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苏城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八章长街流侠血绝地遇高人
    于君璧轻叹一声道:“事情既已发生,我们也只好另筹良策来对付他们了。”
    他的话声未落,靠近大门口的座位上,忽然传来一个阴冷语声道:“不必费事,你们两个,也该歇息一下了……”
    于君璧、伍少朋闻声心头一凛,不约而同地循声投注。
    那说话的,是一个身着蓝布袄裤的短装汉子,当于君璧、伍少朋二人向他瞧去时,他却向着他们眦牙一笑道:“在下说的,正是二位。”
    这回,他们听出端倪来了,那短装汉子,是岑浩然所乔装。
    于君璧、伍少朋二人进来还不算久,茶馆中也没增添新的人,岑浩然所乔装的这个短装汉子,算得上是唯一新添的茶客,但由于他一进门就坐在大门口,距离在十丈以外,才并未对其特加注意。
    因此,尽管于君璧、伍少朋二人,是以最低的语声在交谈着,但对岑浩然这等高手来说,只要屏息凝神,是可能完全听得清楚的。这情形,对于君璧来说,心中可实在不是滋味。
    但他还没接腔,岑浩然却又含笑说道:“于大侠,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在下是奉命清除内奸,所以,只要你于大侠不插手,岑浩然也决不留难你。”
    于君璧淡然一笑道:“你说得真好听,凭你那几下子,能够资格留难我么!”
    岑浩然笑道:“于大侠说得不错,凭我这几下子,可能是留不住你,但却另有留得住你的人,你要是不相信,我马上给事实你瞧瞧。”不等对方接腔,立即扬声喝道:“有请副座!”
    如响斯应地,一道人影,由对街的一家餐馆中疾射而来,现出一位青衫文士,向着岑浩然沉声问道:“有何吩咐?”
    此人正是前此冒充李致中,经复容手术后,却被杜碧霞,覃紫云二人所控制的李唐,由于他是陌生面孔,所以无须易容,而以复容后的本来面目出现。
    目前的于君璧、伍少朋二人,算得上是已经大略知道李唐受制的情形的了,尽管他们都还不曾见过李唐复容后的面目,但由岑浩然方才的这一声“有请副座”,已明白其是什么人了。
    既知其是什么人,也知道对方不好惹,在目前这种人单势孤的情况之下,如果当机立断,立即由后门冲出,应该是可以脱出重围的。
    但武林中人,争的是一个面子,尤其以于君璧目前的武功和身份,怎么说也不会不战而逃。
    同时,他心中也有点不服气,存心要试试李唐的深浅,试试这位已被杜碧霞、覃紫云二人以非常手段控制着的李唐,究竟有什么神奇的表现。
    因此,李唐一出现,他立即向伍少朋以真气传音说道:“伍兄由后门先退。”
    伍少朋传音说道:“咱们一齐退。”
    “不……”
    于君璧第二句话还只说出一个“不”字,岑浩然却已沉声喝道:“副座先拿下那个叛徒!”
    话声中,并抬手向伍少朋一指。此情此景,于君璧自然不会让李唐得逞。
    因此,岑浩然话出同时,他也震声大喝:“伍兄速退!”
    “来不及啦!”
    话是岑浩然说的,此人也真够阴损,口中狂笑着,人却扑向正准备凝神与李唐一战的于君璧,并沉声说道:“于大侠,咱们也该活动一下筋骨吧!”
    于君璧一面挥掌相迎,一面冷笑一声:“凭你也配!”
    于君璧是凝足真力,准备与李唐全力一搏的。
    就平常的观察所得,岑浩然自信不会比于君璧差上多少,所以他想缠住于君璧,好让李唐将伍少朋生擒,不料他估计错误,双方掌力一接之下,当场被震得连退三大步。
    也就在此同时李唐却已扑向伍少朋。
    伍少朋自不会束手就擒,何况他本身功力也相当高明。
    因此,当李唐狞笑着向他扑过来时,他已亮出长剑相迎。
    但李唐的功力,本就高过他甚多,目前在药物控制之下,更是显得高深莫测。
    当伍少朋的长剑,奋力相迎时,李唐却以空手入白刃的手法,一下夺过他的长剑,同时左手凌空一点,已制住他的右“肩井”大穴。
    这当口,于君璧虎吼一声,舍却岑浩然,向李唐飞扑过来。
    但岑浩然一退之下,也立即横里拦截,又将于君璧缠住。
    也几乎是在此同时,另一道人影,由大门口飞投而入,扑向李唐。
    这刹那之间,算得上是人影纷飞,令人眼花缭乱。
    只听一声闷哼,一声惨号同时发出。
    那声惨号,却是那由大门口扑向李唐的人所发出。
    那是杨夫人古映红的表兄王长亭,他是被李唐夺自伍少朋手中的长剑,一剑贯胸。
    王长亭的身手,比起伍少朋来,还要高上一二筹,以如此高明的身手,居然于一触之下,即被一剑贯胸,则李唐身手之强,已不难想见。
    这些,说来虽嫌冗长,但却都是于人影纷飞的刹那之间所发生的事。
    于君璧目睹此情,愤怒莫名地拔剑攻向李唐,并怒叱着:“老贼吃我一剑!”
    王长亭虽然被一剑贯胸,却并未当场倒下,并还强提一口真气,震声大喝:“此魔不可力敌,于老弟速退……”话没说完,人已倒了下去。
    于君璧在此情此景之下,自然不会接受王长亭临死的劝阻,而拼命抢攻,恨不得一下子将李唐立毙剑下。
    双方交手十招之后,他心知已无法讨好,而不得不打算退走,并扬声喝问道:“伍老弟,还能行动吗?”伍少朋扬声答道:“还可以行动。”
    伍少朋仅仅是右肩井大穴被制,除了右手不能攻敌之外,自然不致于影响他的行动。
    于君璧又扬声大喝道:“那你赶快先走!”
    岑浩然连受于君璧全力的两掌震伤,伤势并不太轻,但他略一喘息之后,已有再战之能,并立即接过于君璧的话锋道:“走不了啦!”
    话声未落,人已挥剑向伍少朋扑去。
    伍少朋本来就不是岑浩然的敌手,因而双方交手不到五招,已被岑浩然所生擒。
    岑浩然一把将伍少朋挟入肋下,震声大喝道:“副座,咱们退!”
    伍少朋自知目前的于君璧已没法抢救他,这一被擒回去,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他立即当机立断地,嚼舌自尽。
    岑浩然话声一落,伍少朋已是惨呼一声,鲜血和着半截断舌头,喷了他一头一脸。
    岑浩然冷笑一声:“死了我也要将你的尸体擒回去……”
    李唐倒是听话得很,听到岑浩然的招呼后,立即虚幌一招,退了开去。
    岑浩然又立即喝道:“副座,掩护我撤退……”
    话声中,已由李唐断后,疾奔而去。
    于君璧自知追也徒然,只是漠然地望着被带走的伍少朋的尸体,口中喃喃自语着道:“伍兄,安息吧!只要我于君璧还有一口气在,这一笔血债,我会替你讨回来的……”
    说完,取出一锭银子,交给满脸凄惶的店家,俯首抱起王长亭的遗体,飞身跃上屋顶,闪得两闪,就消失于沉沉夜色之中……
    这是号称三万六千顷,烟波浩荡的太湖。
    太湖,东西长二百里,南北一百二十里,周围五百里,襟带苏、常、湖三都,为苏浙地区的第一大湖。
    太湖,不但是苏浙地区的第一大湖,而其形势之美,风景之佳,以及名胜古迹之多,亦为我国各大名湖之冠。
    尤其是湖中的西洞庭山,周围八十里,居民以万计,生活在山外有山,湖内有湖的洞天福地之中,可算是得天独厚。
    时为正午,骄阳似火,炎威逼人。
    但在西洞庭山明月滨湖的一座突出湖面的巨石上,却有一男一女,在悠闲地垂钓。
    由于那巨石,正好在一株枝叶浓密的古松之下,不致于受到骄阳的威胁,目前这二位垂钓者,一杆在手,沐着湖面的清风,神驰于万顷清波之中,倒真是很会享受哩!
    一个是名震江湖,在侠义道中有泰山北斗之称的一代大侠,一个是貌艳于花,却是命薄如纸的绝代佳人。明白了这两位垂钓者的身份之后,就不难想到,他们绝不是偷闲在这儿消磨时光的了。
    当然,由于目前道消魔长,群侠们避居在这儿,都是经过改装易容的。
    目前,杨天佑是一位须发斑白的短装孝者,陈红萼则是一位青布包头的中年村妇。
    不错,他们虽然是在钓鱼,但身边并未准备鱼篓,而漂浮在水面的浮标,也一直不曾动过一下,更妙的是,他们的目光,也根本没注意浮标,而是瞧向老远的水天深处。
    良久,良久之后,陈红萼忽然幽幽地叹了一声。
    杨天佑也轻轻一叹道:“红萼,你不打算改变自己的主意?”
    陈红萼苦笑了一下道:“造化主已替我安排好了我必须走的路,我还能有选择的余地吗!”
    不等对方接腔,又正容接道:“现在,倒是该我劝劝你了,俗语说得好: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武林中人也决不例外,不论你武功多高,如不急流勇退,又有几人能善保天年?”
    “我已看透了,古人说得好:广厦千间,夜眠八尺,良田万顷,日食三餐,到头来,谁都不过是一堆黄土,三尺孤坟,能带去些什么?”
    “至于真理,正义,能值几文钱一斤?因果报应,更是骗人的鬼话,一个人,坏事作得越多,才过得越舒服,你几曾见到过,作好事的有好的报应?”
    杨天佑苦笑着道:“红萼,你太偏激了!”
    “偏激?”陈红萼冷笑道:“我自己亲身所受的经历,还不足以证明我的理论吗?”
    杨天佑苦笑如故地道:“我承认你说得有道理,但无论如何,你得协助我消弭这一场江湖杀劫之后再走。”陈红萼扭过头来,注目问道:“你不肯接受我的劝导?”
    杨天佑正容接道:“目前,我骑虎难下,同时,也是义不容辞。”
    陈红萼冷然接道:“我不要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杨天佑苦笑道:“那么,说实在一点,我也忍不住这口气。”
    陈红萼长叹一声道:“但我已经认命了。”
    杨天佑接道:“红萼,咱们是多年的生死患难之交,你忍心不帮我这个忙?”
    陈红萼苦笑道:“严格说来,我的武功,还不如继志,我留下来,能帮你什么忙哩!”
    杨天佑正容说道:“至少,你也该在精神上支持我。”
    陈红萼目注遥远的悠悠白云,半晌之后,才以梦呓似的语声接道:“我曾经梦想着有这份荣幸,但是如今,一切都过去了……”
    杨天佑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以非常温柔的语声接道:“红萼……”
    但他只低唤了一声,却没接下去。
    陈红萼自我解嘲地一笑道:“天佑,你是不是想说,现在从头再来,还不算太迟?”
    杨天佑只有报以满含痛苦的苦笑。
    陈红萼似笑非笑地接道:“何况,这些日子来,映红和我相处得颇为融洽,她又不是醋坛子,是吗?”杨天佑能说些什么哩!他能回答的,仍然是一脸苦笑。
    陈红萼忽然敛笑一叹道:“君惭清议,我畏人言,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请不必再提,我答应暂时留在这儿,等你大功告成之后再走……”
    说到这里,杨天佑禁不住如释重负似的,长吁一声。
    同时,远处一艘快艇,以最快的速度,向明月湾中冲了过来。
    杨天佑入目之下,不由蹙眉说道:“那是我们自己的小艇,看情形,是有了紧急情况。”
    说着,随手将钓竿提起,人也跟着站了起来,陈红萼也随之站起。
    说来也令人可笑,他们的钓丝上,虽然有着一只钓钩,但钓钩上却没有饵,这就怪不得他们钓了半天,连浮标都不曾动过一下啦!
    那艘快艇,显然是一位武功极高的人,在以真气催行,在平静的湖面上,划出两道白线,疾如激矢似地,射了过来。
    陈红萼一双美目凝注那越来越近的快艇,口中却向杨天佑问道:“看出来人是谁了吗?”
    杨天佑接道:“来人已经改装易容,不容易看得出是谁来,但以那摧舟的精湛功力来判断,如非是王长亭,就定是于君璧。”
    杨天佑这一猜,算是完全猜对了。
    小艇上正是于君璧和王长亭二人,不过,王长亭回来的,只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
    那快艇在距岸十来丈处,减缓了速度,艇上的于君璧,扬声问道:“是杨大哥吗?”
    “是的。”杨天佑含笑接道:“红萼,果然是于老弟……”
    说话间,他的目光触及艇内一个染着血渍的长形包裹,不由脸色为之一变地,疾声问道:“于老弟,那是谁?”
    于君璧一面将小艇系在岸边,一面神色黯然地一叹道:“是王长亭大侠。”
    杨天佑、陈红萼二人,同时为之身躯一震,陈红萼并抢先问道:“是谁那么厉害,居然能使王大侠……”下面的话,她接不下去,于君璧却喟然一叹道:“别提了,几乎连我也回不来啦!”
    杨天佑跳下艇中,揭开被单,向着王长亭的遗体注视了一下之后,才强忍着满腔悲愤,回到岸上,向于君璧正容说道:“老弟台,先坐下来,慢慢谈。”
    三人重行席地坐下之后,于君璧才将昨宵在苏州城中所发生的一切,不厌其详地说了一遍,最后,并目含痛泪地接道:“杨大哥,你可得替王大侠和伍大侠二人复仇。”
    杨天佑一挫钢牙道:“血债血还,这笔血债,我迟早会连本带利讨回来的。”
    陈红萼却是目蕴泪光,蹙眉说道:“在这极短的时间之内,幽冥教竟然两易其主,这变化,可实在太快,也太以出人意外了。”
    杨天佑轻轻一叹道:“更意外的,还是杜碧霞,覃紫云这两人,她们平常深藏不露,一旦掌握大权,手段却比覃逸和李唐更为毒辣。”
    陈红萼接问道:“于大侠,那两个贱人的武功深浅如何?”
    于君璧苦笑道:“这个,小弟没听说过,也没见识过,不过,据伍大侠说,那两位是自信武功已经大成之后,才着手攫夺大权的。”
    杨天佑接问道:“伍大侠是否也说过她们的武功来历?”
    “没有。”于君璧接道:“这一点,伍大侠也不知道。”
    接着,却又深长地一叹道:“杨大哥,请恕我说句泄气的话,由昨宵李唐杀死王大侠的情形判断,恐怕合你我之力,也不是那厮的百招之敌。”
    杨天佑一挑长眉道:“老弟莫长他人志气,纵然你我二人不行,咱们还有继志和家凤二人……”
    于君璧截口苦笑道:“如果他们将覃逸和李唐的子女,也依法泡制,那后果可就更严重了。”
    杨天佑默然无语。
    沉寂少顷之后,于君璧才苦笑道:“杨大哥你知道,本来我是雄心万丈,除了你之外,对任何人我都是不服气的,但经过昨宵一战,我不但对自己失去信心,甚至于对我们的卫道除魔之作,也感到悲观起来。”
    杨天佑虽然心中也有同感,但他身为侠义道中的精神领袖,外表上他可不能泄气,因此,闻言之后,神色一整道:“老弟,请记着:‘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切不可为了一时的挫折,而消灭自己的雄心壮志。”
    陈红萼也正容接道:“不过,目前这情况,可不能让两个正在闭关潜修的娃儿知道,以免影响他们用功。”
    杨天佑连连点着头:“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说到这里,忽有所忆,目注于君璧问道:“老弟台,他们昨宵让你平安回来,可能其中另有阴谋吧?”于君璧蹙眉反问道:“杨大哥之意,是怀疑他们会在暗中跟踪?”
    杨天佑点点头道:“是的,愚兄正是此意。”
    于君璧苦笑了一下道:“起初,小弟也有这种想法,因为,以当时的情形来说,我的确是很难脱身,但他们居然自动撤走了……”
    杨天佑截口接道:“是啊……这正是值得怀疑的地方。”
    “可是。”于君璧接道:“小弟回程中,也曾特别注意过,却并未发现有人跟踪。”
    杨天佑苦笑道:“但愿我们的顾虑是多余就好了,说实在的,目前我们可不能再受到侵袭……”
    话锋忽然顿住,三个人的目光都向拐角处的出径上瞧去。
    他们三人都分明听到山坳那边,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但当他们停止谈话,循声投注时,那轻微的脚步声却也停止了。
    杨天佑向于君璧、陈红萼二人一使个眼色,然后轻轻一叹道:“王大侠的遗体,不宜运回去,只好暂时安葬在这湖滨山间,且等大局平定之后,再隆重迁葬到较为理想的地方去。”
    于君璧、陈红萼二人同声附和着:“对,对……”
    杨天佑站起身来道:“我先到上面去瞧瞧,找一个适当的地点。”
    这时,那山径的弯角处,忽流出现一位中年渔夫,缓步走了过来。
    此人可能是终年在湖上讨生活,脸上与手臂上的肤色,都黑得发亮,只有一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由于衬托着那黝黑的肤色,更显得特别洁白。但他那微显呆滞的眼神中,却似乎隐含着太多的忧郁。他手持一根钓杆,腰间系着一只鱼篓,缓步向山径上走去。
    但当他们两人快要交错而过时,那中年渔夫,忽然出声招呼着:“杨大侠请留步。”
    此人年纪并不大,但语声却显得非常苍劲。
    杨天佑闻声一怔,诧声问道:“阁下是……”
    中年渔夫轻叹一声道:“老夫不是你们的敌人,这一点,诸位都请尽管放心就是。”
    杨天佑注目问道:“那么,阁下有何见教?”
    中年渔夫目光向那小艇上一扫,才正容接道:“天气太过炎热,王大侠的遗体,不宜久置,最好是请将王大侠的遗体安葬了,咱们再作详谈吧!”
    杨天佑点点头道:“朋友说得是。”
    中年渔夫接道:“老朽已代为觅好一个天然石洞,地势既隐蔽而又干燥,只要将洞口堵死就行了,可以省去许多手续和工夫。”杨天佑接问道:“那地方在那儿?”
    中年渔夫接道:“那地方离此不过箭远之遥,那本来是老朽自觅的墓地,如今既然王大侠先行用上,老朽只好暂时出让了。”
    此人年纪并不太大,但却是一口一声“老朽”,显得老气横秋。
    而且,听他的语气,对杨天佑等人的情形,似乎了如指掌。
    这情形,杨天佑尽管心中有点怀疑,但由于怎么也瞧不出对方有甚敌意,也就只好暂时闷在心中,而歉笑道:“那么,在下先谢了!”
    中年渔夫笑了笑道:“不用客气,严格说来,咱们也算是自己人。”
    接着,又神色一整道:“那地方,是在临湖的削壁上,距湖面总有五十来丈,这情形,普通人是上不去,但对诸位来说,当是轻而易举的事,如果诸位信得过老朽,就请将小艇驶过去。”
    微顿话锋,抬手向箭远外,一片临湖峭壁一指,道:“哟!就在这儿……”
    在杨天佑、于君璧二人将王长亭的遗体安葬之后,一行四人又回到那株古松下的巨石上,席地坐了下来。
    中年渔夫目光向对方三人一扫,苦笑了一下道:“诸位觉得老朽这个人很奇怪,也很神秘,是吗?”
    杨天佑抢行说道:“是的,在下确有此感。”
    中年渔夫又苦笑了一下道:“其实,我是你们心目中很熟悉的一个人,也算是这一场江湖,杀劫的罪魁祸首之一。”
    杨天佑等三人同声惊“啊”,却未接腔。
    中年渔夫蹙眉问道:“诸位还是想不起来?”
    杨天佑也若笑道:“阁下不用打哑谜了,还是请直接了当地说吧!”
    中年渔夫苦笑道:“杨大侠说得对,丑媳妇总难免要见公婆,我只好直报来历了。”
    一顿话锋,才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苦笑道:“老朽就是诸位都曾闻名而不曾见过面的知机子……”
    他的话声未落,听话的三人,已是同时惊“啊”出声,杨天佑并含笑接道:“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这一局残棋,还是请你老人家自己来收拾吧!”
    知机子苦笑道:“老朽如果自己有力量收拾,又何至等到今天。”
    于君璧蹙眉问道:“难道老人家的功力,还不曾恢复?”
    “谈何容易。”知机子长叹一声,说道:“老朽能活到今天,已经算是侥天之幸了……”
    陈红萼截口接道:“老人家看来,还这么年轻,既然能常驻青春,当也能恢复已失去功力……”
    于君璧也截口接道:“对了,还有,方才老人家说自己是引起这一场江湖杀劫的罪魁祸首之一,也好生令人费解。”
    杨天佑也含笑接道:“还有,老人家既然功力未复,那峭壁上的天然石洞,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知机子苦笑道:“你们三位,可以同时提出三个问题,可是,老朽地只有一张咀啊!”
    杨天佑歉笑道:“不要紧,老人家可以一个一个的回答。”
    “那么。”知机子含笑接道:“老朽先由最简单的问题回答起。”
    话锋略为一顿,才正容接道:“那就是老朽的武功虽已被废,但多年以来,一直在勤修苦练中,虽然并未恢复原有的功力,但毕竟不同于平常人,尤其是轻身功夫方面,成效更见突出。”
    陈红萼笑问道:“老人家的轻功,已恢复了多少?”
    知机子讪然一笑道:“大约是原有的一成左右,这成绩虽然是微不足道,但上下那峭壁,已能勉强应付了。”陈红萼接问道:“其他方面呢?”
    知机子苦笑一声,道:“其他方面,还谈不到有什么成绩,只能算是略异于常人而已!”陈红萼注目接问道:“那你又怎能保持这么年轻的?据我们的估计,你至少也该是七十岁以上的人了,但看起来,却不过是四十来岁的样子。”
    知机子拈须微笑道:“这与武功无关,那是因为我误服过一种极为罕见的驻春草,所以显得返老还童起来。”
    接着,才轻轻一叹道:“三个问题已回答两个,现在,只剩下于老弟所提出的问题了。”
    微顿话锋,目光向杨天佑、于君璧二人一扫,才苦笑接道:“二位老弟,既然分别获得我的武功秘芨,对我过去的一切,当已大致明了?”
    杨天佑、于君璧同时点首答道:“是的……但也只是一个大略而已。”
    陈红萼却苦笑道:“可是,我却一点都不知道。”
    知机子点点头道:“现在,我就现身说法,将过去的一切,向三位说明,同时,我功力被废后的一段,两侠老弟也还不知道,大有复述一遍的必要……”
    于是,知机子将他自认识天一真人起,一直到病倒逆旅,为杜碧霞,覃紫云二人所救的一段经过,都详细地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陈红萼才抢先一叹道:“想不到此中还有这许多的曲折。”
    知机子苦笑道:“现在,三位都知道了,如果我道心坚定,不为邪魔外道所侵扰,则覃逸与褚英琼二人就没法暗算我,那两位不暗算我,又何至于今天这一场杀劫,所以,说我自己是这一场江湖杀劫的黑暗魁祸首之一,那是最公道不过的。”
    接着,又自我解嘲地一笑道:“好在我刺激过深,心理变态之下所散布的两本武功秘芨,是落在杨于两位正人君子手中,否则,那更是罪莫大焉了。”
    陈红萼苦笑了一下道:“可是,你为了报恩而传给杜碧霞,覃紫云二人的武功,却等于是又惹了一场大祸!”
    “是的。”知机子长叹一声道:“这也正是我感到为难的地方,因为,像这种情形,别说我目前形同常人,无能为力,即使已恢复原有功力,也不便插手,因为,她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呀!”
    陈红萼注目问道:“老人家,杜碧霞,覃紫云二人,是否知道你还健在呢?”
    知机子苦笑道:“我想,在她们的心目中,应该是认为我早就死去了。”
    陈红萼接问道:“如果她们再见到你时,还会认识你吗?”
    知机子摇摇头道:“那不可能,因为,目前的我,跟以前一比,等于是换了一个人了。”
    杨天佑却是一脸肃容,注目问道:“老人家此行,当是有所为而来吧?”
    知机子也正容接道:“可以这么说,老朽隐居在这儿,已经快十年了,虽然已无力过问江湖中事,但对于江湖中的动态,我还是很关心的……”
    于君璧截口一“哦”道:“对了,有关杜碧霞,覃紫云夺取幽冥接大权的事,是最近几天所发生,老人家又是怎么知道得这么快呢?”
    知机子神秘地一笑道:“那不是老弟你告诉我的吗?”于君璧微微一怔之间,杨天佑却向知机子注目问道:“方才我们的谈话,老人家都听到了?”
    知机子点首笑道:“不错。”
    杨天佑浓眉一蹙之间,知机子又含笑接道:“老弟台好像还有点不相信的?”
    杨天佑苦笑道:“不是不相信,而是觉得有些地方,很令人费解。”
    知机子点点头,道:“是的,一个失去武功的人,能窃听到你们的谈话,而不被察觉,那的确是一件令人难以费解的事了。”
    一顿话锋,又淡然一笑道:“不过,如果你们能想到我是天一真人的衣钵传人的话,也就不会感到奇怪的了。”
    杨天佑禁不住轻轻一“哦”道:“对了,天一真人既已成地仙之体,除了武功一项之外,想必还有一些非常人所能企及的奇才异能?”知机子“唔”了一声道:“这一说,总算是庶几近矣!”
    于君璧苦笑道:“老人家,别卖关子了,好不好?”
    杨天佑连忙接道:“老人家能否将本来姓氏见示,使晚辈等称呼起来也方便一点。”
    知机子摇首笑道:“不必了,你们就称我为老人家吧!对于‘老人家’这三个字,我感到很受用。”
    接着,却是目注于君璧轻轻一叹道:“回想前情,感触太多,说起话来,才有这种欲语还休的情形。”
    一顿话锋,又喟然一叹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人人都知道这两句话,也都懂得这两句话,可是……唉……”
    沉吟少顷之后,又轻轻一叹道:“三位都已知道,我是在先师坐化之前,才获得衣钵的,事实上,我从先师学艺,却早在他老人家坐化的三年之前。先师的确算得上是胸罗万象,学究天人,他老人家本来很欣赏我的资质和秉赋,有意将自己所学都倾囊相授,但我却只对武功一项有兴趣对其余绝艺,只是勉强学了一点先天易数和‘千里户庭缩地大法’,但也只能算是初窥门径而已。”
    杨天佑不由悠然神往地接道:“但我当时并未深入研究,根本是所谓一知半解,一直到我在这儿定居下来,才安心深入研究,也总算有了一点成就!”
    于君璧咀唇牵动了一下,却是欲言又止。
    知机子笑道:“小老弟,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对于我所会的,只要你有兴趣,我决不敝帚自珍。”
    于君璧连忙含笑说道:“多谢老人家啦!”
    “不过。”知机子歉然一笑道:“很令人遗憾,目前,我自信最有心得的,是先天易数,但学先天易数,非三五年以上工夫,难窥门径,而比较容易学的‘千里户庭缩地大法’,我却只懂得一点皮毛罢了。”于君璧苦笑了一下道:“老人家能教我们多少,就学多少吧!”
    “那是当然。”知机子点首道:“我老人家决不藏私就是,但以你们三位的武功基础,以之配合在轻功上施展时,这个好处可就大了!”
    陈红萼幽幽地一叹道:“老人家,你还是专心教他们二位吧!请莫将晚辈我算在里面。”
    知机子讶问道:“那是为什么呢?”
    陈红萼苦笑道:“不瞒老人家说,晚辈我已心如止水,对一切都已不发生兴趣了。”
    知机子也苦笑道:“老天爷就是喜欢捉弄人,对你梦寐以求的,偏不给你,当你没兴趣时,却会自动送上门来。”
    陈红萼不由一怔道:“老人家此话怎讲?”
    知机子正容接道:“因为,你们三位中,你陈夫人是我决定优先传受‘千里户庭缩地大法’的人。”接着,却苦笑了一下道:“不!不是我所决定,而应该说是老天爷所决定的才对。”
    陈红萼蹙眉说道:“老人家这话,就更令人费解了?”
    知机子含笑接道:“其实,一经说明,就一点也不是为奇了。”
    一顿话锋,又正容道:“三位都已知道,我恩师天一真人所遗的宝典和灵丹,都被封存在阿尔泰山的一个天然石洞中,以待有缘!”
    陈红萼禁不住苦笑道:“难道那个有缘的人就是我?”
    “正是。”知机子正容地接道:“这是我最近几天,才由先天易数中参详出来的。”
    这一说,使得听了他话的三人,都楞住了。
    半晌之后,陈红萼才喃喃自语地接口说道:“这个……这个……未免是太不可思议了……”
    杨天佑这才含笑说道:“红萼,恭喜你啦!”
    知机子正容说道:“对于一个武林中人而言,这,的确是一个空前绝后的大好机会。”
    杨天佑轻轻一叹道:“天老爷毕竟还是公平的,红萼,你虽然受过不少苦难,但这一补尝,也足够你受用无穷……”
    陈红萼截口一叹道:“宁愿还受苦难,也不要什么补尝,只希望能平平淡淡地,渡过一生就行了。”
    知机子笑道:“俗语说得好: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人生的遭遇,冥冥中自有安排,可勉强不来的。”
    陈红萼又苦笑了一下道:“老人家,你不是说过,天一真人那藏宝处,设有神奇的禁制吗?”
    知机子点点头道:“是的,先师那禁制,神奇得不可思议,对于没有缘份的人,想破解也破解不了,但有缘份的人,却只要一经走近,那禁制就自动失效。”
    陈红萼注目问道:“老人家的先天易数,自不容晚辈置疑,但老人家怎会突然之间,将晚辈我推算进去的呢?”
    知机子笑了笑道:“这一问,问得有道理,不瞒三位说,由于我遭受褚英琼与覃逸的暗算,而失去功夫,所以对于先师所遗宝藏的获得,我比任何人都来得迫切,因为,只有获得先师的藏宝,我才能有恢复功力的希望。”
    “可是,我既不是有缘份的人,又不懂得破解禁制的方法,在望梅不能止渴的情况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地,作长远打算,重新由研究先天易数作起。”
    “因为,先师于坐化之前,曾说过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他老人家说:‘如果你遭遇某种意外的劫难,而没法解决时,不妨再在先天易数上痛下功夫,当可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杨天佑正容说道:“这是说,老人家的遭遇,早在天一真人的洞察之中?”
    “是的。”知机子点首接道:“不但我的遭遇,早在先师的洞察之中,即使是目前这一场江湖杀劫,他老人家也早已推算出,并曾不止一二次地,暗中言语点醒过我,可恨当时却没将它当一回事。”一顿话锋,才轻轻一叹道:“一直到我自己对先天易数有点成就之后,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劫数,所谓劫限难逃,不是人力所能挽回的。”
    话锋再度一顿,才目注陈红萼,一笑道:“易数有了点成就之后,对于当前的武林动态,和未来演变,已有一个概念,同时,也推算到,一位极具关键性的人物,即将到这个世外桃源中来,不久,诸位就悄然到了这儿。”
    杨天佑禁不住苦笑道:“看情形,我们到达这儿的当天,老人家就知道了?”
    知机子点点头道:“是的……”
    杨天佑又苦笑着接道:“真够惭愧,我还以为作得很秘密哩!”
    知机子正容说道:“老弟台用不着难过,老朽是凭先师的余艺才获知这一秘密,可并非你们有甚错误。”
    接着,又轻轻一叹道:“诸位虽然不认识我,但我对诸位到达这儿之后,我立即专心一志,替诸位逐个地推算,结果那位极有关键的人物,也是对先师藏宝有缘份的人物,就是你。”
    陈红萼苦笑道:“老天爷也未免太以恶作剧了。”
    一顿话锋,又注目问道:“老人家你看,继志与家凤这两个娃儿,将来是否有点出息呢?”
    知机子点首笑道:“两个娃儿,是大有出息的人,也是福缘很深厚的人,不过,他们的福缘,却应在你的身上,这就是说,还要等你继承先师的藏宝之后,再去成全他两个。”
    于君璧接问道:“他们目前的闭关,可谈不上什么作用了?”
    知机子点首接道:“不错,如果是在杜碧霞,覃紫云二人出头之前,有所成就,是有用的,但目前,这一段关期,就只能算是奠基的功夫的了。”
    陈红萼沉思着问道:“老人家是否同我一起去阿尔泰山?”
    “不!”知机子苦笑道:“我这把老骨头,已经经不起长途跋涉了,只好寄望你于获得先师藏宝之后,能够分润一点给我,就算是于愿足矣!”
    陈红萼正容接道:“只要能获得天一真人藏宝,自然有你老人家的一份,只是,你自己不去,教我如何能够找得那地方?”
    知机子含笑接道:“我已绘好了一张很详细的路线图,有了它,你自己可以准确无误地,找到那地方。”
    陈红萼忽有所忆地,注目问道:“你老人家,不是懂得‘千里户庭缩地大法’了么……”
    知机子截口笑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施展‘千里户庭缩地大法’陪你一同前往阿尔泰山?”
    陈红萼点点头道:“晚辈正是具有此意。”
    知机子正容一叹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须知‘千里户庭缩地大法’,源出于道家的凌空御风之术,那是视千里有如户庭的仙法,现在所然传,不!应该说是我所领会的,却只是一点皮毛,而且还必须辅以高明的武功和轻功身法才行,实施起来,所谓‘千里户庭’,固然是过份夸大,但一天走千把里,两头能见太阳,却是可以办得到的,但像我这么一个已经失去了武功的人,就不便勉强的去施为了。”
    杨天佑插口问道:“老人家是否准备将‘千里户庭缩地法’传给红萼以便她赶往阿尔泰山?”
    “是的。”知机子正容接道:“阿尔泰山远处边陲,遥迢万里,如果用普通方法赶往就太以旷费时日了,当然你和于老弟二位,老朽也是一视同仁,但为争取时间,陈红萼却必须优先传授。”
    杨天佑连忙含笑说道:“多谢你老人家……”
    于君璧却目注湖面,蹙眉说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原来远处的湖面上,又出现两艘快艇,一前一后地,破浪疾驶而来。
    杨天佑苦笑道:“居然能逃过你沿途的注意,而盯了上来,此人身手,可不简单……”
    接着,又“咦”了一声道:“情形不对。”于君璧点点头道:“是的,那两艘快艇,显然是敌对的,一追一逃,只是,究竟那一艘才是我们自己的人,却还没判断出来。”
    杨天佑目注远方,口中喃喃自语着:“那前逃的小艇上,只有一个人,后面追赶的小艇上,却是三个人……”于君璧接道:“是的,后面的小艇,艇身也较大,不及前面那小艇的灵活。”
    杨天佑道:“也正因如此,所以前面那小艇才没被追上,咦,不对!……”
    于君璧也蹙眉接道:“奇怪,前面那一艘小艇怎么过门不入,不向这明月湾中驶来呢?”
    杨天佑沉思着接道:“很可能是怕引鬼上门,才故意过门不入,也可能是……不!我们得赶去瞧瞧。”也顾不得向其余的人招呼,已飞身纵落方才于君璧艘来的小艇上。
    于君璧也以半步之差,飞登小艇上,并含笑说道:“我也去。”
    这两位,连解缆的工夫,也不愿耽搁,杨天佑凌空一掌,把缆绳斩断,双桨拨处,小艇已向明月湾外疾射而去。由于那前逃的小艇,过门不久,在明月湾外改变航向,因而当杨天佑的小艇驶向明月湾外时,那两艘还不明来历的小艇,已为伸出于湖面的山岩所挡住,而看不到了。
    杨天佑似乎仍然感到这一艘疾驶如飞的小艇还不够快速,他一面连桨如飞,一面却头也不回地沉声喝道:“于老弟,快以真气助我一臂。”
    于君璧苦笑道:“杨大哥,我早就在以真气催舟了呢!”杨天佑也禁不住哑然失笑了。
    是的,人就是这么可笑也可叹的动物,身在福中不知福,旁边的人,羡慕得不得了,而他本人,却必须等到失去了那一份幸福之后,才能回味到那一段日子的难能可贵。
    目前的杨天佑的处境,也是同一的道理。在岸上的陈红萼,知机子二人的眼中,他那艘小艇已经是快得无以复加了,但他本人,却还在嚷着,要于君璧助他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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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几番生死间一段美满缘
    当杨天佑的小艇以最大的速度驶出明月湾,拐过那座挡住视线的岩石时,已看到那一逃一追的两艘小艇,就在里许水程之外,沿着湖边疾驶着,而且,那两艘小艇之间的距离,也缩短了很多。由于杨天佑所乘的小艇速度特快,一经发现目标,双方距离,已在逐渐缩短之中。
    当杨天佑后追的小艇的距离缩短到箭远左右时,那后追小艇与前逃小艇之间,也缩短到十丈左右了。
    这时,前面的两艘小艇,都已发觉后面有不明来历的小艇追了上来,那后追的小艇上,并发出一个苍劲语声道:“死丫头!还不束手就缚,难道真要我们赶你下湖去喂王八吗!”
    另一个清朗语声笑道:“这么娇滴滴的小妞儿,如果给赶下湖去喂王八,那我可惜呀!”
    “是啊!”另一个却邪笑道:“至少在赶她下湖前,先让咱们逍遥一番,才不算暴殄天物……”
    杨天佑已由语声中听出,这发话的三人,依次是幽冥教的左丞相“多臂金刚”廖侗,以及“监军”级中的居敞,布政二人。但前逃的那艘小艇,却仍然是闷声不响地,在加速前冲。
    杨天佑已迫近到十五六丈远,由于是大白天,距离一近,已能看清楚前逃的那小艇中,却是那已被废的前任幽冥教主覃逸的三公主覃瑜。
    覃瑜是覃逸的三个女儿中,长得最美,武功也是最高的一个,到目前为止,她不但还不曾与群侠方面正面冲突过,甚至也很不公开露面。
    杨天佑可实在没想到,他们劳师动众,所拚命追赶的,竟然是他们自己人,因此,这一发现,不由使他微微一怔。
    就这同时,廖侗已回身喝问道:“朋友是那一道上的?”
    因为杨天佑、于君璧二人,均已改装易容,没法瞧出本来,同时,由于太湖水域辽阔,经常有水路上的人物活动,因而廖侗才有此一问。
    杨天佑冷笑接道:“阁下认为我是那一道上的人,就算是那一道上的人吧!”
    廖侗冷然接道:“那么在下先作自我介绍区区是幽冥教主座前,左丞相‘多臂金刚’廖侗。”
    这一字号,在目前这道消魔长的江湖中,可算是非常响亮的,在廖侗的心中,尽管杨天佑所显示的真气催舟方式,功力甚高,在听到他的字号之后,纵然还不至于大惊失色,最低限度,也该改容相向才对。但事实上却是大谬不然。
    只见杨天佑淡然一笑道:“久仰,久仰!”
    廖侗一怔之下,却是脸色一沉道:“我再忠告阁下,前面那妞儿是本门叛徒,在下奉命清理门户……”
    杨天佑截口笑道:“这就奇了,据在下所知,前面那位姑娘,是覃逸的三公主覃瑜,天底下会有女儿反叛自己父亲的事吗?”
    由于双方在谈话,三艘小艇,仍然是环绕着洞庭山的湖面在继续前驶着,但速度方面,却已不约而同地减缓下来,妙的是,也仍然保持着原有的距离。
    廖侗冷笑问道:“阁下对本教的事情,好像知道得很多?”
    杨天佑漫应道:“很多是谈不上,略知一二而已。”
    廖侗注目问道:“朋友是打算横里架梁?”
    杨天佑仍然是漫应道:“你要这么说,也未尝不可以。”
    廖侗冷笑一声道:“你知道干预别人门户中事,是江湖上一大忌讳吗?”
    杨天佑也是冷哼一声道:“你,无端侵入我这太湖水域,就不算犯忌?”
    廖侗呵呵一笑道:“这偌大一个太湖,难道是你的私产?”
    杨天佑淡然一笑道:“太湖固然不是我的私产,但我却不容许有人在这儿欺负一位姑娘家!”
    “凭什么?”
    “就凭我这堂堂七尺之驱。”
    这时,最前面那艇中的覃瑜,娇声说道:“那位大侠,请助我一臂之力。”
    杨天佑扬声说道:“覃姑娘请尽管放心,区区已插上手了,保证没人能动你一根汗毛。”
    话声中,小艇已加速冲了上去。
    廖侗沉声喝道:“布、居二位监军,请先擒下那丫头,这狂徒由我来对付。”
    就这说话之间,三艘快艇的距离,都已缩短到三丈左右。
    尽管三艘小艇都在加速行驶着,但对目前这正邪双方的高手而言,这区区三丈距离,已不能算一回事了。因此,廖侗的话声一落,于君璧已在杨天佑的传音指示之下,飞射向覃瑜的小艇。
    而同时,居敞、布政二人,也双双向覃瑜的小艇上腾身飞射。
    刹时之间,但见人影纷飞,寒芒耀目,情况显得紧张已极。
    由于于君璧以片刻之先登上覃瑜的小艇,因此,当居敞布政二人双双扑上来时,于君璧顺势长剑横扫,清叱一声:“下去!”
    一阵震耳金铁交鸣声中,于君璧的小艇,被那强劲的震荡之力,刺激得向前疾射丈余,而居敞、布政二人,却被震得凌空三个筋斗,倒飞二丈之外,向湖面上泻落。如非是廖侗接应及时,连忙催舟将其接住,二位“监军”大人,就变成落汤鸡了。
    饶是如此,居敞布政二人,仍然是脸色大变地,沉声喝道:“相爷!点子太扎手,必然是杨天佑那一伙中的人。”
    杨天佑呵呵一笑道:“阁下说对了,放眼当今武林,除了杨天佑那伙人之外,谁能一剑迫退幽冥教中的二位监军大人呢!”
    廖侗脸色一变道:“那边那位,就是杨天佑?”
    杨天佑笑道:“阁下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区区才是杨天佑,那边是我的新结义的盟弟,于君璧大侠。”
    廖侗“哦”了一声,那边的覃瑜,却向于君璧娇笑道:“多谢于大侠义伸援手,奴家这厢有礼了。”说着,起身向于君璧盈盈一福。
    这位三公主覃瑜,本来就是覃逸三个女儿中最美的一个,目前,她这满泛感激的轻盈一笑,更是格外迷人。
    这情形,使得于君璧也禁不住心神为之微微一荡。
    但他深知,目前强敌当前,可分神不得,因而连忙收慑心神,正容说道:“覃姑娘不必多礼,暂时请好好操舟。”
    “是。”覃瑜娇应声中,廖侗却向杨天佑问道:“怎么,于君璧也成了你的盟弟?”
    杨天佑一挫钢牙道:“我李二弟遭了你们的毒手,‘三剑客’雁行折翼,自然要找一位适当的人来补充!”
    廖侗笑问道:“如此说来,‘迷糊酒侠’朱老三,已升格为朱老二了呀!”
    杨天佑还没接腔,岸上却传来一声狂笑道:“是啊!你老儿祖上有德,才最先获得这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话声未落,一道人影,有如天马行空似地,射落杨天佑所乘的小艇中。
    廖侗呵呵笑道:“真是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你阁下想必就是‘迷糊酒侠’朱老二了?”
    不错,来人就是“迷糊酒侠”朱伯伦,尽管他目前是当地土人的打扮,却并未服变音丸,所以,廖侗一听嗓音,就知道是谁。朱伯伦也是呵呵大笑道:“你老小子一猜就着,朱爷爷有赏!”
    “赏”字出口,一口酒箭也随之喷出,直向廖侗的面前激射而来。
    尽管目前他们双方有着三丈左右的距离,但朱伯伦是何等功力,这一口酒箭,比起一般的强弓劲矢来,可绝不逊色。
    也因为如此,慌得对方三人急闪,才算挡过朱伯伦这突然的一击呢。
    杨天佑一面目注对方,一面却沉声喝道:“二弟且稍安勿躁!”
    话声中,突然双手齐扬,只听一阵“叮叮冬冬”的脆响声中,传来廖侗的狂笑道:“这叫做来而不往,非礼也……”
    原来廖侗于挥剑格拒朱伯伦的酒箭的同时,却已满天花雨的手法,发出一把金钱镖来。
    那一把金钱镖,绝大部分,被杨天佑的长剑格落,左手也抓住五枚。
    杨天佑左手拨弄着五枚色呈暗蓝的金钱镖,一面披唇一哂道:“能发暗器于不着痕迹之间,真不愧‘多臂金刚’的绰号啊。”
    廖侗冷冷地一笑道:“多承夸奖!杨大侠该看得出来,在下这金钱镖,是淬有剧毒的吧?”
    杨天佑淡然一笑道:“阁下且注意瞧瞧,这些淬毒暗器,是否已接触过我的手指?”
    廖侗注目一瞧之下,不由脸色为之一变。
    原来杨天佑是以无上的内家真气,控制着那五枚金钱毒镖,初看之下,五枚金钱镖是在他左掌中掌握着,但实际上,那五枚淬毒金钱镖,却根本不曾接触他掌上的皮肤。
    朱伯伦忽然蹙眉说道:“大哥,这老小子面对咱们‘三剑客’,竟然如此沉着,此中太不寻常了。”杨天佑淡然一笑道:“二弟并不迷糊呀!”
    朱伯伦含笑接道:“小弟小事迷糊,对这等大事,可不敢迷糊啊!”
    杨天佑神色一整道:“不管他们有什么仗恃,也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咱们先收拾这三个鼠辈再说。”
    接着,却目注廖侗,冷然一哂道:“姓廖的,你该能想得到,杨某人再不长进,也不是一把淬毒金钱镖所能制服,我不妨老实告诉你,杨某人即使不用真气控制毒镖,你也奈何不了我。”
    廖侗也是披唇一哂,说道:“吹大气没有用,你如果真有这个本领,何不收敛真气,也好让我这井底之蛙,大开一次眼界!”
    杨天佑冷哼一听道:“我没工夫跟你胡扯,还你!”
    随着话声,左手一扬,五枚金钱镖,带着破空锐啸,激射而出。
    面对杨天佑这等高手,廖侗尽管外表上泰然自若,但他暗中却是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
    当杨天佑的金钱镖激射前来时,他连忙挥舞着长剑,幻成一片晶幕,将前面防护得风雨不透。
    但事实上,却是怪异得很,他所期待的“叮冬”之声,根本没有发生,就像是杨天佑所发出的金钱镖,丢到湖中去了一样。
    就正当他纳闷之间,一旁的居敞、布政二人,同时促声说道:“相爷,小心背后。”
    廖侗心头一凛之间,杨天佑所发出的金钱镖,突然悄没声地,由廖侗背后疾射而来,而且是五枚金钱镖分取三人。
    那就是其中三枚射向廖侗,另两路却分别射向居敞和布政二人。
    原来,杨天佑是将剑术上的“借力回飞”手法,变通而运用在发射暗器的手法上。
    他这种神乎其技的手法,如非是居敞、布政二人心有所疑而回头察看,则廖侗等三人,势必伤在那五枚金钱镖之下。
    当然,经过居敞、布政二人喝破之后,杨天佑这一手算是落了空,廖侗并冷然一哂道:“杨大侠好高明的手法。”杨天佑淡然一笑道:“班门弄斧,倒教相爷见笑了。”
    廖侗神色一整道:“杨大侠,在下对你们三剑客,算得上是心仪已久,今天,能于无意中在这儿不期而遇,能否容许我说几句交浅言深的话呢?”
    杨天佑笑了笑道:“有话自然该说,不过要提醒阁下一声,如果是老生常谈就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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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俊侠双美拥艳妇绝艺成
    廖侗歉然一笑道:“很不幸,在下要谈的就是杨大侠所认为老生常谈的话。”
    杨天佑冷然一哂,接道:“那就免开尊口!”
    廖侗注目问道:“杨大侠认为,躲在这西洞庭山中,就很安全了?”
    杨天佑含笑反问道:“你以为我是穷途末路,躲在这儿避风头?”
    廖侗“唔”了一声道:“我想,任谁也不会相信,这西洞庭山中,能有奇迹发生。”
    “你等着瞧吧!”杨天佑扭头向另一小艇中的于君璧扬声发话道:“三弟,先将覃姑娘护送到岸上,免除咱们的后顾之忧。”
    “好的。”
    这时,于君璧已将小艇驶向岸边。
    廖侗目光一瞥于君璧的背影,冷笑着接道:“杨天佑,我也要提醒你一声,你们三剑客,已经有过一次雁行折翼的纪录了,好不容易才补上一个于君璧……”
    廖侗目光与语气,使得杨天佑,朱伯伦二人同时心头一惊地,同时震声大喝:“三弟当心……”
    那“当心暗算”的“暗算”二字,尚未出口,于君璧却已发出一声怒叱:“无耻鼠辈!”
    但他叱声出口,人也跟着倒了下去。
    原来那小艇的甲板下,还藏着一个监军级的高手凌复。
    由于于君璧开始登上那小艇时,所站位置不利于凌复的暗算,所以才一直忍耐着没有发难。
    此刻,于君璧功力奇高,尽管那偷袭他的凌复也是高明的对手,但当对方掀开甲板时,他立即察觉到,并怒叱着挥桨迎击。不过,由于他是匆促应变,真力未能凝聚,而手中木桨,又太以脆弱,因而在凌复那蓄意偷袭的全力一击之下,他的木桨被击成一片木屑。
    凌复却趁势一掌,击在他的额头上,使得他当场昏倒下去。
    凌复一击得手,又毫不怠慢地,接连点了于君璧三处要穴,才向呆立一旁的覃瑜沉声喝道:“三公主,请将于大侠移到艇尾去。”
    杨天佑强忍心中愤恨,目注廖侗,冷笑一声道:“卑鄙无耻的东西!”
    廖侗却呵呵一笑道:“这叫作君子可欺之以方呀!”
    凌复也得意地笑道:“如果咱们不用这套假装追逐叛徒的妙计,又怎能使你们上当哩!”
    杨天佑注目问道:“你们是跟踪我三弟而来?”
    廖侗含笑接道:“杨大侠这一问,就不够高明了,试想:凭于大侠那高明的身手与机智,当今武林中,又有几人能跟踪他而不被察觉的。”
    朱伯伦一挫钢牙,接问道:“那你们是如何知道我们在这儿的?”
    廖侗接道:“我不妨老实告诉你们,本教耳目遍天下,当你们移驻太湖的当天,咱们教主就已经获得消息了。”杨天佑喟然长叹道:“说吧!你们有什么条件?”
    “条件优厚得很,咱们教主诚心聘请你们三剑客为本教供奉之职……”
    朱伯伦截口怒叱一声:“作梦……”
    廖侗却向杨天佑笑问道:“杨大侠尊意云何?”
    杨天佑注目反问道:“你们以卑劣手段,挟制咱们三兄弟入教,不怕我们阳奉阴违,暗中捣鬼吗?”
    廖侗呵呵大笑道:“咱们二位太上,既然能扫平天下群雄,成为武林霸主,自然会有办法,伺候得你们三剑客心服口服的,永远不会反抗。”
    朱伯伦向杨天佑传音说道:“大哥,咱们不妨事急从权,先行与他们虚与委蛇,将于三弟救出来再说。”
    杨天佑传音苦笑道:“贼子们奸滑得很,这条路行不通的。”
    朱伯伦接口道:“大哥是否另有良策?”
    廖侗忽然冷笑一声,说道:“杨大侠,此时此地,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
    杨天佑呵呵一笑道:“我这个人,没有别的长处,就是这老实二字,还差堪自慰。”
    廖侗注目问道:“那你就该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杨天佑神色一怔道:“可以,现在请听好,我宁愿牺牲我的盟弟,也不能让你们奸谋得逞。”
    廖侗脸色大变之间,杨天佑却是语气一寒地,震声接道:“我于三弟的性命,不能白白牺牲,除了眼前你们这几个必须给他垫背之外,三个月之内,我一定血洗幽冥教……”
    廖侗截口冷笑道:“杨大侠,说大话,吓不倒人的,武林中讲究的是实力,而你目前所缺少的,也正是实力。”
    “咱们走着瞧吧!”
    “不用走着瞧了,廖某人立刻就可以给点颜色你瞧瞧。”
    杨天佑脸色微微一变之间,廖侗又注目接道:“杨大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杨天佑一挫钢牙道:“我已下定决心,与其受制于你们,不能反抗而死,不如现在杀一个痛快……”
    廖侗截口冷笑一声,说道:“好,我成全你!”扭头一声厉喝:“覃瑜,听令!”
    覃瑜姊妹以往是“公主”的身份,地位远在廖侗这个“左丞相”之上,但目前覃逸一经垮台,她们姊妹的身份,也一落千丈,而被廖侗指名道姓地,呼来喝去了。
    覃瑜闻言之后,漠然接道:“我正听着。”
    廖侗沉声喝道:“先斩下于君璧一条右臂……”
    杨天佑,朱伯伦二人,同时震声大喝:“谁敢?”话声中,已双双作势欲起。
    那紧守于君璧身边的凌复,忽然以长剑比住于君璧的颈项,一面冷笑道:“谁敢妄动,我先砍下于君璧的脑袋。”
    别瞧杨天佑嘴上硬,事到临头,却也不得不犹豫起来。
    就这当口,廖侗却又怒声喝道:“丫头!听到没有?”
    覃瑜却显得有气无力地,漫应道:“听到啦!”
    廖侗厉声接道:“已听到了,还不执行?”
    “是!”娇应声中,寒芒一闪,人头滚落,一股鲜血激射而起……
    原来覃瑜出其不意,一剑横扫,削下了凌复的人头。
    这刹那之间的变化,实在太意外,也太快速了。
    意外和快速使得正邪双方的人,一时之间,都转不过念头来。
    现场中沉寂了刹那之后,才传出两声大喝。
    “多谢覃姑娘……”
    “死丫头,你疯了……”
    前面这句,是杨天佑、朱伯伦二人说的,后面那一句,却是廖侗所说,而且,廖侗是于怒极之下,话出招随,双手一扬,一蓬不知是什么玩艺的暗器,以满天花雨的手法,向覃瑜激射而来。
    廖侗的这一手,实在够绝。
    他既然拥有“多臂金钢”的绰号,暗器手法,自然是高人一等,而事实上,他的暗器,也的确算是武林一绝。
    尤其是目前,与“毒郎中”百里居合作之后,所有暗器都淬有剧毒,更是令人头痛。
    目前,他全力以“满天花雨”的手法,将暗器击向覃瑜,以覃瑜的武功而言,自信当不致有问题,而且覃瑜身边,仍有处于昏迷状态中的于君璧。
    所以,在廖侗的心目中,纵然不能击中临阵叛变的覃瑜,击中于君璧,那是必然的事,其狠、其绝,也就在此一点上。
    这情形,当事人的覃瑜,与一旁的杨天佑、朱伯伦二人,自然都很明白对方的用心,也不会让人轻易得逞。
    因此,覃瑜挥舞着长剑,将自己和于君璧的身子护住,而杨天佑与朱伯伦二人,更是同声厉叱着:“鼠辈无耻!”
    厉叱声中,杨天佑双掌齐扬,一股霸道无匹的掌风,横里击向对方的暗器,而朱伯伦也是一口酒箭,喷向那蓬暗器。
    当然,在杨天佑,朱伯伦这两位顶尖高手的横里截击之下,廖侗所发的淬毒的暗器,大部份被击落湖中,另一部份,也被覃瑜的长剑格落,使得于君璧得以安全无恙。
    但廖侗发射暗器的手法特别阴损,覃瑜由于要照顾于君璧的安全,而她本人却中了两粒铁莲子,当场痛得她娇呼一声,倒了下去。
    这些,说来虽嫌冗长,但实际上,却不过是廖侗发出暗器的刹那之间,所发生的事。
    杨天佑入目心惊之下,一面飞身向廖侗的小艇,一面沉声喝道:“二弟,快去照顾三弟和覃姑娘……”
    他这里强行攻向廖侗的小艇,廖侗自然不会让他轻易得逞,何况廖侗身边,还有一个居敞在协助着他。廖侗的身边,本来是还有居敞、布政两个监军级的人物的。
    但由于当朱伯伦飞向覃瑜的小艇的同时,布政已抢先飞射过去,才只剩下一个居敞了。
    这刹那之间,真是令人眼花撩乱,目不暇接。
    就当杨天佑遭遇到廖侗、居敞二人的全力截击的同时,朱伯伦却已后发先至地,抢先布政一步,射落覃瑜的小艇上,并怒叱一声:“下去!”
    监军级的人物,尽管在幽冥教中,身份特殊,身手也相当高明。但在威震武林的“三剑客”面前,却是神气不起来。
    因此,朱伯伦话声未落,闷哼随传,那激射前来,尚未踏上艇边的布政,已被他一掌震飞丈远之外,摔落湖中。
    朱伯伦来不及管布政的生死,连忙俯身察看于君璧、覃瑜二人的伤势。
    就这当口,一声惨号传来,与廖侗双战杨天佑的居敞,也被杨天佑一掌震飞二丈之外,摔落湖心。双战杨天佑,都抵挡不住,如今只剩下一个廖侗,自然更是立即呈现岌岌可危之势。
    但这当口,朱伯伦扬声答道:“三弟未中暗器,覃姑娘却有两处伤口,人已经昏迷……”
    廖侗自知大势已去,竟乘杨天佑倾听朱伯伦的报告,而攻势略缓之间,扬手发出一把暗器,人却向湖心中纵落。
    杨天佑一面挥剑击落对方的暗器,一面冷笑道:“鼠辈,纵然你逃到水晶宫,也要将你活捉回来。”
    “扑通”一声,人也跟着射入湖中。
    廖侗自恃水性高明,在穷途末路的情况之下,满以为可以由水底逃生。
    殊不知杨天佑的水性,比他更高明。
    而且,在水底下,廖侗那一身歹毒而令杨天佑不无忌惮的暗器,已没法施展。
    因此,在水底下,杨天佑更容易发挥他那“四海游龙”
    的特性,箭疾地射向廖侗身边……
    朱伯伦自然深知他这位盟兄的能耐,一见双方都已入水,就等于大事已定,因而立即着手检查于君璧被制的穴道,并顺手将凌复的尸体扔入湖中。
    当朱伯伦着手替于君璧解开穴道时,杨天佑提着廖侗冒出水面。并登上廖侗原先所乘的小艇之上。
    朱伯伦却是头也不回地说道:“大哥,快向那厮要解药……”
    “好的……”
    杨天佑一面回答,一面将小艇驶了过来,使两艘小艇紧靠在一起。这时,于君璧已清醒过来。
    原来,于君璧只不过是后脑被凌复击起一个大包而昏死过去,以他本身的功力而言,如非是凌复立即又制住他的三处大穴,是早就该清醒的了。
    如今,穴道一经朱伯伦替他解开,自然立即清醒过来。
    朱伯伦也立即替他解释这一段时间内,所发生的经过。
    杨天佑向覃瑜的脸上一扫,不由脸色为之一变,向廖侗喝道:“姓廖的,快交出解药来!”
    原来就这片刻之间,覃瑜那本来是娇艳如花朵儿似的俏脸上,已泛起一层铁灰色,显然中毒已深。
    但廖侗却淡然一笑道:“不用慌,一个时辰之内,她绝对死不了。”
    杨天佑厉声接道:“我要你立刻交出解药来!”
    廖侗冷笑一声,说道:“没这么简单的事!”
    接着,又轻叹一声道:“你已废了我的功力,我已毫无反抗余力,解药就在我自己身上,你不会自己取吗?”
    杨天佑“哦”了一声道:“你以为我废了你的功力,没有讨价的余地了,才故意刁难?”
    廖侗点点头道:“不错,一个练武的人,功力被废之后,纵然我以解药换得生命,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找这位美人儿作个伴儿,黄泉之下,也不致于太无聊。”
    杨天佑笑道:“你太多虑了,我早就料到你会有这一手,所以我并未废你的功力。”
    廖侗一怔道:“我要事实证明。”
    杨天佑出指凌空连点,但见廖侗身躯一震,脸上也泛出诧异神色,杨天佑却注目问道:“我没骗你吧!”廖侗点点头道:“不错……”
    他的话未说完,杨天佑又出指如飞地,封闭了他的穴道。并沉声接道:“你的功力,不过是暂时封闭,有什么条件,只要不太离谱,可以提出来。”
    廖侗颓然一叹道:“身为阶下囚,我还能有过份的要求吗!”
    一顿话锋,又正容接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只求安全离去,并在离去时,恢复我的功力。”
    杨天佑点首答道:“我完全答应,快将解药交出来吧!”
    廖侗仍然有点不放心地,注目问道:“他们二位,不会有异议吗?”
    这时,朱伯伦已向于君璧简略地说明了当前的情况,闻言之后,怒声接道:“凭你这句话,就该赏你两记耳光!”
    廖侗苦笑道:“在下是哪一点儿说错了?”
    朱伯伦怒声接道:“杨大侠是我们大哥,大哥所说的话,作盟弟的,还会有异议!”
    廖倔苦笑如故地道:“有你朱二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探怀取出一个银质小筒,一并递与杨天佑,含笑说道:“这里面只剩下两粒解药,多余的一粒,额外奉赠。”杨天佑接过解药,不禁一怔道:“你这解药,可藏得真够秘密。”
    廖侗轻叹一声,说道:“这叫作防人之心不可无呀!像目前,如果你们不肯谈条件,而强行搜索,那准会使你们失望,是吗?”
    杨天佑“唔”了一声,说道:“如何用法?”
    廖侗接道:“清水冲服,一粒就够,顿饭工夫之内,即可全部解除。”
    接着,又暖昧地一笑道:“不过,服药之前,须得先将铁莲子以吸铁石吸出,而且,这工作最好是由于君璧去作。”
    于君璧眉峰一蹙之间,朱伯伦却抢先问道:“为什么?”
    廖侗笑了笑道:“我玉成他们一段良缘。”
    杨天佑注目问道:“此话怎讲?”
    廖侗长叹一声道:“今天,我们的一切,都毁在这丫头手中,所以,我恨透她。而想一举将她毁掉,当时,我也料准她必然会全力防护于君璧,所以,击中她的两粒铁莲子,我使出特殊手法,而击向她的特殊部位……”
    说到这里,群侠们的目光,不由一齐向覃瑜的娇躯上瞧去。这一瞧,才瞧出了端倪。
    原来覃瑜的伤口,是在左乳根下和大腿弯与小腹的接壤之处。
    这情形,不由得三位奇侠,一齐蹙起了眉头。
    廖侗却含笑接道:“本来,我的目标是她的‘乳根’与‘阴交’大穴,但她命长,部位略为偏了一点,却成全了于君璧一段良缘。”
    于君璧不由冷哼一声道:“下流无耻的东西!”
    廖侗苦笑道:“这年头,好人真难作呀……”
    杨天佑却向于君璧正容说道:“三弟,廖侗的话,也不无道理,方才,覃姑娘拼命维护你的安全,也实在很难得。”
    廖侗含笑接口说道:“还有,如非覃瑜临敌叛变,你于老弟目前是怎样的处境呢?”
    杨天佑正容说道:“这话,可一点也不错,三弟,你已经快三十岁,实在也该成家了……”
    于君璧截口苦笑道:“大哥,此时此地,怎能谈这些问题。”
    杨天佑笑道:“对!此时此地,是救人第一。”
    顺手将解药和吸铁石,一齐向于君璧手中一塞,含笑接着说道:“一切,拜托你了。”
    于君璧接过解药和吸铁石,脸上,却是一副非常尴尬的神情。
    忽然,他像是看到了救星似地,向岸上扬声说道:“陈夫人,请来帮忙,好吗?”
    原来,陈红萼与知机子二人,早已到了岸边,而事实上,朱伯伦也就是陈红萼请来帮忙的。
    至于其余群侠,因为要维护正在闭关的陈继志与朱家凤二人的安全,才并未赶来。
    陈红萼娇笑一声道:“很抱歉,这事情,我未便遵命。”
    于君璧苦笑道:“陈夫人忍心见死不救?”
    陈红萼接口道:“见死不救的,是你呀……”
    杨天佑沉声接道:“三弟,覃姑娘的脸色,是越来越不对了,你如果再拖下去,势将使你抱憾终生……”
    不等杨天佑说完,于君璧已是暗中一咬牙,俯身抱起覃瑜的娇躯,飘落岸上消失于一株巨大的古松之后。杨天佑这才如释重负似地,长吁一声,说道:“对三弟而言,这该算是因祸得福了。”
    廖侗却苦笑道:“如说要饮水思源,在下我该算月下老人才对。”
    杨天佑笑道:“撇开你最初的动机不论,倒是可以说得过去的。”
    一顿话锋,又正容接道:“廖朋友,有一件更大的功德,在等着你来完成,阁下是否曾经想到过呢?”
    廖侗一怔道:“这个,在下可想起来。”
    杨天佑神色一整道:“如果阁下能够迷途知返,孽海回头,那不论是对你个人,或者是对整个武林,都将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廖侗苦笑着接道:“杨大侠这一番盛意,在下只能心领了。”
    “阁下是怀疑我的诚意?”
    “杨大侠的诚意,我是信得过,只是,人各有志,是不能勉强的。”
    杨天佑轻轻一叹道:“那么,咱们也上岸去吧!”
    在岸边等了约莫顿饭工夫,于君璧才偕同覃瑜缓步而出。
    覃瑜的脸色,已恢复原有的红润,由于增添了一片娇羞神色,比原来更显得娇媚动人。
    当然,于君璧也还是一脸尴尬神色。
    群侠们一同起身相迎,杨天佑并含笑说道:“恭喜覃姑娘,已经康复了。”
    这一说,反而使得覃瑜那一张本来就有着五分娇羞的俏脸,更添一片羞红地,低声说道:“多谢诸位关怀。”
    廖侗却向杨天佑笑问道:“杨大侠,在下任务已了是否可以离去?”
    “可以。”杨天佑点着头,却是目注覃瑜问道:“覃姑娘,方才是否已运气试过了?”
    覃瑜点点头道:“是的,已经运气检查过,并没什么异状。”
    杨天佑随即顺手解了廖侗穴道,并正容说道:“阁下可以请了。”
    廖侗飞身上了他原先乘来的小艇,向着群侠们们抱拳一拱道:“诸位,咱们后会有期……”
    “慢着,”杨天佑一面招呼着廖侗,一面却向覃瑜问道:“覃姑娘是否有甚口信,要带回去给你的亲人?”
    覃瑜沉吟少顷,才向廖侗扬声说道:“相爷,如果你还能有一丝‘同为一殿之臣’的情谊,希望你能给燕儿一个方便,让她能投奔到我这儿来。”
    廖侗笑问道:“就是你的贴身侍女燕儿?”
    覃瑜点点头道:“不错。”
    廖侗笑道:“我等于已玉成了你和于君璧的一段良缘,这等小事,自当一并玉成,只是,事成之后,你如何谢我?”
    覃瑜正容接口道:“将来,当你犯在我们手中时,我当向杨大侠求情,免你一死。”
    廖侗呵呵大笑道:“这番盛意,我只能心领了,不过,既已承诺在先,我一定设法叫燕儿投奔过来就是。”
    杨天佑连忙接道:“那么,今宵二更正,我和覃姑娘,亲自在刘家渡口接她,希望你别玩什么花样,以免破坏咱们现有的这点交情。”
    廖侗连连点首道:“好,好,咱们就此一言为定。”
    接着,又是抱拳一揖,说道:“在下告辞。”
    目遂廖侗那艘破浪疾驶而去的小艇,杨天佑却向覃瑜问道:“覃姑娘,你看廖侗会将燕儿送来吗?”
    “我想,他会的。”覃瑜沉思着接道:“以他的地位,要放走一个丫头,那算是易如吹灰反掌,而且,尽管他们目前气焰万丈,不可一世,但他们心中也都明白,邪不胜正的道理,侠义道德力量,不可能全部被消灭,而她们这种局面,也绝对不会维持长久,所以,目前能有这么一个脚踏两边船的机会,又何乐而不为哩!”
    陈红萼携起她的一只手,娇笑道:“覃姑娘年纪轻轻,见解却如此精癖入微,可真难得呀!”
    覃瑜凄凉地一笑道:“陈夫人谬奖了,其实,我一点也不聪明,不过,由于幼失怙恃,从小就生长在一个互相排挤倾轧的环境中,因而事物的观察,也比较深刻一点。”
    杨天佑不由讶问道:“怎么?覃姑娘这幼失怙恃的话,怎么说?”
    覃瑜苦笑着说道:“这情形,外人很少知道,其实,我是一个自幼父母双亡的孤儿,幽冥帝君覃逸,不过是我的养父而已。”
    群侠们同声惊“啊”间,覃瑜又娓娓地接道:“所以,我和大姊,二姊之间,没有交情,就是义父女之间,也谈不上有恩情,养父所看中我的,是我的资质,也许他还有目的,所以,对于义父,我也不过是心感他的养育之恩和传艺之德,其他的感情是谈不上的。”
    杨天佑轻轻一叹道:“看情形你和燕儿的交情,犹胜过你们义父和义姊妹之间的交情了?”
    “是的。”覃瑜正容点首道:“我和燕儿,名虽主婢,但实际上,却是同胞姊妹,也比不上我们的交情。”
    陈红萼含笑接口说道:“这真是很难得。”
    杨天佑神色一整道:“我们回到住处再谈吧!”
    覃瑜忽然目注于君璧,正容说道:“于大侠,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咱们待会再回去可以吗?”
    这一问,可将于君璧问傻眼了,只见他面红耳赤地,僵在那儿,半晌答不出话来。
    杨天佑入目之下,只好出面解围,道:“三弟,同覃姑娘单独谈谈也好,大家都是江湖儿女,用不着忸忸怩怩的。”
    也不等于君璧表示可否,立即向其余群侠一施眼色,含笑接道:“诸位,我们先走……”
    目送其余群侠离去之后,于君璧可更显得不自在了。
    这位青年奇侠,虽然崛起江湖不算久,却已算得上是威震武林,但他尽管武功超绝,豪放不羁,生平却不曾与姑娘家打过交道,更不曾留与姑娘家单独处过。
    尤其是目前的覃瑜这位美姑娘,不久之前,才经过一个非常尴尬的场面,因而使他更是局促不安地,显出一副不知如何才好的神情。
    倒是覃瑜,反而显得落落大方地,美目深注着笑问道:“于大侠好像是不愿和我单独谈话?”
    于君璧双手互搓着,讷讷地说道:“哪里话……姑娘……误会了。”
    覃瑜轻轻一叹道:“也许是我太过于敏感,但站在我的立场上,却不能不有这种想法,也不能不有此一问。”
    经过这片刻的缓冲,于君璧也镇定下来了,只见他神色—整,注目问道:“覃姑娘,对于廖侗方才所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
    覃瑜点点头,说道:“是的,都听清楚了。”
    于君璧接道:“覃姑娘对在下有救命之恩,方才,在下事急从权,又不能不对覃姑娘加以急救……”
    覃瑜截口笑道:“这算是投桃报李,从此两不相欠……”
    于君璧也截口接道:“不!救命之恩,山高海深,那是没法报答的。”
    覃瑜笑问道:“那怎么办呢?”
    于君璧正容如故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不过,我……我觉得,覃姑娘要单独和我谈话,必然是和廖侗方才所说的那一句……对……对姑娘太嫌唐突的话,才有这要求的,是吗?”
    这短短的几句话,对于君璧而言,却似乎比经过一场势均力敌的搏斗,还要吃力。
    覃瑜点点头道:“不错,不过,我却觉得,廖侗的话,对我不算唐突,倒是太以唐突你于大侠了。”于君璧微微一怔之间,覃瑜又淡淡一笑,说道:“于大侠觉得我的话,令人费解?”
    于君璧苦笑道:“在下的确有这种想法。”
    覃瑜似笑非笑地接道:“这道理很简单,于大侠请想想看,你于大侠是何等身份,我覃瑜虽然是过去的幽冥帝君的三公主,但咱们三姊妹名气之不好,却是有耳共闻的事,试想,以我这坠溷落花的身份,来匹配你这位年轻奇侠,那不是对你于大侠的一种唐突吗!”
    于君璧正容接口道:“不!姑娘错了!在我的心目中,你的一切,都是圣洁的。”
    覃瑜笑问道:“是因为我曾经救过你,所以你才有这种想法?”
    于君璧飞快地接道:“不是的,即使你不曾救过我,我也会有这种想法的。”
    “这就奇了。”覃瑜娇笑着接问道:“于大侠何所据而作此判断的呢?”
    于君璧正容说道:“姑娘能把握机会,毅然弃暗投明足见你本质善良,才能出污泥而不染。”
    覃瑜幽幽地一叹道:“本质善良这一点,我承认,但出污泥而不染,我却愧不敢当,我想你于大侠也必然听说过,幽冥帝君的三位公主,都曾与那位主上父子,也就是现在的李唐和李明远有过肌肤之亲的传说吧?”
    于君璧接道:“我已说过,那无损于心灵的圣洁。”
    覃瑜又是一叹道:“这是说,于大侠已愿意收留我这个败柳残花之身?”
    于君璧正容点首道:“是的,除非姑娘你嫌弃我不堪匹配。”
    覃瑜美目深注着问道:“此中是否有感恩图报之心?”
    于君璧道:“当然也有。”
    “是否也有情爱的成份呢?”
    于君璧正容如故地接道:“像你这样的美姑娘,任何男人,都会爱慕你的,我自然也不例外,不过由于我才是初见,却还谈不上情,姑娘也该明白,男女间的感情,是须要时间去培养的。”
    覃瑜嫣然一笑道:“你很坦白,也因冲着你这一份坦白而率真的情操,我算是下定决心,跟定你了。”
    “多谢姑娘!”于君璧向着她深深一揖,道:“在下深感无上荣幸。”
    覃瑜掩口媚笑道:“这算是礼多人不怪,还是相敬如宾?”
    于君璧讪然一笑之间,覃瑜却是神色一整,说道:“为了表明我自己的清白,也为了让你完全放心,我给你瞧一样小玩艺。”
    “嘶”地一声,她已自行撕裂右臂上的衣衫,露出一段欺霜赛雪的玉臂,向着于君璧面前一抬,含笑问道:“相公瞧清楚了没有?”
    由于彼此心意已经沟通,无形中的鸿沟已经消除,因而覃瑜对于君璧的称呼,也由“于大侠”而改为“相公”了。
    但于君璧却不曾领会伊人改变称呼的那一份柔情蜜意,他是为了呈现在眼前的这一截玉臂,而目眩神迷了。本来,于君璧方才替覃瑜疗伤时,连女儿家最隐秘的两个部分,都已见到过,并已用手去触摸过,但由于那是疗伤,心境与情调,都与目前完全不同,因此,目前这一段玉臂对他心灵的上的冲击,绝对不是方才疗伤时,所看到的一切,所能比拟的。
    目睹他那一副痴呆神情,覃瑜禁不住地“噗嗤”一声娇笑道:“原来你也不老实。”
    由于心情平静下来,于君璧的神态与言语,都显得很自然了。
    覃瑜白了他一眼道:“方才,你替我疗伤时,难道还不曾看够?”
    话已出口,却不由俏脸上,飞上一片羞红。
    于君璧神色一整道:“那时是在疗伤,心情与现在一比,是截然不同。”
    覃瑜的芳心,感到甜甜的,俏脸上也洋溢着一片幸福光辉,笑问道:“现在瞧清楚了没有?”
    于君璧微微一怔,道:“已经瞧清楚了。”
    “不见得吧!”覃瑜抬手向她玉臂上的侧面一指,仰脸笑问道:“瞧到这个了么?”
    原来她那玉臂的内侧上,有着一颗黄豆大小,却是鲜艳夺目的红痣。
    由于于君璧所站角度关系,也由于他的粗心大意,这一阵子,他竟然没发现那一颗红痣,经过覃瑜点明之后,才禁不住目光一亮地,脱口一“啊”道:“好一颗漂亮的朱砂痣!”
    覃瑜禁不住“噗嗤”一笑道:“傻瓜,这不是痣呀!”
    于君璧一怔,道:“不是痣,是什么呢?”
    覃瑜正容问道:“相公听说过‘守宫砂’这玩艺吗?”
    于君璧这才恍然大悟地,一“哦”道:“这就是守宫砂。”
    他的脸上刚刚掠过一片兴奋的光彩,却立刻被一抹困惑所掩盖住了。
    覃瑜当然能明白于君璧这刹那之间,有着两种不同的表情的原因,但她却故装未见地,含笑问道:“相公知道这守宫砂的作用么?”于君璧讪然一笑道:“我听说过。”
    覃瑜故意调侃地,笑问道:“说给我听听?”
    于君璧剑眉一蹙道:“据说,那是用好几种特殊药物混合,从小点在姑娘家的手臂上,除非这位姑娘失去了童贞,否则,是怎么也洗不掉的。”
    覃瑜点点头,却是美目深注着,笑问道:“相公,你是否怀疑我这颗守宫砂是假的?”
    于君璧正容说道:“我没理由要怀疑你,你也没有弄一颗假的守宫砂来骗我的必要,何况,现在这一情况的发展,也不是任何人事先所能料得到的,不过……不过……”
    “不过”了半天,却说不出一个下文来。
    覃瑜娇笑着代他接了下去:“不过是有点想不通,是也不是?”
    于君璧讪然一笑道:“我的确是想不通,你不会生气吗?”
    覃瑜娇笑道:“我怎会生你的气,要怪也只能怪我不该成长在一个污秽的环境中呀!”
    接着,却是自我解嘲地一笑道:“所以,如果有人说,幽冥帝君的三公主,仍然是处女之身,必然是谁都会感到怀疑。”于君璧笑道:“至少我没有怀疑,只不过是有点儿想不通而已。”
    “好!现在我就解释给你听。”她口中说得好,但接下来的话,却又岔了开去:“相公知道我必须要廖侗将我那侍女燕儿放出来的原因吗?”
    于君璧一怔道:“那当然是由于你们情逾姊妹的关系。”
    覃瑜冷笑接道:“同时,也由于她的身材,面目,甚至是连嗓音都与我有七成以上的近似。”
    于君璧又是怔道:“世间会有这种事?”
    覃瑜笑了笑道:“一点都不假,相公见过之后,就明白了。”
    一顿话锋,又注目笑问道:“现在有什么联想吗?”
    “联想?”于君璧再度一怔之下,禁不住恍然大悟地,一“哦”道:“我明白了。在……在某些场合中,燕儿成了你的替身,所以才能保持你的清白?”
    “是的。”覃瑜点首一叹道:“因此燕儿等于是我的恩人,我必须尽一切力量将她救出来。”
    于君璧连连点着头道:“应该这样,应该这样,像这样的义仆,可实在太难得了。”
    覃瑜一整神色,注目问道:“相公燕儿救出之后,我想将她永远留在身边,你不嫌弃她吗?”
    于君璧心念一阵电转,才颖悟对方的主意,是要将燕儿收为偏房,禁不住大喜过望地,呵呵一笑,说道:“好事成双,这是一般人梦寐以求的事,我怎么会嫌弃她,……”
    覃瑜一指轻点他的额角,白了他一眼道:“瞧你这德性……”
    廖侗倒还算是真能守信,当夜二更,杨天佑、于君璧与覃瑜等三人,果然在刘家渡口,将覃瑜的侍女燕儿接了回来。
    燕儿,确如覃瑜所说,一切都和覃瑜有七成近似。
    这情形,自然使于君璧暗中感到无限兴奋,一个一身无寄,四海为家的江湖人,一下子获得两位如花美眷,可的确是值得他兴奋的。
    不过,燕儿也带来一个不太好的口信,那是廖侗私下里对杨天佑的警告,希望群侠们,在三天之内,撤离太湖。
    廖侗为什么要燕儿带这么个口信来,未加说明。
    不过,由于目前道消魔长,可能幽冥教方面,业已获悉群侠们在太湖落脚的情形,这道理是不难想见的。
    好在群侠们,不论是在心理上,或行动上,都已有所准备,因此,他们剑及履及,当夜天亮之前,就全部撤离了。
    当群侠们另觅秘密地点,韬光隐晦之间,貌艳如花,却是命薄如纸,而且是历尽沧桑的陈红萼,却已独自踏上征途。
    尽管她此行是施展知机子所传授的“千里户庭缩地大法”,但她的心情,却是无比沉重的。
    她,自幼生长于富甲东南的陈家,从小就养尊处优,一呼百喏,虽然她心灵上受过常人所不能忍的创伤,但在物质生活上,却是有生以来,不曾受过半点委屈。
    但目前可不同了,扭转整个武林劣势的重责大任,等于是压在她一个人的肩头上。
    同时由于必须争取时间,以免使幽冥教,恶势力生根,而为事半功倍之效,而必须昼夜兼程急赶,那种餐风露宿之苦,局外人是没法想见到的。
    所以,尽管一般行旅眼看她健步如飞,疾逾奔马,而纷纷投以惊羡的眼光,但她的芳心中,却有如压着一块铅似的沉重。
    阿尔泰山,位于我国极西北,与苏俄接壤之处,由江苏地区赶往极西北的边陲,算得上是迢遥万里。因此,尽管陈红萼是施展“千里户庭缩地大法”并在中途很少休息,也还是经过半月的工夫,才赶到目的地。
    总算知机子的先天易数非常准确,陈红萼尽管在旅途中受尽风霜之苦,但在到达目的地之后却是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她,顺理成章地,接收天一真人的藏宝,而成为天一真人唯一的衣钵传人。相形之下,知机子这位大师兄,可太吃亏。
    她,遵照天一真人的遗柬所示,以一个月的工夫,在洞府中闭关静修之后,才重行将洞府封好,遄返回程。
    由中原前来时,为了避免无谓的麻烦,她是易钗而弁的,但回程中可不同了。
    本来,群侠们预定她往返约须三月时间,现在,她估计最多两个月时间,就可与群侠们会合。
    同时,由于神功大成,收获丰硕,心情也随之开朗起来。
    因此,她决定在起程赶回中原之前,抽出三五天工夫,浏览一下边塞城镇的风光,而塔城就是她所要观光的第一个边城。
    塔城,是位于阿尔泰山脉的山麓,与罗刹国接壤的一个边城,居民大多为维吾尔族,也有少数的其他民族,更有一部份罗刹人。
    当然,由于这是一个人种复杂的边城,自然也会有不少的混血儿,而商业也相当的繁荣。
    陈红萼上山之前,本来也在这儿住过一宵,但当时,由于心境不同,她连门都没出,第二天天一亮就上山了。
    现在,可不同啦!她所显示的,是本来面目,而且,她还挑了塔城中最豪华的一家兴隆客栈住了下来。
    一个单身,貌美,看来又还年轻的妇人,而且还是一位汉人,住到边城中的客栈中来,自然特别引人注目。好在陈红萼已经是老江湖了,虽然还不曾到过边疆,但对于边疆的风俗习惯,已由知机子指点过,因而也并不太陌生。
    而且,这家兴隆客栈的主人,也是汉人,连他那位混血儿的夫人,也能说一口半生不熟的汉语,因此,陈红萼住在这儿,可获得不少方便,住的是该客栈中最好的房间,吃的是店主人亲手调制的佳肴,使得她吃到了最近半个月以来最可口,也是最惬意的一顿晚餐。
    由于时值隆冬,外面冰封雪拥,行动不便,因此,晚餐之后,只好在室内围炉取暖品茗闲聊。
    闲聊中,陈红萼获悉这位店主人姓伍,名大成,本来是一家中原镖局的总镖师,由于一次镖车失事中,没法销差,只好只身逃来边疆,流浪异地。
    但目前,由于他已娶妻生子,算是已落地生根,大有此间乐不思蜀的意味。
    伍大成不愧是武林中人,说话豪爽,也很坦白。他告诉陈红萼,在这人种复杂的边陲异地,如果不是武功有点基础的人,可根本别想混下去。
    他也很坦白的说,他已看出陈红萼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林奇人,只是没法猜测,究竟为何事,才到这边陲小城中来。陈红萼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淡然一笑地,漫应道:“何以见得?”
    伍大成拈须微笑道:“夫人,老朽虽然已届半百之年,但自信这双老眼还没有花……”
    他的话没说完,店小二在门外促声说道:“老板,巴拉卡来了。”
    伍大成脸色一变道:“他来干吗?”
    门外传来一个破锣似的语声笑道:“伍老板,听说你这儿,新到一位美人儿,所以我特地前来开开眼界……”
    门帘一掀,一个身材高大,穿着一件皮袄的彪形大汉,已缓步而入。
    不等室内的人有任何反应,彪形大汉已是目光一亮地呵呵大笑道:“好一个标致的美人儿!”
    陈红萼目光一扫之下,已将这个被店小二称为巴拉卡的人打量清楚。
    此人年约三旬上下,高鼻梁,绿眼睛,白皮肤,却有着汉人的黑头发,很显然,是一个有着一半罗刹血统的混血儿。
    伍大成霍地站了起来,沉声喝道:“巴拉卡,你好大的胆子!”
    巴拉卡笑道:“伍老板,我巴拉卡色胆包天,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的。”
    伍大成截口叱道:“给我滚出去!”
    巴拉卡脸色一沉道:“伍大成,这妞儿既不是你亲娘,又不是你女儿,你紧张个屁!”
    伍大成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一个身躯,也抖个不停,但却被陈红萼以真气传音给止住了:“老人家稍安勿躁,且听听那厮,胡诌些什么……”
    伍大成精目中异彩一闪,深深地向陈红萼盯了一眼,才坐了下去。
    须知以真气传音说话,必须是内家真气,到达某一个特定境界时,才能办到。
    伍大成也算是半个大行家,他,尽管曾经当过镖局的总镖师,内家真人,却还不到以真气传音的境界。目前,陈红萼这一表示,业已证实了他的观察不错,他的确是遇上一位深藏不露,高明得令人莫测的武林奇人了。
    也因为如此,他才很放心,而心平气和地坐了下去。
    巴拉卡自然不明白个中原因,见到伍大成的态度忽然软化下来,还以为是被自己的气焰给压服了哩!
    因此,他也在一旁坐了下来,向陈红萼投过暖昧的一笑之后,才向伍大成说道:“伍老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伍大成“唔”了一声,说道:“我正听着。”
    巴拉卡注目笑道:“伍老板,我巴拉卡喜欢漂亮的妞儿,在这塔城中,是妇孺皆知的,这一点,你总该承认吧?”
    伍大成点头道:“不错,我承认。”
    巴拉卡接道:“可是,你那两位绮年玉貌,艳冠塔城的女儿,我却始终不曾侵犯过,这,能不能算是够朋友呢?”
    “够,够,”伍大成晃了晃自己的拳头,含笑反问道:“这个,对你来说,也很够朋友吧?”
    巴拉卡讪然一笑之后,却是脸色一沉道:“伍老板,俗语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往,我巴拉卡在你的拳头下吃过亏,现在,可情况不同了。”
    伍大成淡然一笑道:“我可一点也看不出来。”
    巴拉卡接道:“希望你别看出来,真要看出来,面子上就不太好看了,我想,你自己也明白,在这塔城中你一向是英雄无敌。”
    不等对方开口,又立即接道:“现在,咱们不妨撇开来说,我仍然不侵犯你的女儿,你也别管我的闲事。”
    伍大成笑道:“最近这五年以来,我都不曾管过你的闲事呀!”
    巴拉卡接道:“现在,希望你也别破例。”
    扭头向一直冷眼旁观的陈红萼笑道:“这位姑娘,咱们走吧!”
    陈红萼笑问道:“走?去哪儿呀?”
    “自然是去我家。”巴拉卡含笑接口道:“我家在塔城是首富,我也还没正式成婚,你跟着我,要什么有什么,可以说是走运啦!不信,你可以问问这位伍老板看。”
    陈红萼向伍大成笑问道:“伍老人家,这位说的,可不假吗?”
    伍大成点点头道:“不假,一点都不假。”
    “那么。”陈红萼注目问道:“他家的钱是由哪儿来的,这厮平常又糟塌过多少良家妇女?”
    伍大成苦笑道:“这个……老朽……老朽……”
    陈红萼扭头向巴拉卡沉声喝道:“巴拉卡,你自己说!”
    巴拉卡呵呵大笑道:“这,不像抢亲,倒有点像是官大人问案啦!”
    陈红萼冷笑一声道:“你明白,那是再好不过。”
    “别作戏了!”巴拉卡暖昧地一笑,伸手向陈红萼的手臂抓了过来,道:“要作戏,咱们去床上作……”
    话没说完,却突然发出杀猪般似的一阵惨嗥声来。
    一旁近在咫尺的伍大成,但见陈红萼的右手一晃而回,根本就看不出她有什么动作,巴拉卡蹲下去嗥叫起来。
    陈红萼目注他脸色痛得铁青的巴拉卡,披唇冷然一哂道:“还要不要去床上作戏呀?”
    巴拉卡边嚷边哀求道:“姑奶奶,你饶了我吧!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陈红萼却目注伍大成,问道:“伍老人家,这厮汉语说得很流利,究竟什么来历?”
    伍大成答道:“他的母亲是中原人,但父亲却是罗刹人,这小子颇有语言天才,不但汉语说得流利,罗刹语和本地各民族的土语,也都精通……”
    为了避免听到巴拉卡那狼嗥鬼哭的叫嚷声,这当口,陈红萼已凌空扬指,解除了巴拉卡所受的禁制,并向伍大成问道:“这厮的父母,为人如何?”
    伍大成目注蜷缩一团,仍然躺在地下的巴拉卡,却是答非所问地,苦笑道:“这厮已经惩治过了,还请夫人高抬贵手放他走吧!”
    “我并没留他。”陈红萼淡然一笑之后,才向巴拉卡沉声喝道:“装什么孙子!还不给我站起来!”
    不知是因为天气太冷,还是心中仍在担惊受怕,巴拉卡一直躺在地上抖个不停,直到听到陈红萼的喝声之后,才挺身站了起来,满脸惶恐神色地问道:“姑娘,小的可以走了吗?”
    陈红萼冷然接道:“走是可以走了,但……”
    不等她说完,巴拉卡已截口接道:“多谢姑娘!”口中说着,抱拳一礼,便即待转身离去。
    陈红萼沉声叱道:“给我站住!”
    巴拉卡一个哆嗦,苦笑着问道:“姑娘还有何吩咐?”
    陈红萼注目冷然说道:“巴拉卡,我郑重警告你,你如果不洗心革面,好好作人,再犯在我手中时,就不会有今天这种便宜事了。”
    巴拉卡显得非常恭驯地,连连点首道:“是,是,小的一定改过自新,好好作人。”
    陈红萼挥手沉声接道:“给我滚!”
    “是!”
    目送巴拉卡连冲带撞地,离去之后,陈红萼才向伍大成笑道:“伍老人家,现在,您可以说明那厮的背景了!”
    伍大成一叹道:“夫人,这厮狼子野心,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陈红萼接道:“所以,我才需要知道那厮的背景,以便待会需要出手时,也好有个斟酌。”
    “夫人说得是。”伍大成轻叹一声道:“说起巴拉卡的这一家,不但在这塔城是一霸,即使在这边疆方圆三五百里的范围内,也是声威显赫的人物。”
    陈红萼“哦”了一声道:“这厮身手也不赖,看来,他那父母的武功,一定相当高明?”
    陈红萼接问道:“老人家与那厮的父母交过手?”
    伍大成苦笑如故地,道:“还不是为了这厮想动我两个女儿的脑筋,当时我气愤不过,豁出了老命揍了他一顿,本以为他的父母会替他复仇的,不料那老两口却仅仅是点到为止,而并不难为我。”
    陈红萼接道:“此说来,他的父母,还不算太坏嘛!”
    伍大成道:“那是一对老狐狸,想将我收为己用,才没下杀手,而老朽为了苟安下去,也不得不虚与委蛇,才算是维持一个和平共存的局面。”
    陈红萼又“哦”了一声之后,才注目问道:“对了,怎么没看到二位令嫒?”
    伍大成正容接道:“小女已于五年之年,随同一位隐居阿尔泰山的佛门高人习艺去了。”
    接着,又抬手一拍自己的额角道:“现在,距过年只有三天了,以往,她们每年都会回来过年的,我想,早晚也该要回来了。”
    话锋再度一顿,又含笑接道:“夫人能否在这儿多住几天,过了年再走呢?”
    陈红萼笑了笑道:“看情形再说吧!如果为了方才的事,惹出麻烦来,恐怕我想提前走,也不可能哩!”
    伍大成微微点首之间,陈红萼又注目问道:“对了,伍老人家该将那巴拉卡的父母,替我详细介绍一下了。”
    “好的。”伍大成沉思着接道:“巴拉卡的母亲姓卡,名金玲,是中原武林中,黑道上的一个魔女,由于在中原混不下去,才逃到边疆来避风头,却由于臭味相投,与朱都可夫一拍即合而结成夫妇。”
    陈红萼忍不住笑道:“朱都可夫就是巴拉卡的父亲?”
    “是的。”伍大成接道:“朱都可夫的情形,不如卞金玲,由于在他自己国内混不下去,才到边疆来闯天下,这短短二三年的工夫居然已成为这儿的土皇帝。”
    陈红萼注目问道:“他们的劣迹很多吗?”
    伍大成一挫虎牙道:“可以说是擢发难数。”
    陈红萼接问道:“这儿的地方官,也不过问。”
    伍大成苦笑道:“夫人,古往今来,你可曾听说过,有几位地方官,不向当地的恶势力低头的?何况这儿是一个两不管的地区,作官的,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只要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安安稳稳地,混过自己的任期,也就行了,谁愿意去开罪地头蛇哩!”
    陈红萼注目问道:“如此说来,这老两口算是死有余辜也?”
    伍大成正容接道:“一点都不错。”
    陈红萼一挑秀眉道:“如果我将他们杀了,会不会给地方上惹麻烦?”
    伍大成笑道:“不会的,夫人如能替这儿的老百姓除此一霸,就是这儿的万家生佛,一般人感激之不暇,怎会有什么麻烦。”
    陈红萼毅然点首道:“那我就这么决定了。”
    伍大成神色一整,说道:“夫人的武功,老朽自己是信得过,只是,对方人多势众……”
    陈红萼截口接道:“那不要紧,我只要诛除元凶首恶就行了。”
    伍大成连连点首道:“夫人说得是,必要时,老朽也可以略效棉薄……”
    门外,传来一声娇笑道:“爹,您看是谁来了?”
    伍大成不由色然而喜道:“两个丫头已经回来,那是再好不过啦!”
    门外的娇语声接道:“爹!师傅也来了,您也不出来迎接……”
    伍大成连忙起身,还来不及接腔,一声清朗佛号,也适时传来:“阿弥陀佛贫尼这厢有礼。”
    随着话声,一位灰衣老尼,两位青衣少女,已缓步含笑而入。这一来,少不了又是一番热闹。
    灰衣老尼看来约莫五旬上下,而且,由面部轮廓和身材上看来,年青时一定很美。
    至于两位年轻女郎,可能是由于生长在塞外边疆之故吧!不但长得身材高大,也别具一番江南儿女所缺少的刚健气概。
    灰衣老尼自号悟非,两位年轻女郎,一个叫明珠,一个叫慧珠,年纪都在二十上下。
    悟非师太沉默寡言,对过去的一切,都不愿提及。但两位姑娘,却是人既长得美,嘴儿也很甜,双方略事客套之后,伍明珠立即向陈红萼娇笑道:“陈阿姨,我们一进门,就听到您方才大显神威,惩治巴拉卡那小子的事了。”
    伍大成抢先接道:“对了,方才,爹和陈夫人正在谈到人手不足的事,你们两个丫头,可回来得正是时候。”
    伍慧珠笑问道:“难道陈阿姨准备杀到巴拉卡家中去?”
    “是啊!”
    “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两姊妹同时拍手欢呼着,几乎要跳了起来。
    但悟非师太却目光向陈红萼,伍大成二人一扫,正容问道:“二位施主,已决定这么作了?”
    陈红萼、伍大成二人同时点首道:“是的……原则上已决定了。”
    悟非师太注目问道:“二位施主知道那朱都可夫的武功来历吗?”
    这一问,可将陈红萼、伍大成二人问傻眼了。
    悟非师太淡然一笑道:“贫尼不妨坦白告诉二位,贫尼也有除去此一家族的意图,而且,也自信有此能力,可是,我却惹不起那个幕后替他们撑腰的人物。”
    陈红萼不由一怔道:“那是一个怎样的人?”
    悟非师太接道:“那是一个红教番僧名为呼鲁克图,已获密宗真传是红教中有数高手之一。”
    陈红萼“哦”了一声道:“呼鲁克图这个人,我也听说过,在红教中,地位很崇高,不知怎会一个人跑到这儿来的?”
    悟非师太接道:“还不是不守清规,被他的同门赶了出来,希望在这三不管地区,培养实力,以图有一天能回去夺去红教大权。”
    陈红萼接问道:“师太是否见过这个人?”
    悟非师太苦笑道:“不但见过,而且还交过手,不过,却在二百招上,挨了一掌,如非贫尼这两根老骨头还算硬朗,当时就脱不了身哩!”
    伍明珠娇笑道:“不管那番僧有多厉害只要师傅能和陈阿姨联手必然可以将那厮收拾下来。”
    悟非师太笑道:“丫头,你这位陈阿姨,神仪内蕴,肤泛宝光,近日来必有奇遇,她的功力比我高明得太多了,有她出面,已用不着师傅去碍手碍脚啦!”
    陈红萼连忙谦笑,说道:“师太谬奖啦,……”
    悟非师太截口笑道:“贫尼老眼未花,所说自信都是实情,而且,贫尼断定施主近日的奇遇,必然是获自阿尔泰山的玉柱峰头。”
    陈红萼不由身躯一震道:“师太是怎么知道的?”
    伍明珠娇笑道:“陈阿姨这一问,我也明白啦!”
    这一说,使得陈红萼大惑不解地,讶问道:“此话怎讲?”
    伍明珠娇笑道:“最近这个把月来,我们经常看到玉柱峰头,腾起冲霄的剑气,师傅说是有一位已获天一真人藏宝的绝代高人在练剑,所以,陈阿姨这一反问,就等于已经承认了就是那位练剑的绝代高人,我也大致明白了一切,不过……”
    她的目光,转向乃师,笑问道:“师傅是怎样知道陈阿姨是来自玉柱峰头,我就想不通了。”
    悟非师太大笑道:“这就是江湖阅历了,两个丫头,且仔细瞧瞧,你们陈阿姨这房间中,有些什么能使人发生联想的特别物件?”
    伍明珠、伍慧珠两姊妹美目环扫之下,伍慧珠立即抢先一“哦”道:“我明白了。”
    悟非师太“唔”了一声,道:“且说说看?”
    伍慧珠抬手向陈红萼床头,一根碧绿如玉,粗愈姆指,长约五尺的小竹竿一指,娇笑着问道:“师傅是看到这根阴沉宝竹之后,才联想到陈阿姨是来自玉柱峰头,是吗?”
    悟非师太点点头道:“不错,这阴沉宝竹,质轻而坚愈粗钢,连一般宝刀宝剑,也伤不了它,是武林人物梦想中的瑰宝之一,这西北边陲一带,也只有阿尔泰山的玉柱峰头才有,目前,你陈阿姨的这一根阴沉宝竹,断痕犹新……”
    伍明珠截口娇笑道:“师傅这一说,我也明白啦!”接着,却向陈红萼笑问道:“陈阿姨,以前,我们也在玉柱峰头,发现过阴沉宝竹,但师傅却没法弄断它,所以只好望而兴叹,不知陈阿姨是怎么弄断它的?”
    陈红萼笑道:“令师是世外高人,本身已没有贪得之心,才故意那么说的,其实,只要将三昧真火,贯注在普通兵刃上,也就行了。”
    悟非师太喧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莫向贫尼脸上贴金了,其实,以贫尼的修为而言,这一辈子,也休想将本身三昧真火凝聚哩!”
    伍明珠笑问道:“师傅,要将本身三昧真火凝聚,须要到什么境界才行呢?”
    悟非师太正容说道:“除非是内家真力已到达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境界。”
    陈红萼含笑说道:“师太,别尽给我截高帽子了,我可否请教一些问题?”
    悟非师太轻叹一声道:“本来,贫尼不想回答任何问题的,但由于施主已获天一真人藏宝,咱们之间,多少也算能拉上一点渊源,就又当别论了,不过……”
    一顿话锋,又沉思着接道:“贫尼却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陈施主能谅解。”
    目前的陈红萼,自信已能应付一切险恶,同时,她已断定这位悟非师太不是坏人,因而含笑点首道:“师太言重了,有什么话,请尽管问。”
    “那么,贫尼先谢了。”悟非师太正容接问道:“陈施主跟中原武林十大世家中的陈家,是否有渊源”
    陈红萼长叹一声道:“不但有渊源,而且,我还是陈家仅存的一个后人。”
    悟非师太身躯一震,注目问道:“此话怎讲?”
    不等对方接腔,又轻轻一叹道:“贫尼离开中原,已的二十年了,对于中原武林中的一切消息,都完全断绝……”
    “师太一直不曾回去过?”
    “是的,所以,贫尼希望施主能将这些年来的中原武林情形替我解说一下。”
    “好的……”
    陈红萼点点头,继一声长叹之后,才将最近这十多年来武林动态,择要地说了一遍。
    当然,有关幽冥教中,最近的发生那一连串的夺权变故,她也是于覃瑜反正之后,才略知梗概。由于覃瑜并非核心人物,所知也不会多,因而陈红萼所转述的,就更为简略了,简略到只说明覃逸被李唐所制,而李唐却又成了杜碧霞覃紫云二人的傀儡而已。
    但悟非师太听过之后,却是脸上肌肉连连抽搐不已,半晌之后,才长叹一声道:“这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说起来,上苍对我,却算是太以宽大了。”
    伍明珠抢先讶然问道:“师傅此话怎讲?”
    悟非师太苦笑道:“傻丫头,你们以为师傅生来就是这么好的么,现在,我告诉你们,师傅在出家之前,可是一个大大的坏人。这也就是我自号‘悟非’的原因,取其今是而昔非之意。”
    伍明珠也苦笑道:“师傅一直都不肯说,我们怎么会知道。”
    “现在,你们马上就可以知道的了。”悟非大师目光移注陈红萼,苦笑着问道:“陈施主,对于覃逸对知机子恩将仇报的那一段往事,想必已经听说过?”
    陈红萼点点头道:“是的,才于不久之前,由知机子前辈口中听说过。”
    悟非师太神色一整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就是当年帮助覃逸,对知机子恩将仇报的那个帮凶,声名狼藉的‘玉观音’褚英琼。”
    陈红萼禁不住惊“啊”出声道:“那真是想不到。”
    接着,又讪讪一笑道:“只是……据说……当年覃逸曾经……”
    她,讷讷地挣了半天,还是不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悟非师太含笑接道:“施主之意,是说我当年曾经被覃逸杀死了,是吗?”
    陈红萼讪然笑道:“正是,正是。”
    悟非师太含笑接道:“这,只能算是上天有意留着我这个现世报,来作为劝人行善的宣传之用吧!”
    伍慧珠蹙眉问道:“师傅果真被人家杀死过?”
    悟非师太苦笑道:“傻丫头,死人怎能复生。”
    不等有人发问,又正容接道:“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覃逸的那一刀,是刺向我的心脏部位,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居然以半寸之差没刺中心脏,而我当时临危不乱,尽管当时我因为未伤中要害,而有反击的力量,但我深知反击无济于事,只有闭气装死,才有幸逃一死的希望,结果,我这一注,算是押中了。”
    伍明珠笑问道:“覃逸没有补上一刀?”
    悟非师太笑道:“如果覃逸再补上一刀,师傅哪还有命在。”
    伍明珠接问道:“于是,从那时起,师傅就出家了?”
    悟非师太点点头道:“是的,从那时起,我的足迹,没有离开过阿尔泰山方圆百里之外。”
    陈红萼正容说道:“师太毕竟是本性善良,夙根深厚,才能迷途知返,立地成佛。”
    悟非师太苦笑道:“陈施主这一说,可使我汗颜得很。”
    陈红萼幽幽地一叹道:“不瞒师太说,自从我的神智恢复之后,也已下定皈依我佛的决心,但由于才接获先师的遗柬指示,这一心愿,至少将延后十年了。”
    悟非师太正容问道:“这是说,天一真人对施主,留有特别指示?”
    “是的。”陈红萼正容接道:“先师遗训上说,他老人家毕生从事武学和金丹大道的研究,并未行道江湖,修积善功,这也就是他老人之所以未能白日飞升,而成大罗金仙的主因。”
    “可是,他老人家一直到坐化之前,才颖悟到此一道理,所以才笔之于书,留示有缘获得他老人家衣钵的人,务必替他老人家完成此一遗志。”
    悟非师太点点头道:“所以,施主才不得不将皈依我佛日期,延后十年?”
    陈红萼点首接道:“不错,我准备以十年时光,协助知机子前辈……啊!不!现在我该改称为知机子师兄才对了。”
    一顿话锋,才淡然一笑道:“知机子师兄曾经有意组织一个阿尔泰山派,我想,正好利用这十年时间,协助完成此一心愿。”
    悟非师太笑道:“对了,协助令师兄完成组织阿尔泰山派的心愿,也就等于是替令师完成修积善功的心愿。”
    陈红萼淡笑道:“同时并以替此地方除害,作为修积善功的开始。”
    悟非师太正容接道:“贫尼也当追随骥尾,聊效棉薄。”
    “那我先谢了。”陈红萼注目接问道:“师太是否也准备前往中原呢?”
    悟非师太长叹一声道:“‘玉观音’褚英琼早已死去,我想,我此生不会再去中原了,不过,这两个丫头……”
    抬手向伍氏姊妹俩一指,正容接道:“却希望施主能将其收归门下,使她能有深造的机会。”
    陈红萼一怔之下,才犹豫地接道:“二位姑娘是师太的徒弟,我怎好意……”
    悟非师太截口笑道:“这是我自己向你恳求,你还有什么碍难的,何况,两个丫头能投到你门下,那是她们的福缘深厚,飞上高枝作风凰了哩!”
    也不等陈红萼接腔立即向伍氏双姊妹沉声喝道:“丫头还不向新师傅磕头!”
    伍明珠、慧珠姊妹大喜过望地,双双向陈红萼拜将下去,娇声说道:“弟子叩见师傅。”
    陈红萼一直等她们两人叩完头,起身侍立一旁之后,才正容说道:“我很高兴能收到像你们这样蕙质兰心的徒弟,只是,此间事一完我会立即返回中原去……”
    顿住话锋,目光移注一直拈须微笑着的伍大成接问道:“伍老人家能舍得让她们前往中原去吗?”
    伍大成神色一整道:“树高千丈,树叶归根,老朽这几根老骨头,也不想埋在异乡,所以,我也决定跟随陈夫人返回中原去……”
    陈红萼连忙接道:“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至于老人家以往所失的镖银,如果事主仍要追究的话,寒家也算薄有资产,当竭尽所能,代为偿还。”
    伍大成正容说道:“陈夫人盛情可感,只是,这案子,据传说已于五年之前不了自了,所以,此番回去,当可不致再有甚问题。”
    伍明珠却向悟非师太撒起娇来:“师傅,您也和我们一起回中原去吧!”
    悟非师太笑道:“傻丫头,你们已有了新的师傅,已算是即将成立的,威震武林的阿尔泰山派衣钵传人,还要我这个师傅干吗?”
    伍慧珠也拉着她的衣袖撒娇道:“师傅,徒儿们说的,可是正经话呀!”
    悟非师太含笑反问道:“师傅又是哪一点儿不正经了?”
    陈红萼正容说道:“师太,过去的一切,都不必提了,还是和我们一起回中原吧!”
    悟非师太轻叹一声道:“施主盛意心领,贫尼已习惯这儿的生活,有生之年,不打算离开这儿了……”
    准备荤素两色茶点,也送了上来。
    于是,伍大成截口接道:“诸位,咱们且边吃边谈吧!”
    由于悟非师太的意志非常坚决,尽管边吃边谈中,所有的人都劝她一同回中原去,她却始终坚持自己作的决定。
    就当他们这一顿精美而又可口的茶点刚吃到一半时,一阵喧哗呼喝声过处,忽然冲进一男一女两个人来。
    男的是方才曾经被陈红萼整治得灰头土脸而去的巴拉卡,女的却是一个满头花发,却还涂脂抹粉的红衣老妪。
    巴拉卡可能是认为有了靠山了,这会居然已神气起来,一进门,就抬手向陈红萼的指道:“娘,就是这女的,啊!伍老头两个女儿也回来了,正好将她们一齐带走……”
    由巴拉卡的语气中,已可知道这位红衣老妪就是他的母亲卞金玲。
    室内的群侠们,都显得非常镇静,一直等巴拉卡说完之后,悟非师太才高喧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卞施主还认识贫尼吗?”
    巴拉卡一进门,只注意年轻貌美的三位,而忽略了其余的人,因此,悟非师太一发话,立即使得他们母子俩的脸色为之一变。
    但他们的脸色还没回复正常,陈红萼却目注巴拉卡冷笑道:“巴拉卡,方才我是太抬举你了,狗是不会改变吃屎的习惯的。”
    巴拉卡也冷笑道:“对了,巴大爷见了漂亮的女人,非将她弄上手不可……”
    卞金玲似已看出情况的不利,立即截口叱道:“住口!你先回去!”
    伍大成拈须笑道:“既然来了,就别想走啦!”
    伍大成的话意已很明显,巴拉卡自然能听得懂,但他平常嚣张已惯,目前明知情况对自己不利,嘴上却不甘示弱地冷哼道:“就凭你这糟老头,想留下我……”卞金玲厉声叱道:“还不快走!”
    如响斯应,巴拉卡回身向门外冲去,陈红萼忽然扬手五指齐弹,并冷叱一声:“鼠辈躺下!”
    巴拉卡可真听话得很,陈红萼的话声未落,他已在门口栽了下去,而且连哼都不曾哼出声,即告了账。
    更妙的是,当陈红萼以绝代神功,凌空扬指,点向巴拉卡的死穴时,近在咫尺的卞金玲,也曾以全力横里挥掌截击,却是徒劳无功。
    卞金玲本意是来替儿子找回场面,却没想到反而断送她那宝贝儿子的性命。
    目前这情况,自然使得她悲愤莫名,而又惊凛至极。
    风云潜龙O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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