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盟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七章
    萧瑶道:“既然如此,莫非呼延霄戾气难消,变成僵尸?但即令有此怪事,它也得吸收日精月华,慢慢成形,不会在血迹未干之下,便尸变而遁!”
    穆超元笑道:“不会是变成僵尸,大概是我们在林中观看地上神秘留书之际,那位神秘人物却悄悄来到此处,又替我们消弭了这桩痕迹!”
    萧瑶略有不服地轩眉说道:“我不相信,他在此弄走呼延霄的尸体,竟使我们听不到半点声息?”
    穆超元道:“事实如此,不相信也不行,我这趟真是大开眼界,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像我这样一把老骨头,委实不足与后生俊彦争强斗胜的了!”
    萧瑶无可奈何,苦笑一声说道:“好了,人家事事都替我们遮盖妥当,我们且回转‘千鬼壑’吧,但愿这位神秘女郎也能参与今晚‘望乡台’上的‘九幽大宴’,让我拜手识荆,并和那‘五毒香妃’木小萍,异常精彩地斗上一阵!”
    穆超元点头笑道:“这事大有可能,我们且冷眼旁观,倒看这位神秘女郎,是怎样进入戒备森严的‘千鬼壑’,登上‘望乡台’的呢!”
    萧瑶梨涡双现,含笑说道:“如今的‘千鬼壑’,确实不易闯入,但我对这位神秘女郎倒颇有信心,相信她必会施展极巧妙的办法,去往‘望乡台’上凑热闹!”
    穆超元起初听得不断点头,但随后却也勾起感慨地咬牙说道:“正邪双方,今夜可能便到了决战关头,但戚小香那贱婢却还未曾转来,我如不能手刃此女,怎消心头之恨!”
    两人一面轻声对谈,一面走回秘洞。
    秘洞之中,仍被那道极为厚重、决非人力能开的“玄阴鬼门”闸死!
    穆超元走到“玄阴鬼门”之前,朗声叫道:“值班头目,老夫李子西,与呼延姑娘业已回来,快把‘玄阴鬼门’启开!”
    语音微顿,“玄阴鬼门”上先开启了一个小小圆孔,值班头目从小孔中向外张望,看清来者确是穆超元所扮的李子西及萧瑶所扮的呼延霄,遂笑着应门,按动机关,使那扇又厚又重的“玄阴鬼门”,缓缓往上升起。
    穆超元与萧瑶走过这道关口,又向那头目说道:“我与呼延姑娘在壑上业已除去一名大敌,但‘千鬼壑’所派的两名岗哨,也告惨遭毒手!故而,你们仍应把‘玄阴鬼门’放下,不论有谁要想通过,都向壑中报告请示,我黄师弟与沐师弟轮值第二班,有甚事儿,你就先找他们便了!”
    值班头目“喏喏”连声,穆超元遂向萧瑶笑道:“呼延师妹,我们轮值第一班的时间已到,且去‘孟婆亭’交班,由你黄师兄和沐师兄来轮值吧!”
    萧瑶点头随行,等避开这些岗哨喽罗以后,方对穆超元压低语声,悄悄说道:
    “穆老人家,少时到了‘孟婆亭’内,你与索明找话闲谈,让我有机会把壑上之事,用‘蚁语传声’向辛师叔暨顾兄说明。”
    穆超元笑道:“好,我编造一套假话,向索明陈述,萧姑娘便可利用机会,向辛兄、顾老弟述说陈情。”
    说话之间,他们业已走出秘洞,到了那鬼气森森的“千鬼壑”下。穆超元、萧瑶目光注处,见索明仍与辛东坡、顾朗轩、柳洞宾等在“孟婆亭”上饮酒,“望乡台”的修建工作,也已到了接近完成的阶段。
    索明一见穆超无、萧瑶走来,便举杯行至“孟婆亭”口,含笑叫道:“李兄和呼延姑娘辛苦了,快来饮上几杯,我想秘道之中大概不至于有甚事变吧?”
    穆超元边自走入“孟婆亭”,边自向索明摇了摇头,扬眉说道:“索壑主猜得不对……”“不对”两字才出,索明便吃了一惊,双眉剔处,目射厉芒,诧声问道:“李兄这样说法,莫非秘道之中已生变故?如今的情况穆超元接口笑道:”
    不是秘道之中生变,而是壑口有了情况,因为我与呼延师妹放心不下,索性去往‘千鬼壑’上,在左近周围,巡查一遍。“索明道:“李兄与呼延姑娘太以贤劳,但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
    穆超元暂不置答,笑向萧瑶道:“呼延师妹,关于壑上的情况,是由你叙述?
    还是由我向索壑主陈报?”
    萧瑶心中雪亮,懂得穆超元这样说法之意,是通知自己准备开始向辛东坡、顾朗轩“传音密语”,遂一扬柳眉,娇笑说道:“大师兄还向我客气则甚?当然是由你对索壑主说明经过。”
    穆超元举起杯来,先饮了一口酒儿,向索明注目扬眉,朗声叫道:“索壑主,你大概意料不到,当我和呼延师妹到了‘千鬼壑’上,四周巡查之际,竟发现本壑所派的两名暗哨,业已遭人毒手!”
    索明哦了一声道:“有这等事么?李兄与呼延姑娘可否发现杀害本壑所派暗哨之人,是何等来路?”
    李子西道:“发现了,是一个红衣女子!”
    索明失声道:“红衣女子?是否曾来本壑捣乱,炸倒‘枉死城’,震塌‘望乡台’,救走几名重要囚徒的‘红衣昆仑’萧瑶?”
    穆超元道:“不是!”
    索明问道:“李兄怎知不是?莫非你认识‘红衣昆仑’萧瑶?”
    穆超元笑道:“根据江湖传言,‘红衣昆仑’萧瑶似乎不单技高,并且貌美!”
    索明点头道:“‘技高貌美’四字,半点不差,决非江湖人物信口过誉!”
    穆超元微笑说道:“便因如此,我才断定那红衣女子不是‘红衣昆仑’萧瑶,因为她不单奇丑如猪,毫无美感,一身技艺也算中平,无甚特别之处。”
    索明道:“李兄与那红衣女子业已交手,并大展神威,将她击败了么?”
    穆超元摇头道:“那红衣女子正在杀害本壑两名暗哨,呼延师妹欲加抢救,已告不及,但两人交手,不到百招,便为呼延师妹的‘离火神功’所败!”
    索明点头道:“那大概不是‘红衣昆仑’萧瑶,因萧瑶的功力,与木神妃相差甚微,恐怕决非呼延姑娘力所能胜,李兄已否将她擒回讯问……”穆超元不先等索明说完,便摇头笑道:“我虽想擒她讯问,可惜此女性烈,在身受呼延师妹‘离火神功’重伤之下,竟自行纵落深谷,粉身碎骨、绝命而死!”
    索明哦了一声,点头含笑说道:“虽然未能把对方擒回来拷问,但呼延姑娘将其逼得跳崖自尽,也是一件大功,来来来,索明借酒致谢,且奉敬呼延姑娘三杯!”
    穆超元生恐萧瑶还在对辛东坡、顾朗轩“传音密语”,被索明看出蹊跷,却是不妙。
    但目光到处,却见萧瑶仿佛业已把密语说完,手持酒杯,向索明娇笑说道:
    “多谢索壑主,三杯不必,一盅足矣!”
    说完,饮尽酒儿,又自目注索明,秀眉双扬地嫣然叫道:“索壑主,壑上所设两名桩卡,已为那红衣女子所杀,你应该再派两名才对。”
    索明摇头笑道:“秘道之中的‘玄阴鬼门’既告放下,壑上是否再派巡哨桩卡,已无所谓,何况我还另派了两名暗桩,藏在外人绝难发现的极为幽秘之处,他们自会把重要讯息随时报我!”
    萧瑶闻言,与穆超元交换了一瞥眼色,两人心中均颇紧张!
    因为索明另外还派遣了两名暗桩,倘若他们藏在暗处,看见自己杀死真正的“离明火姬”呼延霄的经过情形,向索明密告,则这局面却是如何收拾?
    正在此时,突然有个夜叉鬼卒捧着一只巨大的皮囊,走入“孟婆亭”中,向索明恭身禀道:“启禀壑主,壑上暗桩有重要密报到来,据称这具皮囊要壑主亲自开启!”
    萧瑶与穆超元闻报之后,不禁眉头双蹙,同自心神一震!
    两人心中虽均吃惊,但外在表现却仍然不同。
    穆超元暗自深思,考虑究应怎样应付目前这异常尴尬的险恶局面?
    萧瑶则笑哈哈地向索明叫道:“索壑主,壑上暗桩既有密报到来,你怎还不开囊,我也想看看他们所呈报的是什么秘密大事?”
    索明接囊在手,略一掂量,以一种怀疑的神色,双眉微蹙说道:“奇怪,他们若有大事密告,一纸信笺已足,为何要送来这大一只沉重的皮囊呢?”
    萧瑶笑道:“索壑主这样猜疑有何用处?你只要打开皮囊,不就可以明白了么?”
    萧瑶脸上虽笑容可掬,但心中早动杀机,把“太清神功”暗聚双掌!
    她准备只要一发现囊中密告果是揭破自己与穆超元、辛东坡、顾朗轩等真实身份之际,便立发杀手,左掌震毙柳洞宾,右掌杀却索明,然后便把这“千鬼壑”
    中闹它个天翻地覆!
    索明江湖经验十分老到,何尝不觉得这只皮囊有点可疑,遂于开囊之际,也已暗聚功力,防范有任何突发变化。
    皮囊一开,血腥气味刺鼻,一看之下,竟是两颗新鲜人头!
    索明倾出一看,脸上勃然变色!
    萧瑶见了他这种神色、便自瞧科几分,心中一宽,散去所聚功力,扬眉问道:
    “索壑主气恼则甚?难道这两颗人头,就是你所说的暗桩?”
    索明方一点头,萧瑶便向他举杯笑道:“来来,索壑主,如今该我敬你一杯!”
    边自说话,边自起立持壶,替索明杯中斟满了琥珀美酒!
    索明不解其意,愕然问道:“呼延姑娘这向我敬酒之举,却是何意?有点把我弄迷糊了!”
    萧瑶笑道:“适才索壑主夸我杀敌有功,曾经敬我一杯……”索明点头道:
    “不错……”“不错”两字才出,萧瑶便双现梨涡,嫣然微笑,接口说道:“如今杀敌未净,怎能邀功?常言道:”无功不受禄。‘我无法把适才那杯酒儿吐出,只得回敬索壑主一杯了!坝锉希便把那杯酒儿,一倾而尽?
    索明只得也饮尽酒儿,摇头说道:“呼延姑娘不能这样说法,敌暗我明,除非他们敢现身列阵,与我们放手一搏,互拼生死以外,却是如何搜杀得尽?”
    萧瑶目光一转,侧顾辛东坡、顾朗轩二人,挑眉娇笑说道:“黄师兄、沐师兄,如今该你们接班了,希望你们再费些精神,去往壑上搜查,若能为木神妃多建一点微功,我们‘五行门’师兄妹在‘九幽大宴’之上,脸面才好看一点!”
    辛东坡答应一声,接过萧瑶所递的“九幽大令”,与顾朗轩刚刚起身,举步欲待走出“孟婆亭”时,萧瑶忽又叫道:“黄师兄、沐师兄请慢点,我瞥见那具盛人头的皮囊中,好似还被人血粘着一张纸条,你们且等看完究竟再走!”
    这时,索明将皮囊丢在地上,闻言拾起看时,果然从囊中取出一张人血所粘的纸条。
    纸条上满是血污,但尚可看出上面写的是:“闻木小萍今夜以‘九幽大宴’飨客,送上人头两颗,稍加庖治,即可权充席上嘉肴!”
    末后署名,赫然是“红衣昆仑”四字。
    萧瑶又向辛东坡叫道:“黄师兄、沐师兄,我们的师门大仇‘红衣昆仑’萧瑶现在壑上,我们‘五行门’师兄妹要不要联手同去与她斗上一阵?”
    辛东坡故意傲然一笑,摇头答道:“不必,‘五行合运’的杀手是用来对付董夫人的,小小的‘红衣昆仑’萧瑶,大概最多与我斗个平手,再有沐师弟施展‘癸水神功’在场相助,业已可占八分胜面了!”
    萧瑶笑道:“黄师兄的‘戊土神功’是五行中枢,小妹自然信得过你的功力,但萧瑶为人十分刁猾,两位师兄纵在绝对优势之下,仍应多多注意!”
    辛东坡正在点头,耳边突又听得萧瑶以“传音密语”悄然说道:“辛师叔,这冒用我身份之人,来历用意均甚奇怪,你与顾兄请费点心神,去往壑上找她一找,替我查看查看。”
    辛东坡连连点头,向萧瑶朗声说道:“呼延师妹放心,愚兄一定会去壑上,找着这‘红衣昆仑’萧瑶,看看她究竟有多大能耐,是个什么东西变的?”
    萧瑶笑道:“好,小妹在此等候佳音,我先预敬黄师兄、沐师兄一杯得胜酒吧!”
    辛东坡与顾朗轩闻言,遂双双饮了一杯酒儿,一同走出“孟婆亭”外。
    他们一面缓步走向秘道,辛东坡一面以“蚁语传声”向顾朗轩叫道:“顾老弟,你既足智多谋,又对中原人物十分熟悉,可猜得出那假扮你瑶妹身份的神秘红衣女侠究是谁么?”
    顾朗轩苦笑道:“猜是太以难猜,但我却有个希望,只不知这希望能否变成事实?”
    辛东坡笑道:“什么希望?顾老弟不妨说来听听!”
    顾朗轩道:“我认为冒充瑶妹身份之人,用意甚善,绝对是友非敌!”
    辛东坡点头道:“这是当然之理。”
    顾朗轩道:“依这当然之理,再加推测,似乎可以断定那神秘女侠,与我们定是关系密切,否则,她不会如此惹人注意地一再相助!”
    辛东坡道:“老弟这进一步的推断也颇合理,如今该听你加以结论的了。”
    顾朗轩扬眉说道:“与我们有密切关系,而又具有高明身手的巾帼奇英不多,‘白衣昆仑’萧琪陷身‘九幽地阙’的‘鸳鸯阁’内,‘红衣昆仑’萧瑶则扮作‘离明火姬’呼延霄,现在‘孟婆亭’中,故而,我便希望那红衣神秘女侠,会是我以前的红妆密友林傲霜了!”
    辛东坡静静听完,双眉轩了两轩,似乎要想说甚话儿,却忍住不曾出口。
    顾朗轩道:“辛师叔,你有什么话儿要说?是否不以我的推测为然?”
    辛东坡笑道:“林傲霜姑娘是极具智慧的‘罗腐高足,她虽然对老弟在情感上有了误会,但总会明白事实,赶来暗助,事实相当合理,问题只在于她是否精于‘昆仑’独擅的‘云龙身法’?”
    末后一语,把位“紫竹书生”顾朗轩问得目瞪口呆,双眉深蹙!
    辛东坡见状,知道顾朗轩相当失望,也可从这种表情之上,看出他对以前的密友林傲霜怀念犹深,确实有一种真实情感!
    常人如此,不足惊骇,但顾朗轩已获功力比林傲霜更高、姿容比林傲霜更美的绝代侠女“红衣昆仑”萧瑶倾心相爱,仍对旧侣情深,却是十分难能可贵之事!
    辛东坡有所感触,目注顾朗轩,连连点头,加以赞许说道:“老弟虽获瑶侄青睐,却仍对林姑娘眷念不忘,足见真是至情至性之辈,古人‘但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之句,不足对你咏叹的了!”
    顾朗轩长叹一声,苦着脸儿说道:“不单我对于林傲霜相思难忘,觉得负疚太多,连瑶妹也有同样的感触。瑶妹除了武功精绝以外,更是一位知情明理的绝代红妆,她未必会喜欢一个喜新忘旧的薄幸之徒……”说至此处,业已走入秘道,到了那道守卫森严的“玄阴鬼门”之前。
    鬼卒头目遥见人走来,遂肃立躬身,抱拳一礼问道:“两位是……”辛东坡不等那头目询问,便取出萧瑶所移交的那支“九幽大令”,含笑说道:“我是‘后土神君’黄在中,这位是我师弟‘潇湘水客’沐寒波,我们是来接替李子西师兄和呼延霄师妹,担任这秘道之中的特别警戒职务!”
    鬼卒头目一见“九幽大令”,神态越发恭敬,陪笑说道:“黄神君有何指示?”
    辛东坡笑道:“现在敌人出没无常,请你把‘玄阴鬼门’启开,我和沐师弟再到‘千鬼壑’之上去巡查巡查!”
    鬼卒头目看了“九幽大令”,自然遵命办理,立即按动机纽,使那扇“玄阴鬼门”缓缓升起。
    辛东坡与顾朗轩通过秘道,到了“千鬼壑”上,举目四望,即见空山寂寂,哪里有丝毫人踪?
    顾朗轩皱眉说道:“瑶妹给我们的这桩任务恐不易达成,那位红衣女侠神秘异常,若不自动现身,却叫我们漫山遍野,怎样寻找?”
    辛东坡双眉一挑,突然纵声朗吟:“一叶舟轻,双浆鸿惊。水天清,影湛波平,鱼翻藻鉴,鹭点烟停过沙溪急,霜溪冷,月溪明。重重似画,曲曲如屏。算当年,虚老严陵。君臣一梦,今古空名。
    但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
    顾朗轩听出辛东坡以真气传音,高吟及远,遂点头笑道:“对了,辛师叔吟完这阙东坡词后,再吟一阙稼轩词吧,把你这块特别的招牌挂将出来,或许会引得那位神秘女侠出现?”
    辛东坡点了点头,又传声及远,引吭高吟,吟的是:“唱彻阳关泪未干,功名余事且加餐。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辛东坡吟完这阙辛弃疾的“鹧鸪天”后,好似有甚警觉地倏然回身。
    他是回身目光投往一片小小松林,而这小小松林,大概还远在辛东坡与顾朗轩所立足之处的七丈之外!
    就在辛东坡这略一回头之际,忽有一线白光从松林之中飞了出来,向辛东坡电掣疾射而至!
    辛东坡觉得这线白光来势虽疾,但却不似暗器,遂伸手将其接祝白光才一人手,辛东坡的口中便自低低咦了一声。
    顾朗轩惊道:“辛师叔惊咦则甚,莫非这件暗器之上,淬有可以入手伤人的剧毒?”
    辛东坡笑道:“这线白光并非暗器,只是短短的一段丝织衣带而已。”
    顾朗轩愕然说道:“一段短短的丝织衣带,能打出七丈以外的距离,并来势如此快捷,化为一线白光,此人的玄功内力,太以高明了!”
    辛东坡向手中那段长约三寸的白绫衣带看了一眼,扬眉说道:“老弟说得不错,此人的功力确颇玄奇,但这衣带之上还有十二个字儿,恐怕更玄奇得令人难解呢……”他边自说话,边自将接在手中的那段衣带向顾朗轩递去。
    顾朗轩接过一看,果见衣带上有十二个黑色小字,写的是:“尸非尸,鬼非鬼,皇非皇,英非英!”
    顾朗轩看完以后,苦笑道:“这位高人也未免太以神龙见首不见尾了,真教我们莫测高深,无从捉摸!”
    辛东坡道:“老弟聪颖过人,对于这衣带上的十二个字儿,有何看法?”
    顾朗轩又仔细看了两眼,摇头说道:“这‘尸非尸、鬼非鬼、皇非皇、英非英’等四句话儿,真比经典梵文还要难懂!我们要不要前往松林之中,寻……”
    一个“寻”字方出,辛东坡便摇了摇头,接口苦笑说道:“不必,不必,老弟请想,对方若肯和我们见面,何须还‘飞带传书’,露上这么一手则甚?”
    顾朗轩也颇以辛东坡所说为然,向松林远望一眼,点头叹道:“辛师叔说得对,我们即令赶去松林,伊人也必鸿飞冥冥,不见踪迹的了!”
    辛东坡指着顾朗轩手中的那段衣带,双扬浓眉含笑说道:“常言道:”求人不如求己。‘我们这一班的任务,反正有一个时辰光阴,且来个大海寻针,也未尝不是消遣之策!肮死市苦笑道:“大海寻针,如何下手?辛师叔既有此议,莫非已有甚高明见地??
    辛东坡道:“我们把各种已知情况,尽量加以归纳分析,不论获得一鳞片羽,都把它记将下来,或许会一但豁然旁通,随意顿悟,也未可知?”
    顾朗轩道:“好,我们先格物吧。这段白绫衣带,定属女服所有,是不是我们可以认为林中‘飞带传书’之人,就是假冒瑶妹身份的那位神秘女侠?”
    辛东坡道:“此点我完全同意!”
    顾朗轩苦笑道:“格物因物宾所限,只能到此为此,如今该猜谜了。抽丝剥茧,顺序而为,应该先研究四句玄奥偈语中的‘尸非尸’三字!”
    辛东坡道:“这三个字儿令人相当头痛,‘尸’是什么?‘非尸’又属何指?
    恐怕非到情况发生之时,无法预加推断!”
    顾朗轩道:“辛师叔之意,是对第一句‘尸非尸’放弃推敲,而先研究第二句‘鬼非鬼’么?”
    辛东坡摇头道:“第二句‘鬼非鬼’更是无从捉摸,因为‘千鬼壑’中到处是鬼,大头鬼、小头鬼、无常鬼、僵尸鬼、吊死鬼、溺死鬼等,触目皆见,我们怎知哪一个‘鬼’,才是这衣带偈语中的‘鬼’呢?”
    顾朗轩道:“好,第二句‘鬼非鬼’也暂时放弃研究,第三句‘皇非皇’和第四句‘英非英’呢?”
    辛东坡目中神光一闪道:“我对于这两句话儿,倒有一种想法,不知顾老弟是否觉得有点意思?”
    顾朗轩道:“我觉得这两句话儿更难索解,因为‘皇非皇’中的‘皇’字,尚可认为指的是‘阎王爷’、‘千鬼壑主’索明,或‘氤氲仙姬’皇甫婷……”
    话方至此,辛东坡便面含微笑地接口说道:“老弟对‘皇非皇’一语中的第一个‘皇’字想得颇妙,皇甫婷是合其姓,索明是切其位,但下面的‘非皇’二字,又应怎么解释呢?”
    顾朗轩苦笑说道:“晚辈便因无法体会,才说‘更难索解’。‘皇非皇’一语中,还勉强可以揣测第一个‘皇’字,‘英非英’一语中,却连第一个‘英’字也根本摸不着边际,不知它意属何指?”辛东坡笑道:“这大概是老弟过于从字面着眼所致,倘若换个方向,从意义上试加推测,或许有所收获,也说不定?”
    顾朗轩皱眉道:“怎样从意义上来推测,辛师叔请加明教!”
    辛东坡道:“一个‘皇’字和一个‘英’字,倘分开来看,确实义极难解,但若合起来看,并在‘皇英’之上各加一字,情况便立即不同了!”
    顾朗轩略一寻思,恍然叫道:“辛师叔,你要在‘皇英’之上各加一字,莫非是变成‘娥皇女英’么?”
    辛东坡点头笑道:“正是,但只是广义的‘蛾皇女英’,不是狭义的‘娥皇女英’!”顾朗轩一怔问道:“‘娥皇女英’四字,还分什么‘广义’、‘狭义’?”
    辛东坡笑道:“当然要分,广义的‘娥皇女英’是指姊妹二人,狭义的‘娥皇女英’则不仅指姊妹,还要同事一夫!”
    顾朗轩本是聪明绝顶之人,自然一点便透,微轩双眉笑道:“照辛师叔的高明看法,所谓‘娥皇女英’,是指‘红衣昆仑’萧瑶和‘白衣昆仑’萧琪姊妹的了?”
    辛东坡道:“我的意见,不一定对,但我们不妨暂时照此假设,试加推解推解。”
    顾朗轩道:“好,我们照此试试,‘娥皇’是姊,当然指的瑶妹,‘皇非皇’一语,似乎可以解释为在‘千鬼壑’中露面,炸塌‘枉死城’,震倒‘望乡台’的‘红衣昆仑’萧瑶,只是假冒,并非真人实货!”
    辛东坡从怀中取出他那从不离身的酒瓶,喝了一口,扬眉笑道:“这种推解,可以说是与事实完全相合,老弟再分析分析下一句‘英非英’吧。”
    顾朗轩皱眉说道:“‘女英’应该是指萧琪,这‘英非英’一语,难道竟说如今失陷在‘鸳鸯阁’中,与我南宫敬贤弟成亲的‘白衣昆仑’萧琪,竟不是真的?”
    辛东坡“呵呵”笑道:“这事当然也颇有可能,老弟怎么竟深表怀疑呢?
    我当初便认为萧琪侄女的机智功力,比她姊姊还高,哪会轻而易举地落在群邪手内?“顾朗轩闻言之下,双眉深蹙,默然不语地陷入了沉思的状况!
    辛东坡见他如此沉思,不禁愕然问道:“顾老弟,你在想些什么?是不是不以我这种‘英非英’的看法为然?”
    顾朗轩摇头道:“不是,不是,我不是不以辛师叔这种看法为然,而是觉得若把辛师叔这种看法假设属于事实的话,则除了一桩疑点以外,所有想不通、猜不透的哑谜,都可以迎刃而解,获得答案!”
    辛东坡道:“老弟这样说来,定有更进一步的高明看法!”
    顾朗轩笑道:“倘若与南宫敬贤弟在‘鸳鸯阁’上成亲的‘白衣昆仑’萧琪不是真人,则独闯‘千鬼壑’,炸塌‘枉死城’,震倒‘望乡台’,救走几名重要囚人的‘红衣昆仑’,定是‘白衣昆仑’所扮,也就难怪‘五毒香妃’木小萍会发现来人精擅‘昆仑’独有的‘云龙身法’,并深信不疑,而使扮作‘离明火姬’呼延霄的真正‘红衣昆仑’,在潜伏魔巢的各种工作上,都获得相当便利!”
    辛东坡笑道:“这种解释果然合情合理,但愿能成事实,那才是极具妙趣的一段武林佳话!”
    顾朗轩皱眉道:“事情未必能如此合于理想?何况其中还有一个关键疑点,使我无法想通!”
    辛东坡问道:“什么关键疑点?”
    顾朗轩道:“就是假如‘鸳鸯阁’中的萧琪是假,则这‘假萧琪’又是何人所扮?真萧琪是否知晓?是否授意那‘假萧琪’故意如此?以及这种假假真真、变幻百出的化身方法,用意究属安在?”
    辛东坡道:“老弟这一连串的问题,确实是当前如谜局面的关键所在,可惜我连一个问题也答不出来!”
    顾朗轩皱眉道:“除了这些属于基本性的关键问题外,对那‘尸非尸,鬼非鬼’二语,我们也瞠目难测,故而,依晚辈之见,不必在此逗留,还是回转壑下,与瑶妹等共同研究,如今距离‘九幽大宴’的开宴时刻已近,正邪双方可能决斗即起,我们要把人员集中,千万不可分散实力……”辛东坡点头道:“不单‘九幽大宴’即将开始,在‘鸳鸯阁’中欢度春宵的南宫敬,与那不知真假的萧琪,也将出面见人,目前局势,真是紧张万分,瞬息百变,我们要以最冷静的态度,郑重应付,决不可冲动冒火,以致一着棋错,满盘皆输呢!”
    两人边自商量,边自又从那秘洞之中,回转“千鬼壑”下。
    由于索明不敢有违“五毒香妃”木小萍的限令,不眠不休,亲自督工之故,业已把“望乡台”修筑得重复旧观。
    辛东坡与顾朗轩回到“千鬼壑”内,索明等人则业已离却“孟婆亭”,到了“望乡台”上。
    萧瑶见他们从秘道之中走出,便高声叫道:“黄师兄、沐师兄,索壑主业已督工把‘望乡台’修竣,你们上台来吧!”
    辛东坡、顾朗轩上台一看,索明已然命人在“望乡台”中央陈设了一桌盛筵,等待“五毒香妃”木小萍亲自从“九幽地阙”之中来此,主持欢迎“五行门”师兄妹齐聚的“九幽大宴”。
    萧瑶见辛东坡等上了“望乡台”,遂向索明笑道:“索壑主,黄师兄、沐师兄的第二班已然值毕,如今该我和柳师兄轮值第三班了索明摇手笑道:”‘望乡台’业已修竣,特别警戒已可以取消,不必再劳动柳兄和呼延姑娘了。“柳洞宾本来认为自己与萧瑶同在黑暗甬道之中值班,或许会有甚甜头?
    闻言之下,不禁有点失望。
    萧瑶笑道:“取消轮值也好,我正好有桩‘五行神功’中‘水火相济’的疑义,要向精于‘癸水’功力的沐师兄请教一下。”
    说完,秋波转递,向顾朗轩娇笑叫道:“沐师兄,有关壑上巡查之事,由黄师兄代表向索壑主报告即可,你请到这边来,小妹刚才突然发现一桩本门功力上‘水火相济”的疑义,要想向你请教请教!肮死市点了点头,遂和萧瑶走向“望乡台”的东面角上,低声密谈?
    柳洞宾看了萧瑶与顾朗轩的亲密神情,有点眼红,但知道这位“呼延师妹”
    太以厉害,只好气在心中,翻腾醋波,而不敢形诸于色。
    萧瑶把顾朗轩拉到台角,以其他人无法得闻的语声,悄然问道:“顾兄,你和辛师叔这次去往‘千鬼壑’上,可有什么收获?”
    顾朗轩笑道:“收获不小,有位神秘女郎,不肯与我和辛师叔相见,只给我们猜了一个极难猜的哑谜!”
    萧瑶愕然问道:“哑谜?什么样的哑谜?顾兄说来听听,我生平对于猜谜暨参究禅机偈语,最感兴趣!”
    顾朗轩道:“好,我说给你听,但愿瑶妹不要觉得头痛才好!”
    说罢,便把那“尸非尸、鬼非鬼、皇非皇、英非英”等十二个字儿,告知萧瑶。
    萧瑶果也听得秀眉深蹙,沉思片刻以后,便面含苦笑地摇头说道:“的确是个极难猜的哑谜,这十二个字儿,有点令人摸不着头脑!”
    顾朗轩笑道:“瑶妹摸不着头脑,我和辛师叔倒摸着了一点点,认为这十二个字儿之中,有你在内!”
    萧瑶哦了一声,目注顾朗轩,秀眉双扬,含笑问道:“居然有我在内么?
    辛师叔与顾兄以为我是‘尸’还是‘鬼’呢?“顾朗轩道:“我和辛师叔一致认为瑶妹是‘皇’!”
    说至此处,又把“娥皇女英”的联想研判所得,向萧瑶说了一遍。
    萧瑶静静听完,点头说道:“辛师叔和顾兄的这种猜测,倒也颇合情况,但在‘鸳鸯阁’中假扮我妹子萧琪之人是谁?她如此作法,用意又属何在?”
    顾朗轩苦笑道:“我和辛师叔就是对这一点尚未想通,辛师叔要我问问瑶妹,看瑶妹可有什么高明独到的见解?”
    萧瑶摇头答道:“我如今如坠五里雾中,业已头昏脑胀,哪里还会有甚高明独到的见解?此事倘果系琪妹所为,将来见面时,我非骂她一顿不可,为何如此故弄狡狯,使我们大伤脑筋,莫明其妙?”
    顾朗轩笑道:“琪妹此举高妙异常,瑶妹怎还怪她?她使我们大伤脑筋,莫明其妙,木小萍等群凶自更莫测高深,遂可在里应外合之下,大破魔巢、扫荡群邪的了!”
    萧瑶嫣然一笑,螓首微颔说道:“顾兄这种说法倒也有理,我们且善为配合,看看琪妹究竟能玩出一些什么花样?……”话儿至此,远远传来一片“叮……
    叮……叮……贰钡那逶街用!
    柳洞宾朗声叫道:“呼延师妹,你向沐师兄请教完了没有?‘九幽地阙’中的‘惊魂钟’已响,木神妃等即将来此,主持欢迎我师兄妹聚合的‘九幽大宴’了呢!”
    萧瑶闻言,举步走过,向柳洞宾白了一眼,佯嗔低声问道:“柳师兄,你叫些什么?莫非我向沐师兄请教几句话儿,你便看不顺眼,吃甚飞醋?”
    这未后的“吃甚飞醋”一语,仿佛别具韵味,使柳洞宾听得颇为受用,涎着脸儿笑道:“呼延师妹会错意了,我是因这‘九幽大宴’,乃木神妃专为欢迎我‘五行门’师兄妹聚齐而设,我们感谢她的殷勤深意,似应在这‘望乡台’上恭候……”萧瑶接口道:“我们不是业已在此恭候么?难道必须恭恭敬敬地坐在这里,不许随意言动……”柳洞宾慌忙摇手说道:“不是……不是……”他两句“不是”才出,已有人走上望乡台。柳洞宾方一回首,萧瑶便含笑说道:“柳师兄不要看,来人脚步沉重,仿佛负有物件,决不是木神妃、皇甫仙姬和那位劳你眷顾的聂夫人等。”柳洞宾听得萧瑶又以“赤尸夫人”聂玉倩之事来对自己戏谑,不禁眉头深蹙。
    他皱眉之故,是怕聂玉倩少时见了自己之时,万一有甚亲热举动,自己若加推拒,未免当众使聂玉倩难堪,若不推拒,则亲近呼延霄之想,恐怕从此便告绝望?
    这时,那沉重的足声业已走到“望乡台”上,果是四名鬼卒,抬着一具长形木箱。
    索明见状,向那四名鬼卒诧然问道:“这具木箱之中盛的是‘打穴铜人’以及铁砂、棉纸等练功应用之物,你们抬到台上来则甚?”
    为首一名鬼卒恭身答道:“启禀壑主,适才木神妃的贴身侍婢到库中传谕,说是木神妃在‘九幽大宴’之上需用几件东西,命我等收拾妥当,送来此处,并加以陈设。”
    索明“哦”了一声,点头说道:“既是神妃传谕,你们便快点加以陈设,大概再有片刻,神妃便将驾到‘望乡台’上,亲自主持这‘九幽大宴’的了!”
    那四名鬼卒闻言,赶紧开启木箱,把箱中用具,一一装置陈设。
    萧瑶目光微注,看见那些鬼卒所陈设的是一具高约五尺四五的“打穴铜人”,一段径尺的树桩,一只巨大的火炉,炉上并放着一只铁锅,锅中所盛,却不知何物?
    柳洞宾首先咦了一声道:“这些东西好像都是些显示玄功的用具,莫非木神妃在这‘九幽大宴’之后,还要安排些余兴节目?”
    萧瑶笑道:“我看不是余兴。”
    柳洞宾问道:“呼延师妹有何高见?”
    萧瑶伸手指着那些铜人,木桩火炉,扬眉娇笑说道:“柳师兄请看,除了黄土可就地取材以外,金、木、水、火各物俱全,我猜是木神妃对于我们‘五行门’师兄妹的能力方面表示怀疑,要在‘九幽大宴’之上,来场硬碰硬的当面考试!”
    辛东坡道:“我赞同呼延师妹的见解,木神妃定是有面试我师兄妹之意……”
    索明生恐他们有所不悦,把事情弄僵,遂在听得辛东坡如此说话之际,急忙陪着笑脸说道:“黄兄请莫误会,木神妃决非有‘考试’之意,但她对‘五行门’中的绝艺一向钦迟,或许会请黄兄等于宴后略为施展,使我们有所瞻仰,借开眼界,作为盛会余兴……”顾朗轩笑道:“‘五行门’艺逝已久,如今甫出江湖,即令果有所出,别人也无从‘钦迟’,索壑主适才之言,恐怕未必是由衷之言吧?”
    素明脸上方自一热,顾朗轩又复笑道:“要说钦迟,我们师兄妹对于木神妃的绝艺神功,才真是钦迟颇切,木神妃如肯不吝施为,我们师兄妹也不妨抛砖引玉的了!”
    索明笑道:“这件事情容易,少时木神妃驾临,我定把沐兄之意向她转达,请木神妃有所施为便了。”
    他们正在笑谑之际,突然有一阵芬芳的香气,飘扬在“望乡台”上。
    萧瑶用鼻一嗅,首先叫道:“咦,好香好香,这种香气是哪里来的?”
    素明肃然起立,含笑说道:“呼延姑娘,这便是我家木神妃的天生体香,神妃玉驾已到……”“到”字才一离口,三条人影已如淡烟幻影一般,飘登“望乡台”上。
    萧瑶注目看去,来的三人,全都认识。
    最前面的一个,是群邪之首,系曾和自己一度交手,使自己略居下风的“五毒香妃”木小萍。
    一个是也和自己一度交手,却是自己略占上风的“氤氲仙姬”皇甫婷。
    另一个则是与顾朗轩有生死之盟的南宫敬。
    但南宫敬如今却非以前那般有翩翩浊世的绝代风神,变得相当难看!
    难看之故,不是日与这群欲海淫娃相处,旦旦而伐,羸瘦不堪,而是那张俊脸上,满布指爪伤痕,右眼上戴着一只灰色眼罩,左眼也时常呈半阖之状,仿佛睁不开来,眼皮上更有一道长约寸许、被指甲抓伤的红色血线!
    柳洞宾一见之下,首先失声问道:“南宫兄,伤……伤,这是怎么……”南宫敬不等柳洞宾往下再问,便皱眉苦笑道:“萧琪那小妮子太以不识抬举,被我破身开苞、施以雨露之后,竟大发雌威,把我连抓带咬,弄成这副模样!”
    这几句话儿,听得辛东坡、顾朗轩,与萧瑶等人,心中好不嘀咕?
    因照此看来,不单辛东坡所用诸葛老人的药刺无效,未能使南宫敬恢复灵智,消祛奇毒,“鸳鸯阁”中的那位“白衣昆仑”萧琪,也似不是假货?
    穆超元知道萧瑶心中必甚挂念,遂接口发话,向南宫敬问道:“南宫老弟,那萧家丫头既如此不识抬举,你却怎样处置?把她杀掉了么?”
    南宫敬摸着自己的满脸伤痕,恨恨说道:“这贱婢把我抓成这副模样,我怎肯一下便杀了她?我要慢慢把她尽情折磨消遣!”
    说至此处,木小萍发出银铃似的娇笑之声,向穆超元叫道:“李老人家,恭喜五位贵同门均已齐聚,木小萍特以‘九幽大宴’表示欢迎,老人家为我引见引见好么?”
    穆超元所扮之李子西闻言,遂指着辛东坡、顾朗轩、萧瑶三人,含笑说道:
    “这三位便是敝师弟‘后土神君’黄在中、‘潇湘水客’沐寒波和敝师妹‘离明火姬’呼延霄,木神妃从外号之上,便可听出他们是精擅何种功力。”
    说完,又向辛东坡笑道:“这三位便是领袖群伦的木神妃、皇甫仙姬,和少年英发的南宫老弟。”
    双方引见之后,便即入席,索明为了巴结,专意恭身禀道:“启禀木神妃,属下已命人加强戒备,放下‘玄阴鬼门’……”话方至此,木小萍已连连挥手说道:“不必,不必,我已请聂夫人去命他们升起‘玄阴鬼门’,并前往‘千鬼壑’上看看‘红衣昆仑’可在,若在,便请她与她的同路之人一齐来此,参与‘九幽大宴’,故而,不单不必加强戒备,干脆一律撤防,显得大方一些……”语音至此略顿,转向穆超元笑道:“李老人家请想,本壑实力原已十分坚强,再加上贵‘五行门’师兄妹又复齐聚此间,哪里还在乎任何敌对人物?
    萧瑶若来,正好与贤师兄妹一了昔年旧债,又可把‘红衣昆仑’一齐搁在‘千鬼壑’中,所谓业已不问世事的董夫人也必被引出,‘昆仑’人物便将整个瓦解冰消的了。”
    萧瑶娇笑道:“木神妃……”
    三字才出,木小萍便向她嫣然笑道:“呼延妹子,你不要叫我‘木神妃’,叫我‘木姊姊’吧,你功力既高,姿容又美,我颇想邀请你加入我们的‘七艳盟’呢!”
    萧瑶立即改口笑道:“木姊姊说得对极,萧瑶、萧琪姊妹可能徒有虚名,未必有什么大了不起?小妹真想找个机会,与‘红衣昆仑’放手一搏,让她们尝尝我‘离火神功’的滋味!”
    木小萍道:“呼延妹子,所谓‘红衣昆仑’,确具实学,并非浪得虚名,因为我与萧瑶曾经交手,在双方未尽全力之下,不过胜她半筹,贤妹的‘离火神功’虽然精妙厉害,少时萧瑶若来,仍须全神应付,千万不可轻敌!”
    萧瑶颔首道:“木姊姊金玉良言,小妹敬谨遵命,决不敢狂妄轻敌就是。”
    木小萍转面向索明叫道:“索壑主,你命令秘道中所有的明岗暗哨,一律撤去,并通令全壑,呼延妹子业已参加‘七艳盟’,与我姊妹共掌九幽大业,与武林百派争雄!”
    索明“喏喏”连声,踅去传令。
    萧瑶向木小萍笑道:“木姊姊如此抬爱,小妹太以感激,但我就怕我自己姿陋技浅,不够份量!”
    木小萍笑道:“呼延妹子不必太谦,我的一双眼睛尚称识人,绝对不会看错!
    来来来来,贤师兄妹请上坐,我们就开始‘九幽大宴’……”穆超元道:“木神妃不是已请聂夫人去邀萧瑶了么?我们稍等一会再开宴吧!”
    木小萍看了皇甫婷一眼,皇甫婷点头道:“李老人家说得有理,我们再等一会也好!”
    皇甫婷这样说法,木小萍自然也遵从众意,嫣然一笑说道:“等是可以等,但不知这位‘红衣昆仑’是否真有勇气前来参与这钞九幽大宴’?”
    皇甫婷道:“萧瑶一向胆大狂妄,就以她潜入本壑,救走重要囚人一举而论,也不会胆怯不来,何况她妹子萧琪还在我们掌握之中,定必急于营救……”话方至此,一声“轰卤巨震,突然从地底传来,震得这座刚刚修峻的“望乡台”连摇几摇,险些又告倒塌!
    皇甫婷变色而起,失声叫道:“这声巨震好似来自‘九幽地阙’之中,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木小萍毕竟比较沉稳,只把秀眉微挑,目中略现杀气,冷笑说道:“萧瑶果然名不虚传,确实有些伎俩,我不懂她是怎样混入我‘九幽地阙’去弄手脚……”
    语音略顿,侧顾皇甫婷道:“婷妹不必回去,只由索壑主派人去看看损失,归报我知晓便了,我不希望由于任何事件搅了这场宴会!”
    索明派人去后,萧瑶向木小萍笑道:“木姊姊,‘九幽地阙’之中若被萧瑶侵入,则她便不在‘千鬼壑’上的了。”
    木小萍皱眉道:“这件事儿使我有点困惑,因为萧瑶在外间搅闹之际,我们都在‘九幽地阙’之中,不论是她党羽或是她本人,却怎样能够不动声色地通过壑中守卫,进入那戒备森严的‘九幽地阙’?”
    索明满面惶恐的神色,恭声说道:“属下防范欠周,致使外敌侵入,敬向神妃领罪!”
    木小萍摇头道:“这不怪你,因为‘千鬼壑’中防务虽然由你负责,但‘九幽地阙’之内却由我直接指挥,居然照样能被外敌侵入,此人神通着实不算小了……”皇甫婷苦笑道:“适才那声巨震相当猛烈,不知‘九幽地阙’之中损失如何?”
    木小萍银牙暗咬道:“损失必不在小,且听索壑主所遣的查看人员归报之后,便可明白,总而言之,萧瑶、萧琪姊妹今日纵不死在我手里,我也要找上‘昆仑’,把她们那‘三仙洞府’闹个天翻地覆!”
    这时,索明派去查看的一名鬼卒业已从“九幽地阙”归来报道:“整座‘九幽地阙’几乎全被震塌,阙中人员大半惨遭活埋,如今正发动全力加以抢救!”
    木小萍闻言道:“好!…?
    一个“好”字才出,又有鬼卒匆匆驰上“望乡台”,恭身报道:“启禀木神妃,聂夫人已将‘红衣昆仑’萧瑶请来,现在‘望乡台’下!”
    木小萍诧然问道:“在台下则甚?聂夫人怎不陪她上台?”
    鬼卒禀道:“聂夫人闻得‘九幽地阙’失事,业已赶回去察看,命属下禀知神妃,另外派人迎接萧瑶上台赴宴!”
    皇甫婷笑道:“‘黑眚神君’白笑天现在‘九幽地阙’之中,难怪玉姊于闻讯之下,如此情急……”木小萍不等皇甫婷再往下说,便自连摇螓首,双眉深蹙地说道:“不对,不对,你玉姊与白笑天名虽夫妇,但却毫无感情,她匆匆赶去‘九幽地阙’之举,决非为了抢救白笑天,多半别有其他含意!”
    皇甫婷笑道:“不管玉姊此去用意如何,您得先去把萧瑶接来为要,否则定被这牙尖舌利的鬼丫头把我们连损带骂,大大讽刺一顿!”
    说完,刚刚站起身形,木小萍便摆手叫道:“婷妹,不必下台,萧瑶业已来了!”
    木小萍的话音方住,“望乡台”下已有一片银铃似的笑声接口说道:“无所谓,无所谓,我萧瑶最爱作非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又何在乎有人接我与否?
    只要木神妃多请我饮上几杯特制佳酿,便使我不虚此行的了!八孀呕吧,红云飘处,有位一身火红、脸带红色面纱的窈窕女郎,业已站立在“望乡台”口?
    木小萍站起身形,抱拳说道:“萧姑娘倒真是信人,来来来,请入席饮酒,木小萍并要为你引介五位与贵师门渊源极深的武林高人,也是木小萍的新交好友!”
    那红衣女郎的两道目光从罩面红纱中透射而出,向柳洞宾等人略一扫视,点头笑道:“我知道了,木神妃所指,定是这五位‘五行门’中的精选传人!”
    木小萍点头赞道:“萧姑娘的消息倒真灵通,既知‘五行门’业已精选传人,可知昔年‘昆仑三仙’与五行祖师所结下的那段过节么?”
    红衣女郎笑道:“当然知道,常言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准备接受’五行门‘中精选传人的任何挑战就是!”
    萧瑶假作火气大发、勃然起立,戟指那红衣女郎,挑眉叫道:“萧家丫头,你神气什么?我‘离明火姬’呼延霄且先斗你一阵!”
    红衣女郎向萧瑶看了一眼,含笑说道:“呼延姑娘,你不要急,我既然来此,又已声明接受贵同门师兄妹的任何挑战,哪有怯阵之理?不过这样精致美味的一席‘九幽大宴’尚未开始,便要动手打架,岂不大煞风景,暴殄天物,也辜负了木神妃款待嘉宾的一番美意?”
    萧瑶挑眉问道:“听你之意,是要等把这席‘九幽大宴’吃完,再复动手?”
    红衣女郎笑道:“不一定要吃完,但也得等到酒过三巡、菜上五味以后,才比较适当一些,呼延姑娘练的是‘离火神功’,人也性如烈火,你不会等不及吧?”
    萧瑶哼了一声,木小萍含笑说道:“好,好,我们边吃边谈,我对于萧姑娘竟敢单身独下‘千鬼壑’、来赴我‘九幽大宴’的壮志豪情,委实万分钦佩!”
    说到“钦佩”二字,这位“五毒香妃”木小萍突然伸手一招!
    她这招手之举,是施展内家“大接引神功”,把红衣女郎脸上的覆面红纱招得向木小萍倏然飞起。
    但红纱仅仅飞起一半,便又自行垂落,恢复原状,显然那位红衣女郎也已运用玄功,对木小萍的“大接引神功”加以抗拒。
    就这面纱微扬之下,也已使在席诸人,均瞥见红衣女郎的面貌,果与萧瑶一般无二,显见她易容之术精妙无比!
    红衣女郎等面纱再垂,恢复原状之后,仍以极平静的语音,笑着向木小萍问道:“木神妃,你想揭我的面纱则甚?”
    木小萍笑道:“我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红衣昆仑’萧瑶!”
    红衣女郎摇头失笑说道:“木神妃怎会聪明一世,懵懂一时?在座诸人谁不精于易容手段,真所谓‘装龙像龙,装虎像虎’,你能仅仅从面貌之上分辨出谁是谁么?”
    木小萍脸上有点讪讪的,转移话头说道:“不管怎样,萧姑娘敢于单身犯险……”话方至此,红衣女郎已摇手笑道:“木神妃你又错了,我不是单身前来,我在你这‘千鬼壑’中早就设有党羽!”
    木小萍哦了一声道:“萧姑娘有党羽么?你的党羽何在?”
    红衣女郎笑道:“普通党羽有何用处?若能把你的心腹大员变为党羽,才……”木小萍听至此处,冷笑一声道:“除了一二人出壑有事以外,我的心腹大员尽在于此,谁会是你党羽?萧姑娘不要痴人说梦,并想妄事挑拨!”
    红衣女郎笑了一笑,伸手指着设在“望乡台”边的那具“打穴铜人”问道:
    “木神妃,你在‘望乡台’上陈设这些东西,莫非是想考较我么?”
    萧瑶接口说道:“不是考你,这些东西是设来供我们师兄妹各展‘五行神功’,作为大宴余兴之用!”
    红衣女郎抚掌笑道:“妙极,妙极,贤师兄妹能否施展绝艺,让我瞻仰瞻仰?”
    萧瑶挑眉道:“单独由我们师兄妹施展有何意思?你何不一同练上两手?”
    红衣女郎毫不推辞地点头笑道:“我知道你们少不得要找机会和我比划比划,好,我就借取木神妃所陈设的这几样东西,来领教领教贤师兄妹的‘五行绝艺’便了!”
    说完,指着那具五尺四五的“打穴铜人”,笑着说道:“铜人属金,贤师兄妹哪一位精于‘庚金’功力?”
   
   

举报

第十八章
    木小萍把嘴儿向穆超元努了一努,梨涡双现,娇笑说道:“就是这位号称‘太白金翁’的李子西李老人家,萧姑娘打算怎样与他比划?”
    红衣女郎笑着向穆超元道:“李老人家,桌上现有一盆鲍脯,吃得还剩一大半,你能不能用这鲍脯代替暗器,打入铜人的穴道?”
    穆超元微笑道:“凡属内功修为到了相当火候之人,都能摘叶飞花,贯革入石,这似乎算不了什么过份新奇的手段。”
    红衣女郎笑道:“既然如此,且由我来叫出穴道,请李老人家照我所叫的,‘飞鲍打穴!”
    皇甫婷道:“这只是李老人家一人施展,萧姑娘并未有甚切磋……”红衣女郎接道:“皇甫仙姬别急,只要李老人家照我所叫打中铜人穴道以后,我自会施展一桩足以震动全席的惊人手段!”
    穆超元手持牙箸,夹了一片鲍脯,向红衣女郎注目含笑道:“萧姑娘,你既欲叫我献丑,便请叫出穴道名称吧。”
    红衣女郎于尚未叫出穴道名称之前,先向穆超元笑了一笑。就在她一笑之间,穆超元听得耳边有丝细如蚊哼,却极清晰的语音说道:“穆老人家请尽力施为,凝足劲力,打那铜人,包管你会获得意外的惊喜!”
    穆超元闻得耳边密语,向那红衣女郎点了点头,含笑说道:“萧姑娘尽管叫穴吧,我已准备好了!”
    红衣女郎立即叫道:“将台……”
    穆超元手中牙箸一甩,所夹鲍脯化为一线白光,“夺”的一声,不偏不倚地嵌入那具铜人当胸的“将台穴”上!
    红衣女郎跟着连声叫道:“七坎、左期门、右期门、丹田、气海……”穆超元牙箸连甩,盆中鲍脯接连片片飞起。
    一阵“夺夺”连声之下,果然每一片鲍脯皆打中红衣女郎所唤的部位,并深深嵌入铜人的穴道之内!
    怪事来了,铜人被鲍脯打中的‘将台、七坎、左期门、右期门、丹田、气海’等六穴之中,居然渗出了鲜红的血水。
    红衣女郎看得呀了一声,以一种惊讶颇甚的语音叫道:“铜人还会流血,真是天下怪事!”
    木小萍阴恻恻地向红衣女郎笑了一笑,轩起双眉缓缓说道:“这具铜人乃是特制,外壳只是一层薄薄的铜皮,其中却盛了一具新鲜的人体,既被李老人家用鲍脯凝功打伤,怎会不流血呢?”
    红衣女郎问道:“木神妃用真人藏在铜人之中,却是何意?”
    木小萍笑道:“这用意极为简单,是为了提高兴趣,给大家来点意外刺激!”
    红衣女郎道:“刺激虽颇奇妙,但其中那人不是要身遭惨祸,一命呜呼了么?”
    木小萍点头道:“当然,不过我不会妄杀无辜,这‘铜人中人’自然有他的可死之道!”
    红衣女郎皱眉问道:“有他的可死之道?莫非这铜人之中所藏的是木神妃手下的叛徒?”
    木小萍相当满意地从唇角浮起一丝阴笑,向红衣女郎说道:“萧姑娘何妨把这铜人打开看看,或许是你的熟人也说不定?”
    红衣女郎哦了一声,双眉微蹙,向那远在七八尺外矗立的铜人举掌欲斫。
    皇甫婷在一旁笑道:“萧姑娘快下手呀,只要你把这铜人斫开,岂不可真相大白?”
    红衣女郎经皇甫婷这样一催,遂右掌微扬,向那具有六处穴道渗出鲜红血渍的铜人,凝聚玄功,虚空斫出一掌!
    掌风暗劲到处,起了一声脆响。
    木小萍并未虚言,这具铜人看来虽似通体实铸,其实却属中空,只有一层薄薄的外壳。
    这薄薄的外壳应掌立裂,红衣女郎再玄功默运,双掌齐扬,虚空左右一分,那具铜人的外壳便东西分开,向地上颓然倒下!
    铜人的外壳虽倒,其中所藏的人体却仍挺立不动。
    那是一位相当窈窕、极为美丽的白衣女郎,面目轮廓与萧瑶有九成相似。
    但如今,她的一身白衣业已逐渐变成红衣,那双可以想见极为美好的秋水双眸也告紧闭不启!
    这当然有原因,原因便在于这白衣女郎的“将台、七坎、左期门、右期门、丹田、气海”等六处致命要穴之上,深深嵌入了穆超元适才所发的六片美味“鲍脯”!
    萧瑶等群侠虽然心中有谱,但也想不到竟会发生这种情形,目睹之下,全都心神一震!
    木小萍则满面得意神色,向那位红衣女郎目光微注,娇笑问道:“萧姑娘,你认识这位被‘太白金翁’李子西李老人家飨以六片美味‘鲍脯’的俏佳人么?
    她大概是你的熟人,不……不会太……太陌生吧?”
    木小萍起初得意已极,说得宛如流水,但说到后来,竟有点语音断续。
    她语音断续之故,是由于心中生疑,生疑之故,则是由于那位红衣女郎脸上的神色太以安定,毫无惊动的情状!
    铜人之中所藏的分明是“白衣昆仑‘萧琪。
    这位“白衣昆仑”萧琪又分明身受重伤,被“太白金翁”李子西活活打死!
    “红衣昆仑”萧瑶与“白衣昆仑”萧琪是嫡亲姊妹,她在眼见乃妹身遭惨死之下,怎能仍保持这份镇定?
    木小萍心中在猜疑,萧瑶的心中却在惊痛!
    木小萍想得不错,同胞姊妹骨肉连心,任凭她如何久经大敌,履险若夷,但在这种情况下,芳心中怎的不惊?怎能不痛?
    情动于中,必形于外,萧瑶心内惊痛,连娇躯也不禁有点颤抖起来!
    辛东坡见状,赶紧借着举杯饮酒加以掩护,施以“蚁语传声”神功,向萧瑶耳边悄然说道:“贤侄女莫要忘了衣带传书上的‘尸非尸’一语,我们再镇定一点,忍耐片刻,看个究竟?”
    这“尸非尸”三字,果似给萧瑶服下了极强烈的镇定剂,使得她精神一振。
    接着,比“尸非尸”三字的效用更强烈的镇静剂又来了!
    所谓比“尸非尸”三字效用更强烈的镇静剂,就是那红衣女郎于木小萍“不……不会太……太陌生吧”一语之后,竟发出了一阵极具揶揄意味的“格格”
    娇笑。
    木小萍虽然早就发觉定有蹊跷,但仍不禁向那红衣女郎讶然问道:“萧姑娘,你……你还笑得出口?”
    红衣女郎答道:“先贤诗句说得好:”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
    ‘木神妃为何认为我不该笑呢?”
    木小萍挑眉道:“萧姑娘既然熟读唐诗,定懂得‘遍插茱萸少一人’吧?”
    红衣女郎点头道:“当然懂得,这‘遍插茱萸少一人’乃兄弟生离之意!”
    皇甫婷在旁从鼻中发出“哼”的一声冷笑,嘴角微披说道:“兄弟姊妹都是一样,人家兄弟生离,便吟诗抒别,你们姊妹死别,怎么反而发笑呢?”
    红衣女郎闻言,看了皇甫婷一眼,又复“格格”娇笑。
    皇甫婷怒道:“你还要笑,你简直毫无心肝!”
    红衣女郎慢慢止住笑声,向皇甫婷问道:“皇甫仙姬,你骂我毫无心肝,想必你定然是个有心肝的人了?”
    皇甫婷双眉一挑,伸手指着木小萍道:“当然,你看我和木姊妹虽非同胞,但‘七艳盟’姊妹间却个个情如骨肉!”
    红衣女郎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皇甫仙姬是认为姊妹中雁行折翼,应该放声一哭,不该发笑!”
    皇甫婷冷然道:“当然,人同此心,心同此理,除非像你这等毫无心肝的冷血之辈,才有如此异常的举措!”
    红衣女郎仍自“格格”笑道:“既然如此,木神妃与皇甫仙姬怎不放声痛哭呢?你们目中既无泪渍,脸上也无悲容,莫非竟也是冷血动物?”
    木小萍闻言,神色一震,皇甫婷却向红衣女郎诧声问道:“萧瑶,你莫非是疯了么?你的妹妹死了,反而要我和木神妃来目含痛泪、面带悲容则甚?”
    红衣女郎道:“我的妹妹死了?我的妹妹是谁?”
    皇甫婷指着那具挺立的女尸,厉声喝道:“那‘白衣昆仑’萧琪不是你亲胞妹么?你看她大概是愤于她胞姊毫无手足之情,戾气所钟,尸身还挺立不倒!”
    红衣女郎闻言,又是一阵狂笑。
    皇甫婷怒道:“你还要笑,你笑得出?我真万想不到被当世武林人物誉为侠女的‘红衣昆仑’萧瑶,竟是这样一副心肝?”
    红衣女郎点头笑道:“我的确异于常人,有副铜浇的肝胆,铁铸的心肠,更绝对不会轻易上了你们的恶当!”
    皇甫婷不解问道:“上了我们的恶当?你此话却是怎讲?”
    红衣女郎索性自动伸手,扯去脸上那幅红色面纱,轩眉娇笑说道:“常言道得好:”光棍眼中,莫揉砂子‘,’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们却偏偏要反其道而行,在我这’真人‘面前,大说’假话‘,叫我怎的不笑?更怎么会上你的当呢?“皇甫婷皱眉道:“你不要一再胡扯,我们究竟说了什么假话?在你眼中揉了多少砂子?”
    红衣女郎指着藏在铜人之中那挺立的女尸,嫣然微笑说道:“皇甫仙姬,你真会睁着眼睛说谎,你说这具女尸是‘白衣昆仑’萧琪?”
    皇甫婷道:“当然是……”
    “当然是”三字才出,红衣女郎便以“当然不是”四字,把皇甫婷的话头截断,并冷笑道:“你们不知想借李子西之手处置什么手下叛徒?却替这尸身戴了一副人皮面具,对我加以愚弄,但‘昆仑’萧氏姊妹,岂是轻易可受愚弄蒙骗之人……”话方至此,木小萍已知情况有异,目注皇甫婷,挑眉问道:“婷妹,是谁负责把萧琪装入铜人?”
    皇甫婷道:“是聂姊姊先下手点了她的穴道,亲自装入铜人,我并在一旁观看,应该绝对不会有什么差错?”
    木小萍侧顾南宫敬道:“南宫兄弟,你去看看那‘白衣昆仑’萧琪的脸上有没有戴着人皮面具?”
    南宫敬对于木小萍异常恭谨,唯命是从,他闪身纵过,向萧琪的脸上细看两眼,高声叫道:“木姊姊,好像戴得有呢!”
    这一句“好像戴得有呢!”把那位准备对红衣女郎出言相讥的“氤氲仙姬”
    皇甫婷,听得心中一震,脸上神色大变!
    身为群邪主脑的“五毒香妃”木小萍更是满面羞红,咬牙叫道:“南宫兄弟,请你把她所戴的人皮面具揭下,让我看看此女到底是谁?”
    南宫敬撕开女尸衣裳,从颈上开始反剥,果然取下一具制作得相当精致的人皮面具!
    女尸面目一现,所有“望乡台”上诸人均告惊咦出声,但心中情绪喜怒不一。
    原来这具女尸并非萧琪,竟是背叛木小萍、曾与南宫敬一度私奔的“三绝妖姬”戚小香!
    戚小香虽然背叛木小萍、皇甫婷,与南宫敬一同私奔,但如今木小萍和皇甫婷看见死者不是“白衣昆仑”萧琪,竟是“三绝妖姬”戚小香时,心中仍不免异常惊怒!
    动手揭破戚小香真面目的南宫敬也惊得呀了一声,往后连退两步!
    萧瑶、顾朗轩、辛东坡、穆超元等群侠自然宽心顿放,十分欣喜,但其中最高兴的,还是那位扮作“太白金翁”李子西的老侠穆超元!
    因为“三绝妖姬”戚小香是他的逃妾,不单带走穆超元居处特产的“仙人刺”,造了不少恶孽,并淫荡成性,到处胡作非为,不知使穆超元戴了多少绿帽儿?
    穆超元再入江湖,到处寻她,并巧遇“太白金翁”李子西,将其搏杀,冒用其身份混入“千鬼壑”中,偏偏戚小香又复私奔,致令穆超元难遂对她加以处置、洗刷帷薄之羞的欲望!
    如今,居然被红衣女郎以偷天换日、神通广大的手段,把戚小香装入铜人,使穆超元能以六片鲍脯,亲手处置了这无耻的逃妾,怎不令这位武林老侠高兴得目闪神光,心怀大慰!
    “五毒香妃”木小萍毕竟不愧为群邪领袖,虽然目睹巨变,心中相当惊怒,但仍镇定得住,只把双眉微挑,目注皇甫婷道:“婷妹,你不是说你亲眼看见聂姊姊把‘白衣昆仑’萧琪点了穴道,并亲自装进铜人的么?”
    皇甫婷道:“不止我一人目睹,南宫兄弟也因痛恨萧琪不肯接受抬举,而在一旁帮忙,足证此事毫无差错!”
    木小萍道:“既无差错,这铜人中的尸体,怎会不是萧琪,而变成戚小香呢?”
    皇甫婷双眉深蹙,略一寻思,忽然似有所得,目射精芒地说道:“我明白了,定是于抬送铜人前来‘望乡台’时,被人在途中掉包,但那几名抬送的鬼卒,难道均蠢然无觉,都是死人……”木小萍听至此处,微微一笑接道:“婷妹,对方神通广大,似有不少党羽混入我‘千鬼壑’中,那几名抬送的鬼卒大概均有问题,未必是我们的心腹手下!”
    红衣女郎娇笑说道:“木神妃确实尚有几分眼力,那几位就是我从‘枉死城’内所救出的被囚侠士,他们特意重回‘千鬼壑’中,一来还想解救其余被囚诸人,二来也和你们捣捣蛋儿,略为发泄被囚数月的这口恶气!”
    红衣女郎说至此处,那几名鬼卒便自除去化装,显露了本来面目!
    萧瑶、顾朗轩等,总算也对“鬼非鬼”三字获得了答案!
    木小萍目光一扫,向红衣女郎轩眉叫道:“萧姑娘,凭你一人,大概还远不敢如此深入我‘千鬼壑’中放肆,尚有多少党羽,一并请出来吧,反正今日已到双方一分胜负、最后决战的地步。”
    红衣女郎笑道:“你莫怪我们鬼鬼祟祟,应怪你们装神弄鬼,把此处命名‘千鬼壑’,布置成地狱一般在先,我遂觉得‘以人制鬼’一定吃亏,只有‘以鬼制鬼’才是最佳的手段!”
    木小萍冷冷说道:“萧姑娘无须发甚高论,今天我们还是在手底下见分晓吧,胜者为神,败者为鬼……”红衣女郎笑道:“好,我来引介你们‘千鬼壑’内的几位‘鬼中鬼’吧,第一位要引介的,自然是我姊姊……”皇甫婷听得失声问道:
    “我们只知道‘昆仑双姝’,怎么‘红衣昆仑’萧瑶还会有位姊姊?”
    红衣女郎娇笑说道:“皇甫仙姬,你又弄错了,我不是‘红衣昆仑’萧瑶,我是被你们认为一向困在‘鸳鸯阁’内的‘白衣昆仑’萧琪!”
    这两句话儿,又把木小萍、皇甫婷等群邪听得目瞪口呆!
    木小萍皱眉问道:“你是萧琪……”
    红衣女郎一面点头娇笑,一面除去脸上化装,果然不单眉目轮廓与萧瑶极为相像,并比萧瑶还要略微美俏两分!
    这时,突然有名鬼卒走上“望乡台”来,向木小萍恭身说道:“启禀神妃,聂夫人在‘枉死城’中命属下来请柳郎君去一趟,说有很重要的事儿相商!”
    柳洞宾万想不到“赤尸夫人”聂玉倩会在此时寻找自己,不禁异常尴尬地向萧瑶看了一眼。
    萧瑶由于“尸非尸”一语,以及从萧琪口中所闻各事,综合推测,猜出所谓“赤尸夫人”聂玉倩多半也是妹子萧琪的同路人物所扮,知晓派人来请柳洞宾,必有深刻用意,遂向他嫣然笑道:“柳师兄,快点去呀!你难道不曾听见聂夫人有事找你!”
    木小萍也向柳洞宾含笑示意,请他随那鬼卒同往“枉死城”中一行。
    柳洞宾无可奈何,只得起身向木小萍告别,走往“望乡台”下。
    木小萍见柳洞宾去后,又向那位独自身着红衣的“白衣昆仑”萧琪扬眉问道:
    “萧二姑娘,你不是要为我引介令姊么?萧大姑娘今在何处?”
    萧琪说道:“木神妃是当真不知,还是装糊涂呢?我姊姊不是业已参与你们的最高中心组织‘七艳盟’了么?”
    木小萍与皇甫婷闻言,心中立时怦然大震,把四道惊异的眼神盯向那位“离明火姬”呼延霄的身上!
    萧瑶知道已无多少隐瞒身份的必要,遂娇笑一声,向木小萍、皇甫婷抱拳说道:“日来多蒙盛待,萧瑶敬向木神妃、皇甫仙姬一申谢悃!”
    木小萍气得妙目圆睁,胸前急遽起伏,盯着萧瑶、萧琪姊妹,脸上现出一片异样的森森杀气!
    皇甫婷倒还比较沉得住气,目注萧瑶,点头说道:“萧大姑娘,你玩的好花样,真正的‘离明火姬’呼延霄呢,是不是被你杀了?”
    萧瑶还未答言,木小萍又向萧琪问道:“萧二姑娘,你们还有人么?”
    萧琪不等她再往下问,便面含微笑地向木小萍轩眉说道:“木神妃,你不要急,让我一位一位地为你引介,第二位我所要引介的,是把他的逃妾戚小香痛恨入骨的穆超元穆老前辈。”
    木小萍本来尚不知穆超元是谁?但她也属聪明绝顶之人,听到话后,立即从戚小香惨死之事发生推想,把两道目光注向“太白金翁”李子西等在座诸人。
    穆超元也不向木小萍等打甚招呼,自顾除去化装,恢复本来面目。
    萧琪指着扮作“后土神君”黄在中的辛东坡,娇笑又道:“这位是我辛东坡师叔,他老人家多半在西陲游侠,足迹少到中原,木神妃等恐怕尚未见过?”
    木小萍一指佯称“潇湘水客”沐寒波的顾朗轩,扬眉问道:“这位是谁?”
    萧琪笑道:“他就是我姊姊的好朋友,曾经以‘上官奇’的面目出现过的‘紫竹书生’顾朗轩。”
    木小萍冷哼一声道:“好,所谓‘五行门师兄妹’原来全属你的党羽,那‘青阳木魃’柳洞宾又是谁呢?我怎么觉得他不像所谓侠义道中人物!”
    萧琪笑道:“木神妃眼力不错,柳洞宾确非侠义中人,‘五行门’师兄妹中,仅仅只有他才是个货真价实的‘青阳木魃’!”
    木小萍恢复了镇定的神色,点头说道:“好,你们的人手都已到齐,我且命人把聂姊姊请来‘望乡台’,彼此放手一搏,分个强存弱死便了!”
    萧琪摇手笑道:“不必请,若把‘赤尸夫人’聂玉倩请来,你们又会增加失望!”
    木小萍闻言一愕,从目中射出两道恨毒的光芒,盯着萧琪,恨声说道:“萧二姑娘此话怎讲?难道我聂玉倩姊姊也不是真牌实货么?”
    萧琪笑道:“木神妃,这事只怪你下错了一着棋儿,你不该派遣那‘赤尸夫人’聂玉倩去往‘千鬼壑’上请人,接我来此……”木小萍恍然道:“我明白了,去桩千鬼壑’上的聂玉倩是真的,回转‘九幽地阙’的聂玉倩是假的,怪不得她不敢上台来和我见面!”
    萧琪点头笑道:“木神妃猜得不错,就在这一去一回之间出了毛病!”
    木小萍厉声问道:“你把我聂姊姊怎么样了?”
    萧琪答道:“我把她点了哑穴,放在壑上一个隐僻所在,尚未伤她性命、木小萍请放宽心便了!”
    皇甫婷道:“装扮我‘赤尸夫人’聂玉倩姊姊之人又是哪个?你们……”萧琪不等皇甫婷再往下问,便自目注顾朗轩,向他娇笑叫道:“顾大哥你要怎样谢我?我不单阻止了你那位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削发为尼,并把她拖来太岳山参与这场热闹!”
    顾朗轩惊喜交集地急急问道:“萧二……琪妹是说假扮‘赤尸夫人’聂玉倩进入‘九幽地阙’之人就是林傲霜妹妹么?”
    萧琪点了点头,突然目光一瞬,以一种惶恐的神色向萧瑶叫道:“姊姊,我把林傲霜姊姊请来,你……你会不会……生我的气吧?”
    萧瑶嫣然笑道:“琪妹帮了我的大忙,我怎还会生你的气呢?因为你若不把林傲霜姊姊请来,等此间事了之后,我不论天涯海角,也非把这位‘梅花女侠’寻着,向她解释误会,使她与顾大哥重修旧好不可!”
    木小萍挑眉道:“萧大姑娘与萧二姑娘,你们姊妹之间的废话说完了么?”
    萧瑶笑道:“木神妃问此则甚?是不是你已盛怒难耐,打算和我见见真章,比划比划?”
    木小萍嗯了一声说道:“别的胜利均属虚无,只有手底下分判高低才最真实,我对你们姊妹钦迟已久,如今也应该好好领教领教,分个强存弱汰,真在假亡的了!”
    萧瑶才一点头,突从“望乡台”下纵起了一条人影,扑上台来。
    众人目光注处,看出来人正是“赤尸夫人”聂玉倩的装束相貌!
    木小萍从嘴角上浮起一丝冷笑,衣袖扬处,翻手便是一掌!
    她是先发掌后发话,口中厉声叫道:“林傲霜,你也太张狂了,不经通报,便敢妄闯‘望乡台’,还不替我下去!”
    聂玉傅想不到木小萍竟会突发辣手?在身形凌空、足尖尚未点地的尴尬情况之下,便想闪避,也有点闪避不及!
    万般无奈,她只好猛凝动力,双掌齐推,以真气硬抗真气!
    常言道:“棋高一着,缚手缚脚。”尤其是内力真气方面,更复弱上丝毫,立见分晓!
    双方掌力相会,聂玉倩闷哼一声,便被震得身形横飞,跌向萧琪怀内!
    萧琪一伸手,将聂玉倩的身躯抱起,并对木小萍讶然含笑说道:“木神妃,戚小香虽曾叛你逃亡,这位‘赤尸夫人’聂玉倩却一向均与你十分沆瀣一气,你为何也不顾‘七艳盟’的姊妹情份,竟凝聚了十一成以上的功力,对她猛下辣手?”
    木小萍恨恨地说道:“这聂玉倩是‘梅花女侠’林傲霜所扮,我怎肯容她与顾朗轩再复团聚?”
    萧琪失笑叫道:“木神妃,你又错了,这位匆匆赶上‘望乡台’的‘赤尸夫人’聂玉倩是真牌实货,并非我林傲霜姊姊所扮的呢!”
    皇甫婷道:“胡说,我不相信!”
    萧琪笑道:“不信你就亲自查看一下,我没有任何理由要说假话骗你!”
    皇甫婷闻言,果然起身走到萧琪面前,对聂玉倩仔细察看,辨别真伪。
    萧琪此时仍双手抱着聂玉倩,便借着聂玉倩的尸身掩护,向皇甫婷的肋下悄然伸了一指!
    一来皇甫婷决未想到萧琪会对自己突施暗算,二来她又在神志专一地察看聂玉倩身份的真伪,以致于发觉指风袭体之际,业已不及闪避!
    这位“氤氲仙姬”的功力并不比“昆仑”萧氏双姝逊色多少,但如今却只口内吭了一声,便被萧琪以弹指点穴的神功制住!
    木小萍发现不对,怒声喝道:“萧琪,你们是自命名门正派的侠义中人物,怎可暗箭伤人?”
    萧琪笑道:“对不起,木神妃,我是迫不得已!”
    木小萍指着穆超元、顾朗轩、辛东坡暨萧瑶、萧琪姊妹说道:“在这‘望乡台’上,你的人手比我还多,怎么谈得上‘迫不得已’四字?”
    萧琪放下手中所抱的聂玉倩,向木小萍一扬双眉,缓缓答道:“木神妃,我所谓‘迫不得已’,不是指‘望乡台’上,而是指‘望乡台’下之事!”
    木小萍一愕问道:“你少故弄玄虚,你人在‘望乡台’上,怎知‘望乡台’下出了什么事儿?”
    萧琪朗声道:“一则林傲霜去焚毁‘九幽地阙’和‘枉死城’的火光未起,二来真的聂玉倩既然出现,我林妹妹所扮的聂玉倩定必人伏遭劫,或是发生了其他意外变故?……”顾朗轩听至此处,一颗心儿业已“腾腾腾”跳个不住!
    萧琪委实善解人意,她顿住话儿,扭过头来向顾朗轩含笑叫道:“顾大哥,请你放心,不单聂玉倩在我手中,我又获得皇甫婷这样一个重要人质,定可保障林傲霜姊姊安全无事的了!”
    顾朗轩闻言,方始心头略宽,此时,那位“青阳木魃”柳洞宾业已走上“望乡台”来。
    但柳洞宾这次上台,却仿佛已悉内情,于目光扫及萧瑶等人之际,从眼中射出无限恨毒仇怨的神色!
    他走到木小萍身边,向这位统率群邪的“五毒香妃”附耳低语,说了几句。
    木小萍静静听完,向柳洞宾点了点头,柳洞宾便飞身纵往台下。
    木小萍也跟着站起身形,向萧瑶、萧琪一抱双拳,挑眉叫道:“萧大姑娘、萧二姑娘,我们‘望乡台’下一会!”
    话完,不等萧瑶、萧琪答话,便自牵着南宫敬的手儿飘身往台下走去。
    索明见状,生恐自己吃亏,慌忙也追随木小萍而去。
    穆超元双眉一皱,向萧瑶问道:“萧大姑娘,对方首要人物纷纷下台,把我们留在这‘望乡台’上,不知是否有甚阴谋诡计?”
    萧瑶笑道:“我们现有皇甫婷、聂玉倩等两个重要人质在手,怕她何来?木小萍大概是嫌在台上势孤,台下又来了什么有力的帮手,才要我们下台去,双方各尽所能,放手一搏!”
    顾朗轩道:“我们快下去吧!但在交手之前,是否先要决定一下行动准则?”
    萧瑶点说道:“当然应该决定,我认为林傲霜姊姊若是落在群邪手中,便应该以她的安全作为第一目的!”
    顾朗轩双眉一挑,目闪神光说道:“我认为第一目的,还在荡魔卫道。”
    萧瑶不等他往下再说,便自截断顾朗轩的话头,娇笑说道:“顾兄错了,我们如今人手已够,今夜纵然不能尽灭群魔,明夜后夜,均可再来,但林傲霜姊姊若是有甚差池,你却情天永缺,终身难以弥补的了!”
    顾朗轩心中何尝不以林傲霜的安危为念,听得萧瑶这样说法,遂自默然不语。
    辛东坡想起一事,目注萧琪问道:“琪侄,南宫敬曾被我以‘妙手天医’诸葛老人所赠的药刺试行疗治他迷失人性的症状,不知业已生效复原了么?”
    萧琪摇头道:“适才林姊姊只在壑上与我匆匆一面,便扮成聂玉倩模样再度进入‘九幽地阙’,企图乘着木小萍、皇甫婷等不在之际,彻底破坏魔巢,故而忘了谈论南官敬的问题,但林姊姊谋定而动,身边又自带有几颗相当珍贵难得的‘赤红雪莲子’,照说南宫敬即使从未为诸葛老人的药刺解毒,林姊姊也有力量可以使他……”语方至此,“望乡台”下又传来“青阳木魃”柳洞宾的厉声喝道:
    “萧家丫头,你暗算了我好几位同门师姊师兄,还不血债血还,下台领死!”
    萧瑶笑道:“琪妹,你带聂玉倩,我带皇甫婷,一齐下台去吧,免得他们鬼喊鬼叫,还以为我们有所畏怯!”
    萧琪嫣然点头,遂与萧瑶一人抓起一名荡妇妖姬,举步下顾朗轩边自随行,边自向辛东坡压低语音,悄然皱眉问道:“辛师叔,这事有点奇怪,我南官贤弟若是灵智已复,必然急于报父仇,怎会还对‘五毒香妃’木小萍等那样亲热?”
    这句话儿把辛东坡问得一怔,双眉微蹙,向顾朗轩低声说道:“我本来也以为‘妙手天医’诸葛老人的药针定会生效,如今看来,却未必尽然,其中恐怕尚别有蹊跷?”
    顾朗轩叹道:“这种蹊蹴,仅凭推断之力无法明了究竟,反正事到如今,只好面对现实,走一步算一步了。”
    说话之间,业已到了“望乡台”下。
    除了木小萍与“千鬼壑”群邪以外,还有一个貌相异常陌生的白须白发老人,和“青阳木魃”柳洞宾并肩站在一起。
    木小萍仍能保持相当镇定,见群侠走下“望乡台”后,对萧瑶含笑叫道:
    “萧大姑娘,我来为你引见一位几乎已有七十年未出江湖的武林长者。”
    萧瑶妙目一转,伸手指着那与柳洞宾并立一处的白须白发老人,扬眉说道:
    “木神妃一定要为我们引介之人,就是这位么?”
    木小萍点头道:“正是,这位老人家是……”一语未毕,萧瑶已自梨涡双现,嫣然微笑,接口摇手说道:“木神妃你不必引介了,我认识他!”
    木小萍啊了一声,竟似不信地目注萧瑶,诧然问道:“萧大姑娘,你真能认识他么?你不过二十一二光景,这位老人家却将近七十年未出江湖了呢!”
    萧瑶笑道:“木神妃若是不信,我便说出来试试,这位老人是不是姓洪,名三通,昔年并有极为特别、表示他武功甚好、巢穴特多的‘玲珑玉兔’的外号?”
    木小萍闻言一怔……
    “哈……哈……哈”一阵狂笑……
    这阵笑声,是发自那位白须白发的老人口内,笑声洪烈已极,宛如百万天鼓齐挝,震得人耳底嗡嗡,心神为之生悸!
    包括萧瑶、萧琪姊妹在内,群侠心中均颇为吃惊,暗赞这白须白发老人,练得好强烈的内家真气!
    白须白发老人笑毕,向萧瑶点头说道:“萧大姑娘真个玲珑剔透,你是从柳洞宾口中得知老夫姓洪,然后再从昔年‘五行祖师’的至交好友之内,细加思忖,才猜出老夫的来历!”
    萧瑶也暗惊对方心思敏捷,思虑周到,遂嫣然一笑说道:“你自己也相当会猜,何必还夸我善于猜测?”
    那位“玲珑玉兔”洪三通,把两道灿如岩电的目光,盯在萧瑶脸上,出声问道:“萧大姑娘,我为故友‘五行祖师’所觅的几个再传弟子呢?是否全数被你们害死?”
    萧瑶摇头笑道:“没有全数诛戮,至少还留了一位,即如今还在你身边的‘青阳木魃’柳洞宾!”
    洪三通咬牙道:“萧大姑娘,你太狠了,我为我老友‘五行祖师’所下的数十年苦心,竟完全毁在你的手内?”
    萧瑶微笑道:“这是天意,也是巧合,若非我先巧遇柳洞宾,得知他们师兄妹间素不相识,在此作初度聚合,也想不出这等身外化身,把‘五行余孽’各个击破的魔巢卧底之计!”
    柳洞宾听得悔恨万分,不同举起手来,重重地掴了自己一记耳光!
    萧瑶接着又说道:“换句话讲,倘若‘五行门’师兄妹毫无阻碍,当真在此聚齐,势必与‘七艳盟’同流合污,使武林中不知多添多少腥风血雨!
    故而,我说这是天意,足见昊昊彼苍,恶恶善善……“洪三通不等萧瑶说完,便即厉声喝道:“贱婢,休要再逞口舌之利,你们既伤害了‘五行门’下的四位传人,总得还我一点公道!”
    适才,他还口称“萧大姑娘”,如今,业已把这称呼改为“贱婢”,可见得洪三通的心中业已忍无可忍,愤怒到了极处!
    萧琪在一旁笑道:“常言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公道?只要你有本领,尽管为’五行门‘下四个已死的凶徒,向我索命就是!
    昂槿通怒道:“大胆狂妄的贱婢,老夫不信凭我百十年修为,便治不了你!?
    说话之间,他那头上的白发与额下的白须,都一齐宛若银针,“呼”然而起,神态委实威猛得有点慑人!
    萧琪知道这“玲珑玉兔”洪三通不单年逾百岁,功行极深,并可能偷学了“五行派”之精髓,必是个相当难斗的脚色!
    她看出厉害,遂索性抢先两步,越身群侠之前,向洪三通扬眉娇笑说道:
    “洪老儿,你要治我,便请下手,光摆出这样一副凶巴巴的架子,却来吓唬谁呢?”
    洪三通目中杀气如电,左掌微扬,向萧琪凌空作势,虚按一记。
    萧琪满面笑容,卓立当地,连手儿都未举上一举。
    洪三通方面既未发出什么掌风劲气,萧琪方面也未见甚衣角飘动?
    但她所立之处尺许周围以外,却倏然石粉飞扬,现出了一圈低凹的石槽!
    洪三通年老成精,自然识货,见状之下,微吃一惊,扬眉说道:“难怪贱婢狂妄,原来竟练就了‘无相护身神功’,并可……”萧琪嫣然一笑,接口说道:
    “洪老儿,我劝你还是省点事儿最妙,施展这种‘无形罡气’是最耗精力的……”
    洪三通狞笑喝道:“老夫精力无穷,贱婢再吃一掌!”
    话毕,右掌举处,仍像先前那样,毫未发出任何声风劲气,向萧琪凌空虚按!
    萧琪也像适才那般,满面笑容,卓立当地,动都不动一下!
    但这次却石粉飞扬更甚,地上那圈石槽,也凹度更深不少!
    萧瑶看出洪三通的功力奇高,生恐妹子有失,正自皱眉思计,耳边忽听萧琪以比“蚁语传声”更高一层的“慧光心语”说道:“这洪三通老魔已得‘五行绝学’精髓,功高难敌,他恼羞成怒之下,第三招可能会从无形转为有形,姊姊与辛师叔请暗用‘无形真气’助我一臂之力!”
    密语刚了,洪三通“哈哈”一笑,满头白发再度掀起,厉声说道:“‘昆仑双姝’,果然名不虚传,老夫幸会高人,你再接我一掌!”
    话完,掌发。
    果如萧琪所料,这次不单是从无形转为有形,且掌风如海,锐啸摄魂,并还是全力施为,双掌齐发!
    萧琪既知厉害,哪敢怠慢?一式“寒鸡拜佛”,也自双掌并出!
    一声“砰”然巨响,漫空均被飞扬的土石所罩,劲气狂拂之下,稍差一点的在场人物,如“千鬼壑主”索明之流,都立足不定,纷纷后退!
    等到土石落定,尘雾散后,只见洪三通与萧琪二人,均已略有异状!
    洪三通眉头深蹙,身形有点摇晃,手扶柳洞宾的肩头,似是勉强站稳!
    萧琪也向后退了两步,未能站在原处,但脸上却仍梨涡双现,流露出妩媚的笑容。
    木小萍目光微皱,随即问道:“萧大姑娘,我们是今夜决一死战?还是双方先行换俘,等到明日或后日,各尽全力一搏!”
    萧瑶问道:“何谓‘换俘’,是否以皇甫婷、聂玉倩,交换林傲霜、南宫敬二人?”
    语音刚了,南宫敬接口喝道:“萧家贱婢,休要胡说,我是木姊姊这边的人,却换给你们则甚?”
    萧瑶冷笑一声,指着南宫敬痛骂道:“你这见色忘义、丧心病狂的东西,你忘却本来、甘心下流,我和顾大哥也懒得再复理论语音至此,转对木小萍道:”
    此事由木神妃作主好了,今夜先将林傲霜与皇甫婷、聂玉倩互相交换,改于明日或后日再尽全力一搏也可,或是不须改期,就此一试……“木小萍不等萧瑶把话说完,便自截断她的话头,含笑说道:“本来我对贤姊妹‘红白昆仑’之名钦迟甚久,今夜幸得相逢,必当尽情领教,但因双方有重要关系人在对方手内,即今较技,心亦难安,遂觉还是先行换俘,后日改期再搏,也可以毫无牵挂的尽量施展!”
    萧瑶点头道:“好,我尊重木神妃的意见,我们决战之期究竟是改在明天?
    抑或后天?”
    这时,那位“玲珑玉兔”洪三通的嘴皮,接连动了几动,似是正对木小萍以“蚁语传声”的功力陈述意见。
    果然,木小萍微一沉吟之后,方自目注萧瑶,扬眉说道:“为了彼此准备得宽容一些,还是把决战之期改为后日黄昏如何?地点也不必再来‘千鬼壑’中,就在壑上的摩云峰下!”
    萧瑶回头与穆超元、辛东坡、顾朗轩暨妹子萧琪等略一商讨,见群侠均无异议,遂对木小萍颔首笑道:“好了,决战之期,定于后日黄昏,地点也就依木神妃之言,改在摩云峰下!”
    木小萍见萧瑶已作允诺,遂扬眉笑道:“战约既定,期前不动干戈,木小萍忝为主人,不知萧姑娘等愿否赏光,再上‘望乡台’去,容我以‘九幽大宴’略作招待?”
    萧瑶摇头笑道:“不必,不必,我们连日在木神妃麾下叨扰已多,就此告退!”
    木小萍道:“萧姑娘等既然不肯赏光,木小萍也未便强留,我们就此换俘。”
    萧瑶正待点头,顾朗轩站在一边,剑眉微扬,接口说道:“此时此地换俘不宜,我们还是在‘千鬼壑’上,把林傲霜与皇甫婷、聂玉倩等双方交换较妥!”
    木小萍点头向顾朗轩看了一眼,冷然笑道:“顾大侠,你倒真多心……”顾朗轩接口道:“不是我多心,而是木神妃以及你手下之人作起事来往往不择手段,我们才不得不略作提防,事事谨慎!”
    木小萍也显然不想再与顾朗轩等弄甚口舌,回头向索明叫道:“索壑主,你命他们去往‘九幽地阙’之中,把林傲霜姑娘好好请来,随我一同送客。”
    索明恭身领令,踅去照办。
    片刻以后,索明果然率同两名侍女,用乘软轿把林傲霜抬了前来。
    林傲霜人尚昏迷,看样子是在“九幽地阙”之中中了什么迷魂药物,并非被点穴道。
    果然,木小萍见林傲霜业已抬到,遂向萧瑶含笑发话说道:“萧大姑娘,你们如今不必为我皇甫妹子和聂姊姊解开穴道,我们也不必给林姑娘服食解药,等到了‘千鬼壑’上,双方同时进行便了!”
    萧瑶点头笑道:“悉依尊命,萧瑶等就此告辞!”
    木小萍向柳洞宾看了一眼,含笑说道:“柳兄请陪洪老人去往‘九幽地阙’之中歇息款待,我和索壑主送客,马上就来!”
    柳洞宾点头领命,但目光却电扫萧瑶等人,流露出极度愤恨的凶恶神色。
    木小萍嘱咐完毕,把手一挥,命鬼卒侍女们抬起林傲霜,与萧瑶等人同往“千鬼壑”上走去。
    萧瑶起初还怕木小萍会利用那黑暗秘道有甚图谋,暗以“传音密语”通知群侠善加戒备。
    但到了秘道之中,才知多虑,其中业已灯火通明,照耀得宛如白昼!
    木小萍不失群邪首脑身份,一路之间,笑语从容,毫未有甚阴险行动?
    到了“千鬼壑”上,她也首先取出解药,喂给林傲霜服下。林傲霜服药不久,人便醒来,萧瑶首先飘身闪过,含笑叫道:“霜姊大概还不认识我吧?
    小妹萧瑶。“
    林傲霜“哎呀”一声,急忙拉着萧瑶的柔荑素手,嫣然笑道:“瑶妹,我对你钦迟太久,想不到却与琪妹先行认识,我……我先前有些气量狭窄的不对之处,瑶妹不……不怪我吧?”
    常言道:“两女之间难为男。”在这一对蕴有某种微妙情况的绝代侠女见面之际,那位“紫竹书生”顾朗轩着实有些提心吊胆!
    如今,见了她们互敬互爱的情况,顾朗轩才真正放下心来。
    萧瑶听完林傲霜之言,娇笑说道:“霜姊怎么这样说法,小妹对你歉疚之处才多,你再如此一说,岂不叫我无地自容了么?”
    语音至此略顿,嫣然一笑又复说道:“霜姊莫谈别事,请先运气行功,试试四肢穴位之间,是否还有异状?”
    林傲霜如言自行运气,留转周身以后,向萧瑶摇头说道:“没有异状,我只是在‘九幽地阙’之中,被一种异常的香味熏昏,如今还原,并无任何不适?”
    木小萍听至此处,目注萧瑶,高声叫道:“萧大姑娘,你真是过份谨慎,如今总该放心把我皇甫贤妹和聂姊姊被制的穴道解开了吧!”
    萧瑶笑道:“木小萍不要怪我,常言道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们委实被你们的鬼蜮伎俩弄得头痛,好容易才在这次略占上风……“木小萍冷笑接道:“你们占了什么上风,费尽苦心,化装混入,除了救走几名‘枉死城’中的囚徒以外,不过替我们‘七艳盟’把叛徒‘三绝妖姬’戚小香代为执法而已!”
    穆超元道:“何止这点成就?我们还把‘五行门’下剪除了四人之多……”
    木小萍冷笑说道:“‘五行门’中本非‘千鬼壑’成员,你们剪除他们,与我何损?反而经这一来,洪三通与柳洞宾对你们恨毒太深,今后会死心塌地为我所用,倒替‘千鬼壑’中增添了两名得力高手,在价值方面,比那几名囚徒高得多了!”
    萧瑶笑道:“我懒得与木神妃争甚口舌之利,反正双方的强弱存亡,到后日黄昏便见分晓,木神妃还是先回你那‘九幽地阙’之中,好好养养神调调气吧!”
    说话之间,萧瑶神功暗聚,屈指连飞,已替皇甫婷、聂玉倩二人把所制穴道解开!
    穴道一解,皇甫婷立即复原,但聂玉倩却因在“望乡台”上被木小萍掌风所击,受了极重内伤,如今在经脉突通之下,呛出了两口鲜血!
    木小萍见状不敢怠慢,一面亲自抱起聂玉倩,喂了她一粒丹药,一面向萧瑶叫道:“萧大姑娘,我们就此别过,后日黄昏摩云峰脚再会。”
    说完,率同鬼卒侍女,便自回转“千鬼壑”下。
    萧瑶目送木小萍等走后,立即转过身形,向萧琪正色叫道:“琪妹赶紧坐下调息,看看适才曾否已受内伤?后日黄昏,你是我方主力,可千万大意不得!”
    萧琪笑道:“刚才幸亏我机智得早,暗请姊姊和辛师叔助了一臂之力,故而我虽脏腑间略受震荡,洪三通却定必受伤更重,否则,后日黄昏的决战之际,仅仅这个老魔便足令我们头痛的了!”
    说完,她果即遵从萧瑶之言,盘膝坐下,静静运气行动。
    顾朗轩皱眉道:“那‘玲珑玉兔’洪三通若从名号听来,不过是异常狡猾、巢穴极多之人,想不到武功方面竟也这等厉害!”
    萧瑶道:“据我推测,洪三通虽将‘五行祖师’所留之五行绝艺觅材分传柳洞宾等五人,但必将其中精粹,综合自行锻炼,加上数十年的功夫火候,纵是下愚之质,也会有相当惊人的高明成就!”
    林傲霜点头笑道:“我同意瑶妹的这种见解!”
    顾朗轩忽然想起一事,目注林傲霜道:“霜妹,我有一件事儿,想问问你!”
    林傲霜道:“什么事儿,尽管请讲!”
    顾朗轩道:“霜妹是否与南宫贤弟在‘九幽地阙’的‘鸳鸯阁’内共处了一日一夜光阴?”
    林傲霜的玉颊之上飞起了两片红霞,双眉一挑,接口说道:“不错,确有其事,但也和你与瑶妹逆旅共室一样,清清白白,决无不可告人……”顾朗轩脸上一热,慌忙陪着笑脸,接口说道:“霜妹会错意了,我是问你,既与南宫贤弟同在一处,定知他所中迷神毒力是否业已祛解?”
    林傲霜白了顾朗轩一眼,嘴角微撇说道:“亏你问得出来,你平素还自诩聪明,依我看来,简直是天字第一号的大笨蛋!”
    顾朗轩被骂得一头雾水,正自窘然苦笑之间,林傲霜又复说道:“你怎不想想,南宫敬与我同处密室,时达一日一夜之久,竟能清白相对,未起事端,他还会是个忘我迷乱的糊涂人么?”
    说至此处,转过面去向萧琪笑道:“琪妹,关于此事,我还未来得及向你说明,我到‘鸳鸯阁’中,正待取出灵药为南宫敬疗治迷乱的心神,却发现他只是当众装佯,事实上头脑业已清醒!”
    萧瑶闻言,向辛东坡娇笑说道:“辛师叔,此事定然是你的功劳,那位诸葛老人,真不愧‘妙手天医’之称,所赠药刺,确有奇效!”
    辛东坡道:“既然南宫老弟的灵智已复,他为何还不乘机离开魔窟,还要……”顾朗轩点头道:“这就是我急于向霜妹探询之事。”
    林傲霜白他一眼,摇头说道:“我只知道南宫敬灵智已复,却不知道他为何不乘机脱逃,还要继续留在魔巢中……”萧瑶瞿然接道:“我明白了,南宫兄弟的神智既已清醒,自然痛于杀父之仇,他不肯离开魔巢,多半是志切报复,想打木小萍的主意!”
    萧琪虽在盘膝静坐,运气行动,但听了萧瑶这一推测,也自失声说道:“哎呀,南宫兄的这种打算,虽然可能生效,但其中凶险也多,我们要不要……”萧瑶看出妹子对南宫敬相当关怀,不由心中大慰,向萧琪含笑说道:“琪妹且静心行动,使脏腑间所受震伤完全恢复,其他事儿暂时不必管它,我觉得南宫兄弟装得未露丝毫痕迹,他在将计就计之下,不会有多大危险!”
    萧琪闻言,嫣然笑了一笑,果又闭目静坐,凝功运气,流转周身经脉。
    萧瑶向妹子指了一指,向群侠扮了一个鬼脸。
    群侠懂得萧瑶是表示萧琪对南宫敬相当关怀,两人好事有望,均一齐点头,每人脸上均绽放出慰然的微笑。
    萧瑶让萧琪独自静坐,把群侠拉到一旁,向辛东坡叫道:“辛师叔,我们如今无事,且一面遥为琪妹护法,一面把后日黄昏正邪总决战之事,好好研究一下!”
    辛东坡道:“此时研究似乎早了一点,因为我们不知南宫老弟向木小萍报复父仇之事,是否成功得手?”
    萧瑶笑道:“我认为我们不必管他得手与否,只以木小萍无所伤损来研究决定战略,假如到了后日黄昏,木小萍恶贯已盈,岂不更来得轻松一点?”
    穆超元点头说道:“萧大姑娘说得有理,我们应该自行度德量力,细细研究,譬如以我来说,便自觉血气渐衰,不敢恃傲,大概只可和那‘千鬼壑主’索明之流来得几招,或许还有胜望?”
    萧瑶失笑道:“穆老人家太谦,我的原意是想请你应付聂玉倩之夫、‘黑眚神君’白笑天和他那个小老婆呢!”
    穆超元道:“白笑天和那妖妇不在‘千鬼壑’下。”
    萧瑶笑道:“如今虽然不在,但后日黄昏以前,却可能回来,我们应该把对方所有可能邀集到的人手都一齐计算在内!”
    穆超元想了一想,颔首说道:“好,假如白笑天和他那妖里妖气的小老婆回来,我便拼着一条老命斗斗他们,否则,我只负责处置那‘千鬼壑主’索明便了!”
    萧瑶笑道:“白笑天的大老婆‘赤尸夫人’聂玉倩呢……”林傲霜接口说道:
    “聂玉倩是‘七艳盟’中最弱的一环,就把她交给我吧!”
    顾朗轩生恐林傲霜过于轻视聂玉倩而吃亏,遂在一旁加以提醒说道:“霜妹迎敌‘赤尸夫人’聂玉倩倒甚适合,但需对她所练的‘赤尸毒掌’特别注意一点……”林傲霜笑道:“你不必替我担心,我正因我所精擅的师门绝艺‘玄阴梅花指’恰是‘赤尸毒掌’克星,才敢自告奋勇地选择聂玉倩作为对手!”
    顾朗轩哦了一声,点头说道:“我倒忘了霜妹的‘玄阴梅花指’专克‘赤尸’邪功,这样说来,以你抵聂玉倩确是适当人眩”萧瑶笑道:“还有个比聂玉倩更厉害一点的‘氤氲仙姬’皇甫婷呢,我想请顾兄担当此任如何!”
    顾朗轩剑眉双皱说道:“瑶妹应该量材派用,那皇甫婷相当厉害,我能斗得过么?”
    萧瑶看他一眼,嫣然笑道:“顾兄,你不要忘了,你自从精习我所传的可增益你本门绝学的口诀以后,功力已大为精进,几乎倍于先前,斗斗‘氤氲仙姬’皇甫婷,是绰有余裕的了!”
    顾朗轩挑眉答道:“瑶妹既认为我绰有余裕,我便只好欣然应命的了!”
    萧瑶又向辛东坡笑道:“辛师叔,如今对方只剩下最厉害的‘五毒香妃’木小萍和‘玲珑玉兔’洪三通二人,我们则有辛师叔和我姊妹,应该怎样分派?”
    辛东坡道:“以三对二,事总好办,譬如让琪侄单独对付木小萍,我和瑶侄则合手对付洪三通,便不致有太大问题,但……”萧瑶听出辛东坡话犹未尽,似有弦外之音,遂向他注目问道:“辛师叔但些什么?你好像有话未曾讲完,怎不说下去?”
    辛东坡双眉微皱答道:“我认为木小萍约期后日之举,多半是等待什么厉害帮手?”
    顾朗轩道:“我也曾这么想过,但细一寻思,又觉得木小萍即令赶去邀人,仅仅一日有余的光阴,似乎也不够运用?”
    辛东坡目注顾朗轩道:“现时邀人,确实来不及,但若事先决定要来,木小萍等只消略为推延决战日期,岂非便可增强实力!”顾朗轩连连点头道:“事先约定,当然大有可能,但我们无法对这不可捉摸之事再加筹度,只得仅以‘千鬼壑’内目前的群邪作为假想敌了!”
    辛东坡道:“当然只好如此,常言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对于卫道降魔之举,只求尽力尽心,无法顾虑得太过周详了!”
    萧瑶听他们说至此处,嫣然笑道:“好了,我们只定原则,对于其他各事,统统临机应变,一日多的光阴,稍瞬即逝,我们最要紧的事儿,是尽量充实自己,大家静坐调息,好好用功吧!”
   
   

举报

第十九章
    群侠均以萧瑶之说为然,一齐就地盘坐,调息运气,期令周身血脉通和,处于最理想的迎战状态!谁知就在群侠静坐未久之后,“白衣昆仑”萧琪突然一睁双目,诧然说道:“奇怪,这是什么气味?”她这一句话儿惊醒了其余群侠,纷纷用鼻子连嗅,想帮助萧琪有所分辨。辛东坡连嗅儿嗅,首先笑道:“琪侄诧惊蹙眉则甚?我们前后左右都是青松,这气味正是松子香呢!”
    萧瑶双眉方蹙,萧琪已摇头笑道:“松子或松针等所散发的气息只是一股清香,不像我们所闻得的香气之中,还带有一种淡淡的腥气。”
    萧瑶正色说道:“我同意琪妹所说,认定事有蹊跷,因为我也嗅出有点极淡的腥味夹杂在清香之内。”
    辛东坡又复嗅了一会,方对萧琪、萧瑶点头说道:“两位鬼侄女的嗅觉真灵,我直到如今才嗅出一点你们所说的淡淡腥气。”
    跟着,顾朗轩与穆超元二人也有了同样的觉察。
    这时,林傲霜皱眉苦笑说道:“这倒真是怪事,为何你们都有觉察,我却根本嗅不出什么腥味?”
    萧瑶笑道:“霜姊嗅不嗅得出腥味没关系,我们最要紧的是必须弄清楚这种腥味究竟从何发出?”
    顾朗轩道:“若照通常情理而论,凡属腥味,多半发自蛇虫等恶毒之物!”
    穆超元在一旁加以补充说道:“还有一点,就是腥味奇浓,或是腥味极淡之物,其毒性的凶恶暨程度也必比一般蛇虫来得猛烈,多半是世所罕见!”
    林傲霜瞿然说道:“若照穆老人家之语听来,你们所嗅得的有淡淡腥味之物必甚恶毒,大家且费点心神好好找它一找!”
    说完立即站起身形,开始在这片松林左右四散走动找寻。
    她走得比较接近萧琪之际,萧琪双眉一蹙,面色立变!
    接着,她突向林傲霜叫道:“霜姊,请你先退后三丈!”
    林傲霜有点莫明其妙,但又不便不照萧琪所说去作,只得略一飘身,后退了三丈一二。
    她脚尖点地,身形站稳,向萧琪含笑问道:“琪妹,你要我突然退后三丈之举,有何玄机?颇令我莫测深高的呢!”
    萧琪竟未答理林傲霜所问之语,又向这位“梅花女侠”含笑叫道:“霜姊,请你一步一步,向我们这边慢慢走将过来。”
    林傲霜秀眉一蹙,苦笑问道:“琪妹,你葫芦之中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真把我弄得太糊涂了。“
    萧琪笑道:“霜姊暂时莫问,等你慢慢走到我们面前之时,或许我便可以把这闷葫芦击破,如今是连我也闷在葫芦之中,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呢!”
    林傲霜无可奈何,只得在三丈以外,一步一步的向萧琪等人缓缓走近。
    在她走到距离萧琪等约莫七八尺时,萧琪一挑双眉,高声叫道:“霜姊止步!”
    跟着,将首一偏,向她姊姊萧瑶笑道:“姊妹,你……”萧瑶知道萧琪问话之意,遂不等她再往下讲,便自点头接道:“我仔细辨出来了,霜姊走远时,腥味便淡,走得近时,腥味便浓!”林傲霜听了哭笑不得,神色尴尬地说道:“知此说来,所谓腥味,竟是从我身上发出的了?……”萧琪点头道:“正因如此,我们大家或先或后地都嗅出了这腥味,却只有霜姊一人毫无察觉。”林傲霜苦着脸儿道:“我……我又不是什么毒蛇恶虫,身上怎会发出腥味的呢?“顾朗轩始终不曾发话,只是在闭目沉思,如今,似有所得地瞿然说道:”不好,霜妹曾落在群邪手中,会不会是群邪在她身上下了什么恶毒之物,对我们暗加算计!”
    萧瑶点头道:“这种判断极为合理,我认为与事实相符,不会差得太远!”
    穆超元道:“倘若顾老弟料得不错,则我们于嗅得腥味之际便已中了暗算,大家请快行功一察脏腑之间,看看可有异状?”
    辛东坡、顾朗轩、萧瑶,以及林傲霜等男女群侠闻得穆超元之言,均深觉为然,一齐盘膝静坐,行功默察。
    穆超元自己也自照样施为,加以察看。
    片刻过后,那位“梅花女侠”林傲霜首先长吁一声,扬眉笑道:“还好,还好,我们脏腑之间,平静如常,毫无中毒迹像!”
    顾朗轩本在闭目调息,闻言之下,双眼一睁,向林傲霜苦笑叫道:“霜妹,你所说的‘我们’一语中的‘们’字,恐怕应该去掉!”
    林傲霜愕然道:“去掉‘们’字?这意思是除了我外,你们都已中了暗算!”
    顾朗轩道:“别人如何情况我尚不知,但以我自己而论,我却觉得已有一种奇异的毒力深入脏腑。”
    林傲霜听得顾朗轩业已中毒,双眉方自一蹙,辛东坡突然叫道:“顾老弟,我和你同病相怜,脏腑之间也蠢蠢欲动,多了一点东西!”穆超元跟着说道:
    “我也如此……”一语未毕,萧瑶、萧琪姊妹几乎是异口同声地一齐说道:“我们也是一样,脏腑间已中奇毒!”
    这样一来,除了林傲霜一人以外,其余五人已身中奇毒,而这种毒力又不知是什么东西?将在何时发作?
    群侠面面相觑之下,林傲霜皱眉说道:“这事真点有些奇怪,你们既均已中毒,我亦应难幸免,对方却偏偏放过我一人则甚?”
    萧瑶秀眉微沉,正欲答言,突然听得小松林外尚有异样声息?
    她目光方注,松林之外业已起了一阵“嘿嘿嘿”得意的怪笑之声!
    萧琪耳力甚聪,一听笑声,便自喝道:“是不是‘玲珑玉兔’洪三通老儿?”
    松林口外又复怪笑一声道:“不错,是我,萧二姑娘委实真好耳力……”随着话声,人影闪处,那位“玲珑玉兔”洪三通和“青阳木魃”柳洞宾二人,业已距离丈许地站在群侠面前。
    萧瑶目光一扫洪三通、柳洞宾二人,秀眉双挑,冷笑说道:“木小萍适才还说‘彼此战约既定,期前不动干戈’,言犹在耳,你们便反覆违诺,真是无耻之辈!”
    洪三通得意笑道:“萧大姑娘莫加责罪,我和柳老弟并非为动干戈而来……”
    萧瑶道:“不动干戈,来此则甚?”
    洪三通阴恻恻地说道:“我是来看看我所作的安排是否生效?换句话说,也可说是前来解答适才林傲霜姑娘所提出的那项心中疑问!”
    林傲霜道:“好,你既欲解答,我便问你,你和我有甚渊源,为何单单把我放过?”
    洪三通笑道:“你是带毒之人,我当然要给你服下解药,保护你的安全,否则,你若先行中毒,其余诸人都相当精明,谁还会再上当?”
    语音微一顿,目注林傲霜道:“你说,只要其余之人均已中毒,只剩下林姑娘一个,也无殊瓮中之鳖,釜底游鱼,起不了什么作用的了!”
    顾朗轩道:“洪老儿,你少得意,你虽然来得了,却未必去得了呢?”
    洪三通狞笑道:“顾朗轩,你还敢狂?你知道你们所中的是什么毒力?”
    顾朗轩冷笑道:“这与中了什么毒力有何关系?……”洪三通不等顾朗轩再往下讲,便自以一阵狂笑截断他的话头,说道:“当然大有关系,你们所中的奇毒,是我从苗疆带来的‘虾蟆毒蛊’,凡属中了这种蛊毒之人,只要一提真气,便将惨遭毒蛊啮心而死,洪三通和柳老弟在这种情况之下,还有什么来得去不得呢?”
    萧琪喝道:“洪三通老儿,你少得意,我适才从你笑声中听出,你在‘千鬼壑’下被我震动脏腑,伤势不轻……”洪三通点头笑道:“不错,我脏腑之间确实受震不轻,但这种伤势最多调养上三五日光阴便可痊愈,你们却步步走近黄泉,决无生望的了!”
    萧瑶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适才还说不是为动干戈而来?显然你心存恶念……”洪三通“哈哈”一笑,接口说道:“恶念虽存,干戈不动,我洪三通一向精明,不会笨得对于你们这些已中‘虾膜毒蛊’、显已死定之人再多费手脚!”
    林傲霜叱道:“洪老儿,你休得意,即令穆老人家、辛老人家业已中毒难提真气,但我林傲霜却还有力一搏,在你脏腑重伤的情况之下,我肯放过你么?”
    洪三通目光一扫群侠,在脸上浮起一片得意的奸笑,向林傲霜缓缓说道:
    “林姑娘,你怎不会想想,我把‘青阳木魃’柳洞宾老弟带来则甚?因为在你们这群人中,林姑娘是最弱的一环,你不会胜得过柳老弟的!”
    林傲霜怒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管敌不敌,我都要竭尽所能和你们拼斗一下。”
    语音一落,便待凝功出手,向洪三通,柳洞宾等两个魔头扑去。
    萧瑶突然叫道:“霜姊且慢,我还有几句话儿要问他们。”
    林傲霜只得暂时忍耐,皱眉不动,萧瑶遂目注洪三通,发话问道:“洪三通,你前来把暗下‘虾蟆毒蛊’之事对我们说明,这内中似乎蕴有特殊用意吧?”
    洪三通狞笑道:“当然有特殊用意,我苦心调教的五名‘五行传人’中,被你们连伤四人,彼此仇恨太深,我当然应该竭尽所能,尽量使你们死得痛苦一点!”
    萧瑶不解问道:“尽量痛苦,此话怎讲?”
    洪三通道:“毒蛊啮心,只是肉体痛苦,但在毒发以前先知死讯,却是比肉体痛苦还要难过的精神痛苦!尤其是林傲霜,她既作了散毒之人,害苦你们,又复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毒发无救,这份心中的愧疚和痛苦将无法形容,故而,我虽不对她下毒,她自已也该自尽谢罪,不能忝颜多活一刻的了!”
    林傲霜银牙挫处,厉声喝道:“不错,瑶妹等倘有不测,林傲霜自当追随地下,但在我死前,可会饶过你么?恐怕你死得比我还早一点!”
    随着话声,右手扬处,一股劲急掌风,便向洪三通当胸击去!
    柳洞宾在一旁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林傲霜,你应该自量一些,别作梦了!”
    他袍袖展处,以所练“乙木真气”,硬接林傲霜所发的掌风,使这位“梅花女侠”的身形震得晃了一晃。
    林傲霜虽知自己未必是这“青阳木魃”的对手,但却恶气难消,仍欲再拼!
    萧瑶皱眉叫道:“霜姊,请你听听我的话儿好么?我要你再度忍耐一下!”
    林傲霜道:“瑶妹,常言道:”对牛弹琴,声不入耳。‘何必要与这些凶邪多说费话?“萧瑶笑道:“不是废话,是我不相信,我们姊妹和穆老人家、辛师叔、顾兄等业已准死无救!因为天下有一物便有一制,决无‘不解之毒’,那‘虾蟆毒蛊’虽然歹毒无伦,但必也有解法的药物……”洪三通听至此处,点头接道:“‘虾蟆毒蛊’虽有解药,但你们无法到手,也是枉然!”
    萧瑶笑道:“不见得弄不到手吧?老魔头,你敢不敢说出你把‘虾蟆毒蛊’的解药藏在什么所在?”
    洪三通拍拍自己的肚皮,目光凝注萧瑶,嘴角微披,轩眉答道:“萧大姑娘少耍心机,像如此重要之事,我会告诉你么?反正这种解药太关重要,我是把它藏在外人绝难寻到的、极为秘密的所在!”
    萧瑶秀眉一皱,似在沉思。
    洪三通问道:“萧大姑娘,你在想些什么?”
    萧瑶应声答道:“我是在想,究需采取什么手段,方能去除我们所中的‘虾蟆毒蛊’?”
    洪三通摇手狂笑说道:“不必,不必,你不必枉费心思了,慢说你这‘红衣昆仑’,就是你义母董夫人来,也无法想出……”萧瑶不等洪三通说完,便即挑眉叱道:“胡说,我已经想出了辟邪解毒的无上妙药!”
    洪三通听她似有绝大把握,说得如此肯定,不禁为之一怔,摇了摇头说道:
    “不可能,哦……我不相信……”萧瑶接着:“不信,你就听着……”跟着,她面色一展,一双妙目中神光湛湛,朗声吟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洪三通听得哑然失笑道:
    “我问你想出了什么妙策?你却朗吟文天祥的‘正气歌’则甚?”
    萧瑶正色说道:“文天祥冰心铁骨,炳耀千秋,他的‘正气歌’难道没有辟邪的作用?”
    洪三通笑道:“就算浩然正气可以辟邪,但只凭几句诗词,何来解毒之力?”
    萧瑶正色道:“既具浩然正气,必然无邪不辟、无毒不祛,请你再听下去。”
    说完,侧顾其余群侠,含笑说道:“穆老人家、辛师叔,以及顾兄、霜姊、琪妹,请与我一同把这首文天祥的‘正气歌’高声朗诵下去。”
    穆超元等虽弄不懂萧瑶的葫芦之中究竟卖的甚药?但却知她必有深意,遂一齐点了点头。
    萧瑶嫣然一笑,满面神光,领着群侠朗声吟道:“……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孤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吟至此处,萧瑶面含微笑,把手一挥,其余群侠自也纷纷住口。
    洪三通失笑道:“怎么?
    你们怎不往下继续吟咏了呢,是不是神经业已发够?“萧瑶笑道:“我认为已经够了,‘正气歌’凛然正气,威力无伦,对付你和柳洞宾两个小小的妖魔,吟上二十来句,还不够么?”
    洪三通纵声狂笑说道:“你们真是痴人说梦,慢说只念了几句歌儿,就有真正的‘张睢阳齿’和‘颜常山舌’在,又拿我洪三通和柳洞宾老弟可奈何呢?”
    萧瑶脸色一沉,厉声喝道:“无知孽障,我先叫你倚为护法的‘青阳木魃’柳洞宾死给你看!”
    洪三通哂然笑道:“萧瑶,你大概是穷途末路,急疯心了,你们五人均已中了‘虾蟆毒蛊’,无法提聚真气,只剩下区区一个林傲霜,根本不是柳洞宾老弟的对手,哪里还会……”萧瑶不等洪三通话完,便即冷笑一声,截断他的话头,接口说道:“不见棺材不流泪,不到黄河不死心,我若不给你见些真章,你这奸刁狠毒的万恶老鬼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语音至此略顿,妙目倏然双张,闪射出炯炯神光,高声叫道:“扶持天地正气的值日功曹何在?快替我把这助纣为虐的‘青阳木魃’柳洞宾先行加以诛戮!”
    “哈……”
    洪三通想打一个“哈哈”,但却未能完成,仅仅打了半个!
    因为第一个“哈”字刚出喉中,业已看见“青阳木魃”柳洞宾一声不响地徐徐仆倒在地!
    这种现象太以令人吃惊,洪三通一声“哈哈”中的第二个“哈”字自然窒在喉中,无法笑得出口!
    洪三通赶紧抢步走到柳洞宾身前,蹲了下来,用手探视,却见这位“青阳木魃”业已断气!
    萧瑶把嘴一努,林傲霜点头会意,悄然飘身,神功凝处,屈指遥弹,便把那脏腑新受重伤、如今功力未复的老魔头“玲珑玉兔”洪三通,点了穴道。
    洪三通委顿在地,长叹一声,把两道充满怨毒以及惊诧神色的目光盯在萧瑶脸上,苦笑说道:“萧大姑娘,算你真行,但洪三通有桩要求,你能不能……”
    萧瑶接口笑道:“我猜得出你的要求,是不是想要我告诉你,柳洞宾是怎么死的?”
    洪三通道:“不错,正是这个要求!”
    萧瑶笑道:“我不是业已说过了么?他是死在扶持天地正气的值日功曹……”
    洪三通道:“胡说,哪里会有什么扶持天地正气的……”萧瑶接口道:“有,有,当然有,只不过这位扶持天地正气的是人,是一个曾遭魔劫、迷途知返的人,而不是什么富有神奇色彩的值日功曹而已!”
    洪三通将信将疑地问道:“是人,此人何来?”
    萧瑶答道:“这人比你们来得稍晚,是从小松林外悄悄掩近,到了距离柳洞宾身后一丈以内,才听我指令,蓦然下手除凶!”
    洪三通皱眉道:“不对,不对,即令老夫与萧琪对掌之时,脏腑震伤稍重,功力打了折扣,但也决无任人掩到身后一丈左右仍毫未觉察之理,何况,柳洞宾并未受伤,他的耳力甚聪……”萧瑶冷笑道:“纵然他耳力甚聪,也因邪不胜正,而为沛乎塞苍冥的浩然正气所慑!”
    洪三通也是绝顶聪明之人,听萧瑶说至此处,恍然大悟说道:“我明白了,你适才朗吟文天祥所作的‘正气歌’之举,就是为了掩护后来的那人,便于从林外悄悄走近我们,暗下毒手!”
    萧瑶点头笑道:“可惜你明白已太迟了一点,其实这也是你们恶贯满盈,天夺其魂,否则,以你这样老奸巨猾之人,应该在‘正气歌’声一起之时,便怀疑我们于身中毒蛊、性命危殆之下,怎会还有此闲情逸致?”
    洪三通满面悔恨的神色,咬牙说道:“好,你这女娃儿真够刁猾厉害,老夫认命了,那借着‘正气歌’声作为掩护、悄悄逼近、对柳洞宾暗下毒手之人,究竟是谁?如今应该出来了吧!”
    萧瑶目注洪三通背后的松林之内,一轩双眉,含笑高声叫道:“南宫兄弟,你的大功业已告成,可以出来亮亮相了,并与你顾大哥一叙久郁的情怀!”
    这一声“南宫兄弟”,直听得顾朗轩心中“怦怦”遽跳,目光发怔,凝注松林之中。果然,在萧瑶语音才住之后,便有一条俊挺的人影从松林中闪将出来,一直纵到顾朗轩面前,“噗”的双膝跪下,痛哭失声,泪流满面。
    顾朗轩见来人果是南宫敬,知道他神智清醒以后,必然满腹辛酸,不让他尽情发泻一下,反易郁结致玻故而,开始时他并不阻止南宫敬放声痛哭,等他哭了一会儿后,方轻拍南宫敬的肩头,劝慰道:“恭喜贤弟,终于在辛师叔所求来的‘妙手天医’诸葛老人的灵药之下,去除邪毒,恢复灵智,你……你不要哭了……”南宫敬的一张俊脸之上依然是泪渍纵横,向顾朗轩悲声说道:“小弟恢复灵智以后,痛于先父惨遭毒手之仇,感于大哥苦心相助之义,并惭于自己甘与群邪为伍的不肖荒唐,叫我怎……怎不……”语音未了,又自勾动愁肠,悲泪泉落!
    顾朗轩正想不出应该用什么话儿对他劝慰,萧琪已冷笑一声,哂然说道:
    “一个大男人家老是哭泣则甚?你以为掉上几滴眼泪,便可以雪得了你先父之仇,报得了你顾大哥之义?……”南宫敬听得一怔,萧琪秀眉双挑,向他盯了一眼,缓缓又道:“至于你与群邪为伍之事,更不必有所愧疚,因为那是邪毒所迷,不是你的本性,假如你为色欲所诱,自甘下流,我们这些人便谁也不会再理你了!”
    南宫敬赶紧拭去泪痕,向萧琪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说道:“二姑娘教训得是……”萧琪皱眉道:“怎么叫‘二姑娘’,这种称呼酸溜溜怪兮兮,听起来有多蹩扭?”
    南宫敬脸上微现窘色,嗫嚅问道:“我……我……我应该怎样称呼?”
    萧琪一抬玉手,指着萧瑶,向南宫敬注目扬眉地含笑问道:“你对我姊姊,以前是怎样叫法?”
    南宫敬答道:“是叫‘瑶姊’……”
    萧琪失笑道:“对了,你这张嘴儿蛮甜么,对木小萍、皇甫婷、聂玉倩等,都是‘萍姊’、‘婷姊’、‘倩姊’的猛叫一阵,难道就不能收起什么听来蹩扭的‘二姑娘’,大大方方地叫我一声‘琪姊姊’么?”
    这位“白衣昆仑”好生倜傥大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把南宫敬教训得不住抱拳陪笑,口称“琪姊”。
    萧瑶见他被萧琪作弄得那副窘相,忍俊不禁地失笑说道:“南宫兄弟,称呼一事到此为止,你既灵智早复,为何不随我们一同离开‘千鬼壑’,而要单独再留在魔巢中一段时间则甚?”南宫敬钢牙一挫,恨恨说道:“我单独留下之意,本来是欲伺机刺杀‘五毒香妃’木小萍,报那杀父之仇,但忽然得悉洪三通利用林傲霜姊姊散发‘虾蟆毒蛊’,算计瑶姊等人,遂在衡量轻重缓急之下,暂变原意,悄悄尾随而来……”萧琪笑道:“你尾随而来,虽然杀死了‘青阳木魃’柳洞宾,但对我们中了‘虾蟆毒蛊’之事并无助益,要能把洪三通的解药弄来才好!”
    南宫敬苦笑答道:“小弟在‘千鬼壑’下业已遍搜洪三通老魔暨柳洞宾小贼二人的行囊,但却根本不曾发现什么‘虾蟆毒蛊’的解药!”
    那委顿在地的“玲珑玉兔”洪三通听至此处,不禁纵声狂笑。
    南宫敬喝道:“老贼,你……你笑些什么?”
    洪三通道:“萧大丫头早就想用话套问那‘虾蟆毒蛊’的独门解药何在,我曾告以是藏在外人绝难寻得到的极端秘密的所在,就凭你这小贼于我和柳老弟的行囊中胡乱翻寻,便能找得着的么?
    说至此处,语音略略一顿,目中凶芒闪烁,又复得意地狞笑道:“既然寻不着独门解药,则少时‘虾蟆毒蛊’发作之际,你与林傲霜或有侥幸,但穆超元、辛东坡、萧瑶、萧琪、顾朗轩等五人,却必然惨死无疑,洪三通以行将就木的逾百高龄,拉得这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武林大侠同赴九幽,难道还不是一件值得大大高兴之事么?”
    南宫敬叱道:“洪老贼休要猖狂,只要‘虾蟆毒蛊’确有解药,我就不信会找不出来?”
    洪三通狞笑道:“解药当然会有,但你怎知我藏在四海八荒之间的哪个角落?
    何况毒蛊发作,还有时限,即令你费尽心思寻着解药,你这些伯伯、叔叔、哥哥、姊姊们早已被啮碎心肝,变作壕中白骨的了!”
    南宫敬一双俊目中闪射出森森杀气,盯在洪三通的身上,似乎愤怒已极,即将有所动作!
    洪三通居然在神色上丝毫不现怯惧,冷笑一声,高声叫道:“南宫小儿,你摆出这副凶相则甚?若是好汉,你就凝聚真力,当胸给我一掌,我与他们同归于尽!”
    南宫敬挑眉道:“万恶老贼,你若想死,还不容易?……”边自发话,边自右掌一扬,便欲如言向洪三通当胸击去!
    萧琪忽然摇手叫道:“南宫兄弟且慢……”南宫敬垂下业已举起的右掌,目光斜注萧琪,向她讶声问道:“琪姊还留他则甚?即令我们于‘虾蟆毒蛊’之下齐遭劫数,也要令这万恶老贼死在我们面前!”
    萧琪娇笑一声,指着那穴道已被制、满面狞厉神色的老魔头“玲珑玉兔”洪三通,缓缓说道:“这洪三通老贼业已恶贯满盈,当然不会容许他再有所侥幸,不过,我适才灵机偶动,想和这老贼赌赌心思,才请南宫兄弟暂慢一步下手……”
    南宫敬一时之间猜不透萧琪的葫芦之中卖的甚药?遂只得诧声问道:“琪姊,这老贼已是瓮中之鳖,釜底之鱼,小弟举手即灭,你……你还要和他赌些什么必思?”
    萧琪笑道:“洪三通老贼自诩他把‘虾蟆毒蛊’的独门解药藏得严密已极,外人绝难寻出,我却偏要来猜上一猜!”
    洪三通冷笑说道:“贱婢休夸口,老夫自苗疆来此,一路之上,经过万水千山,我可以随意藏放在任何隐秘之处,你仅仅凭空猜想,便能猜得出来么?”
    萧琪点头道:“你说得对,慢说苗疆至此的万水干山,就是你把解药随意塞在这片松林之内的任何枝桠之间,我们也无从寻找!”
    洪三通厉声说道:“既然如此,你还夸口则甚?”
    萧琪目闪慧光,扬眉说道:“你若保持宁静,我委实无从猜起,但你这老贼于自鸣得意之下,偏偏微泄机密,于是便又当别论!”
    洪三通吃了一惊道:“我几时泄过机密?……”萧琪不等洪三通再往下问,便即秀眉双扬,指着他含笑说道:“这就叫鬼使神差,天夺其魄,你为何说是你把解药藏在外人绝难寻到的极端秘密的所在?”
    洪三通道:“我承认说过这句话儿,但这句话儿之中似乎并未泄漏任何机密?”
    萧琪笑道:“怎么没有泄漏?至少你给了我一种启示,因为任何秘密所在也难保不为外人发现,于是,最难为外人发现的所在,便应该在你自己身上!”
    “在你自己身上”一语传到洪三通耳中,他不禁神色微变!
    萧琪看在眼中,越发胸有成竹,目光一注南宫敬,含笑又道:“南宫兄弟,你不妨想想,像洪三通这等刁恶的老贼,怎么放心把那‘虾蟆毒蛊’的独门解药藏在行囊之中,多半是随身携带!”
    南宫敬抚掌笑道:“琪姊太聪明了,如今我也觉得我们所急需的解药,定在这老贼身上。”
    萧琪笑道:“还有一项旁证,就是这老贼适才曾要你凝聚真力,给他当胸一掌……”南宫敬双眉方自一蹙,似欲发出疑问,萧瑶已在一旁点头笑道:“琪妹猜得有理,这老贼因自知绝难侥幸,遂想激怒南宫兄弟,给他当胸一掌,倘若把那独门解药瓶击碎,我们这已中‘虾蟆毒蛊’的老少五人不是便毫无生望了么?”
    南宫敬恨得钢牙一挫道:“好阴毒的老贼,适才若非琪姊冰雪聪明,反应极快,及时加以阻止,我难免上他的恶当,坏了大事!”
    萧瑶伸出纤纤玉手,指着那业已脸色大变的老魔洪三通,扬眉娇笑道:“南宫兄弟不必生气,你先去把‘虾蟆毒蛊’的解药搜出,替我们祛解所中剧毒之后,再尽量捉弄这万恶老魔,消遣解恨就是!”
    洪三通先是脸色大变,但听至此处,神情忽又冷静下来,狞笑一声说道:
    “无知的狗男女们,你们简直是在满口胡言,作什么清秋大梦……”他虽然口出不逊,南宫敬也毫不动怒,只向他冷笑一声,缓缓说道:“洪老头,你休想激将伤人,在尚未搜出‘虾蟆毒蛊’的解药之前,我连一根手指都不会碰你!”
    说完,便即蹲下身去,在洪三通身上所有的衣袋中,仔细搜索。
    不单“白衣昆仑”萧琪颇有自信,便连穆超元、萧瑶、顾朗轩以及林傲霜等,也都认为萧琪的判断高明,南宫敬必可在洪三通的身上搜出“虾蟆毒蛊”的解药。
    谁知南宫敬搜索了片刻以后,咦了一声,向萧琪诧然叫道:“琪姊,事情有些不对,这老魔头的身上并未携带有任何药物!”
    群侠闻言俱都为之一怔?
    跟着,便起了那“玲珑玉兔”相当凶狞的“”狂笑之声!
    他笑毕,得意地叫道:“怎么样?老夫早就告诉你们这群狗男女们不要自作聪明,痴人说梦,反正洪三通今天已不想再活,你们早点杀我便罢,否则,我便眼看你们一个个相继发作,被‘虾蟆毒蛊’啮碎心肝而亡,倒也是快意之事!”
    洪三通话完之后,群侠默然无声。
    但这种沉默,立被萧瑶打破,她秀眉双剔,目注南宫敬叫道:“南宫兄弟,你听见了么?这老贼胆壮心虚,业已再度漏了口风!”
    南宫敬弄不懂萧瑶的语意所指,不禁向她投过一瞥莫明其妙的询问眼色?
    萧瑶笑道:“这老贼故意出言恫吓我们,仍在希冀你于急怒之下给他一掌,常言道:”蝼蚁尚且贪生,为人岂不惜命?‘这老贼一再企求速死,定有特别的原故!澳瞎敬瞿然诧道:“瑶姊之意,是认为‘虾蟆毒盅’的独门解药,仍在这老贼身上??
    萧瑶妙目中电闪神光,表示非常肯定,向南宫敬连连点头说道:“不会有错,但这老贼狡猾异常,定把解药收藏得极为巧妙,南宫兄弟请多费神思,再找一遍看看。”
    南宫敬点了点头,伸手抓起洪三通来,便往松林之内走去。
    顾朗轩讶然叫道:“南宫贤弟,你要把这老贼带往何处?”
    南宫敬止步回头,含笑答道:“刚才小弟已寻得相当仔细,如今瑶姊既要我再找一遍,我便打算把这老贼全身的衣服剥个精光,再作仔细搜索。
    顾朗轩这才恍然,洪三通虽然年老,总是个大男人,南宫敬自不方便在萧瑶、萧琪暨林傲霜等三位女郎面前,把洪三通剥得精赤条条、一丝不挂!
    南宫敬走进林中,过了不少时候,仍未走出。
    顾朗轩皱眉道:“这解药恐怕不太好找,我们且各自默察一下,看看脏腑间所蕴的毒蛊,有无蠢动的迹象?”
    群侠闻言,正待各自默察之际,南宫敬已从林内走出,空着双手,向萧瑶苦着脸儿叫道:“瑶姊,我已把这老魔剥得精光,仔细搜索了他身上的一丝一缕,但却依然毫无所得!”
    萧瑶双眉一蹙,闭目不语。
    南宫敬问道:“瑶姊,你在想些什么?”
    萧瑶不加理会,约莫过了半盏热茶时分,方一睁双目答道:“我是在把洪三通这老魔头至此以后的一切言行,静静思忖一遍,看看可有什么破绽可寻?”
    林傲霜异常关切地接口问道:“瑶妹智慧如海,经过这一番细思,多半定有所得,但不知老魔头的破绽在哪里呢?”
    萧瑶笑道:“根据他所漏的口风,并根据琪妹判断‘虾蟆毒蛊’的解药在他身上藏放时,他曾脸色大变的情况,以及故意口出不逊、激求速死的各种迹象加综合研判,我仍认为琪妹原先的推理不会有错,解药在他身上!”
    南宫敬苦笑道:“我也这样认定,但两度细搜,均找不着丝毫药物的踪影……”萧瑶不等南宫敬再往下说,便即偏过头去,目注萧琪问道:“琪妹,我记得在这老贼毒计初售,志得意满时,我曾问他敢不敢说出他的毒蛊解药藏放于什么所在?”
    萧琪颔首道:“他不肯说,只称是藏在外人绝难寻得到的极端秘密之处……”
    萧瑶笑道:“我记得他这句答话。我是问琪妹,当时这老贼于得意答话之际,仿佛有所动作?”
    萧琪略一寻思点头说道:“有的,当时这老魔头的动作,是伸手拍拍他自己的肚皮,满面得意的神色!”
    萧瑶眼珠转处,心中慧光一闪,向南宫敬微挑双眉,朗声叫道:“南宫兄弟,我再自作聪明,来个大胆设想,你去看看洪三通老魔的肚皮之上有无缝合的痕迹,或许他是把‘虾蟆毒蛊’的独门解药藏在他的肚腹之内,倘若这样,外人真是绝难找得到呢?”
    南宫敬点头答应一声,又匆匆闪进松林,按照萧瑶所说加以察看。
    萧瑶目注萧琪,诧然说道:“琪妹,这事奇怪,照那洪老魔头的神色变化看来,分明秘密已被我们看破,解药应该在他身上,为什么南宫兄弟偏偏找不着呢?”
    萧琪道:“没有别的理由,定是那老贼刁猾异常,藏得过于巧妙!”
    萧瑶苦笑道:“我们不要自作聪明,胡乱摸索,常言道:”世事渊明皆学问。
    ‘有些事儿,非借重江湖经验不可,且向穆老人家请教一下……“说至此处,转面向穆超元微笑问道:“穆老人家,以你的高明法眼,对于洪老魔头把解药藏于何处之事,有没有独到看法?”
    穆超元道:“有倒是有个看法,但既非高明,更非独到,只可说是荒唐看法!”
    萧瑶笑道:“老人家太以谦光……”
    穆超元摇手道:“这绝非谦光,大家都是自己人,哪里还用得着什么客气?”
    萧瑶娇笑说道:“老人家既如此说,便请宣布你的看法,看看究竟荒唐到什么程度?”
    穆超元正想发话,忽又脸上一红,向萧瑶摇了摇头,苦笑说道:“等一等吧,且等南宫贤侄回来,看看有何结果再……”话犹未了,南宫敬已从林中走出,隔着老远便摇头说道:“没有,没有,我在洪三通的肚皮之上找不到丝毫缝合的痕迹……”说到“痕迹”二字,人已走到群侠面前,摇了摇头,继而苦笑说道:
    “这个老魔业已年过百岁,全身上下居然莹白如玉,毫无皱纹瘢疱,难怪会有个相当古怪的‘玲珑玉兔’的外号……”“对了,一定没错!”
    这两句话儿,是突然发自穆超元的口中,流露出充分自信的意味!
    辛东坡道:“怎么样?穆兄好像忽动灵机、智珠在握了吧?”穆超元击头道:
    “荒唐,荒唐,洪三通这无耻老魔,委实荒唐……”萧瑶笑道:“到底是谁荒唐?
    老人家怎么一会说你有‘荒唐看法’,一会又大骂洪三通老贼‘无耻荒唐’了呢?”
    穆超元苦笑道:“严格说来,大家一齐荒唐,洪三通更荒唐,我也猜得荒唐,倘非两位贤侄女与林姑娘均是异于世俗红妆的巾帼奇英,我还真不好意思把心中所猜之事说出口来……”辛东坡突然“哈哈”大笑道:“我明白了,穆兄灵机的来源,定然是出自那‘玲珑玉兔’的‘兔’字之上!”
    穆超元点头道:“辛兄猜对了,我以前听得洪三通‘玲珑玉兔’之号,颇觉奇怪,如今才可断定,这老贼昔年不知作过谁的龙阳爱宠,是只无耻的‘兔子’!”
    辛东坡灵机也动,恍然说道:“我想起来了,死在‘昆仑三仙’手下的‘五行祖师’便有桩怪癖,酷好男风、洪三通定然是他的娈童,否则,也难以获得那本‘五行秘籍’。”
    穆超元向南宫敬笑道:“南宫贤侄,如今我的荒唐看法业已宣布,并获得你辛老前辈的同意,你且再辛苦一趟,看看那‘虾蟆毒蛊’的独门解药,是否藏于洪三通老魔的彀道之内?”
    南宫敬俊脸一红,正欲回身,那位“白衣昆仑”萧琪突然叫道:“南宫兄弟不要去了,我们宁愿被‘虾蟆毒蛊’啮碎心肝,也不愿服食那污秽的解药!”
    穆超元听得萧琪嫌那解药污秽,不禁暗悔自己不该当众明言,以致弄成僵局!
    就在这群侠一齐怔住之际……
    怪事忽生,先是林中传出“砰”的一声,跟着便又响起些枝折叶飞的声息。
    群侠一惊,纷纷赶去探视。
    只见那“玲珑玉兔”洪三通已不知被谁当胸给了一记内家重掌,击得七窍溢血,五脏齐崩,像块肉饼似的贴在地下石上。
    穆超元叹道:“萧二姑娘,你不必嫌污秽了,如今,解药已毁,我们大家都难逃一死……”萧瑶接口笑道:“没关系,‘人生自古谁无死,青山何处不埋人’,只要能死得清清白白,虽死又复何惧?”
    林傲霜点头道:“瑶妹说得对,我虽未中‘虾蟆毒蛊’,也义不独生,愿意和你们死在一处!”
    穆超元笑道:“我也不是怕死,但却觉得我们最少也要设法活到三日后的黄昏,与木小萍、皇甫婷等拼个同归于尽,否则,这一片腥膻,谁来收拾?
    武林之中,无噍类了!?
    这番话儿是“大我”之言,不禁把视死如归、豪情勃勃的萧瑶、萧琪姊妹暨“梅花女侠”林傲霜等听得一齐怔住!
    南宫敬剑眉双挑,向地下洪三通那具肉饼似的遗尸看了一眼,勃然说道:
    “是谁这样大胆,对洪三通老魔暗下毒手,我们先把他找将出来再说!”
    他的话儿方了,右侧方六七丈外一株参天古木的茂密枝叶中有人笑道:“不必找了,我在这儿!”
    南宫敬厉声喝道:“对了,你还是知趣一点,光明磊落地现身相见的好,否则,上天我追你到灵霄殿,入海我追你到水晶宫,等到敬酒不吃吃罚酒时,就不够漂亮的了……”辛东坡突然想起甚事,咦了一声,向南宫敬摇手急急叫道:
    “南宫老弟住口,你……你不可无礼!”
    这两句话儿,着实把位正待飞身扑向那株参天古木的南宫敬,听得为之一愕!
    林傲霜也向辛东坡诧声问道:“辛老前辈还和对方客气则甚?这厮既用内力震死洪三通,毁去‘虾蟆毒蛊’的独门解药,等于把我们全置于死地,如此心狠手辣,总不会是甚正经人吧?”
    辛东坡摇了摇头,起身走到那株高度足有十丈以上、枝叶极为茂密的参天古木之前,抱拳含笑说道:“树上莫非是来自终南的‘妙手天医’诸葛老人么?……”这句问话,又把穆超元等老少群侠听得大感意外,相顾愕然!
    浓枝密叶之中先是“哈哈”一笑,然后响起个苍老而朗润的语音,接口说道:
    “辛兄真好耳力,居然只在区区一语之中,便能听出是我!”
    随着话声,一条白色人影从那参天古木之上飘然而落。
    来人是个白须白发、清癯出尘的白衣老人,群侠虽然不识,但从辛东坡适才的称呼之上,业已知晓这便是岐黄之术神妙通神的“妙手天医”诸葛仁了。
    辛东坡见自己果然猜得不错,不禁宽心大放,向诸葛老人含笑说道:“老人家的出尘风采与卓越棋技,深镌小弟心头,自然一闻咳声,便知晓是你驾到的了。”
    诸葛老人笑道:“辛兄是怀抱铁板铜琶、高唱大江东去的东坡稼轩一流,绝顶豪放的人物,怎也说出这等客套话来?”
    辛东坡道:“小弟前往终南恭请老人家,老人家不肯出山,如今怎又突然自行人世了呢?”
    诸葛老人含笑说道:“我久闻‘五毒香妃’木小萍等心计手段均极毒辣,遂于辛兄走后,生恐所赠药针不够应用,特地打破一向惯例,亲来太岳,再入江湖,顺便也考验我啸傲烟云、绝世已久的这把懒骨头,究竟老到了什么程度?”
    辛东坡闻言,自然大喜过望,遂为穆超元、萧瑶、萧琪、顾朗轩、林傲霜、南宫敬等一一引见。
    引见完毕,辛东坡又向诸葛老人含笑问道:“老人家下手将‘玲珑玉兔’洪三通击毙则甚?难道不知他身上藏了‘虾蟆毒蛊’的独门解药?”
    诸葛老人“呵呵”笑道:“那无耻老魔是把解药藏在什么所在?两位姑娘暨林姑娘等均是心性高傲的绝代红妆,怎肯服食那等肮脏之物?……”他话方至此,萧瑶扬眉接道:“老人家说得不错,适才我姊妹业已声明,宁愿被‘虾蟆毒蛊’啮碎心肝而死,也决不……”辛东坡不等她往下再说,便一轩双眉,截断萧瑶的话头,向她含笑叫道:“瑶侄不必担心,你诸葛老前辈号称‘妙手天医’,何况又是他下手把洪三通震毙,自然另有法解‘虾蟆毒蛊’的奇妙手段!”
    诸葛老人摇头道:“蛊毒与其他毒力不同,任何奇妙手段也无用处,非要对症不可。”
    南宫敬皱眉道:“老人家有解药么?”
    诸葛老人笑道:“事有凑巧,昔年我偶游苗疆,结识了一位‘百蛊神翁’,我送了他一些专解各种瘴毒的成药,他也送了一盒东西给我。”
    一面说话,一面便从怀中取出一只金色的小盒,向辛东坡递去。
    辛东坡接过,打开盒盖,注目看去,几乎吓了一跳!
    原来盒中盛着蜈蚣、蛇、壁虎、虾螈金蚕等五种毒物。
    乍一看去,这五种毒物俱都形态狞恶,栩栩若生。
    但细加注目之后,却可以看出毒物均双睛无神,也不转动,全是精工铸造的假物而已。
    诸葛老人伸手自盒中取起那只虾蟆,从虾蟆口中倾倒出五粒梧桐子大小的黑色丹丸。
    他把这五粒丹丸分递给穆超元、辛东坡、顾朗轩、萧瑶、萧琪等五位中毒之人,含笑说道:“这种丹丸专解‘虾蟆蛊毒’,诸位请各服一粒,马上便见灵效!”
    穆超元等服下解药之后,诸葛老人又向他们含笑嘱咐道:“诸位即将腹内剧痛,请各觅僻地,以便泻出所中恶物!”
    萧瑶、萧琪姊妹究竟是女孩儿家,听得玉颊微红,首先向诸葛老人恭身一礼,驰往僻静之处。
    穆超元、辛东坡与顾朗轩也闪入松林,等待药力发作,泻除毒蛊。
    萧家姊妹先去先回,由萧瑶向诸葛老人恭身一礼,发话说道:“多谢老人家的通神妙药,我们姊妹所中的毒力已解,业已无事的了!”
    诸葛老人笑道:“贤姊妹虽然无事,但昆仑方面却恐将有重大事故发生!”
    萧瑶、萧琪双双吃了一惊,仍由萧瑶代表发话,向诸葛老人问道:“老人家此话何来?你人在此间,怎……怎知昆仑方面将有变故?”
    诸葛老人道:“我在未到此处之前,曾遇‘五毒香妃’木小萍差出送信的两名心腹党徒,偷听了他们之间的几句秘密谈话。”
    萧瑶问道:“木小萍派他们送信给谁?他们又说了一些什么秘密话呢?”
    诸葛老人道:“信是由‘氤氲仙姬’皇甫婷所书,木小萍派了两名心腹送去给皇甫婷之母‘氤氲仙婆’皇甫霜……”话方至此,穆超元、辛东坡、顾朗轩等想因蛊毒已泻尽,一齐走出松林。
    萧瑶目光一注,瞥见他们,遂向顾朗轩连连招手,扬声叫道:“顾兄快来,那‘五毒香妃’木小萍等又大动心思,要出花样了呢!”
    顾朗轩业已被“玲珑玉兔”洪三通的这次花样出得十分头痛,闻言之下,不禁大吃一惊,急忙抢步近前,愕然问道:“瑶妹从何得讯,木小萍又要出什么花样?”
    萧瑶伸手向“妙手天医”诸葛仁指了一指,面含娇笑答道:“这项秘密是诸葛老人家从半路上听得来的,木小萍派了两名心腹,持了皇甫婷的亲笔书信,要去送给皇甫婷之母、昔年的盖世老魅‘氤氲仙婆’皇甫霜,至于详情如何,还是听诸葛老人家说将下去吧。”
    诸葛老人家继续笑道:“我从那两人的背后之言中,听出木小萍自知难与两位萧姑娘等老少群侠相敌,此时业已从另一秘道中遣散群邪,悄悄离去,乘虚奇袭昆仑,请‘氤氲仙婆’皇甫霜赶去会合,由木小萍与皇甫婷设法假扮两位萧姑娘,企图骗过令义母董夫人,觅机下手,加以挟制。这样一来,依然霸业可成,各路豪侠谁也不敢不听号令的了!”
    顾朗轩“哎呀”一声,皱眉说道:“这办法甚为恶毒,我们要赶紧设法加以阻止,或是通知昆仑……”萧瑶冷笑接道:“办法虽甚恶毒,却未必有效,因为我义母如今不在昆仑,即令恰巧赶回,以木小萍、皇甫婷的易容末技,又怎瞒得过我义母她老人家的高明法眼?”
    顾朗轩道:“话虽如此,但还有个绝世老魅‘氤氲仙婆’皇甫霜在暗中策划,此举不可轻视!”
    萧瑶笑道:“不可轻视又怎样呢?顾兄难道有甚足以破敌的锦囊妙计么?”
    顾朗轩想了一想说道:“妙计虽无,笨计却有一个,我们可以随后赶去昆仑,好在除了准备追擒木小萍等人以外,我们也应该参谒董老人家,还有很多……很多事儿,要请她老人家作主!”
    辛东坡知晓顾朗轩所指的是什么事儿,“哈哈”大笑,抚掌说道:“对极,对极,你们两姊妹的终身大事,自应由你义母作主,我可以先当个现成的大媒。
    这回,你义母平素舍不得大量款客的‘百年绛雪美酒’,可非整坛儿搬将出来让我喝个酩酊大醉的了!”
    萧琪玉颊一红,偷偷瞟了南宫敬一眼,故意岔开话头,向诸葛老人问道:
    “诸葛老人家,照你所闻秘讯,木小萍、皇甫婷等业已遣散群邪,离开‘千鬼壑’了?”
    诸葛老人道:“应该业已离开,萧二姑娘突然问此则甚?”
    萧琪向摩云峰下的“千鬼壑”方面伸手一指,轩眉答道:“我觉得木小萍等对‘千鬼壑’的这片基业经营不易,化了极大心血,如今既已离开,理应把它毁掉,怎肯平白落入别人的手中?……”顾朗轩听萧琪讲至此处,遂摇了摇手,截断她的话头,含笑说道:“琪妹,木小萍等并不是潜心离开,而是想去往昆仑,暗施鬼计,挟制令义母董老人家后再复卷土重来,仍图武林霸业,自然舍不得把这样一片铁桶似的现成基业加以毁损的了!”
    萧琪挑眉道:“木小萍既然舍不得毁,我们何不把它毁掉?免得落入别的凶邪之手,又成罪恶渊薮!”
    南宫敬急忙附和萧琪之语,在旁说道:“对,琪姊说得对,我们如今便再去‘千鬼壑’中,那些什么鬼气森森的‘望乡台’、‘奈何桥’、‘枉死城’以及‘九幽地阙’等等,都给它来个付诸一炬,烧成一片净土吧!”
    顾朗轩双眉略蹙道:“作事要权衡轻重,我们如今最急要之事,是随后紧追木小萍、皇甫婷等同上昆仑,倘若再入‘千鬼壑’,会不会有所迟延,耽误行程,万一昆仑方面有甚差池,便成为‘一失计成千古恨’了!”
    他这顶帽子扣得颇大,吓得南宫敬赶紧默默,不敢再复开口。
    萧瑶微笑道:“不要紧,陌生人欲上昆仑,必历千辛万苦,我姊妹却有特别捷径可循,加上入漠之后,也有便宜,至少会比木小萍等快上一至二日!”
    顾朗轩听她这样说法,遂含笑说道:“既可快上一二日光景,我们再入‘千鬼壑’焚却魔窟之举,便从容而有余裕的了。”
    南宫敬看了顾朗轩一眼,扬眉笑道:“顾大哥果真听瑶姊的话儿……”林傲霜听南宫敬说顾朗轩真听萧瑶的话,却并不吃醋地在一旁接道:“南宫兄弟,你呢?你还不是把你琪姊姊的话儿本若纶旨,你们这一对‘生死之盟’与她们那一双‘同胞姊妹’,真是天造地设,威凤祥麟……”话方至此,萧瑶已握着她的纤纤玉手,双现梨涡,嫣然笑道:“霜姊,你也不是局外之人,怎可调侃我们?假如没有你在内,我连正眼儿都不会看一看顾大哥呢?”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6 17:31 , Processed in 0.312500 second(s), 24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