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八修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第九章冤家路狭
    李玄等三人朝楼梯口看去,但见楼梯口上来了三个人!
    当先一人赫然是「蓝面魔君」呼延西!
    后面踉着「神棍震天」孙化石「蛇丐」孙三!
    呼延西上得楼来,一眼瞧见了「浊水神龙」黄戎,脸色也是微微一变,便待朝这方向走来,但跟着发现李玄等人也在座中,他的神情似乎颇感意外地怔了一怔,低哼了一声,便转身随着堂伙计,走到另一寸座头坐下。
    「浊水神龙」黄戎也自回过脸,装着若无其事地继续向李玄等人敬酒。
    李玄把情形看在眼里,便知黄戎和呼延西之间,过去必然有什么过节,但另一方面,却不知呼延西这魔头,为何远离湖西老巢,并带着两个得力助手,到这山东地面干什么?
    莫非这魔头已知道「美人狐」白牡丹被掳之事,来寻「魔心秀士」古玉奇的晦气?
    若然如此,则这场热闹,可就够瞧的了!
    李玄忖念及此,遂朝韩剑平与蓝启明一挤眼睛,端起酒杯一起喝乾,对「浊水神龙」黄戎呵呵她笑道:「黄老兄,你这般破费招待我们,改天我们得好好回敬一顿才对!
    」
    黄戎乾笑几声,举杯道:「那里那里!三位远来是客,兄弟在这山东地面,多少也算是半个主人,凡是远亲近友,只要是拿笑脸冲着兄弟而来的,兄弟是无不竭诚招待!
    」
    李玄耳听絃歌,便知黄戎话中之意,遂怪笑一声,道:「黄老兄这般说法,莫非对那些不拿笑脸而来的朋友,就不竭诚招待了么?」
    黄戎冷哼一声,方待开口,那于洪蛟却抢着轩眉冷笑道:「在这山东地面,有谁敢对黄老爷子摆面孔!」
    此言一出,李玄便知好戏马上就要开锣,当下,故意加添作料地帮上两句,怪笑说道:「当然!当然!老花子相信天下间也没有这种不识相的人,来自讨没趣!」
    话刚说完,那边桌上的「蛇丐」孙三已霍地站身来,狠狠地瞪了李玄一眼,随即目光一扫楼上食客沉声喝道:「各位道上朋友!我家呼延魔君与这桌上的几位朋友有点小小过节须要交待,各位如果没有要事,便请早点回寓休息!」
    须知「蓝面魔君」呼延西名列武林八魔,平时虽然甚少在北方做买卖,但北方的黑道朋友,对他的凶名都有个耳闻,如今「蛇丐」孙三这一呼喝之下,稍为沈寂了片刻,便有人纷纷起身下楼而去。
    但仍有两三付座头的食客,依旧饮啖如故,对「蛇丐」孙三的话儿,置若罔闻,理也不理!
    「蛇丐」孙三冷哼一声,又复冷冷说道:「朋友们既然不听良言,并存心看热闹,少时若有得罪之处,可不要见怪!」话声微顿,便目注「浊水神龙」黄戎,沉声喝道:
    「我家呼延魔君,请黄朋友说话呢?」
    黄戎冷笑一声:放下酒杯,转脸向着「蓝面魔君」呼延西这一桌,冷冷说道:「呼延朋友!
    有何指教?」
    呼延西脸色一沉,目闪凶光,冷冷注视黄戎,道:「两年前那笔旧账,黄朋友还记得么?」
    黄戎淡淡一笑,道:「兄弟生意繁忙,那有时间去记什么旧账!」
    呼延西笑道:「那笔账黄朋友没有记,我却一丝不漏地记下来了!」
    黄戎微笑道:「既然如此,呼延朋友早就该与兄弟结算清楚才对!」
    呼延西沉声喝道:「今日清算,也不为迟,连本带利,你打算付我多少?」
    黄戎冷然应道:「悉听尊便!」
    呼延西「哼」了一声,目光一闪,瞧着李玄,冷冷道:「李老花子!你不必挤眉弄眼,倘若你有兴趣替黄朋友……」
    李玄方自端起酒杯,闻言,不待呼延西把话说完,赶忙把酒喝乾,摇头怪笑道:「慢来慢来!我们和你呼延魔君的事,似乎跟你和这位黄老兄的旧帐,是两码子事,怎能混在一起,那不成了混帐了!」
    呼延西厉声道:「白牡丹那贱妇,虽代你们与我们订了明年九九重阳,在「魔铃公主」诸葛飞琼的寿筵上了断深仇之约,但今日既然狭路相逢,大可一并解决,不必等到明年!」
    李玄、韩剑平、蓝启明等闻言,俱不由一愕,方知「美人狐」白牡丹竟已替他们与呼延西代订明年重九之约,当下,仍由李玄怪笑答道:「呼延魔君!你要把「九疑魔宫」受挫受辱之事提前了断,我们自是欢迎之至,只怕眼前你人单势孤,我们委实不愿揹个欺凌孤寡的罪名呢!」
    呼延西情知斗不过李玄的尖嘴利舌,遂怒哼了一声!转对黄戎喝道:「黄朋友!你身旁的三位朋友是不是也算一份?」
    「夺魄神判」独孤乔冷笑一声,阴恻恻地说道:「只要阁下瞧得起,我们自应奉陪!」
    黄戎也冷笑说道:「呼延朋友既然一心要清算旧帐,那就无须多说了,你要怎样算法?只管划下道来便了!」
    呼延西「哼」了一声,朝「蛇丐」孙三颔首,道:「你那几样宝贝好久没有开荤了,今晚就让他们打打牙祭!」
    「蛇丐」孙三应了一声,站起身来,跨前几步,对黄戎一孢拳,皮笑肉不笑地扬头说道:「孙三不自量力,想请黄朋友赐教赐教!」
    黄戎冷然一笑,便待起身,但那于洪蛟已抢着站了起来,大声道:「对付这么一个臭叫化,那值得老爷子亲自动手,让晚辈把他教训教训就是了!」
    说完,也不等黄戎有所表示,便转身离席,大步朝「蛇丐」孙三走去……李玄摇头叹道:「唉,年青人总是瞧不起穷朋友,须知人家的腰包里,有的是宝贝哩!眼睛可要放亮一些才好啊!」
    于洪蛟人虽年轻容易冲动,但头脑可不太笨,耳听李玄如此一说,脚下已自放慢下来……黄戎对李玄含笑点了点头,便转对于洪蛟说道:「蛟儿!李大侠的话儿好生记住了!」
    说时,于洪蛟已停步面对「蛇丐」孙三,轩眉发话:「孙朋友!于某也是自不量力,打个前站,同系朋友讨教几招南方的绝学!」
    「蛇丐」孙三上下打量了于洪蛟一眼,冷笑道:「小哥儿!动手过招可不是闹着玩的,劝你还是把小命留着,回家多活两年吧!」
    于洪蛟双眉一竖勃然怒道:「废话,快亮兵刃,小爷倒要瞧你有什么本事,敢到俺山东地面惹事招非!」
    「蛇丐」孙三狞笑一声!慢慢伸手入怀,冷冷道:「小哥儿!眼睛放亮些,免得我兵刃一出,还未看清楚便做了胡涂鬼,那才划不来哩!」
    于洪蛟冷哼一声!也自探手在腰际撤出一根龙角蛟筋软鞭,右手握龙尾,龙头朝前一正,沉声地说道:「朋友怀中有什惊人之物,尽管拿出来瞧瞧!」
    「蛇丐」孙三又复一声狞笑,目闪凶光,注定于洪蛟,伸入怀中的右手缓缓往外抽出……其它座头上留下来观看热闹的食客,因为方才听了李玄所说的话,情知「蛇丐」
    孙三怀中之物,必非寻常,是以全部聚精会神,屏息以待!
    廔上登时一片静寂……「咚咚咚咚」!陡地一阵急促的楼梯声响,匆匆奔上一个灰衣老叟,笺手乱摇,连声地叫道:「且慢!且慢!大家都是自己人,有话好说!」
    此人刚一上楼,「浊水神龙」黄戎以及其它座上的食客,已自纷纷站起来,抱拳招呼!
    李玄、韩剑平、监启明闭目望去,认得这灰衣老叟,赫然是崂山秘魔庄,「魔心秀士」古玉奇手下的「三眼煞神」杨九思!俱不由心头一动,暗忖:这家伙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且看他如何处理这场纠纷?
    那「蛇丐」孙三闻声已自停手,目光一瞥,登时睑色一寒.冷冷道:「杨朋友!你有什么话好说呢?」
    「三眼煞神」杨九思上得楼来,方自对那些和他打招呼的人点头还礼之际,发现李玄等人竟然也在座中,不禁睑色微变,正待开口,却被「蛇丐」孙三这句颇为刺耳的话儿,问得一怔!
    同时,「蓝面魔君」呼延西亦冷冷发话道:「杨朋友!你来干什么?」
    杨九思为人素来狂傲已惯,此际连听了两次不大顺耳的问话,心头自觉十分不快,但为了场面的关系,脸上不得不挤出一丝乾笑,对呼延西抱拳道:「魔君何时驾临敝地,怎不早通知一声?」
    呼延西「哼」了一声,冷冷道:「这时侯通知也还不晚,就烦杨朋友去告诉古大庄主便了!」
    杨九思闻言一愕,道:「怎么?难道敝庄主有什得罪魔君之处?」
    呼延西冷笑道:「哑吧吃汤团,心中有数!杨朋友何必多此一问?」
    此言一出,杨九思脸上立时露出不解之色,但李玄等人却已心头雪亮,知道「美人狐」白牡丹被掳之事,呼延西已得到消息,来寻「魔心秀士」古玉奇的晦气。
    但另一方面,却不明白杨九思这种态度,是真的不知,抑是假装胡涂?
    这时,「浊水神龙」黄戎也看出呼延西与「魔心秀士」古玉奇之间,必然有着十分重大的纠纷,遂趁机扬声唤道:「蛟儿回来,这儿是古大庄主的地方,不要胡闹!」
    于洪蛟应了一声,便转身退回原位。
    杨九思目光一闪仍自含笑对呼延西道:「如此说来,魔君并非为了观光敝庄的赛宝选美大会而来的了?」
    呼延西「哼」了一声,冷冷道:「是也可,不是也可,到时侯再看!」
    杨九思略一沉吟,目光一扫黄戎这边,仍自面对呼延西道:「然则魔君与黄总舵主方才……」
    呼延西冷冷截口道:「那是另外一笔陈帐,不劳杨朋友费神!」
    杨九思神色一整,道:「魔君说那里话来,此地乃属敝庄的范围,无论何芀高朋贵友,总得给敝庄主一点面子!」
    呼延西冷笑道:「什么面子!你家庄主何尝给我呼延西半点面子?」
    这句话儿,敌意已极为明显,杨九恩情知再说下来便没有意思,遂冷哼一声,接口道:「不管魔君与黄总舵主的陈帐如何,也不管魔君是否冲着敝庄主而来,但既在敝庄辖地以内,则来者都算是贵客,按规矩敝庄自应一体接待!」话声微顿,目注呼延西,肃容沉声道:「后天便是敝庄举行赛宝选美大会之期,如蒙俯允,便请魔君届时驾临敝庄,一并解决如何?」
    呼延西略一沉吟,冷笑道:「也吧!好在黄朋友欠我的陈帐,我反正要本利全收,就晚个两天也不妨!」
    杨九思转对黄戎抱拳道:「黄总舵主意下如何?」
    黄戎呵呵笑道:「还债之事,能多拖一天总是好的,兄弟那有不干之理!」
    杨九思目光一扫李玄等三人,沉声道:「三位是否有意驾辐敝庄,观光宝宝选美盛会?」
    李玄怪笑道:「这等大饱眼福之事,我们当然有意,不知杨朋友欢不欢迎?」
    杨九恩冷笑道:「我刚才已经说过,来者都是贵客,那有不欢迎之理,就看三位有没有这份雅兴而已!」
    李玄怪笑道:「好好好,贵庄既然敞开欢迎的大门,便请杨朋友准时在门口接我们的大驾便了!」
    杨九思「哼」了一声,对楼上其它食客,抱拳道声:「各位请慢用,兄弟失陪了!
    」说完,便自转身下楼而去!
    「蓝面魔君」呼延西待杨九思去后,侧顾「神棍震天」孙化石和「蛇丐」孙三,低声密语了几句,便一齐起身,离席下楼。
    三人刚刚走至楼梯口,忽听李玄一声怪笑,喝道:「慢走!」
    呼延西停步回头,冷然喝道:「李老花子鬼嚎什么?」
    李玄一举手中铁拐,斜睨「蛇丐」孙三,怪笑道:「孙朋友难道连这些随身法宝都不要了么?」
    但见铁拐头上,赫然沾附着几双十许大小金色人面毒蛛,正在张牙舞爪,奋力猛挣,而拐头上似乎具一股无形的吸力将他吸住,无法挣脱!
    「浊水神龙」黄戎等人见了,便不由暗自骇然!
    「蛇丐」孙三的脸色,登时变得十分难看,厉声道:「李老花子!你既然喜欢,老子就把牠们赏给你便了!」
    李玄哈哈一笑,道:「这些髒东西,连我老花子看着都恶心,还是你拿回去自家欣赏吧!」
    话声一落,手腕微微一抖,那几只金色人面毒蛛,立如劲弩离絃,从拐头上飞起,朝「蛇丐」孙三飞去!
    「蛇丐」孙三狞笑一声,买力凝聚,五指一撮,便将几只金色人面毒蛛接住,但同时也被毒蛛身上所蕴的的内家真劲,震得腕肘发麻,身形一晃!
    他为人阴险毒辣,吃了这个暗亏,不由又惊又怒,反手一扬,便待将几只毒蛛朝对力席上掷去,但手刚扬起,便发觉情形不对,忙摊开手掌一看,果见这几只豢养多年,极为难得的金色人面毒蛛,业已僵然死去!
    这样一来,顿令他惊怒之下,更加上一阵绞心的疼痛,厉吼一声,便要扑上前去和李玄拚命……呼延西伸手一栏,狞笑道:「我们已答应过杨九思,后天一总算帐,还怕他们跑得了么?」
    李玄怪笑道:「对极了!后天赛宝大会上,孙朋友尽管有宝献宝,无宝献丑,现在可不要把人家的楼板搅髒了!」
    「蛇丐」孙三狠毒地瞪了李玄一眼,「哼」了一声,悻悻地随着呼延西,下楼而去!
    他们三人一走「浊水神龙」黄戎即抄起酒壶,亲自替李玄满满斟了一杯,然后把姆指双翘,笑声说道:「李大侠真有一手!兄弟除了佩服两个字,端的再无话说,快请乾了这杯,聊表兄弟一点敬意!」
    李玄哈哈笑道:「这点小事算得什么,这杯酒你老兄不敬我,我也要喝的!」
    黄戎摇头道:「话不是这样说,若非是李大侠,咱们怎知那姓孙的家伙,竟会如此卑鄙阴谋!」
    话声微顿,目注于洪蛟,笑道:「蛟儿!你也应该敬李大侠一杯才是!」
    于洪蛟眼见李玄的奇功神技,实在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狂傲之心尽歛,闻言,应了一声,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执壶将李文的酒杯斟满,恭声道:「请大侠乾了这杯,恕晚辈适才无知之罪!」
    李玄呵呵大笑道:「好说!好说!」举杯一饮而尽!
    跟着「夺魄神判」独孤乔和泰山「朝阳堡」大堡主马腾,也颇为凑趣地各敬了李玄一杯!
    然后,黄戎又分别敬过了韩剑平和蓝启明,席面上顿时热闹起来!
    李玄是酒到杯乾,大吃大喝一阵,方才停筷抹了抹嘴巴,目注黄戎,含笑问道:「黄老兄!
    你和那呼延西,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还隔数千里,又怎会结起梁子的呢?」
    黄戎尴然一笑,道:「说起来,那是一件又气人又丢人的事,不过事隔两年,三位又不是外人,就说出来也无妨……」话声征顿,绩道:「大约在两年前,有一位告老还乡的原官,携眷南下,据眼线的报告,那位京官宦囊颇丰,不瞒三位说,兄弟干的是这行买卖,闻报自是不容放过。可是,当点子行抵晏城附近……」
    说至此处,蓝启明突然脸色微变地插嘴道:「什么?在晏城附近?」
    黄戎诧异地望着蓝启明,道:「不错,蓝大侠你……」
    蓝启明摇摇头道,道:「没有什么,黄老兄继续说下去好了!」
    黄戎喝了口酒,续道:「那时,兄弟正在布署一切,准备下手之际,没料到竟被呼延西的一名手下叫什么「活阎罗」吴明的家伙,抢先把这票买卖做了……」
    蓝启明「啊」了一声,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黄戎诧然望了蓝启明一眼,见他没出声,便又说道:「本来这种没本钱的买卖,凡是道上的朋友,任谁都可以伸手,那时兄弟一来是不忿挪厮事先不通知一声就抢先下手,二来那厮的手底下也太辣了些实在不够做这种买卖的风度,所以兄弟便出头把那厮教训了一顿,将油水拦下……」说至此处,微微一顿,摇头叹道:「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唉!反正兄弟是羊肉没吃到口,却惹了一身羶地与呼延西这魔头结了了梁于,真是划不来!」
    李玄哈哈一笑,道:「黑道之中,木来就是黑吃黑,也算不得什么,不过,是谁又有这大胆子,敢太岁头上动土呢?」
    黄戎闻言,老脸微微一红,摇头道:「不怕三位笑话,兄弟至今还不知道是那路英雄干的好事,所以……」忽然压着嗓子,低得只能对面相闻地轻声说道:「所以兄弟来参加这次赛宝选美大会,看看有没有线索可寻!」
    李玄「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酒杯一端,笑道:「预祝老兄马到成功!
    」
    黄戎乾了一杯,道:「但愿如此,不过远望三位多多帮忙才行!」
    李玄抹了抹嘴巴,笑道:「常言道得好,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我们叨扰了黄兄一顿酒饭,最低限度也得在旁边帮帮腔的!」说时,目光一扫桌上的残肴,拍了拍肚皮,又复笑道:「如今我们酒醉饭饱,也该告退了!」
    黄戎连声说道:「那里那里!实在不成敬意!」话声微顿,忽然想起一事,眼望李玄,道:「不知三位订妥了寓所没有?」
    李玄摇头道:「没有!」
    黄戎「哦」了一声,道:「这时侯恐怕城里客店,都没有客房间了!」略一沉吟,微笑又道:「兄弟订下的店房,倒也颇为宽敝,三位如果不嫌的话,便请屈驾同寓如何?」李玄笑道:「我们吃了老兄一顿,怎好意思还要你付房钱?」
    黄戎神色一整,道:「李大侠这样说便是见外了,同时,到崂山的这条路,兄弟颇为熟悉,并打算替三位权充向导呢!」
    李玄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黄戎大喜遂吩咐店伙结算过酒饭帐,同了独孤乔、马腾、于洪蛟,陪着李玄等人,出了酒店,返回客栈而去。
    他乃雄踞一方的黑道大豪,场面自然十分阔绰,在这所客栈中,早已包好了后进上房的一处偏院,独门独户,甚为雅静,正厅厢房共有五间之多!
    众人净过头面,正厅中又闲聊一会,遂分了一间厢房给李玄等三人,互道安歇,分别就寝。
    韩剑平最后一个进了房门,反手将门关上,便略带埋怨地对李玄低声说道:「二哥好没由来,竟答应和这种人一道!」
    李玄怪眼一翻,笑道:「怎么啦?难道有人管吃管喝,又管房钱,还有什么不好?
    」
    韩剑平道:「他这样巴结我们,谁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李玄笑道:「反正我们在一旁瞧热闹,有好处便伸手,没好处管他的,我们又不和他订什么约,你担心则什?」
    蓝启明笑道:「想不到呼延西这魔头也赶来了,看来这场热闹还真不小呢!」
    李玄目注蓝启明,怪笑道:「这一下你蓝小五又可以大显身手,捞上一笔了!」
    蓝启明笑道:「那还用得着二哥吩咐!」
    韩剑平道:「看来,黄戎和呼延西这段梁子当中,好像与五弟也有相当的关系,你打算怎么办?」
    蓝启明咬牙道:「假如黄戎所说的是真话,那「活阎罗」吴明已死在二哥手下,则这笔帐少不得要找呼延西算一算!」
    李玄略一沉吟,目注蓝启明,正色道:「小五!我相信后天的场面,将会十分混乱,我希望你不到有利的时机,千万不可胡闹!」
    蓝启明点头道:「这个小弟自然省得,二哥放心便了!」
    韩剑平忽然想起一事,眼望李玄,道:「在酒楼上的两次冷笑之声,二哥可曾发现是什么人搅的鬼呢?」
    李玄摇摇头,道:「我也不知,不过我相信在后天便会揭晓,现时胡思乱想,毫无用处,还是快点睡觉,明天好赶路!」
    一宿无话,次晨便在黄戎等人陪同之下,出了诸城,望崂山进发。
    这一路上,情形便大不相同,只见三三两两,尽是武林毫客,个个兴高采烈,笑话如潮,谈的是尽是各人近来的买卖情形,或是猜测那赛宝选美大会上的风光!
    韩剑平和蓝启明眼看耳听之下,不禁亿起了在南江镇赴锺离汉纳妾婚礼的情形,两相比较以下,倒觉得那锺离汉还不失是一个正派人物。
    但奇怪的是崂山已然在望,为何不见锺离汉与狄长青的踪影?难道他们都不打算堂堂皇皇而来,要实行乘机暗中下手?
    无奈在这一路上,都有黄戎等人陪同,是以有许多话,都不便公然出口与李玄讨论。
    此外,沿途无论打尖、落店,都已有「秘魔庄」之人出面迎送照料,招待得十分周到。
    一路无话,初九这一天的上午,便到了崂山。
    山位于墨县之东南,绵延于东海之滨,有大崂山小崂山之分,三山相连,其中颇不乏灵境粤区,自古以来,即为道家胜地。
    「秘魔庄」深藏于小崂出的「碧落崖」下,背倚千寻峭壁,面临百丈幽谷,占地百亩,园林密布,屋宇如云,论地势则清幽险恶兼具,论气势则恢宏华丽齐观,端的是不愧为雄踞一方的黑道魁首之根本重地!
    此际,秋高气爽,那一条通往「秘魔庄」的大道上,人潮汹涌,在「秘魔庄」派出来的招待人员引导之下,一站一站,接近庄门。
    原先,李玄,韩剑平,蓝启明等人在决定捣一捣「秘魔庄」这座马蜂巢,斗一斗「魔心秀士」古玉奇之际,以为必须经历相当的惊险场面,却没料到竟会在这般堂而皇之进入「秘魔庄」
    的大门!
    他们三人随着人潮,走进那座广宽的庄门之后,忖念及此,不禁相视一笑!
    黄戎在一旁见了,却误以为李玄等人没有将「秘魔庄」放在眼内,生怕他们有了疏忽之心,遂咳了一声,低低提醒道:「李大侠!这「秘魔庄」兄弟曾来过几趟,庄中的布置,颇费了古大庄主的许多心血,像今天这种场面,我们必须随着接待之人而行才好!」
    李玄笑道:「当然当然!好戏还没上演,热闹尚未开始,我们是绝对不会随便拍掌乱吼倒彩!」
    黄戎微微一笑,不再开口。
    这时,数百名来参加大会的宾客,已随着接待之人,行抵一座嵌着「万花坛」三个的高大牌坊。
    李玄等人闪目望去,但见牌坊面,堆着大大小小堆砌着无数花坛,每一座花坛上种着各种不同的奇花异卉,这时虽属深秋,但依然满眼嫣红绿,黄金白雪地百花盛开,阵阵浓郁的花香,随风飘送﹗走过了牌坊,便令人如置身花海之中,同时,又发现每一座花坛旁边,都摆了一张石桌和三五个石墩。
    那一批接待之人,侯众宾客都已走进了「万花坛」,便停步高声说道:「各位来宾请注意,凡是携来奇珍异宝,有意参加比赛的,便请到前面「赛宝席」随意选择座位,其它旨在观光的来宾,便请在后面的「观光席」就座!」
    此言一出,数百名宾客便立时分成两部分。
    黄戎目注李玄等人,含笑道:「三位是否有意往前面坐?」
    李玄怪笑道:「要看热闹,当然要坐前面,才看得过瘾!」
    黄戎微微一笑,遂一同随着参加赛宝的部分宾客,朝前面走去。
    李玄等人一面走一面四下打量,这才发现「观光席」与「赛宝席」已用红绳隔开,圈定了范围。
    旨在观光的宾客,竟占了大半数,此际业已纷纷选好视界清楚的位置,各自就座。
    继续往前走向「宝宝席」的宾客,大约祗有七八十人,个个俱是衣着华丽,高视阔步,似乎都是北方黑道上有地位声望之辈。
    这七八十人刚一走过两根挂着「宝宝席」的朱漆栏杆,那「三眼煞神」杨九思已在一旁相迎。
    他一面点头与宾客打着招呼,一面扬手指挥那些接待之人,分别引导宾客去选择座位。
    当李玄和黄戒等人走近之际,杨九思与黄戎,独孤乔,马腾等人含笑点头,便目注李玄,冷笑道:「李老花子!你有什么宝贝拿出来参加比赛?」
    李玄怪笑说道:「杨朋友不要看我花子穿得破烂,其实我周身都是无价之宝,随便拿一样出来,便足可以胜过全场……」话声微顿,忽地弯腰从那又黑又髒的小腿,扯下一张黑忽忽的膏药,朝杨九思一晃,又复怪笑道:「即如我这张膏药,便有能治万病,生死人而肉白骨之功,杨朋友如果不信,不妨当面试试!」
    杨九思看见这块膏药上面,似乎还粘着些脓血,不由得一阵恶心,气得双眉一竖,便待变脸……黄戎呵呵大笑道:「李大侠不过开开玩笑,杨兄何必认真!」
    杨九思「哼」了一声,勉强按下心中的怒火,对黄戎一拱手道:「黄总舵主请往前面坐!」
    黄戎谢了一声,便同了李玄等人,随着一名接待的壮汉,穿过两行花坛,选了一处比较宽阔的花坛,围着石桌坐下。
    李玄等人再次纵目四顾,首先看到的赫然是「蓝面魔君」呼延西和「神棍震天」孙化石,「蛇丐」孙三等人,就坐在旁侧不远的一座小花坛下面!
    隔着一块丈许宽的草地,前面是一座约有三尺高,四丈方圆的白石平台,台后高挂着一大幅锦幔昼,当中钉着「宝宝选美大会」六个金色大字。
    奇怪的是依然没有发现锺离汉与狄长青的踪影,甚至连锺离秦也未见到!
    除了呼延西这拨入以外,花坛之下,但见人头幌动,更无特别扎眼的可疑人物!
    这时,又见许多青衣澈海个个手捧托盘,穿梭于花坛之间,给众宾客送上茶水?nbsp;
    心,李玄拈起一个包子,对黄戎笑道:「黄老兄,闻说这「魔心秀士」古玉奇为人甚是阴险毒辣,你看他会不含在这茶点之中,做些手脚?」
    黄戎微微一笑,道:「李大侠未免过虑了,须知三位和我们坐在一起相信古玉奇总得给一点面子吧!」
    李玄笑道:「但愿如此,不然枵腹从公,那就惨了!」
    说话之间,当面那座白石平台上。已有秘魔庄之人陆绩加以布置。
    台中央摆上一张长案,案后一把虎皮交椅,两侧列着八个锦墩,平台的右方,另设一付文案。
    这一切布置好了之后,便听锦幔后面,「当当当」响起三下清脆的金钟之声,锦幔掀处,缓步走出一个灰衣老者!
    整个「万花坛」中的笑语之声,登时静止下来,数百道目光,尽朝台上望夫。
    这灰衣老者,正是「三眼煞神」杨九思,他走到长案前面,抱拳朗声道:「诸位来宾!赛宝大会即将开始,兄弟先将这次大会的目的以及参加的规则,同诸位说明一下…
    …」话声微顿,目光朝左右一扫,续道:「因为明年今日,乃是南海「魔铃公主」诸葛飞琼的双十年华,敝庄主已接寿柬,应邀前往参加祝庆寿典,但寿礼却颇为不易置办,所以才举行这宝宝选美大会,准备在会中选出两件最珍贵的宝物与两位绝色佳人,作为呈送的寿礼……」
    说时,只见锦幔掀处,又走了出来九个文士打扮的青衫老者,其中一个迳自走到台右方的文案后面坐下,另外八个则分坐在长案两旁的锦墩上面。
    杨九思待他们坐定之后,乾咳一声,又道:「凡是携来奇珍异宝,打算参加竞赛的高朋贵友,请先至文案五老夫子处登记,然后便按次序请上古来,将珍宝交与敝庄主及八位老夫子监赏,至于珍宝的主人是否愿意对所有之珍宝另加说明,则悉听尊便,同时,凡是大会中的来宾,均有权发表意见,以决定珍宝的价值……」
    说至此处,忽听花坛中有人站起来高声问道:「请问珍宝入选之后,将如何处置?
    」
    杨九思微微一笑,道:「入选前三名珍宝,敝庄主将征求宝主人之意见,如愿割爱者,敝庄主愿在任何条件之下,与之交换或收购,而其余落选者,敝庄主亦回赠一份薄礼,以酬雅意!」
    话声微顿,又复微微一笑,轻松地说道:「至于选美大会,敝庄主原已准备了若干名合于条件的美人儿,但惟恐一人的眼光有限,所以奉请诸位来宾,一同参加评判,选出两名最美的美人来!
    同时,此举也是增加本次大会的兴趣,敬请诸位来宾万勿弃权,鼎力相助!」
    话完,台下立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杨九思抱拳一礼,便转身退下。
    「宝宝席」上的众宾客,顿时发出一阵阵低声细语,似乎是商量什么,又似乎是在互相谦虚,不好意思首先报名……过了一会,祗听一人大声道:「既然大家都不好意思,那就让俺这件不成名堂的小玩意,首先献宝便了!」
    说话声中,一个黑脸大汉已自大步走上平台,到那文案老者处报名。
    此人这一开头,跟着便有人纷纷上台报名参加…………李玄眼望台上,低声对黄戎笑道:「老兄不上去凑个热闹么?」
    黄戎笑道:「不忙,且让他们都报完了名再上去也不迟!」说时,眼角一瞟那边的呼延西,低声说道:「因为我还得留点精神应付那魔头哩!」
    李玄怪笑道:「这个你老兄尽管放心,那魔头今天已经够烦的了,我相信他根本就没有精神和你老兄算账!」
    黄戎诧然目注李玄,惑然问道:「何以见得?」
    李玄故作神秘地怪笑道:「天机不可泄漏,不久便见分晓!」
    韩剑平插嘴道:「这魔头既是来寻晦气,为何还不发作?」
    李玄笑道:「好戏总是在后头,你急什么?」
    这时,上台报名之人已渐稀少,黄戎这才微笑道:「诸位请稍坐,兄弟上去填个倒数第一名!」说着,起身上台,把名报了。
    祗见杨九思又在台上现身,对台下抱拳道:「诸位还有不曾报名的没有?请千万不要错过这机会才好!」待了一会,见台下没有反应,遂目注呼延西,笑道:「呼延魔君难道没有兴趣?」
    呼延西冷冷哼了一声,睬也不睬!
    杨九思碰了个钉子,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哼了一声!转脸瞪了李玄一眼厉声道:
    「李老花子!你有什么宝要献?」
    李玄敞声怪笑道:「我老花子身上的宝贝,本来舍不得拿出来的,但杨朋友既然这么一说,我老花子只好让大家开开眼界了!」
    话声中,人已走上台去,低低对那文案老者说了几句,便笑嘻嘻地地下台回座。
    那文案老者挥笔照写之下,脸上却现出愕然之色,招手把杨九思唤了过去,将李玄所报的话儿,指给他看!
    杨九思一看之下,脸色也是一变,「哼」了一声!转身走到台口,厉声道:「诸位来宾请注意。这次大会当中,可能有些朋友是怀着其它目的而来,但无论如何,也须等到大会完了,方可提出,否则休怪敝庄慢待!」言罢,下台而去。
    此言一出,众宾客中,立时响起一阵「嗡嗡」之声。
    黄戎诧然望着李玄,道:「李大侠在上面说了些什么?」
    李玄怪笑道:「天机不可泄漏,到时自知!」
    黄戎微微一笑,不再开口。
    此际,天色已近正午,花坛之间,又出现一批青衣大汉,手捧托盘,穿梭于各处席位之间,撤去茶点,换上丰盛的酒菜。
    酒至半酣,忽听「当当当」三声钟敲处,只见杨九思又复出台,抱拳朗声道:「赛宝大会开始,敝庄主驾到!」
    话声一落,锦幔便自缓缓从当中一分,走出三个人来!
    为首之人,身材修颀,穿一袭湖绸长衫,头戴方巾,生得面如冠王,眉清目秀,年纪约莫在三十岁左右,举止之间,透着一股飘逸的气息。
    在他的身后,乃是一个须眉俱白,貌相除鸷的灰衣老者,和一个身材伟岸,脸面从当中分作一边白一边黑,虹髯缭腮的黑袍老者。
    李玄、韩剑平与监启明虽不曾见过「魔心秀士」古玉奇,但看来人的长相和打扮,已猜知那为首之人,必是这魔头无疑。
    在未见着这魔头以前,他们都以为他既已魔为号,则貌相纵不长得如凶神恶煞一般,也必带几分邪气,但此刻左看右看,竟然看不出他有半点像个黑道枭雄,俱不由暗暗称奇!
    这个时候,在他身后的两个老者,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当下,李玄借着举杯敬酒之便,低声向黄戎问道:「黄老兄!跟在古玉奇后面的两个是什么人?」
    黄戎闻言,诧道:「怎么?三位难道连「秘魔四煞」中的「皓首阴煞」西门韦和「阴阳奇煞」墨非仁都不认识么?」
    李玄怪笑道:「我们是久闻其大名,今日尚是初见,果然是人如其名,名似其人!
    」
    黄戎微笑道:「「秘魔四煞」当中,头数这「皓首阴煞」西门韦的功力最高,人也最为阴险,不像杨九思那样把一身的狂傲都放在脸上,三位最好多留点神!」
    说话之际,「魔心秀士」古玉奇已走到长案后面的虎皮交椅上落座,「皓首阴煞」
    西门韦与「阴阳奇煞」墨非仁则左右侍立椅后。
    「魔心秀士」古玉奇轻轻咳了一声,待全场来宾肃静之后,方才含笑颔首为礼,开口说道:「兄弟这次举办赛宝选美大会的目的和一切规章,适才已由杨三总管向诸位高朋贵友报告过了,兄弟对诸位远道驾临参加,谨致万分谢意,现在兄弟郑重宣告,大会开始!」说完,侧顾那文案老夫子微一颔首。
    那老夫子欠了欠身,翻开报名登记簿,高声道:「摩天岭圭义寨」大寨主,以及「赛玄坛」朱公明,参加的珍宝是「欢喜佛」一座!」
    报告之声方了,四干已有人发出一阵「吃吃」的笑声,「魔心秀士」古玉奇也不由双眉微皱!
    祗见那头一个报名的黑脸大汉,已大步走上平台,对「魔心秀士」古玉奇抱拳一礼,便从怀中取出一只紫檀木匣,放在长案上面,小心翼翼地打开匣盖,捧出一座白玉佛像来!
    虽然众来宾及主办之人都觉得此物有些不雅,但因这是第一件呈现大会的珍玩,是以仍然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这座「欢喜佛」像,乃是整块白玉雕成,晶莹夺目,全无半点瑕疵,共刻了八对男女,齐参欢喜之禅,个个纤毫毕现,栩栩如生,的确是一件巧夺天工的珍品!
    坐在长案两旁的八名老夫子,直看得个个口水欲滴,目不转睛,那「宝玄坛」朱公明则更是眉飞色舞,得意扬扬地大声道:「俺这件玩意,不知费了多少心血才弄得来,宝贝的地方,大概也用不着俺细说了吧。」
    那八名老夫子齎地咽了一口口水,将目光都朝「魔心秀士」古玉奇望去,请示裁夺。
    「魔心秀士」古玉奇双眉微皱,勉强地点了点头,八名老夫子立即在各人面前的一本簿子上,记下一个暗记。
    「赛玄坛」朱公明笑嘻嘻把「欢喜佛」像装回木匣,对「魔心秀士」古玉奇抱拳一礼,便得意扬扬地下了平台,返回原位。
    在他的周围,立时响起一片赞美恭喜之声!
    李玄挤眉怪笑说道:「我倒希望古玉奇真有这个眼光,把这宝贝选中,拿去孝敬「魔铃公主」
    诸葛飞琼,那才有趣呢?」
    蓝启明笑道:「二哥留点口德好不好,小心又被蚊子叮一口哩!」
    李玄怪眼一翻,便待开口…………韩剑平庄容截口道:「五弟说的也是真话,我相信即使古玉奇真的拿这种下流的东西去送礼,那诸葛飞琼也不会要的!」
    李玄脸孔一扬,冷冷道:「你怎知那女魔头不喜欢这调调儿?」
    韩剑平神色一整,方待开口替诸葛飞琼分辨…………忽听台上那文案老夫子又已高声说道:「东海「莫邪岛」岛主冷威,参加的珍宝是「夺命神环」
    一只!」
    报告之声一住,便见一个高髻乌簪,面目冰冷,不带丝毫人气的灰衣老叟,缓步走上台去。
    李玄讶然望着黄戎道:「据闻这「莫邪岛主」冷威,为人最是孤僻冷酷,生平甚少离岛一步,他也不准外人到岛上去,何故今天竟会来参加赛宝?」
    黄戒略一沉吟,答道:「可能是他有事相求于古玉奇,但又不便开口,故而借此机会,拿点珍奇之物,来作交换条件吧!」
    这时,祗见「魔心秀士」古玉奇已站起身来,对「莫邪岛主」冷威孢拳笑道:「兄弟这个赛宝选美之会,得蒙冷岛主惠临参加,真是生色不少!」
    「莫邪岛主」冷威冷然颔首道:「好说!不知我这件小玩意,古大庄主合不合意?
    」
    说时,已从臂上褪下一只其红如血的玉环来,放在长案上面。
    那长案两旁的八名老夫子,仔细注目看了一会,茫然抬头,望着「魔心秀士」古玉奇,齐地把头微微一摇!
    他们的意思,显然是看不出这只名叫「夺命神环」的红色玉环,有何珍奇之处。
    「魔心秀士」古玉奇自己也仔细看了半晌,依然是看不出来,方自歉然地对「莫邪岛主」冷威笑了笑,正待开口…………「莫邪岛主」冷威已自冷冷喝了一声:「人来!
    」
    祗听台下应了一声,急急奔上来一个黑衣大汉。
    「莫邪岛主」冷威冷声道:「把右边衣袖扯掉!」
    黑衣大汉躬身应是,左手抓着右袖用力一扯,将衣袖撕下,露出一条光胳来。
    这个举动祗瞧得「魔心秀士」古玉奇以及台下的来宾,都大感莫名其土地堂,不知他要搅些什么花样?
    「莫邪岛主」冷威这才转对「魔心秀士」古玉奇道:「古大庄主,你和贵总管们所用的暗器,以何种最毒,请暂借一用!」
    「魔心秀士」古玉奇闻言,方始恍然地「哦」了一声!侧顾身后的「皓首阴煞」西门韦道:「把你的「七步断魂刀」暂时借给冷岛主?」
    「皓首阴煞」西门韦应声从身畔摸出一柄两寸长,蓝汪汪的肩牙小刀,递给「莫邪岛主」冷威,并说道:「我这小刀,见血封喉,七步断魂,冷岛主可要小心使用?」
    「莫邪岛主」冷威冷冷一笑,接刀在手,回身竟在那黑衣大汉的右臂上,狠狠地一刀刺下去!
    那黑衣大汉竟也毫不躲闪,咬牙挨了这要命的一刀!右臂上立时沁出一丝鲜红的血液!
    「莫邪岛主」冷威目注黑衣大汉,又复冷声道:「你往前走六步!」
    黑衣大汉这时业已面如土色,额际冷汗淋淋,显然痛苦已极,但闻言之下,乃自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吃力地举步前行…………这个时候,连台下的众来宾也看出了「莫邪岛主」冷威的用意,竟然是以部属的生命,来眩耀他这枚「夺命神环」的妙用!
    但众来宾却不知他究竟要怎样施展?
    韩剑平摇头一叹,说道:「这位冷岛主为了要争取自己的荣耀和利益,竟让部属受此痛苦,冒此大险,当真是泯灭人性了?」
    李玄冷笑接口道:「老四要和强盗讲人性,也未免太天真了些!」
    黄戎尴然乾咳了一声,笑道:「盗亦有道,李大侠怎能一概而论妮?」
    李玄「哦」了一声!呵呵笑道:「老花子一时失言,恕罪恕罪!」
    说话之间,那黑衣大汉已走到第六步,只见他浑身突然一颤,便颓然仆倒台上,一条右臂,竟肿得和大腿一般粗细,伤口之上,直冒黄水!
    「莫邪岛主」冷威这才一跃上前,将「夺命神环」朝伤口上一压,同时从怀中取出一柄其薄如纸的小刀,握在手中!
    说也奇怪,当那枚「夺命神环」压在黑衣大汉右臂伤口上面以后,那条肿如大腿的右臂便立即迅快缩小,同时束在环中的伤口部分肌肉,却以同样的速度往上突冒出来…
    ………「莫邪岛主」冷威连连挥动小刀,将冒出环口的肌肉,随冒随削,手法迅快熟练已极!
    不多一会,黑衣大汉的一条右臂已瘦得剩下一层皮包骨,同时,环口的肌肉也不再冒出,只是直淌黄水!
    又过了半晌,黄水淌尽了,跟着便流出一缕缕的黑血!祗听那黑衣大汉的喉中,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至此,大家都已知道这黑衣大汉的性命,已从鬼门关的门口拉了回来,俱不由松了一口气,但另方面,也被这种惨酷的疗毒手法,刺激得手心沁汗!
    这时,黑衣大汉右臂伤口中流出的血液,已转鲜红,呻吟之声也停了下来,「莫邪岛主」冷威这才取下一帕金创药膏,将伤敷住,撤下「夺命神环」,一手揪起黑衣大汉,冷冷喝道:「回去!」
    黑衣大汉喉咙里应了一声,便摇摇晃晃地一步一步走下了平台,又走了几步。人已无法支持,「咕咚」一声,竟仆倒在李玄他们这一席位之前!
    韩剑平瞧得好生不忍,便急忙离座将黑衣大汉扶起来跌坐在地上,然后用右掌抵在他的「命门」穴上,玄功微聚,一股内家真气,源源攻入对方体内!
    「莫邪岛主」冷威在台上瞧见,登时脸色微微一变,鼻孔里哼了一声,便自转身对「魔心秀士」古玉奇道:「古大庄主!你看我这件玩意,是否有资格入选?」
    「魔心秀士」古玉奇点了头微笑道:「够资格!够资格!冷岛主这只玉环,真的是有夺生命造化之功,不愧名叫「夺命神环」!」话声微顿,侧顾两旁的八名老夫子,吩咐他们在纪录簿上记好,然后又对「莫邪岛主」冷威笑道:「冷岛主请回座,等待好消息便了!」
    「莫邪岛主」冷威点了点头,将「夺命神环」戴好,「七步断魂刀」还给「皓首阴煞」西门韦,这才昂然步下平台,走到黑衣大汉面前。
    这时侯,黑衣大汉经过了韩剑平注入的真气相助,气色已然大为好转,眼见岛主走来,慌忙奋力站起,垂手肃立!
    这样一来,韩剑平祗好撤掌归座。
    「莫邪岛主」冷威冷冷睨视了韩剑平一眼,便目注黑衣大汉,冷冷地说道:「你可知道本岛的戒律?」
    黑衣大汉浑身一颤,面容惶恐之色,垂头呐呐答道:「属下知道!」
    冷威目中冷芒电射,叱道:「你还不速按戒律自处!」
    黑衣大汉猛然抬头,大声道:「谢岛主恩典!」
    话声一落,「嗖」地从腰间拔出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反手照准自己的胸瞠猛然戳去!
    那知,就在刀尖即将触及胸脯之际,陡地一缕锐风,从旁侧激射而至,「铮」然一声!立将匕首击成两段,震落地上!
    冷威勃然变色,目射冷芒,左右一扫,突地凝注韩剑平,叱道:「阁下是否看不过眼?」
    韩剑平本来也在奇怪,不知出手之人是谁,闻言,顿时触起适才对冷威残酷行为的不满,遂冷然答道:「是又怎样?」
    冷威厉声道:「阁下既敢犯我戒条,我这部属应受的刑罚,便要落在你的身上!」
    韩剑平剑眉双轩,纵声大笑说道:「好一个狂妄的匹夫!你有什么道儿尽管划出来,韩某无不奉陪你!」
    冷威脸色连变,微退一步,方待开口……却听「魔心秀士」古玉奇在台上笑声道:
    「两位请看兄弟薄面,待大会开完再说如何?」
    冷威「哼」了一声!目注韩剑平,悻悻道:「且看古大庄主金面,让你多活些时间,大会开过之后,你可有胆量到我「莫邪岛」来领死?」
    韩剑平朗声笑道:「荷蒙宠召,韩某届时有暇一定到贵岛拜望!」
    冷威冷哼一声,便自转身押着黑衣大汉,回返原位。
    一切复归平静之后,台上那文案老夫子便又高声说道:「沂山「双龙堡」大堡主,「入云龙」公孙升,参加的珍宝是「芭蕉铁扇」一柄!」
    话声甫歇,「魔心秀士」古玉奇突然双眉微征一皱!
    祗见一个身穿篮绸长袍,头戴方巾,脚登福履,貌相清奇的长髯老者,双手捧着一个长长的黄布包裹,缓步走上平台。
    「魔心秀士」古玉奇在座上微一欠身,含笑对长髯老者道:「难得公孙大堡主也来捧场,兄弟先道谢了!」
    「入云龙」公孙升欠身还了礼,朗声笑道:「古大庄主领袖冀鲁群雄,声威远播,朽老久欲趋附拜望,是以借着这场宝宝盛会之便,带了一件不成名堂的小玩意儿,来凑个热闹,远望古大庄主可不要见笑!」
    「魔心秀士」古玉奇微微一笑,道:「好说好说!公孙大堡主富甲一方,堡中珍玩堆积如山,只要随便选一样出来,便是价值连城,兄弟静候一饱眼福!」
    「入云龙」公孙升略一谦逊,便将黄布包袱放在长案上,解了开来,露出一柄形式奇古,颜色黝黑的「芭蕉扇」!
    李玄目光何等锐利,这一瞥之下,立即看出这柄「芭蕉扇」乃是寒铁精英所铸,不由心头一动,暗用「蚁语传音」对蓝启明道:「小五,这柄扇儿,正好拿来给未来的那位「锺离权」使用,待会你可要留意了!」
    蓝启明传音答道:「不劳二哥嘱咐,小弟早就打好主意了!」
    说时,祗见「入云龙」公孙升已将「芭蕉铁扇」拿在手中,含笑目注着「魔心秀士」古玉奇,答说道:「古大庄主!你看这柄扇儿,是否堪入法眼?」
    「魔心秀士」古玉奇微笑说道:「若论这柄扇儿的质料和手工,的确算得上是一件既可当作珍玩鉴赏,又可当作兵刃使用的罕世奇珍,但不知是否还有其它妙用,望公孙大庄王不吝赐教!」
    「入云龙」公孙升神色一整,左手拇指一竖,道:「古大庄主真不愧是一力之雄,单说这份观察入微的眼力,便非常人可及!」话声微顿,又道:「这柄「芭蕉铁扇」妙用颇多,最宝贵的是搧出的扇风能够冬暖夏凉,去寒怯热,当真是一扇在手,便能寒暑不侵,故又名「温凉如意宝扇」!」
    此言一出,台下的来宾当中,立时响起了一阵阵窃窃私语之声,似乎是赞羡,又似乎是有点不相信。
    「魔心秀士」古玉奇微笑的说道:「这样说来,公孙大庄主的这柄扇儿,的确是件罕世奇珍,无价之宝,不过……」倏然住口,沉吟不语。
    台下,在李玄他们这一席上,闷了大半天没有开口的于洪蛟,也禁不住好奇地对黄戎问道:「老爷子!你看这位公孙大庄主是不是在吹牛?」
    黄戎瞪了于洪蛟一跟,低声道:「胡说!公孙大庄主是何等人物,岂有吹牛之理?
    何况在这种场合里,又岂能骗得了人的么?」
    说时,台上的「入云龙」公孙升已朗声一笑,目注「魔心秀士」古玉奇,含笑说道:「古大庄主要不要当面试试这柄扇儿的珍奇妙用?」
    「魔心秀士」古玉奇点头笑道:「公孙大庄主若能使兄弟一开眼界,当然是求之不得!」
    「入云龙」公孙升闻言,微退半步,朗声笑道:「古大庄主请留意了!」
    话声一落,右手一挥,对着「魔心秀士」古玉奇一扇搧去!
    祗听「呼」的一声!这柄「芭蕉铁扇」一搧之下,搧出来的并不是什么温风冷风,而是一蓬细如牛毛的蓝色光芒,疾如闪电,朝「魔心秀士」古玉奇当头射去!
    这仓猝之变,顿令台下屏息静观异宝妙用的来宾,为之惊呼出声!即连李玄等人,也大出讹意料地愕然站起身来,不知如何是好!
    岂料,「魔心秀士」古玉奇似乎早已有了准备,只见他冷笑一声,连人带虎皮交椅「嗖」地暴退三尺!
    说时迟,那时快,倚立在椅后的「皓首阴煞」西门章及「阴阳奇煞」墨非仁已同时袍袖双拂,卷出两股奇强劲风,将那一蓬囍芒,震得倒射回去!
    「入云龙」公孙升大喝一声,「芭蕉铁扇」奋力一挥!
    「蓬」然一声!扇风与袖风一接之下,顿将夹在当中的那蓬鳌芒,激荡得分向两边飞散开去!
    坐在长案两旁的八名老夫子,早已藏头缩颈,伏在案下,幸免一劫!
    「入云龙」公孙升则被对方拂出的袖风,霞得蹬蹬蹬倒退三步,那还再敢怠慢,厉喝一声:「便宜你这恶贼!」振臂腾身,破空斜掠而起!
    只听「魔心秀士」古玉奇一声冷笑道:「公孙大庄主请留步!」
    笑语声中,倏地招手,五指微弹,便见「入云龙」公孙升的身子微微一颤,骤然凌空下坠!
    同时,「皓首阴煞」西门韦已飞掠而出,右手一伸,恰将「入云龙」公孙升下坠的身子抓住,凌空微一拧腰,便飞落长案面前!
    这一连串事情的经过,仅仅是瞬息之间,容得台下的来宾惊魂稍定时,一切业已恢复平静!
    「魔心秀士」古玉奇连人带椅亦已回到原来位置,目注那宛若斗败公鸡一般的「入云龙」公孙升含笑说道:「公孙大庄主!你这一手是否也是表演这柄「芭蕉铁扇」的神奇妙用?」
    「入云龙」公孙升忽地怒目圆睁,厉声道:「恶贼!老夫已落你手,杀割任便,噜嗦则甚!」
    「魔心秀士」古玉奇摇头征笑道:「公孙大庄主说那里话来,兄弟今日举办这宝宝选美大会,并无丝毫恶意,何必说得那样难听!」
    「入云龙」公孙升厉喝道:「你这个人面兽心的恶贼,我二弟被你害得尸骨无存,我恨不得食你之内,寝你之皮,岂止说话难听而已!」
    「魔心秀士」古玉奇恍然大悟地面露同情之色,叹道:「原来公孙大庄主手足情深,刺激过甚,所以了这般语无伦次,兄弟感到万分难过!」话声微顿,对「皓首阴煞」
    西门韦一摆头,和声说道:「烦大总管送公孙大庄主到后面静室休息一会,以免他心中激愤难平,气坏了身体!」
    「皓首阴煞」西门韦躬身应命,用手扶着「入云龙」公孙升,缓步绕过长案,走进锦幔里去。
    李玄低声对黄戎道:「黄老兄也是山东道上朋友,可晓得他们之间,究竟是为了什么?」
    黄戎摇头道:「这个……兄弟也不清楚,反正事不干己,李大侠何必烦心!」
    说时,台上那文案老夫子,又在高声报告下一个参加赛宝之人的名字,和珍宝的名称。
    时间慢慢消逝,阳光逐渐偏西,上白宝宝之人一个接一个,大会进行的十分顺遂,再也没有事故发生!
    但所有展出的各种珍宝,也无非是些颇具价值的古玩之类,并无一件够得上世间罕见的水黄戎脸上的神情,也随着这般平凡的珍宝一件一件地展出,而渐渐露出一股失望之色。
    李玄冷眼旁观,不由暗地好笑道:「你所要的东西,已深藏在锺离汉的腰包里,你到此地来打听消息,岂非缘木求鱼?」但口中却笑着问道:「黄老兄,眼下就快要轮到你,不知道你可曾发现什么线索?」
    黄戎失望地摇了摇头,道:「兄弟还有最后一手,或者有希望收到一点效果!」
    说时,只听台上的文案老夫子又在高声报道:「黄河「龙门帮」总舵主,「浊水神龙」黄戎,参加的珍宝是「水火明珠」两颗,「辟邪玉佛」一座!」
    此言一出,.李玄、韩剑平与蓝启明俱不禁为之一愕!
    一旁的于洪蛟更是心快口快地「咦」了一声,抢着说道:「老爷子!你不是说过…
    …」
    黄戎瞪了于洪蛟一眼,低喝道:「不准多嘴!」起身离座,朝平台走去。
    当他行经「蓝面魔君」呼延西这一桌之际,那「蛇丐」孙三忽地勃然变色,作势欲起,却被呼延西用眼色止住了。
    黄戎瞧在眼里,只装做不见,便自走过,缓步登上平台,对「魔心秀士」古玉奇抱拳笑道:「古大庄主久违了!」
    「魔心秀士」古玉奇欠身还礼,笑答道:「听说黄总舵主当年做这票买卖,着实费了不少手脚,难得也拿来参加,兄弟实在感激不尽…………」
    黄戎捻须微笑道:「古大庄主有此盛举,兄弟自应竭力捧场,但不知我这两样小玩意儿,是否能获古大庄主的欣赏罢了?」
    「魔心秀士」古玉奇笑说道:「久闻「水火明珠」与「辟邪玉佛」这两样至宝,妙用无方,价值连城,兄弟那有不欣赏之理,快请让兄弟及聚来宾一开眼界!」
    黄戎笑应了声,,便探手入怀,取出一大一小两个紫檀木匣,捧在手中,却转过身来,面对台下,两道如电的目光,连连朝四下探扫…………这时,台下众来宾当中,心情最迷惑最紧张的要算李玄、韩剑平和蓝启明了,六道眼神瞬也瞬地紧盯住那两个木匣,恨不得黄戎立刻打开来一看究竟……因为,他们明明知道这两样至宝,乃是在锺离汉身上,此刻怎会跑到黄戒的手中?
    然这情形看来,其中必有一方是膺品,如果说锺离汉所得到的是假货,则蓝启明和他打赌的事,便没有什么价值,同时,黄戎所说过话,便值得怀疑,更说不定他就是劫蓝启明族叔一家的真凶!
    但反过来说,若黄戎手中的是假货,那么,他这样安排,究竟有何打算?
    不言李玄等人目不转睛地瞪视着黄戎手中的木匣,连那边的呼延西,也正在双目圆睁着,紧盯不瞬!
    只见黄戎朝台下扫视了几遍,目光一歛,失望地缓缓转过身子,将两个木匣放在长案上,伸手便待揭开匣盖……陡听一阵阵爽朗的「呵呵」大笑声,传了过来,并连声说道:「慢来!慢来!且让老汉也来凑个热闹!」
    韩剑平与蓝启明乍听之下,俱不由心中一喜!暗用「蚁语传音」对李玄说道:「锺离汉这老家伙来了!」
    随着笑语之声,只见一个面泛红光,柳髯飘拂的矮胖老者,快步穿花过坛而来!
    此老正是那笑口常开的锺离汉,但却不见狄长青同来,他经过李玄这一桌时,朝韩剑平与蓝启明含笑点了点头,便自跨上台去!
    那「蓝面魔君」呼延西眼见锺离汉现身,脸上顿时浮起了一抹得意而又带着几分诧异之色,嘴皮乱动,用「蚁语传音」对「蛇丐」孙三及「神棍震天」孙化石说了几句。
    此际,黄戎已自闻声缩手,转身朝锺离汉上下打量。
    同时,「三眼煞神」杨九思也迎了过去,拦住锺离汉,抱拳说道:「朋友上姓大名,如是来参加赛宝大会,便请到这边登记,待这位黄总舵主的珍宝评审完了之后,再…
    …」
    锺离漠不符杨九思说完,便连连摇手截住,笑道:「用不着登记了,老汉名叫锺离汉,我的宝贝必须与这位黄朋友的一齐拿来比较,才可以分得出高低的!」
    扬九思摇头道:「锺离朋友这话未免欠通,须知东西不同,价值自然也不相同,怎能同时比较,朋友还是……」
    锺离汉再次摇手截住,笑道:「正因为老汉这宝贝的名称,和这位黄朋友的完全相同,故此才引起我的兴趣,打算和他比一比价值是否相同,免得我上当吃亏!」
    杨九思说道:「怎么?锺离汉朋友的也是……」
    黄戎更是激动地跨前一步,目注锺离汉道:「怎么?你的也是……」
    锺离汉「呵呵」地大笑说道:「不错!不错!老汉的宝贝,也正是两颗「水火明珠」以及一座「辟邪玉佛」!」
    此言一出,台下的来宾听见赛宝竟闹出双包案,眼看便是一场热闹,俱不由精神一振,纷纷站起身来,定睛望去!
    只有随着黄戎前来的「夺魄神判」独孤高和「朝阳宝」大堡主马腾,仍自声色不动,但暗地里却在凝功蓄势,准备应变!
    李玄、韩剑平、蓝启明互相一使眼色,也各自暗中准备,以防万一!
    那「魔心秀士」古玉奇乍听案闹双包,开头也怔了一怔,随即拍案大笑道:「妙极!妙极!
    这样一来,正可让大家一饱眼福,请两位快将宝物拿出来,一同比较便了!」
    谁知黄戎听了,眼珠转了两转,竟回身对「魔心秀士」古玉奇抱拳笑道:「在这情形之下,兄弟深觉还是以不参加为宜,请恕兄弟弃权之罪!」
    言罢,将两个木匣收起,也不等「魔心秀士」古玉奇是否同意,便匆匆走下平台,返回原位!
    这一突然的转变,不但大出「魔心秀士」古玉奇及锺离汉的意料,更便台下等着看热闹的来宾,大失所望,好不扫兴地纷纷坐下,交头接耳地嘈作一片!
    「魔心秀士」古玉奇眼望着黄戒的背影,沉思了一会,这才转脸对锺离汉笑道:「可惜我们没有这大眼福,远望锺离朋友千万不要像黄总舵主那样谦逊才好!」
    锺离汉「呵呵」笑着说道:「古大庄主请放心!老汉此来,乃是诚心献宝,绝对不让古大庄失望的!」
    说完,缓步上前,从怀中取出两个也是一大一小的紫檀木匣,放在长案上!
    这时,台下众宾客的目光,又复全部集中,朝台上凝望!静待一睹这罕世至宝!
    李玄、韩剑平、薂启明三人,更是睁大了眼,望着那紫檀木匣,一瞬不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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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选美风波
    正当数百对的目光齐向宝宝台上注视之际,蓝启明忽然眼珠一转,对「浊水神龙」
    黄戎俏声笑着问道:「黄总舵主!你弃权的原因,是否因为目的已达?」
    黄戎含笑点头道:「不错!祗等这胖老儿东西拿出来,如果当真是那「水火明珠」
    和「避邪玉佛」时,我便找他算账!」
    蓝启明笑道:「这样说来,黄总舵主适才拿出来的两个匣子,里面装的莫非是假货色不成?」
    黄戎微微一笑!
    蓝启明笑道:「既是假货色,可否暂借小弟一用?」
    黄戎诧异地望了蓝启明一眼,随即将大小两个紫檀木匣,从桌下递了过去。
    此际,突闻四周一片赞叹之声,李玄等人举目望去,祗见台上的锺离汉已将紫檀木匣的盖子揭开,取出一尊比拇子略大的翡翠玉佛,以及一颗其红如火,一颗翠绿晶莹,俱是大逾龙眼的明珠来!
    这三件珍宝,那尊玉佛除了雕刻精细之外,尚不觉有何异处,而那一红一绿两颗明珠,却是光芒四射,耀人眼目,的确是罕世奇珍,人间至宝!
    黄戎一见之下,眼中立时射出两道贪婪愤怒的光芒,闪烁不停,太阳穴的青筋跳动,显见他的内心正翻腾着无数的念头!
    另一桌上的「蓝面魔君」呼延西,眼中也是精光暴射,蓝面上浮动着一抹难以形容的神色!
    台上,「魔心秀士」古玉奇缓缓扫了台下一眼,然后目注锺离汉,含笑问道:「锺离朋友!
    你这尊玉佛以及两颗明珠,从外表上看,的确是件奇珍,但不知除了好看以外,是否尚有其它妙用?」
    锺离汉「呵呵」笑道:「我这三件宝贝,当然大有妙用!」说时,拈起那颗其红如火的明珠,晃了一晃,笑道:「这颗名为「灭火螭珠」,乃北海千年螭龙的内丹,凡是此珠所到之处,不论多猛多强的烈火,无不立时熄灭,而此珠却丝毫无损!」
    话声微顿,又拿起那颗碧绿晶莹的明珠,笑道:「这颗是蛮荒异宝「避水寒犀」的内丹,名为「犀宝」,又名「避水珠」,能使人入水不溺,蹈悔不沉!」说到此处,转头环顾群豪,「呵呵」笑道:「无论何人,若是身怀这两颗稀世奇珠,则赴汤蹈火,便如覆平地,毫发不伤,试问这般妙用,世间尚有何物能与之比拟?」
    话声一落,台下立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魔心秀士」古玉奇微微一笑,道:「若照锺离朋友说来,这两颗明珠,的确可称的上罕古绝今的奇珍异宝,但不知这尊玉佛的妙用又如何?」
    锺离汉捻须大笑道:「这只玉佛,用处更大,祗要把它佩带胸前,便能万邪不侵,乃练武之人行功入定时保护心神至宝,故名「避邪」……」话声一顿,收起笑睑,庄容又道:「若论它的价值,在一般普通人看来,或许比不上这两颗明珠,但我辈武林中人,若想参修上乘玄功,则它的用处,便不知要高出多少倍了!」
    但也有一部份人却怀疑锺离汉似乎吹得太以神奇,过于玄虚,遂纷纷站起来,同声说道:「这位朋有既然把这三件奇珍,说得如此神妙,可否当场试验一番,也好让大家一开眼界?」
    「魔心秀士」古玉奇也笑道:「锺离朋友意下如何?」
    锺离汉「呵呵」大笑道:「有何不可!请古大庄主立即命人准备一缸清水,一炉烈火,老汉便当场试给各位看看!」
    「魔心秀士」古玉奇遂吩咐杨九思下去准备,又复笑问道:「那么,这「避邪玉佛」又是怎样的试法?」
    锺离汉闻言,捻须沉吟道:「这个……这个便比较麻烦了……」忽然抬头,目注「魔心秀士」古玉奇,含笑道:「古大庄主既是以魔为号,则邪门玩意必有两套,如果你愿意表现一手,便不难试山这「避邪玉佛」的妙用了!」
    「魔心秀士」古玉奇笑道:「好说好说!待会儿兄弟少不免要献丑一番,领教领教这罕世至宝奇珍的妙用!」
    说时,那杨九思已领着四个大汉,分抬着一大缸清水和一大炉熊熊烈火,走上台来,放在当中。
    锺离汉先拿起那颗「灭火螭珠」面对台下,笑声道:「诸位朋友请仔细看清了!」
    言罢,便待把「灭火螭珠」朝火炉掷去……蓝启明忽然高声喝到:「且慢!」
    锺离汉闻声愕然缩手,目注蓝启明,笑问道:「老弟有什么意见?」
    蓝启明道:「阁下这样试法,我觉得实在难以分出真假!」
    锺离汉诧道:「咦!老汉倒有些不明白朋友的意思?」
    蓝启明冷笑道:「我怀疑阁下在试验过程中,很可能掺上一点手法!」
    锺离汉拂然道:「笑话!众目昭彰之下,老汉能玩什么手法?」
    蓝启明冷笑道:「很简单,譬如阁下将「灭火螭珠」掷入火炉之际,指掌之上同时发出几成内家真力,便不难将火焰压灭!又譬如……」
    锺离汉「呵呵」一笑,打断蓝启明的话锋,笑道:「然则依你老弟之见,应该怎样来试验才不会掺假?」
    蓝启明朗声道:「真金不怕洪炉火,阁下敢不敢让我来试一试?」
    锺离汉方自沉吟,那「魔心秀士」古玉奇已自笑道:「好主意!好主意!锺离汉朋友就让他上来作一试验。也好叫众位来宾去掉心中的疑惑!」
    锺离汉祗好点头笑道:「既然古大庄主也有这个意思,老汉若不答应时,便当真显得有假了!」当下,转头对蓝启明道:「请你老弟上台亲自试验,但是老汉郑重警告你可不准乱打歪主意。否则大家难看!」
    蓝启明纵身上台,笑道:「笑话!众目昭彰之下,我有什么歪主意好打?」
    这时,那杨九思已匆匆走近「魔心秀士」古玉奇身旁,低声把蓝启明的姓名来历说了。
    「魔心秀士」古玉奇诧然注视了蓝启明一眼,随即笑道:「这泣蓝朋友可以开始试验了!」
    蓝启明对锺离汉手掌一摊,笑道:「拿来!」
    锺离汉目光如电,在蓝启明脸上和手上来回扫视了一遍,方才慎重地将「灭火螭珠」放在蓝启明掌心上!
    蓝启明微微一笑,跨前两步,掌心微微用力一送!
    一道红光,直投入那一炉熊熊烈火之中!
    但闻「丝」的微响过处,数百道炯炯目光之下,顿现奇观!
    只见那原来火焰高达三尺的一炉熊熊烈火,此刻竟完全熄灭,连一丝烟气也没有冒起来,比用水泼还要澈底!
    台下的一众来宾,立时发出一阵喝彩之声,并热烈鼓掌!
    蓝启明走到火炉旁边,探手在炉中将「灭火螭珠」取出,但见此珠依然光彩夺目,丝毫无损!
    台下又是一片赞美喝彩的掌声!
    蓝启明把「灭火螭珠」摊在掌心,对锺离汉英赞了声:「好宝贝!」便送到「魔心秀士」古玉奇面前,让他审视一遍,然后慎重地放入紫檀木匣里去!
    锺离汉紧跟在蓝启明后面,直看到将珠放入木匣,这才满意地松了口气!
    蓝启明放好了「灭火螭珠」,便又对锺离汉把手掌一摊!
    锺离汉这时似乎已没有那样紧张,祗对蓝启明看了一眼,便将那颗功能避水的「犀宝」放在蓝启明掌心上。
    蓝启明仍自跨前两步,掌心朝外,微微用力一送!
    一道碧绿光华,疾投入那一大缸清水之中,祗听「花喇一声,奇景顿现!
    但见一股水柱,蓬蓬不绝地从缸口冒起了一丈多高,然后四散开来,泻落地上,将平台溅湿了一大片!
    倾刻之间,水柱骤歇,大缸里面,已然滴水无存!
    台下顿时又复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蓝启明走到水缸旁边,探手在缸中取出「寒犀宝珠」,摊在掌心,对锺离汉又笑赞了一声:「好宝贝!」然后将宝珠送到「魔心秀士」古玉奇面前,让他审视一遍,方才慎重地放进檀木匣。
    锺离汉这次不等蓝启明伸手来要,已自将那一尊「避邪玉佛」递了过去,得意地笑道:「这尊「避邪玉佛」的妙用,要怎样试验,老弟不妨问问古大庄主!」
    蓝启明接过「避邪玉佛」,摊在掌心,目注「魔心秀士」古玉奇,微笑问道:「古大庄主!
    你怎样试这避邪妙用?」
    「魔心秀士」古玉奇,微微一笑,缓缓说道:「我打算请蓝朋友听一曲「腐心魔音」,看看这「避邪玉佛」,是否能保得住你的心神!」
    蓝启明舌头一伸,笑着叫道:「乖乖!谁不知道古大庄主的的「腐心魔音」能令人心脏腐朽,肝肠寸断,血枯髓乾,万一这「避邪玉佛」佛法失灵,岂不是要了我的命了!」话声微顿,转身将「避邪玉佛」递至锺离汉面前,笑道:「这种玩命的事情,阁下最好另请高明!」
    锺离汉「呵呵」一笑:把「避邪玉佛」拿回去,睨视蓝启明,哂然笑道:「老弟这样胆小,岂不辱没了你的师门威望?」
    蓝启明笑道:「抱歉之至!家师并没有教我替人垫背这一套,阁下的胆子够大,不妨你自己来试试看!」
    说完,微一抱拳,便自纵落平台,回到原席坐下。
    锺离汉望着蓝启明的背影,「呵呵」的笑了几声!便转头对着「魔心秀士」古玉奇笑道:「古大庄主,你当真要施展「腐心魔音」,来试我这「避邪玉佛」的避邪妙用么?」
    「魔心秀士」古玉奇含笑点头道:「不错!锺离汉朋友意下如何?」
    锺离汉「呵呵」大笑道:「不成问题!不成问题!我有「避邪玉佛」护身,随便古大庄主你施展什么都可以!」话声微顿,笑声一收,神色一振,沉声又道:「但是这数百位来宾又如何?」
    「魔心秀士」古玉奇微微一征!沉吟道:「这个……兄弟倒忽略了……」
    锺离汉捻须笑道:「古大庄主一身罕世绝学,胸罗万有,难道就不能够另外换一种花样么?」
    「魔心秀士」古玉奇微笑道:「锺离汉朋友过奖了!嗯……那么,等下一场选美大会结束,兄弟便请几位名列前茅的美人儿。为锺离汉朋友表演一场「九天魔舞」如何?
    」
    锺离汉「呵呵」大笑道:「妙!妙!简直妙透了!古大庄主这个提议,可谓正合孤意!」
    「魔心秀士」古玉奇笑道:「原来锺离汉朋友也是颇好此道,实在令兄弟意料不到,这样看来,咱们还是同志哩!」
    锺离汉眉飞色舞地捻须大笑道:「老汉生平抚什么大嗜好,就是喜欢搜集一些珍奇的玩意和漂亮的妞儿……」笑语之声一顿,正色道:「那么老汉暂且告退,静候大饱眼福了!」
    「魔心秀士」古玉奇点了点头,便吩咐杨九思道:「杨三总管,你赶快叫人给这位锺离汉朋友准备一处比较好的泣子,并代我要为招待!」
    杨九思躬身领命,对锺离汉抱拳道:「锺离汉朋友请!」
    锺离汉收拾好两个紫檀木匣,揣在怀中,便待跟随杨九思走下平台……「浊水神龙」黄戎霍地站起来,叫道:「锺离汉朋友慢走?」
    锺杂汉愕然停步,转头朝黄戎打量了一眼,笑道:「这位兄台有何指教?」
    黄戎沉声道:「兄弟想请问一句,朋友这三件珍宝是怎么得来的?」
    锺离汉「呵呵」笑道:「老汉为人,一向循规蹈矩,这三种玩意儿既不是抢来,也不是偷来的,乃是一位朋友馈赠的礼物!」
    黄戎霍地跨近台前,目注锺离汉,沉声又道:「请问这位出手如此大方的贵友又是何人?」
    锺离汉沉吟笑道:「这个嘛……老汉似乎没有奉告的必要吧?」
    黄戎厉声道:「兄弟却认为有此必要!」
    锺离汉一捋长须,「呵呵」笑道:「兄台认为必要,那是你的事情,老汉自也无权干涉!」
    笑语声中,对杨九思作了个手势,请他继续带路,笑吟吟地走下平台而去!
    黄戎气得面孔铁青,一跃上台,厉声叫道:「站住!」
    锺离汉却充耳不闻,睬也不睬,便自随了杨九思,下了平台,在靠近「蓝面魔君」
    呼延西右首一座小小花坛旁边新设的席位坐下。
    这个闷钉,祗碰得黄戎无名火冒三千丈,两棑钢牙挫得出响,大喝一声:「老匹夫欺人太甚,来来来!上台儿个真章!」
    那同着黄戎一道而来的「夺魄神判」独孤乔和泰山「朝阳堡」大堡主马腾,此际也一齐站起来,以壮声势……但锺离汉却在座上笑吟吟地尝着杨九思命人送上来的美酒佳肴,对这汹汹的声势,竟然像似视若无睹!
    「魔心秀士」古玉奇眼看双方就要弄僵,遂乾咳了一声,哈哈笑道:「黄总舵主请暂息雷霆,听兄弟一言如何!」
    黄戎为人本极深沉,适才不过是关心奇珍太甚,又接连碰了两个闷钉子,所以一时控制不住,这个时候,耳听「魔心秀士」古玉奇如此一说,心中立时转过弯来。换了一付笑脸,转身抱拳道:「古大庄主有何见教?」
    「魔心秀士」古玉奇笑道:「没有什么!兄弟不过想请黄总舵主把这一场误会,暂时看在兄弟面上,留到大会完了再说好吗?」
    黄戎这一心气略平之后,自然十分了解,在这种场面之下,越是暴躁,越不容易讨好,于是,故意稍作思量之状,半晌,方才勉强点头道:「好吧!我就看在古大庄主的份上,权且把这笔账记下,但我要郑重声明,在这场纠纷没有解决之前,古大庄主可不能与他作任何交易!」
    「魔心秀士」古玉奇笑道:「这是当然之理,黄总舵主不必多虑,请归座便了!」
    黄戎谢了一声,抱拳一礼,便瓢身下台,回到原位。
    蓝启明低声笑问道:「黄老兄,那个老家伙的东西,当真是你所说的破人从中劫走之物吗?」
    黄戎「哼」了一声,悻悻道:「一定不假!」
    李玄笑道:「黄老兄打算怎么办?是否需要我们效劳?」
    黄戎望了李玄、韩剑平、蓝启明一眼,沉声道:「这个……」
    这时,却听台上那位文案老夫子,又已高声道:「最后一位的是「铁拐酒仙」李玄,他所参加的珍宝……」
    话未说完,李玄霍地站起身来,双手乱摇,怪笑的啡道:「算了!算了!这一场我老花子就弃权算了!」
    杨九思掠至台中,瞪视着李玄,「嘿嘿」冷笑道:「李老花子!朋友都希望欣赏欣赏你那狗皮膏药的神奇妙用,为何你倒谦虚起来了?」
    李玄怪笑道:「我的狗皮膏药,妙用甚多,一时间也试验不完,我何必这样不知趣地耽搁大家欣赏美人儿的辰光呢?」
    杨九思厉声道:「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李玄又复怪笑道:「天机不可泄漏,目前怒难奉告!」
    杨九思勃然大怒道:「老花子!你的眼睛可要放亮一些,须知「秘魔庄」可不同「九疑魔宫」,由你……」
    说至此处,「蓝面魔君」呼延西一声厉吼:「住口!」目闪凶光,注定杨九思,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九思乍听呼延西发话喝问,方才警觉自己一时说溜了嘴,得罪了这个魔头,但众目睽睽之下,势又不能装出笑脸来认错,当下,冷冷说道:「没有什么,兄弟祗不过藉此对这位李朋友警告而已,呼延魔君难道认为不妥?」
    呼延西「哼」了一声,方欲开口……「魔心秀士」古玉奇已自哈哈大笑道:「算了!算了!都不是外人,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弄得不愉快呢?……」
    话声微顿,庄容沉声又道:「兄弟知道今天的来宾当中,有几位的确是另怀有目的而来的,但桥归桥,路归路,可不能扫了其以诚心来观光的高朋贵友的兴,且等大会完了,大家再慢慢的谈如何?」
    呼延西「哼」了一声,不再开口。
    李玄怪笑一声,拇指双翘,敝声笑道:「古大庄主端的是快人快语,那就请你快些吩咐竞选的美人兄出来,让我们大饱眼福便了!」
    「魔心秀士」古玉奇含笑道:「选美大事,岂能这般的草率,必需要重新布置,才可以增加诸位的情趣!」侧顾杨九思,吩咐道:「赶快燃灯,并替来宾摆上晚宴!」
    阳九思躬身领命,下台而去。
    「魔心秀士」古玉奇站起身来,对台下抱拳笑道:「兄弟暂时失陪了!」
    说完,便率了「阴阳奇煞」墨非仁,「皓首阴煞」西门韦,以及九名老夫子,退入锦幔而去。
    平台上,立刻走上来一群大汉,将长案、座椅都搬走,在平台上加铺一层红色地毡,并在两侧挂起了锦幔,布置成铁台的形式。
    这时,天气已然垂幕,但见杨九思指挥着壮丁,在花树林间悬挂上各式五彩纱灯,并全部点着。
    祗见千百道五颜六色的灯光,柔和的掩映于盛开的奇花异卉之间,把这座万花坛,点缀的令人有如置身仙境!
    同时,另有一批服装整齐的大汉,一面将各处席位上的钱肴剩酒撤去,重新又摆上了精美丰富的晚宴!
    李玄祗乐的眉开眼笑,口沫四溅地连声怪笑道:「妙!妙!妙!真想不到还有不花钱的漂亮妞儿可看,还有不花钱的美酒珍馐可大快朵颐,这种机会,千载难逢,来来来!不要让菜凉了!」
    他一面嚷着,一面已自拿起筷子,像雨点般落向盘中的佳肴,送进口中恣情大嚼!
    韩剑牢一面藉着饮啖的机会,嘴皮乱动,一面暗用「蚁语传音」,对李玄道:「二哥!今天除了狄长青和锺离秦未见踪影外,该来的差不多已到齐了,眼前的局面大致已定,二哥肚中除了酒菜之外,是否已有妥善对策?」
    李玄怪笑连声,暗中也用「蚁语传音」回答道:「我们的目的,除了要救出白姑娘之外,同时还要捣一捣这马窠蜂,根据目前的局势,都对我们大为有利,所以我们只须在适当的时极,多放上几把野火便了!」
    韩剑平会意的点了点头,便跟着举筷大嚼!
    转眼间,天色已然黑尽,半轮明月,缓缓从山后涌现,洒下一片清光,便便这座万花坛,愈发气象万千,幽美绝伦!
    忽听「刷」的一声!但见两道强烈的孔明灯光,照像平台当中,光圈之下,现出那杨九恩来,他抱拳环揖,高声说道:「选美大会开始,请诸位来宾仔细品评!」
    说完,身形一闪,便自隐入锦幔里去!
    台下,立时爆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同时,那两道孔明灯光,便在当声中缓缓移动,停止天台后面的锦幔上!
    半晌,掌声方才渐渐歇息,随听锦幔后面传出一个抑扬顿挫的声音,清晰的说道:
    「第一号,芳籣姑娘出场!」
    话声一落,花坛中又复轰雷似地爆起一阵掌声!
    但见两幅锦幔,从当中徐徐分开,在孔明灯光照射之下,姗姗走出一位绝色佳人!
    只见她,芳龄最多不过二九,云鬓高堆,额际斜插一只金凤步摇,柳眉俏似远山含黛,眼如秋水含烟,清秀的瓜子脸儿,衬着小巧挺秀的鼻儿,红唇恰似樱桃初绽,纤细的身材,穿了一袭淡绿宫装,莲步细碎,摇曳生姿地在灯光照射之下,走到平台中央!
    这时间,台下的掌声兀自响个不停,并还掺杂着声声由衷的赞叹,与无数冒出火来的眼光!
    她绰立台上,静待掌声稍歇,便又轻移莲步,朝前走了几步,曼妙地转了一圈……
    正当此际,锦幔后面又传出那司仪之人的声音,抑扬说道:「芳兰姑娘,芳龄二九,擅长音乐,现在,她为诸位来宾演奏一曲,敬请静听!」
    话声一住,这位芳兰姑娘已自理一理长裙,在旁侧一只锦墩坐下来,从袖中取出一拫白玉短笛!
    这时,掌声已随着牠的举动,完全停止,周围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下也可以听见!
    芳籣姑娘微微的欠一欠身,便玉手轻舒,将玉笛凑近了樱唇,星目微阖,美妙的笛音,立时荡漾空际……韩剑平原是此道中妙手,这时倾听之下,觉得她演奏的技巧,虽未达炉火纯青之境,同时中气亦似嫌不足,但在她这年龄而言,则颇属难得。
    至于其它的来宾,十有八九都是刀头舐血,剑底争雄的武林豪客,是以听了这美妙的笛音,便都认为是人间仙乐。一个个听得如醉如痴地,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戛然消失之时,方芀爆起一阵如雷的掌声及喝采叫好之声来!
    那芳兰姑娘便在掌声采声中盈盈起立,面向台下,微微检衽一福,便转身姗姗退入锦幔里去!
    于是,那司仪之人的声音,便又在嘈喧之中,再度响起!
    「第二号香梅姑娘出场!」
    话声一落,那刚刚歇下去的掌声便又如雷爆发!
    台后的锦幔,遂在掌声中缓缓分开,只见一位素衣如云,清丽无比的美人儿,在孔明灯光照射之下,姗姗步出台来!
    她也照着规定,走到台口,徐徐转了一圈,然后在台中央面对来宾,俏生生地绰然而立!
    但听那司仪之人又朗声说道:「香梅姑娘芳龄二八,擅长歌唱,现在她为诸位贵宾清唱一出「云海瓢香」,敬请欣赏!」
    报告完毕,台下立时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那香梅姑娘微一裣衽,两道澄如秋水的眼神,缓缓朝台下一扫,于是,一切声音,登时全都静了下来!
    只见她,樱唇轻绽,空际便彷佛有一双黄鹂马儿,在翩翩飞舞,唱出悦耳的啼声!
    这一阕「云海飘香」,只听得数百名武林豪客,心矌神怡,恍惚置身香雪海中,眼看万树梅花,鼻嗅沁人幽香,飘飘然不知其所以!
    袅袅余音,仍自绕耳萦怀,而台上的香梅姑娘芳踩已渺!
    直到司仪之人的声音传出来时,众来宾方才如梦初醒地,爆起了一阵狂别的尖声和掌声,震撼着全场,使那司仪之人,不得不暂时住口,避过这一阵如雷的声浪。
    待到掌声采声稍歇,那司仪之人这才敞开喉咙,报告道:「第三号柳黛姑娘出场!
    」
    但见锦幔开处,一位体态轻盈,身穿霓裳羽衣的绝色佳人,在掌声中翩翩而出……
    同时,锦幔后面,随着她的脚步,飘出一阵美妙悦耳的音乐!
    这位柳黛姑娘便也在音乐声中,翩翩起舞!
    但听仙乐飘飘,只见舞影翩翩,那几道孔明灯光亦已转换了几个颜色,从各个不同的地方,投射在她的身上,更显得那曼妙的舞姿,宛似九天仙女,瑶宫献舞!
    直看得台下一班武林豪客,个个目瞪口呆,灵魂儿早随着那曼妙的舞影,飘飘荡荡地飞向九霄云外了!
    李玄更是怪笑连声,大叫过瘾道:「妙!妙!妙!今天算是耳福、眼福、口福、三福俱到,但愿再来两幅,凑个五福临门,便功得圆满了!」
    黄戎含笑问道:「李大侠所盼望的其余两幅是什么?」
    李玄摇头笑道:「天机不可泄漏,时到自知!」
    说话之间,台上的一曲「霓裳羽衣」已然奏罢,灯光一暗一明,那位柳黛姑娘已自己退入锦幔里去了!
    台下,自然又是一阵热烈的鼓掌和喝彩的震天暴响!
    接着,那司仪之人的声音,又复仰扬地从锦幔后面传了出来……时光在乐声、歌声、掌声,喝彩声与评头论足声中迅快地消逝,大半轮明月渐近中天……午夜将临!而数百位武林豪客仍然兴高彩烈地,没有人感到疲乏或厌倦,更没有人愿意把目光从台上移开!
    因为台上出场亮相的姑娘,是那样地一个比一个美,所表演的节目,更是一个比一个精彩,令人大有目不暇接之势!
    但是其中自然也有几个例外,那就是韩剑平、呼延西、锺离汉等另怀目的而来之人,他们只希望能够从这许多美丽的姑娘当中,发现一个所要找的人来,可是,他们失望了!
    因为,当那第十八号芳名芙蓉的姑娘在一阵如雷的掌声中退下去之后,锦幔后面使出了乐曲的尾音,同时,并听见那司仪之人,高声报道:「选美大会结束,敬谢诸位贵宾!」
    此言一出,台下四周立时响起了一阵意犹未尽的嘈杂声音,惋惜着这场大会,在时间上安排得太短了些。
    韩剑平眼望李玄,皱眉道:「二哥!白姑娘不见出场,这事你看该怎么办?」
    李玄怪笑道:「愁什么,先瞧瞧他们怎么办再说便了!」说时嘴角朝呼延西和锺离汉那边一呶。
    韩剑平闪目望去,瞥见这两个人竟然稳坐不动声色,都彷佛胸有成竹一般,不由大为奇怪!
    方待开口询问李玄,却见那杨九思已缓步走上台来,台下,立时又是一阵热烈鼓掌……杨九思走到台口,目光四下一扫,待掌声稍停,便微孢双拳,罗圈一拱,明声说道:「敝庄今天举行的宝宝选美大会,到此已全部结束,下面便是优胜名次的审查与选举,请诸位……」
    话未说完,李玄已自纵声怪笑道:「慢来?慢来!我老花子有话说!」
    杨九思本待不卯理睬地继续说下去,可是,李玄这几句话儿,乃是用了几成「先天罡气」说出,故而笑语之声,也无异雷鸣,不但掩盖了他的话声,并且更震得在座之人,耳鼓嗡嗡作响!
    杨九思当众吃了这个暗亏,不由气得七窍生烟,等到李玄话声一落,立即怒目圆睁,厉声喝道:「李老花子!有屁快放!」
    李玄伸出两个指头,捏住鼻孔,连连怪叫道:「好臭!好臭!」
    叫声一出,立时逗得四周响起一阵「吃吃」笑声!
    杨九恩情知在口舌上实在斗不过李文,当下,只好气在心头,狠狠地瞪着李玄,狞笑一声,恨恨说道:「你究竟有什么话便赶快说,须知大会的秩序,不可能任你捣蛋!
    」
    李玄怪笑道:「我认为贵庄举办这次宝宝选美大会,固然办得有声有色,热闹非凡,不过嘛……责大庄主似乎有点不够大力……」
    杨九思「哼」了一声,截住他话音,喝道:「放……」他屁字未出,觉得有些不妥,改变话头又道:「哼!我家庄主有什么不够大方?难道你吃喝的还不够?你看的还不够?」
    李玄连连点头怪笑道:「不错不错?我老花子的确是觉得还没有看过瘾!」
    杨九思又「哼」了一声,瞪目道:「候选的姑娘本来就只有这些,你没有过瘾那是你的事,怪得谁来?」
    李玄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据我老花子所知,适才出场的姑娘们,实在仅是些二流脚色,还有几位最漂亮的,贵大庄主却吝啬不让我们欣赏,岂不是不够大方么?」
    此言一出,周围立时有人起哄道:「原来还有精彩的不曾出场,未免太不够意思了!」
    杨九思双手乱摇,大声道:「诸位休听那贼花子瞎说八道!」转头狞视李玄,厉声喝道:「李老花子!知道还有什么最漂亮的姑娘没有出场?你说!」
    李玄怪笑道:「最少最少我老花子也可以说出一位来!」
    杨九思瞪目厉喝道:「是谁?」
    李玄悠悠说道:「那就是大名鼎鼎,曾是「弦面魔君」呼延西的爱妾,艳名人称「美人狐」的白牡丹姑娘!」
    众来宾听了,顿时又响起一阵惊诧,怀疑之声!
    杨九思怒道:「李老花子!你这样胡说八道,究竟是何用心?」
    李玄怪声笑道:「胡说八道?嘿嘿!难道那位呼延魔君千里迢迢地来到贵庄,仅仅是欣赏那些二流脚色的姑娘不成?」
    此言一出,数百道眼神,登时集中在「敼面魔君」呼延西身上!
    杨九思长长地「哦」了一声,目注呼延西,阴森笑道:「难怪魔君前天在诸城对兄弟那么样地不客气,原来是听信了李老花子的无稽之谈……」
    「蓝面魔君」呼延西霍地站起来,厉声道:「住口!」
    杨九思冷笑道:「怎么?魔君当真为这事生气了?」
    呼延西「嘿嘿」冷笑道:「你不配和我说话,快叫古玉奇出来,这事情弄个清楚!
    」
    杨九思脸色微变,方待反唇相稽,却听一声朗朗长笑,「魔心秀士」古玉奇已率了「皓首阴煞」西门韦,掀开锦幔,步出台来!
    杨九思眼见主人出来,只好把这一口恶气咽下肚去,狠狠瞪了呼延西一眼,垂手退至一旁!
    「魔心秀土」古玉奇缓步走到台口,对着呼延西拱手笑道:「呼延兄生这样大的气,究竟是为了什么?莫非兄弟招待不遇?或是属下无知,有得罪的地方?」
    呼延西冷笑道:「咱们是你知我知,少来这一套!」
    「魔心秀士」古玉奇含笑道:「可是兄弟的确不知道有什么对不起呼延兄的地方,呼延兄何妨明白指教,也好让兄弟反省反省!」
    须知,呼延西这时侯纵然有满腔地怒火,恨不得把「魔心秀士」古玉奇一掌劈死,但他也是个有头有面,雄距一力的黑道魁首,又怎好意思当着数百名武林豪客,说自己的爱妾落在别人的手中!
    是以一时之间,他空自气得七窍生烟,口中竟说不出半个字来!
    李玄纵声怪笑道:「呼延魔君,你既然不好意思说出来,我老花子看你可怜,替你说出来便了!」
    笑语之声一顿,目注「魔心秀士」古玉奇,怪笑道:「呼延魔若是气你不够朋友,割他的靴腰子,把他的小老婆「美人狐」白牡丹姑娘抢去了!」
    「魔心秀士」古玉奇听得微微一怔,讶然转对呼延西道:「这位李朋友的话,可是真的?」
    呼延西「哼」了一声,也不开口。
    「魔心秀士」古玉奇摇头叹息一声,道:「月前闻说呼延兄的「九疑魔宫」被毁,尊妾白姑娘也随之失的不幸事件,兄弟至今尚觉得难过,假如尊妾被兄弟寻到,兄弟早就会派人护送回去了,还用得着呼延兄亲自来接么?」
    呼延西冷冷笑道:「嘿嘿!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魔心秀士」古玉奇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原来的笑容,道:「呼延兄若是不信,那也是无可耐何之事,但兄弟却要请问一句,呼延兄究竟有何凭据,认定尊妾是在兄弟的庄中?」
    呼延西「哼」了一声,道:「我虽然没有凭据,但在座却有人见!」
    「魔心秀士」古玉奇目光一闪,笑道:「是那位朋友?」
    呼延西方自转头朝锺离汉望去,正待开口……锺离汉已笑嘻嘻站了起来,笑道:「是老汉我!」
    「魔心秀士」古玉奇双眉微皱,目注锺离汉,瞧了半晌,方才含笑问道:「阁下有何凭据,证明呼延兄的如夫人是在兄弟庄中?」
    锺离汉从怀中取出那张黑色柬帖,提手朝「魔心秀士」古玉奇掷去,「嘻嘻」笑道:「古大庄主请看!」
    「魔心秀士」古玉奇眼看这黑色柬帖,四平八稳的冉冉飞来,彷佛有人托住一般,不禁心头一阵微凛,遂丝毫不敢怠慢地动众指尖,轻轻将柬帖接住,注目一看,晒然微笑道:「这就是凭据么?」
    锺离汉「呵呵」笑道:「除了这个之外,还搭上老汉家中八条人命,难道还不够么?」
    「魔心秀士」古王奇微笑道:「若论证据,当然绰绰有余,但不知阁下府上的八条人命,又有谁看见?」
    锺离汉伸手一指韩剑平和蓝启明,捻须笑道:「请问这位韩大侠与蓝老弟,便知端的!」
    「魔心秀士」古玉奇瞧了韩剑平和蓝启明一眼,长长地「哦」了一声,微笑道:「这样看来,阁下的人证物证俱全,确令兄弟有口难辩,不过嘛,我实在还看不出这些证物,与呼延兄有何关系!」
    呼延西厉声道:「古玉奇!你是不是一号人物?」
    「魔心秀士」古玉奇笑道:「兄弟有名有姓,有家有案,多少总算得上吧!」
    呼延西厉声道:「你既然自认为是个人物,为何不敢承认?」
    「魔心秀士」古玉奇故作不解道:「这就奇了,兄弟倒不知道有什么事令我不敢承认的,呼延兄可否指教指教?」
    呼延西魔眼圆睁,注定古玉奇,厉声道:「白牡丹贱妇是否在你庄中,我只要你答覆一句,「是」或「不是」,其它也用不着噜苏!」
    「魔心秀士」古玉奇微微一笑,道:「这个答复倒还简单,不过兄弟想要知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呼延西厉声道:「是便请将那贱妇交出来,不是,我便拍腿就走!」
    「魔心秀士」古玉奇听罢,突然仰首纵声大笑起来!
    这笑声乍听之下,似乎与人发笑无异,但其中却暗蕴了几成「腐心魔音」的功力,是以在座群豪当中,一些功力较浅的人,笑声刚一入耳,俱觉心神骤然大震,血脉沸腾,惊骇之下,莫不纷纷用指头将耳孔堵住,以避其锋!
    呼延西闻声,也是心头一凛,忙默运魔功镇住心神,一面真气凝住,张口厉声喝道:「古玉奇,你有什么好笑?」
    语音从口中一字一字吐出,便有如一声一声霹雳,撞入那排空激荡的笑声中,登时将笑声冲得起了一阵波动!
    「魔心秀士」古玉奇倏地笑声一歛,目注着呼延西,哂然地微笑道:「兄弟是笑魔君活了这一把年纪,说话却恁地天真!」
    呼延西怒道:「我的话有何不妥?」
    「魔心秀士」古玉奇含笑道:「若照魔君方才所说的,如果尊妾是在兄弟庄中,兄弟便须得将人交出,如果不是的话,魔君拍腿就走,对不对?」
    呼延西冷然道:「不错!」
    「魔心秀士」古玉奇倏地面孔一扳,沉声道:「但兄弟这「秘魔庄」,并非客栈旅店,由得魔君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魔君这种想法,岂不是有点天真么?」
    呼延西厉声狂笑道:「原来古大庄主的意思是打算把我们留住了!」
    「魔心秀士」古玉奇冷冷道:「如果魔君坚持要兄弟交出尊妾要的话,兄弟只好这样了!」
    呼延西怒喝道:「啰嗦了半天,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把人交出来?」
    「魔心秀士」古玉奇冷笑道:「很简单,兄弟这「秘魔庄」的大门,今晚便为魔君大大打开,任魔君尽情搜索,如果将尊妾搜到,便听凭魔君处置,如果搜不到时,嘿嘿!那就得看兄弟的高兴了!」
    呼延西纵声狂笑道:「好好好!就算「秘魔庄」是座虎穴龙潭,呼延西也要搜他个天翻地覆!」
    「魔心秀士」古玉奇哂然点头,转对锺离汉笑道:「锺离汉朋友的意思怎样?」
    锺离汉笑道:「老汉倒不打算搅出什么火爆场面,只想用两粒「水火明珠」,一粒向古大庄主将白姑娘换回来,另一粒与古大庄主换点小玩意,不知古大庄主可否俯充?
    」
    「魔心秀士」古玉奇笑道:「锺离汉朋友,这番话儿,兄弟倒可以考虑考虑!」说完,又转对李玄等人,含笑道:「诸位对此事有何打算?」
    李玄怪笑道:「我们乃是为了看热闹而来,只要有热闹可看,无论在什么地方表演,都一律照看不误!」
    「魔心秀士」古玉奇笑道:「好!这场热闹,准定有得给诸位看就是了……」话声微顿,目光一扫全场,又复朗声道:「兄弟现在便将这次赛宝选美大会的优胜名次宣布,然后大会使告结束……」语声再次一顿,咳了一声!肃容续道:「不过,兄弟所宣布的优胜名次,或许有欠公允之处,诸位高朋贵友如有异议,请不用客气,尽量发表意见!」
    话声一落,台下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魔心秀士」古玉奇待掌声稍停,便侧顾杨九思,微一颔首,杨九思立即跨前两步,从袖中取出一张柬帖,朗声道:「赛宝第一名「灭火螭珠」,第二「辟水犀宝」,持有人锺离汉?」话声微顿,又道:「以上两件奇珍已列为正取,宝主人如愿割爱,敝庄主愿以相当代价交换!」
    说完,台下立时响起一阵掌声!显见得所有来宾,都认为这两件奇珍名列前茅,的确十分公允!
    但是,其中自然也有不服之人,只听得掌声中,爆出了一声大吼!猛地站起一个人来,叫道:「俺的「欢喜佛」,有那里比不上这两粒珠儿,俺倒要请教请教!」
    杨九思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方待开口……「魔心秀士」古玉奇摇手止住,含笑目注「赛玄坛」朱公明,道:「朱当家!请问你的宝贝,除了好看以外,还有什么其它的神奇妙用?」
    「赛玄坛」朱公明顿时张口结舌,呐呐道:「这个……这个……」再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来宾中,登时响起了一阵「吃吃」笑声!
    「魔心秀士」古玉奇望着那窘态毕露的「寨玄坛」朱公明,微笑道:「不过如果朱当家愿意割爱的话,兄弟准备出价五千两银,朱当家意下如何?」
    「赛玄坛」朱公明正在无法下台,闻言,也未加考虑她便点头大声道:「好吧!反正是不要本钱的东西,只要古大庄主以后多关照关照兄弟就够了!」
    「魔心秀士」古玉奇方自谦谢了两句,那「莫邪岛主」冷威已缓缓地站起身来,冷冷问道:「兄弟的「夺命神环」,排名第几?」
    杨九思应声接道:「冷岛主的「夺命神环」,排名第三,列为备取!」
    冷威「哼」了一声,道:「这是什么意思?」
    杨九思道:「这就是说,冷岛主的珍宝如愿割爱时,敝庄主可以出价购买,但冷岛主却无权像锺离汉朋友那样地提出交换条件!」
    冷威听罢,面色一沉,冷然又问道:「我的「夺命神环」,能生死人,肉白骨,难道远比不过锺离汉朋友的宝贝?」
    杨九思道:「这个……」一时间,竟不知如何答话……「疏心秀士」古玉奇笑接道:「不错,若论冷岛主「夺命神环」的妙用的确世间罕见,但是对兄弟而言,却是用处不大,所以了把它屈列第三!」
    冷威「哦」了一声,冷冷她笑道:「何以见得我那「夺命神环」,对古大庄主你就没有多大的用处呢?」
    「魔心秀士」古玉奇微笑道:「这倒不是兄弟夸口,皆因兄弟自知受伤中毒的机会极少,所以不大需要冷岛主的珍宝!」
    冷威「哼」了一声,冷然的说道:「好吧!不过,在何种情形以下,我的「夺命神环」才能列为正取?」
    杨九思接道:「第一是锺离汉朋友不愿将珍宝割宝,第二是两件奇珍督中,有一件失踪或毁损,那时,冷岛主的珍宝可以补列为正取了?」
    冷威略一沉吟,嘴角露出一丝诡笑,冷冷说道:「既然如此,我便暂缓提出交换条件,等待机会再说吧!」
    杨九思道:「悉听尊便!」说完,便自朝手中柬帖瞥了一眼,高声说道:「选美大会,参加的姑娘共计十八名,评选结果,以柳黛姑娘得分最高,名列第一!」
    台下立时爆起一阵如雷的掌声!而那位群方之首的柳黛姑娘,便在掌声中姗姗步出古来,接受来宾的欢呼!
    杨九思待掌声稍歇,便又高声道:「第二名是玫紫姑娘!」
    话声一落,那位一身淡紫宫装的致紫姑娘遂在喝彩和鼓掌声中,从锦幔后面姗姗而出,与柳黛姑娘并排儿站在台口!
    一对美人儿,秋波四射,娇榕上流露着兴奋的光彩,双双裣稔衽,朝众来宾福了三福,方才盈盈旋转娇躯,轻移莲步,退进锦幔里去!
    一场赛宝选美大会,便在喝彩声兴鼓掌声中,总算是功德圆满地结束了,杨九思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勃台下抱拳一礼,便退至一旁。
    「魔心秀士」古玉奇按着朗声说道:「谢谢诸位高朋贵友光临捧场,现在大会结束,凡是专诚前来观光及参加赛宝的来宾,就请随敝庄招待之人,前往庄外的宾馆歇息,恕兄弟不克亲自侍候了!」
    此言一出,大部份的来宾便纷纷起身,跟随招待之人,往庄外走去,另有一些人稍为犹豫观望了一会,也就不再逗留,随同退了出去……那于洪蛟也在黄戒再三催促之下,才万分不乐意地离开了。
    李玄眼看黄戎等人并没有离开的打算,遂怪笑道:「黄戎老兄,这一场的热闹,你们似乎犯不着瞧吧?」
    黄戎笑道:「兄弟和那位锺离汉朋友的账尚未算清,怎能不留下来看个究竟?」
    李玄听了,自是不便多说,遂转头纵目四望,但见就在这片刻功夫,数百来宾已然去了八七,目光所及,只剩下锺离汉、「莫邪岛主」冷威和呼延西这一拨,另外还有几个面目陌生,大概是打算看热闹检便宜之人。
    这时候,「魔心秀士」古玉奇又复朗声地说道:「锺离汉朋友!你的那两颗宝珠,是否愿意割爱相让?」
    锺离汉「呵呵」笑道:「只要条件合适,老汉自无不愿之理!」
    「魔心秀士」古玉奇抱拳笑道:「那就请锺离汉朋友上台谈谈条件如何?」
    锺离汉笑道:「古大庄主既是诚心看中老汉的宝贝,老汉和你谈谈交换的条件便了!」说时,已自起身走上平台……黄戎一声冷笑道:「那有这样便当的事!」朝独孤乔及马腾两人一打手势,齐地纵身而起,跃上平台!
    「魔心秀士」古玉奇皱眉道:「黄总舵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戎庄容道:「适才我已郑重声明,在我和锺离汉朋友的事情未解决以前,请古大庄主暂时不要与他作任何交易,难道古大庄主忘记了?」
    「魔心秀士」古玉奇略一沉吟,方待开口,却见呼延西也率了「蛇丐」孙三和「神棍震天」
    孙化石跃上白来,不由大为不悦,冷哼了一声,道:「呼延魔君!你又是为了什么?」
    呼延西冷然道:「因为锺离汉朋友的宝贝,与我也有很大关系,所以我当然也不能让他把东西随便转手!」
    黄戎「嘿嘿」冷笑道:「亏你还有脸说得出口,这两件奇珍,与你有什么关系?」
    呼延西勃然变色道:「好说!当年若不是你这老匹夫从中作梗,这两件奇珍早就是我囊中之物,那有今天的麻烦!」
    黄戎怒道:「放屁!那时你的手下倘若讲一些江湖道义的话,根本就不会有这事发生,现在你还有什么资格来伸手?」
    呼延西厉声道:「你打算怎样?」
    黄戎冷冷道:「那就要看魔君的意思了!」
    「魔心秀士」古玉奇双手乱摇,含笑说道:「不要吵!不要吵,有话好商量!」话声微顿,神色一整,扫了呼延西及黄戎一眼,沉声道:「不论过去如何如何,但眼前这奇珍乃是锺离汉朋友所有,两位不妨先问问,他到底是愿意与兄弟谈交易呢,抑是愿意交出来给你们去争去夺?」
    锺离汉「呵呵」笑道:「老汉与这两位兄台素无来往,当然是愿意和古大庄主谈交易了!」
    「魔心秀士」古玉奇眼望黄戎与呼延西,微笑道:「如何?难道两位当真要动手去抢?」
    黄戎冷笑道:「这个倒用不着古大庄主费心!」
    「魔心秀士」古玉奇笑道:「这倒不是兄弟要费这个心,因为两位如果要动手去抢的话,将如何枪法?是两位同时动手?抑是抽签排定先后?同时,因为锺离汉朋友是在兄弟庄中,故此两位必须把动手的时间和地点,预先安排妥当才对!」
    这一番话儿,只说得黄戎与呼延西一时间都不知该怎样开口,二个人你看我,我瞪你,心中念头疾翻,却真的想不出一个十拿九稳的办法来……李玄在台下看得直摇头,唉声叹气地低低对韩剑平及篮启明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真是一点不错,最可叹的是呼延西这魔头,居然为了两粒主权尚未分明的珠子,而把此行的目的搅忘了!」
    韩剑平日注蓝启明,低声道:「其实五弟也应该不让锺离汉老儿和古玉奇谈交易才对!」
    蓝启明微微一笑,摇头不语。
    韩剑平若有所悟,正待开口,忽听「魔心秀士」古玉奇在台上「哈哈」一笑!朗声道:「既然二位觉得如果同时动手去抢锺离汉朋友,恐怕传出去有失面子,而抽签排定先后又怕吃亏,同时又顾虑兄弟这个作主人的不好应付的话,那就由兄弟来替大家安排安排,各位意下如何?」
    那「蓝面魔君」呼延西刚才在沉吟考虑之际,耳中已听到了李玄等人的对话,因而心中立时有所警惕,这时听罢古玉奇之言。遂冷笑连声道:「古大庄主有什么巧妙安排?是不是打算坐收渔利?」
    「魔心秀士」古玉奇摇头笑道:「非也非也!兄弟这个安排,乃是面面俱到,无偏无私,不但可以解决二位与锺离汉朋友的问题,同时也解决了关于白姑娘是否在敝庄的疑问!」
    黄戎冷冷道:「我只针对锺离汉朋友一人,其它一概不管!」
    锺离汉日注古玉奇,「呵呵」她笑道:「老汉只和古大庄主谈交易,旁人的事,最好不要扯到我身上!」
    「魔心秀士」古玉奇含笑道:「兄弟想来想去,觉得这事情到头来也是要扯到我的身上,所以便索性大方一点,也参加一份,把兄弟的「秘魔庄」作为戏台,供给诸位表演一场热闹好戏!」
    呼延西冷然道:「少废话,你有什么鬼板眼,赶快说出来便了!」
    「魔心秀士」古玉奇笑道:「呼延魔君的火爆脾气,不知要到何时方能改得了!」
    话声微顿,神色一整,朗声道:「锺离汉朋友!呼延魔君!二位驾临敝庄,是为白牡丹姑娘对不对?」
    锺离汉与呼延西点头同声应道:「不错!」
    「魔心秀士」古玉奇接道:「现在兄弟请二位从这万花坛开始,朝庄内搜去,不论穿房入舍悉凭尊便,如果当真发现白姑娘是在庄中,便任凭处置,兄弟绝不哼半句!」
    话声微顿,语气一沉,接着入续道:「但话得说回来,兄弟这秘魔庄虽然算不得龙潭虎穴,但一草一木,一栋一梁之中,也颇有巧妙安排,是以各位在搜索过程中,如有什么失闪,兄弟是绝不负责!」
    锺离汉与呼延西齐声一哼!也不开口。
    「魔心秀士」古玉奇转眼望着黄戎,笑道说道:「黄总舵主不是和呼延魔君都要找锺离汉朋友算账么?如今你们大可利用敝庄的地形地物,或是机关埋伏,在搜索白姑娘的过程中,不论明抢暗夺,各寻对象,大显身手,不是比在这台上大家都难以伸手好得多么?」
    黄戎闻言,脸上掠过一丝喜色,但仍故作为难地沉吟了一会,方才勉强点头同意了。
    「魔心秀士」古玉奇又复郑重地说道:「不论那「水火明珠」及「辟邪玉佛」落在谁人手中,兄弟都一样和他谈交易的!」
    锺离汉「呵呵」一笑,说道:「古大庄主这样的安排,岂不是将老汉变成靶子了么,似乎有欠公允吧?」
    「魔心秀士」古玉奇笑道:「如果锺离汉朋友认为不公允,或是有所碍难,尽管退出,兄弟绝不勉强!」
    锺离汉略一沉吟,方才掀须大笑道:「好好好!既来之,则安之,老汉舍命陪君子,把这台戏唱到底便了!」
    李玄忽然纵声怪笑道:「妙妙妙!这台戏,古大庄主编导得真妙!」
    「魔心秀士」古玉奇双肩微皱,目注李玄道:「李大侠有何高见?」
    李玄怪笑道:「他们都唱戏去了,古大庄主呢?是在旁边看戏么?」
    「魔心秀士」古玉奇爽然一笑,道:「兄弟也是剧中之人!只不过出场的次序,稍有不同而已,李大侠千万不要误会!」
    李玄「哦」了一声,笑道:「敢情定等他们都死光了才出场是么?」
    「魔心秀士」古玉奇摇头地笑道:「非也非也!李大侠这样说,未免把兄弟估得太高了!」
    话声微颐,肃容说道:「在敝庄的后面,靠峭壁底下,有一座「魔小楼」,诸位祗要能够顺利地搜遍了全庄之后,就必然会到达那里,兄弟便在楼上恭候,不论是那位朋友,也不论是同着白姑娘或是拿着「水火明珠」和「辟邪玉佛」而来,兄弟便准备接受他的任何条件!」
    李玄「嘿嘿」冷笑道:「难道要你的脑袋,你也舍的么?」
    「魔心秀士」古玉奇朗声长笑道:「祗要诸位有这好运气,兄弟便照给不误!」
    李玄纵声怪笑道:「好好好:这场戏便唱走了!」
    「魔心秀士」古玉奇目光一扫,征征笑道:「那么,李大侠三位打算演什么角色?
    」
    李玄怪声的笑道:「义救美人既没有我们的分,我们也不想危中夺宝,所以嘛,就只好跑跑龙套算了!」
    「魔心秀士」哂然一笑,目光转注「莫邪岛主」冷威,含笑问道:「冷岛主的兴趣如何?」
    冷威冷冷答道:「是唱戏还是看戏,目前尚难决定,到时候兄弟自有打算!」
    「魔心秀士」古玉奇含笑点了点头,目光四下一扫,眼见已没有人表示意见,遂朗声说道:「既然没有其它意见,这场戏马上便告开锣,请诸位小心注意了!」
    话声一落,忽也举手一挥!
    全场灯光,倏地应手熄灭,登时一片漆黑!
    这种开锣唱戏的方式,大出李玄等人意料,俱不由暗地一凛,忙各运功戒备,以防不测……就在此际,陡听平台上「砰砰砰」地懪起三声,似是掌风拳劲互相接实的闷响!
    但听锺离汉一声「呵呵」大笑!以及呼延西与黄戎的一声怒哼,过后,便回复一片沉寂!
    这时,明月清光业已重新照亮了这座万花坛,李玄等人闭目四顾,俱不禁暗叫一声:「惭愧!」
    原来,就在这灯光骤暗,月色复临的一刹那之间,目光所及,已看不见半个人影!
    平台上面,空空如也!
    花坛之中,祗剩下他们三个!
    韩剑平讶然道:「咦?我就不相信他们会走得这样快?」
    李玄伸一个指头接住咀唇,暗用「蚁话传音」说道:「从现在起,我们已经陷入重重埋伏和处处俱是敌人之境,所以谈话必须用「蚁语传音」,最好尽量利用手势,以免惊动旁人,甚至挨了误伤,那就划算不来了!」
    韩剑平闻言,遂也用「蚁话传音」道:「若照二哥所说的,那锺离汉一般人马,仍然尚在这万花坛中,并未远走是么?」
    李玄点了点头,蓝启明用「议语传音」插咀笑道:「刚才那呼延西和黄戒二人,妄想利用灯光骤暗的机会,对锺离汉老儿下手,却没有料到偷鸡不着,大概还吃了点小亏呢!」
    韩剑平道:「那么,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老守在这里吧?」
    李玄道:「这个我们大可放心走动,因为在这种情形之下,我们看不见旁人,则旁人自然也看不见我们,只要我们不要把路走错,便不妨事了!」
    韩剑平说道:「如此说来,这座万花坛乃是按阵法布置而置成的了,二哥你是否已经看出一点门径了?」
    李玄摇了摇头,道:「管他什么阵法,反正明月当空,我们祗要拿隐方向,总会走得出去的!」
    蓝启明道:「我们何不从平台上走过去试试看?」
    李玄摇了摇头道:「平台上面必有埋伏,此路不通!」说时,已自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明月,一打手势,命韩剑平、蓝启明紧紧相随,飘身向左后方另一座花坛跃去!
    谁知,他们不动还好,这一移动位置之下,就在三人脚尖方自沾地之际,突见一片白雾,从花坛下蓬蓬涌冒出来,顷刻之间,周围数丈方圆,已尽为雾气弥漫,对面不见人影,抬头也看不见月光。
    韩剑平大吃一鷘道:「想不到这阵法如此险恶,这便如何是好?」
    李玄道:「不要慌,这种障眼法儿,还难不住我们!」当下,买力微聚,缓缓推出一掌!
    一股罡风卷处,但见雾气翻涌,眼前已隐现出一条白石甬道,三人更不怠慢,齐展身形,朝前方走去!
    前行了几丈,李文所接掌风之势已衰,浓雾便又迅速涌将过来,遮没了去路!
    李玄不等雾气合拢,早就看准了方向,第二掌已疾推而出……三人便在李玄连环发出的掌风,荡开了重重雾气之下,沿着花坛问的白石小径,曲曲折折地探索前行……可是,这种开路的方法,最是损耗买力,是以几个转折以后,李玄便一打手势,吩咐韩剑平出手按替,好让他有时间调息,以恢复元气。
    韩剑平自是不敢怠慢,忙跨前两步,越过李玄,神功聚处,衣袖一拂,「呼」的一声!一股强猛劲风,直向那方自滚滚涌来的浓雾卷去!
    李玄一见韩剑平施展「飞袖流云」功力来驱散浓雾,并强烈得发出破空之声,顿时神色微变,顾不得运气调息,忙一打手势,命蓝启明火速小心戒备!
    说时迟!就在韩剑平「飞袖流云」卷出的内家买力「呼」地将前面浓雾棑荡开去之际,陡听一声冷笑起处,三股极强无匹的掌风拳劲,己挟雷霆万钧之势,从旁侧猛里而至!
    那时快!李玄与监启明双双抢步上前,迎着击向韩剑平腰间的三股奇猛劲风,四掌齐发!
    「砰」然一声臣震过处,双方劲力一接之下,李玄与鳌启明俱不禁嘿然微退半步!
    劲风四漩,雾气翻飞中,隐约瞥见三条人影,踉跄而逝,周围迅即恢复原状日韩剑平早已警觉情形不对,旋止前进,并传声问道:「二哥!是谁出手偷袭?」
    「看样子似乎是呼延西那一伙!」微微一顿,复用略带责备的口气道:「老四,你怎地这般粗心大意?须知我们说话尚且要用传音功力,你怎能够施展那样张猛的「飞袖流云」绝技呢!若不是我警觉的快,你这亏就吃大了!」
    韩剑平被训得俊面通红,默然无语。
    蓝启明用传音笑道:「算了算了!这是什么时候了,二哥还摆什么威风,四哥莫听他的,弄得不对时,干脆就放手大干,把这些花坛捣个稀爌,若他龙变什么花样?」
    李玄笑骂道:「狗屁!这也是可以乱来的么,还是由老四开路,祗要小心一些就行了!」
    韩剑平点了点头,遂把真气调匀,仍自施展「飞袖流云」功力,学袖缓缓向前拂出!
    一股柔和的无形暗劲,悄然地从袖底源源涌出,把身前的浓雾,荡开一条狭衖,现出脚下的白石小径!
    于是,三人又复举步前行!
    因为有了刚才被人暗袭的经验,是以沿路上,都不敢有丝毫大意,各种独门护身真气运布了全身要害,内家买力凝聚掌指之上,准备随时应变!
    又是几个转折过去,突见前面雾气排荡中,似乎人影一闪。
    韩剑平更不怠慢,袖底买力倏地一收,被排开的浓雾立时合拢!
    陡听李玄传声喝道:「老四小心头上!」
    韩剑平闻声,身形电闪,后滑二一步,同时闭目一扫!
    但见一点马光,悄然从浓雾中电射而至!若不是闪退得够快,便险些着了暗算!
    韩剑平不由心中有气,更不考虑,劲聚指尖,右手一抬,中指一曲一弹!「嗤」然微响,一缕劲锐罡风,对准那一点马光,激射过去!
    祗听「噗」的一声,那一点马光立时被韩剑平的指风击碎!
    李玄在后面原末料到韩剑平出手如此迅速,欲待拦阻已然无及,此际,耳听马光破碎的声音,目光触处,顿时大吃一惊,忙不迭双手齐探,抓住韩剑平与蓝启明,传声喝道:「快退!」
    就在三人身形刚刚后撤之顷,那一点被击碎的马光已然化作千百团暗蓝色的火焰,当头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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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秘魔之门
    李玄眼见前后已尽在暗蓝色火焰笼罩范围,祗好一带韩剑平与蓝启明,向旁侧闪避开去!
    那知,他刚闪退了两步,突觉臀部似乎撞在一座坚硬的东西上面,祗听「哗喇」一响,浓雾中立时飞起无数花草的影子,以及泥土碎石,像雨点般洒落下来!
    敢情他的臀部一撞之下,竟撞坍了一座花坛!李玄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但心灵上,也同时突生警兆!
    就在花坛一坍之际,徒地几股不同的掌风拳劲,从身侧身后猛袭过来!
    这几股力道,发出之人虽然是凭着闻声辨向而出手,但方位竟也差不了多少,李玄在这样的情形之下,除了朝前方纵身避让之外,可说是毫无办法!
    可是,当他揪着韩剑平和蓝启明方自脱离了暗袭过来的掌风拳劲,却又复进入那千百朵暗蓝色火焰之中!
    韩剑平与蓝启明已不耐烦地双双挥袖推掌,卷劈出排山倒海的内家劲气,打算将笼罩在周围的暗监色火焰震散!
    李玄欲待拦阻已来不及,不由一跌脚,喑叫一声:「糟了!」双掌却疾然朝地面挥去!
    但见韩剑平与蓝启明的袖风掌力卷劈之下,那无数暗蓝色的火焰,果然被排荡得四下翻飞,但却并无一朵被震得消灭,相反地,都好像有灵性一般,借着袖风掌力之势,四干散开,然后贴着地面,倏忽飘袭而至!
    适时,李玄挥出的掌劲,也恰好扫到,那知──这千百朵像鬼火般的火焰,竟随着李玄的掌风,「呼呼」向上狂卷而起,正正涌集在韩剑平与蓝启明的下半截身子上面!
    韩剑平和蓝启明在这花坛雾阵中开始行动之时,为防万一,都已暗运真气护身,是以此刻的暗蓝色的火焰虽然涌集在他们身上,但实际还有一层护身真气隔住,不曾沾及衣裳与皮肤!
    当下,二人不约而同,玄功微运,护身真气猛地朝外一涨,立将涌集不半截身子的暗蓝色火焰震散开去!
    可是,奇怪的很,这无数暗篮色火焰,竟似阴魂不散地在空中一个翻滖,便又复蜂涌而至!
    这时,李玄已可以看出这些幽灵般的火焰,为何会如此的顽固紧紧地沾附过来的道理,当下,传音急道:「你们赶快散去护身真气,静立不动,便无妨了!」
    韩剑平与蓝启明这时亦已悟出了一点苗头,遂依言将护身真气一歛,垂手静立!
    果见那千百朵暗蓝色的火焰,竟似骤然失去了凭借一般,在空中飘荡了一下,便纷纷然瓢落在地上!
    说也奇怪,这些火焰在空中之时,任韩剑平等人的袖风掌劲是多么的强猛,也不曾击灭一朵,但此刻一沾到地面,竟然就立即消失不见!
    可是,也有几朵距韩、蓝二人最贴近的火焰,却在二人的护身真气一歛之际,随之沾附在他衣裳下摆上面,便立刻消失不见!
    那时侯,连李玄也正注视着那四散落下的火焰,都不曾有所发现,同时,韩剑平与蓝启明亦似乎无什异乎寻常的感觉,遂把这事忽略了。
    李玄待所有火焰消失以后,方才走拢来,传音笑道:「这些玩意真绝!若是遇着脑筋不灵的人,一味祗顾用拳劲掌风去将它们驱散,那时,就算不被它们沾上,也要活活给累死了!」
    韩剑平皱眉道:「二哥可曾看清那出手偷袭之人是谁么?」
    李玄沉吟道:「这几拨陷身在此地人的当中,祗有「莫邪岛主」冷威和锺离汉是单人匹马,我看那偷袭之人,不是冷威便是锺离汉……」
    说时,祗听左侧的浓雾中,「砰砰砰」地连珠爆起一阵拳掌互击之声,随听一声「呵呵」大笑和一声怒吼,便又复沉寂下去。
    蓝启明苦笑道:「古玉奇这一手也真绝,他把我们放在这雾阵之中,弄得大家糊里胡涂,瞎打瞎撞的,他却不知躲到那里去稳坐钓鱼台,大看热闹!」
    李玄怪笑道:「事到如今,也顾不了许多,我们仍照预计,由一人在前开路,二人紧随,将功力运足,祗要发现人影,便不管他是张三李四,立施杀手攻去,这样才不至吃亏遭殃,省却许多麻烦!」
    蓝启明笑道:「二哥这办法果然妙极了,那就让我来开路,看看是那个倒霉鬼,首先来尝尝二哥四哥的掌劲指方便了!」
    说完,转身当先,缓缓推出一掌!
    在这种情形之下,便可看出蓝启明的功力,的确较李玄与韩剑平略逊一筹,但贝他的掌力吐处,祗将浓雾推开一丈左右,便不能再还!
    三人摸索着前行,又是几个转弯过去,突见浓雾翻涌中,现出了三条人影!
    蓝启明立将掌力一撤,李玄的「大悲金刚掌」力,以及韩剑平的「先天太乙指」风,便挟雷霆万钧之势,破空锐啸,猛击而出!
    浓雾之中,顿听一粗一厉的雨声怒吼传来,显见那三条人影当中.已有二人尝到了滋味!
    但事情却并未就此了结,就在那雨声怒吼发出之后,紧接着便传来「砰砰砰」一阵拳掌互击的巨响声,同时,「哗喇哗喇」之声大作,震耳欲聋!
    但见浓雾翻滚,花树的影子四下横飞,砖石泥土像雨点般酒落在李玄等人的身前!
    李玄等人也不去理会,祗将功力运聚,屹立观变!
    过了半晌,一切纷乱方才停止下来,浓雾依然笼罩如故,不知那一场混战中,吃亏的究竟是谁?
    韩剑平摇头慨叹道:「这样下去,古玉奇这座万花坛,便非成了万土堆不可了!」
    蓝启明笑道:「管他呢!反正不是毁在我们手里,我们便不算丢人,走吧!」说完,转身继续发掌开路前行……几个转折过去,便由李玄接替蓝启明,开路前进。
    这一趟在路上居然未发生任何事故,可是,转来转去,怪事又生!
    原来,他们发现走了这半个多时辰之久,不但没有走出这座万花坛,并且又转回了原来的地方!
    这种事情,虽然早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但心头实在也感到有些不是味道,当下,三个人停步互一相量,遂由李玄施展「一鹤冲天」身法,平地直拔六七丈,穿出浓雾,凝目四下察看!
    祗见整座「秘魔庄」,此刻都被一片白茫茫的雾气所笼罩,祗不过浓密的程度,及不上这座万花坛而已!
    李玄在空中停留了一会,一口真气将散,祗好瓢身降落下来,皱眉道:「这秘魔庄大概是得天时地势之利,山谷之中每逢这时刻便有大雾,古玉奇再加以人工布置,使雾气的中心凝集在这座万花坛的周围,才会有这般现象!」
    韩剑平剑眉一扬,道:「这样说来,难道我们便在这里,坐待雾气消散不成?」
    李玄苦笑道:「倘若没有这浓雾作梗,我相信再奇再绝的阵法,也难不倒我,可是,……」
    说至此处,耸了耸肩膀,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蓝启明微微地一笑,说道:「就凭二哥说出这句话儿,我蓝小五便有几分把握担保出得了这座万花坛!」
    李玄翻了翻一双怪眼,道:「小五你莫要把话说得太过玄虚,二哥我倒要听听你的理由何在!」
    蓝启明摇头笑道:「天机不可泄露,我相信不久便见分晓!」
    李玄怪眼一瞪,一把揪住了蓝启明衣襟,喝道:「不准卖关子,我要你非说不可!
    」
    蓝启明扮了个鬼脸,笑道:「这个……这个……」忽地眼珠一转,笑道:「喏喏喏!你看带路的不是来了吗?」
    李玄与韩剑平顺着蓝启明的目光望夫,果然发现丈许开外的地上,有一点龙眼大的黄色精光,在浓雾中一进一退地滚动着!
    韩剑平皱眉道:「五弟,你怎知道这点黄光,是给我们带路的呢?」
    蓝启明笑道:「是与不是,我们只要跟它走上几步,便见分晓!」
    李玄「哼」了一声,松开蓝启明,谨慎她勃那点黄色精光缓步走去……祗见这点黄色精光,竟似具有灵性一般,当李玄向前移动一步,它使倏然后退几尺……李玄冷哼一声,一探手,五指微屈,暗运「隔空摄物」功力,遥向那点黄色精光抓去!
    但见那点黄光应手而起,被摄离了地面!
    可是,当它仅仅升离地面尺许之际,李玄倏见这点黄光,发出来一股其强的潜力,猛地一挣,竟然挣脱了五指的吸力范围,落回到地上!
    李玄更不怠慢,中指一挺,一缕劲锐指风,疾向黄光点去!
    那知,这点黄色精光适时后退了一寸,恰将指劲躲过,自让李玄的指风,将地面洞穿了一个尺许深的小孔!
    在这种情形之下,分明有人在浓雾之中,并操纵着这点黄色精光,而且此人的功力,不值不箱逊于李玄,更具有透视浓雾之能,这样一来,顿令李玄不得不服这口气地愕然住手!
    蓝启明笑道:「二哥,算了吧!反正人家也没有什么恶意,我们就跟一段路试试看便了!」
    李玄怪眼一翻,低喝道:「人家?是什么人家?」
    蓝启明瞟了韩剑平一眼,笑道:「反正我不说二哥也知道,何必多此一问?走吧!
    」说着,伸手一堆韩剑平,示意他在前领路。
    韩剑平也早悟出这个在雾中操纵黄光之人,极可能是「魔铃公主」诸葛飞琼的手下,此际被蓝启明这么一瞟一堆,不自禁地脸上一热,便顺势举步朝那点黄色精光走去…
    …他们这一移动脚步,那点黄色精光果然便在距离一丈左右,缓缓引导着向前移动……
    一路上,迂回曲折地走了约莫一盏热茶工夫,当真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也并没有碰着其他陷在雾阵的人?
    又走了一会,两个转弯过去,忽见那点黄色精光倏地一闪,便失去了踪迹!
    李玄等人赶忙停步,抬头举目四下一看!
    祗见身前的雾气已然大为稀薄,上空还透下来一些蒙眬的肩影,景物依稀可辨出一点轮廓!
    回顾身后,则雾气仍是浓得无法透视!
    他们这时的位置,正好是站在浓雾与薄雾的分界线上,显然业已通过了那座花坛雾阵!
    当下,三人再次运足目力,朝前方仔细望去!
    薄雾中,隐约看出前面乃是一片颇为宽阔的草地。稍远一点,隐隐现出几排屋字的影子,再远便仍然是白茫茫地,什么也看不见了!
    三人打量了一会,方自暗地商量,如何越过这片草地之际,忽然瞥见一条人影,从浓雾之中飞掠出来,电也似地一闪,便消失在薄雾之中!
    韩剑平「咦」了一声,道:「此人身材肥胖,显然是锺离汉无疑,想不到他也这样快便通过花坛雾阵了!」
    李玄怪笑一声道:「看情形,他也是要到那几排房子去,我们不要让他占了先,走!」
    话声一落,身形已起,朝草地飞掠而去!
    韩剑平、蓝启明自不怠慢,齐展轻功,随后飞纵而去,那知──他们这一纵出六七丈远,脚尖刚一沾草地,便突觉足下一处,禁不住身子一沉,一阵寒意,从脚底直冒上来!
    敢情这片草地,下面竟是冷水而非泥土!
    好在他们的轻功造谐,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心头一凛之下,立即真气一提,齐地双臂一振,平空拔起,各展登渡水绝艺,祗用足尖轻点草梢,又复朝前飞掠!
    片刻之间,已越过将这片看似草地,实乃深不见底的水塘,看清足下的确现出泥土碎石时,方才一歛身形,飘落地上!
    这时,距那几排房屋,祗有数文之遥,看得十分清楚!
    祗见这几排房宇,左右阱列,每排三间,当中乃是一条石板大路,笔直通到一座隐现于雾中的高大门楼。
    三人略加推断,认为那座门楼,才是进入「秘魔庄」的大门,但却猜不出这门楼两旁的屋宇,里面住的什么人?是守门的?抑是招待来宾的宾馆?
    还有刚才看到的那条人影到那里去了?
    他们方自打量之际,忽然发现最后一琲位于左边的屋宇,中间的那间隐有灯光漏出,当下,互相一打手势,悄悄掩将过去察看!
    祗见这间屋子,门窗洞开,屋内灯光荧荧,有两个身穿黄表的汉子,爬伏在一张八仙桌上,似乎正在打盹!
    李玄等人闪身入屋,再次仔细察看这两名黄衣汉子时,俱不禁为之一怔!
    原来这两名黄衣汉子,业已被人点了穴道,昏迷不醒!
    蓝启明眼珠一转,笑道:「这两个显然就是秘魔庄的人,大概是被我们刚才看见的那条人影出手制住了,却便宜了我们,正好加以利用!」
    李玄怪笑道:「小五打什歪主意?是不是想李代桃僵,混进庄里去?」
    蓝启明点头笑道:「我正是这意思,不过衣服只有两套,却是如何分配才好?」
    李玄笑道:「这有什么不好分配的?你和老四一人穿一套,把我夹带在当中,不就行了!」
    当下,韩剑平和蓝启明便迅将两名黄衣汉子的衣服脱下,套在自己的身上!
    一切弄妥之后,又仔细观看倾听了一下,遂由韩剑平领先,蓝启明断后,将李玄夹在中间,出了屋门,大摇大摆地朝那座门楼走去。
    快要走进门楼的时候,他们以为必有秘魔庄的防守之人拦阻盘问,但出乎意料地,直到通过了两扇洞开的大门,也没有任何阻挡,更未发现有什么伏桩暗卡的布置!
    这种大异寻常的情形,使得他们愈生戒心,一面将脚步放慢下来,一面闭目四下搜索……但见这门楼里面,乃是一座颇为深邃宽阔的花园,雾霭蒙眬之下,目光所及,尽是扶疏的花木,以及亭台精榭,疏落地隐现其中!
    阵阵木犀幽丝,随风飘送鼻端!
    月色凄迷!雾壳轻笼!偌大一座花园,静悄悄地不见半个人影,清幽之中,遂显得略带几分阴森鬼气!
    李玄等人沿着一条碎石小径,凝神戒备着缓缓行去,在开头的十来丈路程,倒也无什异状,及至走到小径分叉之处,前面是一株枝柯茂密的伞状大树,左右各砌着一座花坛,他们停了下来,正在斟酌应选择那一个方向之际,奇变突生!
    陡地──一阵急促的机簧脱声连珠响起,漫天星芒从树上及花坛之中激射而至!
    李玄等人俱有一身的上乘之功力,自然不将这些飞针弩箭一类的暗器放在眼内,当下,一阵掌劈袖挥,打算把漫天激射而至约星芒震落!
    那知──这些暗器看似无什威力,但却有一种怪异至极的特性,祗见他们的掌劲袖风撞击之下,当面的星芒立破震开,可是,一退之后,便又蜂涌而至,彷佛他们的身上,有什么吸引的力量一般!
    如此一来,顿然李玄等人为之又惊又怒,一面不停的发出掌劲袖风,阻挡星芒的来袭,一面闪动目光,朝树上及花坛之中搜索!……奇怪!居然没有发现半个埋伏发射暗器之人!
    李玄等人,心念电转,觉得除了拼力突围之外,似无其它善策,当下,六掌齐挥,将前面密集的星芒震开一个大洞,相继疾穿而出!
    讵料这千百点星芒竟似长了眼睛一般,遮天盖地随后紧紧追袭过来!
    李玄等人一面飞纵,一面寻思脱身之法,忽见左侧有一间独立的精舍,隐隐有灯光戚出,遂不加考虑地身形齐晃,纵至精舍门前,韩剑平一掌护胸一掌击开大门,闪将进去!
    李玄,蓝启明相继纵入,立即反手关上大门,祗听一阵「喳喳」之声透过大门,便静寂下来,料想那追里而来的星芒,都已钉在两扇木门上面!
    三人这才定一定心神,闭目四下一打量!
    这一看之下,不由他们又是一怔!
    原来这间精舍里面,陈设简单,当中一张八仙桌上,赫然俯伏着一个黄衣大汉!
    再一检视之下,发现这黄衣大汉竟然也破人点了穴道,昏迷过去!
    李玄等人这时除了诧异之外,更重要的便是研究那些星芒暗器,怎会在无人控制之下发射?
    又怎会具有如磁引针般的力量,紧追不舍?
    研究了一会,鳌启明若有所悟的「噢」了一声,指着那爬伏桌上的黄衣大汉,笑着对李玄道:「二哥,我们这次中伏,极可能是因为你不曾换过衣服之故,倘若你把这位老兄的衣服借来穿上,相信便可畅行无阻了!」
    李玄「哼」了声,怪眼一翻,冷笑道:「小五!你是不是想把我们都坑在这里?」
    蓝启明一愕,反问道:「此话怎讲?」
    李玄一指那黄衣大汉,道:「你要我把他的衣服穿上,不是想坑我们是什么?」
    蓝启明一头雾水道:「难道我这个主意错了?」
    李玄怪眼一翻,冷冷道:「当然错了!」
    蓝启明不服气地说道:「胡扯,刚才明明是你的衣服没有换过,才引来一场虚惊,为何……」
    李玄连连摇头截住道:「不对不对!我认为这场虚鸉,乃是你和老四的两身衣服引来的!」
    他这奇特的见解,不但蓝启明不相信,连韩剑平也觉得怀疑地掅咀道:「何以见得?」
    李玄冷笑道:「事实很明显,你们假如不信,不妨取一些金属之类的东西,喏喏!
    现在门上便钉着那些暗器且拔下一根来,掷在你们的身上便知道了?」
    蓝启明半信半疑地走过去将门接开,果见门上钉满了寸许长鋀的针形暗器,便随手拔下一根,轻轻朝韩剑平身上掷去!
    但见韩剑平的一身黄色衣服,彷佛具有吸力一般,一下便将这根针形暗器吸附在上面!
    李玄怪眼一翻,道:「如何!刚才若不是我还没有把衣服换过,恐怕我们的掌力再强,也终会有一些缝隙,让这些暗器钻进来,那时,纵然不至受伤,究竟也是丢人,小五,你还服不服气?」
    蓝启明嘿然无语,半晌,方才悻说道:「想不到古玉奇这厮如此可恶,我们干脆就给他硬上,也不用讲什么客气,来个见怎便毁,逢人就宰,看看他有什么了不起!」
    李玄笑道:「小五也用不着说这气话,我相信上当的绝不止我们三个,我们仍照预计,见机行事便了!」
    当下,韩剑平与蓝启明将身上的黄色衣服脱了,悄悄把门拉开,一齐走出精舍,纵入园中,朝庄内走去!
    这时,夜更深沉,霜气也变得较为浓厚,但凭着他们如电的目光,仍自可以分辨得出周围五六丈以内的景物。
    两三个转弯过去,李玄忽然咀角一呶,悄声道:「你们看看那边是谁?」
    韩剑平,蓝启明闻言,顺着方向望去,只见右前方约莫四五支之遥,几株合抱的大树下面,正有三条黄色人影,在手忙脚乱地发掌挥袖,遮挡漫空并射的星芒暗器!
    但因距离过远,浓霜之下,一时还看不清楚这三条黄色人影是谁,于是,互相一打手势,悄悄移近一些,再次定睛瞧去,这才看清是「浊水神龙」黄戒,「夺魄神判」独孤乔和马腾三人!
    他们大概是还未看出毛病就在身上所穿的衣服,是以一味腾挪躲闪,拼命接掌去震开那纠缠不休的星芒暗器,弄得十分狼狈!
    韩剑平看了一会,悄声对李玄道:「我们要不要把这个秘密告诉他们?」
    李玄略一沉吟,道:「按照目前的情形而论,自然是让古玉奇多几个对手比较好!
    」神功微聚,施展「传音入密」功力,遥对「浊水神龙」黄戎道:「黄老兄!你们身上穿的衣服有毛病,赶快设法脱下来,便可以脱身了!」
    那「浊水神龙」黄戎正在一展莫筹,手忙脚乱之际,忽然听得有人传音警告,分辨出这乃是李玄的声音,情知不会有什差错,遂一面思量脱衣之法,一面将这事告诉「夺魄神判」独孤乔和马腾。
    他们俱是经验丰富的绿林豪客,这一思忖之下,便已想妥方法,首先将黄戎夹在中间,孤独乔与马腾接掌遮挡暗器,让黄戎抽出手来解脱衣服,然后轮流交替,片刻之间便将身上的黄色衣服脱了!
    于是,三人齐地将脱下来的黄色衣服,迎着漫空的星芒掷去,同时纵身疾退而出!
    果见漫空星芒骤然一歛,集数扫射在二套黄色衣服上面,一根也不曾漏掉!
    黄戎等人喘了一口气,再掉头四望时,已然不见李玄等人的踪迹,祗好自己辨认一下方向,便又继缤前行!
    其实李玄等人躲在一座花坛后面,并未离开,眼看黄戎他们走了之后,方才悄悄跟在后面走去!
    曲折前行走了七八女远,忽见黄戎等人似乎有所发现地脚步微顿,随即齐地一缩身,闪在一排花树后面,探首窥望。
    李玄朝韩剑平、蓝启明一打手势,示意尽量将脚步放经,掩将过去,在离黄戎等人右方两三丈的一座花坛下面,将身形藏起,顺着黄戎的目光方向,定眼瞧去!
    祗见数丈外,一片草地上,环正着五座花坛,当中的空间,纵横飞射着无数星花芒雨,下面笼罩着三条黄色人影!
    在这情景下,不用仔细去看,便知这三条黄色人影,必定是「蓝面魔君」呼延西和他的手下「蛇丐」孙三以及「神棍震天」孙化石了!
    此际,但见呼延西须发戟张,独臂怒挥,孙化石的两仪金棍已化作一团金光,舞得滴水不透,遮护着「蛇丐」孙三!
    看他们的神情,猥狈之处并不稍逊于适才的黄戎等人!
    但这时候的黄戎,睑上竟然落出一丝喜悦的狞笑,低头与独孤乔、马腾悄悄说了几句……李玄等人见状,情知黄戎正在打算落井下石,乘机打呼延西的落水狗,俱不由心中一叹,叹息人心坏,江湖风气之浇薄,委实到了极点!
    李玄心念电转,觉得呼延西虽然可恶,但也不愿他害在黄戎的手中,以免八魔缺一,破坏了八仙斗八魔之会,于是,功力微凝,依然用「传音入密」上乘玄功,遥对手忙脚乱的呼延西叫道:「呼延疏君留神暗器!」
    他话方说完,忽地想起这句话说了等于自说,呼延西听了根本就不会明白是警告他要留神另外的暗器,遂又复运聚功力,打算再予警告时,黄戎那边业已悄然出手!
    但见三线蓝色毫光,闪电般分朝呼延西,孙三及孙化石激射而去!
    祗听「叮叮」两声微响,又是一声惨哼,从漫空星花雨之中传了出来,显然黄戎等人的暗里业已得手!
    然而那三线饪色毫光,却并非完全中的!
    发出惨哼的仅是「蛇丐」孙三,呼延西与孙化石依然无恙!
    李玄更不怠慢,「传音入密」功力立时发出,呷道:「呼延魔君,速将黄衣脱下,即可脱困,并须留神第二次暗算!」
    祗见呼延西闻言,又怒又诧地目光左右一闪,便对孙化石低喝了声:「快将棍展开,范围扩大,好让我歇手!」
    孙化石点头应喏,双手一抖,「瑲瑲」两声轻响,「两仪金棍」立时暴长了一倍,同时迅速绝伦地将两端的金链扣上顿使棍影的范围增大了两倍,将呼延西及孙三严密罩住!
    呼延西停手,迅将身上的黄衣脱下,然后又替孙三脱了,一打招呼,伸手接过「两仪金棍」
    猛运鹰功,遮天盖地般继纸挥舞起来!
    孙化石也忙将黄衣脱下来,孢起受伤的孙三,呼延西一声大喝:「退!」挥动金棍,遮护着孙化石与孙三,荡开漫空的星花芒雨,疾跃而出!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容得黄戎等人打算再次施放暗器偷里时,呼延西等人业已纵出花坛,消失于霜气之中!
    黄戎这时也醒悟到呼延西之所以突然发觉黄色衣服的毛病,可能也是由于李玄的警告,不由又诧又怒地掉头四干搜索,找寻李玄的藏身之处……这时忽见一条肥胖的人影,掠空而过,黄戎微噫了一声,立即对独孤乔及马腾一打手势,齐地展开身形,紧跟着那条肥胖人影追去!
    李玄等人猜那肥胖人影,必是锺离汉无疑,当下,依然吊在黄戎等人后面,悄悄尾随而去!
    一路上,居然阳行无阻地没有遇上埋伏,也没有什么暗器里击,不到半盏热茶功夫,便通过了这座花园。
    前面一列巨石筑成的高墙挡道:中央耸立着三座高大门楼!
    黄戎等三人已然失去了踪迹!
    李玄等人情知又有古怪,谨慎地遂在三座门楼前面停了下来,凝目仔细加以端详…
    …霜霭之下,但见当中一座门楼上,嵌着「秘魔门」三个颜色黝黑的古篆大字!
    三座门楼的大门都洞开着朝里面望夫,祗见霜气腾腾,什么也看不清楚,于是,三人略一商量,便分别走近前去,探头向门里察看。
    韩剑平看的是右边门楼,李玄看的是中间一座,蓝启明则摇着左边门楼。
    三人看了一会,便退下来,李玄摇头一叹,道:「古玉奇这厮倒会享受,居然把这秘魔庄,构筑得如同皇宫一般……」
    韩剑平不等李文说完,便连连摇头说道:「不对不对?二哥大概是看错了吧,这门楼里面,小桥流水,茅亭竹榭,加以薄雾轻笼,无殊人间仙境,那有什么皇宫殿宇?」
    李玄「咦」了一声,怪眼一翻,道:「这就怪了!」转对蓝启明道:「小五,你看见的是不是和老四一样?」
    蓝启明摇头道:「我看到的既不像四哥所说的人间仙境,也不是二哥口中的皇宫殿宇……」
    李玄和韩剑平禁不住同声抢问道:「是什么?」
    蓝启明笑道:「祗不过是一片稍为富丽的乡宦巨绅的别墅庄院而已!」
    韩剑平听得眉头一皱,说道:「这三座门楼,当中又杸有什么东西隔开着,按理说应该所见相同才对,为何会有三种不同的景象呢?」
    李玄沉吟道:「这个……我想大概是古玉奇利用「海市唇楼」的道理,更藉雾气的掩护,令人在三个不同的位置,产生不同的错觉而已!」
    韩剑平皱眉道:「那么,我们看到这三种景象,都是假的了?」
    李玄想了一想,道:「那也不可能完全是假,最低限度应有一处是真!」
    监启明道:「那么,究竟那一处才是真的呢?」
    李玄搔了搔满头的乱发,沉吟道:「这个……这个就很难判断了!」
    韩剑平道:「适才明明是黄戎他们追踪着锺离汉,而我们则跟着他们的后面,怎地会一下便失去了他们的踪迹?难道说他们并没有进这三座门楼?」
    李玄摇头道:「就算我们亲眼见着他们走进任何一座门楼,也不能因此而决定他们没有走错!」
    蓝启明道:「我们总不能站在这里讨论一个晚上,二哥的脑筋比我和四哥灵光,你想了这么久,难道还想不出一个主意?」
    李玄怪眼一翻道:「小五莫要催我,须知这道门户不是随便可以进去的,走对了固然情事大吉,万一走错了时,便全部完蛋了!」
    韩剑平瞿然道:「二哥既然顾虑到全部完蛋的问题,我们何不分开来。各进一门,这样便总有一处是对的了!」
    李玄沉吟道:「这个办法固然是好,但我怕力量分散了,万一……」
    蓝启明「哼」了一声:截口道:「我们目的就是要捣一捣这座马蜂窠,管他是就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我举双手赞成四哥的办法!」
    李玄瞧了瞧监启明一眼,冷然笑道:「小五!你不要不知天高地厚,须知我李老二也不是个怕事之人,祗不过顾虑万一有谁受到挫折,都将会影响到我们「武林八佾」的声名,所以才不得不慎重一点罢了!」
    韩剑平笑道:「二哥老谋深算,顾虑得极为有理,我愿将建议收回,从长再加研究!」
    李玄摇头道:「不必了,我们就照你的办法好了!」说声微顿,目注着蓝启明,郑重地说道:「小五,你就从左边的门楼进去,若四走右边,我走当中,切记步步为营,稳紮稳行,一有不妙,立即传声出警,甚至出声呼喝亦无不可,千万不要乱来,更不可独行其是,以免误了大局!」
    蓝启明笑道:「放心!放心!一切悉凭二哥吩咐便了!」
    韩剑平道:「这二座门楼每座相隔不过一丈,我们进去之后,若然发觉有什么不妥,立即传音告警也来得及!」
    当下,三人一齐举步走到三座「秘魔门」,前各自疑神戒备,暗运功力护身,进入门中!
    且说韩剑平走进了右边门楼,前行不到三丈,忽然地一团浓雾飘来,眼前景物登时隐去不由心头一震,立将脚步停住,同时掉头望去!
    他这一望之下,心头又复「噗通」一跳!
    原来那高耸的门楼以及巨石高墙等等,已不知隐没在何处,换句话说,他这时已没有后退之路!
    韩剑平微一定神,运聚玄功,施展「千里传音」绝学,转脸对着左方,叫道:「二哥﹗五弟!你们那边有何变化?」
    说完之后,却不见有回音,遂再次叫道:「二哥!五弟!你们听见我的话没有?我就在离门楼三丈之处,目前雾浓,暂难行动,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那知,他这样说了两三遍,依然得不到李玄和蓝启明的回音不由大为诧异,才知道三座门楼,看似相连,实在并不相通,中间有什么阻隔,在此浓雾之中,又无法查得出来,顿令他一时间,有点茫然失措……他心念电转,无计可施,遂索性凝立当地,眼帘微垂,宁神气,潜心默运了神功,暗地施展「千里户庭,施出摄音」绝学,细察周围的动静……耳中除了夜风萧萧,树叶婆娑之声,周围数十丈内,竟出乎意料的静寂,静得如同幽墟地府一般的沉寂!
    这样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光景,笼罩四周的那一团浓雾,方才在夜风吹拂之中,悄悄地飘逝,冷月幽光,又复透过薄雾映照下来,眼前景物重又模糊隐现!
    韩剑平张开眼帘,目光闪动,发现周围的景物,与他适才在门楼前面窥见的并未变动,依然是小桥流水,茅亭竹榭,雾约烟笼,清幽至极!
    再回头看,依然看不见门楼与高墙的影子,分明身陷此地,祗准前进,不准后退的了!
    韩剑平观望了一会,遂暗自运聚功力,凝神戒备地踏着微带露珠的琤茸细草,向前走去……穿过草地,前面一傒如带,清澈的溪水琤琮迂折缓缓流过,溪岸翠柳夹垂柔枝拂水,一条独木小桥,横跨两岸!
    月影,清溪,小桥,垂柳,韩剑平深深吸了口清气,心中忖道:「想不到秘魔庄中,还有这般不俗的所在,看来,古玉奇这厮倒并不像呼延西那样地仅知巧取豪夺,视杀人放火如家常便饭,满手血腥的魔头哩!」
    他心中忖着,脚下已信步踱过小桥……他却没想到际此深秋,北地早寒,那来的垂杨翠柳?
    过了小桥,穿过两排垂柳,眼前景物更见清幽!
    一道颇为平坦的小山坡下,茅屋三五间,绕以疏落竹篱,屋前一片花圃,圃中雅致地堆着几块奇秀玲珑的巨石,若梅数枝,挺立其间,枝头方自吐出几点绿蕊!
    在一块平整的巨石上,坐着一位身穿淡绿衣裳的女郎,斜倚梅干,玉手轻拈着一管白玉笛,首微仰,似在赏玩淡月幽光!
    韩剑平目光微注之下,立即认出这个绿衣女郎,竟是在选美大会上,第一位出场,擅长音乐的芳兰姑娘!
    他心头微怔,暗自忖道:「原来她便住在这么清幽的环境之中,难怪她的音乐造谐,会有这高的境界了!看她此刻的脸上,隐露幽怨之色,莫非是为了在选美会上,名落孙山之故么?…」
    他心中方自忖度,祗见芳籣姑娘皓腕轻抬,将白玉笛凑近樱唇,眼睫微垂,便听一缕清香,飘荡空隙……韩剑平乍听之下,立时便聘出她所吹的笛音,迥然大异于适才在选美会上的演奏,只觉得她这时的技巧及中气等等,都纯熟充足得多,尤其是此刻的笛音之中,更充满了恸人肺腑的情感!
    笛声缭缭飘过夜空,柳杨顿挫地透过薄雾,缭缭进入韩剑平的耳中,每一个音符,都震撼着他的心絃,使他不由自已地产生了共鸣,于是──笛音凄怨时,他便不禁怆然泪下,笛音吹欢乐时,他亦破涕为笑,及至笛音吹至激昂处,他心中立觉热血沸腾,直欲引吭长啸相应,倏向笛音一转,仿似三月春风,轻拂着他的心湖,于是,他便感到四肢百骸,如沐甘露地舒畅得要伸展四肢,躺卧在青庄地上……就在这样忽喜忽乐,倏悲倏怨,时向平静,时向激动的情境之下,韩剑平的灵智便渐渐迷失,被笛音所控制而不自觉……就在他神智飘浮在笛音的波浪之上,眼看即将灭顶之际,蓦地──一缕极为细锐清晰的语声,透过了绵绵密密的笛音,传进了他的耳中,说道:「魔音腐心,速定心神!」
    这两句话儿,声音虽极细微,但听在韩剑平的耳中,却不啻晴天霹雳,登时心神大震,立即清醒过来,暗叫一声:「惭愧!」
    他神智一清,灵明立生,尽将笛音驱诸体外,立功默运之下,一颗心就自然活泼泼地不受到丝毫影响!
    可是,他方自将心神守定,那笛音也随之起了变化!
    祗听那本来是幽美悦耳的笛音,突转高亢而矩促,一声声有若锋芒利刃,从四面八方激射而至,刺戮得他每一根神经,都如受碎剐之刑,头痛难禁!
    在这种情形下,韩剑平自可不顾一切,冲过出手制那芳籣姑娘,夺下她的玉笛就可解决了,但是,凭他的身份,又怎么能够对一个仅是工具而已的少女动手,并且在这种隐含着互较玄功定力的情况下,若然出手硬干,也是一场笑话
    于是,韩剑平只好守定心神,盘膝坐下,默运玄功,抗拒肉体所受的痛苦……相持了一会,那笛音的威力愈来愈觉凌厉,韩剑平浑身如陷刀山剑树之中,渐觉难以抵受之际,帮听那一缕细锐的语声,又复传进耳中,说道:「速用翠竹箫,冲破白玉笛!」
    韩剑平闻言以下,真恨不得伸手打自己两个耳光,当即腰间解下「魔铃公主」诸葛飞琼所赠的「阴沉翠竹玉屏箫」,连聚「先天太乙真气」,持箫就口,吹奏一阙「风雷引」!
    顿时,那绝世奇功「先天太乙真气」立即透过这绝世神品「阴沉翠竹玉屏箫」,破空激荡而出,箫声帮他怒号狂风与霹雳雷鸣,挟万钧之势,攻进笛音之中!
    那排荡空际的凌厉笛音,立时黯然失色!
    陡听「琤琤琤琤」一阵玉碎之声响处,传来芳籣姑娘一声尖叫,便再也听不见一点声音!
    韩剑平也将箫声止住,霍地起立,闭目望夫,但见四周的景物清幽如故,山坡上,仍然是那几间茅屋,一道竹篱,但花圃巨石上面,已没有芳兰姑娘的倩影!
    敢情她已被萧声反震之力所伤,逃之夭夭了!
    韩剑平再次运足眼力,四干展望,却始终找不出那发话警告之人,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当下,拱手过额,朗声说道:「朋友暗助之情,韩某永铭五内,可否请出一见,也好当面道谢!」
    他一连说了三遍,也不见有人现身答话,只好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儿,便朝那山坡上的竹蓠茅舍走去,探看究竟……无人居住,当下,伸手轻轻推开紫扉,走到当中一间茅屋门前,又停下来倾听了一会,方才凝功戒备,推门进入屋中。
    这是一间陈设颇为雅洁的堂屋,空间不大,一目了然,当下,脚步一转,走进右首一道洞开的房门里!
    他刚一跨过门槛,目光掠处。登时便是一怔!
    这房间里的情形,竟与茅屋的外貌,大不相称,视见房内的一切家俱器物,虽不精致华美,更有一张榻,一座摆着梳妆用品的精美妆台,足以证明是一间女子的闺房!
    是谁的香闺呢?
    韩剑平走进房中,略一思量,暗道:「莫非是那芳兰姑娘的卧室?那么,她此刻逃到那锶ィ俊?
    想到此处,那位芳籣姑娘的倩丽倩影,便自然而然的浮现眼前,同时,鼻端还飘来一缕若有若无的淡淡幽香!
    韩剑平摇了摇头,忽然瞥见靠里面的墙壁上,垂着一幅竹帘,遂走过去用翠竹箫将竹帘排起,原来帘后乃是一道门户,户外一条小径,蜿蜓逼向山坡上面,这才恍然明白,那芳籣姑娘必是打从这道后门逃走,于是,闪身而出,沿着小径走去……这山坡并不甚高,只消片刻便走到顶端,纵目一望,但见下面是一块颇为宽阔的盆地,盆地周围尽是些小山坡山坡上也却有几问竹篱茅舍,雾霭矇胧之下见这盆地上面,似乎遍植花卉,阵阵花香,随风飘送!
    这又是一幅清幽,恬静,有如唐人山水的画图?
    韩剑平面对着这些如幻的美景,领略那飘送过来的花香,霎那间,似乎已将适才险受魔音腐心的遭遇,忘得一干二净!
    他静止了一会,便寻了一条迂析的羊肠小径,走下山坡,来到那遍植花卉的盆地,一面欣赏那些不知名的奇花异卉……正在花间流连,忽然瞥见缤纷落英之中,丽影一闪!
    这丽影虽然仅是那么一闪,却立将韩剑平的目光吸住!
    此刻,韩剑平的目光随着那柳黛姑娘的曼妙舞姿,忽疾徐地浮动着,心头悄然也浮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但见柳黛姑娘的翩翩舞影,舞着舞着,忽地翠袖一挥,丽影倏地成双,玉手轻携联翩而舞……这样一来,顿令韩剑平的目光,也不禁有些眩惑起来,浮闪不定之间,在他左右的花丛中,又手牵手地各现出两位柳黛姑娘,朝着他飘飘舞来!
    韩剑平这时候的一颗心,正禁不住怦怦跳动,那知,微一回顾之下,发现身后不知何时也来了三位柳黛姑娘,并且已舞近他不足五尺的距离!
    须知一个柳黛姑娘能够化作九个,天下间当然不会有这种道理,可是,此刻的韩剑平不知怎地,竟失去了判断的能力,只知道闪动着贪婪的目光,左顾右盼地整个人已迷失在九个柳黛姑娘的曼妙舞影之中!
    她们的霓裳,彷佛天际的霓虹,灿烂而透明,她们的羽衣,原比蝉翼远薄,有时舞得较为接近,那丰满而玲珑的胴体,便可一览无遗,并且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令人心醉的特异幽香!
    色与香,包围着目眩神迷的韩剑平,祗见他的一双眼帘,已有缓缓垂下……只见他忽然身子一颤,垂下的眼帘陡地一抬,双目中迷惘之色尽出,暴射出两道湛湛神光,左右一扫,朗声大笑道:「姑娘们舞了这许多,想必也都累了,请你们休息吧!」
    话方出口,身形乍展,一个盘旋,连指如风,朝九个柳黛姑娘的「晕眩穴」点去!
    只听一声「嘤咛」微呻,九个柳黛姑娘祗被点倒了一个,其余八位,竟刹那便消失无踪舞影是幻,但美景依然如故,花香仍是那样清幽,韩剑平仰面引吭长啸,舒掉一口闷气,怜悯地瞥了昏卧花丛中的柳黛姑娘一眼,便举步走出了花丛!
    他本来打算朝左首一道山坡上的几间茅屋去察看,但不知怎地,转了几个弯之后,展现在他眼前的已不是什么山坡,乃是一道看来极为深邃的峡谷!
    韩剑平愕然停步,忖道:「奇怪,我明明是望着山坡的方向走的,为何会变了方向呢,同时,这道峡谷适才远眺之际,并没有看到!怎地会蓦然间像布景般现出来呢?…
    ………」
    他想到「布景」两字,咀角不由泛起一丝会意的微笑!「哼」了一声,举步便朝峡谷里走去……因为,他历经几次的遭遇之后,对这「秘魔庄」中的一切布景,心中业悟出了几分奥妙!
    第一,这秘魔庄所在地点是靠海边的崂山,在天时上,随时都有「海市蜃楼」的现象发生,尤以浓雾之时更为奇幻,因之,「魔心秀士」古玉奇便利用这天时的变幻,而做成庄内种种感人的布置。
    第二,崂出的「金蛟崖」,乃全山最奇最险之处,古玉奇凭着胸中所学,尽量将地利加以运用,配合着天时,而成为疑真似幻的各种现象!
    第三,………当然,奥妙之处必定不祗这天时地利两点,但韩剑平此际仅领悟到这些,可是,已是够令他有这个勇气,走进这道他认为是虚设的峡谷里去!
    这道峡谷里面两侧的峭壁,愈深入便愈峭削,愈高峻,韩剑平去了约莫半时路,峡谷的宽度愈来愈狭,脚下更觉崎岖难行,头上已看不见一隙天光,眼前黑暗如置身浓墨之中,伸手难办五指!
    他愈往前走,心中的疑念也愈浓,暗道:「这峡谷若是人工布景,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未走完,莫非是真的?」
    想到此处,右手倏抬,真力微凝,骈指遥空朝右侧峭壁上点去!
    指风划空锐啸之下,但听「卡喳」一响,峭壁上石削纷飞,被指力戮了一个深深的小洞!
    果然是真的岩石峭壁,并非人工布置!
    韩剑平心中方自拿不定主意之际,同时也闪过了一丝警兆!
    他的内功修为,已达炉火纯青之境,就在这警兆方萌,心中微动之下,护身真气已立时弥布四肢百骸,护佐全身脉穴!
    警兆一瞬便上,韩剑平凝神细察周围十丈以内,却没有什么异状,过了一会心头的警兆也未再起,于是,仍自运足真气护身,凝神戒备地继续往前走去!
    又走了盏热茶的工夫,脚下虽然仍是那样崎岖,两旁的峭壁仍然是那样高耸峻拔,光景仍是那样黑暗,但却平静的很,一路上,祗有夜风与薄雾,以及韩剑平自己的脚步声,点缀着幽谷的冷寂……韩剑平估计自己最少也已经走了八九里路,为何还未走出这峡谷,这道峡谷,究竟是通到什么地方呢?……,想着想着,心中实感烦躁,陡地真气一提,展开身形,加快速度,向前飞驰而去……讵料,怹身形才一展开,仅仅一个转弯,便骤然刹住!
    原来,他这一个转弯,便转出了峡谷,眼前豁然开朗,现出了起伏的岗峦以及矇矇月色!
    同时,他的耳中,竟听得一阵急促轻微的衣袂飘风之声,朝他这方面传了过来,分明正有轻功极高的武林人物,同这面奔来!
    并且他这一听之下,便立即判出飞奔而来的武林人物,竟还分成两拨,一前一后,似乎是一逃一追的模样!
    逃的是什么人?追的是什么人?
    他的心中自忖念,目光所及,已然现出人影!
    祗见一条身材修伟的黄色人影在前,两条灰色人影紧随在后,疾驰而来,右首的灰色人影并肩负着一件十分长大的包裹!
    在这一黄二灰三条人影的后面,相距大约三四丈,另有五条黑影,蹑踪紧追!
    这时,韩剑平已找了丛矮树,藏身其中,从枝叶缝隙之间,闪动目光窥看。
    就地一黄二灰三条人影奔距韩剑平藏身的矮树丛约莫五六丈的地方,后面的五条黑影当中,一个似乎是为首之人,一声暴喝!身形顿如劲弩脱絃,划空疾掠而起,急如石火电光,竟超越了前面的三条人影,落在地上,挡住去路!
    那一黄二灰三条人影,俱不由身形微顿,刹时,他们的周围,立破后面追上来的五条黑影占住!
    此际,这八条人影相距韩剑平藏身之处祗不数丈,韩剑平的目光,已可将他们的面貌分辨清楚!
    祗见那条身材修伟的黄色人影,赫然竟是「七星岛主」狄长青!
    随在他身后的两名灰色人,一个是身穿灰袍,头顶高冠,精瘦烁矍的灰髯老者!另一个生得浓眉环目,狮鼻海口,虮髯缭腮,身穿灰色动装的中年大汉!
    这个虹髯中年大汉背上揹着的长大包里,从外形上判断,里面包着的物事极似一具人体!
    韩剑平目光触及这包里之际,心头顿时不住悴然一动!
    再看那五条黑色人影,只见那为首拦住狄长青的,乃随在后是个身材肥大,黑袍单体,头顶发亮的和尚!
    另外四条黑影,则是一式黑绸动装,身子矫健的精悍汉子,每人的手中,俱握了一柄似剑非剑,似钩非钧的奇形兵刃!
    这时,那肥大的黑袍和尚已目注狄长青,冷然叱道:「朋友还不赶快叫你的伙计把背上的东西放下来,难道想劳烦酒家亲自动手不成?」
    狄长青目光四顾以下,已暗地吩咐那灰衣老者与乩髯中年大汉稳住阵脚,蓄劲戒备闻言,微微地一笑,道:「此地并非秘魔庄,古玉奇纵然再狠,也管不着这一段,阁下不知凭了什么,将本岛主去路拦住?」
    黑袍和尚「嘿嘿」冷笑道:「朋友说得好轻松,凡是道上的朋友,谁不知道一入崂山,便在秘魔庄的管辖之下了么?」
    狄长青听得仰面大笑起来!但韩剑平却听得心头一阵剧跳,暗暗地叫道:「怎么?
    莫非这又是幻境!不然的话,怎会糊里胡涂地走出了秘魔庄呢!」
    韩剑平再次闪动着目光,四下打量,但见岗峦起伏,山影连绵,没有房舍的影子,更没有半点儿灯光,身后便是一列高耸的危崖,看这情形,若非是幻境便当真正已走出了秘魔庄了!
    他怎么地想不通,为什么会毫无阻挡地走出秘魔庄的范围,同时又想起李玄和蓝启明,不知是否也遭遇到同样的情形?……正忖想间,狄长青已止住笑声,目注那黑袍和尚,含笑说道:「对不起!本岛主来自海南。
    不知北道的规矩,阁下是古大庄主手下的什么人?请把万儿报来听听!」
    黑袍和尚冷冷道:「朋友既然敢到秘魔庄来惹事,便应知「秘魔四煞」的威名!」
    狄长青笑道:「抱歉得很,本岛主一概不知,阁下是「秘魔四煞」中的第几煞?」
    黑袍和尚「哼」了一声:目注狄长青,冷喝道:「酒家是「秘魔四煞」的第二位,江湖尊称「铁袖煞僧」……」
    狄长青「呵呵」一笑,道:「原来是史不空史二总管,本岛主失敬了!」
    「铁袖煞僧」史不空厉声道:「朋友既知酒家的威名,便应知酒家的厉害,还不赶快叫你的朋友将背上的东西放下!」
    狄长青笑摇着头道:「真抱歉!本岛主以为史二总管不过是替贵大庄主管管家务而已,倒不知阁下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铁袖煞僧」史不空两只泡泡眼一翻,射出两道凶光,在狄长青等人的脸上往返一扫,冷道:「酒家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流泪,赶快将名号报来,酒家好斟酌一下,是否值得亲自动手打发!」
    狄长青微笑摇头道:「不必!本岛主的来历,贵大庄主自会晓得……」话声微顿,望了身旁的灰衣老者及圠髯中年大汉一眼,仍自笑道:「至于这两位,并不想与二总管攀亲,不说也罢,二总管有什厉害煞手,尽管施展便了!」
    「铁袖煞僧」史不空冷嘿一声,目光一掠那四名手执奇形兵刃的黑衣大汉,冷然喝道:「你们负责招呼这两位,但注意不准碰那包裹!」说完,目注狄长青,连声冷笑道:「朋友口口声声自称岛主,想必不是个无名之辈,酒家怎好不给面子,破例招待于你便了!」
    狄长青微微地一笑,说道:「谢谢二总管的面子!」左臂低垂,右肘微曲斜举胸际,脚下斜踏「北斗」,笑声道:「请!」
    「铁袖煞僧」史不空脸色微变,讶道:「朋友莫非是「七星岛」的狄岛主?」
    狄长青微笑颔首,道:「无名之辈,何足挂二总管之齿!」
    「铁袖煞僧」史不空冷冷一笑,目光一掠那四名手执奇形兵刃的黑衣大汉,喝道:
    「动手!」
    喝声一落,脚步微欺右腕一振,大袖一拂,「呼」地一声!有若一扇门板,朝狄长青田胸击去!
    那四名黑衣大汉也同时挥动奇形兵刃,齐向灰衣老者及乩髯中年大汉围攻过去!
    狄长青身形绰立不动,眼看对方的独角,拂到离身尺许,方才一翻右肘立掌如刀,平削而出!
    「铁袖煞僧」史不空「嘿」了一声!右袖一撤,左袖已电卷而出,祗袭狄长青下部要害!
    狄长青足下微错,移形换步,双掌一分,一招「星分翼轸」,左掌乃虚击对方大袖,右掌挟雷霆之势,朝「铁袖煞僧」史不至肩背劈去!
    「铁袖煞僧」史不至滑步,旋身,双袖挥动,舞起千重袖浪,卷起阵阵罡风,还击过去!
    狄长青没料到这个「秘魔庄」的二总管,内力竟如此雄浑,人袖上的招式竟如此奇诡,遂收起轻视之心,将烛门绝学「璇玑掌法」施展开来,接招还攻!
    那名灰衣老者与虹髯中年大汉,亦已撤出兵刃,与四个黑衣大汉战在一起!
    韩剑平躲在树丛中,对这两方面人马的胜负,并不放在心上,他唯一关心的祗是那虹髯中年大汉背上的长大包里,里面不知是否就是「美人狐」白牡丹?
    如果是的话,狄长青又是在什么地方把她找到的?是在秘魔庄内?抑是秘魔庄外?
    他们打算把她弄到什么地方去?
    还有这秘魔庄方面的人,究竟为了什么来追截狄长青?是不让他进庄去?抑是从庄里追出来?
    这一大串的疑问,困扰着韩剑平,是以他再也无瑕去关心场中拼斗之人的胜负,只希望赶快有个结果,揭开他急欲知道的答案!
    可是,双方拼了数十回合,却未分出个胜负来!
    在狄长青与「铁袖煞僧」史不至这面,一个是掌法奇奥,变化莫测,一个是内功雄浑招式迅疾凌厉恰成了半斤八两之局,估量在百招以内,决难判断谁能占得上风!
    而那灰衣老者与乩髯中年大汉,虽然在人数上吃了亏,但二人当中的一根「盘龙软杖」,漫空飞舞之下,竟使那四个黑衣大汉的奇形兵刃,发挥不出一点威力!
    尤其是那乩髯中年大汉背上的长大包里,「铁袖煞僧」史不至曾吩咐过不准碰一碰,因而使那四个黑衣大汉,更有束手缚脚之感,处处给对方不少的便宜!
    这时,韩剑平业已从灰衣老者与圠髯中年大汉所使的「盘龙软杖」之上,认出他们乃是九宫山「盘龙门」中之人,小道:「难怪狄长青这家伙要先到九宫山去,原来是去邀请帮手,看这老者与中年大汉的杖法,显已深得「九宫盘龙杖法」的精髓,可见他们在「盘龙门」中的地位相高,倘若他们胜了犹可,万一败了时,古玉奇便要添上一个难缠的敌对门派了……」
    他心中方自忖念,陡听「铁袖煞僧」史不空一声大喝:「杀!」
    喝声乍落,顿听「铮铮铮铮」四下机簧之声响处,那四个黑衣大汉手中的奇形兵刃,刃尖两侧的肩牙钓突然飞射而出!
    这时候,那灰衣老者与圠髯中年大汉的「盘龙软杖」,杖首的龙头正点在黑衣大汉们的奇形兵刃以上!
    而黑衣大汉们的奇形兵刃,恰在这时将刃尖两侧的肩牙钩发射出来,但见八道蓝光,闪电般分向灰衣老者与圠髯中年大汉的肩上腿上射去!
    两人骤不及防,不由大吃一惊,慌不迭挫腕撤杖,沉肩、滑步,打算把这八道乾光躲过,可是!已然慢了半步!
    但听「哧哧」两声!那灰衣老者的右肩上以及虹髯中年大汉的左腿上,已分别被鳌光划破了一道伤口!
    二人祗觉伤处一阵麻痒,情知对方的兵刃淬了剧毒,不由胆颤心寒,齐声叫道:「风紧!」
    狄长青眼见同伴受伤,又听他们这一叫唤,那还敢再战下去,遂拼力劈出两掌,将「铁袖煞僧」史不空震退,急声叫道:「扯乎!」跃身过来,劈出两掌强猛掌风,挡开了四个黑衣大汉的兵刃!
    灰衣老者与虷髯中年大汉忙趁机撤出重围,在狄长青掩护之下,急急遁走!
    「铁袖煞僧」史不空冷喝道:「不把东西留下,便想逃么!」当先疾追而去!
    那乩髯中年大汉腿部受伤,又要运功阻截毒气蔓延,是以行动十分不便,狄长青挥手一划,将他背上綑缚长大包裹的绳索割断,探手接过包裹……但由于这一耽搁,便给那「铁袖煞僧」史不空一个机会,率了四名黑衣大汉将他们追上!
    狄长青用不着衡量,已知万万无法带着这个长大包裹安然撤退,于是一咬牙,双手一抖,竟将那长大包裹,迎着「铁袖煞僧」史不空掷过去!
    就这一耽搁的工夫,狄长青已一手一个,揪住灰衣老者与乩髯中年大汉,飞掠而逃,消失在雾霭之中!
    「铁袖煞僧」史不空眼见狄长青等人已然去远,料想无法追赶得上,遂冷笑一声,乃用,「千里传音」功力,遥遥说道:「狄岛主!你们的朋友已被本庄之「蚀骨魔涎」
    侵入体内,一个时辰以内若不救治,明年今日便是他们的忌辰了!」
    说完后,不见狄长青有丝毫反应,便又复冷笑了几声!吩咐一名黑衣大汉将长大包裹接过去孢在胸前,转身朝峡谷这方向走去……那知──他们刚一转身,脚步还未抬起,便愕然刹住了!
    祗见一位身穿青衫,年少翩翩,风神绝世的佳公子,手持一管翠竹箫,含笑绰立道中,恰将他们的去路挡住!
    「铁袖煞僧」史不空一愕之后,便冷然问道:「你是谁?深夜到崂山来有何贵干?
    」
    韩剑平微笑道:「我是责大庄主的贵宾,因见此地月色颇佳,是以信步闲玩至此。
    」
    「铁袖煞僧」史不至脸色一变,冷然问道:「刚才的事,你都看到了?」
    韩剑平点了点头,微笑不答。
    「铁袖煞僧」史不至冷冷一笑,俊声道:「朋友偷窥于前,拦路于后,究竟想怎么样?」
    韩剑平含笑说道:「我只想请问二总管两句话儿,以及请求答应一桩事儿,不知二总管能否慨允所谓?」
    「铁袖煞僧」史不空目光闪动,将韩剑平上下打量了一眼,冷然道:「你问的是两包什么话儿?请求答应的是一桩什么事儿,不妨先说来听听,洒家好斟情考虑!」
    韩剑平笑道:「我问的话儿很简单,第一句是此地当真已在秘魔庄外?第二句是二总管在何处遇上狄长青,是庄外抑是庄内?至于请求答应之事,我想瞧瞧这长大包裹里面,包的是什么东西!」
    「铁袖煞僧」史不空点了点头,冷冷道:「你的第一句话儿,我可以爽快告诉你,此虽已离「秘魔庄」有三里之遥,但仍在本庄势力范围以内!」话声微顿,冷笑一声,续道:「至于第二句话儿和你请求之事,得让酒家先瞧瞧你的道行如何,万儿是否够响够亮,酒家才能答应!」
    韩剑平朗声大笑道:「好好好!在下姓韩名剑平,人称「玉笛韩湘」!」经至此处,扬了扬手中翠竹箫,目注「铁袖煞僧」史不空,轩眉说道:「凭这管竹箫,二总管认为够不够资格?」
    「铁袖煞僧」史不空闻言,心头暗地一凛!目光再次凝注在那管翠竹萧上,立即认出乃是一件绝世神品,箫既为此,可见人必不俗,当下,一定心神,冷笑道:「原来朋友是「东游雁荡仰韩湘」的韩大侠,失敬了!失敬了!」话声一顿,冷冷又道:「凭「玉笛韩湘」的名头以及你手中的绝世神品,的确够资格而有余,但史某素来有个唱反调的脾气,故此祗好请韩大侠亮几手真才实学,让史某见识见识再说!」
    韩剑平朗声大笑道:「我可以套用二总管刚才的一句话儿,那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笑声一顿,目光一扫那四名黑衣大汉,轩眉说道:「是二总管单独受教,抑是要他们一齐动手,用他们兵刃上的暗器取胜?」
    「铁袖煞僧」史不空脸上微微一热,冷然说道:「韩大侠如果是害怕了,那就由我史某单独领教便了!」
    韩剑平仰面大笑道:「慢说阁下这人下之奴以及几个奴下之奴,就算你们古大庄主亲率全庄人马而来,韩剑平照样以掌中一管竹箫,将魔氛扫荡干净!」
    「铁袖煞僧」史不空冷笑道:「好!那就不必客气了!」目光一扫那手抱长大包裹的黑衣大汉,冷喝道:「小心放在一边,一齐来领教这位韩大侠的惊世绝学,不用讲什么客气!」
    那名黑衣大汉应了一声,退后几步,将那长大包裹放在地上,然后走过来,与其它三个同伙,展开身形,将韩剑平围住!
    「铁袖煞僧」史不空目光左右一扫,然后注定韩剑平,冷冷道:「请!」
    韩剑平笑道:「强宾不压主,二总管用不着客气!」
    「铁袖煞僧」史不空目射凶光,举袖一挥,那四名黑衣大汉齐齐挥动手中奇形兵刃,朝韩剑平围攻而至!
    韩剑平功聚箫身,祗轻轻几点,便将四柄奇形兵刃荡开,笑声道:「二总管怎不动手?」
    「铁袖煞僧」史不空眼见韩剑平功力不凡,招式潇酒俐落,心头也自一凛,闻言,冷笑一声,双袖齐挥,同韩剑平卷去!
    韩剑平朗声大笑说道:「这样才够意思!」当下,身形游走于四柄奇形兵刃与一双钢板般的大袖之中,掌中一管翠竹箫尽施平生绝学,舞起千竿翠影,碧浪层层,将「铁袖煞僧」史不空以及四名黑衣大汉,逼得如走马灯一般,占不了半分便宜!
    转眼间便是二三十个照面过去,「铁袖煞僧」史不空眼见自己这方面仍无制胜的机会,不由心中大感烦躁,厉喝一声!双袖施足十二成劲力,硬将韩剑平的翠竹箫逼开一线空隙!
    那四名黑衣大汉已然应声按动奇形兵刃上的机括,就在翠竹箫的空隙乍露之际,「铮铮铮铮」四声机簧响处,八道敼光,闪电般从那空隙之中激射进去,分戒韩剑平胸、腹、肩、背,下部等要害!
    却听韩剑平蓦地发出一声龙吟般的长啸,千竿翠影忽也一收,化作一道碧光,迅疾一圈!
    陡听「瑲瑲瑲瑲……」一连串轻微的金铁交髑之声过处,四名黑衣大汉顿觉手上一轻,那奇形兵刃上连系着两个飞钩的八根金绿细链,已被韩剑平的翠竹篱划断!
    紧接着又听韩剑平一声清叱:「原璧奉还!」
    喝声中,八道蓝光,随着一股奇强劲力,挟划空锐啸,分向四名黑衣大汉射去!
    这一切的变化,都祗是一瞬之间的工夫,容得四名黑衣大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时,八道蓝光业已当头罩下来!不由吓得亡魂皆冒,一个个慌不迭缩肩吸胸,拧腰朝地下一滚而出!
    那「铁袖煞僧」史不空原以为韩剑平在八道蓝光突袭之下,不死也必受伤,却没料到事情竟会有此巨变,睹状那敢怠慢,一双大袖交互连拂,拂出数十年修为的内力,硬将那八道射向四名黑衣大汉的蓝光震散开去!
    韩剑平又是一声清叱!翠竹箫已连旋煞着,疾攻过去!「哧哧」两声!立将对芀的一双大袖,洞穿四个圆孔!
    「铁袖煞僧」史不空顿觉劲道一泄,情知再不见机,后果便不堪设想,遂打了个暗号,率了四名甫自鬼门关夺回了性命的黑衣大汉,朝峡谷遁去!
    韩剑平也不追赶,略一定神,便朝着那遗留在地上的长大包裹走去,蹲下来用手隔着包布轻轻一按,祗觉里面软绵绵地,的确似是一具人体!
    当下,寻着那个綑缚绳索的结头,将包裹缓缓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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