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苏城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一章边疆侠名著中土血腥闻
    因为,作儿子的身手如何,她最是清楚不过。
    但目前,她那武功不俗的儿子,在对方雷霆一击的情况之下,竟然像是纸糊似的已告了账,则对方功力之高,已不难想见。儿子死于非命,固然使她悲愤莫名,但自己的生命,可更为重要。
    她还不想死,更必须留着有用的生命,替她的儿子设法报仇。
    何况,她自信能找到足以有力量替她儿子报仇的高人。
    因此,她心念电转之下,厉叱一声:“妖妇……纳命来……”
    口中说得厉害,神态上,也煞像一头急欲择人而吃的猛兽,作势向陈红萼飞扑,但她的行动,却恰恰相反。
    卞金玲话声未落,人却已顿足腾身,穿窗而出。
    不过,可能是为了配合她那句:“妖妇纳命来!”的豪话,也可能是为了封阻敌人的追击,当她穿窗而出的刹那之间,却向室内击出一大把可能的淬了剧毒的暗器。
    有着陈红萼这样的高人在室内,卞金玲的淬毒暗器,自然没甚作用。
    就当她穿窗而出,暗中松了一口气的瞬间,只听陈红萼清叱一声:“妖妇,还给你!”
    一声凄厉惨号过处,卞金玲那凌空激射的身形,已“叭”
    地一声,坠落积雪之中。
    室内群侠们也相继跟踪而出,悟非师太长叹一声,说道:“这母子二人,也未免太过自信了,居然连喽啰也没带上一个。”
    伍大成苦笑道:“最近这几年来,他们自信羽毛已丰,早已没将我伍大成放在眼内,又怎会想到突然天降奇人,使他们遭到报应的。”
    就这片刻之间,卞金玲的尸体已变成一片紫黑色。
    陈红萼入目之下,不由心头暗凛,一面并冷哼一声道:“好毒的暗器!”
    悟非师太轻轻一叹道:“善泳者溺于水,这妖妇,恐怕作梦也不曾想到,会死在她自己的淬毒暗器之下吧!”
    陈红萼却正容说道:“诸位,打铁趁热,咱们立即赶往那个朱都可夫的家中去吧!”
    不等其余群侠接腔,又立即接道:“待会,诸位可不必出手,也无须多事杀戮,只要诛除元凶首恶就行了……”
    XXX
    朱都可夫的住宅,位于塔城东郊三里处,深沟高垒,甲第连云,算得上是塔城之外的另一座小城堡。
    但这些,却难不倒目前这五位奇侠。
    他们并未经过大门,迳自越过围墙,直奔内宅。
    由于悟非师太与伍大成二人,都曾与朱都可夫打过交道,因此,在他们二人的引导下。轻车熟路地,直趋朱都可夫所住的精舍。
    也由于地面积雪甚厚,整个大地,都是一片银白。
    因此,尽管是黑夜,也尽管五位奇侠的身法都很快速,但进入庄内不久,已被警卫人员察觉,而发出一片叫嚣呼喝声。
    紧接着,警钟大作,偌大一座庄院,也由寂静中变得热闹起来。
    当群侠到达朱都可夫的精舍前时,对方已经严阵以待了。
    由于积雪反映能见度甚强,对目前这五位奇侠来说,无异于白昼。
    陈红萼目光一扫之下,只见对方以一个碧眼金发,身材高大的罗刹人为首,两旁雁翅般罗列着十六个劲装大汉,算得上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这时,伍大成已悄声向陈红萼说道:“陈夫人,那个碧眼金发的,就是朱都可夫。”
    朱都可夫的听觉,颇为灵敏,尽管他们双方的距离在四丈以上,也尽管伍大成的语声是那么低微,他却已听到,而冷笑一声道:“伍大成,真亏你还认得我朱都可夫。”
    伍大成笑道:“你这恶霸,即使烧成灰,我也认得你。”
    朱都可夫又冷笑一声道:“伍大成,你率众擅闯我的庄院,知道后果吗?”
    伍大成淡然一笑道:“这算得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的老婆儿子,都已遭了报应?”
    朱都可夫身躯一震,注目沉声反问道:“你说什么?”
    看情形,卞金玲,巴拉卡二人方才前往客栈生事的事情,朱都可夫好像还不知道。
    伍大成冷冷地一笑道:“你是在故意装蒜,还是真的不知道。”
    朱都可夫微微一怔之间,旁边一个劲装汉子,却向他低声叽咕了几句,只见他脸色一变之下,怒声叱道:“混账!为何不早点通报?”
    接着,却向伍大成注目问道:“伍大成,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伍大成拈须微笑道:“你何妨派人去我客栈瞧瞧。”
    “我相信你所言属实。”朱都可夫碧目中寒芒连闪地,冷笑道:“谅你也没有这个本事,是不是这贼尼杀的?”
    悟非师太笑道:“阿弥陀佛!贫尼不敢掠人之美。”
    朱都可夫一双精目在对方五人的身上一扫之后,才蹙眉问道:“那么,是谁杀的?”
    陈红萼这才淡然一笑,道:“是我杀的。”
    “你?”朱都可夫凝注少顷之后,才仰首呵呵大笑道:“好!好!呵呵……”
    自己的老婆儿子给人家宰了,居然还纵声大笑,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伍大成不由蹙眉问道:“你好像很高兴?”
    “当然!”
    “为什么?”
    朱都可夫含笑说道:“去了一个人老珠黄不值钱的黄脸婆,换来三位天仙化人的美娇娘,这,还不值得我高兴吗!”
    不等对方接腔,又立即暖昧地一笑道:“至于儿子嘛,可以着令她们三个,替我多多再生几个……”
    忽然,一个粗犷语声,截口接道:“庄主,最难消受美人恩,你一个人要三个,不嫌太多了些吗?”
    这位不速之客,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红衣番僧,红光满面,双目炯炯有神,这么冷的天气,他却裸露着半条左臂在外面,显得满不在乎。
    悟非师太以真气传音向陈红萼说道:“陈夫人,那番僧就是呼鲁克图。”
    这时,呼鲁克图的后面,又鱼贯地走出十个年轻和尚来。
    朱都可夫连声谄笑道:“大师说得有理,说得有理……”
    呼鲁克图一双色眼,尽在陈红萼和伍氏姊妹的身上来回扫视着,一面连连点首道:“唔!都是上佳的炉鼎,可实在难得,实在难得。”
    朱都可夫深恐对方全都要了过去,使自己落空,因而显得颇为焦急地,问道:“大师中意那一个啊?”
    呼鲁克图呵呵大笑道:“不瞒庄主说,这三个,洒家都很中意,不过,庄主也不用发愁,洒家不会那么不近人情,独自享用,我看……”
    略为一顿话锋,才含笑问道:“洒家要两个年轻的好吗?”
    朱都可夫连连点首道:“好,好,咱们就此一言为定……”
    这当口,陈红萼的一张俏脸,已经成一片铁青,眉宇之间,更是笼罩着一片杀气。
    可以想见,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而即将采取行动了。
    不料就在此时,她的后面,忽然传来一声朗笑道:“表妹别来无恙?”
    话到人到,微风飒然,面前出现的,赫然就是她那助纣为虐的表兄岑浩然,紧接着,卞青莲也飘落岑浩然身边。
    陈红萼微微一怔之间,岑浩然又呵呵一笑道:“想不到表妹也到边疆来了,真是人生何处不想逢呀……”
    朱都可夫笑道:“原来她还是你的表妹,那咱们可算是亲上加亲了哩!”
    卞青莲也娇笑道:“好一个亲上加亲,那真是妙极了,妙极了。”
    陈红萼冷然注目问道:“你们两口子,跟朱都可夫是什么渊源?”
    岑浩然笑道:“你没听到我说,亲上加亲的话吗?”
    陈红萼接问道:“这是说,你们之间,真有亲戚关系?”
    “不错啊!”
    “是什么亲戚?”
    岑浩然含笑说道:“表妹,你所杀死的卞金玲,就是青莲的姑母,你说,咱们是什么亲戚呢?”
    卞青莲也立即接口笑道:“如你再下嫁给我的姑父,那咱们之间的称呼,可就有点……”
    陈红萼截口怒声叱道:“不要脸的东西!”
    岑浩然呵呵一笑道:“表妹,你别敬酒不喝喝罚酒,你该明白目前已没有你发横的余地。”
    陈红萼披唇一哂之后,才注目问道:“你们两个,此行目的何在?”
    岑浩然淡淡一笑道:“表妹是聪明之人,应该可以想得到咱们此行目的的。”
    陈红萼“唔”了一声道:“我明白了,对幽冥教来说,中原大局已定,是应该向边疆地区发展才对了。”
    岑浩然拈须微笑道:“表妹,你此行又是所为何来?”
    “我嘛!”陈红萼正容接道:“此行任务,是为了扫除边疆妖气……”
    卞青莲截口笑问道:“就凭你一个人吗?”
    陈红萼冷笑一声,道:“难道你不服气!”
    接着,目注岑浩然,沉声问道:“岑浩然,你自认还算不算岑家子孙?”
    岑浩然笑道:“表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红萼正容接道:“意思很简单,如果你还承认是岑家的子孙,并立誓改过自新,我可以网开一面,留下你的性命。”
    岑浩然笑问道:“也算是不忍心断绝我岑家的香火?”
    陈红萼点点头道:“不错。”
    岑浩然拈须微笑道:“表妹,我岑家的香火,能否持续,勿须你担心,目前,还是先行替你自己安排一下才是上策。”
    陈红萼冷冷地一笑:“你此行,带来多少人?”
    岑浩然笑了笑道:“表妹之意,咱们这趟边疆之行,一共带来多少人?”
    “唔……”
    “就只有咱们两个夫妻。”
    陈红萼美目深注地,接问道:“这话,有几分真实?”
    岑浩然正容接道:“完全真实,表妹也该知道,此行任务不是厮杀,凭你表兄夫妇的身份和地位,还用得着多带人手来吗!”
    陈红萼冷冷地一笑道:“有道理,有道理……”
    微顿话锋,目光移注正在与朱都可夫,呼鲁克图二人密谈着的卞青莲,沉声问道:“卞青莲,你向他们介绍完没有?”
    卞青莲娇笑道:“还没有,你自己知道,你的光荣历史,一时之间,是没法说完的。”
    陈红萼接道:“促成我这一段光荣历史,你卞青莲也出过不少的力……”
    卞青莲截口娇笑道:“那是小意思,不足挂齿。”
    陈红萼切齿接道:“使我表兄愈陷愈深,而不可救药,你,更是罪魁祸首。”
    卞青莲含笑反问道:“是又怎样?”
    陈红萼一挫银牙道:“拿你祭剑!”
    卞青莲冷笑一声道:“陈红萼,别说梦话了,你有多少份量,别人不清楚,我可最是清楚不过。”
    “呛”然一声,已亮出长剑,戟指陈红萼,沉声喝道:“亮剑领死!”
    陈红萼披唇一哂间,岑浩然却向卞青莲笑道:“青莲,别伤了她。”
    卞青莲哼了一声道:“怎么,你还旧情未断?”
    岑浩然讪然一笑,说道:“这也是人之常情,何况,不论如何,她总是我的表妹呀!”
    陈红萼厉声喝问道:“妖妇,这个什么朱都可夫,和番僧,是否已经投入幽冥教?”
    “不错。”卞青莲淡然一笑道:“朱都可夫是本教新疆分坛的分坛主,呼鲁克图则是西藏分坛的分坛主。”
    陈红萼冷笑着问道:“你们两夫妇,‘官拜何职’?”
    卞青莲含笑接道:“咱们两口子,是‘八方总巡’,对各地分坛主以下人员,有先斩后奏,及任免之权。”
    陈红萼冷冷地一笑道:“官衔很响亮,权限也够风光……”
    卞青莲笑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儿见猎心喜?”
    陈红萼似笑非笑地,披唇一哂,说道:“岂仅是见猎心喜而已,我几乎想取代之哩……”
    一声清越龙吟,她手中已亮了一柄澄如秋水,映雪生寒的银色长剑。
    呼鲁克图惊呼道:“啊!小白龙,这是本教的镇教之宝,怎会到你手中的?”陈红萼冷然点首道:“不错,这是红教的镇教之宝,但你已不配称红教为本教了。”
    呼鲁克图怒道:“洒家马上回藏接红教大权,怎么不能称红教为本教!还有,你这白龙宝剑是由何处得来,快说!”
    陈红萼道:“你配不配称红教为本教,我懒得过问,至于宝剑来历,我可以告诉你,是由先师遗宝中获得,但遗柬上仅注明此剑本为红教所用,却未说明是怎么来的……”
    呼鲁克图截口接道:“那一定是你师傅,由本教手中偷去……”
    话没说完,已传出两声脆响,呼鲁克图已挨了两记火辣辣的耳光。
    在场的人,包括悟非师太和岑浩然,卞青莲夫妇在内,都没人看出陈红萼是怎样欺近呼鲁克图身边的。
    一直听到两声清脆下光声后,才看清楚陈红萼正俏立呼鲁克图身前,戟指怒叱着:“混账东西!你再敢辱及先师,当心我活活的撕了你!”
    呼鲁克图那张老脸上,每边都肿起五道清晰的指痕,那张本来是红光满面的脸,却窘成了猪肝色。
    而且,双目喷火,一口钢牙,咬得格格作响,一时之间,却是说不出话来。
    自从陈红萼亮出白龙剑起,岑浩然,卞青莲夫妇,即在脸色凝重地,低声密谈着。
    此时,卞青莲忽然大喝一声:“十八罗汉听令!”
    那卡立呼鲁克图背后的十八个年轻和尚,齐声暴喏:“弟子在!”
    卞青莲沉声接道:“布罗汉阵,剁了这妖妇!”
    “遵命!”
    就在那十八个年轻和尚暴喏着,人影纷飞之间,那位被陈红萼刮两次耳光,揍得几乎被气昏的呼鲁克图,却被岑浩然悄牵着,走向一旁。
    目睹乃师已被十八个年轻和尚困在核心,伍明珠,伍慧珠姊妹几乎是同声说道:“师傅,我们来帮你。”
    陈红萼扬声喝道:“你们两个安份一点,不许胡闹!”
    悟非师太向伍氏双姊妹笑道:“你们这位新师傅,是何等功力,哪还用得着你们去帮忙的。”
    卞青莲缓步而前,目注陈红萼笑问道:“红萼,咱们分别也不过才一两个月,你是怎么教出这么两个标致的徒弟出来的?”
    “你管不着。”陈红萼冷然接问道:“你是想利用这批年轻和尚,来试探一下我的路数?”
    “错了,”卞青莲娇笑道:“我是一番好意,他们一个个年轻力壮,如果来一个车轮战法,可实在够你受用无穷的。”
    陈红萼俏脸一沉之间,卞青莲却向那十八个年轻和尚,举手一挥,沉声喝道:“大家多卖点力,最好是擒活的,放倒之后,准许你们随意快活!”
    十八个年青和尚同声欢呼着:“多谢总巡察!”话声中,已由四面八方,向陈红萼蜂涌而上。
    罗汉大阵,本来是一个极具威力的阵式,但目前,由于这些年轻和尚们,只看到一个漂亮女人,而忽略了这个漂亮女人,是一位武林罕见的绝顶高手,因而这一围绕上来,使那本来极具威力的罗汉大阵,已不攻而自乱了。
    面对这批年轻和尚,陈红萼本来还不忍心骤下杀手,但由于卞青莲的那些下流话,和这些年轻和尚的猴急表现,心知这批年轻和尚,也都不是好人。
    因此,只见她,眉宇之间,杀气蒸腾,白龙剑的剑尖上,更是气芒吞吐,有若灵蛇吐信似地,令人凛骇。
    但那些色迷心窍的年轻和尚却不知道自己业已死星照命,一个劲地,呼喝着扑了上来。
    一旁的呼鲁克图,旁观者清,入目之下,连忙震声大喝:“给我站住!”
    陈红萼冷笑一声:“来不及啦!”
    话声中,寒芒一闪,惨号随传,那当先飞扑上的四个,已被腰斩成八截。
    腥风,血雨,加上那慑人心魂的惨号,惊醒了其余十四人的美梦。
    但他们也不过是脑子里才清醒一半,又有四个作了陈红萼的剑底亡魂。
    剩下十个,亡魂俱冒地,惊呼着,回身逃命之间,又倒下四个。
    陈红萼似乎杀红了眼。
    这刹那之间,长剑三度横扫,对方的十八罗汉,就死了十二个。
    银白的积雪上,喷洒着殷红的血花,横七竖八地,躺着残缺不全的尸体,和溢流着的内脏,这残酷的画面,使得悟非师太佛号高喧,陈红萼也为之微微一怔。
    也幸亏陈红萼有此一怔,那剩下的六个年轻和尚,才能幸逃一死。
    有着这片刻之间的缓冲,呼鲁克图与朱都可夫二人,已双双扑了上来。
    呼鲁克图并厉声怒叱:“贱人,你好狠的手段!”
    呼鲁克图使的是密宗剑法,辅以左手的“大手印”神功,又是在盛怒之下,因而他的功势,显得威猛绝伦。
    朱都可夫使的是一把单刀,可能是属于罗刹国的独门武功吧!招式奇诡狠辣,迥异于中原刀法。
    比较起来,朱都可夫的武功,较呼鲁克图要差上一大截,但这两个人的联手功势,似训练有术,而能收到牡丹绿叶之效。
    但此刻的陈红萼,其身手之高,在当代武林中,已不作第二人想。
    以眼前的两个强敌来说,即使他们的身手再强上一倍,也对她发生不了什么作用。
    因此,她一面从容不迫地,见招拆招,一面淡笑着回答呼鲁克图的话,道:“比起幽冥教的手段来,我这点手段,就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紧接着,却向卞青莲扬声笑问道:“卞青莲,你支使十八罗汉先行送死,并派出这两位分坛主来,其目的,是否是试探我的武功路数?”
    卞青莲冷然点首道:“现在,你的神志,算是完全清醒了。”
    “那么,”陈红萼漫应道:“现在,你是否已观察得有点门路了呢?”
    卞青莲“唔”了一声,道:“不过如此而已,没什么了不起。”
    陈红萼沉声说道:“现在,我提醒一声,你们俩口子,也赶快参战,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旷代绝艺……”
    卞青莲截口接道:“你能解决我这两位分坛主,我们自然会联手参战。”
    陈红萼笑道:“卞青莲,不是我小觑你们,现在,你们四人联手,可以多战几个回合,如果等这两个解决之后,那你们就没机会了……”
    卞青莲心知陈红萼的话,完全是实情。因此,立即截口接道:“话是你自己说的。”
    陈红萼娇笑道:“当然!像你,一辈子也休想作此豪语。”
    卞青莲扭头向岑浩然笑道:“浩然,有道是:‘恭敬不如从命’,咱们也联手上吧!”
    话声一落,双双挥剑加入战圈。
    陈红萼方才独战呼鲁克图,朱都可夫两人,一直是从容地见招拆招,不曾反击过。
    目前,加上岑浩然,卞青莲夫妇之后,仍然是从容暇豫地,没当一回事。
    以常情而论,加上这么两个高手之后,陈红萼应该感到吃力才是。
    但目前的陈红萼,却好像根本不曾加上对手似地,仍然从容挥洒着白龙宝剑,只守不攻。
    这情形,不但使刚刚加入战图的岑浩然卞青莲夫妇暗中不胜凛骇,也使旁观的悟非师太师徒们,感到无比的兴奋。
    伍明珠更是紧偎悟非师太的身前,悄声问道:“师傅,您看,我那位新师傅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啊?”
    悟非师太笑道:“丫头,现在,师傅要考你了,对方那四人中,撇开那个朱都可夫不论,其余三个,比起师傅我来,孰高孰低?”
    接着,又钉上一句道:“记着,要说心里的话。”
    伍明珠目注斗场,口中漫应道:“那三个的个别功力,跟师傅您,应该是在伯仲之间。”
    悟非师太点首“唔”道:“这话,还算是持平之论。”
    接着,目光一扫伍氏双妹,正容说道:“很可惜,你们两姊妹,还没有见过大海。”
    伍明珠一怔,道:“大海怎么样?”
    伍慧珠也同时笑问道:“师傅,好好的,怎么又谈到大海上去了?”
    悟非师太注目问道:“海纳百川,你们懂得这句话的意思吗?”
    伍氏双妹有点茫然地,摇了摇头。
    悟非师太意味深长地一叹道:
    “沧海之伟大,就在它能容纳万物,当然,所谓海纳百川,并不是指它只能容纳一百条河川,事实上增多一倍,或减少若干,也一点都不影响它的伟大……”
    伍明珠截口一“哦”道:“师傅,我明白了。”
    悟非师太笑了笑道:“说说看?”
    伍明珠正容接道:“师傅之意,是说咱们这位新师傅的武功,有如沧海之伟大,即使再增加几个高手上去,她也能一样的从容应付。”
    “对了。”悟非师太正经点首道:“所以,你们这位新师傅的武功,究竟有多高,恐怕谁也回答不出,暂时只能用莫测高深四个字,加以概括了。”
    接着,却是长长叹一声道:“你们两个,能于无意中投入她的门下,算得上是空前绝后的旷代福缘……”
    说到这里,只见卞青莲色厉内荏地怒声喝道:“妖妇,你怎么还不反击!”
    原来到目前为止,双方交手,已逾百招,而陈红萼却一直是只守不攻,因而卞青莲才忍不住地,怒声喝问。
    陈红萼淡然一笑道:“我只守不攻,你们都奈何不了我,如果我一反击,那后果,哟!……”
    抬手向一旁那些残缺不全的年轻和尚的尸体一指,含笑接道:“那些血淋淋的事实,难道你没看到……”
    她口中说得轻松,实际上,她的双手甚至于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紧张着。
    试想,目前的四个强敌,每一个都不是易与之辈,如非这个把月来的特殊奇遇,使她有如脱胎换骨似地,功力突飞猛进,要是以前,这四个强敌中,随便挑一个出来,也就够她紧张的了。
    但她内心中,尽管非常紧张,而表现在外面的,却是一派安祥。
    当然,她之所以让对方联手围攻一百多招,而不反击,也是有原因的。
    目前这四个,是她有生以来,所遭遇到的,最强大的敌人。
    同时,也是她功力精进之后,第一次遭遇到的强力攻击。
    所以,她正好借此机会,给自己一个严重的考验。
    试试自己的功力,究竟精进到了什么境界?
    同时,也考验一下自己的能力,能否承担未来的重责大任?
    由于敌势太强,也由于心理上的负担太重,才形成她内心的紧张。
    一直到周旋将近百招时,她才对自己有了完整的信心,而心理上的紧张,也随之松驰。
    心理上的压力一经解除,表现在外面的,当然也更为从容暇豫了。
    当然,陈红萼表现得越从容,对方四人,也就更加心头凛骇。
    目前,卞青莲这几句色厉内荏的话,也就是在此种情况之下,逼出来的。
    陈红萼不等对方接腔,又立即接道:“我再给点事实你瞧瞧……”
    紧接着,怒叱一声:“匹夫躺下!”
    如响斯应,朱都可夫发出一声惨号,横尸就地。
    呼鲁克图似乎早有脚底抹油的打算。
    一见朱都可夫命丧当场,竟然毫不怠慢地,飞射而起,向内宅逃去。
    陈红萼一剑荡开岑浩然卞青莲夫妇的抢攻,怒喝一声,“秃驴,留下命来!”
    银虹闪处,惨号随传,她手中的白龙宝剑,竟然脱手飞出,将呼鲁克图钉在十五六丈外的一个雪堆上,口中并扬声喝道:“明珠将宝剑收回来。”
    “是!”
    伍明珠娇应声中,岑浩然、卞青莲夫妇,却认为陈红萼赤手空拳,有机可乘,而双双挥剑加紧抢攻。
    陈红萼有如急劲狂风中的残荷,在对方两支长剑的快速攻势之下,晃荡着,飞闪着,一面冷笑道:“你们两个,这一大把年纪,算是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岑浩然、卞青莲二人,仍然是闷声不响地,加紧抢攻。
    伍明珠娇喝一声:“师傅接剑!”
    一道银虹,向斗场疾射而来。
    陈红萼腾身飞射,于三丈有奇的高空,将白龙宝剑接住。
    岑浩然、卞青莲二人,却趁此当口,双双飞身向庄外逃去。
    但陈红萼却后发先至,有若匹链横空似地,在大门口将两人截住,并淡然一笑道:“你们两口子,可真是识时务的俊杰呀!”
    岑浩然怒声叱道:“陈红萼,你别欺人太甚!”
    陈红萼俏脸一沉道:“今宵,我算是欺定了,不过,由于你是我的表兄,为了岑家的香火,我并没打算要你的命。”
    卞青莲冷笑道:“别忘了,我们还有再战之能。”
    陈红萼娇笑道:“方才,你们四对一,甚至于在我赤手空拳之下都奈何不了我,还好意思说什么,还有再战之能吗?”
    这一说,饶是卞青莲脸皮再厚,也不禁俏脸飞起一片红云。
    陈红萼淡笑道,披唇一哂道:“不是我过于轻视你们,凭你们两个目前的成就,即使再苦练三十年,也不是我对手。”
    岑浩然苦笑道:“表妹,既然你已答应不杀我们……”
    陈红萼截口接道:“我只说过不杀你,可不是你们。”
    岑浩然脸色一变道:“红萼,求你高抬一下贵手,也放过你表嫂吧!”
    陈红萼脸色一沉道:“我还不一定放过你哩!你居然还有脸替这妖妇求情。”
    岑浩然脸色又是一惊道:“表妹,你说过不杀我的,怎么又变卦了?”
    陈红萼冷然接道:“我说过不杀你,却没说过要放过你。”
    岑浩然一怔道:“此话怎讲?”
    “我要废掉你一身武功。”陈红萼冷笑着接道:“以免你再为害江湖。”
    岑浩然苦笑着,长叹一声道:“这样,倒不如杀了我,还比较干脆一点。”
    “想死还不简单。”陈红萼目注静立一旁的卞青莲笑道:“卞青莲,你倒沉得住气。”
    卞青莲淡然一笑道:“人生自古谁无死,何处黄土不埋人,我既然斗不过你,你又决心要杀我,求你又有什么用,倒不如表现得沉着一点。”
    陈红萼道:“我想,你一定另有所恃?”
    “是的。”卞青莲含笑接道:“因为,我是你的表嫂,再说,如果你真要杀我,也不会等到现在。”
    陈红萼又苦笑一下道:“看情形,你已看透了我的心意?”
    “我想应该是八九不离十。”卞青莲淡笑着问道:“要不要我当面说明?”
    陈红萼精目环扫,一面连忙摇手说道:“不!咱们之间的事,待会再谈,目前,先办理这儿善后问题要紧。”
    接着,却向呆立一旁,眉峰紧蹙,向陈红萼、卞青莲二人来回扫视着的岑浩然,沉声说道:“岑浩然,你听懂我的话没有?”
    岑浩然茫然地答道:“没听懂……”
    陈红萼截口接道:“没听懂,去问你老婆。”
    接着,目注卞青莲沉声说道:“这儿,由你全权处理,明天,咱们再详谈一些细节。”
    卞青莲笑问道:“你那么相信我,不怕我阳奉阴违?”
    陈红萼漫应道:“我会率同我两个徒弟,在一旁监督你们。”
    在陈红萼、伍明珠、伍慧珠师徒的监督之下,岑浩然、卞青莲夫妇,倒是很能合作。
    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已将善后工作弄好了。
    已死的就地加以掩埋。
    受伤的,着令他们的同伴加以救护。
    不过,不论已伤未伤,凡是活着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处置,那就是废除武功,免得他们以后继续作恶。
    当然,为了使那些人以后有谋生的力量,每人都有一笔为数可观的资遣金。
    好在朱都可夫有的是不义之财,资遣了那些手下人后,剩下的为数仍然可观。
    于是,岑浩然不得不向陈红萼请示了,他指着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向陈红萼苦笑道:“表妹,这些怎么办?”
    陈红萼毫不思索地答道:“送给地方官,要他们作为救济本地贫民之用。”
    卞青莲娇笑道:“由地方官去济贫,等于用肉包子打狗,我看,还是我们自己辛苦一点吧!”
    岑浩然点首接道:“对!好在我们总得过了年才走,有这一两天时间,也足够分发出去了,……”
    XXX
    以后这两天,以陈红萼为首的群侠们,可的确是够忙的。
    但他们都忙得很开心,眼看着那些当地贫民,捧着分发的银子,以及因为地方恶霸铲除的那种欢天喜地与感激的神情,群侠们也分享着他们的欢欣。
    同时,陈红萼还作了二个巧妙安排。
    由于悟非师太不愿重返中原,而地方上的恶势力,又难免会死灰复燃。
    因此,陈红萼征得悟非师太的同意,认悟非师太为师姊,并于散发银子时,当众宣扬,这一场铲除当地恶霸的壮举是奉她师姊之命而行。
    同时也当众宣扬,悟非师太就在不远处的阿尔泰山上潜修,如有什么困难,可派人前往请求解决。
    这么一来,悟非师太成了当地的万家生佛,并且由于她坐镇阿尔泰山,当地的不良份子,即使想死灰复燃,也不敢行动了。
    所以,陈红萼的这一次义举,不但是有声有色地,全始全终,甚至连后顾之忧,也免除了。
    这一个年,虽然是只身远在塞外边疆的冰天雪地中渡过,但她却过得很热闹,也过得非常惬意。
    严格说来,这,该是她家遭劫之后,所过的第一个愉快的年哩!
    岑浩然,卞青莲二人,是初一晚上走的。
    他们在出发之前,曾与陈红萼作过一个时辰以上的单独交谈。
    当然,除了三位当事人之外,没人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而陈红萼也一直是守口如瓶。
    正月初五,陈红萼率领着伍大成、伍明珠、伍慧珠等人,遄返中原。
    由于陈红萼心系中原群侠的安全,于离开塔城二十里之后,立即吩咐伍家父女三人,逐站换乘健马,随后急赶,她自己却施展“千里户庭缩地大法”,独自赶到前头去了。
    XXX
    仍然是苏州城。
    不过,目前的苏州城,已与过去不同了。
    过去,那些只能在暗中活动的幽冥教徒,如今,一个个趾高气扬,高视阔步地,在大街小巷中招摇晃荡。
    原因是:以杨天佑为首的群侠们,被逼得高蹈远行之后,苏州城已成了幽冥教的天下,可以公开活动了。
    不!几乎整个武林,都成了幽冥教的天下,只因苏州城是总坛所在,才特别显得人多势众,也特别惹眼而已。
    杜碧霞、覃紫云二人,已成了武林的主宰。
    不论正邪,也不论是非,只管顺逆,那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们的总坛,就设在原先由李唐所经营的李家庄。
    而陈红萼原有的陈家巨宅,却成了两个女魔王的别墅。
    不过,好景不长,他们这情形,并没维持多久,就由偏僻地区,敲起了丧钟。
    首先是设在芜湖的一个分坛,被人挑掉了。
    接着,九江、常州、京口等三处分坛,也被人挑掉。
    而且,接连被人挑掉四处分坛,却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当然,幽冥教中的首脑人物们,都心中明白,这是杨天佑为首的群侠们,又开始在暗中活动了。
    以幽冥教目前的实力而言,可以不必将杨天佑这批人放在眼中。
    但由于这些在暗中活动的群侠们,其活动范围,有逐渐逼近他们的总坛所在地——苏州的迹象,两个女魔头才赫然震怒,下令务必于短时间内,将以杨天佑为首的这批人,全数消灭。
    也由于两个女魔头下了这样严厉的命令,使得本已呈现一片升平气象的苏州城,又立即紧张起来。
    可以想见,他们的紧张,也不过是庸人自扰而已。结果,什么也没抓到,而各地分坛被挑消息,却仍然是不断地传来。
    年过了。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万象虽然更新了,但幽冥教各地分坛被挑的消息,却仍然陆续地传向总坛。
    综计这最近一个月来,各地分坛被挑掉的,已达二十处以上。
    当然,短短一个月中,连挑二十几个分坛,那决不是杨天佑一个人的力量。
    好在“三剑客”加上几个年轻人,虽然没去幽冥教的总坛抗衡,但在各分坛,却每一个都等于是无敌高手。
    以群侠们这等身手,去挑掉幽冥教各地的分坛,自然是有如杀鸡用上牛刀,而形同摧枯拉朽地,得心应手。
    尤其是敌明我暗,可以自由选择目标,使其防不胜防。
    因此,表面上看来,幽冥教已经统一武林,独霸江湖。这个年,过得很风光,也很惬意。
    但实际上,以杜碧霞、覃紫云为首的高级魔头们,他们内心,却是够沉重的。
    因为,老像这么下去,要不了一年,各地分坛,都给人挑光了!
    而令他们束手无策的是,主动操之于人,而他们只有挨打的份。
    风云潜龙O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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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妖妇诡谲变掌门怒膺填
    当他们料准对方的下一目标,是某一分坛,而加强戒备时,却偏偏没事,而另外一个没料到的分坛却给挑掉了。
    当然,杨天佑等人,也算用心良苦。
    因为,他们不能枯等陈红萼回来之后,再行采取行动。
    何况,陈红萼充其量只有一个人,此行成就如何,也不能预料,也自然不便对她寄以过多的期望。
    因此,他们不能不作稳扎稳打的打算,先行削弱对方的外围实力。
    这情形,当然使得杜碧霞、覃紫云这两个女魔头深感苦恼,而且,经过多次的密商,也筹不出一个适当的对策来。
    元宵节那天晚上,岑浩然、卞青莲夫妇俩,回到了苏州,并立即获得两个女魔王的召见。
    岑浩然、卞青莲夫妇与俩个女魔王说了些什么,没人知道,但令人讶异的是,自从岑浩然、卞青莲夫妇俩目到总坛之后,各地分坛被挑的消息,竟然无形之中终止了。
    当然,幽冥教这方面,不会因为对方的停止挑战而松懈自己的防御,相反地,更加在暗中加强部署起来。
    内驰外张的日子,倒也过得很快,弹指间,已是两个月过去,又到了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的暮春时节了。
    一年以前,朱伯伦,朱家凤父女,乔装卖艺的那家茶馆,也依然是高朋满座,谈笑风声。
    不过,过去的不会再回来,尽管景物依旧,却已人事全非,像一年以前的那种事,不可能再重演的了。
    当然,大街上,那些熙来攘往,以及茶馆中那些谈笑风生的人,也不可能去想到一年以前的人和事了。
    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青衣少年,匆匆奔入茶馆,他那颇为清秀的面庞上,却是一脸惊容和极度不的安。
    他精目环扫之下,忽然目光一亮,向左边角落里,独占一副座头的灰衣老者前跑去,并长长地吁了一口大气道:“吴伯伯,这下我总算找着您了。”
    那被称为“吴伯伯”的灰衣老者,举目向青衣少年端详了一阵之后,才讶问道:“小五子,青天白日,你却好像是见过鬼似地,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青衣少年苦笑道:“吴伯伯,我真的是遇到鬼了。”
    灰衣老者哼了一声:“胡说……”
    青衣少年连忙接道:“真的,很多人都看到。”
    旁边一个短装汉子笑问道:“小五子还有哪些人看到?”
    青衣少年接道:“那些在虎丘郊游的人,大都看到。”
    灰衣老者似笑非笑地问道:“那是一个怎样的鬼?”
    青衣少年答道:“是一个女鬼……”
    由于这一话题,很具吸引力,这当口,四周的茶客们,已纷纷围了上来,不久之前,插口发问的短装汉子,又笑问道:“是吊死鬼,还是难产鬼?”
    青衣少年横了他一眼,却是自顾自地,在灰衣老者对面坐下,压低语声说道:“吴伯伯,我问您一个问题,您要照实答复我才行。”
    灰衣老者蹙眉接道:“说吧!只要是可以答复的,自然不会教你失望。”
    “多谢吴伯伯!”青衣少年正容低声问道:“吴伯伯,您说,陈夫人是否还活着?”
    灰衣老者一怔,问道:“哪一个陈夫人?”
    青衣少年苦笑道:“自然是那位曾经发疯,而又杀过很多人的陈夫人呀!”
    灰衣老者脸色一变,说道:“我怎么知道。”
    青衣少年接道:“您已经进入幽冥教了,怎会不知道陈夫人的生死呢?”
    灰衣老者苦笑道:“我,不过是一个最起码的小角色,怎能知道这等机密大事哩!”
    接着,又忽有所忆地,注目问道:“难道你已遇见陈夫人了?”
    青衣少年点点头道:“是的。……”
    灰衣老者立即接问道:“那你怎么又说是遇见鬼了呢?”
    青衣少年苦笑道:“到目前为止,我还弄不清楚,方才所遇上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灰衣老者正容点首道:“好,你将详情说说我听听。”
    青衣少年这才长吁一声道:“事情是这样的,方才,我们几个年轻人,在虎丘遇到一位身材很美的夫人……”
    一旁的短装汉子笑问道:“身材很美,难道人不美?”
    青衣少年接道:“我们最先看到的,是她的背影呀!当时,那位夫人正站在剑池边,好像是在欣赏剑池中的游鱼。啊!对了,吴伯伯,你还记不记得,去年,也约莫是这个时候,陈夫人在这大街上,杀死两个年轻人的事?”
    灰衣老者点点头道:“当然记得……”
    青衣少年苦笑道:“去年,真是巧得很,陈夫人杀那两个年轻人时,我也正在一旁,所以,对当时的情景,记得清清楚楚。”
    那短装汉子又插口问道:“说得好好的,怎么又扯到去年去了?”
    “当然是有道理的。”青衣少年咽下一口口水之后,才正容接道:“方才,那位站在剑池边的夫人,那身材之美,固然没得话说,但她那衣着,发型,却和去年杀人时的陈夫人一模一样。”
    灰衣老者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结果经你察看后发觉果然就是陈夫人?”
    青衣少年俊脸一红道:“人,可的确是陈夫人,但我当时却没有胆子向前察看。”
    灰衣老者哼一声道:“胆小如鼠!”
    青衣少年苦笑道:“不是我胆小,只因我只有一颗人头。”
    灰衣老者禁不住笑道:“碰上这位女煞星,你还能活着,倒算是很幸运了。”
    “不!”青衣少年连忙接道:“今天的陈夫人,可非常和气,一点也不像个煞星样子,当时,我们有五个年轻人在一起,却是谁也不敢前去察看,只是远远地,低声谈论着。……”
    灰衣老者截口笑道:“结果是陈夫人自己找上你们了?”
    青衣少年点首接道:“是的,陈夫人的听力好高明,虽然隔那么远,我们谈话的声音又低,但她却将我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说到这里,忽然脸上一红,道:“当时,看到陈夫人向我们走来,我们五个人都脸色大变,也都想拔足飞奔,可是,两条腿就是不听指挥。”
    接着,却是苦笑一声道:“但结果,我们只是白白地吓出一身冷汗,陈夫人的态度,却非常和蔼可亲,她说我记性很好,胆识也不错……”
    灰衣老者截口笑道:“还好意思向自己脸上贴金!”
    青衣少年接口又道:“这是陈夫人说的呀!”
    灰衣老者“唔”了一声道:“好,说下去。”
    青衣少年正容接道:“最后,陈夫人要我带一个口信给幽冥教主,并叫我将那口信复诵一遍之后,却忽然不见了。”
    灰衣老者一怔道:“忽然不见了?此话怎讲?”
    青衣少年接道:“不见了就是不见了,事情是这样的,当时,附近还有着不少的游人,陈夫人说完之后,忽然向人丛中一钻,也就是那么一钻,就忽然不见。”
    灰衣老者苦笑道:“别的游人也看到没有?”
    青衣少年点首接道:“当然也都看到,尤其是陈夫人忽然消失的那个人丛,更是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们都说,只见人影一晃,就不见了。”
    灰衣老者蹙眉接道:“这可的确有点邪门。”
    青衣少年苦笑道:“所以,方才我才问您,陈夫人究竟是否还活着呀!”
    灰衣老者神色一整道:“我还是那句话,这问题,我没法回答。”
    “那么。”青衣少年苦笑接道:“陈夫人要我带给幽冥教主的口信,该如何转达呢?”
    灰衣老者沉思着接道:“你先告诉我,那口信是怎么说的?”
    青衣少年正容接道:“那口信很简单,陈夫人说,陈家巨宅,是陈府产业,必须收回,所以,她限定幽冥教的人,必须于三天之内迁出,就是这么几句话。”
    灰衣老者注目问道:“陈夫人是否说过,如果幽冥教的人,不在三天内迁出,她会怎么办?”
    青衣少年微微一楞道:“这个,陈夫人可没说过。”
    灰衣老者微一沉吟之后,才“唔”了一声道:“就这样办吧!我带你一同前往总坛,但你的胆子可得放大一点,实话实说,有什么,就说什么,懂吗?”
    青衣少年连连点首,说道:“我懂,我懂……”
    灰衣老者站起身来,含笑接道:“咱们走吧!”
    XXX
    由于青衣少年所提供的消息,确有其事,而且经过查证之后,至少有十人以上,是亲目所睹,亲耳所听的。
    因此,这一消息,可的确给杜碧霞、覃紫云二人带来很大的困扰。
    不过,尽管她们感到困扰,却还不曾有让出陈府巨宅的行动。
    说来这也难怪,威震江湖的幽冥教,如果被一个似人又似鬼的人物,一句话就吓退了,岂非是一大笑话
    三天时间,自然是弹指间事。
    可是,一直到第三天的午后,那陈府巨宅中,还是一如往昔的平静。
    不过,明眼人都心中有数,这种平静,是表面上的。
    其实,整个陈府巨宅内,却是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当然,也有不少好奇,而又胆子较大的闲人,忍不住三五成群的,远远地向陈府巨宅窥探动静。
    但结果却使他们非常失望。
    因为,那些人,不但不曾发现陈府巨宅中有甚异样,即连他们心中所预期的,幽冥教中的喽啰们,也没人出面干涉他们的行动。
    这情形,就像是幽冥教方面,已经忘记了那青衣少年所提供的消息似地。
    一直到黄昏时分,一辆急驰的双套马车,在陈府的大门前,戛然而止。
    那高坐车辕的车把式,赫然就是随同陈红萼,由边疆回来的伍大成。
    伍大成停下马车之后,扭头沉喝一声:“到啦!下车!”
    “是!”
    随着这声娇应,车厢中走出两位如花似玉的美姑娘。
    这两位美姑娘,就是陈红萼在边疆新收的两个徒弟,也就是伍大成的两个女儿伍明珠伍慧珠姑娘。
    当然,由于他们是由边疆才回来,整个中原武林中,已没人认识他们。
    陈府巨宅大门前,四个负责警卫的劲装汉子,也自然弄不清他们的来历,只是目光炯炯地,向他们父女三人注视着。
    伍氏父女三人,对大门口的四个劲装汉子,根本视若无睹。
    伍大成等两个爱女下车之后,才含笑说道:“两个丫头注意一点,让爹先把牌子挂上去。”
    说着,迳自由车厢中取出一个长达八尺的黑底金字牌子,旁若无人地,向大门走去。
    那四个劲装汉子,可不能再装聋作哑了。
    为首一人,单刀一伸,将伍大成阻住,并沉声喝道:“干什么的?”
    伍大成将手中的牌子翻了过来,含笑问道:“你,识不识字?”
    原来当伍大成由车厢中取出那牌子时,只飞快地晃了一下,就将正面朝内,因而旁人没法看清,那牌子上,究竟是一些什么字。
    目前,牌子一经翻过来,自然一切都明朗了,那四个幽冥教的劲装汉子,目光一触之下,也不禁为之一怔。
    原来那牌子上,赫然是“阿尔泰山派临时总坛”九个海碗大的隶书。
    那四个劲装汉子还没有回过神来,伍大成已捧着那牌子到了门框旁,正待向上面挂去。
    那为首劲装大汉这才怒喝一声:“滚开!”
    真是妙得很!
    劲装汉子的话声一落,他自己竟没来由地,忽然像滚元宝似的,向大门内滚去,就像他口中的“滚开”二字,是向他自己下达命令似的。
    当然,不必赘述,那劲装大汉的滚向大门内,是伍氏双妹的杰作。
    而且,她们不等其余三个劲装大汉有应变的时间,但见素拳轻挥,那三个,也照样的滚了进去。
    伍明珠并娇笑着,叱道:“告诉里面的牛蛇鬼神们,赶快由后门滚出去!”
    大门内传出一个阴冷语声道:“你丫头真是吃了熊心豹胆,居然敢向太岁头上动起土来。”
    随着话声,一个年约半百,身材高大的灰衫老者,已缓步而出。
    伍明珠笑一声,抢先问道:“你是什么人?”
    灰衫老者根本不理会伍明珠的问话,只是目注刚刚经伍大成所挂好的那块牌子,披唇一哂道:“这牌子倒是很漂亮的。”
    伍大成呲牙一笑道:“多承夸奖!”
    紧接着,却“咦”了一声道:“你是谁呀?”
    灰衫老者冷然接道:“老夫乃帝君座前,新任右丞相兼一殿阎王范冲。”
    伍大成又是一“咦”道:“怪了!怎么我以前没见过你?”
    范冲冷笑一声道:“老夫是何等身份,岂是你这等无名小卒所能随便见到?”
    伍大成笑道:“说得倒也是道理,只是,在下贵为玉皇大帝驾前的九幽巡阅使,方才巡查阴曹地府时,那一殿阎王宝座上坐的,可不是你呀!”
    兜了一个大圈子,原来是在调侃他。
    这情形,只气得范冲精目中寒芒连闪,一时之间,竟然答不上话来。
    伍大成含笑接道:“不要紧,在下奉玉帝谕旨,对地府官员,有先任后奏之权,只要你对那一殿阎王的职务有兴趣,我立刻可以叫你去走马上任……”
    范冲截口冷笑一声:“我对取你的狗命,更有兴趣。”
    话出招随,一掌击向伍大成的前胸。
    但他掌势一出,伍大成人影已疾,代之的,却是两只欺霜赛雪的玉掌,和一阵香风及一声娇笑:“跪下!”
    原来伍大成对范冲的来历,可早有耳闻。
    同时,他也有自知之明。自从两位爱女从悟非师太学艺之后,一身艺业,早已超过了他这位父亲。
    如今,这两位娇娃跟随陈红萼的时间,虽然不过是短短三个多月,但艺业的精进,更是不可以道里计了。
    也因为如此,他们来此之前,早已协议好,他自己是动口不动手。
    此刻,他自己飞身后退,伍慧珠伍明珠两姊妹,不约而同地,同时出手。
    而且,这姊妹俩的动作,也似乎早有默契。娇叱声出口,不可一世的范冲,已“噗”地一声跪了下去。
    伍大成适时笑问道:“下跪何人?”
    伍明珠娇笑道:“启禀大人,下跪的是尚未赴任的一殿阎王范冲。”
    伍大成打着蓝青官话,说道:“可有红包?”
    伍明珠娇笑了一阵之后,才断断续续地接道:“回大人,红包……已……经……由后门送……送给夫人了。”
    伍大成“唔”了一声道:“好,先报八代履历。”
    “是。”伍明珠朗声说道:“回大人,范冲原籍湖广,三代以前,才迁居川西,以务农为业,此人不学无术,却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自幼不务正业,在江湖上鬼混,目前是青城派的俗家长老,兼幽冥教的右丞相……”
    伍大成摆手制止她说下去,一面连连点头道:“够了,很好,很好……”
    “大人很欣赏他?”
    “这是官场中的上乘人选呀!”
    伍明珠笑问道:“那么,大人是打算放他去走马上任了?”
    “唔!”伍大成压低语声说道:“不过……丫头,先到后面去问问你娘,看看这个所送的红包,够不够份量……”
    这时,陈府大门外,已远远地聚集着不少看热闹的闲人。
    伍大成只是压低语声的模样,其实,他的语声,老远就可听得清清楚楚。
    因此,他的语声未落,那些围观的闲人,再也忍不住地,哄然大笑起来。
    伍大成仍在作戏,向着那些闲人们连连作揖道:“请诸位乡亲多多帮忙,千万别向我上司去检举……”
    突然,一声厉叱,打断了他的话:“闭嘴!”
    随着话声,“毒郎中”百里居缓步而出,后面并跟着四个年约二十四五岁,一律身着玄色装的年轻人。
    百里居一出场,立即精目一扫,沉声喝道:“将范丞相送回去,并将这狗牌毁掉!”
    “是!”
    四个年轻人同声恭应着,两人奔向仍然跪在当场,气得脸如死灰的范冲,两个却迳自向那门框上高挂着的牌子前,扬手一抓了过去。
    也就在此同时,但见人影飞闪,清喝连声,并立即展开一场混战。
    原来就这刹那之间,伍慧珠首先一脚将跪在她们面前的范冲一脚踢向大门内。
    也不管范冲的生死,事实上也没时间去管范冲的生死了。
    因为,当伍慧珠一脚将范冲踢飞的同时,两个劲装青年,已怒叱着飞扑上来,与她们交上了手。
    另两个企图毁那牌子的年轻人,也被人适时截住。
    那两位,正是闭关已将近半年的陈继志和朱家凤。
    比较起来,陈继志与朱家凤二人,自然比伍氏双姝要高明得多。
    对方那四个年轻人,身手也是相当高明。
    与伍氏双姝交手的人,虽然已落了下风,但短时间内,伍氏双姝,却也显然没法奈何他们。
    至于那与陈继志、朱家凤二人交手的年轻人,情况可不同了。
    虽然那两个人的身手,也与他们的同伴在伯仲之间,但他们却是一上手,就被陈朱二人迫得连连后退。
    这寂静的傍晚,忽然有八位年轻高手,在大街上搏杀起来,可的确是够热闹。
    好在这陈府大门前,地势非常开阔,即使再增加一两组打斗,人也不会碍事。
    混战一开始,“三剑客”中的朱伯伦,也忽然出现,向着百里居眦牙一笑道:“老毒物,咱们也别闲着啊!”
    百里居精目环扫,忽然大喝一声:“通统住手!”
    传说中的百里居,除了擅长用毒之外,武功方面是并不是怎么高明的。
    但他目前这一声大喝,却有如平地沉雷,震人耳鼓,显得具有非常深奥的内家真力。
    当然,八位年轻人的恶斗,也在这一声断喝之中,自动停止了。
    朱伯伦向着百里居呵呵一笑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老头儿,还具有如此高明的内家真力。”
    百里居冷笑一声道:“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哩!”
    一顿话锋,才注目问道:“此行,是你老头酒鬼为首?”
    朱伯伦点首接道:“可以这么说。”
    百里居接问道:“阿尔泰山派的掌门人,是杨天佑?”
    “不!”朱伯伦抬手一指陈府大门,正容接道:“是本府主人陈红萼。”
    百里居又冷笑一声道:“你知道本府现任主人是谁?”
    朱伯伦接道:“这些,我没兴趣过问,我只是奉命前来撵走你们的。”
    “奉命?”百里居笑问道:“你奉的是陈红萼的命令?”
    朱伯伦接道:“应该说是奉咱们掌门人的命令。”
    百里居冷笑道:“怎么说都一样,想不到名震江湖的‘三剑客’,居然会捧起陈红萼的大腿来。”
    不等对方接腔,又立即接道:“你们三剑客,在陈红萼的胯下,官拜何职?”
    话声才落,眼前人影一闪,“劈拍”两声脆响过处,百里居已挨了两记火辣辣的耳光。
    只见陈继志,脸寒似冰,卓立他面前,戟指怒叱道:“混账东西!你这一大把年纪,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朱伯伦呵呵一笑道:“这叫作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继志,这种人,本来就不能算人的了,大可不必跟他生气。”
    不料百里居老羞成怒之下,忽然厉叱一声,双手齐扬地,向陈继志发出一串疯狂似的抢攻。
    业已闭关期满,并经陈红萼特别指点的陈继志、朱家凤二人,一身艺业,已大非昔比。
    此刻,他独对功力精湛,而又擅长使毒的百里居,可显得从容之至。
    片刻之间,两人已交手十招,百里居却一直也没奈他何。
    这情形,不由使百里居越打越心里发怵,禁不住脱口一“咦”道:“你竟然不怕毒?”
    一声娇笑,由大门内传出道:“这些,早在两位太上的预料之中,百里兄也不多想想,‘地狱神医’张劲秋是何许人,有他在那边,你的毒技,自然会……打了折扣啦!”
    话声中,人已缓步而出,赫然就是那个烟视媚行的卞青莲。
    听她的话意,她是准备说明,有张劲秋在,百里居的毒技自然没法施展。
    但她却顾虑她这位老情人的颜面,话到嘴边,临时又改了“打了折扣”四字。
    百里居闻声知人,连忙嚷道:“卞护法来得正好,快帮我杀了这小畜牲。”
    卞青莲娇笑道:“那怎么行,你又不是不知道,继志一向就叫我舅妈的呀!”
    不等对方接腔,又立即接道:“二位都歇一歇吧!停!”
    陈继志首先虚晃一招,纵出战圈。
    百里居由于挨了两记耳光,心有不甘,仍想飞身追击,却被卞青莲拉住了。
    这情形,使得百里居怒声问道:“你究竟是帮谁?”
    卞青莲娇笑道:“自然是帮你呀!”
    接着,将语声特别压低道:“难道你还没察觉出陈继志并未施展全力。”
    陈继志冷然接道:“不错,方才,我未尽全力,由于今天是本门的好日子,我们不愿有你们的狂血沾污这圣地,所以,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杀过人。”
    朱伯伦精目向卞青莲,百里居二人一扫,沉声问道:“二位,这儿现在是由谁作主?”
    卞青莲含笑接道:“我和百里护法,都可以作主。”
    朱伯伦接问道:“这儿再没有比你们职位更高的人了?”
    卞青莲接道:“我们都是直接受太上指挥的人,职位高于我们的,就只有两位太上教主了。”
    朱伯伦注目问道:“杜碧霞、覃紫云两个,在哪儿?”
    卞青莲冷然一哂道:“你想,我会告诉你吗?”
    朱伯伦苦笑了一下道:“那么,这儿是由你们二位作主?”
    卞青莲“唔”了一声道:“不错。”
    朱伯伦神色一整道:“三天之前,本派掌门人,已经请人口头通知贵上要收回本宅的事……”
    卞青莲道:“这事情我已知道。”
    朱伯伦接道:“如今,三天限期已届,我想,咱们此行来意,已无须再加说明了。”
    卞青莲娇笑一声道:“朱大侠,你是聪明人,你看过目前情况之后,当也无须我另作答复的了。”
    朱伯伦哼了一声道:“这是说,你必须见到棺材,才肯掉泪?”
    “没那么严重。”卞青莲又娇笑一声道:“我知道这是陈红萼的住宅,但这儿还有一个与陈红萼颇有渊源的人物……”
    朱伯伦截口问道:“是谁?”
    卞青莲神秘地一笑道:“岑浩然,咱们两口子与陈红萼也算是亲戚关系,目前,当然可以作得一半的主。”
    朱伯伦目光炯炯地,在对方脸上扫视着,却没接腔。
    卞青莲含笑反问道:“朱大侠,要不要岑浩然当面谈谈?”
    紧接着,却以掩口媚笑的姿态,以真气传音促声说道:“别让百里居看出破绽来。”
    以真气传音说话,虽然只有当事人才能听到,但嘴唇牵动时,旁人是可以看到的。
    目前,卞青莲这一个掩口媚笑来掩饰真气传音说话的动作,可算得上是天衣无缝。
    岑浩然、卞青莲夫妇俩,早在年前,在边疆与陈红萼不期而遇时,双方已有默契。
    他们双方返回中原,也在暗中有过联络。这情形,群侠方面的首脑人物,也都已知道。
    因此,朱伯伦听到对方的真气传音之后,立即故意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不敢进去!”
    卞青莲这回是真的掩口媚笑道:“当代武林中,有几个像三剑客中人物的高人哩!这陈家巨宅之中,纵然是刀山剑林,也吓不倒你朱大侠呀!”
    百里居连忙接道:“卞护法真要让他进去?”
    卞青莲讶然反问道:“怎么,你不同意?”
    百里居不由讪然一笑道:“我没说不同意呀!”
    卞青莲忽然俏脸一沉道:“告诉你,这是太上的意思。”
    百里居又连声谄笑着:“是是……在下知道。”
    这当口,卞青莲却乘机向朱伯伦投过一个暗示性的微笑。
    朱伯伦扭头向陈继志等人说道:“你们在这儿等一下,我先进去瞧瞧。”
    朱家凤连忙接道:“爹,我也去。”
    朱伯伦笑道:“爹进去又不是跟人厮杀,你跑去干吗?”
    卞青莲娇笑道:“这叫作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双方说僵了,免不了要厮杀时,朱大侠也不致于孤掌难鸣。”
    朱伯伦连连点首道:“说得也是道理,咱们就全都进去吧!”
    一声冷笑,划空传来道:“对!全进去,让人家一网打尽……”
    朱伯伦闻声心惊,正在暗自责备着:“我这个迷糊……”
    卞青莲沉声喝道:“什么人?”
    隔邻狮子林花园中,传来一个娇甜语声道:“卞青莲,我暂时没工夫回答你,朱大侠,你们已被卞青莲出卖,原定的‘声东击西’计划,已经吹了……”
    不等她说完,卞青莲已循声飞扑,并厉声叱道:“贱婢找死!”
    她声色俱厉地,摸向发话之处,但却是足尖在围墙上一点,猛然一个折转,射落五丈外的一幢民房之上,并厉声大喝:“本教中人,立即撤退!”
    话声未落,陈府巨宅中,人影纷飞,连同在大门口的百里居等人,也纷纷腾身飞射。
    这刹那之间的变化,可实在太快,也太意外了。
    而且,快得使群侠方面,连应变的念头都转不过来,敌人却已逸去大半。
    陈继志、朱家凤双双不约而同地,向刚刚疾射而去的百里居衔尾疾追。
    但隔邻那娇甜语声,又连忙喝道:“陈公子、朱小姐,莫追穷寇,请听我一言。”
    陈继志、朱家凤二人,闻声疾打千斤坠,泻落当场。
    这同时,一道娇巧人影也泻落当场,向着眉峰紧蹙的朱伯伦,福了一福道:“婢子参见朱大侠。”
    那是一位年约十七八,手持长剑,面目姣好,却是一身侍女装束的青衣女郎。
    朱伯伦点首还礼之后,注目问道:“请问姑娘是哪一位高人身边的人?”
    青衣女郎恭声应道:“朱大侠,婢子秋菊,本来是杜宫主身边的侍女。”
    杜碧霞身边的侍女,居然会吃里扒外,跑来向群侠们示警。
    因此,群侠们闻言之下,禁不住齐都惊“啊”出声。
    但秋菊却又促声说道:“朱大侠,杨大侠那边,可能正须要人手帮忙,如果朱大侠能信得过婢子,请立即赶往李家庄去支援,有什么要问的,咱们可以边走边谈吧。”
    今宵这“声东击西”计划,是事先与岑浩然,卞青莲夫妇俩,在两个魔女面前,发挥影响力,使其将幽冥教实力分成两处,然后,由朱伯伦率领几个年轻人前往陈府佯攻,以收牵制之效。
    至于群侠方面主力,则由杨天佑,陈红萼二人率领,迳扑李家庄。
    原计划中,陈府方面,是由岑浩然夫妇坐镇,俟与朱伯伦共同消灭幽冥教中的人之后,再一同回师支援陈红萼等人,以期一举将幽冥教解决。
    这,也就是朱伯伦方才准备坦然进入陈府的原因。
    但情况急转直下,秋菊一句话,就将以卞青莲为首的幽冥教中人给吓走了。
    因此,尽管朱伯伦不认识秋菊,但却深信秋菊所说的话,因而连连点头道:“好,就这么办吧……”
    本来,这时的陈府巨宅,已是一座“空城”,朱伯伦大可乘机将此巨宅,代陈红萼收回来。
    但目前,由于情况特殊而又急迫,因而也就顾不得这么些了。
    一行人离开陈府巨宅之后,朱伯伦边走边向秋菊问道:“秋菊姑娘……”
    秋菊截口娇笑道:“朱大侠请叫我秋菊好了,这姑娘二字,婢子听来,可不太自在。”
    “好,秋菊就秋菊吧!”朱伯伦苦笑了一下后,才接问道:“秋菊,你怎会知道我们这‘声东击西’的计划,以及卞青莲是怎样出卖我们。”
    秋菊正容接道:“朱大侠,婢子先回答第一项问题,有关你们这声东击西的计划,婢子是于卞青莲与杜宫主密商时听到的。”
    朱伯伦一锉钢牙道:“原来这妖妇,早就背叛我们了!”
    朱家凤接问道:“秋菊,这等机密大事,你怎么会参与的?”
    秋菊笑了笑道:“因为婢子是杜宫主身边的心腹,平常,杜宫主所有机密,都不避我的。”
    接着,却长叹一声道:“也就是因为太接近了,才发生出使我背叛她的事。”
    朱家凤接问道:“究竟是什么严重的事,才迫得使你背叛了她?”
    秋菊神色一黯道:“因为,她杀死了我的情人,虽然,我那情人也就是她的面首之一,但我深知,他们之间,根本没有感情。”
    一涉及男女间事,朱家凤有点不便启口了。
    于是,朱伯伦接过话题道:“这是说,只有你们两人,才有真正的爱情?”
    “是的,”秋菊点首接道:“杜宫主就是因妒生恨,才狠心将他暗中处死。”
    朱伯伦轻轻一叹道:“这的确是太过份了一点。”
    一顿话锋,才注目问道:“好了,现在,你该回答我,卞青莲是怎样出卖我们的问题了。”
    秋菊接道:“她出卖你们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将计就计,将你们分别一网打尽,像方才,如果我迟来一步,后果就很严重了。”
    陈继志插口问道:“他们是怎么安排的?”
    秋菊讪然一笑道:“详情婢子不清楚,总离不了毒器与火器。”
    朱伯伦点点头道:“不错,这两样东西,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之下,可的确是够令人头痛的。”
    接着,又注目问道:“对了,秋菊,我大哥杨大侠那边的情形怎样了?”
    秋菊正容接道:“婢子是在杨大侠等人接近李家庄时,向杨大侠示警的,当时,杨大侠除了叫婢子立即赶来向朱大侠您示警之外,并说,既然到了地头,总不能空手而回,所以,婢子判断那边,必然还有一阵惨烈的厮杀。”
    朱伯伦点点头道:“唔,有道理,有道理,我们必须加速赶去接应才行。”
    他们的速度,本来就是快得惊人的,这一特别加速之下,自然是更加快速了。
    一行人在风驰电掣的奔驰中,伍大成意味深长地一叹道:“陈掌门人也未免太以忠厚了,居然那么信托那一对口是心非的狗男女。”
    朱伯伦一挫钢牙道:“那简直是一对人面兽心的东西!要是我,在边疆时,就不会让他们活着回来。”
    秋菊娇笑道:“朱大侠说的是岑浩然、卞青莲夫妇?”
    朱伯伦点首接道:“不错。”
    秋菊俏脸一整道:“朱大侠,卞青莲可的确不是东西,但岑浩然,您却错怪他了。”
    朱伯伦一怔道:“此话怎讲?”
    秋菊正容接道:“据婢子所知,出卖你们的,完全是卞青莲一个人。”
    朱伯伦蹙眉问道:“那么,岑浩然如今何在?”
    秋菊轻轻一叹道:“如果婢子判断不错,岑浩然至少也已失去了自由。”
    陈继志插口问道:“这是说,也还有更严重的可能?”
    秋菊点点头,叹道:“但愿不至于此才好。”
    朱伯伦蹙眉问道:“那妖妇,竟然忍心谋害自己的亲夫?”
    秋菊又是一叹道:“这也是很平常的事啊,据婢子所知,他们夫妻之间,根本就谈不上感情,而岑浩然之所以投入幽冥教,也完全是受了卞青莲的影响。”
    朱伯伦哦了一声。
    秋菊又接问道:“朱大侠知道卞青莲有一个很要好的姘头吗?”
    朱伯伦又是一怔道:“那是谁?”
    秋菊笑了笑道:“就是‘毒郎中’百里居,也由于她有了这样的一个姘头,婢子才担心岑浩然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不远处,一行夜行人迎面疾奔而来,并传来杨天佑的语声道:“是二弟吗?”
    朱伯伦连忙扬声应道:“是的,大哥那边没受到损失吧?”
    就这说话之间,两行人马已经会合。
    原来这一行人员,就是以杨天佑、陈红萼、于君璧等三人为首,准备突击李家庄幽冥教总坛的群侠主力,人数总在三十人以上。
    虽然是黑夜间,匆匆一瞥,但朱伯伦等人,已看清那些人,个个都是全身沾血,功力较次的人员中,还有人受了外伤。
    杨天佑一双精目,也在朱伯伦等人身上扫视着。
    当他发现朱伯伦等人都是安然无恙时,精目中现出慰然神色,并苦笑了一下道:“还好,只是有不少人受了外伤,不过,情况并不严重。”接着,目注秋菊,长叹一声道:“也幸亏这位姑娘帮忙,否则,今宵咱们纵然不致全军覆没,也将伤亡惨重的了。”
    陈红萼幽幽地一叹道:“这都是我缺乏知人之明,太过于相信人了。”
    朱伯伦笑道:“事情已经过去,掌门人也不用自责了,咱们还是回到临时总坛再说吧!”
    陈继志也笑问道:“娘,看情形,方才你们杀的人可不少啊!”
    陈红萼轻轻一叹道:“这些,不用提了,且回去看看我们那个家吧!不知已给那两个妖妇,弄成什么样子了。”
    其实,他们那个家——陈府巨宅,除了里里外外,修葺得比以前更气派,更豪华之外,倒并没有什么改变。
    不过,对于历劫归来的群侠们,尤其是对于身为原主的陈红萼而言,其内心的感慨之深,是不难想见的。
    虽然是人多好办事,但也忙了足足个把时辰,才算勉强安顿下来。
    一直到暂时安顿下来,陈红萼才向其余群侠们歉笑道:“只因我缺乏知人之明,才使得诸位徒劳无功,诸位都辛苦了大半夜,现在,请各自回房歇息,一切明天再谈……”
    她的话没说完,在屋顶上担任警戒的焦逸忽然大喝一声:“什么人,站住!”
    一个娇甜声误笑道:“焦逸,干吗这么凶,难道你不认识我?”
    杨天佑首先发觉低声说道:“是卞青莲,……”
    陈红萼美目中杀机聚涌,却是一声也不响地,穿窗而出,在天井中一个折转,已上了屋顶,俏立焦逸身边。
    这当口,卞青莲已到,左边厢房的屋脊上,相距已不及十丈了。
    而且,陈红萼身形才落,卞青莲立即抢先娇笑道:“哟!毕竟是当掌门人的人,反应和行动,都快得出奇。”
    陈红萼切齿怒叱道:“妖妇,你作得好事!”
    卞青莲媚然一笑道:“是啊!掌门人是否有意传令嘉奖一番?”
    陈红萼一挫银牙,卞青莲又立即含笑接道:“掌门人,你如果想保全你表兄的生命,最好是安份一点。”这句话,倒还真有效。
    本已作势欲起的陈红萼,不得不暂敛威态,她笑一声道:“卞青莲,你以为我治不了你!”
    卞青莲淡然一笑道:“我承认,你治得了我,但你也得承认,你不敢治我,因为,我正掌握住你表舅家香火的绝续问题啊。”
    陈红萼强忍心中怒火,注目道:“岑浩然何在?”
    卞青莲漫应道:“你那位表兄!至少目前你可以放心,他还活得好好的,不过,你可别动什么歪脑筋,如果你仗着武功比我高,想要制服我的话,那你先得考虑一下后果。”
    一顿话锋,又立即接道:“但我不妨老实告诉你,我已经把岑浩然带来了,只要你动一动,他的脑袋就会落地。”
    陈红萼冷然一哂道:“原来你有着这么一道护身符,所以才敢……”
    卞青莲娇笑道:“否则,我怎么敢单人匹马,闯到你这个龙潭虎穴中来。”
    陈红萼略一沉思,才冷然地一笑道:“暂时算你狠,有什么事,说吧!”
    卞青莲神色一整道:“我是奉命来通知你掌门人一声,俗语说得好:一山不能藏二虎,中原武林,属于幽冥教的势力范围,阿尔泰山,远在西北边陲,所以,你这个阿尔泰山派,应该迁回西北边陲去,以免伤了双方的和气。”
    陈红萼淡然一笑道:“说得倒像是蛮有道理。”
    卞青莲含笑接道:“幽冥教的人,都是讲道理的。”
    陈红萼脸色一沉道:“我还没有找你们算账,你们反而先行找起我的麻烦!”
    卞青莲媚笑道:“这叫作要先发制人呀!”
    陈红萼冷笑一声道:“别作梦了,你以为挟持一个岑浩然,就可以任意支配我了……”
    说话间,眉藉杀气,美目中寒芒连闪着。
    很显然,陈红萼已横了心,准备不顾岑浩然的生死,而要出手惩治卞青莲了。
    这情形,使得卞青莲心中殊感不安地,沉声喝道:“将岑浩然带上来!”
    “是!”
    暗影中一声暴喝,人影飞闪,岑浩然已出现在卞青莲身旁。
    当然,此刻的岑浩然,不但穴道被制,左右各被一人持刀比拟着,那持刀比拟着岑浩然的人,赫然就是“毒郎中”百里居,和“多臂金刚”廖侗。
    不等陈红萼有什么表示,卞青莲立即冷笑一声:“陈红萼,你如果自信,你的身法能快过那两个人的刀子,你就不妨试行将岑浩然抢救回去。”
    陈红萼漠然地接道:“方才我已说过,我不受要挟!”
    卞青莲笑问道:“这是说,你准备不顾岑浩然的生死而要将我们留在这儿?”
    “不错!”陈红萼冷然接道:“而且,不是准备这么作而是决心这么作……”
    卞青莲截口笑道:“你忘了,他是你的表兄?”
    陈红萼哼了一声道:“表兄妹还能亲过于夫妻吗!他能娶上你这样好老婆,算是自作自受。”
    “呛”地一声,已亮出了宝剑。
    凭陈红萼目前的功力,居然还亮出兵刃来,不难想见她内心的愤恨。
    卞青莲入目之下,心头一凛,但外表上,却仍然是淡笑着接道:“陈红萼,你尽管走极端,但我不能不提醒你,岑家是三代单传,目前,岑浩然的独子,也在我的掌握之中。……”
    陈红萼气得脸色铁青地,截口怒叱道:“你竟然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肯放过!”
    卞青莲娇笑道:“有道是:虎毒不食儿,我再狠,也不会忍心杀自己的儿子,但如果有人逼得我非杀自己的儿子不可,那是无可奈何的事。”
    杨天佑忽然飘落陈红萼身边,插口问道:“卞青莲,你们两口子,不是没有儿子吗?”
    卞青莲媚笑道:“杨大侠也那么天真,这是我预先留下的一着闲棋呀!儿子是寄养在别人家中,不信,你可以当面问问岑浩然看。”
    陈红萼气得娇躯发抖,一时之间却是说不出话来。
    杨天佑以真气传音说道:“红萼,方才我已暗中默察过……旁边还另有高手掩护着,可实在没法抢救。”
    陈红萼一挫银牙道:“不用费事,我已豁出去了,让岑家一断绝香火,绝比让无数的人断绝香火,来得便宜。”
    卞青莲娇笑着一翘拇指道:“好!大义灭亲,不愧是一代掌门人的材料。”
    接着,又扬声笑问道:“岑浩然,你都亲自听到了?”
    此刻的岑浩然,连哑穴也被制住,自然是没法答话。
    卞青莲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因此,她立即沉声喝道:“解开他的哑穴!”
    “是!”暴应声中,岑浩然被制住的哑穴解开了。
    卞青莲又扬声问道:“岑浩然,你还愿意替你这位表妹卖命吗?”
    岑浩然厉声叱道:“妖妇,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再也不会改变我的立场!”
    卞青莲娇笑道:“何必那么死心眼哩!难道方才她说的话,你还没有听清楚?”
    岑浩然怒声道:“我比谁都要听得清楚!”
    卞青莲接道:“那你为何还那么死心眼,人家可不顾管你的死活?嘿!”
    岑浩然长叹一声道:“那也不能怪责她!……”
    卞青莲截口媚笑道:“不能怪她,难道说应该怪我?”
    “对了。”岑浩然冷然接道:“首先我不该跟你结合,其次我不该受你的胁迫,最后,我不该不早点迷途知返,所以,追根究底,第一个该死的是你,第二个该死的是我,红萼的作法是很对的,我不但不会怨恨她,反而以有这样的一位表妹为荣……”
    站在陈红萼的立场而言,她本来是在气极之下,的确没打算再顾岑浩然的生死了。
    但此刻,经过岑浩然亲自这么一说,反而使她有点犹豫起来。
    一旁的杨天佑,已看出了陈红萼的心思。
    同时,杨天佑也不愿陈红萼走极端。
    因此,他乘这机会,低声说道:“红萼,我看,这事情,最好不要操之过急,且从长计议一下为妙。”
    陈红萼苦笑道:“如此一来,可正中了妖妇的诡计了。”
    杨天佑一怔道:“此话怎讲?”
    陈红萼接道:“方才,我的确是豁出去,打算将这妖妇,立毙掌下的,但她看透了我的弱点,所以才乘我即将发动攻击时,要岑浩然亲自说话,为的就是瓦解我的斗志。”
    他们的语声虽低,但由于双方距离很近,对方的卞青莲,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因此,卞青莲立即娇笑道:“你大可不必上我的当呀!”
    杨天佑沉声喝道:“闭嘴!”
    也不管卞青莲的反应如何,立即向陈红萼正容说道:“红萼,侠义道与邪魔外道之分,就在这一点上,我们决不能为了一时气愤,而忽视一个诚心改过向善的人的生死。”
    陈红萼冷然接道:“你要我接受他们的条件,退出中原武林?”
    杨天佑蹙眉接道:“这当然不行,但事情总有商量的余地。”
    卞青莲又插口娇笑道:“也许还可以商量,但余地却并不太多。”
    很显然,卞青莲也看出了眼前的事,不能操之过急。同时,由于杨天佑一旁打圆场,她也只好趁风扯帆,替自己铺下退后的台阶了。
    杨天佑注目问道:“此话怎讲?”
    卞青莲淡然一笑道:“这就是说,咱们的条件,没有还价的余地,但答复的日期,却可以有点伸缩。”
    “那很好,”杨天佑不加思索地答道:“由我杨某人负责,七天之内,给你答复。”
    卞青莲娇笑道:“有你杨大侠负责,我自然能信得过,但七天的时间太长,我没有这么大的权限,你们也无须商量那么久,我看……”
    微顿话锋,才正容接道:“就是三天吧!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杨大侠,可别利用这三天时间,想歪点子救人,那将会枉费心机。”
    杨天佑冷然接道:“那是我自己的事,无须你操心。”
    风云潜龙O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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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魔窟阋墙斗妖女生死难
    卞青莲苦笑了一下道:“好,算我多管闲事,咱们就这么决定了,三天之后,我仍然在这儿讨取回音。”
    也不等杨天佑的答复,立即沉喝一声:“咱们走!”
    一阵人影飞射,立即消失于沉沉夜色之中。
    陈红萼禁不住长叹一声道:“我原以为回来之后,就可以扫穴犁庭的。想不到因为我缺乏知人之明,在边疆种下祸根,又横生枝节……”
    杨天佑沉思着接道:“说来,这只能算是小问题,且回到屋内,再从长计议去吧!”
    当群侠们在陈府巨宅中密商今后的行动方针的同时,李家庄中,以杜碧霞,覃紫云二人为首的群魔们,也正在密议着。
    参加的人,除了杜、覃二女之外,还有卞青莲、百里居、包文虎等三个最得力的助手。
    可能是由于议题的复杂,和问题的严重性,他们商讨了半个时辰,仍然没讨论出一个妥当的方案来。
    这,只要一看他们那样一个个深锁着的眉峰,就不难想见了。
    密室内沉寂了少顷之后,杜碧霞忽然轻轻一叹道:“我知道,你们说的都是实情,我们这边,基础尚未稳固,一般教徒的向心力也还不够,加以陈红萼的武功精进太快,又高明得可怕,方才一战,如非是我方事先有备,那后果可实在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目光凝注卞青莲,正容说道:“有关这一点,卞护法应居首功。”
    卞青莲连忙谦笑道:“太上过奖了!这是属下的本份,也是应尽的义务。”
    杜碧霞接道:“卞护法不必太谦,我会有适当补偿的。”
    接着,又是轻轻一叹道:“本来,方才是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永绝后患的,想不到问题却出在我自己身边的侍女身上啊?”
    卞青莲苦笑道:“今宵,我们功亏一篑,并反而损失近百名的高手,说来,可都是那丫头……”
    杜碧霞猛然一挫银牙道:“这贱婢,我决不饶她!”
    目光移注一直在沉思着的覃紫云,沉声说道:“紫云妹子,方才我们都研商过了,要想迫他们退出中原,是不可能的,我想,不如索性改变计划,将岑浩然换回秋菊丫头,先出出咱们心中这口怨气。”
    覃紫云娇笑道:“只要能够消灭陈红萼那股势力,还怕秋菊那丫头能逃上天去吗?”
    杜碧霞道:“紫云妹有何良策?”
    覃紫云谦笑道:“良策是谈不上,笨办法倒有一个。”
    一顿话锋,却注目反问道:“方才,咱们不是都认为他们不会接受我们的要挟,退出中原的吗?”
    杜碧霞点首笑道:“那是必然的,如果我和她易地而处,我也不会答应。”
    覃紫云笑了笑道:“所以,咱们不妨换一个方式,那就是我们退出中原,交换天一真人的那一本武功秘芨。”
    杜碧霞面有难色地道:“这个,不可能……即使是我们自己,也没有理由要退出中原呀!”
    覃紫云娇笑道:“杜姊姊怎么忽然这么死心眼起来,只要秘芨得到了,咱们不退出中原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杜碧霞笑道:“陈红萼会那么相信我们?”
    覃紫云接道:“陈红萼当然不会那么轻易相信,但我们却要设法使她相信,请附耳过来……”
    两个咬着耳朵密谈了一阵之后,杜碧霞连连点首笑道:“好,好,这办法很不错,很不错……”
    XXX
    第三天辰牌时分。
    群侠的首脑人物正在闲谈之间,忽然获得传报,说是幽冥教的左丞相“多臂金刚”廖侗奉命求见。
    杨天佑问道:“就只有廖侗一个人?”
    那传报的劲装大汉道:“是的。”
    杨天佑接问道:“他来此是公事还是私事?”
    那劲装大汉答道:“他说的是因公事而来。”
    杨天佑挥挥手,说道:“好,带他进来。”
    少顷,廖侗缓步而入,分宾主坐定,并由小厮献过香茗之后,杨天佑才注目问道:“阁下有何见教?现在可以说了。”
    廖侗也正容说道:“在下是奉二位太上之命,就贵我双方的利害关系,有所陈述而来。”
    杨天佑唔了一声道:“在下恭聆。”
    廖侗因为没看到陈红萼在座,精目一扫之下,含笑问道:“杨大侠,陈掌门人呢?”
    杨天佑淡然一笑道:“咱们掌门人正在行功,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
    廖侗道:“杨大侠能全权作主?”
    杨天佑接道:“在下身为本教首席护法,自然可以全权作主。”
    廖侗含笑接道:“有杨大侠这句话,在下就放心了。”
    一顿话锋,又注目问道:“杨大侠对于昨宵由本教卞护法所提的条件,不知是否已有所决定?”
    “还没作最后决定。”
    “如果在下的猜想不错,贵门多半是不会接受咱们的条件?”
    杨天佑神秘地一笑道:“这个,恕我不便奉告。”
    “那么。”廖侗目光深注地问道:“如果咱们双方各走极端,而必须一战时,杨大侠自信能有几成胜算?”
    杨天佑冷笑反问道:“阁下认为贵方有几成胜算呢?”
    廖侗拈须微笑道:“以目前情况而言,贵方长于兵精,而本教却长于将广,双方截长补短,算得上是势均力敌,在此种情况之下,如果双方各走极端,而诉之于一拚,则获得最后胜利的一方,也必将精疲力尽而元气大伤,甚至能予别具用心者,坐收渔人之利,杨大侠认为我这话,有没有道理?”
    杨天佑“唔”了一声道:“有道理,而且这见解还很精辟。”
    “多谢夸奖!”廖侗正容接道:“既然咱们都知道,各走极端之下,会难免两败俱伤,那么,咱们为何不共同设法避免这一场杀劫呢?”
    杨天佑笑问道:“阁下之意,还是由本门接受贵教条件退到边疆去?”
    廖侗淡然一笑道:“这,当然是最好的办法,不过,如果杨大侠认为退到边疆去是丢了面子,则改由本门退出中原,也未尝不可以。”
    一旁的于君璧含笑接口问道:“你能作主?”
    廖侗正容接道:“于三侠别忘了,在下是奉命而来。”
    杨天佑披唇一哂道:“大致说来,目前贵教还是处于优势之中,阁下这一说,我实在想不起来有什么理由?”
    廖侗笑了笑道:“其中理由,方才已经说过了,就是敝教不愿弄成两败俱伤的结果。”
    杨天佑又是披唇一哂道:“可是,人质在你们手中,受威胁的是本门,我实在想不起来,有什么办法,可以迫使贵教退出中原?”
    廖侗呵呵一笑道:“杨大侠可真是快人快语……”
    杨天佑飞快地接道:“在下一向就心直口快,不尚虚伪。”
    廖侗神色一整,说道:“这一点,在下也早已有过耳闻,现在,我可以正告杨大侠,本教愿意退出中原,是有相当条件的。”
    杨天佑“唔”了一声道:“现在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廖侗正容接道:“咱们太上之意,不但本教愿意退出中原,连岑浩然,也可以交还贵门,唯一的条件,就是要以陈掌门人所获的天一真人那本秘芨作为交换。”
    杨天佑微微一怔之后,神色一整道:“这条件,未免太过份了,咱们掌门人绝对不会接受。”
    廖侗笑道:“杨大侠毕竟不是陈掌门人,怎能断定陈掌门人不会接受呢?”
    杨天佑正容接道:“这道理很简单,尽管由表面上看来,好像我方还占了便宜,但往深处一想,其遗祸之深,与后患之大,是无可比拟的……”
    廖侗截口笑道:“这真是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了。”
    接着,神色一整,又道:“杨大侠请想想看,天一真人秘芨,早已为陈掌门人所消化吸收,本教退出中原之后,贵门正可乘机控制江湖,将天一真人武学发扬光大,本教纵然想卷土重来,也绝对不是三五年以内的事,您说是也不是?”
    杨天佑笑道:“照阁下这么说来,这交换条件,我方是占尽了便宜,那么,贵教如此委屈求全,又是所为何来?”
    廖侗正容接道:“这理由方才已经分析过,由于本教没有绝对致胜把握,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保全实力,以期他日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有道理,有道理。”杨天佑连连点首道:“冲着阁下这一份坦诚,原则上,我已经接受,不过,最后决定权,仍在掌门人手中,所以,必须等我和掌门人磋商之后,才能正式答复。”
    廖侗接问道:“那么,在下几时来讨回音?”
    杨天佑沉思着答道:“我看,就是明天这个时候吧!”
    “好!”廖侗起身二揖道:“在下告辞……”
    杨天佑送走廖侗,回到客厅中时,陈红萼已坐在他原先所坐的椅子上,正在沉思着。
    杨天佑在她对面坐下之后,才蹙眉问道:“红萼,方才你为什么要以真气传音通知我,叫我暂时答应下来?”
    原来杨天佑之所以临时接受廖侗的条件,还是受到陈红萼的传音指示。
    陈红萼幽幽地一叹,说道:“杨兄,自昨宵一战之后,我想你也会有这样的感觉,敌人的实力,实在太雄厚了,要想消灭这一股强大的邪恶势力,如果没有奇迹出现,可决不是仅凭咱们这几个人所能办到的。”
    杨天佑双眉紧锁,没有接腔。
    陈红萼苦笑了一下道:“说句不怕你杨兄见笑的话,当我由阿尔泰山回来途中,由于功力大进,又安排了岑浩然,卞青莲这两个内应在敌营中,因而怀满信心,只要集中全力,出其不意地,奇兵突出,当可一举扑灭他们的主力。”
    “可是,事实证明,我这想法太天真。所以,我不能不重新计划,另作安排,而这,也就是我方才传音通知你,暂时接受对方计划的主因,现在,你明白了吗?”
    杨天佑点点头,却又苦笑着道:“可是,那根本是一个陷阱,也必须还另有阴谋……”
    陈红萼截口接道:“这些我知道,这叫作将计就计,利用一段缓冲时间,也好充实我们自己的力量。”
    杨天佑蹙眉接道:“怕只怕他们不容许我们有从容充实实力的工夫!”
    “尽力而为吧!”陈红萼正容接道:“目前,我们是走一步算一步。”
    杨天佑注目问道:“红萼,你真的打算将天一真人的秘芨交给他们?”
    陈红萼笑道:“不将秘芨交出,怎能换得他们退出中原哩!”
    杨天佑肃容问道:“你考虑到了后果吗?”
    陈红萼淡然一笑道:“目前,不能顾虑得太多。”
    一顿话锋,才正容接道:“俗语说得好:三个臭皮匠,凑成一个诸葛亮,所以,我想请你们三剑客,以及嫂夫人,张神医等人,立即到密室中去,咱们好好地计议一番。”
    杨天佑连连点首道:“好,好,我马上去请他们来……”
    XXX
    在第二天,廖侗又准时前来,讨取回音。
    杨天佑告诉廖侗:“陈红萼已接受对方的条件,不过,天一真人的秘芨,只有一本,所以,必须以十天时间,另行抄录一份下来,然后再行交换。”
    于是,经过廖侗再一次回去请示之后,双方协议,二天之后的初更时分,在吴王馆妓宫故址上,以秘芨交换岑浩然。
    事情一经决定,正邪双方的剑拔弩张之势,表面上又暂时缓和下来。
    当天,黄昏时分,一艘乌蓬小艇,在距李家庄约莫里许外的河道中疾驶着。
    操舟的是一个年约半百,双鬓已斑的灰衣老者,此人就是杨天佑左右双将之一的孟铭。
    船舱中却有两个青布包头,全身水靠的人,在低声交谈着。
    这两位,就是陈红萼和不久之前,反正过来的三公主覃瑜。
    原来陈红萼此行,是打算出敌不意,暗中一探魔巢中的动静。
    以陈红萼本身的功力,不论明闯或暗探,都不至于有甚问题。
    但由于地形不熟,所以才不得不带上一个原本出身于魔巢中的覃瑜。
    苏州是一个水都,不论城内城外,都是交错着四通八达的河汊。
    作为幽冥教总舵的李家庄,不但四周有护庄河,庄内更有人工湖。
    在目前正邪双方,外驰内张,戒备森严的情况之下,只有挑选功力高,而又精通水性的人,由水底潜入,才是最好的办法,而陈红萼与覃瑜二人,不论由哪一方面来说,都是最适当的人选。
    但他们为免引起幽冥教中人的注意,小艇并未逼近李家庄而只在距李家庄里许外,煞有介事地疾驶着。
    当夜幕逐渐下垂,视界难以及远,而附近又没有其他的船只时,陈红萼覃瑜二人,立即悄然潜入河汊中。
    由于此行任务很艰难,两人都必须保持充沛的体力才能应付。
    因此,当她们向李家庄悄然逼进时,尽量避免潜泳,并尽量利用两岸的地形地物掩护,避免游泳,而得以快速淌进。
    其实,这由水底进入李家庄的办法,还是覃瑜想出来的。
    因为,只有她才知道,李家庄中防御最薄弱的一环,就是水底的通路。
    也由于覃瑜这位识途老马的关系,这二位,只削掉两道水底刀圈,和两道水底铁栅之后,就很顺利地进入了魔巢之中。
    尽管她们功力很高,尤其是陈红萼,在当代武林中,已不作第二人想,也尽管她们带有削铁如泥的宝刃,但在水底闭着气,连破四道障碍,可不是简单的事。
    因此,当她们进入李家庄的水域之后,立即在一道拱桥下,贴着岸边,冒出头来换气。
    但她们刚刚将头冒出水面,立即听到桥面上步履杂沓而急促,有着连续不断的人,正由西向东疾奔而去。
    陈红萼蹙眉传音问道:“小瑜,他们奔行的方向,是什么所在?”
    覃瑜传音答道:“这方向,是通往那人工湖……”
    这时桥面传上来一声低语道:“奇怪?太上从来没有在湖心别馆中召集过会议的,今宵……”
    由于那说话的人奔驰的速度很快,因而话没说完,人已去了老远了。
    陈红萼心中一动地,传音说道:“果然是去人工湖那边的,小瑜,我们也设法混过去。”
    覃瑜沉思着说道:“最安全的办法,还经由水底前往,不过,却是太费时间了……”
    陈红萼截口笑问道:“还有别的简捷方法吗?”
    覃瑜笑了笑道:“简捷的办法,就是拣两个落单的人,将其制住……”
    陈红萼含笑接道:“然后,冒充他们的身份前往?”
    覃瑜点点头道:“是的,不过,这办法可非常危险。”
    陈红萼笑道:“为了获悉他们的阴谋诡计,这冒险行动是值得的。因为,事实很明显,他们今宵这一个集会,必然是有很重大的作用的。”
    覃瑜蹙眉接道:“师傅,既然决定这么作了,我们可得换一个地方才行,因为,躲在桥底下,纵然上面有落单的人经过,也不方便下手。”
    原来覃瑜也已成了陈红萼的徒弟,她这个阿尔泰山派中,只有陈继志一个男徒弟,倒真算得是一个阴盛阳衰的新兴门派了。
    陈红萼点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那么,依你之见,该去哪儿才较为合适呢?”
    覃瑜沉思着接道:“这儿过去,约莫箭远外,有一座竹林,也是通往人工湖的必经之地……”
    陈红萼截口问道:“也可以由水底过去?”
    “是的。”
    “那么,咱们走吧!”
    当她们由水底潜行到那竹林边时,仍然利用岸边野草掩护着,探出头部来。
    岸边通道上,正有五个人,边走边谈着,缓步向人工湖方向走去。
    覃瑜连忙传音说道:“师傅,咱们正好利用这机会,淌进竹林中去。”
    陈红萼笑道:“小瑜,竹林中有人,怎么能进去……”
    覃瑜俏脸一红,呐呐地说道:“师傅,我……我太冒失了。”
    陈红萼含笑接道:“不要紧,这就是江湖阅历,以后,多注意一点就行了。”
    接着,却是神色一整,说道:“小瑜,你仔细凝神听听,能不能够听出一点名堂来?”
    覃瑜没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可是,她凝神静听之下,却禁不住俏脸上飞上一片红霞。
    原来她所听到的,是一阵若断若续的呻吟声,和既浊且重的牛喘声……
    覃瑜虽然还是一位黄花闺女,但以往在魔巢中耳濡目染,尤其是,当她自己没法搪塞,而必须敷衍时,她的贴身侍女燕儿,还经常作她的替身。
    因此,对于男女间事,她可算是懂得太多了。
    目前,那竹林中的奇异声音,她一听就知道是一对男女在苟合着。
    尽管那一座竹林,广进亩许,而那一对苟合的男女,又是在竹林的边缘,也就是在面临人工湖的那一边,那是一个非常静僻的幽会场所,距目前这通道边又很远。
    也因为如此,除了像陈红萼这等绝顶高手,一出水面,就能听到之外,以覃瑜的功力来说,却必须凝神静听,才能听得到。
    陈红萼当然明白覃瑜脸红的原因,但她却是正容传音道:“别怕难为情,仔细听听,看看能否于口音中,判别是什么人来,但愿他们够份量,也免得我们另费手脚。”
    覃瑜讪然地道:“可是,他们没有说话。”
    陈红萼苦笑了一下道:“耐心等着吧,待会他们会说话的。”
    覃瑜点点头,在她的感觉上,似乎等了一天一夜那么久,才听到那女的发出一声轻吁道:“你呀!好难伺候。”
    那男的笑道:“你比我更难伺候啊!如果我太容易打发了,你准会骂我银样蜡枪头……”
    那女的娇哼一声,道:“别油嘴滑舌了,快点穿好衣衫吧,还要到湖心别馆去哩……”
    那男的截口笑道:“忙什么,说好的是二更正,现在还早了个把更次哩!”
    这当口,陈红萼向覃瑜传音问道:“小瑜,听出端倪没有?”
    覃瑜摇摇头道:“听不出来,看情形,如非是新进人员,就是他们职位太低,平常我没见过。”
    这段时间中,岸边通道上,正有三三两两的人通过,但由于前后的人相距不太远,很不方便下手。
    因此,陈红萼沉思了一下之后,才毅然点点头道:“既然那一对狗男女,也要去湖心别馆,咱们且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决定借重他们的身份,混过去再说……”
    刚好这刹那之间,通道上前后都看不到人。
    于是,陈红萼话声一落,立即拉着覃瑜,快似浮光掠影似地,射入竹林之中。
    然后,悄没声地,向面临人工湖的那一边,也就是那一对狗男女幽会的所在,快速地逼近。
    当她们师徒俩到达那一对狗男女幽会处,约莫还有十丈远时,陈红萼才叫覃瑜独停下来,她自己却以更轻快的动作,飞扑过去。
    那一对沉浸在欢娱中的男女,可能是余兴未尽,还在互拥着,低声笑谑哩!
    而且,他们的功力和反应,都不赖。
    在目前这种忘我的境界中,以陈红萼身手之高,居然在她欺近到三丈距离时,忽然双双惊“咦”一声,松手分别向两旁一阵急滚。
    对方两人这反应动作之快,虽然有点出于陈红萼的意料,但她毕竟身手太以高明了。
    只见她一声娇哼,双手分向凌空疾点,那一对分别急滚中的男女,刚刚挺身跃起,却已没法动弹了。
    这当口,覃瑜也电疾地飞射过来。
    陈红萼低声吩咐着:“将他们提到那边去。”
    说着,并抬手向一处地势较低的隐蔽所在,也就是那一对男女才幽会的地方一指。
    “是!”
    覃瑜娇应着,像鹰捉小鸡似地,一手一个,将那对衣衫不整的男女,提了过去。并让他们并排躺在地下。
    陈红萼示意覃瑜,也在自己的身边坐下之后,才低声问道:“小瑜,认识他们么?”
    覃瑜苦笑了一上道:“不认识。”
    陈红萼蹙眉说道:“看情形,他们倒好像认识你。”
    覃瑜点点头道:“那是很有可能。”
    陈红萼向那两位仔细打量着。
    那男的约莫三旬上下,中等身材,面孔也颇为俊秀,女的则年约二十四五,有着七八分姿色,眉宇之间,隐含着无限荡意。
    当陈红萼向他们打量时,那一对男女,也正在向她打量着。
    陈红萼淡淡然一笑道:“二位,首先我要说明,只要你们肯听话,并诚心和我合作,我不会伤害你们,但我也得警告二位,如果我解开你们的哑穴之后,妄想出声求救,那是自速其死。”
    那两位虽然没法说话,也没法点头,但陈红萼已由他们的目光中看出,表示他们已答应了。
    于是,陈红萼凌空扬指解除了对方的哑穴,并含笑问道:“二位认识我们吧?”
    那男的抢先答道:“是的,我认识你是陈家主人,也是新成立的阿尔泰山派的掌门人。”
    那女的接着说道:“这位姑娘是本教的三公主……”
    陈红萼截口接道:“能认识我们,那就省去不少唇舌。”
    一顿话锋,才注目问道:“二位身手不弱,请问尊姓大名,在幽冥教中,身居何职?”
    那女的抢先答道:“我叫莫天琴,他叫史本义,我们都是本教监军级人员。”
    这女的不愧是天生尤物,不但媚态横溢,而语声更是娇甜已极。
    陈红萼禁不住娇笑道:“好一副磁性嗓子,这天琴二字,真是恰当极了。”
    莫天琴笑了,笑得很甜,也很媚:“掌门人过奖了。”
    陈红萼道:“我完全是言出由衷。”
    覃瑜插口问道:“监军级人员,我大致都认识,二位是不是新来的?”
    莫天琴点点头道:“是的,我们这一批,是两位太上接事后才起用的,所以三公主不认识我们。”
    陈红萼接道:“你们这一批,一共有多少人?”
    莫天琴答道:“我们这一批是八个,四男四女。”
    陈红萼接问道:“你们这监军级人员,究竟有多少人?”
    莫天琴道:“据我所知,咱们这批监军级人员,由于资格限定很严,所以,到目前为止,才一共调教出两批,第一批也是八个,都是男的,也就是牛铭、居敞等一批……”
    陈红萼截口接道:“据我所知,那八个中,包括牛铭、居敞在内,已被我方杀死四个,这是说,所谓监军级人员,包括你们二位在内,一共还有十二个?”
    莫天琴点点头道:“是的。”
    陈红萼目注覃瑜问道:“小瑜,这些监军级人员,是否每一个的武功,都高于你们三姊妹?”
    “是的。”覃瑜点头道:“而且,他们的地位也是超然的,除了接受教主的节制外,几乎任何人他们都不放在眼内。”
    莫天琴苦笑道:“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咱们还得接受二位太上的节制。”
    覃瑜娇哼一声道:“连教主都要受那二个妖女的节制,何况是你们。”
    陈红萼目光深注地,正容问道:“二位愿不愿意和我合作?”
    莫天琴向史本义投过询问的一瞥,史本义点首一叹道:“天琴,还是由你答复吧!”
    莫天琴这才苦笑了一下道:“掌门人,我们自己知道,此时此地,我们已没有选择的余地,所以,只好听凭吩咐。”
    陈红萼正容接道:“我需要二位的诚意合作,懂吗?”
    莫天琴接道:“我懂,既已答应合作,自然具有诚意,不瞒掌门人说,我们都是教主调教出来的人,如今,目睹教主形同傀儡的遭遇,心中可不是味道,对二位太上,更是敢怒不敢言……”
    陈红萼心中一动,插口问道:“那么,二位跟我合作之后,是否能发挥影响力,将你们的同伴争取过来呢?”
    莫天琴正容道:“掌门人,俗语说得好,人心隔肚皮,这问题,目前我不敢承诺,但将尽力伺机争取。”
    陈红萼点点头道:“好,你说话很坦白,现在,我也不妨坦白告诉你们,跟我合作,须要冒很大的危险,但这种冒险,是有代价的。你们该相信我,我不会亏待你们。”
    莫天琴点点头道:“这一点,我们自然是信得过。”
    陈红萼接道:“好,现在请先回答我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岑浩然被囚禁在何处?”
    莫天琴注目反问道:“掌门人是为了营救岑护法而来?”
    陈红萼点首接道:“可以这么说。”
    莫天琴苦笑道:“掌门人,这问题可太困难了。”
    陈红萼一怔道:“此话怎讲?”
    莫天琴轻轻一叹道:“目前的岑护法,不但已成了废人,也几乎成了一个活死人,说得实在一点,不过是比死人多一口气而已,试想,像这样的一个人,可如何去援救?”
    一直不曾开口的史本义,也插口一叹道:“像这情形,纵然能够得手,一经折腾,也准在半途上咽了气。”
    陈红萼银牙紧咬,目射煞芒地,问道:“是谁整治的?”
    莫天琴道:“自然是二位太上了。”
    陈红萼切齿道:“卞青莲那妖妇,居然没有一点夫妻之情?”
    莫天琴苦笑道:“她要是有一点夫妻之情,又何至于向太上告密。”
    陈红萼长叹一声道:“不管如何困难,也纵然是在半路上给折腾得断了气,我也得把他救回去。”
    莫天琴正容接道:“只要掌门人能摒除这些顾虑,则纵然须要冒很大的险,也该有办法可想的。”
    陈红萼接问道:“那囚禁岑浩然的地方,警戒很严密?”
    莫天琴接道:“那是必然的,不过,以掌门人功力之高,而且已经混进来了,要救一个人,自然并不太难,问题却是如何才能保住岑大侠的生命。”
    方才,为了一时气愤,陈红萼才说出不管岑浩然的生死,也非得将其救出不可的话来。
    此刻,略为冷静下来,也觉得莫天琴的话很有见地,因而禁不住轻轻一叹。
    本来嘛!她之所以不怕艰险地,一定要将岑浩然救出来,为的就是她表舅家三代单传,而必须保全这一线香火。
    如果说,冒险犯难之下,救出来的却是一个死人,那还有什么意思。
    莫天琴冰雪聪明,自然明白对方的感受,因此她又正容说道:“掌门人,兹事体大,我看不能操之过急,有关技术方面的问题,不妨从长计议……”
    陈红萼忽然想到了卞青莲所说过的话,岑浩然还有一个儿子,于是,点点头之后,又注目问道:“二位是否听说过,岑浩然有一个儿子?”
    莫天琴苦笑了一下道:“这个,倒是不曾听说过。”
    一旁的覃瑜也插口说道:“师傅,这事情,我也不曾听说过,可能那妖妇说的不实在。”
    “但愿如此,”陈红萼沉思着接道:“二位,杜碧霞等两个妖妇,今宵湖心别馆,搅什么名堂?”
    莫天琴苦笑了一下道:“究竟是搅什么名堂,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凡是本教香主以上的人员,今夜二更正,必须前往集会。”
    陈红萼沉思着道:“我们且先行混进去,看他们搞什么名堂,然后再伺候行事。”
    接着,扬手凌空连点,解了对方被制的穴道,却又点了他们的两处偏穴,然后歉笑道:“请原谅,在防人之心不可无的情况之下,我不能不防着一点。”
    莫天琴一面伸展着四肢,一面娇笑道:“掌门人勿须客气,这情形,我们都能谅解……”
    史本义也插口说道:“只是,如果待会儿需要动手时,岂非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
    陈红萼正容接道:“但愿勿须动手,万一不可避免时,届时,我自有适当的处置。”
    接着,又娇笑一声道:“二位且运气试试看,目前,你们至少还有一半的真力可以应变……”
    在史本义、莫天琴二人的诚心合作之下,又制住两位落单的香主。
    于是,陈红萼、覃瑜师徒,冒充那两位香主的身份,在史本义、莫天琴二人的率领之下,堂而皇之地,进入幽冥教的心腹——湖心别馆中。
    这座湖心别馆,原先在李唐掌权时,就已兴建,不过,在杜碧霞、覃紫云二人掌权之后,更特别加以扩充,里面也重新修葺过,更为显得富丽堂皇而已。
    不说别的,光是这一间正是汇集着济济群豪的大厅,就可容纳三百人以上。
    但目前,这大厅中的人数,却还不到一百名。
    正中,四张虎皮交椅,两侧,却如雁翅般伸展着一列太师椅。
    虎皮交椅前,一张铺着洁白台布的条桌上,还摆着两只插着鲜花的花瓶。
    四张虎皮交椅都还空着,可以想见,那是两位太上教主和正副教主的座位。
    两侧的太师椅上,则已坐满了人,依次为卞青莲、百里居、包文虎、左右丞相和各殿阎王,各坛坛主等。
    卞青莲、百里居二人的座位,是紧邻着虎皮交椅的。
    由此,已不难想见,这二位,目前在教中权势之强与地位之重要。
    面对那些首脑人物约莫三丈远处,是一字横排的十二张木椅,所坐的是十二位监军级人物。
    当然,史本义、莫天琴二人,也高坐堂皇的,坐在那行列中。
    监军级人物的后面,则是成半孤形,席地而坐的四列劲装汉子,人数总在六十左右,改装易容后的陈红萼、覃瑜二人,则坐在前排的最右端。
    也许是莫天琴的有意安排吧!陈红萼、覃瑜二人的座位,竟然和史本义、莫天琴二人的座位非常接近。
    目前,尽管这大厅中,坐着近百名的人员,但却是一个个正襟危坐,谁也不理谁。
    因而这偌大的大厅,一时之间,竟然显得雅雀无声。
    陈红萼精目飞快地一扫,以真气传音向覃瑜问道:“小瑜,看到了你两姊姊吗?”
    覃瑜传音苦笑道:“没有看到。”
    陈红萼接道:“李明远那小子也不见?”
    覃瑜接道:“是的,看情形,他们的遭遇,恐怕不太妙……”
    一阵轻微脚步声,由大门外传来。
    只见卞青莲作了一个手势,全体群豪,立即站了起来。
    这情形,陈红萼等不用回头察看,也知道是杜碧霞等人到了。
    不错,那是杜碧霞、覃紫云、覃逸、李唐四人。
    这四人,大马金刀地,在四张虎皮交椅上坐下之后,杜碧霞才摆摆手道:“诸位请坐。”
    群豪们纷纷就座间,陈红萼目光乘机一扫,只见杜碧霞、覃紫云二人高坐正中,覃逸、李唐二人则分坐左右,覃逸是紧邻着百里居,李唐则靠近卞青莲。
    在大厅中的独影摇红之下,杜碧霞、覃紫云二人,都是满面春风,但身为傀儡的覃逸与李唐,则是一片漠然神色。
    杜碧霞美目一扫群豪,才沉声说道:“诸位,可能你们还没人知道本座召集这一次会议的原因,现在,本座可以正告诸位,这一次会议,非常重要,重要到足以影响本教的生存。”
    这一段开场白,非常吸引人,使得本就雅雀无声的大厅中,更是寂静得落针可闻。
    她,一顿话锋,又沉声接道:“诸位都知道,目前,本教江山已定,虽然以陈红萼、杨天佑等人为首的什么阿尔泰山派,在横生枝节,但本座保证,在极短时间之内,必然将这批不知死活的人,加以消灭……”
    陈红萼听得心中冷冷一哼,“真是大言不惭……”
    杜碧霞又娓娓地接道:“所以,对于外在的敌人,诸位大可不必顾虑,现在,本座就要说到召集这一次会议的主要原因了。”
    一顿话锋,扭头向一旁的覃紫云娇笑道:“紫云妹子,你大概也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吧?”
    覃紫云讪然一笑道:“是的,碧霞姊作事,一向就是神鬼莫测的。”
    杜碧霞神秘地一笑道:“现在,你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话声中,抬手一掠鬓边青丝,但当她放下手臂时,却突然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出其不意地,接连点了覃紫云胸前的三处大穴。
    这意外的举动,不但使覃紫云脸色大变地,不知所云,其余全体群豪,也都是震惊得张目结舌,有若泥塑木雕。
    当然,陈红萼、覃瑜二人也是大感困惑地,在暗忖着:“他们的权力斗争,还在进行着……?”
    覃紫云强定心神,蹙眉讶问道:“碧霞姊,你这是干吗?”
    杜碧霞娇笑道:“待会,我会加以说明的。”
    接着,沉喝一声:“李副教主,给我拿下!”
    “遵命……”
    李唐恭应声中,陈红萼覃瑜二人不明就里,以为自己行藏败露,而双双提聚全部真力,准备应变。
    但事实上,却是大谬不然。
    只见李唐轻舒猿臂,一下子扣住紧邻着他而坐的卞青莲的腕脉,另一只手却飞快地点了卞青莲的三处要穴。
    这又一意外的行动,顿时使得全体群豪人人自危,而引起一阵“嗡嗡”的窃窃私语声。
    杜碧霞含笑朗声说道:“诸位安静一点,不会再有行动了。”
    大厅内重行寂静下来之后,杜碧霞才向覃紫云淡然一笑道:“紫云妹子,你把我杜碧霞估计得太低了。”
    覃紫云颓然一叹,却没接腔。
    卞青莲目注百里居,厉声叱问道:“百里老贼,是你出卖了我们?”
    百里居拈须微笑道:“别说得这么难听,老夫是太上的忠实部下,此举不过是作为一个忠实手下所应尽的本份而已。”
    覃紫云冷哼一声道:“对我,你又怎么说?”
    百里居歉笑道:“太上,对于你,我是感到非常抱歉。”
    杜碧霞接道:“你用不着抱歉!”
    接着,扭头向覃紫云笑道:“紫云妹子,这叫作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你既然存心对我不仁,也就不能怪我要对你不义了。”
    覃紫云冷笑道:“杜碧霞,你别假撇清,俗语得好: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江湖上也不会有两位霸主,你我之间,迟早都有一场火拚……”
    杜碧霞截口娇笑道:“你把我所要说的话都说出来了,那真是再好不过……”
    卞青莲截口冷笑道:“太上,你别得意得太早,百里居狼子野心,他能出卖我,终有一天,他也会出卖你的。”
    杜碧霞娇笑道:“卞青莲,现在不是挑拨离间的时候,我也不妨老实告诉你,我有足够的力量控制他……”
    冷电似的目光,环扫在座群豪之后,才冷笑着接道:“任何人,如果想存心背叛我,那是跟他自己过不去。”
    接着,又沉声说道:“我知道,诸位中,还有不少的覃太上的同党,但我不加深究,此刻,我只警告那些人,从现在起,洗心革面,好好替我作事,我仍然将他当作我自己的忠实部下。”
    覃紫云却是连声冷笑不已。
    杜碧霞娇笑道:“紫云妹子,你别不相信,未来的一切,你会亲眼看到的。”
    覃紫云讶问道:“你不杀我?”
    杜碧霞娇笑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哩!大敌当前,正是用人的时候呀!”
    覃紫云、卞青莲二人的脸色,突然同时为之大变。
    半晌之后,卞青莲才注目问道:“太上,你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杜碧霞笑道:“卞青莲,你是聪明人,怎么也问出这种笨话来。”
    此话一出,连陈红萼、覃瑜二人,也意识到一股险寒的凉意,袭上心头。
    杜碧霞却幽幽地接道:“李副教主,曾经作过一件错事,我现在仍然觉得太可惜了。”
    卞青莲哼了一声道:“不错,如果他不迷恋你的美色,早点将你宰了,又何致于……”
    杜碧霞插口娇笑道:“不!这是应该由李副教主去可惜的,我可惜的,却不是这个。”
    覃紫云“唔”了一声道:“我明白了,你可惜的是,李副教主不该废去覃教主的武功,不然,你现在还可以多一个功力超绝的助手。”
    杜碧霞格格地娇笑道:“一猜就着,你呀!真不愧是我最早期的合伙人。”
    覃紫云喟然长叹道:“可是,棋差一着,我失败了。”
    杜碧霞阴阴地笑道:“不要紧,我的胜利,你也一样的可以分享的。”
    覃紫云正容接道:“杜碧霞,我希望你看在我们过去合作无间的情份上,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
    “说吧!”杜碧霞漫应道:“只要不过份,我会考虑的。”
    覃紫云长叹一声道:“我的要求很简单,请你立即杀了我。”
    风云潜龙O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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