壶,躬身送上!
    方古骧刚刚取起酒壶,尚未斟酒,眼前突觉宝光一闪!
    诸葛兰想接,方古骧想闪!
    但任凭这“粉黛金刚”,和“醉金刚”的身法手法再快,却均未如愿!
    那道寒光,不是打人,是打向方古骧手中所执的巨大酒壶!
    酒壶一震,酒汁四溅!
    那酒汁溅在桌上,还没什么,但有少许溅在石地之上,却立时起了火光!
    这种情况,显然是酒中蕴有剧毒!
    第一壶酒,十分正常,第二壶酒却出了意外,若非那道寒光,适时飞来,像方古骧这等老江湖,也难免会夷然人口,惨遭暗算!
    方古骧一把抓住店家,厉声问道:“店家,你这酒儿,是哪里来的?”
    店家吓得战战兢兢地颤声答道:“酒缸就……就……在店后,小人是……刚刚从……从缸中打的!”
    方古骧看出这店家目无邪光,是个老实乡下人,眼珠一转,恍然问道:“你再看看,这店中少了什么客人没有?”
    店家尚未答话,诸葛兰业已微微一笑,扬眉说道:“方老人家问得好,刚才我们进店之时,靠后门的那张桌位上,似乎坐着一个青衣老叟,如今却已失去踪迹!”
    方古骧向店家问道:“你记不记得那位……”
    店家接口说道:“记得,记得,那位老人家是从云南来的,喝酒时,还对小人夸说什么‘滇池’‘洱海’和‘大观楼’的风光胜景!”
    方古骧听得那青衣老叟,是采自云南,立即恍然,叹了一口气儿,对店家说道:“你店后那缸酒儿,中有剧毒,不能卖了,赶快倒掉……”
    语音略顿,取出十两纹银,放在桌上,便与诸葛兰双双走出酒肆。
    诸葛兰笑道:“方老人家,你是不是以为那青衣老叟,是‘七绝魔君’孟南的手下爪牙?”
    方古骧点头说道:“他来自‘云南’,又对我们下毒,定必与‘七绝魔君’孟南,有密切关系!”
    诸葛兰皱眉说道:“我们与孟南陌不相识,又素无仇恨,他的手下爪牙,为何要向我们下毒?”
    方古骧冷笑道:“盂南不愿久蛰苗疆,既在中原思动,定然志在霸视整个武林!如此一来,凡属正人侠士,都是他视为异己的亟欲歼除对象!”
    诸葛兰娇笑说道:“那对我们下毒的青衣老叟,是‘七绝魔君’孟南手下,但震翻酒壶,搭救方老人家之人,又是谁呢?”
    方古骧皱眉苦笑道:“这人根本未曾露面,他的身份,自然更难猜测……”
    话方至此,诸葛兰轩眉叫道:“此人虽未露面,却留下一件东西,似可据以推断,只不可若真是他,便矛盾更多,弄得我们如坠五里雾中了!”
    方古骧道:“对方留下了什么东西?诸葛姑娘,你以为他是谁呢?”
    诸葛兰玉手一伸,掌心中托着一粒寒光闪闪的小小弹丸。
    方古骧取过一看,只见弹丸上还镌着一个小小“病”字!
    他一看之下,失惊说道:“病?这病字代表什么?难道竟是‘病金刚’焦健吗?”
    诸葛兰闻言之下,微微一笑,向方古骧秋波流注,扬眉叫道:“方老人家,你是久历江湖之人,经验阅历,比我丰富得多,应该知道除了‘病金刚’焦健以外,当世武林中,还有什么以‘病’为号,或以‘病’字为名的高明人物?”
    方古骧想了好大一会,摇头说道:“我想不出来,但宇宙之大,四海之广,凭我方古骧的个人见闻,哪里知晓得尽?”
    诸葛兰笑道:“方老人家既然想不出另外可疑人物,那我们便只好把发弹之人,当作‘病金刚’焦健的了!这厮既和我们作对在先,却又援手在后。岂非互相矛盾!”
    方古骧道:“他……他……他何曾与我们作对?”
    诸葛兰“咦”了一声,目注方古骧道:“方老人家,你难道忘了酒桌上所留书的那五个半‘绝’字?”
    方古骧双眉一轩,含笑说道:“对方留下厂那五个半‘绝’,只是表示他也知道闻人善医寓之事,并不见得含有恶意?何况……”
    诸葛兰见他语音忽顿,讶声问道:“何况甚么?老人家为何有点吞吞吐吐起来,不直接说将下去?”
    方古骧怪笑说道:“由于有云南来人,对我们暗中下毒,或许‘病金刚’焦健是一番善意,留字暗示有‘七绝谷’人物在场,使我们提高警觉也未可知。”
    诸葛兰冷笑一声道:“他若善意留言,便该明白示警,为何这等鬼鬼祟祟,故弄玄虚?”
    方古骧笑了一笑尚未发话,诸葛兰又已怒冲冲地,剔眉说道:“就算他这次不是恶意,上一次呢?他在山壁留书……”
    方古骧接口笑道:“山壁留书,更无恶意,他不是颇对诸葛姑娘表示……”
    诸葛兰玉颊一红,截断方古骧的话头,妙目中电闪精芒,厉声接道:“谁要他表示关怀?我若遇见这‘病金刚’焦健,非恶狠狠地,掴他两记耳光不可!”
    方古骧知道诸葛兰愤于焦健在山壁留书,语意轻薄,对这“病金刚”,成见已深,遂只得含笑不语,和她一同向前走去。
    两人走了一段,到达一片十来丈高的峭壁之前。
    此处山径极狭,两旁危峰峭立,似乎是个死谷,无路前进,必须从峭壁翻过。
    诸葛兰笑道:“方老人家,想不到我们竞走上了一条死路?”
    一语方毕,方古骧目光中异芒电闪,双眉高挑地怪笑说道:“不是‘死路’,应该说是‘绝路’!”
    诸葛兰知道方古骧不会无故挑剔字眼,遂嫣然笑道:“方老人家此语,必有所谓,什么叫做‘绝路’……”
    方古骧不等诸葛兰再往下问,便自伸手一指,接口说道:“诸葛姑娘,你看峭壁前约莫一丈左右的那根长草!”
    诸葛兰随着方古骧手指之处,注目看去,果见丰草之中,有一根草儿,特长挺秀。
    但这根长草,却已半垂,被人挽了不少结儿。
    诸葛兰数了一数,草结共有七个,不禁心中一动,失声叫道:“我明白了,这‘七结’是否‘七绝’谐音?”
    方古骧点了点头,突然目扫四外!咳嗽一声,高声叫道;“‘七绝谷’中的朋友何在?快请现身,彼此一会,不必再这样鬼鬼祟祟的了!”
    浯音刚了,峭壁顶端,有人接口说道:“你既明白这是一条‘绝路’,为何还老气横秋?”
    随着语音,在那片峭壁顶端,出现了一个身材瘦削的青衫老者。
    诸葛兰低声说道:“方老人家,这青衫老者,有点面熟,是不是对我们在酒店之中下毒,然后悄然脱逃之人?”
    方古骧略一颔首说道:“不错,是他……”
    语音略顿,改以“蚁语传声”,向诸葛兰耳边,悄然说道:“常言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对方既敢明着现身,必然另有埋伏……”
    诸葛兰愤然接道:“我们此去,便是要斗‘七绝魔君’孟南,难道对他手下爪牙,都存畏怯……”
    方古骧仍用“蚁语传声”,接口说道:“不是‘畏怯’,我是提醒诸葛姑娘,莫要忘了你的肩伤,由我一人应付!”
    说至此处,向峭壁之上,仰面叫道:“来人通名,你既以‘七结’为记,应该是来自‘野人山七绝谷’中,我们与孟南井水不犯河水……”
    青衫老者接口答道:“我叫姬亨,是孟魔君座下,‘五大鬼使’之一……”
    方古骧道:“姬朋友,你在酒肆之中,为何对我们暗用无名人轶事耻伎俩下毒?”
    姬亨狞笑说道:“谁叫你们在言语中妄自张狂,对‘七绝谷’有所失敬?”
    诸葛兰怒道:“‘七绝谷’又算什么东西?难道就不许别人加以批评?我看像你们这种狠毒无名人轶事耻的下流东西,才是张狂鼠辈!”
    姬亨静听诸葛兰话完,冷冷一笑说道:“不尊‘七绝’,便坠‘泥犁’,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让你们去仔细考虑考虑!”
    方古骧失笑说道:“姬朋友,你说起话来,怎么没头没脑?
    你要我们考虑什么事儿?“
    姬亨朗声说道:“五五端阳的后一日,是我家孟魔君的寿诞之期,举世武林豪俊,都将去往‘野人山七绝谷’称觞,你们愿不愿意也去输诚祝寿?”
    诸葛兰道:“祝寿便是祝寿,为什么在祝寿之上,加了‘输诚’二字?”
    姬亨怪笑说道:“对于‘七绝魔君’输诚,包管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诸葛兰扬眉问道:“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姬亨答道:“我不认识你,却知道他是‘十二金刚’中的‘醉金刚’方古骧,若非为了他颇有虚名,我也不会要争取他去向魔君祝寿!”
    诸葛兰冷笑说道:“你既知方老人家身份,又何必多此一问?凭‘十二金刚’……”
    话方至此,姬亨接口叫道:“‘十二金刚’又算老几?如今已有两个‘金刚’,向我家魔君输诚,另外还有一个‘金刚’,被我们生擒活捉!”
    诸葛兰心神一震,急急问道:“向‘七绝魔君’孟南输诚的‘金刚’是谁?是不是‘毒金刚’申屠豹,和‘瘦金刚’孙一尘这两个无名人轶事耻老贼?”
    姬亨“咦”了一声,微觉惊诧说道:“你的消息,倒颇灵通!”
    诸葛兰又复问道:“落在你们手中的那位‘金刚’,又是谁呢?”
    姬亨轩眉答道:“原来你们所知之事,也极有限,被我们生擒活捉的,是在‘十二金刚’中,最为秀出,号称‘强中强手’的‘玉金刚’司马玠!”
    诸葛兰经过这一证实,才确信司马玠真是落在“七绝群魔”手内!
    姬亨怪笑说道:“我再告诉你们,假如你们愿去‘七绝谷’,向我家魔君,祝寿称觞,便有绝世机缘,可以享受一顿‘金刚大宴’!”
    方古骧道:“这名称有点新鲜,什么叫‘金刚大宴’?”
    姬亨狞笑说道:“生炒金刚心,九转金刚肠,黄焖金刚肉,红烩金刚肝,再加上一锅金刚骨头熬汤,岂非轻易无法得尝的一席异味宴筵!”
    方古骧想起熊华龙所闻人语,皱眉说道:“这些菜儿的来源,是不是全出在那位‘玉金刚’司马玠的身上?”
    姬亨点头说道:“不错,司马蚧既有中原第一人之称,则这顿‘金刚大宴’,也可以称为‘苗疆第一菜’了!”
    诸葛兰从鼻中冷“哼”一声,双目神光如电地扬眉说道:“不对,不对,‘苗疆第一菜’不是这样做法,假如你们真以‘苗疆第一菜’,款待嘉宾,则我与方老人家,倒愿意走趟‘野入山七绝谷’了!”
    姬亨问道:“你认为所谓‘苗疆第一菜’,应该怎样做法?”
    诸葛兰笑道:“我先问你,谁是‘苗疆第一人’?”
    姬亨毫不考虑地,应声答道:“那还用问,自然是我家魔君……”
    诸葛兰接口笑道:“既然是‘七绝魔君’孟南,则根据你适才所说,‘苗疆第一菜’应该是‘生炒魔君心’、‘九转魔君肠’、‘黄焖魔君肉’、‘红烩魔君肝’,和一大锅‘魔君骨头汤’了!”
    姬亨勃然怒道:“你再敢胡说,便将死在眼前……”
    诸葛兰哂然说道:“你少张狂,这点埋伏,算得什么?快叫那藏在深草以内的四名凶苗,一齐滚出来吧!”
    这几句话儿,把姬亨听得大吃一惊!
    因为他确实在诸葛兰、方古骧等面前大堆长几过人的丰草以内,埋伏了四名悍健凶苗。
    但凶苗是静静伏在草中,待命骤起发难,应该毫无迹象,怎会被对方发觉,连人数也一并道破?
    秘密一经揭破,姬亨索性低啸两声,便从深草中唤出了四名凶苗。
    方古骧见这四名凶苗,均颈长近尺,并于颈头堆叠着无数金环,手中各执一根细长铁管,遂向诸葛兰悄然说道:“诸葛姑娘,这是少见的‘长颈凶苗’,他们个个力大身轻,凶悍绝伦,颈中飞环与手中吹箭,更均淬有剧毒,是极厉害的特殊暗器……”
    诸葛兰接口说道:“我知道,这一阵我来应付……”
    方古骧诧道:“诸葛姑娘,你……你莫要忘了你的肩伤!”
    诸葛兰伸手折了一根竹枝,娇笑说道:“老人家放心,我闲得太以无聊,只拿这些凶苗,略为散心解闷,等到应该费力气时,一定让你来施展便了!”
    方古骧无可奈何,只得皱眉说道:“诸葛姑娘当心…点,千万不要累了自己!”
    诸葛兰笑了一笑,手持竹枝,缓步当先,向那仍站在峭壁顶端的姬亨,仰头叫道:“姬朋友,听说这些长颈苗子,对于暗器手法,最具专长,你叫你们……”
    话犹未了,姬亨已冷笑接道:“好,你既不知天高地厚,要想找死,我便叫他们施展金环,对你超度便了!”
    说完,把手略挥,四名凶苗,各自双臂齐伸,便有八只金环,凌空飞起!
    这八只金环,是戴在他们手腕上的软小金环,不是套在颈间,把颈子撑得长长的巨型金环。
    但八环凌空,飙轮电转之下,也均带着“呼呼”锐啸,威势颇为凌厉!
    诸葛兰扬眉一笑,右腕微伸,把所持竹枝,在空中划了—个半弧。
    金光敛处,锐啸立收,八只金环,一齐穿在那竹枝之—上。
    力古骧抚掌笑道:“妙极,妙极,这方法确实轻松,丝毫不费气力!”
    四名凶苗互视一眼,微带惊容,八臂再扬,竟有十六圈金虹,向诸葛兰漫空飞袭!
    诸葛兰故意炫技警敌,手中竹枝上扬,再度凌空一划!
    在她扬枝之际,第一次所穿在枝上的八只金环,化成八圈金虹飞出,准确无比地把第二次飞来的十六只金环,击落一半!
    其余未被截击的八只金环,自仍继续前飞,但也仍然一齐被穿在诸葛兰手内竹枝之上!
    这种手法,着实精妙绝伦,把那四名长颈凶苗,一齐看得呆呆怔住!
    姬亨怒声一喝,用苗语叫了几声。
    四名长颈凶苗,把长颈一摇,身形一缩,便各把颈间所套的数十圈巨型金环,一齐取在手内。
    姬亨二度发令,引吭厉啸!
    就在这啸声之中,百数十只金环,布满当空,把天色都变成了金黄一片!
    诸葛兰“哈哈”一笑,扬眉叫道:“无知凶苗,你们这点金环,比起姜夫人的‘红线金环’,又复如何?”
    随着语意,身形也自腾空而起,化为一条长虹人影,在那些飘飞金环之中,旋飞一匝。
    一片“叮叮”脆响起处,百十只金环,竟全被诸葛兰用竹枝穿去,绝无一只落地。
    诸葛兰飘身降落,一拄竹枝,便在地上堆起了一堆金环,并向方古骧含笑叫道:“老人家,这些金环,不单边缘锋利,足以伤人,并还淬有剧毒,留之足以害世,请你把它毁掉了吧!”
    方古骧道:“诸葛姑娘,你是要我献丑?”
    诸葛兰目光略瞥姬亨,和那四名长颈凶苗,冷笑一声说道:“对于这群坐井观天,以蠡测海,未曾见过世面的东西,不必说什么献丑,干脆说是让他们开开眼界……”
    语音微顿,向方古骧嫣然一笑又道:“方老人家,莫要偷懒,我刚才不是说过,到了费力气时,便该由你施展的吗?”
    方古骧“哈哈”一笑,右手微伸,按向堆在山石上的百十只金环之上。
    这时,姬亨又一挥手。
    四名凶苗,各把手中所执的细长铁管缓缓举起,凑向唇边。
    诸葛兰冷笑说道:“金环如此,吹箭何青?这些苗疆小技,全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了,方老人家尽管施展你的‘混元块气’!”
    方古骧神功聚处,手劲猛力施出!
    一阵金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鸣,那精钢所铸的百十只金环,大半纷裂,只有最上面一只未碎!
    方古骧是故意保留这最上面的第一只金环,顺手抓起,便往诸葛兰的身后发去。
    诸葛兰一面凝聚玄功,化成无形气网,布向自己和方古骧的身前,防御那四名长颈凶苗,从铁管中吹出“嘘嘘”锐啸而来的无数毒箭,一面观看方古骧以“混元真气”,震碎金环,委实未料到身后又有危机?
    所谓“危机”,是姬亨悄然拂袖,从袖中甩出一条长约尺许的赤红蜈蚣。
    这条蜈蚣,并非直接打向诸葛兰,是先行甩向左侧方,到了相当距离,蜈蚣自行掉转身躯,飞袭诸葛兰的后脑部位!
    凭诸葛兰功力修为,可说是十丈方圆之内的金针落地之名人轶事声,也难瞒得她过,故而姬亨发放蜈蚣的手法虽妙,心思虽毒,仍不致对她构成严重威胁。
    但如今却有三种原因,构成了诸葛兰的疏忽。
    第一、是吹箭漫空,“嘘嘘”怪啸。
    第二、是金环齐碎,震耳欲聋!
    第三、是四名长颈凶苗,均在正面,姬亨站在右侧上方,身后来路则一片空旷,不可能有甚突袭。
    何况,她又在注意观看方古骧施展“混元真气”,遂不知竞有一条尺来长奇毒无比的赤红蜈蚣,向她身后飞来。
    方古骧之所以知机,并非耳力强于诸葛兰,却是仗恃他的丰富江湖经验!
    他觉得姬亨为何老是只支使凶苗出手,自己却毫无动作?
    就因为起厂这点疑心,方古骧遂在施展“棍元真气”,震碎金环之际,以眼角余光,向姬亨立处略瞥!
    这一瞥,恰好瞥见姬亨抖手挥袖,从袖中飞出了一道红光。
    方古骧并未看清那是一条奇毒蜈蚣,只以为是件以弧形进袭,可旋转飘飞的厉害暗器!
    故而,方古骧保留了一只金环,就用这只金环,向诸葛兰身后飞掷,横截红光来势!
    方古骧金环一发之下,诸葛兰自生警觉,也就立时听出了身后飞来的低微异样声息!
    她知道时机紧迫,不及回头观看,赶紧施展灵奇身法,一式“风荡垂柳”,向右侧方闪出了约莫六七尺远。
    这一来,方古骧环到,诸葛兰身飘,两人遂配合得恰到好处!
    所谓“恰到好处”,就是这“环到”和“身飘”等两项条件,缺一不可!
    方古骧的金环不到,诸葛兰因疏忽失备,固然难逃蜈蚣啮体之厄,但纵令方古骧的金环飞到,若是诸葛兰未能配合巧妙地,及时飘开身形,她仍将惨遭不测!
    方古骧“醉金刚”之名,并非虚得,他手法巧妙,这只飞环,准而又准地,打个正着!
    因那飞袭诸葛兰之物,是一条活的罕见奇毒蜈蚣,不是一般毫无灵性的死的暗器!
    蜈蚣正在疾飞暗袭诸葛兰脑后,突被横里飞来的这只金环,打中腰部!
    金环是百炼精钢所铸,锋利异常,再加上方古骧腕力绝伦,蜈蚣腰部环节,又较脆弱,遂被一下打成两截!
    若是飞刀镖箭的无灵死物,既被截中,必即坠名人轶事落!
    但蜈蚣不然,常方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它虽被截两段,仍然一息未泯,犹存凶性!
    后半身当然凌空立坠,前半身反而意图泄恨地,不单加急扑向诸葛兰,并从口中猛然喷出了一线黑色液汁!
    这线黑色液汁,是蜈蚣丹元所化,自然奇毒无比!
    诸葛兰若未及时闪开,纵然能避免蜈蚣的临死猛啮,也非被毒汁喷中不可!
    她如今这一避开,却有了两个倒霉透顶的替死鬼!
    这两个替死鬼,就是站在诸葛兰对面的两名长颈凶苗。
    蜈蚣全力急窜,未曾扑中诸葛兰,便恰好向这两个晦星照命的长颈凶苗扑去。
    这蜈蚣,久经姬亨豢养,业已通灵,若在平时,自然认得出主人手下,不会对这两名长颈凶苗,有所伤害!
    如今不同,自被拦腰断成两截以后,这蜈蚣在事实上业已死去!
    蜈蚣既死,灵性白失,所凭借的,只是一口戾气,它哪里还认得出谁是己方?谁是敌者?
    慢说碰到人它要咬人,便是被它扑中一块石头,或是一段枯木,它也会恶狠狠地,啃上几口!
    故而黑色毒汁射处,当先一名长颈凶苗,立即惨号连声,掩面跌倒!
    空中赤红光影一闪,蜈蚣的半截身躯,跟着飞到,恰好一口啃中另一转身飞逃长颈凶苗的细长颈子之上!
    另两名长颈凶苗,心胆皆裂,转身欲遁,诸葛兰恨他们举动阴毒,剔眉叱道:“万恶凶苗休走,我也奉赠你们两只环儿!”
    随着语声,两圈“风磨铜丝”,业已化成两圈金虹,电疾飞出!
    “粉黛金刚”的暗器手法,何等灵妙,只见金虹一掣之下,两名长颈凶苗,便告身首异处!
    这时,被蜈蚣啮中,和喷中毒汁的另外两名凶苗,业已骨肉齐消,化作两滩血水!
    诸葛兰见蜈蚣毒性如此剧烈,看得方自骇然,方古骧忽顿足苦笑道:“诸葛姑娘,我们只顾处置凶苗,却忘了留下姬亨,被那厮侥幸逃脱!”
    诸葛兰抬头一看,峭壁顶端果已空荡荡地,失去了姬亨踪迹。
    她冷笑一声,轩眉说道:“好在我们是打算闯闯‘野人山’,荡荡‘七绝谷’,漫长途程中,尽有相逢机会,这次虽被他逃脱,下次决不再令他有所侥幸就是!”
    说至此处,换了满面笑容,向方古骧抱拳叫道:“方老人家,多谢你飞环解危,不然我真难免被那条蜈蚣,咬上一口!”
    方古骧摇头说道:“这桩事儿,也是凑巧,我若非偶然瞥见,也想不到姬亨那等刁恶,竟会用一条奇毒蜈蚣,作为暗器,由此可见……”
    诸葛兰笑道:“方老人家怎不说将下去?”
    方古骧向诸葛兰深深看了一眼,正色说道:“江湖之大,鬼蜮之多,有时委实绝非仅恃‘武功’,便足应付!‘七绝魔君’孟南手下,均是苗疆凶邪,以后遇上对方,似乎要特别注意他们所豢的恶毒之物……”
    诸葛兰连连点头,接口说道:“方老人家说得极是,尤其对于防不胜防的苗人‘毒蛊’,我们要格外当心!”
    方古骧皱眉说道:“诸葛姑娘说得是,恶蛊与其他毒物不同,非但无形五色无臭,中蛊之后,解救更难……”
    诸葛兰接口笑道:“我那沾有‘三足碧蜍丹元’的:风磨铜丝‘,不如对于解救苗人毒蛊方面,是否具有与解救其他毒物的同样灵效?”
    方古骧闻言一怔,摇头说道:“关于此事,我也无法解答,可惜忘了问问淳于慈,那位‘小仓公’,既是盖代神医,必然深通药性……”
    说至此处,见诸葛兰走向那两名身首异处的长颈凶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旁,俯身拾取所发出的“风磨铜丝”,遂扬眉叫道:“诸葛姑娘,这两圈‘风磨铜丝’,业已见血,其上所沾的‘碧蜍丹元汁液’……”
    诸葛兰边自擦去血渍,边自把那两圈“风磨铜丝”收起,含笑说道:“我知道这上面的‘碧蜍丹元汁液’,业已见毒失效,但却仍可当做专破各种内家气劲的神妙暗器使用!”
    方古骧“哦”了一声,笑道:“我倒忘了,诸葛姑娘一向不用其他暗器……”
    诸葛兰娇笑说道:“那要看对付什么人了,像对付孟南手下这些万恶之徒,我认为大可以牙还牙,不必仁慈太甚!”
    方古骧道:“经过这么一来,业已证实我们所作判断,丝毫不差,‘玉金刚’司马玠老弟,确已被孟南手下,掳往:野人山七绝谷‘,诸葛姑娘请决定一下,我们要不要把这项讯息,通知左右两路?”
    诸葛兰笑道:“我是以方老人家的马首是瞻,你尽管自作决定,不必再问我了!”
    方古骧闻言,便心中暗自盘算,要不要把已与“七绝神君”孟南手下朝相争斗,并获得司马玠确实下落之事,通知淳于慈、熊华龙等群侠?
    他正在寻思,诸葛兰忽又指着被方古骧飞环所断,跌落地上的半截蜈蚣,向方古骧双扬秀眉,嫣然笑道:“老人家,这样大的蜈蚣,定必毒性甚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方古骧道:“普通蜈蚣,最长也不过五寸左右,这蜈蚣长约尺许,宽逾四指,全身色泽火红,恐怕就是边荒特产的‘铁骨火蜈’……”
    诸葛兰娇笑说道:“既称‘铁骨’,怎么竞被方老人家所发飞环,一截便断?”
    方古骧失笑道:“这是凑巧,一来我生恐诸葛姑娘有险,以全力发出飞环,二来那飞环极为锋利,又是击中蜈蚣身上,最脆弱的骨节相联之处!”
    诸葛兰向那半截蜈蚣,看了两眼,含笑叫道:“老人家,据说蜈蚣只要长过—尺,骨节内便有宝珠,我们要不要把它的骨节劈开看看,是不是有所收获?”
    方古骧点头一笑,俯身拾起长颈凶苗们遗弃地面的一柄苗刀,便向蜈蚣骨节,猛力劈下!
    谁知格的一声,那蜈蚣骨节,竟不畏苗刀锋芒,仍然毫无伤损!
    诸葛兰诧道:“苗刀极为锋利,这蜈蚣骨节,居然无伤,委实当得起‘铁骨’二字!恐怕其中真有什么宝物,也未可知!”
    方古骧又复猛劈两刀,仍然无法把那蜈蚣骨节劈开。
    诸葛兰灵机一动,扬眉娇笑叫道:“方老人家,不要用苗刀了,你拿这件东西试试!
    说完取出那根用“三足碧蜍”前足腿骨所制的“白骨锤”,向方古骧含笑递去。
    方古骧点头笑道:“我倒忘了这件东西,诸葛姑娘在‘庐山阴阳谷’中,业已仗恃它的特殊威力,胜过‘白发金刚’伏五娘,如今或许会对这坚硬无比的娱蚣骨节,发生克制作用?”
    话完,举起“白骨锤”来,便向蜈蚣骨节砸下!
    说也奇怪,适才方古骧挥动苗刀,几乎是全力猛劈,尚未将蜈蚣骨节,劈动分毫,如今改用“白骨锤”,不过轻轻一击,便将蜈蚣骨节,砸成粉碎!
    但骨节之中,只包着一些淡黄色的臭水,哪里有什么宝珠?
    方古骧苦笑说道:“诸葛姑娘,你看见没有,”宝物在我手中,这根‘白骨锤’,真是无坚不摧,但蜈蚣骨节之内,却没有……“诸葛兰不肯死心地含笑叫道:“老人家不要武断,蜈蚣骨节颇不少呢,也许这一节中,空空无有,另一节中,却有收获!”
    方古骧闻言,遂用“白骨锤”,把那半截蜈蚣的每一骨节,全都砸碎!
    结果是节节相同,都包含着一些黄色臭水!
    方古骧含笑说道:“也许宝珠是在蜈蚣的前半截中,我们再去……”
    诸葛兰玉颊微赧,赧然接道:“方老人家,你不要绕着弯子损人好吗?我如今受了教训,贪念已戢,不再企图获得什么蜈蚣宝珠的了!”
    方古骧微微一笑,正待回身与诸葛兰一同走去,但目光偶瞥之下,却发现了滩死去长颈凶苗所化的血水中,似有红光一闪?
    他有此发现,遂止步卓立,向诸葛兰含笑叫道:“诸葛姑娘,常言道:”一饮一啄,无非前定‘,又道是:’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这话儿委实……“诸葛兰听得没头没脑地,皱眉苦笑说道:“方老人家,你突然提起这几句俗语则甚?”
    方古骧道:“我是说那蜈蚣的前半截中,果然有宝!”
    诸葛兰诧道:“何以见得?”
    方古骧告以适才所见,诸葛兰闪目看去,因如今暮霭四垂,天已入夜,果然看见那滩血水之中,有赤红宝光微闪!
    他们缓步走过,见那长颈凶苗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业已化尽,只剩下前半截蜈蚣,横在血泊之中。
    但等方古骧挥动“白骨锤”,砸破蜈蚣骨节,却仍与下半截所见,完全相同,毫无发现!
    两人诧然之下,细一研究,才发现所见红光,是从蜈蚣的双目以内发出。
    这回,方古骧不敢再用“白骨锤”硬砸,改用匕首,慢慢把蜈蚣双目挖下。
    挖下双目,剔去筋肉,果然是两粒比龙眼略大,赤红色的光润宝珠!
    方古骧笑道:“诸葛姑娘,你所要的宝珠,只不知这珠儿除了赤红光润可爱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妙用?”
    诸葛兰生恐珠上有毒,遂拔下银簪,试了一试,见簪上毫无变色,方放心揣起一粒,把另一粒向方古骧递去。
    方古骧摇头笑道:“这宝珠既是一对,何必拆开?再说珠宝本系女孩儿家所爱之物,我这老醉鬼,除了爱酒之外……”
    诸葛兰接口说道:“方老人家,你不想要这珠儿,我也不会加以勉强,但却请你暂时带在身边!”
    方古骧扬眉问道:“带在身边,有何益处?莫非诸葛姑娘业已看出这宝珠妙用?”
    诸葛兰笑道:“蜈蚣天生便是蛇类克星,这条‘铁骨天蜈’既成气候,宝珠更是精华所聚,可能会具有克制毒蛇妙用?有此一珠在身,于山行野宿之际,或可减少一些顾虑。”
    方古骧听得连连点头说道:“诸葛姑娘的这种推理,颇有见地,为了求证起见,我们不妨在遇上蛇儿时,拿它略作试验!”
    诺葛兰娇笑道:“既然如此,老人家请收起宝珠,我们也该继续赶路了!”
    方古骧把那粒得自“铁骨天蜈”眼内的赤红宝珠,揣向身旁,含笑说道:“诸葛姑娘,我们如今是怎样赶法?仍走中路?
    抑或偏左偏右?去把所得讯息,通知淳于先生,和熊老花子等人?“诸葛兰笑道:“我已说过,一切均请老人家自行做主,不必再问我了。”
    方古骧道:“我觉得‘玉金刚’司马玠老弟落入‘七绝谷’凶人手内之讯,与我们判断相同,不过是加以证实而已,已不算什么新鲜消息。”
    诸葛兰听出方古骧的言外之意,微颔螓首,娇笑说道:“既然不算是新鲜消息,我们便不必通知淳于先生等人,仍按原计进行便了!”
    方古骧道:“我们如今所急于探听的事儿,是司马老弟究竟被孟南手下凶人,用什么方式,送往‘野人山七绝谷’?才好在他未入魔巢之前,设法截救,比较容易下手!”
    诸葛兰扬眉问道:“怎样探听?老人家可有成算?”
    方古骧失笑答道:“这种事儿,怎会有甚成算?我们唯一可以获得消息的方法,便是和对方多作接触!”
    诸葛兰笑道:“若能‘多作接触’,当然最好!就怕连这四个字儿,也不太容易做到。”
    方古骧摇头说道:“不难,我们只不变方向,缓缓前行,途中必然不会完全平静!”
    诸葛兰笑道:“老人家之意,是说姬亨会不肯死心,可能去纠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对我们再加滋扰?”
    方古骧点头说道:“这不是‘可能’,几乎可以说是‘必然’,因为这干苗疆凶邪,初人中原,目空四海,他们哪里忍受得了这种挫折之耻?”
    诸葛兰微笑说道:“方老人家,下次我们再与这群凶邪相遇,务须擒贼擒王,不要又像这次只去诛戮长颈凶苗,而把姬亨放走!”
    方古骧笑道:“这次是限于地势,否则姬亨哪里能轻易得脱?下次若再相逢,我们一个和对方虚与委蛇,另一个则蹑足潜踪,悄悄截他归路……”
    诸葛兰抚掌赞道:“我赞成这分兵包抄之策……”
    方古骧诧道:“诸葛姑娘,你怎么言有未尽?”
    诸葛兰笑道:“我不是言有未尽,而是忽然想起了另外还有一条路儿,可以获知一些有关‘七绝神君’孟南,和司马玠兄的重要消息!”
    方下骧“哦”了一声说道:“这是条什么路儿?”
    诸葛兰道:“我认为‘病金刚’焦健,既在酒肆中,向我们留下五个半‘绝’字,定然对于此事的来龙去脉,会比我们知道得详细一点!”
    方古骧目注诸葛兰道:“诸葛姑娘是想和那‘病金刚’焦健,互作深谈?”
    诸葛兰秀眉微轩,妙目中神光如电地点头含笑说道:“假如有这种机会,我和那‘病金刚’焦健,便好好谈上一谈,也无所谓……”
    说至此处,两人突似均有所觉,霍然回身!
    身后寂然无人,只见从姬亨适才所站的峭壁顶端,轻飘飘地,飘落下一张巴掌大的树叶。
    树叶落处,距离方古骧、诸葛兰两人尚远,但诸葛兰略凝内家“大接引神功”,伸手一招之下,那树叶便似有物牵引,向她冉冉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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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千年紫芝
    诸葛兰把树叶接在手中,翻转一看,只见叶上用尖锐之物,划出了几行字迹,写的是:
    “既欲作深谈,敢不消息告?
    月上断头崖,人约黄昏道。
    只愁我多愁多病身,怎当卿倾国倾城貌?
    刻骨惹相思,魂牵更梦绕!”
    诸葛兰看完,气得立即把这张树叶,揉成粉碎,丢出老远。
    方古骧站在旁边,目光微瞥之下,业已看清叶上所书,不禁讶然说道:“咦,叶上虽未署名,但根据‘多愁多病身’一语,似乎又是‘病金刚’焦健所为,这厮神通广大,他竟潜伏壁顶,偷名人轶事听了我们谈话?”
    诸葛兰怒道:“荒唐透顶,这厮太过可恶!”
    方古骧失笑说道:“可恶虽然可恶,但我觉得诸葛姑娘仍不妨赴他这次约会!”
    诸葛兰茫然问道:“赴他什么约会……”
    方古骧接口笑道:“他那:月上断头崖,人约黄昏道‘之语,不是约诸葛姑娘互作深谈,愿意把所知秘密,向你相告吗?”
    诸葛兰先是玉颊微赧,但旋又恢复她一向豪迈大方的气概,扬眉笑道:“方老人家说得对,我确实愿赴他所约,但不知老人家可认得‘断头崖’,抑或‘黄昏道’吗?”
    方古骧摇头说道:“所谓‘断头崖’已不知究在何处,‘黄昏道’三字,更含混得不像个特定地名,我哪里会认识……”
    诸葛兰苦笑接道:“连老人家都不认识,我自然更是茫然!
    既无准地,又无准时,只好让他立尽黄昏,魂牵梦绕,而不去赴约的了!“方古骧想了一想,取出酒葫芦来,饮厂两口酒儿,怪笑说道:“不一定,只要诸葛姑娘当真愿意赴约,或许……”
    诸葛兰诧道:“方老人家,你怎么又‘或许’起来?你不是不认识‘断头崖’和……”
    方古骧不等她往下再问,便自接口笑道:“我是觉得对方既把地名说得这等含混,多半是无须苛苦相寻,我们只要缓缓前行,在接近黄昏之际,特别注意一点,或会有所发现!”
    诸葛兰道:“老人家认为我若去赴那‘病金刚’焦健之约,会不会有甚凶险?”
    方古骧连连摇手说道:“没有,没有,凶险是一定没有……”
    方古骧从诸葛兰的神色之上,猜出她心中所想,笑了一笑问道:“诸葛姑娘,我来猜猜你的要求好吗?是不是倘在前途,发现‘断头崖’,和‘黄昏道’之时,要我避开让你单独赴约,与那‘病金刚’焦健深谈,以便周旋一二?”
    诸葛兰娇笑说道:“老人家真够聪明,在‘不会有甚凶险’的前提之下,你大概可以答允我这要求,到时避开,找个地方,自行喝酒去了!”
    方古骧点头笑道:“我可以答应你这项要求,但却也要诸葛姑娘答应我必须遵守一项原则!”
    诸葛兰道:“我也猜得出来,这项原则,多半是‘不可动手’四字!”
    方古骧笑道:“这‘不可动手’四字,范围太窄,我要求渚葛姑娘,所遵守的原则是必须‘控制情绪’,尽量探查隐秘!”
    诸葛兰颔首笑道:“这是高明策略,我自然接受老人家的指教,以一种‘耍猴子’的心情,去赴‘病金刚’焦健的‘黄昏之约’!”
    两人计议既定,遂越过面前这道横亘山壁,继续前行。
    他们仍是一路笑语,但在笑语之中,却均自提高警觉,于不动声色之下,默察一切有关异状。
    所谓“一切有关异状”,自然包括了“七绝谷”凶邪有无窥伺?“病金刚”焦健有无暗随?以及“断头崖”和“黄昏道”
    有无迹象?
    当空红日,渐渐斜西,却尚不曾发现任何值得注意情事。
    诸葛兰笑道:“方老人家,这才叫‘有意栽花花不发’,天光已近‘黄昏’,那位自称对我魂牵梦萦的‘病金刚’焦健,尚不知人在何处?”
    方古骧指着前面约莫十来里远近的一片隐隐青山,怪笑说道:“照这天光计算,我们走到那片山影之前,恰是红日衔西,余霞散绮的黄昏时分,也许……”
    话犹未了,诸葛兰突然手指遥空,双扬秀眉,诧声叫道:“方老人家快看,好大的一只鸟啊!”
    方古骧顺着她手指之处看去,果然看见一只绝大鸟儿,飞隐入远远山影之内。
    虽然隔得太远,看不清那是一只什么鸟儿?但约略估计之下,最少也会比鹰类中体型最巨的“白头鹰”,还要大上一倍,或是两倍!
    方古骧看了一眼,点头笑道:“这样大的鸟儿,着实少见!”
    诸葛兰道:“那是只什么鸟儿?是雕、是鹏……”
    方古骧笑道:“雕或可能,鹏却世所罕睹!”
    诸葛兰轩眉笑道:“我听说‘天山’有‘鹏’!”
    方古骧摇头说道:“那也不过是传说而已,真正有谁见过?
    ‘直上八千寻,一翅九万里’,未免太神化了!“谈笑之间,业已行距那片青山不远,那只巨鸟,电未再见踪迹。
    诸葛兰正往前行,突然一愕止步,口中并“咦”了一声。
    方古骧道:“诸葛姑娘,你又有何发现?”
    诸葛兰指着右前方的一座高峭山峰,向方古骧扬眉叫道:“方老人家,你看这座山峰像个什么形状?”
    方古骧略一注目,摇头答道:“我看不出来……”
    诸葛兰道:“假如在这山峰顶上,加一巨石,当坐人头,像不像一尊坐佛?”
    方古骧笑道:“诸葛姑娘说得对……”
    诸葛兰接口又道:“反过来说,这山形状,也像是一尊被砍掉的坐佛,岂不正是‘断头崖’吗?”
    一面说话,一面微抬螓首,打量四外。
    方古骧道:“诸葛姑娘,你在看些什么?”
    诸葛兰嫣然笑道:“老人家忘了那‘病金刚’焦健所留的‘月上断头崖’吗?我已找着‘断头崖’,如今是看看‘月’在何处?”
    方古骧含笑说道:“斜阳虽刚刚匿影,一钩月儿已上了半天,是藏在那片云层之内。”
    诸葛兰轩眉笑道:“这样说来,只要风吹云散,月儿便上崖头,我应该暂时向老人家告别,去赴‘黄昏之约’!”
    方古骧因计议早定,只得点头笑道:“好,诸葛姑娘先去赴约,我则慢慢前行,也在那‘断头崖’左近,找个地方喝酒,静看你耍猴子的结果!”
    诸葛兰向方古骧挥了挥手,刚自转身走了两步,突又听得方古骧叫道:“诸葛姑娘……”
    诸葛兰止步回身,娇笑说道:“方老人家,我知道你定是不放心,要再复嘱咐我一遍,控制情绪,注意肩伤,千万不可与对方逞强动手!”
    方古骧摇头笑道:“不是,我是有件东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你带去!”
    说完,从身边取出一根绿色小箭,向诸葛兰含笑递去。
    诸葛兰接过小箭,反覆看了两遍,目注方古骧,讶然问道:“方老人家,这不像寻常暗器,好像是一根作为通讯用的特制火箭?”
    方古骧颔首笑道:“正是火箭,诸葛姑娘若要用时,只消略凝真力掷向山壁,它就会化为一道火光,飞起十数丈高下!”
    诸葛兰道:“我要这火箭则甚?”
    方古骧正色说道:“常言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那’病金刚‘焦健对于诸葛姑娘究竟是何心意?尚自难测!万一他有甚歹念,你有伤在身,不能硬拼,必须叫我赴援,则这根火箭,不是大有用处吗?“诸葛兰双现梨涡,嫣然笑道:“老人家考虑得真够周到,我一切遵命,万一有甚危机,便立即发出这火箭传讯!”
    方古骧点头说道:“诸葛姑娘能够这样,我便可以安心吃酒,静候好音的了。”
    诸葛兰流波一笑,转身向着那座绝似一座无头坐佛的高崖走去。
    她为了表示暇逸,是缓缓而行,等到走近崖前,恰好风拂云开,现出了本来藏在云中,如今却斜挂崖头的一钩眉痕新月。
    诸葛兰不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寻找,卓立崖前,“咦”了一声,‘自语说道:“月上断头崖了,人呢?哪儿才算是’黄昏道‘呢?”
    说也奇怪,她这自语才毕,却听得一缕语音,极低而又极为清晰地,在她耳边,缓缓说道:“诸葛姑娘,许我改改词句好吗?把那‘人约黄昏道’,改成‘人入七绝洞’吧!”
    诸葛兰自然知是“蚁语传音”,但因不知对方身在何处,无法传音问答,只好一剔秀眉,朗然说道:“我既来了,还怕换地方吗?‘七绝洞’在何处?”
    她如此发话之故,是想对方既然听得见自己的第一次自语。当然也就听得见自己的第二次自语。
    果然自语才停,密语又起,在诸葛兰的耳边,带笑说道:“诸葛姑娘,请纵起四丈,在峭壁上的丛生长草之中,有一条羊肠小道。”
    诸葛兰应势提气,一式“长箭穿云”,飘飘然纵起四丈,落向峭壁。
    壁间乱草,长几过人,其中果有一条业已荒芜得几已难于辨出的羊肠路径。
    诸葛兰脚才落地,神秘语音又在耳边说道:“请循这荒芜小径,绕壁右行,行约七丈止步!”
    诸葛兰虽嫌对方有点故弄玄虚,但事既至此,也只有忍着气儿,听他摆布!
    右行七丈,止住脚步,朗然发话问道:“阁下,我已遵办,你还有什么吩咐?”
    神秘语音在耳边响起笑道:“在下是一片好心,诸葛姑娘请莫动怒,你只要揭开身旁壁上的厚厚藤蔓,便可发现所谓‘七绝洞’的入口!”
    诸葛兰如言施为,果在大堆藤蔓之后,发现了一个仅容人低头钻人的小小石洞。
    这种情况,不单出于诸葛兰的意料,连方古骧那等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也未料及!
    换了别人,或许会略感踌躇,顾虑到这“七绝洞”中,有无凶险?
    但诸葛兰却胆大包天,根本不加考虑,螓首一低,便自钻人洞内。
    洞口虽极狭窄,洞内到还算宽敞,并有些微天光,曲折透人,不致使人难于见物!
    气息也并无霉腐,反似有股极为淡雅,挹人神爽的清香气味!
    洞径却转折太多,三步一转,两步一弯,诸葛兰心中默计,共计左右七转之后,便有扇石门,挡住去路。
    门上,镌出七个“绝”字,并写着:“七绝重地,妄入者死!”
    诸葛兰见了门口上字迹,不禁略一沉吟!
    她沉吟之故,自然不是对石门上所镌的恐吓字样,有所慑惧!
    她是觉得“七绝魔君”孟南所领导的“七绝”群凶巢穴,是在“野人山”中,怎会又在这中原地面,出了个“七绝洞”
    呢?
    诸葛兰略一推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待伸手推开那扇石门。
    但她刚刚伸手,还未触及那扇石门,耳边突又听得有人传音叫道:“诸葛姑娘,请你暂莫推那石门!”
    诸葛兰眉头微蹙,觉得自己进洞以后,曾密切注意各处,均未发现有人,则这语音难道竟是从洞外传来?
    她一面寻思,一面朗声说道:“为什么不要推,难道你以为我会怕那门上所镌的恐吓之语吗?”
    神秘语音笑道:“诸葛姑娘神功盖世,当然不会怕甚恐吓?
    我是想先讲故事?给诸葛姑娘听听!“
    诸葛兰道:“什么故事?”
    神秘语音说道:“就是有关这‘七绝洞’的故事。”
    诸葛兰细心倾听,想听出这神秘语音来源,却仍毫无所得。
    闻言之下,心想对方既讲故事则长篇大论之下,总可听得出一些迹象。
    何况自己又正在推想这“七绝洞”的来历,对方既愿说出,听听也好!
    念头打定,点头笑道:“好,阁下不惮费舌,诸葛兰敬聆高论。”
    说完,便在那石门之外,倚壁盘膝坐下。
    神秘语音,缓缓说道:“那‘七绝魔君’孟南,觊觎武林霸业,并非自今日始,早在十余年前,便派了一名得力心腹人物,遍游中原,观察武林形势……”
    诸葛兰问道:“此事与这‘七绝洞’何干?”
    神秘语音说道:“孟南那名心腹得力人物,游历至此,无心中发现古洞,洞中并有宝物!”
    诸葛兰“哦”了一声说道:“这洞中还有宝吗……”
    说至此处,想起入洞时曾闻得的那阵淡雅香气,恍然有悟又道:“我明白了,这洞中大概有甚罕见药物?”
    神秘语音笑道:“这洞中接近地肺,灵气极佳。遂生出一株‘紫芝’……”
    诸葛兰知道“紫芝”是一种功能益元补气,却病延年,甚至于长生不老的道家妙药,闻言之下,皱眉说道:“那人既发现‘紫芝’必然立返苗疆,呈奉孟南去了?”
    神秘语音说道:“这‘紫芝’只能采摘,不能移植,当时又未成熟,那人遂设下厉害埋伏,镌下恐吓语句,并算准‘紫芝’成熟日期,绘了地图,留待他年来取!”
    诸葛兰问道:“阁下知不知道‘紫芝’将在何时成熟?”
    神秘语音道:“事有凑巧,就在今日,诸葛姑娘于进洞之际,是否闻得有阵淡雅清香?”
    诸葛兰点头答道:“不错,那香味极为淡雅清幽,但此时却又泯然无迹!”
    神秘语音笑道:“这就是‘紫芝’即将成熟的迹象,少时香气再飘,便是芝熟,必须于一昼夜间,将其采摘服食,否则便糟塌了这株秉集灵气的天材地宝!”
    诸葛兰咦了一声说道:“奇怪……”
    神秘语音问道:“诸葛姑娘奇怪什么?”
    诸葛兰道:“既是‘紫芝’成熟,那‘七绝魔君’孟南,怎未派人来取?”
    神秘语音笑道:“怎么未曾派人?只不过此山曾经地震,形势大变,昔日绘图之人,又已死去,他们根据图形,慢慢对照,一时之间,尚难找着确实地头而已!”
    诸葛兰道:“还有一点,这‘紫芝’既然必须在成熟后的一昼夜间,加以采摘服食,则孟南所居‘野人山’,离此极远……”
    话犹未了,神秘语音便接口笑道:“诸葛姑娘有所不知,群凶顾虑周密,带来一只通灵巨雕,准备寻得‘紫芝’之后,便命那巨雕,衔返滇西,呈奉孟南服用!”
    诸葛兰呀了一声道:“不错,方才我在来此之际,业已看见了那只大雕……”
    语音至此微顿,侧脸向那镌有恐吓语句的石门,看了一眼,讶声又道:“阁下,直到如今,你还没有说你把我约到此间,是何用意?”
    神秘语音笑道:“诸葛姑娘是聪明人,应该猜得出了,我是要你代替孟南来享用那株‘紫芝’!”
    诸葛兰想不到对方竟有如此美意,诧然问道:“你为何要让我吃,而不自己吃呢?”
    神秘语音叹道:“我是个穷愁苦命身,当不起脱骨换筋!
    这株‘紫芝’,别人吃了,可以益元补气,却病延年,我若吃了,却会断肠摧肝,追魂夺命!“诸葛兰有所不信地道:“哪有这种事儿?”
    神秘语音叹道:“这是我自己福薄!诸葛姑娘请想,我既无法自己享受这样罕世难得的天材地宝,自然要把它呈献给我最喜欢最敬爱的人儿……”
    诸葛兰玉颊一热,嗔声叱道:“胡说八道,我不要吃这‘紫芝’……”
    神秘语音急急接道:“不要不行,因为你不要,孟南却要,万一这老魔因服了‘紫芝’,功力大长,武林之中,哪里还有噍类?”
    这几句话儿,又把诸葛兰说得知道其中利害,皱眉问道:“不给孟南服食,也不必由我服食,我且问你,‘紫芝’怎样摘取,对方在那石门之中,设有什么埋伏?”
    神秘语音答道:“石门之中,是豢养一只毒虫,少时异香雕是生死对头,闻得有雕,必即冲向洞外,诸葛姑娘趁隙入室,轻而易举地,便可采得‘紫芝’!”
    诸葛兰道:“你呢?你在做些什么?”
    神秘语音笑道:“我要作使对方意料不到的一种巧妙安排,或许会对不久将来,降魔卫道的正邪决战,有所影响?”
    诸葛兰听他语气,觉得此人竟也自居侠义,不禁诧然问道:“阁下到底是谁?就是那位‘病金刚’焦健吗?”
    神秘语音说道:“姓名只是一种符号,作用本来不大,诸葛姑娘何必要问得太以仔细?”
    诸葛兰听他不肯直承,却也无可奈何,目光一转,又复问道:“听阁下之言,好像对于‘七绝魔君’孟南之事,知道不少?”
    神秘语音笑道:“我不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乱吹嘘,所知并不太多,但不知诸葛姑娘是有何事相询?”
    诸葛兰道:“我有一位好友,名叫‘玉金刚’司马玠,是否被孟南手下,掳往‘七绝谷’了?”
    神秘语音答道:“不错,但‘玉金刚’司马玠在武林中声誉素高,谁知竟徒负虚名?是块连孟南手下都斗不过的窝囊废……”
    渚葛兰接口叫道:“阁下错了,司马玠绝非窝囊废,他是因某种误会,被我击得身负极重内伤,才不得不听凭孟南手下摆布广神秘语音”哦“了一声,诸葛兰又自说道:”故而我扪心自问,歉疚殊深,此番便是约同友好,赶赴边荒,想把‘玉金刚’司马玠,救出险境,并就势扫除‘七绝魔君’孟南,暨其手下凶邪,为武林除去隐患!“说至此处,鼻中突又闻得人洞时已曾闻过的那种淡雅香气。
    神秘语音叫道:“诸葛姑娘准备,‘紫芝’已熟,你在一听得当空雕鸣之后,便立即推开石门,因为这石门建造极妙,在门外轻轻一推便开,在门内却无法开启!”
    诸葛兰问道:“室内所豢的,究竟是条什么样的毒虫?”
    神秘语音道:“是何种类?我也不知,只知这毒虫是边荒异种,厉害无比!”
    诸葛兰闻言,正待凝聚功力护身,那神秘语音,又复笑道:“但诸葛姑娘尽管放心,那毒虫因天生所克关系,急于出洞斗雕,决不会对诸葛姑娘,发动任何袭击1”
    这时,洞外果然传来几声尖锐雕鸣!
    雕鸣才作,石室中电起了利爪爬石之名人轶事声,仿佛毒虫已自烦急不耐!
    诸葛兰一向胆大,立如神秘语音所示,伸手一推石门!
    但她胆大之中,兼有心细,才一推门,便飘身闪向右侧,并凝聚玄功,在身前布起一片无形气网!
    石门果然应手即启,门中一道蓝光,电掣而出,出门之后,毫无停留,便即驰向洞外。
    诸葛兰何等眼力,那蓝光去势虽如石火电光,一闪即逝,但她业已看出那是一只形似绝大蜘蛛的奇形怪物!
    脚数不是六只就是八只,与蜘蛛差不许多,但身躯却是长形,通体暗蓝,并在头部多了一对蟹状巨钳!
    头上,闪烁着三点绿色星光,似乎竟具有三目!
    身躯粗约径尺,长约二尺,腰部似见略细,假如把两旁长足,换成翅膀,便又活像只巨大飞蛾!
    这怪物一出洞去,空中雕鸣立急,仿佛已与怪物,起了剧烈争斗!
    诸葛兰正自看得有点出神,那神秘语音,又在她耳边响起,急急叫道:“诸葛姑娘,你怎么还不进洞,采那‘紫芝’,时机是稍纵即逝的呢!”
    诸葛兰闻言之下,未作深思,立即身形微飘闪入门内。
    门内,是间小小石室,范围不大,只有丈许方圆左右。
    石室中央,有堆紫色泥土,紫色泥土中央,果然挺生着一朵淡紫色的菌状灵芝,清香四飘,挹人神爽!
    神秘语音又复急急说道:“这种‘紫芝’,是修道人罕世难遇的异宝奇珍,要三百六十年,才能成熟,并于一转瞬间,便会消失灵气,成为普通菌类,诸葛姑娘,你……你怎么还不采呢?”
    诸葛兰因看出这朵“紫芝”,确是罕世灵药,知道对方所言不虚,遂忙伸手把它摘下。
    紫芝才一人手,怪事便生!
    所谓“怪事”,就是那扇石门之外,突然闪现了“病金刚”
    焦健的灰衣身影!
    诸葛兰早就猜则神秘语音,定是焦健所发,故而焦健现身之举,并不足怪!
    怪的是这位“病金刚”,于出现后,并不入室,却把那扇石门,“砰”然带上。
    诸葛兰见状愕然,再想开那石门,却因构造太过特殊,在室内无法开启。
    她大惊之下,怒声叫道:“焦朋友,你……你这是何意?”
    焦健含笑答道:“诸葛姑娘莫要误会,我完全是一番善意,决无半点恶念!”
    诸葛兰怒道:“胡说,你若是善意,却把我关在这石室之中则甚?”
    焦健笑道:“诸葛姑娘有所不知,这石室门户,一经关上,至少电要在一对时之后,才会开启!”
    诸葛兰越发焦急地,厉声叱道:“如此说来,我不是至少要在这石室中,被禁闭一昼夜么,这……这哪里有丝毫善意?”
    焦健微笑说道:“这不单是善意,并是极诚挚的善意,因为这样一来,诸葛姑娘若不把这朵‘紫芝’吃掉,便平白糟榻了这必经三百六十年,才会生长成熟的天材地宝!”
    诸葛兰“哦”了一声问道:“焦朋友,你把我关在室中之意,就是要逼我吃这‘紫芝’吗?”
    焦健笑道:“一点不错,这个‘逼’字,虽然有点难听,但无论在动机方面,抑或效果方面,都决无丝毫歹念,尚请诸葛姑娘,原谅我这‘霸王请客’之举,、赶紧把那朵‘紫芝’服食了吧!”
    诸葛兰闻言,再复看看手中的“紫芝”色泽,嗅嗅它的香气,觉得这东西确实是罕世灵药,不像邪毒之物!
    这时,空中厉啸,隐隐传来,焦健朗声叫道:“诸葛姑娘,你必须赶紧服食‘紫芝’,等我洞外事完,再来开门放你!”
    说完不再发话,一阵步履声息,驰向这“七绝洞”外。
    ********************************************
    就在诸葛兰被禁闭“七绝洞”的石室之中,疑神疑鬼,满怀奇诧之际,那位“醉金刚”方古骧却看了一场精彩好戏!
    方古骧自从目送诸葛兰走向“断头崖”,并顺着崖边,隐去身形之后,遂找个清静地方,独自饮酒。
    他选择了一株高达数丈的参天古木,坐在靠近顶端的密叶丛中,到也悠闲自得。
    因为这样一来,别人颇不容易发现方古骧的踪迹,但方圆里许之间的一切动静,方古骧却可看得清清楚楚。
    方古骧对于诸葛兰赴约之举,原也耽着相当心思,故而他虽在树顶饮酒,却不敢尽情纵量,仍把两道炯炯目光,不时扫视四外。
    蓦然间,有所发现!
    首先,方古骧发现从一条山谷之下,飞起了一只硕大青雕!
    这青雕并不飞去,只在“断头崖”左近,缓缓飘翔,仿佛有所窥伺?或是有所寻觅?
    方古骧见那青雕的行动有异,不禁心头一转,暗自忖道:“此雕看来不似野物,好似业已受人豢养通灵,不知与那‘病金刚’焦健,有无关系?”
    念方至此,忽又见那山谷之中,纵起了两个青衣老者。
    这两个青衣老者,每人手内,都持着一张羊皮地图,边自端详,边自环顾四外,似是有甚对照?
    方古骧何等经验?一看便知,这“断头崖”左近,必然藏有蹊跷!
    靠左一个青衣老者,突然仰面发出一声低啸,并举手向东一指。
    空中飘旋的那只青雕,立即低鸣一声,慢慢向东飞去。
    方古骧一见恍然,知道那只青雕是由这两个青衣老者带来,只不知道他们是在找寻什么?
    但诸葛兰适才正是缓步走向东方,如今青雕与两个青衣老者,也已往东,会不会与诸葛兰遇上,起甚冲突?
    想到此处,方古骧不禁心中盘算,自己是应该跟踪缀去?
    抑或是仍然在此等待?
    他起初的决定,是以逸待劳,仍在这古木梢头,静观变化。
    但转念一想,诸葛兰在静养肩伤期间,不宜与强敌周旋,自己还是悄悄缀去,比较来得稳妥。
    方古骧念头打定,身形微闪,便从树梢飘落,向东跟进。
    转过崖角,连人带雕均已不见!
    方古骧大觉惊奇,暗忖那两个青衣老者的突然失踪之故,或许是进入什么草树丛中?但那只青雕却……
    正自惊讶,雕鸣之名人轶事声渐急!
    这雕呜声,极为急促,却又闷而不朗,仿佛竟是从“断头崖”的山腹之中发出?
    方古骧恍然大悟,知道那两个青衣老者,和绝大青雕,定已进入什么洞穴以内!
    断头崖范围颇广,山壁间草浓树密,不容易发现洞穴,方古骧只得根据那忽停忽作的雕鸣声息,慢慢寻去。
    蓦然间,雕呜转厉……
    “呼”的一声,从十来丈外的山壁草深之处,飞起厂一条青影!
    这青影不是青雕,却是个青衣老者!
    但他似乎不是自行纵出,而是被迫如此,并身上已负重伤,带着一声闷哼,坠下壁边深谷,显然就此了帐!
    方古骧越发惊奇,他由此情状,看出这青衣老者,显是遇见强敌!
    这强敌不可能是诸葛兰,因为诸葛兰绝不会毫无顾忌,如此猛用真力!
    那么,把青衣老者震飞跌死之人,却是谁呢?难道竟是那位想与诸葛兰“人约黄昏后”的“病金刚”焦健吗?
    方古骧心中,正自疑思,“呼”的一声,又是一条青影,从壁间冲出。
    这次,不是人,是鸟,是那只世所罕见,硕大威猛的异种青雕!
    但雕后还跟着一道蓝光,蓝光之中,却裹着一只奇形怪物!
    那怪物六足,双钳,说蜘蛛不像蜘蛛,说螃蟹不像螃蟹,通体暗蓝,长相狞恶已极,头上并有三目!
    尤其六只长足之间,竟有薄膜相连,鼓动起来,有如鸟翼作用,也可凌空飞翔!
    故而青雕从壁上洞中飞出,凌空而逃,这怪物也自凌空追赶。
    青雕并未远飞,一追一逃之下,转眼绕空三匝。
    怪物有几度追得距离青雕,仅约七八尺远,钳口张处,喷出一口蓝烟,向青雕电疾射去。
    青雕双翼一束,正好往下俯冲急降,然后一翻一侧,便倚仗天赋灵巧身法,躲过了怪物袭击!
    一连三次,青雕的闪躲身法,虽然不同,但结果是有惊无险,却仍无二致!
    方古骧注目之下,心中恍有所悟!
    他看出怪物虽然能飞,但鼓膜飞行,毕竟不如青雕的振翼临风,来得快捷!
    既然如此,那青雕既不远荡,又三度险被怪物追上,岂非故意诱敌,目的在使这怪物,一再怒喷丹元,消耗真力!
    这样看来,青雕颇有智慧,并非怯战,少时可能还有一番好戏可看!
    但诸葛兰迄仍未见踪迹,不知已否与“病金刚”焦健见面,他们之间,不知是情况和谐?还是会起甚冲突?
    方古骧虽颇担心,但因未见诸葛兰放起那根信号火箭,也就知道她尚未有甚重大凶险。
    这时,青雕与怪物的逃追相逐,业已盘空了五匝之多!
    怪物口中蓝烟,是丹元所化,接连狂喷,自有消耗,其神态猛烈和飞行速度,均已略见减弱!
    方古骧心想,假如青雕之不肯远逃之举,是想与怪物一搏,大约已到了适当时机……
    念方至此,青雕陡然双翼一束,速度加快地,向下俯冲!
    怪物哪里肯舍?也自凌空疾降!
    方古骧看出青雕降落之处,似是壁间洞口,不禁心中诧道:“这青雕难道还想飞回洞内……”
    一念未毕,青雕已到壁前,但并未人洞,突又刺空斜起!
    这次,青雕似是全力而为,飞得宛如石火电光,神速无比!
    怪物穷追不舍,电照青雕动作,斜行升空!
    就在怪物改降为升,最接近山壁的一瞬之间,一蓬五色火花,突从洞口飞出。
    这蓬五色火花,虽是一闪即灭,却仿佛威力甚强,打得那只怪物,发出一声凄厉儿啼,不再升空追那青雕,缓缓斜飞,落向一块平坦巨石之上!
    青雕着实刁得厉害,那怪物不去追它,它却掉过头来,疾若星泄地,向石上怪物,箕张双爪,怪啸扑落!
    怪物虽已身受重伤,但见青雕来势,太以凌厉,只得一张钳喙,又喷出一口蓝烟!
    这口蓝烟,仍是丹元所化,具有奇毒,但一来因屡经消耗,二来因身负重伤,业已比先前稀薄许多,成了淡蓝色泽!
    谁知这青雕的来势虽极猛烈,却畏惧怪物的余威犹存,仍是诱敌之计!
    怪物受伤,缓缓斜飞地,降向石上之际,已从壁上洞中,纵出另一青衫老者,向它悄悄掩去。
    那怪物全神贯注青雕来扑,遂未注意身后,等它喷出口内蓝烟,青衫老者衣袖扬处,再度发出厂五色火花。
    青雕来得虽猛,收得也快,双翼略侧,便又斜飞升空,避开蓝烟之袭!
    五色火花,却又打中怪物的后半身,使它厉声连啼,几乎滚下巨石!
    如今,青雕又临当空!
    这一回,它来得毫无声息,是由高空悄悄垂直飞降,但双爪之上,却抓了一块千斤巨石!
    降到距离怪物上空,约莫丈许之处,双爪一松,巨石疾落!
    那怪物两度为五色火花打中,业已身负重伤,自知难有徼幸!
    这类怪物,凶戾异常,它索性佯作奄奄一息,蜷伏石上,其实却竭聚丹元,准备全力反击,和那青雕,搏个同归于尽!
    怪物心机虽毒,青雕却比它更刁,竟根本不再接近,来了个抓取千斤巨石,对怪物抛落猛击!
    等到怪物发觉当头疾降之物,不是青雕,竟是千斤巨石,再想逃遁,业已不及!
    巨石落处,砰然大震,火花四飞!
    不单怪物被砸成肉泥,连它所伏巨石,也被砸碎,并翻坠下百丈深谷!
    方古骧看得骇然,暗忖这一人一雕,共歼强敌之举,委实配合得恰到好处!
    尤其是那只青雕,不单力大无穷,身法灵活,并还如此刁钻,这东西若对“七绝魔君”孟南效忠,真有点难以对付!
    他刚刚想到此处,青衫老者“哈哈”一笑,向空中青雕,招了招手!
    在他招手之际,方古骧瞥见这青衫老者手中,拿着一束紫色药草。
    触目以下,方古骧大吃一惊,暗忖:“这束紫色药草,好像是朵灵芝,难道这两人一雕,竟是特意来此,觅取灵药的吗?”
    根据传说,凡属野生之天材地宝,辄有怪物卫护,则刚才出现的那只似螃蟹不是螃蟹,像蜘蛛不是蜘蛛的怪物,也就不算过份突然之事。
    在青衫老者招手之下,空中青雕缓缓降落,贴地低飞!
    青衫老者略一纵身,拔起三丈,轻飘飘地落向雕背,口中并得意笑道:“紫芝已得,青儿快回去吧,好向魔君领赏!”
    青雕低鸣,双翼扇处,便往西方飞去。
    怪物已死,两个青衫老者,一个惨死,一个已乘青雕飞去,“断头崖”的周围,又告恢复平静!
    如今不再是黄昏了,在不知不觉的时光推移之下,业已入了深夜!
    方古骧适才看得紧张,忘记一切,如今情绪平定之下,不禁又想起诸葛兰来。
    诸葛兰与自己业已分别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她为何既未回头?也不放起自己所给她的那根信号火箭?
    还有,这“断头崖”是个多事之地,既有“紫芝”又有“怪物”,更有“七绝魔君”孟南手下的两个青衫老者,和一只青雕!
    “病金刚”焦健与诸葛兰约会于此,绝非偶然凑巧,然则他究竟是何居心?
    是想让诸葛兰遇上那只怪物,遭受不测?
    是想利用那只能载人的青雕,把诸葛兰也掳去“野人山”?
    是想使诸葛兰获得那朵“紫芝”,益气补元,驻颜不老?
    这些问题,在方古骧心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织成了一片朦胧巨网。
    渐渐,他苦苦思索以下,发现了主题所在。
    所谓“主题”,就是那“病金刚”焦健的立场,究竟如何?
    是站在“七绝魔君”一面,抑或只是一个行为怪僻的武林奇客?
    假如,焦健也是“七绝魔君”孟南的手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则一切疑问,都应向坏的方面设想,诸葛兰赴约之举,必有险厄!
    否则……
    一念未毕,方古骧的鼻中,突然嗅得了浓冽酒香!
    对于这位以“酒”为命的“醉金刚”来说,“酒香”已足诱人,何况这“酒香”还异常“浓冽”!
    于是,方古骧暂释心中疑念,循着酒香,转身寻去。
    行约数丈,发现了酒香来源。
    离地六七丈高的崖壁之上,有一突出平坦巨石,石上一株形态奇古的矮松下,一人正在饮酒。
    方古骧目光注处,悚然一惊!
    因为这盘坐石上,倚松饮酒,神态异常暇适之人,正是那位在前途留词,要与诸葛兰“月上断头崖,人约黄昏道”的“病金刚”焦健。
    焦健既然在此,诸葛兰为何不见?难道她竟会神秘失踪?
    又惊又疑之下,方古骧忍不住略一闪身,纵上了那块巨石。
    焦健本是面对崖壁,背向方古骧,如今闻得有人纵上,方缓缓回头,向方古骧看了一眼,扬眉含笑问道:“方兄,你怎么此刻才来,一钩新月,早就上厂‘断头崖’了,诸葛姑娘何在?”
    这句“诸葛姑娘何在”,着实把位“醉金刚”方古骧,问得心神一震!
    他日注焦健,诧声问道:“焦……焦兄,诸葛姑娘早就来赴‘黄昏之约’,焦兄难道不曾见着她吗?”
    焦健摇头说道:“小弟一直在此坐候,哪里见过诸葛姑娘的丝毫踪迹?”
    方古骧大急叫道:“这……这是从何说起?”
    焦健笑道:“方兄不要焦急,且先饮杯酒儿再说!”
    说完,斟了一杯酒儿,双手递过。
    方古骧虽然早就对那酒香流涎,如今却不肯接取,摇头叹道:“诸葛姑娘业已神秘失踪,我哪里还喝得下酒……”
    话方至此,陡然双目之中,神光如电地,凝注在焦健脸上,沉声说道:“焦兄,武林人物讲求是相待以诚,你……你为何言有未尽?”
    焦健笑道:“方兄此话怎讲?”
    方古骧道:“适才我走过此处,并曾对石上古松注目,未见焦兄踪迹,焦兄为何却说是一直在此坐待呢?”
    焦健摇头笑道:“也许是事有凑巧,小弟刚刚略为离开,方兄便恰巧经过!”
    方古骧虽觉焦健是故意饰词推托,却也无可如何,眼珠一转,又向对方问道:“焦兄,你有没有看见刚才的一场精彩好戏?”
    焦健答道:“什么好戏?方兄是不是指那只‘西域青雕’,与‘琵琶龙’的互相恶斗之事?”
    方古骧骇然说道:“那只怪物,竟是所谓‘蛮荒九大毒物’中,依毒性强烈程度,排列‘第四位’的‘琵琶龙’吗?”
    焦健含笑说道:“不错,但这东西,性喜潮湿,最好是生长于沼泽之中,日以毒泥腐草为食!如今被禁山腹秘洞,气候、环境,两不适宜,故而退化得连两肋肉翅,均未生出,只在脚上长了薄膜,以致飞行不快,毒质及威力,都大打折扣,才于人雕合之下,遭了劫运!否则,那只‘西域青雕’,虽颇通灵威猛,也远非‘琵琶龙’的敌手!”
    方古骧静静听完,皱眉说道:“焦兄知不知道那两个青衣老者是谁?他们的功力修为,似颇不弱?”
    焦健答道:“那是‘七绝魔君’孟南身畔的‘龙名人轶事虎’二侍!
    如今‘虎侍’滕虎已死,只剩下一下‘龙侍’安云龙了!“方古骧道:“我仿佛看见那安云龙于乘雕飞去时,手中持着一朵紫色灵芝?”
    焦健举起杯来,饮了一口酒儿,面含微笑地,点头说道:“这‘龙名人轶事虎二侍’,便是奉命乘雕取芝而来,那只‘琵琶龙’,也是孟南手下,昔年设法弄来,禁闭洞中的守护‘紫芝’之物!”
    方古骧听说连那“琵琶龙”,也是孟南手下所豢,自然莫明其妙,满脸诧色!
    于是,焦健又把曾对诸葛兰说过的有关“紫芝”之言,再向方古骧说了一遍。
    但他吐词属句,相当谨慎,始终未曾露出已与诸葛兰互相见面。
    方古骧听完,目注焦健问道:“焦兄,你与‘七绝魔君’孟南之间……”
    焦健接口笑道:“我与孟南,无甚关系,他虽命人奉函,邀我作他宾客,但我并未应允,尚在考虑之中!”
    方古骧趁机劝道:“焦兄不必多考虑了,‘七绝魔君’孟南的声势虽众,终是凶邪,不会有善果!焦兄一代高人,何……”
    焦健不等方古骧话完,便即笑道:“方兄不要向我说教,小弟生平行事,不问顺逆,只问好恶,这也正是所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山易改,秉性难移’的了!”
    方古骧皱眉问道:“焦兄这样说法,莫非你已准备接受孟魔君的邀请?”
    焦健“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方古骧脸色微沉,暗把全身功力,悄悄贯聚向右掌之上!
    想不到焦健竟有所觉察,含笑叫道:“方兄,你凝功聚劲则甚?”
    方古骧目闪神光,丝毫不加隐瞒地,正色朗声说道:“焦兄既准备助纣为虐,小弟便准备为世除害!”
    说完,便欲发掌!
    焦健摇手叫道:“慢来,慢来,方兄若是不想要我接受孟南邀约,却也不难……”
    方古骧接口说道:“听你之言,似平还有甚条件?”
    焦健笑道:“当然,方兄怎么忘了我方才‘生平行事,只问好恶’之语!”
    方古骧觉得若能使这“病金刚”不与“七绝魔君”孟南同流合污,也是桩对武林大有裨益的莫大功德,遂耐着性儿,扬眉问道:“焦兄有什么条件?”
    焦健说道:“简单得很,我只要请方兄旁敲侧击地,帮帮我的忙儿!”
    说完,口中吟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方古骧听出他是意在诸葛兰,不禁苦笑说道:“焦兄,我不懂你为何一再对诸葛姑娘,流露出爱慕之意?难道你就忘了她尚红颜如花,你已两鬓白发?”
    焦健笑道:“方兄,你休看我鬓生华发,其实小弟尚是中年,只不过一向寂寞多愁,并为了适合‘病金刚’的外号,才故意使形相苍老一些……”
    语音至此微顿,目中神光一闪,又复含笑接道:“但若有了知心人,小弟便不再心情寂寞,须可以剃,发可以染,这张鸡皮脸儿,在功力运用心情开朗之下,也未必不可以返老还童?决不至于使诸葛姑娘,有‘一树梨花压海棠,的老少悬殊,过份委屈之感!”
    方古骧摇手叹道:“不行,不行,焦兄便算当真能返老还童,变得风度翩翩,也对诸葛姑娘毫无希望……”
    焦健叫道:“为什么?我为什么毫无希望?”
    方古骧把语音放得尽量平和,低低说道:“因为诸葛姑娘的心扉之中,早已有了人了!”
    焦健闻言,似乎大吃一惊,以一种极为关切的神色,急急问道:“她心扉中业已有了人吗?这……这是谁呢?”
    方古骧笑道:“此人,论相貌宛如卫玠重生,潘安再世,论文武则功参造化,学究天人,何况更值英年,难怪连诸葛姑娘那等眼高于顶,视男人如草芥的绝代侠女,也对他一见倾心,情根深种!”
    焦健听得紧皱双眉,苦笑说道:“方兄,经你把对方这样一加夸赞,我……我仿佛无甚希望?”
    方古骧含笑说道:“就算焦兄文能与那人比肩,武能与那人齐步,但年华宛如水逝,这一点上,是无论如何也……”
    焦健急急接口说道:“方兄,你说来说去,还未说出这位诸葛姑娘的梦里情郎,到底是谁?”
    力古骧笑道:“他与我们齐名,却又比我们稍强一些,就是与‘白发金刚’伏五娘,同被称为‘十二金刚’中的‘强中强手’的‘玉金刚’司马玠.”
    焦健突然双眉一皱,“哈哈”大笑!
    方古骧诧然问道:“焦兄为何发笑?”
    焦健答道:“我觉得我有希望了!”
    方古骧不解其意,皱眉说道:“你的希望何在?”
    焦健伸出两根手指,缓缓答道:“共有两点,第一,据我所知诸葛姑娘与司马玠之间,不但曾有芥蒂,司马玠并被诸葛姑娘下了辣手,打成重伤!”
    方古骧微起疑心,向焦健看了两眼道:“焦兄,你怎会知晓此事?”
    焦健笑道:“方兄,你不要忘厂那五个半‘绝’字,连血洗闻人善医寓之事,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方古骧道:“这是一桩误会,诸葛姑娘在事后,芳心极为不安,正准备向司马玠加以解释。”
    焦健继续笑道:“第二,司马玠如今已被孟南手下,掳往‘野人山’,即将成为这位‘七绝魔君’七秩寿宴上,款待武林群豪的‘第一名菜’!”
    方古骧冷笑说道:“这是孟南的如意算盘,诸葛姑娘业已集合不少志同道合高手,分路齐下苗疆,以期救出司马玠,并歼除‘七绝群魔’,为武林去一大害!”
    焦健哂然说道:“我认为这也是你们的如意算盘,‘七绝魔君’盂南的实力极雄,岂可轻侮?慢说扫荡‘七绝谷’,就是想救出‘玉金刚’司马玠,也要历尽险中险,遭逢难上难呢!”
    方古骧瞿然说道:“我知道焦兄此言,并非危言耸听,就以刚才与‘琵琶龙’相斗的那只青雕而论,便是个超乎人力的极为难缠之物!”
    焦健笑道:“何止青雕?孟南有两名手下,专擅豢养调名人轶事教各种飞禽走兽,蛇虫毒物,故而你们此去‘野人山七绝谷’,除了山川险阻,瘴疠袭人之外,还要着意防范各种意想不到的蛇虫禽名人轶事兽袭击!故而,依我看来……”
    方古骧见他语音忽顿,扬眉问道:“依你看来,应该怎样?”
    焦健答道:“诸葛姑娘应该就此止步,莫去苗疆,就在中原一带,作她的‘粉黛金刚’,岂不无险无忧,逍遥自在?”
    方古骧正色说道:“焦兄此言差矣,慢说诸葛姑娘对于司马玠老弟,情意极深,不辞冒险犯难,也要救他出险!便以降魔卫道而论,也不容那‘七绝魔君’孟南网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进窥中原,把武林弄成一片糜烂!”
    焦健笑道:“人各有志,不能相强,方兄既然不肯听我之劝,便请多加珍重!”
    他最后这“多加珍重”四字,显然流露出对于方古骧的逐客意味!
    但方古骧却不管这些,仍自端坐不动,向焦健含笑说道:“焦兄慢下逐客令,你先来是主,做主人的,怎能不请客人,饮上两杯酒儿?”
    焦健“咦”了一声,皱眉说道:“适才我请方兄喝酒,方兄说是为了诸葛姑娘之事,喝不下去,如今为何又突然忍熬不住地,酒瘾大发起来?”
    方古骧怪笑说道:“常言道:‘事大如天醉亦休’,何况我如今业已想明白了,可以在此叨扰焦兄几杯的原因,多得很呢!”
    焦健用衣袖拭了拭自己面前那只酒杯,斟了一杯酒儿,递向方古骧道:“方兄请用,我想听听你所谓‘多得很的原因’!”
    方古骧举杯略尝,连称好酒,并扬眉笑道:“首先,我想向焦兄请教一桩问题!”
    焦健道:“什么问题?”
    方古骧脸色一正,朗声问道:“我们‘七绝谷,荡魔之举,事在必行,焦兄是站在哪一面呢?”
    焦健皱眉说道:“这桩问题,恕我暂不作答,因为我处于两难之间,必须慎重考虑!”
    方古骧道:“何谓‘两难’?”
    焦健缓缓说道:“破‘七绝谷’,也就是救司马玠,司马玠是我情敌,我巴望他死,都来不及,还肯为了救他之事,有所出力?”
    方古骧道:“这是一难,还有一难,又是什么?”
    焦健叹道:“孟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羽既多,本身功力,又复高绝,你们蛮荒之行,必然危险重重,我若不加帮忙,万一诸葛姑娘,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教我抱憾终生,情天难补!”
    方古骧见这位不认老的“病金刚”,当真对诸葛兰有点痴缠模样,不禁眉头深蹙,把杯中余酒,一饮而尽!
    焦健见他把酒饮完,遂又替他提壶斟满,继续问道:“方兄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方古骧道:“原因多呢,但其他原因均不必琐述,我只要晓得诸葛姑娘,如今安然无恙,也就可以安心喝酒的了!”
    焦健颇为惊奇地诧声问道:“方兄你怎知诸葛姑娘如今是安然无恙?”
    方古骧怪笑答道:“这道理简单得很,因为诸葛姑娘不过是我的忘年之友,却是你的单恋情人,则对于她的关心程度,你应该比我还要深上一些!”
    焦健点头说道:“这是当然之事,这理论可以成立!”
    方古骧笑道:“能够成立就好,焦兄请想,适才‘青雕’、‘琵琶龙’等怪物双双出现,这‘断头崖’的周围情势,险恶异常,你听了诸葛姑娘失踪之讯,为何竟毫无惊色?”
    焦健闻言一愕,方古骧向他深深看了一眼,又复说道:“由此看来,诸葛姑娘不单安然无恙,焦兄也必定知道她如今何在?”
    焦健“哈哈”大笑,又亲执酒壶,边为方古骧斟酒,边自赞道:“方兄确实是位经验丰富,眼光厉害的老江湖,我要敬你—杯!”
    方古骧扬眉笑道:“焦兄,你这是等于承认你知道诸葛姑娘如今人在何处?”
    焦健点头说道:“我不单知道诸葛姑娘如今何在?并还替她带了一个口信,告知方兄。”
    方古骧道:“什么口信?”
    焦健微笑说道:“诸葛姑娘目前有事,无法与方兄相会,她要方兄独自前行,在五十里外等待,最迟于明夜三更之前,她必定赶去聚会!”
    方古骧皱眉问道:“她有什么事儿,羁绊得不能离开?”
    焦健笑道:“方兄多多谅解,恕小弟暂时难以明告,但方兄尽管放心,这件事儿,对于诸葛姑娘,是有百利而绝无一害!”
    方古骧略一沉吟,目注焦健叫道:“焦兄,我怎样信得过你?”
    焦健朗声说道:“方兄,你应该知道‘病金刚’三字,成名可不太容易!”
    他说话之际,目光不曾回避,是面对方古骧,侃侃而言,双眼之中,并射出一种湛湛朗光,毫无畏怯的夺人神采!
    方古骧本来满心疑虑,但在双方目光一对之下,居然立告疑虑全消,站起身形,向焦健点了点头,含笑说道:“好,方古骥敬遵台命,独自先行,在五十里外等待,敬烦焦兄转告诸葛姑娘,莫忘明夜三更之约!”
    语音了后,抱拳一揖,飘身纵下这方松旁巨石,便自缓步走去。
    焦健目送方古骧那又矫又胖的身影,逐渐消失,并点头微笑说道:“能够信得过我,这位‘醉金刚’,毕竟迥异常人,颇有几分眼力!”
    说完,拨开壁上一堆厚厚藤蔓,露出一个小小洞口。
    这洞口,仅约尺许方圆,但焦健略一晃肩,周身骨节微响,竟施展极上乘的“缩骨神功”,钻进洞穴之内。
    这洞穴并非诸葛兰被禁闭之处,但却另有小洞,从横里相通,焦健几经转折穿越,便到了那间有“紫芝”的石室以外。
    他到了石室之外,是蹑足潜踪而来,一不出声,二不推门,只是悄悄把鼻尖凑向门缝。
    焦健之意,是想知道诸葛兰有没有把那株罕世紫芝,采下吃掉?
    假如诸葛兰已把“紫芝”采下吃掉,则室中香气,必已极淡。
    否则,室中香气仍必象先前一样。
    焦健细一闻嗅之下,发现室中芝香,业已淡薄到几难辨识地步!
    他心中一宽,知道自己利用石室,禁闭诸葛兰之计,业告生效,她为了不愿使这件灵物,平白糟塌,已听信自己之言,加以采下服食。
    焦健更知诸葛兰既已服食“紫芝”,此时正在调息用功,神与天会,遂越发轻手轻脚,避免对诸葛兰惊扰地,在石门之上,留下几行字儿以后,便即出洞离去。
    他料得一点不错,诸葛兰确实听信了焦健的临去之言,以为这石室门户,要到一对时以后,方能再度开启。
    既然如此,,自己若是不将“紫芝”采下服掉,则等石门再启之际,“紫芝”灵气已失,岂非暴殄灵物。
    有了这种想法,诸葛兰遂不再迟疑地,立即服下“紫芝”。
    因为早晚都要服食,便不如早服,或者到了石门重启之际,这件灵气所钟的罕世圣药,已对自己发生了重大作用?
    “紫芝”入口,略一咀嚼,便即满口芳香,并化为一股异常冷冽的玉液琼浆,从喉头流下腹内。
    但这异常冷冽的玉液琼浆,一到腹中,便化成一股阳和之气,充塞“丹田”,使人胀得隐隐作痛有点难受。
    诸葛兰是大行家,自然懂得这正是“紫芝”灵效表现。
    她急忙盘膝端坐,五心朝天,提取本身真气,引导胀聚“丹田”的那股阳和气息,缓缓通行于奇经入脉,与四肢百穴之间,使全身平均受益!
    这种功行,需时颇长,一遍作罢,已是两个时辰过去。
    诸葛兰只觉天君泰然,通体栩栩地,舒适无比,反而有点神慵体倦起来,倚壁沉沉入睡。
    这一觉,睡了约莫有四个时辰,但诸葛兰却不知她究竟睡了多久?
    她双眼一睁,只觉石室中似乎特别光明,任何细微之物,都看得清清楚楚。
    诸葛兰不知是紫芝灵效,使自己目力大增,还以为是自己这一觉睡得太长,到了翌日中午。
    她因弄不清究竟过了多少时候,遂起身走到石门之前,试行轻轻一拉。
    那扇原本关得紧紧的石门,竟毫无困难地,应手而启。
    但门上有几行字迹,诸葛兰注目看去,只见前面一首七绝,写的是:“人约黄昏赠灵芝,为卿尽力解相思,蛮荒百险风云恶,愿竭微能好护持!”
    末后,还有几句话儿,写的是:“令友‘醉金刚’方古骧,业已先行,明夜三更,于五十里外相待。”
    诸葛兰看完焦健的留诗留字,委实有点秀眉双蹙,啼笑皆非!
    因为从开始至今的所有经过,均足显示出这位已是皤然一叟的“病金刚”焦健,确实对于自己,有了单恋迹象。
    欲将白发恋红颜,对方虽然自不量力,但其诸般表现,却又不太讨厌。
    首先是酒店中飞弹示警,击落毒酒,使方古骧与自己度过一厄。
    其次是几度壁上留书,虽然语意中有欠庄重,却也带着几分风趣。
    尤其最后这“人约黄昏赠紫芝”一事,不单使自己服食灵药,获得极大助益,并于自己被禁室中,人倦神慵,沉沉睡去之际,丝毫没有什么轻薄举措,到也相当难得。
    诸葛兰想到此处,不禁又向石门上所留诗句,看了一眼。
    “蛮荒百险风云恶,愿竭微能好护持”,从这两句诗儿看来,前途相遇的机会还多,自己究应以什么对付这位“病金刚”,是骂他?是不理他?还是用其他缓和的法儿,使对方绝了痴心妄念?
    还有,根据那末后数语,方古骧似已与焦健互相见面。
    方古骧不会不关心自己安危,怎肯独自前行,莫非焦健已将一切实情,对方古骧说出,并获得他的信任?
    洞中冲出的怪物如何?空中连鸣的青雕如何?
    一切都是谜,但每一个谜底,均非诸葛兰仅凭心中忖度,所能解答。
    于是,诸葛兰不再在这“七绝洞”中流连,赶紧走出洞外,向前急赶。
    五十里路之遥,在她脚下,不消一个时辰,便可到达,诸葛兰所以急赶之故,是不知自己服完“紫芝”,在洞中的沉酣一觉,究竟睡了多久?万一若是多睡了一日光阴,则方古骧岂不要等得心焦欲绝?
    故而,她要急赶,宁可自己先到,心安理得地等待方古骧,也不应让这位老人家先到,而等得牵肠挂肚。
    谁知越是心急,便越是容易出岔。
    前面是山路转角之处,诸葛兰奔驰过急,想不到那转角处,竟横着一根竹竿,等到发现之时,已几乎撞到她面门之上。
    诸葛兰仓卒间收不住脚,只得举手一挥,把竹竿震得飞落左侧深谷。
    这时她才发现竹竿不空,竿上还穿着一只业已烤得半熟的肥大烤鹿!
    崖角边,生了一堆野火,火旁坐着一个身躯伟岸大汉,双手捧着一只巨大酒壶,正在饮酒。
    蓦然间,诸葛兰人到,掌挥,竿飞,竟把他那正待享受的肥香烤鹿,打得坠下深谷!
    大汉气得怒啸一声,举起手中酒壶,便向诸葛兰砸去。
    一片酒光,一阵酒香,并挟着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壶影,向诸葛兰凌空飞到。
    诸葛兰知是自己不对,心中歉然,飘身闪过迎面飞来的壶影酒光,纵向那大汉身前,一抱双拳,陪笑叫道:“朋友请听我解释……”
    一语未毕,大汉厉声喝道:“谁是你的朋友?着打!”
    话声中,扬起他那芭蕉扇般大小的巨掌,便向诸葛兰拍‘出。
    那大汉坐在地上,只觉身躯伟岸,这一站将起来,竟如半截黑塔,高约七尺有余!
    他这当头一掌,外行人看来,似乎毫无章法,但在内行人眼中,却知含蕴了甚为神奇的威力,无数凌厉已极的变化!
    尤其诸葛兰是打算道歉而来,脚尖刚刚点地,身形尚未站稳之下,哪里能闪避得开?
    万般无奈,诸葛兰只得以一式“拂抽驱尘”,耽着心事地,硬接一记。
    所谓“耽着心事”,是诸葛兰肩头伤势,尚未复原,“小仓公”淳于慈曾一再叮嘱,在半月之内,切勿过用真力!
    如今,这大汉掌风生啸,分明膂力极强,自己硬接一掌,不知会不会被震得肩伤复发?
    动念之间,双掌互接!
    “砰”然巨响起处,罡风四卷,周围沙飞石走,树折草摧!
    但大汉却巍然不动,诸葛兰卓立如山,肩头伤处,亦未觉得有任何痛苦?
    大汉似颇惊奇地,“咦”了一声,再度扬掌进袭!
    这大汉只有一种惊奇,惊奇诸葛兰分明是位风神潇洒的美秀书生,怎会接得住自己在这愤然一掌中的绝世膂力?
    诸葛兰却有两种惊奇,第一种与那大汉相同,惊奇这大汉虽然长相粗蠢,却不单掌法神奇,连这奇强膂力,也是自己生平罕见。
    第二种,则是惊奇自己在接了沉重一掌之下,肩头伤处怎无丝毫感觉?
    双方都在思忖之间,大汉的第二掌,又复击到。
    刚才,他是以十成力发掌,这次因心中惊奇不服,内劲暗加,用了十一成力。
    刚才,诸葛兰是不及闪避,不得不猝然接掌,也用了约莫十成真力。
    这次,则是闪得开而故意不闪。
    她不闪之故,是由于好奇心起,想试试这身高七尺有余的粗豪大汉,究竟有多高武学?
    一来好奇,二来也看出大汉二度挥掌之下,威势比前略增,故而诸葛兰这次竟是凝足内劲,以全力施为。
    双方掌风互合,巨震再起。
    诸葛兰依然是巍立不动,满面笑容。
    那大汉却身形微晃,足下拿不住桩地,向后退了一步。
    诸葛兰堆起满脸笑容,方想乘机向对方解释致歉,那大汉怒啸一声,环眼瞪处,神光如电地,三度扬掌猛击。
    仅从对方那慑人目光之内,已可看得出是全力施为,诸葛兰怎敢怠慢,也自全力出手。
    两人均出全力,又告秋色平分。
    诸葛兰连接三记出奇重掌,肩伤虽未重发,也有点心头微跳,赶紧吸了一口长气,抱元守一地,凝神待敌。
    那大汉见自己已出全力,仍未胜过对方,不禁瞪着两只环眼,向诸葛兰呆呆发怔!
    诸葛兰这时才看出这大汉虽然武学甚高,膂力绝世,却似是个浑人。
    与这等浑人,发生纠葛,最易缠绕不清,何况这次踢飞人家的烤鹿,错处也确在自己。
    诸葛兰想至此处,决心脱离这场麻烦,还是赶紧去找方古骧要紧。
    乘着大汉目光凝注自己,呆呆发怔之际,一抱双拳,含笑叫道:“朋友见谅,我有急事在身,无法久陪,异日若能江湖再遇,我定然赔还朋友两只烤鹿,百斤莱酒就是!”
    大汉摇头叫道:“不行,你要异日才陪,我如今却吃些什么喝些什么?”
    说话声中,又有向诸葛兰扑来之意!
    诸葛兰早有准备,不等大汉扑来,身形腾处,便往对崖纵去。
    面前这道谷涧,约有八丈来宽,诸葛兰是先以“黄鹄摩空”身法,纵出七丈,然后再转化“海鹤钻云”,或“神龙度壑”,便可落足对谷。
    谁知根本用不着再施展什么变化,她猛力一纵之下,竟纵出约莫九丈,刚好落到了对面崖边。
    诸葛兰如今方知自己功力大增,也恍然悟出全是“病金刚”焦健所赠“紫芝”的罕世灵效。
    肩伤已愈,轻功身法大进,比平常竟能多纵出一丈多远!
    则内劲真力方面,至少也增加了二三成左右。
    诸葛兰发现所服“紫芝”,竟有如此灵效,自然高兴!
    但高兴之中,却又有点悲哀。
    这种高兴中的悲哀,就是诸葛兰自己在服食“紫芝”,功力大进下,才与对崖大汉,打了个秋色平分,如若不然,堂堂“粉黛金刚”,岂非还要在这粗汉手中,栽个跟头,弄得灰头土脸?
    她一面心中惭愧,一面却想问问这大汉究竟是哪路人物?
    于是,诸葛兰站在崖边,抱拳一笑,向对崖提气问道:“朋友,你好神奇的掌法,好雄厚的膂力!可否见告尊名大姓,怎样称谓?”
    诸葛兰因这件争执,错处在己,故而语意已相当客气,但其中仍有未合人情之处。
    因为,既欲问对方姓名,自己便应先报来历,像这等隐秘自己,问询别人,多半不会获得什么对方所作的满意答覆!
    果然,诸葛兰碰了钉子。
    那大汉倒未责怪她未曾先报来历,只是向诸葛兰把嘴略撇,狠狠瞪了她一眼,对于她所问之言,不加理会。
    诸葛兰讨了这个没趣,自然不好意思重复再问,脸上讪讪地,转身走去。
    谁知她才一转身,那大汉却高声叫道:“我也是生平第一次碰到你这样有力气的人,不想再恨你了!但下次相逢,你若不履行诺言,赔我的鹿酒时,我却非和你打个你死我活不可!”
    诸葛兰闻言,知道这大汉也对自己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但等她止步回头,要想再复答话之际,那大汉竟已洒开大步,急走如飞,便自转过山崖,不见踪影。
    诸葛兰目送那大汉背影,有点怅然出神!
    她出神之故,自然是惊异这大汉的膂力太强,秉赋太好!
    蓦然间,她想起一个人来!
    诸葛兰忖道:“这身高七尺有余的粗豪大汉,不知是否就是‘十二金刚’中的‘神力金刚’孟邦?”
    根据传闻,“神力金刚”孟邦也是身高七尺有余,一身上乘横练,刀枪不入,能够生裂虎豹,膂力天生,神勇盖世。
    越想,越像,但斯人已去,传闻终是传闻,忖度总是忖度,无法由经过求证,而把这“传闻”“忖度”,变为事实。
    诸葛兰怅然回身,一面继续前行,一面手抚肩头,果觉伤处业已痊愈,绝无丝毫痛苦!
    这些日来,除了“小仓公”淳于慈的谆谆叮嘱以外,方古骧更是时时注意护持,不令诸葛兰过于劳动,避免肩伤复发。
    虽然是一片好意,颇令诸葛兰感激,但也着实把这位生龙活虎似的“粉黛金刚”,闷得神气恹恹,有点百无聊赖。
    如今,肩伤告愈之下,诸葛兰不禁秀眉双轩,精神一振!
    但心中高兴之间,却也有点烦恼!
    所谓“烦恼”,就是诸葛兰自觉这次服食“紫芝”之事,未免受惠太重!
    江湖人物,讲究受人点滴,报以泉涌,则自己对于那位“病金刚”焦健,却应如何答报?
    论钱财,千金可以倒橐,论力量,一剑足以诛仇,但焦健并不需要什么财物之报,和力量之助,他只是对于自己,发生了一片单思痴恋!
    白发红颜,已属怪谈,何况自己心中,早已深深嵌入了“玉金刚”司马玠的英姿俊相。
    常言道:“酒人愁肠愁更愁”,烦恼之事,也和借酒浇愁一般,会越想越觉烦恼!
    故而,诸葛兰那两道刚刚因肩伤痊愈,而展开的秀眉,如今又渐渐愁雾。
    “有力诛魑魅,无计遣闲愁”,诸葛兰信步前行,不知不觉间,又是余霞满天残阳西坠。
    她悚然止步,面呈苦笑。
    因为诸葛兰弄不清楚,自己这前一段如飞疾骑,后一段怅惘缓步之下,究竟业已走了多远?
    五十里?一百里?抑或连五十里尚未到?
    她苦笑之下,又不禁有点恨起那“病金刚”焦健来!
    她恨焦健在壁上留言,太以笼统,只写了“方古骧明夜三更于五十里相待”,却没有写名确实地点。
    换句话说,这种只有纵深,没有横广的情况之下,便是自己恰好走到“五十里”处,也不太容易准能找得着方古骧!
    诸葛兰止步卓立,向那正衔远山的红红夕阳,看了一眼,双眉微挑,回身便跑。
    因为如今只近黄昏,距离三更还早,自己为求稳妥起见,只有转身回去,等到了能确定未超过五十里范围之处,再复慢慢寻来。
    诸葛兰原已轻功甚俊,再加上新服“紫芝”,足下简直如电掣风飘!
    哪消多久,诸葛兰业已回到适才与那大汉互起争执之处。
    她站在崖边,略忆前情,知道此处距离那服食“紫芝”的“七绝古洞”,定在五十里内。
    这时,斜阳匿彩,暮霭渐合,夜网已缓缓罩上大地!
    诸葛兰一面前行,一面目扫四方,但方古骧若在她目光所及以外,岂非又将错过?
    皱眉无奈之下,诸葛兰突然引吭高歌!
    她唱的是:“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日,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南游子,把吴钩看了,阑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来?
    求田间舍,怕应休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
    倩何人取唤,红巾翠袖,报英雄泪!“
    诸葛兰把这阕辛稼轩的“水龙吟”,是用传音功力唱出!
    这样一来,方圆里许之内,人人可闻,方古骧若是听见,便会主动来寻自己。
    诸葛兰唱完这阕“水龙吟”,未见有何反响,不禁双眉微蹙。
    就在她正准备再度高歌一曲之际,一条人影,电掠而至。
    来人身裁高瘦,迥异于方古骧的矮胖身形,故而诸葛兰目光微注之下,便有点大失所望。
    等到对方身临切近,果是一个约莫三十左右的陌生灰衣书生。
    这书生貌相尚称英俊,可惜鼻尖微钩,一双眼睛,又转动得太以灵活,遂使一见之下,便觉此人相当阴鸷狡猾!
    诸葛兰本来立足相待,但见了对方这种貌相,觉得不甚投缘,遂微蹙双眉,举步便走。
    那灰衣书生,忽然叫道:“仁兄暂留贵步!”
    诸葛兰并不停留,边行边自答道:“你我风萍不识,何况我又有急事在身,似乎没有什么留步必要?”
    灰衣书生加快步伐,跟随在诸葛兰的身后,朗声说道:“仁兄适才于歌声之中,灌注内家真气,故意传声及远,却是为了何事?”
    诸葛兰因对此人印象欠佳,不爱答理,遂给个钉子,冷然说道:“我高兴唱,我爱把自己的歌声,传音及远,但有必要告诉你吗?”
    灰衣书生果然被这颗硬钉子,碰得一怔,立即改变话题,含笑问道:“仁兄尊名上姓?”
    诸葛兰暗自足上加功,走得宛如电掣云飘,口中则冷然答道:“我的姓名,告你则甚?”
    那灰衣书生的轻功身法,亦似俊极,仍然紧跟在诸葛兰身畔,并毫不为忤地,一扬双眉,“哈哈”大笑说道:“仁兄,你冷峻得相当有趣!”
    诸葛兰目光微瞥,恰好又瞥见他那鹰钩鼻子,不禁心中生厌,怫然说道:“我有趣无趣,与你何干?”
    灰衣书生笑道:“仁兄可以不答,但却不能禁止我问。”
    诸葛兰瞪他一眼,沉声问道:“彼此话不投机,你老是跟着我走……”
    话犹未毕,那灰衣书生便自接口笑道:“风月无古今,林泉孰主宾?这路儿难道只有仁兄走得,我便走不得吗?”
    诸葛兰见这灰衣书生辞锋颇利,不禁怒道:“好!只要你跟得上,你就尽管跟着我走!”
    语音落处,不再只是疾行走路,改以上乘轻功,拔足飞奔!
    那灰衣书生仍然紧跟,并笑声说道:“仁兄莫要小看小弟,任凭你功力再高,在一百里内,大概还甩脱不开我!”
    诸葛兰冷笑一声,不再答话,但已把轻身功力,施展到九成左右!
    这位“粉黛金刚”,原本体力已高,加上新服“紫芝”,自然越发身轻如燕。
    但她虽然跑得极快,那灰衣书生却也脚程不俗,并未有甚落后。
    十里途程,转瞬即过。
    那灰衣书生果然始终与诸葛兰亦步亦趋,保持了个一肩之差。
    这种情况,不禁使诸葛兰又惊又怒。
    此时,那灰衣书生未出片语,只是默默追随,使诸葛兰虽然满心惊怒,却又找不出任何借口,加以斥责。
    她只好一面加速一面心中暗忖:“自从‘庐山’西来,怎么一路之间,遇着好多能人,这灰衣书生,又不知是何来历?
    看他轻身功力,相当不俗,难道又与‘七绝群魔’,有甚关系?“二十里,三十里……四十里……五十里……
    所经路程越来越远……
    九成……十成……十一成……
    诸葛兰的轻功身法,也越加越疾。
    但那灰衣书生仍未有丝毫跟随不上的情况。
    诸葛兰心中勃然大怒,拿定主意,非把这像个讨厌鬼似的灰衣书生,甩下不可!
    这时,她早已忘了方古骧尚在等待自己之事。
    就在诸葛兰已以十二成功劲,全力飞骑,而路程也跑到八九十里之际,那灰衣书生,蓦然止步叫道:“够了,诸葛姑娘……”
    这一声“诸葛姑娘”,着实把诸葛兰听得吓了一跳!
    她止步卓立,犹自不肯承认地,目注灰衣书生,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灰衣书生取方丝巾,拭去头上的微沁汗渍,含笑说道:“我是说,我和诸葛姑娘的这个玩笑业已开得够了,到了结束阶段!”
    诸葛兰诧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诸葛姑娘’?又和我开的是什么玩笑?”
    灰衣书生笑道:“诸葛姑娘;我是受了你两位贵友之托……”
    诸葛兰皱眉问道:“两位?是哪两位?”
    灰衣书生含笑答道:“是两大金刚,名震乾坤的‘醉金刚’方古骧,和‘病金刚’焦健!”
    诸葛兰这时才想起方古骧等待自己的那场约会,不禁脸上一热,赧然问道:“方老人家托你何事?”
    灰衣书生道:“诸葛姑娘,你们此次是否欲往‘野人山’,并有多人同去,分道而行?”
    诸葛兰才一点头,这灰衣书生又复面含微笑地,扬眉问道:“你们同伴之中,是否有位盖代神医,名叫‘小仓公’淳于慈?”
    诸葛兰觉得此事并不算什么高度机密,遂不加隐瞒,点头答道:“不错,但我是请教方古骧老人家托你何事,你却扯到了‘小仓公’……”
    灰衣书生接口笑道:“方大侠本在等待诸葛姑娘,但因突得秘讯,知道‘小仓公’淳于慈师徒有难,亟待救援,遂托在下,转告诸葛姑娘,请你独自先行,在‘野人山’左近,预先约定的地点相会!”
    诸葛兰双眉微蹙,注目问道:“淳于先生师徒,有何急难?”
    灰衣书生摇头说道:“方大侠未对在下深谈,我遂不知详情。”
    诸葛兰道:“那‘病金刚’焦健,又是托你何事?”
    灰衣书生笑道:“焦大侠说诸葛姑娘新近服食了一朵罕世‘紫芝’,但服后应有充分活动,药力方能不滞聚,能够发挥尽致,故而嘱咐在下,设法激动诸葛姑娘,陪你狂奔百里,活动周身气血。”
    这番话儿,把诸葛兰听得又是好气,又是感激。
    心中感激之故,是觉得“病金刚”焦健,对于自己,确实关切得无微不至。
    微觉生气之故,则是觉得对方这种诱激自己狂奔百里,活动周身气血的手段,却太以故弄玄虚,令人有点啼笑皆非。
    想至此处,略一运气行功,果然试出气机流畅,百脉舒和,委实获益不小。
    灰衣书生似乎看出诸葛兰在暗暗运气,行功,一抱双拳,含笑叫道:“诸葛姑娘,在下之言可谬?这八十来里的电疾飞驰,虽然把我累得满头汗珠,上气不接下气,但对于诸葛姑娘所服‘紫芝’的药力发挥,却确实大有裨益的呢!”
    诸葛兰换了副霭然神色,抱拳笑道:“多谢仁兄,并请教仁兄怎样称谓?”
    灰衣书生道:“小弟姓白,草字浔阳。”
    诸葛兰听这灰衣书生名叫“白浔阳”,不禁神色一怔。
    白浔阳笑道:“诸葛姑娘发怔则甚,觉得有何不对?”
    诸葛兰皱眉道:“我有句狂妄之言,不知当不当谓?”
    白浔阳微笑说道:“诸葛姑娘何出此言?有甚话儿,尽管直说,无需如此客气!”
    诸葛兰双眉微挑,妙目中神光如电,凝注在白浔阳的身上,朗声说道:“不是诸葛兰自诩,我这‘粉黛金刚’四字,在当世武林中,略有微名……”
    话方至此,白浔阳含笑接道:“诸葛姑娘太谦虚了,岂仅是‘略有微名’,你这‘粉黛金刚’四字,极为煊赫,简直是九州共仰,威震天下!”
    诸葛兰不去理会白浔阳所说之语,是善意捧扬,抑或恶意讥嘲?双眉轩处,继续说道:“适才白兄能紧随我狂奔八十余里,彼此始终保持一肩之差,足见你也绝艺在身,是位响当当的人物!”
    白浔阳连摇双手,含笑说道:“诸葛姑娘过于看重我了……”
    诸葛兰道:“何况你又和‘醉金刚’方古骧‘病金刚’焦健等两位武林大侠相识,物以类聚,显然身份不低,但我所不懂的是,为何在江湖中,从来没听说过你这‘白浔阳’三字?”
    白浔阳笑道:“诸葛姑娘莫非以为我这‘白浔阳’三字乃是假名?”
    诸葛兰道:“我到不一定是这意思,只是觉得有点不合情理,才向白兄请教。”
    白浔阳微笑说道:“这道理颇为简单,因我赋性淡泊,正所谓‘苟全性命于山野,不求闻达于江湖’,几乎从不与人争强斗狠,故而武林中无论黑白两道,均极少有人对我熟悉!”
    诸葛兰道:“你和方、焦两位,不是……”
    白浔阳笑道:“他们两位,也是另有因缘,偶然结识,但也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久!”
    诸葛兰“咦”了一声说道:“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不久之友,他们就对你托以重大心腹之事吗?”
    白浔阳颇为得意地,含笑说道:“也许他们两位认为我白浔阳,相当诚实,才如此推心置腹!”
    诸葛兰听了“相当诚实”之语,忍不住又向白浔阳那鹰钩鼻子,看了一眼。
    白浔阳笑道:“诸葛姑娘,常言道:‘人不可貌相’,又道是:”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诸葛姑娘是不是觉得我所长的这个鹰钩鼻子,不像是诚实之辈!“诸葛兰闻言,又是失笑,又是失惊!
    失笑的是,这位白浔阳自己调侃自己,说得颇为有趣。
    失惊的是,自己不过仅仅向白浔阳看了一眼,便被他猜透心意,可见得此人心计,委实太以厉害!
    对于这等人物,似乎不必与其过份亲近,诸葛兰遂含笑说道:“白兄太多心了,诸葛兰怎会有这种想法?多谢白兄传讯,暨伴行百里之德,我前途尚有急事,就此别过,且俟他日有缘,扛湖再叙。”
    白浔阳见诸葛兰突然向他告别,不禁颇出意外地,为之一怔!
    他虽有点依依不舍之状,流于神色,但也无法挽留,只好苦笑一声,抱拳说道:“诸葛姑娘是绝代侠女。人间威凤,小弟今日得能结识,正想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谁知又因有急事,匆匆而别?看将起来,我也少不得要走趟西南苗疆,方能再期异日之会!”
    诸葛兰看出对方神色,有点异样,不由秀眉微蹙,心中暗忖:“自己业已有了‘病金刚’焦健一个麻烦,不要再添上这位白浔阳,才是天大笑话!”
    想至此处,赶紧摇手说道:“白兄何必远去苗疆,彼此既然游侠江湖,日后自有相逢机会。”
    白浔阳笑道:“我觉得‘七绝魔君’孟南此次作寿,使举世武林的正邪人物,齐聚滇西,这场热闹,定非寻常,故而立意前去,开开眼界,我也略有事儿,需作安排,诸葛姑娘若是走得慢点,也许我在两三日后,便能赶上你了!”
    说完,向诸葛兰含笑一礼,灰衣飘处,便自转身走去。
    诸葛兰想不到这白浔阳竟毫不纠缠,先行独自离开,不禁在目送对方身形之下,心中微起歉意!
    但歉意才起,惊意又生!
    因为女孩儿家特别敏感,尤其是像诸葛兰这等玲珑剔透之人,适才仅从目光一触中,领会出白浔阳对于自己,也隐隐流露出爱恋心意!
    既然如此,决不能再因心怀歉意,而再给对方纠缠机会,应该赶紧设法,断然避免掉这场麻烦才好!
    所谓“断然避免”,自然就是不令这白浔阳能够追上自己。
    即令他一直追到“野人山七绝谷”,彼此无法避免相见,至少也不宜使他能在中途追及,与自己单独相处。
    要想达到不令白浔阳于中途追上自己,共有两种办法。
    第一种办法是他请自己走得慢点,自己却偏偏走得快点。
    第二种办法是自己略为改变前进方向,使白浔阳无论如何急赶,电告无法追踪。
    诸葛兰略一寻思之下,觉得还是以第二种办法,来得比较稳妥。
    既已决定改变前进方向,则究竟应如何改变,她也不得不略加考虑。
    蓦然间,她想起了白浔阳适才曾受方古骧之托,转告自己,说是“小仓公”淳于慈师徒有难,方古骧业已赶去救援。
    既然如此,自己何不奔向淳于慈师徒所走一面,万一若能遇上,也可相助一臂之力!
    他们分路之际,是诸葛兰与方古骧居中,淳于慈师徒与瞽目金刚阎亮居右,诸葛兰遂不再由中路前进,闪身向右赶去。
    但她一面向右急赶,一面却又心中纳罕,猜不透“小仓公”淳于慈师徒,好端端地,却会有甚急难?
    因为淳于慈师徒是与武功精湛,江湖经验又极老到的“瞽目金刚”阎亮同行,三人结伴,实力不弱,怎会又有甚急难,需要方古骧紧急驰援?
    ************************************************
    天下事委实巧极,诸葛兰等,分三路同下苗疆之意,原在企图抢救“玉金刚”司马玠,谁知竟把机缘,轻轻错过。
    原来“玉金刚”司马玠此时正在诸葛兰的正前方十来里处。
    假如诸葛兰不是为了躲避白浔阳的纠缠,突然改变前进方向,则她只消足下略为加劲,便会赶上“七绝群凶”,发现司马玠的被掳劫情况。
    如今,诸葛兰已偏向右驰,十来里外,却有五人五骑,并辔前进。
    这五人,是两个面貌狞恶的青衫老者,两名壮健凶苗,和一位风神如玉的白衣书生。
    两位青衫老者,是“七绝魔君”孟南手下“五大鬼使”中的姬元、姬利,那位风神如玉的白衣书生,便是被他们从闻人善医寓中掳劫而来的“玉金刚”司马玠.他们走到一片松林之内,想因长途奔驰,有些饥渴,遂下马略进饮食。
    司马玠虽是精神甚好,但脸上仍带病容,他日注姬元,皱眉问道:“姬老二,我与你家魔君,向来陌不相识,你却把我迢迢万里,弄去‘野人山’中则甚?”
    姬元虽是苗人,却作汉装,一口汉语也极为流利,闻言之下,含笑说道:“司马大侠放心,我家魔君最爱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天下能人奇士,司马大侠是‘十二金刚’之一,又有‘中原武林第一人’之称,我家魔君必然待以上宾之礼!”
    司马玠冷笑一声说道:“姬老二,你休要说得好听,既然待若上宾,却又逼我服食了你个人所炼的‘金蚕毒蛊’则甚?”
    姬利一旁接到:“因为我弟兄已将请到司马大侠之事,飞报魔君,万一司马大侠若是不愿前往,悄悄离去,则魔君岂不责怪谎报,这项罪名,我弟兄吃不起呢?”
    司马玠叹道:“我是身负重伤之人,才在闻人善的医寓中求医,你们还怕我跑得了吗?”
    姬利狞笑说道:“司马大侠多多包涵,我弟兄只知你身负绝艺,却不知你身上伤势,将于何时痊愈?故而不得不请你服下我们独门特炼的‘金蚕蛊粉’,这样一来,司马大侠就定然会随我弟兄同去,作我家魔君无上贵宾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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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笑面罗刹
    司马玠苦笑说道:“以前只有‘霸王请客’,如今竟又出了‘魔王请客’,而这‘魔王请客’更比‘霸王请客’,还要难受。”
    姬元、姬利兄弟,双双一笑,司马玠边自举杯饮酒,边自向他们问道:“你家魔君,此次作寿,一共邀请了多少武林宾客?”
    姬元笑道:“数字难计,我家魔君派遣‘日月双煞’和‘五大鬼使’,分赴四海八荒,凡属有头有脸的武林中成名人物,都在被请之列!”
    司马玠道:“‘十二金刚’之中,已有多少人物,接受你们邀请?”
    姬元屈指计道:“已有‘白发金刚’伏五娘、‘风名人轶事流金刚’伏少陵、‘八臂金刚’龙啸天、‘神……”
    话方至此,姬利怪笑叫道:“二哥不要说了,司马大侠的话儿似乎问得太多了点?”
    司马玠看他一眼,冷冷说道:“姬老四,你也太多心了,我这样随口问问,有何关系?”
    姬利陪笑说道:“司马大侠有所不知,我家魔君驭下,一向赏罚极严……”
    一语未毕,姬元姬利兄弟,均自勃然变色,双双起立。
    那两名凶苗,也拔出腰间的锋利苗刀,作出戒备之状!
    司马玠微微一笑,目注姬元、姬利兄弟,以一种揶揄口吻,哂然叫道:“姬老二、姬老四,你们不要紧张,对方是行路人,不一定会找你们麻烦……”
    姬元脸上一热,侧顾站在他身左的一名凶苗,厉声喝道:“乌逢,你去看看,若是行人,叫他改道,我弟兄在此饮酒,是不许有人随意乱闯的!”
    凶苗乌逢躬身领命,手执苗刀,闪出林外。
    果然,林外有位行路人,正欲穿林而进。那人是个年约二十三四的红衣美妇,一身劲装,肩头插着长剑,分明也是武林人物!
    乌逢也精通汉语,一横苗刀,扬眉喝道:“那位娘子止步,我家主人正在林内奉陪贵宾饮酒,任何人不许乱闯。”
    红衣美妇闻言止步,向乌逢嫣然一笑,微扬秀眉说道:“你家主人是谁?”
    乌逢答道:“滇西‘野人山七绝谷’中;‘七绝魔君’座下的‘五大鬼使’!”
    红衣美妇笑得更加妩媚,并把丁香舌儿,伸了一伸说道:“这名头可真大,吓住我了!”
    发话声中,红衣电闪,玉掌突挥,一记耳光,便向乌逢的右颊掴去!
    乌逢哪里想得到这红衣美妇,在笑靥向人之际,竟会突下辣手?
    加上那红衣美妇身手又复奇快如电,乌逢遂闪避不开,实胚胚地挨了一记!
    这记耳光,不单打得快,打得准,并打得重!
    啪的一记脆响起处,乌逢那样高大的身躯,竟被打得飞了起来,跌进松林之内。
    姬元、姬利兄弟,听得这种声息,自然知道是乌逢吃了大亏,双双略一皱眉,便待出林接应。
    他们身形未动,一条婀娜红影,已如云飘电掣,闪进林来!
    这条红影,就是那红衣美妇,她娇滴滴,俏生生地,站在距离姬元、姬利等八尺以外,双扬柳眉,笑吟吟地问道:“谁是那凶苗主人,滇西‘七绝魔君’孟南手下的‘五大鬼使’?”
    姬元笑道:“我叫姬元,这是我兄弟姬利,我们就是魔君座下‘五大鬼使’中的老二老四。”
    红衣美妇把两道水灵灵的目光,移注在司马玠身上,似乎为对方的绝世风神,吃了一惊,略为怔了一怔,娇笑问道:“这一位呢?大概就是适才那苗人口中所说的‘贵宾’吧?”
    姬元点点头道:“不错,姑娘请赐称谓?”
    红衣美妇笑道:“你问我吗?你认不认得我鬓边所戴的这朵花儿?”
    一面说话,一面伸手向她鬓边插的一朵红色花儿,指了一指。
    姬元、姬利兄弟,注目看去,只看出那是一朵绢制红色玫瑰,不禁相顾愕然,仍自猜不透这红衣美妇来历。
    司马玠冷眼旁观之下,微微一笑,双扬剑眉,扬声说道:“玫瑰有刺,笑靥迎人,姑娘莫非是新近才游侠江湖,于川湘一带,声誉鹊起的‘辣手玫瑰笑罗刹’夏侯英夏侯女侠吗?”
    原来这位夏侯英亦盗亦侠,新近崛起川湘,因手下狠辣,更往往才一娇笑向人,便即杀手立至,遂获得江湖人赠“辣手玫瑰笑罗刹”的外号。
    如今,夏侯英见有人能一口叫出自己来历,不禁妙目流注。
    刚才,她已被对方的绝世风神,略吃一惊,如今再度注目之下,越发觉得此人高华英秀,儒雅无伦,自己游历江湖,会过不少扛湖俊杰,却还未曾见过这等人物!
    男女之间的“夙缘”二字,着实有点微妙,夏侯英于这风萍偶遇,初见司马玠之下,芳心之中,竟立即萌生了爱慕之意。
    爱在心头,笑在脸上!
    这种笑,是发自内心的嫣然微笑,与她一向使川湘人物为之丧胆的“罗刹笑”,却大不相同。
    夏侯英面含娇笑,向司马玠抱拳说道:“兄台真好眼力,小妹正是夏侯英,并请教兄台的尊名上姓?”
    司马蚧尚未答言,姬利已在一旁,得意异常地,怪笑说道:“我们这位贵宾,复姓司马,单名一个‘玠’字!”
    “司马玠……”
    夏侯英惊得失惊叫出“司马玠”三字,立即目光深注姬利,皱眉问道:“姬老四,你……你说这位兄台,就是名列‘十二金刚’,并被视为‘强中强手’,有‘中原第一人’之称的‘玉金刚’司马玠吗?”
    姬利点头说道:“对了,你说得一点不错。”
    夏侯英突然连摇螓首,冷笑说道:“不对,不对,你们骗我。”
    这两声“不对”,把司马玠听得吃了一惊,向夏侯英扬眉说道:“夏侯姑娘此话怎讲?”
    夏侯英朗然答道:“我认为‘玉金刚’司马玠的年龄虽然不大,但声望已隆,已是中原武林白道人物的泰山北斗,他……他似乎不应该屑于作为什么‘七绝魔君’孟南的座上贵宾?”
    司马玠笑道:“作为‘七绝魔君’孟南的座上嘉宾,也不是什么坏事!”
    夏侯英“哦”了一声,秀眉微轩说道:“这样说来,兄台等于自承是‘五金刚’司马玠了?”
    司马玠含笑说道:“夏侯姑娘,你怎么这样多疑,在下本来就是司马玠嘛!”
    夏侯英双眉一挑,满面娇笑地,向姬利招手叫道:“来,姬老四,我有话问你。”
    美人娇笑,最易迷人,姬利竟忘了夏侯英是有名的“笑罗刹”,应声走过,边行边自笑道:“夏侯姑娘,有何见询?”
    夏侯英笑得更甜,笑得更美地目注姬利低声问道:“你家‘魔君’,为何这样看不起人?在他端阳寿宴之上,只请‘玉金刚’司马玠,而不请我‘辣手玫瑰笑罗刹’夏侯英呢?”
    口中娇笑发话,袖中却悄然弹指。
    姬利有点为夏侯英的绝美笑靥所醉,正在寻思应该怎样答话?是否设法把这朵“辣手玫瑰”,一并掳往苗疆之际,陡觉劲风一缕,袭向肋下。
    这时,他再想闪避,已自不及,只觉肋下一麻,已被夏侯英隔空弹指,点了穴道。
    姬元虽比较心细,看出夏侯英笑得有点异样,想提醒姬利,应加防范,却也晚了一步!
    夏侯英点了姬利穴道,玉指一伸,虚指他的心窝要害,斜瞥姬元,冷笑叫道:“姬老二,你敢动,你只一动,我便立叫你这四弟,死在我的指下!”
    姬元正自作势欲扑,闻言之下,只得暂加忍耐,苦笑叫道:“夏侯姑娘……”
    夏侯英叫道:“闲话少说,我不相信司马兄会自愿跟随你们,同往滇西‘野人山’,他是不是受了你们的什么恶毒挟制?”
    姬元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佯作低头迟疑,却暗以“蚁语传声”功力,向司马玠的耳边,悄悄发话说道:“司马大侠,请你解释一下,承认是自愿前往,命这丫头,放了我的四弟,否则,我拼着身受魔君重责,立即发动‘金蚕毒蛊’,啮碎你的心肝五脏!”
    司马玠闻言,不禁剑眉一蹙。
    夏侯英又复嗔目叫道:“姬老二,你是哑巴吗?再不答话,你兄弟就没有命了!”
    姬元抬起头来,先行斜瞥司马玠一眼,然后向夏侯英抱拳,陪笑说道:“夏侯姑娘,关于你所提这问题,由我回答,你未必信,最好是请司马大侠,亲自答覆。”
    夏侯英收起慑人心魂的罗刹笑,堆起醉人心扉的自然娇笑,目注司马玠道:“司马兄,你可否将其中实情,告知小妹?”
    司马玠道:“夏侯姑娘,你先放了姬老四吧!”
    夏侯英闻言一怔,一双妙目中,闪射出有所探询的疑诧神色?
    司马玠含笑又道:“因为此次‘野人山七绝谷’之行,是我自愿接受‘七绝魔君,孟南的邀请而去,姬老二与姬老四,不过是奉命迎宾而已。”
    夏侯英道:“奉命迎宾?我看这情形,还以为司马兄是受了他们什么……”
    司马玠不等这位笑靥向人的“辣手玫瑰”说完,便接口笑道:“夏侯姑娘虽是一番好意,却未免太以看不起我司马玠了!”
    夏侯英闻言一愕,诧然问道:“司马兄此话怎讲?小妹对于你的侠名令誉,向极钦敬,怎会……”
    司马玠微笑说道:“夏侯姑娘,你既知我尚有几分令誉,便更应该知道凭姬老二、姬老四兄弟二人,大概还不至于能对我构成挟制?”
    姬元听了司马玠如此说法,这才双眉略展,透了一口长气。
    夏侯英则闻言一怔,向司马玠紧紧盯了几眼,苦笑说道:“司马兄既然如此说法,则是小妹无故生非,多管闲事的了。”
    司马玠笑道:“哪里,哪里,夏侯姑娘侠胆义肝,在下业已承情,不胜感激!”
    夏侯英双眉一挑,抱拳说道:“好,夏侯英告别,彼此再图后会,我也许会不请自来,做次‘七绝魔君’孟南端阳后一日寿宴之上的不速之客。”
    姬元已知这位“辣手玫瑰笑罗刹”不大好惹,遂索性略加奉承,含笑说道:“夏侯姑娘尽管请来,我家魔君最爱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天下豪雄,对于夏侯姑娘这等声名人物,定会倒屣相迎,待以上宾之礼!”
    夏侯英似乎不领受这份奉承,“哼”了一声,冷笑说道:“我不想作你家魔君的什么上宾,但他若想对我待以闭门羹,也办不到!”
    说完,“吧”的一掌,拍向姬利背上,替他震开了被制穴道。
    姬元生恐兄弟有所羞恼不服,又会再吃苦头,赶紧叫道:“四弟,这位夏侯姑娘,可能也是魔君上宾,适才一点小小误会……”
    话犹未了,夏侯英于拍开姬利的被制穴道之后,趁势舒掌一推,把这苗疆凶人,推得向前跄踉出四五步远。
    她自己也借劲腾身,宛若一片红云,飞出这小小松林,半空中并目注司马玠,略抱双拳,送过一个妩媚微笑。
    夏侯英一走,姬元边自安慰兄弟姬利,边自向司马玠点头笑道:“多谢司马大侠……”
    司马玠摇手笑道:“姬老二不必假惺惺了,我这叫‘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若不代你们解却此围,你一发动‘金蚕毒蛊’,我岂不立遭惨祸?”
    姬阮狞笑说道:“常言道:”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司马大侠能这等深明利害,彼此合作,我弟兄委实大可放心的了!“姬利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生恐夏侯英再回来找他什么麻烦,遂目注姬元,眉头深皱地苦笑说道:“二哥,我们不必再在此地歇息,且赶到前面,找个大点镇集,好好吃喝一顿,睡上一觉,这几天马不停蹄,有点太辛苦了!”
    姬元点头同意,便请司马玠上马,五人共骑,再复前进。
    走出三十四五里去,天色已经很晚,姬元姬利兄弟遂落店住宿。
    一顿吃喝以后,姬元姬利兄弟,已有倦意,吩咐两个苗人,轮班守夜。
    他们如此胆大疏忽之故,是由于司马玠已中独门“金蚕毒蛊”,不虞逃脱,故连命令苗人守夜之举,也不过只是一种形式而已。
    但等姬元姬利弟兄睡熟以后,那两个健壮凶苗,竟也呵欠大作,双双伏案睡去。
    这时,时值初更,一条矫捷人影,突然闪入了姬元姬利与司马玠同住的上房之内。
    约莫盏茶时分过后,那矫健人影又去,在他一来一去之间,房内安静无声,电未听见司马玠的半点惊呼声息。
    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二更,又来了一条人影。
    这条人影,不单行动矫捷,连身材也十分曼妙,分明是个女子。
    她照样闪人上房,但司马玠却立被惊动,在暗影中叫道:“什么人?”
    黑影娇笑答道:“司马兄休惊,小妹夏侯英!”
    说完,竟晃着火摺,点起油灶。
    司马玠方对姬元姬利兄弟,看了一眼,夏侯英便摇头笑道:“不要理会这两个蠢材,小妹早已买通店家,在他们酒食之中,下了‘安睡迷名人轶事魂散’,包管睡得像死猪一样,不会妨碍小妹与司马兄的剪烛夜话。”
    司马玠笑道:“妙极,妙极,‘深宵来国色,剪烛坐西窗’这情调委实太好……”
    他边自说话,边自欲起身下榻。
    夏侯英手持烛台,盈盈走过,向司马玠流送秋波,接口笑道:“司马兄既然享受情调,何妨使情调变得更美一点?我们干脆来个‘深宵倾肺腑,剪烛坐床头’吧?”
    说至“剪烛坐床头”,之际,果然在司马玠的床头坐下,并把手中烛台,放在几上。
    司马玠见她如此,只好倚枕而坐,目注夏侯英,扬眉问道:“夏侯姑娘为何再度见访,并有何肺腑可倾?”
    夏侯英一言不发,只是闪动着两只黑白分明妙目,毫不羞涩地,在司马玠脸上身上,扫来扫去。
    她虽毫不羞涩,司马玠却被她弄得有点不大自然地,皱眉问道:“夏侯姑娘,你……你……你以这种奇异眼光,看我则甚?”
    夏侯英银牙微咬下唇,目光仍紧盯在司马玠的脸上,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大丈夫讲究的是‘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司马兄是铁铮铮的‘玉金刚’,为何竟未能实践此语?”
    司马玠笑道:“夏侯姑娘,你是觉得我有些话儿,对你言有未尽?”
    夏侯英道:“常言道得好:”薰获不同器,冰炭不同炉,我不相信你会和那‘七绝魔君“孟南,沆瀣……”
    “淳瀣一气”的“一气”二字,犹未出口,司马玠便叹息一声接道:“夏侯姑娘既对我如此关怀,我只好对你实说了吧!”
    夏侯英点头笑道:“这样才有点像是‘玉金刚’的气概!
    司马兄,说实话吧,你到底是中了姬元姬利兄弟的什么暗算,才不得不接受他们挟制?“司马玠叹道:“我是在养病之中,被他们掳劫,并中了独门‘金蚕毒蛊’!”
    “金蚕毒蛊”四字,把夏侯英着实听得吃了一惊,目光一转,轩眉说道:“我来搜搜这姬元姬利身边,可有毒蛊解药?”
    司马玠摇头说道:“不必搜,据姬元所说,这种‘金蚕毒蛊’,是由‘七绝魔君”孟南,亲自祭炼,解药也只在’七绝谷‘中才有!“夏侯英哪里相信,立即动手在姬元姬利身边,搜寻解药。
    司马玠见她搜寻无着,苦笑说道:“夏侯姑娘,你如今总应该知道我的苦衷了吧?只有暂时随他兄弟,去往‘七绝谷’中,再想办法,否则,姬元催动毒蛊之下,我便心肝尽碎,立遭惨死!”
    夏侯英眼皮微合即睁,神色朗然地,看着司马玠,扬眉叫道:“司马兄不要发愁,我有办法。”
    司马玠“哦”了一声,诧然问道:“夏侯姑娘,你一身武学,虽然不弱,但恐未必能够在获得解药之前,祛除‘金蚕蛊毒’?”
    夏侯英道:“我虽不能,有人却能!”
    司马玠道:“此人是谁?”
    夏侯英应声答道:“是贵州‘苗岭’之中,一位断了双腿,瞎了双眼,如今已寿将百岁的‘百灵老苗’!”
    司马玠闻言,颔首说道:“我也听说过这‘百灵老苗’有‘蛊圣’之称,但常言道‘远水难解近渴’……”
    夏侯英不等司马玠的话完,但自一挑双眉,扬声说道:“什么叫‘远水难解近渴’,只要我去把‘远水弄来’,司马兄不就解了‘近渴’了吗?”
    司马玠看了夏侯英一眼,含笑问道:“夏侯姑娘这样说法之意,莫非是打算为我跑趟‘贵州苗岭’,去找那‘百灵老苗’?”
    夏侯英点了点头,略挪娇躯,坐得与司马玠更靠近一点,低声笑道:“我正是这样打算,我跑得快点,司马兄则设法拖延,在路上走得慢点,定然可以在姬元姬利兄弟等进入‘野人山七绝谷’前,追上你呢。”
    司马玠听她说完,双眉微皱。
    夏侯英道:“司马兄为何皱眉,是不是你认为我这安排,有甚不妥之处?”
    司马玠摇头说道:“我不是认为夏侯姑娘的这项计划,有何不妥,只是据闻那‘百灵老苗’,年老性暴,十分怪僻,未必肯……”
    夏侯英嫣然笑道:“司马兄不必担心,我与那‘百灵老苗’,有点特殊渊源,这种求药小事,包管一说便有。”
    司马玠正想询问夏侯英与那“百灵老苗”,是有何渊源?
    夏侯英仿佛已知其意,含笑又道:“我师傅‘岷山神姥’生前,在苗疆中,帮过‘百灵老苗’一次大忙,救过他全族性命,老苗衔恩感德,曾称一旦有事,必全力以报。”
    司马玠道:“既有这种渊源,夏侯姑娘当然是此去必成,不过……”
    夏侯英笑道:“司马兄为甚语音忽顿?”
    司马玠道:“我是在想夏侯姑娘如此不惮劳苦,仆仆风尘,究竟是为了什么……”
    夏侯英妙目凝注,从两道秋波中,流送无限深情,接口笑道:“司马兄,你应该是聪明绝顶之人,我是为了什么,你……你当真不知道吗?”
    司马玠叹息一声,缓缓说道:“我……我当然知道,但……我却不敢接受!”
    夏侯英芳心一震,急急问道:“为什么?是嫌我武功不够?
    容貌不佳?或……或是‘辣手玫瑰笑罗刹,的外号不好……“司马玠连连摇头。
    夏侯英“哦”了一声,眉尖隐含幽怨地苦笑说道:“我明白了,你是业已有了心上人,或……或是业已有妻子?”
    司马玠仍然摇头。
    他这两度摇头,可把夏侯英整得惨了,瞪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满脸困惑神色。
    司马玠突然目注夏侯英,朗声叫道:“夏侯姑娘,我有件事儿冒昧问你,希望你坦诚相告!”
    夏侯英笑道:“司马兄尽管问吧,我不是世俗女子,决不会有所羞涩,不作直言。”
    司马玠盯着夏侯英的如花娇靥,扬眉说道:“我要问的是,夏侯姑娘是第一次在松林初见,便对我有了好感?抑或第二次在这客栈再遇,才青眼相垂?”
    夏侯英失笑说道:“司马兄问得好笑,第一次或第二次还会有甚区别?”
    司马玠道:“当然大有区别,如今我无法解释,夏侯姑娘日后自会明白。”
    夏侯英闻言,也不再追问,大大方方地,含笑说道:“我对于司马兄,可说是一见倾心!”
    司马玠暗赞夏侯英确甚磊落大方,点了点头,扬眉笑道:“夏侯姑娘对我坦然相告,我也要对你坦白一件事儿,这件事儿,也就是我不敢接受你款款深情的症结所在。”
    夏侯英笑道:“司马兄不妨把你所谓‘症结’,坦白说出,我们来研究研究。”
    司马玠道:“夏侯姑娘你认为男女结合,是不是一定要才貌相当?”
    夏侯英毫不考虑地,摇头答道:“不一定,才貌相当只是外表而已,红颜绿鬓,能保几时百岁夫妇,唯情长守!我认为男女之合,首重深挚感情……”
    语音至此,顿了一顿,又复娇笑说道:“不过这‘情’之一字,还需加个注解,就是‘爱’基于‘亘’、‘情’贵乎‘真’,至于是十年契合,抑或一见倾心的时间久暂方面,倒没有什么重要!”
    司马玠透了一口长气,微笑说道:“夏侯姑娘果然不愧为一代侠女,有如此坦白胸襟,高明看法!如今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儿,希望你不要惊异!”
    夏侯英笑道:“司马兄说吧,我不相信你会有什么能使我过份吃惊的重大隐秘?”
    司马玠指着自己的鼻尖问道:“我这副貌相如何?”
    夏侯英娇笑说道:“够漂亮了,可说是妒煞潘安,看煞卫玠!”
    司马玠失声叹道:“漂亮虽还漂亮,可惜这不是我的本来面目,只是一副制作得极为精细的人皮名人轶事面具!”
    这句话儿,果把夏侯英听得一愕?
    司马玠苦笑说道:“夏侯姑娘,你懂我为何不敢领受你深情之意了吗?因为你若看了我的本来面目,也许会把那份深情,立即收了回去?”
    夏侯英微微一愕以后,目注司马玠道:“司马兄,你会不会少了一个鼻子,瞎了一只眼睛,或是暴牙,缺嘴……”
    司马玠连连摇手说道:“没有,没有,我的本来面目,并无残缺,只是浓眉大眼,生得粗豪,不像所戴面具的这般秀气!”
    夏侯英扬眉说道:“司马兄,我有桩要求!”
    司马玠才一注目,夏侯英继续说道:“这项要求就是我想认识认识司马兄的本来面目。”
    司马玠苦笑说道:“我早就猜得到夏侯姑娘可能会有这么一项要求?常言道:”丑媳妇不能不见公婆。‘我只盼夏侯姑娘不要过度失望才好!“边自说话,边自伸手揭下了脸上所戴那副极为精细,也极为英挺俊秀的人皮名人轶事面具。
    果然,面具揭去以后,呈现在夏侯英眼前的,是张皮肤黝黑,粗眉大眼的雄健脸庞!
    夏侯英笑了,笑得仍是那么风情万种,那么柳媚花娇!
    司马玠又自戴起面具,笑问道:“夏侯姑娘,你可开了眼了,你的观感如何?为甚这等发笑?”
    夏侯英一双妙目中情意依然,低声笑道:“司马兄,我告诉你,我的观感是觉得你的本来面目,比你如今这副模样,来得更具男儿气概!”
    司马玠如释重负地,含笑说道:“夏侯姑娘请吧,经你这么一说,我才吃了粒‘定心丸’,你替我跑趟苗疆,找那‘百灵老苗’去吧!”
    夏侯英妙目微转,向司马玠笑吟吟地,伸出了一只纤纤玉掌。
    司马玠诧声问道:“夏侯姑娘,你要什么?”
    夏侯英含笑答道:“我给你吃了粒‘定心丸’,你也该投桃报李地,电给我吃粒‘定心丸’呀?”
    司马玠恍然一笑,回手入怀,取只金梭,向夏侯英递去。
    夏侯英接到手中,略一把玩,娇笑问道:“这是你所用暗器?”
    司马玠点头一笑,轩眉吟道:“金梭两头尖,红丝一线牵,从此情永好,相偕到百年……”
    夏侯英听了司马玠所吟“从此情永好,相偕到百年”之语,似乎情不自禁地,把她那软绵绵,香馥馥的娇躯,向司马玠怀中偎去。
    司马玠面带惊容,闪出半尺。
    他这一闪,把位极为磊落大方的“辣手玫瑰笑罗刹”夏侯英,闪得玉颊娇红,赶紧站起身形,向司马玠赧然叫道:“司马兄,我要走了,去找‘百灵老苗’为你求药,我们‘野人山’见!”
    语音才落,娇躯已闪,化为一朵红云,飞出旅邸窗外。
    司马玠知道夏侯英这急急离去之故,是因适才情动偎向自己,要想亲热亲热,却被自己闪开,弄得难以下台,只好赧然飘身,遂目注窗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夏侯英走后不久,又有另一条黑影,穿窗进入司马玠所居上房。
    这黑影一到,室中立起争论语声。
    由于语声太低,以致听不清他们是在争论什么?只隐约听得“金梭”“本来面目”字样,以及后来那条黑影,似乎对于司马玠不再责怪,司马玠则不住以笑声作答。
    天亮以前,一切归于沉寂,一条黑影又从司马玠所居的上房之中纵出,悄然逸去。
    *********************************************************
    曙光透后,姬元姬利兄弟的酒力先散,双双醒转。
    姬元双目一睁,见那两个苗人,尚自烂醉如泥,不禁勃然大怒,上前对他们各自踢了两脚,厉声喝道:“你们两个蠢材,叫你们轮流值夜,为何竞一齐喝醉,若是被那……”
    话方至此,司马玠倚在枕上,含笑接道:“姬老二放心,我不曾跑掉,不是好端端地在这里吗?”
    姬元回头看去,司马玠果然意态安闲地,和衣躺在榻上,不禁宽心大放,赶紧加以奉承,陪着笑脸说道:“司马大侠是一代人杰,自然光明磊落,不会使我弟兄为难……”
    司马玠摇手笑道:“姬老二,不要说漂亮话了,常言道:‘光棍眼中,莫揉砂子’,我和你弟兄,有甚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若不是怕那‘金蚕毒蛊’会在腹中作怪,早就乘着昨夜良机,远走高飞了!”
    司马玠这一叫穿,姬元倒被弄得尴尬异常,不知应该怎样答话?
    这时姬利也已起身,走将过来,先自怪笑几声,然后向司马玠抱拳叫道:“司马大侠请多多包涵一点,你是我家魔君贵宾,只要一到‘七绝谷’中,我家魔君定将把‘金蚕毒蛊’解药,亲自奉上。”
    司马玠对姬利看了一眼,剑眉斜斜一挑,哂然冷笑说道:“姬老四,你少与我口蜜腹剑,乱耍花枪,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你们那位主子,‘七绝魔君’孟南,究竟想把我怎么样吗?”
    姬利闻言一愕,目注司马玠道:“司马大侠,你……你以为我家魔君,将……将会把你怎样?”
    司马玠道:“孟南似乎是打算把我作为几道名菜,在他寿宴之上,分飨举世豪雄!”
    这几句话儿,把姬元姬利兄弟,听得全自互相愕然凝视。
    因为他们想不明白,这桩秘密,是怎会传入司马玠的耳内?
    姬元尚想推赖,于微愕之后,便堆起笑脸,向司马玠抱拳说道:“司马大侠不要听信谣言,我家魔君,一向礼贤下士,哪里会……”
    司马玠接口笑道:“谣言?这谣言是出于你们兄弟的自己口中,难道还不可信吗?”
    姬元闻言,越发惊奇,目注司马玠,双眉深皱问道:“司马大侠此话怎讲?你……你为何说是谣言出自我兄弟口中?”
    司马玠道:“姬老二,你难道不知俗语有云:欲知心腹事,且听口中言吗?”
    姬元仍自瞠目不解,司马玠向他微微一笑,又复说道:“昨夜,你们喝得酩酊大醉以后,姬老四于梦中喃喃自语,吐露真言,说是要把我制成‘生炒金刚心,九转金刚肠,黄焖金刚肉,红烩金刚肝’,以及‘金刚骨头熬汤’等各式莱肴,款待为‘七绝魔君’孟南祝寿的各路宾客!”
    姬元心中一宽,含笑叫道:“梦中之言,怎能作实,司马大侠是在说笑话了!”
    司马玠道:“是否属实?你弟兄心中明白,我一路之间,从未找过你们麻烦,如今却要捣捣蛋了!”
    姬元问道:“司马大侠要想怎样?”
    司马玠扬眉说道:“我内伤未愈,脏腑间有点不适,加上这旅店中的陈酿颇久,酒味尚佳,故而今天不想赶路,要在此多住一日。”
    姬元叫道:“不行,我家魔君急待我弟兄回去覆命,怎可在此……”
    司马玠不等姬利话完,便截断他的话,冷笑一声说道:“不行也得行,不可也得可,我的话就是命令,你们谁敢违背?”
    姬利大怒道:“胡说,你的话是甚命令?我弟兄才是此一行中的发号施令之人,你不要忘了已中‘金蚕毒蛊’,‘生死’二字,全操于我弟兄手中!”
    司马玠微笑说道:“姬老四,你少拿‘金蚕毒蛊’对我恫吓,以前我怕,如今却不怕了!”
    姬利嘴角一披,晒然说道:“少吹大气,我不相信你能抗拒我弟兄独门神蛊的啮心之苦?”
    司马玠笑道:“姬老四,你会听话吗?我不是说能够抗拒,只是说‘不怕’而已,因为到了‘七绝谷’后,所受开膛摘心,剔骨挖肉等痛苦,不会比毒蛊肆虐,好受多少?”
    这几句话儿,使姬元姬利弟兄,听得双双皱眉,不知应怎样答话才对?
    司马玠笑吟吟地,扬眉又道:“何况你们若在途中逞甚凶锋,把我弄死,则‘七绝魔君’孟南便‘无生炒金刚心’、‘九转金刚肠’等罕世名菜待客,他一怒之下,说不定会把你弟兄,挖心剖腹以代……”
    姬元姬利方觉有点毛骨悚然,司马玠自行斟杯酒儿,饮了一口,含笑又道:“由此可见,你弟兄连汗毛都不敢碰我一根,会把我当作老祖宗呢?”
    这位“玉金刚”的口舌言词,越来越觉尖刁,使狞恶异常的姬元姬利兄弟,为之哭笑不得。
    姬利目中凶芒微闪,还想用强,姬元生恐把事弄僵,彼此不得下台,赶紧向姬利略施眼色,佯怒沉声叱道:“四弟不得无礼,司马大侠既然身体不适,便在此多歇一日,也无所谓,你……你还不快去吩咐店家,准备些丰盛酒莱,再奉陪司马大侠,尽情一醉!”
    姬利从乃兄眼色中有所会意,喏喏辞去,命店家准备酒菜,奉陪司马玠开怀畅饮。
    饮未三杯,司马玠神思一昏,已告玉山颓倒,伏案醉去。
    姬元皱眉问道:“效验怎会这快?四弟,你是否把蒙药下得太多?”
    姬利狞笑答道:“当然,我教他三天三夜,无法醒来,等司马玠一觉醒回,我们已赶出了两千里了!”
    姬元点头说道:“好,既然如此,我们快走,在这三天三夜之间,除了人打尖马上料,和深夜觅地略事休息外,不准丝毫耽延!”
    姬利指着司马玠道:“这位‘玉金刚’呢?是否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他们……”
    姬元连连摇头,接口说道:“不能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他们,只好由我弟兄不辞劳累,轮流抱他赶路。”
    说完,命那两名凶苗,收拾行囊,准备登程。
    一开始,是由姬元把司马玠抱在胸前,纵马飞驰,等到觉得劳累之后,由姬利接手。
    但驰出百余里后,又生岔事。
    姬元姬利等驰到一座密林之前,正待催马绕林,突然一根响箭,自林中呼啸而出。
    他们知道这响箭是中原绿林人物所用,不禁眉头一蹙,勒马停蹄。
    十来名怀抱鬼头刀的劲装壮汉,从林中走出,雁翅排开,目光冷注姬元姬利兄弟,一语不发。
    跟着一声“阿弥陀佛”,与一声“无量佛”号起处,又从林中,走出一僧一道。
    僧人胖大,道人清癯,但均神情狞恶,一望而知,不是正派人物。
    姬元抱拳叫道:“大师与道长请了,在下姬元与四弟姬利,奉了主人‘七绝魔君’之命,有事中原,尚请二位借道……”
    姬元兄弟,一向凶横,这是因重责在身,有顾虑之事,才把话儿说得尽量婉转!
    谁知姬元话犹未了,那胖大僧人便冷笑一声,接口叫道:“姓姬的,你不要以为‘七绝魔君’孟南,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你若不是‘七绝谷’中之人,洒家还不屑于出手阻路!”
    姬元诧声问道:“大师怎么这样说话?莫非曾与‘七绝谷’中,结过梁子?”
    清癯道人一旁冷冷说道:“梁子倒是没有结过,但贫道等看不惯孟南那等目高于顶,藐视中原武林的妄自尊大之状!”
    姬元这才明白症结所在,再度抱拳为礼,向那胖大僧人,与清癯道士,尽量语气谦和地面含微笑说道:“在下久居苗疆,少人中原,难免稍嫌眼拙!请教大师,道长,法号怎样称谓?”
    胖大僧人道:“洒家大雄尊者,这位是大智真名人轶事人,在当世江湖中,被称为‘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双煞’!”
    姬元倒也听说过这“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双煞”,是绿林道杰出好手,闻言之下,扬眉笑道:“尊者,真名人轶事人,请莫误会,我家魔君邀客之举,或有未周,姬元担保补上两份请柬……”
    大雄尊者冷笑说道:“争来的酒食不香,你们如今是……”
    姬元接道:“我弟兄是奉了魔君之命,迎接这位贵宾,去往云南……”
    边自说话,边自向怀中所抱的司马玠,伸手一指。
    大智真名人轶事人眼珠一转,狞笑说道:“好,姬朋友,你弟兄要回:云南‘,尽管请便,但’七绝魔君‘孟南的这位贵宾,却请留下!”
    姬元皱眉问道:“真名人轶事人与我们这位贵宾,是平日素识?还是结有前仇?”
    大智真名人轶事人摇头答道:“一非仇家,二非素识!”
    姬元苦笑说道:“既然如此,真名人轶事人何必……”
    大智真名人轶事人不等姬元往下再说,但念了声:“无量寿佛”,剔眉接道:“我们留下人质,是想叫盂南跑趟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会会这位逍遥化外,目高于顶的‘七绝魔君’!”
    姬利一来比较性暴,二来业已听出事难善了,遂冷笑说道:“两位少找麻烦,‘七绝谷’中人物,不是好惹的呢!尤其我家魔君,更复功参造化……”
    话方至此,大雄尊者暴喝一声叫道:“适才大智道兄打算只留一人,你们既如此狂妄,却须五人一并留下。”
    姬元忍耐至此,也已无法按捺,无明火动,目注大雄尊者,冷冷问道:“尊者莫要一厢情愿,我弟兄愿留方留,若是不愿,你能留得下吗?”
    大雄尊者怒道:“我知道你们这群东西,太以目中无人,大概是要见点真章不可?”
    姬元点头笑道:“对了,这就叫‘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我弟兄自问礼数已尽,如今便向尊者、真名人轶事人,请教几手中原绝艺也好!”
    说完,侧顾姬利,低声用苗语嘱咐道:“四弟先与对方会上一阵,这一僧一道,是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带的绿林高手,你不可轻敌,应该特别小心!”
    姬利点了点头,飘身下马,向大雄尊者,暨大智真名人轶事人,抱拳笑道:“两位是由哪一位出手,指教指教我这僻处边疆的化外野人?”
    大雄尊者似乎比较暴躁,厉吼一声,闪身而出,一掌当胸,便对姬利拍去。
    姬利想试试这“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双煞”,究有多高功力?遂右脚微撤半步,足下不了不八,暗站子午,一式“野马分鬃”,硬拆来势!
    双方掌力一合,姬利立觉大雄尊者的真气极强,震得自己右臂发酸,并站不稳桩,退了两步。
    大雄尊者“哈哈”一笑,傲然叫道:“‘七绝谷’中人物,不过如此,来来来,你且再接酒家三掌!”
    语音甫落,“推云挽月”“浪拍崖拂”“抽风驱云”等三招连发,幻起一天掌影!
    姬利试出自己真力,弱于对方,怎肯再复与他一味蛮干?
    好在他的下身小巧功夫,相当不错,轻轻略一闪退,便把对方这三招强攻,避了过去。
    大雄尊者得理之下,不肯让人,一招疾似一招,一式狠似一式地,硬把姬利身形,圈人了飘飘掌影,与虎虎掌风之内。
    姬元起初眉头深蹙,要想接手,但因看出兄弟虽落下风,却身法未乱,似无重大危机,遂耐着性儿,静看究竟。
    转瞬之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已近百合。
    大雄尊者斗得火起,嗔目厉声叫道:“杖来。”
    “呼”的一声,那些劲装大汉之中,有人凌空抛过来一根禅杖。
    大雄尊者连发两掌,把姬利逼得后退几步,然后一伸右臂,把那根禅杖,接在手内。
    这根禅杖,粗如鸭卵,长约五尺,除去粗巨杖端以外,在杖尾之上,并铸了一个闪闪发光的极为锋利月牙!
    行家眼内,一看便知,这禅杖最轻也在八十斤以上,是件极为厉害的外门兵刃。
    姬利哪敢怠慢,急忙也取出自己的随身兵刃“点穴双镢”。
    姬元见状,两道眉头,不禁蹙得更深!
    因为武林人物的兵刃方面,讲究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故而使用短兵刃之人,必须本身修为,比对方高出甚多,或是轻功绝佳,身法比对方灵巧多多,方易涉险取胜!
    适才,姬利徒手相搏,已落下风,足见在武学修为上,并未占得优势,则如今以两只短短的“点穴镢”,对付大雄尊者的粗大禅杖,自然更败在顷刻,难逃性命之厄!
    就在姬元极度忧心,姬利则勉强纳气凝神,抱元守一,卓立待敌之际,那位大雄尊者,突然发出一阵震天狂笑,轩眉说道:“姬朋友,你们还是乖乖把所迎贵宾放下,去叫‘七绝魔君’孟南,亲自前来见我的好,不是洒家夸句大话,我的双臂神力,和大智道兄‘千手齐飞’的暗器绝技,自从纵横江湖以来,尚未遇过敌手……”
    这大雄尊者口中虽说“不是洒家夸句大话”,实际上却正是在狂妄自大!
    也就因这几句“大话”,替他招来了“大大麻烦”!
    大雄尊者的“大话”方罢,左侧方的密林之中,传出一声冷笑。
    大雄尊者,大智真名人轶事人,与姬元姬利兄弟,闻得笑声,均一齐向林中注目。
    尤其是大雄尊者,因自己语音才落,对方语气,似乎含有挑衅意味,遂勃然大怒地厉声叱道:“哪个驴蛋敢对你家罗汉爷无礼?”
    话犹未了,林中也响起一阵震天狂笑,有人开口说道:“狂言可恕,恶语难容,我要请罗汉爷,把你这‘驴蛋’二字,吃了回去。”
    随着语声,从林中走出二人。
    前面一人,是个面貌瘦削阴鸷,约莫五十多岁的灰衣老者。
    后面一人,则身高七尺将半,豹头环眼,虎背熊腰,长相好不威猛!
    大雄尊者相当识货,一看便知这两人气宇非凡,不大好惹,遂盛气略抑,合掌当胸,念了声“阿弥陀佛”,问道:“两位朋友……”
    灰衣老者不容他开口,便自冷然说道:“谁和你是朋友,快替我把‘驴蛋’二字,吃了回去!”
    这等说话,自使大雄尊者,太以难堪,逼得他无法不还口,一翻双眼,剔眉说道:“我若不吃回去,又便怎样?”
    灰衣老者见大雄尊者又在发横,神情反倒松弛下来,笑嘻嘻地说道:“简单得很,我们要见识见识你的双臂神力,和那位大智道长‘千手齐飞’的暗器绝艺!”
    大雄尊者答道:“这事还不容易,你们哪个下场?”
    灰衣老者笑道:“比暗器是我,比力气是他……”
    一面说话,一面向那半截黑塔似的伟岸大汉,指了一指。
    大雄尊者早就看出那大汉如此雄躯,必有神力,眉头一蹙之下,举起手中禅杖,便向石地之上,猛力插去。
    一来,他是凝足了十二成真力施为,二来杖尾月牙,又极锋利,竟被大雄尊者把手中禅杖,插得人地三尺!
    插完禅杖,哈哈笑道:“这位朋友既要和洒家较力,便请先把禅杖拔出如何?”
    姬元姬利兄弟一听便知这大雄尊者并非粗豪一流,到也颇工心计!
    因杖尾月牙,无殊两根倒刺,大雄尊者既以十二成力,插杖入地,如今便由他自行拔杖,也未必拔得出来!
    那伟岸大汉,若是拔不出杖,自然无颜与大雄尊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手。
    即令他拔出杖来,也必消耗掉了相当真力,大雄尊者再以逸待劳,岂非大大占了便宜,多半可以稳获胜算!
    姬元看出大雄尊者诡计,不禁连摇双手,急急高声叫道:“不行,不行,这办法太不公平……”
    话方至此,那灰衣老者却截断姬元话头,向他摇手笑道:“没有关系,姬朋友不必担心,那根禅杖尾上,虽有月牙,无殊倒刺,但却难不到我这位老弟的天生神力!”
    说完偏过头去,向那身躯伟岸的大汉,含笑朗声叫道:“老弟听见没有,人家要你先拔出石中禅杖,才肯和你正式较力呢!”
    大汉笑了一笑,缓步向前,单臂抓住禅杖,轻轻往上一拔!
    大雄尊者见对方只凭单臂之力,便想拔出禅杖,不禁晒然失笑。
    谁知一丝哂笑,才上嘴角,陡然变作了满面惊异神情!
    原来那大汉单臂一摇一拔之下,那根禅杖竟仿佛毫不费力地,便告应手而起!
    大雄尊者一惊几绝,知道这大汉的膂力之强,不知要强过自己多少倍数?
    大汉拔起禅杖,双手分执两端,往中一合,禅杖便齐腰弯转。
    然后再随意一阵乱揉乱压,竟把根长约五尺的粗大禅杖,揉压成一个圆球。
    大雄尊者正在惊心,陡然瞥见那大汉双手扬处,把那黑黑圆球,带着黑黑劲风,抛向自己!
    他已见识神威,哪里敢接?略一飘身,退出了一丈三四。
    “当”的一声,那禅杖所化铁球,掉在地上,溅起不少火星!
    那大汉并呵呵笑道:“罗汉爷,这是你的禅杖,我将它奉还,但不知罗汉爷能不能使它复原如旧?”
    一言方了,几线银光,向这伟岸大汉面门要害,电疾射到!
    原来大智真名人轶事人看出大雄尊者不是这大汉之敌,竟暗下辣手,要想除却劲敌!
    他心计素毒,看出大汉似乎练有“混元气功”等护身神功,全身刀剑不入,故而暗暗发出七根见血封喉的牛毛毫针,打的是大汉功力无法炼到的面门要害,七窍部位!
    谁知七线银光才闪,那灰衣老者冷然一笑,略一弹指,也飞射出七线极细金光!
    银光是飞打伟岸大汉的面门七窍。
    金光则是从横里飞截这七根银色牛毛毒针。
    无论是从目标大小,或物体动静而言,那金光瞄准之难,至少比银光要难上百倍!
    故而,大智真名人轶事人见那灰衣老者虽发觉自己偷袭,却并未通知伟岸大汉闪避,只是准备截落,不禁暗自冷笑!
    因为即令那位灰衣老者,手法极准,能以所发金光,把自己七根牛毛毒针,击落一或两根,甚至于半数之上,但那伟岸大汉,却仍难逃惨死!
    “叮,叮,叮,叮,叮,叮,叮……”
    七声极轻微的低响起处,大智真名人轶事人所发的七枚牛毛毒针,居然全被击落!
    大汉怒吼一声,宛如霹雳当空,震得壁间林内,均有点枝摇叶落!
    他瞪起两只神威十足的环眼,注视着大智真名人轶事人,厉声叫道:“驴蛋老杂毛,你想暗害我吗?”
    “老杂毛”三字,已够难听,再被他加上“驴蛋”之称,着实把大智真名人轶事人,骂得乱翻白眼。
    但这“驴蛋”,是他们刚才先用来詈骂别人,如今不过还敬,越发使大智真名人轶事人与大雄尊者,有点哭笑不得。
    伟岸大汉一面怒斥,一面迈开大步,走向大智真名人轶事人。
    大智真名人轶事人怯于对方适才单臂拔杖,暨揉杖成球的绝世神威,不禁微退半步,面带畏惧神色。
    灰衣老者摇手叫道:“老弟止步!”
    这伟岸大汉倒真相当听话,闻声之下,立即止步,皱着眉头,向灰衣老者问道:“这驴蛋老杂毛,太不要脸,偷偷用暗器打我,难道你还不许我去打他?”
    灰衣老者笑道:“你刚才业已见识过这驴蛋老秃驴的‘双臂神力’,出了风头,如今应该让我见识见识这驴蛋老杂毛的‘千手齐飞’暗器,究竟是怎样飞法?”
    伟岸大汉怔了一怔,点头说道:“好,我让你,你可得小心一点!”
    灰衣老者双眉方剔,似想问话,那伟岸大汉,又复手指大智真名人轶事人,瞪起双眼说道:“因为这驴蛋老杂毛,长相颇刁,似有一肚子坏水,何况他有千只手,你只有八只手呢!”
    灰衣老者“哈哈”一笑,伸手轻拍那伟岸大汉肩臂,扬眉颔首说道:“多谢老弟关怀,但你要知道我这‘八只手’,业已徒负虚名,至于这驴蛋老杂毛的‘千手’之称,更连狗爪子都不及呢!”
    两人对话之间,把大智真名人轶事人又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大智真名人轶事人虽然挨骂,却并未动怒,只是皱起眉头,暗自思索。
    他觉得对方口中的“八只手”三字,似乎有点来历,但究竟是何含意,偏又一时想它不起。
    蓦然间,灵机忽动!
    大智真名人轶事人灵机动处,两道眉头,却蹙得更紧,偷眼向灰衣老者,暗暗打量!
    灰衣老者笑道:“驴蛋老杂毛,你不要这样对我偷看,我知道你比那驴蛋老秃驴,稍微聪明一点,大概业已猜出我是谁了?”
    大智真名人轶事人尽量按下怒气,忍耐讥嘲,单掌当胸,一打问讯说道:“尊驾莫非就是名震乾坤,位列‘十二金刚’的‘八臂金刚’龙啸天吗?”
    这两句话一出口,不单使大雄尊者为之一震,连姬元姬利兄弟,也相顾失色,双双皱眉。
    因为他们只知道“八臂金刚”龙啸天与“玉金刚”司马玠,均是“十二金刚”中人,却不知道他们的私人关系,是否友好?
    万一龙啸天与司马玠,竟是好友,自然必加援手!
    自己弟兄,连对敌大雄尊者,大智真名人轶事人,都觉为难,更如何能是那神力惊人的伟岸大汉,暨这“八臂金刚”龙啸天的对手?
    忧心之下,姬元对姬利悄然传音说道:“四弟早作准备,我们对手这两拨人物,均难力敌,少时若见情势不妙,便赶紧放出那两种毒物一试!”
    原来“七绝魔君”孟南手下这“五大鬼使”,每人身边,均豢有一种极厉害的通灵苗疆毒物!
    老三姬亨所豢,是条蜈蚣,业已死在诸葛兰与方古骧的手下。
    老二姬元所豢,是只双钩毒蝎,老四姬利所豢,是只人面蜘蛛,如今在见势不妙之下,兄弟二人遂打算倚仗毒物,克敌制胜!
    这时,那灰衣老者又是“哈哈”一笑,目光斜睨着大智真名人轶事人,冷冷说道:“不错,我是‘八臂金刚’,但‘八臂’之微,算得什么?你还是赶紧施展你‘千手齐飞’的暗器绝艺吧,否则,我又要叫你‘驴蛋老杂毛’了!”
    大智真名人轶事人知道事难善了,牙关暗咬,把心一横,准备与对方拼命,但表面上却装得神情谦和地说道:“龙大侠说哪里话来?贫道这点微末技能,哪里能人龙大侠的上乘法眼?”
    话方至此,陡然道袍大袖双扬,飞起一天光影,包括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刀箭等各种各类暗器,不下百十件之多,分向“八臂金刚”龙啸天,暨那伟岸大汉射去。
    伟岸大汉见状,方自怒吼一声,“八臂金刚”龙啸天业已灰衣闪处,人腾半空,两只大袖,飘然拂处,罡风狂卷,劲气如潮,把那漫天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刀箭,不知卷飞向什么所在?
    双手一抖,七颗珠子便向大智真名人轶事人飞去。
    倘若龙啸天的珠子飞驰如电,大智真名人轶事人自然是相准来势,立即飞身闪避!
    如今,既是缓缓飞来,自己身为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上的暗器名家,若是胆怯心慌,闪避太早,岂不丢尽脸面,贻为江湖笑柄!
    故而,大智真名人轶事人虽然是提着胆,吊着心,却仍不得不暂时纳气凝神,巍立如山,看看龙啸天这种七珠慢飞的手法奥妙何在?
    龙啸天这七颗“龙啸珠”,不是以“满天花雨”手法,笼罩着多大周围,竟是一颗接着一颗,每颗距离五寸左右,成为一串打出!
    这种打法,似乎太以笨拙,使对方只要能闪过第一颗,便也闪过了最后一颗。
    但越是如此看来平凡,其中可能越是深藏奥妙,也越使大智真名人轶事人眉头紧皱,不敢掉以轻心!
    前飞第一颗“龙啸珠”,突然慢上加慢,也就是突然凌空一顿。
    后面六颗珠儿,则仍旧前飞,毫不停留。
    结果并不是互相撞击,而是竟似珠身含有吸力般的使后面六颗珠儿,完全附粘于前面第一颗珠儿之上!
    于是原本龙眼大小的一颗珠儿,如今竟变成拳头大小!
    大智真名人轶事人正在猜测对方此举,究属何意之际,陡觉眼前一花!
    方才七颗“龙啸珠”的来势太慢,如今却在空中一顿以后,突然变快,并快得宛如石火电光,简直不可思议!
    大智真名人轶事人刚生警觉,已被第一颗“龙啸珠”,打中心窝!
    锐啸不绝,六珠齐来,每一颗都使大智真名人轶事人无从闪避地,打中他心窝部位!
    七珠如串,不但每一颗都打中大智真名人轶事人心窝,并打的是同一伤口!
    第一珠刚刚破皮,第二珠便把第一珠堆入肉内!
    第三珠跟踪又到,把第二珠和第一珠堆送得入肉更深1第四珠……第五珠……第六珠……
    等到第七颗珠儿钻进心窝血洞,那第一颗“龙啸珠”,业已从大智真名人轶事人的背心部,透背而出!
    大智真名人轶事人不是铜浇罗汉,不是铁铸金刚,被七珠穿心之后,自然立即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仆倒!
    这种手法,这种结果,看得姬元姬利兄弟,相顾惊心,那位大雄尊者,更是牙关厮并,汗落如雨!
    等到大智真名人轶事人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身仆倒之后,龙啸天目注那大雄尊者,冷冷喝道:“驴蛋老秃驴!”
    大雄尊者全身一震,丝毫不敢怠慢地,合掌躬身,陪笑说道:“贫僧在,龙大侠有何训示?”
    说来可怜,亦复可笑,他不单于“驴蛋老秃驴”之称,表示接受,并还低声下气地,向龙啸天陪笑请训。
    龙啸天寒着一张脸儿,双目中精芒如电地,盯着大雄尊者,沉声问道:“你是甘心从此埋名隐姓,滚出江湖?还是打算也在我手下……”
    话犹未了,大雄尊者便满面羞惭地,念了—声佛号,躬身接口说道:“贫僧业已见识高明,自知爝火萤光,怎敢妄自比拟龙大侠的中天皓月?”
    龙啸天喝道:“你既知趣,快替我滚,江湖道上,再若相逢,那驴蛋老杂毛的地上遗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便是前车之鉴!”
    大雄尊者虽然满腹窝囊,却连大气都不敢吭,吩咐手下,抬起大智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宛若丧家之犬般地,遁入森林之内。
    姬元知道龙啸天赶走大雄尊者之后,便将对付自己,遂悄以真气传音,向姬利耳边,发话问道:“四弟,这两人似难力敌,我的‘双钩毒蝎’,业已随时可用,你的‘人面蜘蛛’,可曾准备停当?”
    姬利正待答话,龙啸天业已经换了副和霭神色,向姬元含笑问道:“姬老二,你家魔君一向可好?”
    这两句话儿,丝毫不含敌意,姬元听在耳中,不禁惊喜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进,赶紧一抱拳,陪笑答道:“魔君身安体泰,百事康宁……”
    语音至此,略略一顿,又复目注龙啸天,满脸堆笑问道:“听龙大侠之言,莫非与我家魔君有旧?”
    龙啸天点头笑道:“昔年我在‘野人山’采药,巧遇你家盂魔君,承他不弃,邀我前去‘七绝谷’中盘桓,却因有事,未能如愿,这话说来,几乎将近十年了?”
    姬元灵机一动,含笑说道:“龙大侠既与我家魔君,曾有旧约,何妨移在今朝,姬元恭迎侠驾……”
    话方至此,龙啸天便摆手笑道:“姬老二,你不要急,让我先问问我这位孟老弟的意见,他若愿去,我们便和你走趟‘野人山七绝谷’,也无所谓!”
    说完,目注伟岸大汉笑声问道:“孟老弟,我们且到苗疆去玩玩好吗?”
    伟岸大汉,翻着两只虎目,扬眉问道:“有什么好玩?”
    龙啸天笑道:“有酒足供你醉,有肉足供你饱,说不定还许能找上几只神力绝世的猩熊狒狒之类陪你较较劲儿,打上两架?”
    伟岸大汉听得有酒有肉,业已笑逐颜开,再听得还能找猩熊狒狒等,陪他打架,不禁咧着大嘴,连连点头说道:“我去!
    我去!“
    龙啸天见那伟岸大汉愿去,遂回过头来,向姬元姬利笑道:“姬老二、姬老四,我来为你们引介一下,我这位老弟,与你家魔君同姓,单名一个‘邦’字……”
    姬元听得那伟岸大汉姓孟名邦,不禁想起一人,失声说道:“原来这位就是威震乾坤的‘神力金刚’孟大侠,难怪适才拔杖出石,揉杖成球,有那等见所末见的罕世神力厂孟邦怪笑说道:”姬老二,我不爱奉承。你不必替我戴高帽子,闻得苗人酒好……“姬元相当识趣,赶紧命凶苗乌逢,从马背上取了一只酒葫芦,送给孟邦饮用。
    就在孟邦抱着葫芦,嘴对嘴儿,痛饮美酒之际,龙啸天方注意到姬元怀中所抱的司马玠,“咦”了一声,诧然问道:“此人是谁,气宇出尘,超卓不俗……”
    姬元陪笑接道:“此人来头,着实不小,他就是‘十二金刚’之中的‘玉金刚’司马玠呢!”
    龙啸天神色一震,又向司马玠盯了两眼,双眉微蹙说道:“司马玠颇负盛名,不致毫无实学,他怎会落在你弟兄手内?”
    姬元知道对于龙啸天这等老江湖,不宜虚言,遂把掳得司马玠的经过,说了一遍。
    说完,含笑又道:“一开始,是因他身负重伤,后来则因中了‘金蚕毒蛊’,任凭他盖世英雄,也不得不听从我弟兄摆布!”
    龙啸天问道:“你们费了这大劲儿,把司马玠弄去‘七绝谷’则甚?据我看来,司马玠自诩侠义,心胸甚傲,是不会与你家魔君,互相投契的呢!”
    姬利一旁笑道:“我家魔君要我弟兄掳去司马玠之意,不是拿他作客,是想拿他作菜!”
    龙发天讶声问道:“拿他作菜?此话怎讲?”
    姬元遂把“七绝魔君”孟南,意欲将司马玠的脏腑骨肉,制成美味,款待群豪的构想,对龙啸天细作叙述。
    龙啸天静静听完,抚掌赞道:“此事绝妙,想不到我和孟邦老弟,也适逢其会,可以分得一杯羹……”
    孟邦放下酒葫芦来,举手抹去唇边的淋漓酒渍,摇头叫道:“不要,不要,我吃猪肉,吃牛肉、吃羊肉、吃鹿肉,甚至于老虎肉都爱吃,就是不吃人肉!”
    龙啸天微笑说道:“孟老弟,你是豪气干云之人,怎么不敢吃人肉呢,这次既有机会,不妨尝尝……”
    孟邦仍然双眉紧皱,摇头叫道:“不行,不行,你一提起人肉,我就想吐……”
    说到“吐”字,“哇”的一声,大片酒光,竟已喷口而出。
    龙啸天笑道:“孟老弟,你刚才已在前途,喝了二十多斤烈酒,如今又复这等狂饮,大概业已醉了?”
    盂邦虎目一瞪,酒气薰人,口中喃喃说道:“谁说我醉?
    我……我……我只是有……有点头晕,要想睡觉……“这位“神力金刚”,颇为粗豪可爱,说到“要想睡觉”之际,便把手中酒葫芦一抛,倒卧石上,曲肱为枕,“呼呼‘’大睡!
    龙啸天看他一眼,摇了摇头,俯腰取起酒葫芦来,饮了两口,向姬元问道:“姬老二,你们押运司马玠以来,途中是否风干浪静,有没有出过岔子?”
    姬元笑道:“还好,只遇见过一位‘辣手玫瑰笑罗刹’夏侯英,这次是第二次出岔子了!”
    龙啸天道:“夏侯英便怎样,这丫头不好惹呢!”
    姬元指着司马玠道:“夏侯英那丫头,的确武功甚高,我弟兄幸亏获得司马玠的合作,才勉强应付过去。”
    接着,再将所经,说了一遍。
    龙啸天听完,点了点头,向姬元表示嘉许地含笑说道:“姬老二,你应付得对,若不是利用‘金蚕毒蛊’,对司马玠加以威胁,使他自动拒绝夏侯英的救援,早就出了岔子!不过……”
    姬元见他语音忽顿,沉吟起来,不禁诧然注目,陪笑问道:“龙大侠有何高见?请尽管指点!”
    龙啸天皱眉说道:“不过,我总觉得司马玠绝非甘受掳劫之人,他之如此乖顺,除了祛于惨被‘金蚕毒蛊’嚼碎脏腑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花样?”
    姬元问道:“我也有点疑心,但却猜不出究竟?只好用药物把司马玠蒙晕,赶急回转‘滇西’,免得万一出错,在魔君驾前,吃罪不起……”
    边自说话,边自抱拳一礼,神色异常恭敬地,向龙啸天问道:“龙大侠慧目朗远,认为他……”
    龙啸天截断姬元话头,摇了摇手,冷笑一声说道:“他究竟是何打算?我也难加断定,但料来不过是想先慢慢设法弄得‘金蚕毒蛊’解药,使性命无虞之后,再和你们翻脸!”
    姬元笑道:“那不要紧,因为我弟兄身边,只带毒蛊,未带解药,司马玠若想解祛所中‘蛊毒’,非要走趟苗疆,到‘野人山七绝谷’中,见见我家魔君不可!”
    龙啸天道:“长途用药,把他麻醉,并非良策,好在我与孟邦老弟,业已随行,大概足以应付任何突变,你不必再用这种手段的了!”
    姬元点头笑道:“那是当然,有龙大侠作我弟兄靠山,还怕谁来生事?那‘辣手玫瑰笑罗刹’夏侯英再若来时,便索性连她也一齐掳去。”
    龙啸天狞笑说道:“也好,反正我与你家魔君,多年未见,能替他多装点一些颜面,也可算是件别致寿礼!”
    姬元听龙啸天已允在途中,出力维护,不禁心头狂喜,陪笑问道:“龙大侠,我们何时启程?”
    龙啸天指着那位在地上醉睡如泥的“神力金刚”孟邦,含笑说道:“我们喝点酒,聊聊天吧,最少也要让他睡上个把时辰,否则,这位盂老弟,若是发起酒疯,着实令人头痛!”
    姬元哪敢不遵,遂命凶苗乌逢等取来所带酒菜,奉陪龙啸天同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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