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八修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五章黄河历险
    更深人静,这一声轻笑的音响虽轻,但清晰得如有人在洞口发笑一般!
    李玄「噫」了一声!铁拐微撑地面,人已当先飞掠而出,韩剑平与蓝启明也毫不怠慢地双双随后飞出洞外!
    穴道炯炯眼神四下一扫,三人俱不由齐叫了一声:「奇怪!」
    冷月幽光以下,极目四望,除了连绵起伏的山峦摇曳的树枝,瑟瑟的衰草之外,到处静悄悄地那有半个生物的影子!
    李玄等人自信在内功修为方面,已有极高的火候,目力自较常人强得多多,故此在这凄幽的月色之下,最低限度方可远望到三数里范围内的一草一木,一动一静!
    他们自听到笑声以迄出洞察看,前后不过一瞬之间,而那发笑之人竟然失去了踪迹,这岂非怪事一件?
    李玄低哼一声,怪叫道:「我倒不信有这等怪事,咱们搜!」
    韩剑平以及蓝启明当然也有同样的想法,是以李玄话刚说完,便已是不约而同地齐展身形,分散开来,朝三个不同的方向搜索下去!
    不消半盏热茶功夫,他们已将周围三里以内的一草一木都搜索了一遍,但竟然毫无所获,均空手而回!
    显然!那发笑之人业已远离了这个范围,消逝无踪!
    李玄搔着那一头蓬松的乱发,同了韩剑平以及蓝启明重又回进山洞,口中喃喃自语道:「丢人!丢人!唉!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蓝启明笑着坐下来,道:「二哥说得一点也不错,我们把一个躲在身边的人都搅去了,当真是名符其实的丢人呢!」
    李玄取下了背后的大酒葫芦,猛喝一口,怪眼一瞪蓝启明,喝道:「小五你说什么风凉话,快动动脑筋把这件事情研究一下才是正经!」
    蓝启明道:「二哥要怎样研究?」
    李玄怪眼一翻,道:「首先当然是研究这发笑之人是谁?其次是发笑的动机何在?
    然后便判断此人发笑之后,又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们把这三件事情研究清楚,最后方能决定如何对付的策略,这些难道你小五不同意么?」
    蓝启明连连点头笑道:「祗要是二哥说的话,我那有不同意的道理!」目光一转,望着韩剑平,笑道:「四哥,你可曾听出那发笑之人是谁?」
    韩剑平道:「那声音轻而且脆,分明是个女人无疑!」
    蓝启明笑道:「这一点四哥不说我和二哥也都听得出来,但主要问题这个女人是谁呢?」
    韩剑平摇头道:「这就难说了!因为自从「九疑魔宫」一会,至今和我们有关系的女人,共有七个之多,怎能单凭那一声轻笑来加以判断?」
    蓝启明笑道:「既然有了范围,事情就比较好办,四哥不妨把这七个女人逐个提出来,大家研究研究。」
    韩剑平略一思忖,道:「第一个当然是白姑娘了!」
    李玄摇头道:「白姑娘的轻功不会有这么高明,能在一瞬间远离了我们的眼睛!」
    韩剑平接道:「第二个是「毒手西施」施小萍,那发笑之人以她的可能牲最大!」
    李玄点了点头,道:「这个的确值得考虑,其余呢?」
    韩剑平道:「第三位乃是和我们曾有一面之缘,名列诸葛飞琼手下「双奇一怪」的「鬼爪奇婆」
    孟瑜!」
    李玄摇头道:「那孟婆子年事已高,不可能发得出那样轻脆的笑声来!」
    韩剑平也点了头表示同意地又道:「这第四个也颇有可能性,她是诸葛飞琼的手下,誉称「玉女金童」的「玉女」!」
    李玄「唔」了一声,点头道:「第五个呢?」
    韩剑平道:「这第五个我们虽然闻名,并且又是敌对之人,但却是不曾见过面的「神拂魔尼」
    玉师太!」
    蓝启明连连摇头道:「这个魔尼可以不必考虑,因为她这时候恐怕正与「神剑魔道」顾凌霄,「神环魔僧」通化头陀一同闭关,研练绝学来对付我们,怎有闲暇来这发笑?」
    韩剑平道:「五弟之言有理,绝对不是玉师太,这第六个我们也是祗闻其名,而不曾见面,她也就是………是……」不知怎地,竟觉得脸孔微微发烧,呐呐说不出口来…
    ………蓝启明嘻嘻一笑,接口道:「是不是与四哥有送袍赠箫之情的「魔铃公主」诸葛飞琼?」
    韩剑平俊脸一红,默然颔首!
    李玄怪笑道:「有意思!我认为这支魔头的确有嫌疑!」
    蓝启明眼望着韩剑平,颇含深意的笑问道:「四哥!这最后一个呢?」
    韩剑平神色一整,目注李玄道:「这最后一位便是二哥刚才提到过的何可人八妹!
    」
    李玄「嗯」了一声,还未开口,蓝启明已连连摇头,眼望韩剑平,笑道:「不对不对,此人若是何八妹时,怕不早就进来和四哥见面了!」
    韩剑平俊脸又是一红,道:「五弟就是爱吃我的豆腐,难道八妹就不和你同二哥见面了么?」
    李玄沈吟道:「若以此人的轻功造谐而论,的确除了何八妹以外,放眼当今武林,是没有第二个女人能够达到的,但如果是她的话,又没有不和我们见面之理臼这一层委实令人猜想不透………」
    蓝启明屈指一算,道:「这七个女人当中,除开白姑娘、「鬼爪奇婆」孟瑜、「神剑魔尼」玉师太以及何八妹不算外,剩下来可能性较大的便只有「毒手西施」施小萍,「魔铃公主」诸葛飞琼和她手下的「玉女」了,但是我认为那施小萍的轻功,也未必会有这么高的造谐,所以我们大可不必考虑把她列入………」话声微顿,又复神秘她笑了笑,道:「至于诸葛飞琼和她手下的主攻」,在目前虽还不知是友是敌,但从她一路上都对我们表示好感的情形看来,则那一声轻笑,倒不见得有什么恶意存在,二哥四哥以为对么?」
    李玄凝思了一会,点头缓缓说道:「小五分析得固然有理,但我认为那人不迟不早,偏偏在我说何八妹的名字时发出笑声,可见其中必然有点文章,仍有研究的必要!」
    韩剑平点点头道:「二哥之言也有道理,但不知她那一声轻笑,是笑二哥抑是笑八妹?」
    蓝启明目注李玄,庄容地问道:「二哥!你能确定那位击伤施不施,而且替你解围的白面书生,就是何八妹?」
    李玄沈吟道:「这个………我祗能说那白面书生很像何八妹,但不能肯定就是她…
    ……」
    韩剑平道:「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二哥还记得么?」
    李玄「唉」了一声,道:「那一天我跟着施不施离开了你和白姑娘到施家堡的路上,施不施竟食言背信,打算不等我到了施家堡便死在他的手中………」
    韩剑平插嘴道:「凭二哥的功力,又怎会输给那魔头的呢?」
    李玄尴然一笑,道:「若论我的功力,当然不会输他,可是,那天晚上在秘魔庄中,不但运经「秘魔四的煞」的车轮大战,还耗了不少精神才闯出那道「秘魔门」,是以在那座破庙中见到你们的时候,耗损的元气仍未恢复过来………」
    蓝启明诧道:「那么,他为何不就在庙中和你动手?」
    李玄「哼」了一声,道:「那时候,他一方面被我拿他说过的话套住,一方面还看不透我的真力究竟损耗到什么程度,故此才假装大方地答应替老四医治,目的是想把我诱到施家堡去下手整我!」
    蓝启明笑着问道:「二哥你可是在路上便露出了真力不继的迹象,被那魔头给看穿了,遂提前动手是么?」
    李玄点头咬牙说道:「也祗有这种以魔为号之人,才有这般不要脸的行为和卑鄙的心肠!」
    话声微顿,回忆地说道:「当时,我和他力拚了几掌之后,便觉得头昏眼花地买力不济,眼看就要当场落败之际,那似是何八妹的白面书生突然出现,祗一出手便将施不施震伤倒地,然后即如神龙见首不见尾般消逝无踪………」
    韩剑平插嘴道:「难道二哥那时没有出声招呼他留步么?」
    李玄叹道:「我那时候正自运功压抑胸中翻涌的气血,一时来不及出声招呼,等到我能开口
    时,人已不见了!」
    蓝启明道:「既然施不施已受伤倒地,二哥为何不趁机将他制住,或是返回来也好,怎么还送他到施家堡去?」
    李玄「嘿」然笑道:「若不是我老二一念之慈,适时把这魔头送到施家堡,否则你和老四两人就惨了,你还好意思说么?」
    韩剑平点头叹道:「二哥说得一点不差,今天若不是二哥及时赶到,则我们这辈子就不用混了,照此看来,那白面书生仅将施不施击伤而不取其性命之举,似乎早就料到这一步了哩!」
    蓝启明默然半晌,道:「那么,二哥对那白面书生是不是何八妹以及适才发笑之人是谁,这二者有何关系?是否有了结论?」
    李玄摇头道:「目前还没有,不过将来见到何八妹时,这个谜底便不难揭晓了!」
    蓝启明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就用不着多费心思去推测了,下一步我们说研究的是到何处去,二哥可有什么打算?「李玄方自沈吟,韩剑平已屈指算道:「照目前的情形算来,已距白姑娘到「龙门帮」去赴约之期不远,我们姑勿论她是否会去赴约,似乎也应该去一趟「济阳府」看看才能放心!」
    李玄点头道:「老四之言有理,同时,我对那「魔心秀士」古玉奇还有点不服气,等「龙门帮」
    的事情一了,我打算再到秘魔庄去。明正旗鼓地拜侯那魔头,好歹也要出一出这口窝囊气!」
    蓝启明轩眉道:「另外还有那个自称是双龙堡大堡主公孙升师叔的土老头儿,我也要到沂山「双龙堡」走一趟,若不把这事弄个明白,夺回那柄「芭蕉铁扇」,则不但无法对那位未来的「锺离老大」交差,而且这口窝囊气也实在受不了!」
    韩剑平笑着说道:「还有那「莫邪岛主」冷威的约会,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正好顺便多跑点路好到「莫邪岛」观光一番!」
    李玄怪声笑道:「妙极妙极!想不到我们这趟北上幽燕之游,当真热闹得很,如今事不宜迟,趁这大好月色,动身上路吧!」
    于是,三人离了桐柏山,连夜取道,又复回头朝山东进发………十月,虽是小阳春,但北方已是朔风初起了!
    一路无事,在初九这天,李玄等人已来到黄河岸边,对岸便是「济阳府」城,城的「飞龙驿」,就是「龙门帮」的总舵。
    这时,天色已黄昏,渡口上正有一艘渡船,载了三个腰佩长刀的蓝衣大汉,梢公方自解缆,正待开船………韩剑平忙高声唤道:「船家请等一等,我们也要渡河!」口中说着,已自同了李玄和蓝启明,纵身跃上渡船!
    那三个蓝衣大汉目睹韩剑平等人的灵妙身法,脸上都不禁掠过一丝惊惧之色,互相看了一眼!
    那梢公却毫不动容地说了一声:「三位请坐稳了!」便自把手中长橹一点码头,将渡船撑开,朝对岸驶去………李玄等人把这一切瞧在眼,却恍如未觉地自顾纵目观赏这黄河景色。
    此际,一抹落日余晖,映照天边,映照着滚滚东流的浊水,反射出万道金霞,愈显得波涛壮阔,遥望两岸,却是一片土黄,没有一棵树,没有一根草,除了拂衣的寒风,更不见半点人烟,令人心中感到说不出的荒凉悲寂!
    那梢公在船尾双手扶橹,有节奏地摇着,渡船在浪涛之中,却是平稳无比地破浪前进………约莫一盏热茶的时光,船已将抵中流,天边的晚霞由浓而淡,祗剩下灰蒙蒙的一片阴影,两边的河岸,也渐渐显得模糊了!
    宽阔的河面上,令人愈感孤寂凄凉!
    那三个监衣大汉互相望了一眼,便霍地一齐站了起来,由当中的一个黑脸的大汉,对李玄等人抱拳开口道:「俺们奉了总舵命令,在这船上迎接三位侠驾,请勿嫌怠慢之罪!」
    李玄怪笑一声,道:「好说,好说!三位是否黄总舵主的属下?」
    黑脸大汉应道:「不错!」
    李玄笑道:「那就不用客气,有话尽管坐下来说便了!」
    黑脸大汉抱拳道:「并非俺们客气,实在俺们奉命,祗迎接三位的六阳魁首到总舵跟敝总舵主相见罢了,三位远望将就一些才好!」
    李玄怪笑道:「很好!但你们自信能办得到么?」
    黑脸大汉狞笑一声,喝道:「本来俺以为用不着费许多手脚,但祗怪三位的武功太高,所以了请原谅怠慢之罪………」
    李玄怪笑截口道:「那么,阁下打算怎样?」
    黑脸大汉又复一声狞笑!大喝道:「俺们要请三位先灌一肚皮黄河泥汤!」
    话声一落,一打手式,连同其余两名蓝衣大汉,齐地一拧身,迅快绝伦地窜藩河中!
    这三名大汉不但身法俐落,尤其身子入水之际,声息毫无:浪花不溅,足证水性方面,更有惊人的造谐!
    李玄等人不禁齐赞了声:「好水性!」
    那梢公这时也停止摇橹,蹲在船尾,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李玄等人、一任这艘渡船随波飘流。
    李玄望了梢公一眼,怪笑道:「怎样?朋友为何不跟他们下水去洗澡?」
    那梢公冷笑一声,道:「忙什么!等他们请不动三位时,本舵主再出手不迟!」
    蓝启明轩眉冷笑道:「到那时候,朋友你恐怕没有机会了!」
    说话之间,祗听「哗啦」水响,那三名蓝衣大汉已自水中冒出了半截身子来,在距离渡船约有一丈之遥,分三面将船围住!
    这三人此际都已脱下了蓝衣,露出一身密缝紧里,乌光发亮的油绸水靠,仍然是那黑脸大汉开口喝道:「朋友们!是识相点自己下来?抑是要俺弟兄相请?」
    李玄怪笑连声道:「朋友用不着客气,我老花子先敬你一顿,你看味道如何?」
    在笑喝声当中,神功早聚,右手一抬,中指倏地一弹,一缕劲厉无俦的指风,朝那黑脸大汉激射过去!
    黑脸大汉做梦也没料到敌人的武功,竟高得如此出奇,能以指风暗劲伤人于零女之外,登时闷吼了半声,胸前「七坎」重穴如被千钧一击,身子一个仰翻,口中鲜血狂喷,连挣扎一下都没有,便上为滔滔的浊水卷去,消失不见!
    其余两名大汉眼看同党惨死之状,那还敢将身子露在水面给对方作靶子,慌不迭齐地一缩身,潜入水中!
    李玄转过了头来,目注那位蹲在船尾的梢公怪笑说道:「朋友是自己下去?抑是让我老花子请你下去?」
    梢公冷笑道:「区区「弹指神通」一类的功夫,还吓不倒我,时间还早,走着瞧吧!」
    这时渡船在黄河中流已漂到一处险恶的急滩,波涛澎湃翻腾的声音,轰轰不绝,澎湃的浪头,打得船身急剧起伏,摇晃得甚为厉害!
    同时,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
    也就在此时,忽听「哧」的一声轻响,船底突然地透穿出半截长刀来!
    显然那两名大汉,正在水底下施展手脚!
    李玄一声怪笑!不等这半截长刀有所绞动,猛地一俯身,伸出右手,食指、中指,二指一夹刀刃后暗运「借物传力」绝顶神功,「先天无形罡气」立如江河堤决一般,狂猛地从长刀透传而出!
    在水底下的那名大汉,怎禁得起这绝世神功的雷霆一击!不但整条右臂震成粉碎,并且心脉也登时震断,狂喷鲜血而亡!
    蹲在船尾的梢公,眼见水面上血花一冒,情如同党又死了一个,不由心头大霞,大喝一声:「本舵主失陪了!」
    喝声中,长橹猛力一摇一震,「轧」的一声暴响过处,船的尾部突然脱离了船身,像箭一般飞驶开去,瞬即远出数丈以外!
    那剩下来的大半段船身,因为没有了舵的关系,登时在水面上团团乱转起来………
    韩剑平一声长笑,身形微晃,已自绰立在船头,暗运「千斤坠」微微往下一压,船身的缺口
    立时往上一翘,离了水面,阻住了河水灌入,一面朗声大喝道:「无耻鼠辈!看你往那逃?」
    喝声中,猛运「铁袖神功」,一双大袖交互朝身后拂出两股狂风,催得这大半段渡船,飞也似地朝那梢公追去………那梢公眼见这一着依然毫无用处,不由惊上加骇,一面狂摇长橹,驾着船尾在河面上迂回闪躲,一面口中纵声狂笑道:「朋友们的功夫虽好,但在这茫茫大河上,瞧你们能支持到几时!」
    李玄等人眼见这梢公驾着半段船尾,在河面上操纵自如,运转如飞,情知一时间决难将他追及,同时,眼见暮霭四合,夜幕将降,暗忖自己这方面,三人的水功都不怎样高明,万一再让对方搅个什么花样,把仅堪立足的半段船身弄坏,则落在这茫茫浊水之中,便是一场天大的笑话了!
    忖念及此,李玄便对韩剑平打了个手势,示意放弃追逐那梢公,连即向对岸驶去。
    韩剑平心中也早有这打算,遂将大袖拂出之势一变,掉转船身,朝对岸驶去……那知──船身的方向刚刚改变,突听蓝启明一声急喝:「船底有鬼,快快飞身离开!」
    叫声中,他人已破空直掠而起!
    李玄和韩剑平见他如此情急,当下,也无瑕追问究竟,齐地双臂一抖,笔直纵向空中………就在他们的脚底刚离开舱板之顷,陡听「轰」然一声巨响起处,从船底爆出一团火光,浪花山涌之中,这半段船身已被炸成粉碎!
    李玄和韩剑平因纵起得较迟,也禁不住被那臣大的震爆之力,震得身子摇晃,几乎落在水中!
    此际,他们三个人都虚悬在半空,纵目下视,见那段船身祗剩了几小块破木板在上漂浮着,但这样的小木板,也仅能暂作落脚借力之用,若要借以渡过宽达数里的河面,则势比登天还难!
    李玄心念电转,立时打好了主意,当下,一面飘身落在一块小木板上,一面发出一掌,朝蓝启明推去!
    蓝启明也是个聪明透顶的人,李玄所想到的他也随即想到了,这时,瞥见李玄发掌推来,立即迅快拍出一掌,就在两股掌尢半途一接之际,便借着李玄的掌力,身子像劲弩离弦一般,划空朝那梢公的半段船尾射去!
    那梢公摇着半段船尾,正在距离李玄等人七八丈以外,打算好稳坐钓鱼台,欣赏敌人坠落水中的趣剧,没有料到对方竟会想出这种绝招,使悬空的身子凌虚飞渡这远距离,并且来势更是快得惊人,根本不容他有任何考虑的机会,蓝启明已如飞将军般从天而降!
    只听一声怒吼!那梢公双足一登船板,身子擦着水面疾掠而出,躲过了蓝启明的凌空一击,竟自弃船而逃,「刷」地潜入水中!
    蓝启明飘身落在半段船尾上面,抓过长橹,一阵急摇,驶到李玄和韩剑平停身的小木板旁边,接了二人上船。
    这时候,夜幕低垂,明月未出,人河之面上,一片漆黑!耳际但闻浪涛澎湃之声,更不知置身于何处!
    李玄上了船尾,便立即吩咐蓝启明摸着大约的方向,朝对岸摇去………韩剑平却焦急道:「敌人尚有两个在水里,万一又土花样这半截船尾也炸掉,岂不就槽了!」
    话刚说完,陡闻黑暗中传来那梢公的一声狞笑道:「你这位大侠说得一点不差,本舵主这就来侍候你们了!」
    李玄大喝一声!挥掌对准话声来处,凝功劈去!
    一股劲厉无俦,力逾千钧的掌风到处,「哗隆」的一声,顿时撞击得怒涛山立,但却不见有半点反应!
    显然那梢公又已潜游到旁的地方去了!
    韩剑平急道:「这样不行,要分一人到水,护佐船底才好!」
    李玄一拍额头,怪叫道:「我们真是一群笨蛋!小五!你快将那颗「寒犀宝珠」交给老四!」
    这一言惊醒了蓝启明,不由他暗骂自己太过胡涂,身怀至宝,竟不会拿来使用!当下,迅快伸手入怀,取出「寒犀宝珠」递给韩剑平。
    韩剑平接过了那「寒犀宝珠」,含在口中,反手撤出「阴沈竹玉屏箫」,一双脚尖勾住船舷,一拧腰,翻身窜落水中!
    他上半截身子刚一沈入水内,「寒犀宝珠」便立生灵效,祗见浑浊的河水内,陡地亮起了一团碧绿的光华,照耀得寻丈以内,纤毫毕现!
    环绕韩剑平头部及半截身子的河水,立为宝珠之力逼开,周围数尺以内,竟然滴水俱无!
    也就在珠光乍亮之顷,数丈外的水底下,一条人影像游鱼一般朝船底疾冲过来,声息俱无,迅速至极,瞬即窜进珠光照射的范围!
    此人正是那梢公,这时,他手中握着一个特制的圆筒,打算从水下潜来暗算,却没料到敌人竟持有这种能避水发光的至宝奇珍,不由惊得心胆俱寒,呆了一呆,便双足一蹬,翻身而逃………韩剑平一眼瞥见,更不怠慢,一翻腕,「阴沈竹玉屏箫」如闪电船点出!
    祗听「嘶嘶」锐响声中。「先天太乙真气」已化作一缕劲锐的罡风,从箫上激射而出,将河水逼开一条水箭,挟雷霆万钧之势朝那梢公袭到!
    须知,在水中搏斗,因为有阻力的关系,自然没有在路上来得灵活,何况双方的距离不过数尺,是以那梢公就算水功再好,也万难逃过此厄!
    祗见他身子挣了一挣,张口喷出一股鲜血,便僵硬硬地被滚滚狂流卷去,消失不见!
    韩剑平沈在水中候了一会,仍然未见到那剩下来的一名大汉前来偷袭,估量业已丧胆逃去,遂一拧腰,翻身出水!
    李玄笑问道:「如何?都解决了么?」
    韩剑平张口吐出「寒犀宝珠」,交还给蓝启明,随将水下之事说了!
    李玄想了想,回顾蓝启明道:「那小贼大概是逃回去报信去了,小五还是加点劲往前摇,免得夜长梦多,就难应付………」
    那知──就在说话之间,黑暗中陡听「当」的一声锣响!「刷刷刷刷」数十道强烈的孔明灯光,刹时从四面照射过来,尽数集中在他们的身上!
    李玄大叫一声:「不好!赶紧运功护身,快往前冲…………」
    话犹未了,.空际又传来「当」的一声锣响,登时,「铮铮铮鑏」崩簧之声大作,无数弩箭像狂风骤雨一般,从四面射将过来!
    李玄和韩剑平一晃身形,将蓝启明护在当中,铁铁拐与竹箫齐挥,遮拦拨打这雨点般的弩箭……蓝启明则长橹狂摇,驾着半段船尾,对准当面的孔明灯冲去…………一时间,「铮铮叮叮」与「噗噗通通」之声响成一片,空中但见火光四溅,水面则浪花点点!交织成一幅极壮观的画面!
    无数弩箭,俱被李玄和韩剑平猛运神功,狂挥铁拐竹箫之下,扫落河中!
    可是,那从孔明灯光后面发射的弩箭,象是永无休止地一波接一波,连绵不绝的猛射过来,逼得李玄和韩剑平连喘一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同时,那数十道孔明灯光,也是灵活无比,一任蓝启明驾驶的半段船尾,冲得如合迅快,却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不让他们接近…………在这种情形之下,就算李玄和韩剑平的功力如何深厚,若再相持下去,也必有力尽之时,那时,祗要稍为疏忽,露出了半点空隙,便将抱恨终生,葬身于乱箭之下!
    李玄等人愈打愈觉心寒,齐声大喝一声,正打算各展神威,连聚生平修为之功,纵起与敌人一拼之际,奇迹突然发生了!
    只见有一道孔明灯光突地晃了一晃,随听「噗通」一声巨响,这道灯光便翻落水中,倏地熄灭。
    接着便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但听「噗通噗通」巨响连连不绝以下,孔明灯光一道接一道的翻落水中,刹时消灭了一大半!
    其余的灯光登时大乱,纷纷舍了李玄等人,朝河面上到处观照…………这样一来,那雨点般的弩箭便失去了目标,乱射了一阵便不得不停止发射!
    但见水面上,许多小舢板已然船底朝天,随波漂浮,一船接一船地沉没下去!
    李玄等人见此情形,心知一定是来了水功极高的救星,在水中施展手脚,将这许多小船弄翻,登时俱不由精神大振!蓝启明长橹一摇,催动半段船尾,觑准距离最近的一艘截有孔明灯的小船冲去……那知──「当」的又是一声锣响!所有的孔明灯光竟「刷」地一齐熄灭,人河面上,登时一片漆云!
    紧接着一阵「哗啦哗啦」的桨橹之声过处,四周又恢复原来的静寂!
    夜风萧萧,俦声泊泊,李玄等人,万没料到敌人竟然退得如此迅快干净,俱不禁为之一怔!
    就在此时,陡听黑暗中又是「当」的一声锣响!大河面上,利时灯火通明,照耀得如同白昼!
    李玄等人俱不禁又是一愕!齐地闭目一看!
    灯火照耀之下,祗见一排三艘华丽的大楼船,迎面疾驶而来,相距已不到五丈!
    中央一艘大舶的船头上,绰立着一位貌相奇古的长髯老叟!正是那统领黄河两岸水陆码头的「龙门帮」的总舵主「浊水神龙」黄戎!
    这时,他举手一挥,三艘大船便立时停住,然后朝李玄等人抱拳一礼,「呵呵」大笑道:「老夫接驾来迟累三位大侠受惊了了,恕罪恕罪!」
    李玄怪笑道:「黄老兄说得好轻松,难道刚才在黑暗中敲锣的不是你么?」
    黄戎微微一笑,道:「实在是下属无知,误会了老夫的命令,以致多有冒犯,待会罚老夫多敬三位几杯就是了!」
    李玄又复怪笑几声,道:「既有酒喝,我老花子倒不好意思抱怨了,但黄老兄你这样破费,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么?」
    黄戎大笑道:「李大侠那里话来,请请请!快请移驾上船一叙!」说完,又是深深一揖!
    李玄朝苞启明和韩剑平看了一眼,怪笑说道:「老四小五!黄老兄盛意拳拳,我们就叨扰他一顿酒饭,把五脏修补修补也好!」
    说完,便当先纵上大船。
    韩剑平和蓝启明心头会意,遂将真气暗凝,留神戒备地齐展轻功,随在李玄身后飞掠上大那知──他们刚一落在船头,目光触处,竟不禁都是一愕!
    只见黄戎身后,居然侍立着他的师侄于洪蛟!
    此人明明是中了白牡丹的「罗刹追魂刺」,丝毫动弹不得,如今能随着黄戎出来,则他膝盖关节上的两根「罗刹追魂刺」必已取出无疑!
    但此种独门暗器,相信除了白牡丹本人以外,大概也没有旁人能取得出来,那么,白牡丹是否已经来了?
    李玄等人再次闭目四顾,船头上尽是蓝衣大汉,那有白牡丹的影子?
    他们不由又是一阵嘀咕,暗道:「这就怪了,白姑娘如果已经来了的话,断无不出来相见之理,莫非…………」
    只听黄戎又是一阵呵呵大笑道:「河上风冷!三位快请进舱奉酒!」
    李玄怪眼一翻,喝道:「不忙!」伸手一指于洪蛟,怪笑道:「令师侄既已能走动,显见白姑娘已遵守诺言,来将那两根「罗刹追魂刺」取出了,是么?」
    黄戎微微一笑道:「不错!」
    李玄怪眼一皑,注定黄戎,沈声道:「白姑娘呢?她是否已经离去了?」
    黄戎微笑道:「李大侠用不着这般性急,且进舱去休息休息,顺便见见几位老朋友,再说不迟!」
    「老朋友?」李玄等人听得一怔!小道:「是什么老朋友?……」
    这时,黄戎已退到一旁,拱手肃容!
    李玄等人自是不便再开口询问,免得让对方笑他们心虚胆怯,遂略为谦逊,便昂然举步,一齐跨进舱中!
    灯光灿耀之下,李文等人目光触处,不禁又复一愕!齐地暗叫一声:「怪!怪!这些人怎会聚在一起?」
    祗见舱中已然摆了一桌丰盛的筵席,席上竟坐着「三眼煞神」杨九思、「神棍震天」孙化石、「夺魄神判」独孤乔、「朝阳堡主」马腾,以及一个背插奇形长剑,身穿玄色道袍,貌相凶猛的中年道人,一个枯干瘦小的黄衣老者!
    这六个人当中,除了那中年道人和黄衣老者不曾见过之外,那独孤高和马腾与黄戒一党,自是不足为奇,怪就怪在杨九恩和孙化石这两个人,一个是秘魔庄的总管,一个是九疑宫呼延西的心腹,按理说应该都是黄戎的敌人,又怎同坐一起?
    这种局面,岂非令人难以理解?
    李玄等人,心中自忖思,黄戎业已领着于洪蛟跟进舱来,连声笑道:「这几位老朋友相候已久了吧,三位大侠快请落座!」
    李玄、韩剑平、蓝启明虽然情知宴无好宴,但这时也祗好暂将满腹疑团抛开,泰然含笑称谢,就在黄戎的揖让下,生了上首约三个席位!
    他们就座之际,祗有独孤高和马腾略为欠身相迎之外,杨九思等人却是面露冷笑,理也不理!
    那于洪蛟也在下首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黄戎待众人坐定,便向两旁侍候的蓝衣大汉微一摆手,道:「传令下去,开船,上菜!」
    有两名蓝衣大汉齎齎躬身应是,一奔舱外,一奔舱里,传达开船、上菜的命令。
    黄戎发布了命令之后,便含笑侧顾李玄等人道:「座中多半都是三位大侠的旧识,只有两位……说时,目光一扫那中年人与黄衣老者,续道:「还不曾见过吧?」
    李玄摇头道:「请恕我们眼拙,黄老兄可否介绍一下?」
    黄戎呵呵笑道:「可以可以!说起来都不是外人!」伸手一指那中年道人,笑道:
    「这位道兄乃威震武林,号称「方外三魔」当中,「神剑魔道」顾道长的师弟,姓金名亮,江湖贺号「丧门剑客」!」
    李玄等人听得不由一愕!心道:「这就怪了!黄戎这老贼什么时候竟与「方外二魔」勾搭上了?」
    只听李玄一声呵呵之后,又复朗声笑道:「这位老侠甚少在江湖走动,是以极少知道他的威名…」
    李支等人的目光,禁不住随着话声,勃那黄衣老者望去,耳边缤听黄戎说道:「他长年隐居桐柏山施家堡中,受「逆天魔医」施大侠礼聘为内堡总管,姓古名燕飞………
    …」
    黄衣老者连连摇头,哈哈截住道:「够了!黄总舵主不必再往下细说,免的贵客们听了,喝不下酒了,吃不下菜,那就不够意思了!」
    李玄怪笑一声,道:「黄老兄不说,让我老花子接下去便了!」说锋一转,目注黄衣老者,怪声笑道:「古朋友!凭你那几手「五行掌法」,以及不成气候的「五行玄功」,就想把人唬倒了么?嘿嘿:须知道「五行门」d中的那几个老家伙,如今还在到处找你呢!」
    黄衣老人闻言,登时神色微变,「嘿」了一声,不再开口!
    韩剑平和蓝启明听了,也不禁心头微微一震!
    原来这黄衣老者古燕飞,乃当今武林中业已式微的「五行门」之叛徒,他在十五年前,为了谋夺掌门之位。竟不惜将师兄「五行神翁」展行健阴谋暗害,事后被本门长老发觉,存身不得,遂反叛逃出了那「五行门」,在江湖上为非作歹,闯出了「五行鬼叟」的凶名,但后来经不起本门长者的紧紧追捕,是于没多两年,便藏匿不见。
    没料到此人竟然隐身在施家堡中,经过这多年来的埋名隐姓之后,如今胆敢露面出来,想必在功力方面已有某种成就,而且居然与黄戎这帮人马在一起,显明地,这几方面业已有了相当的勾结!
    眼前这场面倒并不足令李玄等人忧虑,可虑的倘若群魔当真携手合作,则后果便不容忽视了!
    不言李玄等人心中暗自思量,席面上已然水陆纷陈,盛筵大开!
    黄戎忽然乾咳了一声,目注李玄,含笑问道:「黄老兄说的是谁?」
    黄戎乾笑道:「李大侠真会开玩笑,适才在水底下大展神威的不是贵友么?难道三位好意思在这坐享美酒佳肴,却让贵友饱饮黄河浑水不成?」
    李玄「哦」了一声!方知黄戎误认为适才在冲弄翻了许多小船之人,是他同来的帮手,当下,心念一转,遂将错就错地怪笑连声道:「原来黄老兄说的是他们,我老花子倒要谢谢老兄的关怀和盛意了呢!」
    黄戎一听李玄的口气,似乎水中并不止一人,不由心头微震,但脸上依旧不以为意地乾笑连连点头道:「老夫部下适才多有冒犯,老夫自罚三杯,聊以谢罪!」说完,一进乾了三大林,然后又复举杯庄容道:「这杯是老夫诚心相敬,三位大侠请!」
    李玄用手按住酒杯,目注黄戎,怪笑道:「慢来?我老花子有一句话,希望黄老兄坦诚答复!」
    黄戎含笑道:「李大侠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就是,能够说的,老夫自当坦诚相告!
    」
    李玄目光一扫席上的酒菜,然后注定黄戎,沈声道:「黄老兄真的诚心请我们吃喝!」
    黄戎神色一凛,也沈声反问道:「李大侠莫非认为这些酒菜之中,下有毒药?」
    李玄怪笑道:「差不多!因为我们上当的次数太多了,不得不先问个清楚!」
    黄戎听得仰面大笑几声:然后神情一肃,沈声道:「不错!老夫确有与三位为敌之心,但老夫乃何等身份之人,岂会作此下流勾当,此外,老夫对用毒之事,亦非所长,三位请放一千万个心,尽情享用吧!」
    这一番义正词严的话儿,只听得孙化石与「五鬼行叟」古燕飞的脸上,都不禁微微一热,双双横了黄戎一眼!
    皆因「九疑鹰宫」以及「施家堡」,以前都曾在酒菜中用毒,暗算过季玄等人,如今黄戎这一自我表白,固然是言者无心,但听者自然有点不大舒服了。
    李玄拇子双翘,怪呻了声:「好!」侧顾韩剑平和蓝启明,怪笑道:「主人既已立下保单,我们就放心大胆地动手修补五脏庙了!」
    当下,宾主双方互敬酒之后,便都开怀吃喝起来。
    直到最后一道甜食点心端上席来,李玄方始用手背一抹咀唇,拍了拍肚皮,目注黄戎,连连怪声笑道:「多谢主人厚赐,如今酒足饭饱之余,老花子又有一句话,想请黄老兄坦诚相告!」
    黄戎放下筷字,笑道:「李大侠有话请讲!」
    李玄缓缓沈声说道:「请问白牡丹姑娘是否已经安全离去了?」
    黄戎含笑摇了摇头!
    这一来,不由韩剑平大为紧张,不等李玄再次开口,便急急抢着问道:「她现在什么地方?」
    黄戎瞧了韩剑牢一眼,含笑道:「这问题还不到答复的时候,请韩大侠恕老夫方命之罪!」
    李玄在桌下踢了韩剑平一脚,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目注黄戎道:「好!旁的问题暂且不谈,我老花子只想知道:她目前是死的还是活的?就够了!」
    黄戎含笑点头道:「是活的!」
    李玄怪笑一声,道:「好!请问黄老兄,究竟有何打算?」
    黄戒笑道:「原先老夫也没有什么打算,但后来得知三位要宠降敝帮的消息,嘿嘿!老夫可就有了打算了!」
    李玄笑道:「那么,老兄不妨把你的如意算盘说来听听!」
    黄戎笑道:「很简单,只要这位蓝大侠把那「水火明珠」与「辟邪玉佛」还给我,老夫就还你们一位活的白姑娘!」
    李玄点点头笑道:「这个主意倒不错,但我们接回了白姑娘以后又如何?」
    黄戎笑道:「然后嘛………」目光一扫杨九思等人,接道:「就得看这几位老朋友的意思了!」
    韩剑平怒道:「岂有此理!你简直………」
    李玄怪笑截口道:「老四且莫忙发火,且听听这几位朋友的意思如何,再说不迟!
    」
    那「青风帮」总管独孤乔微微一笑,摇头道:「兄弟和马大堡主倒没什么意见!」
    「五行鬼叟」古燕飞「哼」了一声,目注李玄,冷冷说道:「敝堡外总管南宫云飞,多蒙李大侠成全,老夫甚愿能领教领教阁下的「先天无形罡气」,倒底练了几成火候!」
    李玄怪笑道:「这个不成问题,我老花子生平最爱打架!古朋友的心愿,一定可以达到的!」
    那「丧门剑客」金亮却把一双凶九四射的眼神,来回一扫韩剑平和蓝启明,暴声喝道:「我师兄曾有两个手下,受过你二人的恩德,今天适逢其会,我们要好好答谢你们!」
    韩剑平轩眉朗声笑道:「金朋友的盛意,我弟兄接下了!」
    李玄怪笑几声,怪眼啾定杨九思道:「杨总管有什么心愿要还,何妨趁早禀来!」
    杨九思冷笑道:「李老花子且慢得意,杨九思素来不大喜欢打落水狗,你如果躲得过今日之劫,再找你算账不迟!」
    被孙化石击碎白玉笛之恨,遂将两道湛湛眼神,凝注孙化石,朗声道:「韩某不自量力,打算再度领教几招「两仪金棍」上的绝学,孙朋友是否有此兴趣?」
    孙化石傲然道:「九疑魔宫一搏之后,孙化石久欲与韩大侠再决雌雄,如今韩大侠既有此雅意,孙某自当奉陪!」
    李玄目光一转,注定黄戎,怪笑道:「黄老兄,这几位朋友的心愿都已禀报上来了,你老兄还有没有补充的意见?」
    黄戎笑道:「如此盛会,老夫若不向三位领教几招绝学,又怎对得起那几位葬身河底的敝帮弟兄了呢!」
    李玄怪眼一翻,沈声道:「好!连你也算上,一共是五位,我们弟兄统统接下了!
    」
    黄戎大拇指一竖,笑:「李大侠的确是快人快语!那么,关于白姑娘………」
    李玄把头一摇,截口道:「关于白姑娘之事,留到后面再谈,我们且先将老兄和这几位朋友的心愿清了,免得拖泥带水,令人心烦!」
    黄戎闻言,不由面露迟疑之色,沈吟道:「这个………」
    那孙化石和古燕飞却齐声说道:「李大侠言之有理,反正结果都是一样,黄总舵主不必多作考虑了吧!」
    其实黄戎的私心,却是希望先将「水火明珠」与「辟邪玉佛」这两件异宝勒索到手,然后再让李玄等人与孙化石这几个人拚斗,自己则见机行事,坐收渔利,但此刻听孙化石和古燕飞已将话点名,遂只好吩咐一名蓝衣大汉传令停船,布置较技场所。
    一切均已准备完妥,黄戎这才离坐起身,含笑礼让众人出舱。
    李玄等人步出舱门,闭目一看,但见三艘大船,船头相对,作三角形停泊在河中央,船头上面,用木板舖了一块丈许方圆的平台,四周灯火照耀得如同白昼!
    半轮明月,斜挂天边,清辉与灯光交映在滔滔浊流之上,别有一番景象!
    李玄一面观看,一面暗用「蚁语传音」功力,对韩剑平和蓝启明道:「今日之局,并非一般较技可比,动手之时,除了黄戎老贼之外,应尽量施展杀手,速战速决,不必慈悲客气!」
    韩剑平点头会意,遂目注孙化石,一抱双拳,朗声道:「韩某不才,愿首先领教孙朋友的金棍绝艺了!」
    话声一落,身形微晃,已自绰立平台上面!
    孙化石自也不甘示弱,遂对黄戎抱拳笑道:「兄弟僭先献丑了:」说完,便自纵上平台!
    黄戎高声说道:「搏斗之人倘或失足落水,老夫已备有专人捞救,二仗大可放心施展绝艺,不必顾虑!」
    说时,平台上韩剑平与孙化石已将兵刃撤在掌中,互相抱拳说了一声:「请!」便双双递招出手!
    以前二人已曾交过一次,是以这次一动手之后,都不曾讲什么客套,双方齐施绝学,展开一阵快速抢攻!
    孙化石自从在那次「九疑魔宫」中,「两仪金棍」被韩剑平砸弯之后,深觉虽然胜了他胜得极为侥幸,遂日夜用功苦练,以准备将来再遇韩剑平之时,好赢个十拿九稳。
    这时,他的两根金棍施展开来,果与往日大不相同,但见金霞电闪,隐带风雨之声!势逾狂风骤雨般,卷起来的锐风,直逼寻丈以外!将韩剑平裹得滴水难透!
    但韩剑平掌中这根「阴沈竹玉屏箫」,此际施展起来,其威势又自与上次的白玉笛不同!
    只见一道碧绿光华,轻灵曼妙地盘旋飞舞于黄云电漩之中,宛似灵蛇驭空,掣动之间,并还划起阵阵慑人心魄的异啸!
    眨眼间,双方已互攻了二三十招,战况更趋激烈,但见光华乱闪,疾风四卷,业已难分人影!
    在一旁观战之人,至此,已产生了两种不同的心情!
    黄戒这方面,大家对「玉笛韩湘」之各虽然早就如雷贯耳,但实际都不曾见识过韩剑平的一根玉笛呢,究竟有多大威力,这时眼见之下,方知名不虚传!
    他们每一个人都算得上是武林一高手,就凭这二三十招的过程当中,便已看出孙化石必败无疑,不由俱把双眉一皱!
    至于李玄和蓝启明,更是早就十拿九稳,算定韩剑平必能一雪玉笛被毁之恨,是以神态轻松,自顾暗调真力,准备下一场的搏斗。
    这两方的旁观者既清,而局中的「神棍震天」孙化石这次居然也不再迷,他凌厉无匹地一口
    气抢攻了二三十招之后,业已看出自己这一番用功苦练,并没有发生多大用处,敌人的一根翠竹箫,依然招招透过「两仪金棍」所化的黄云,又狠又准地袭向身上要害大穴!
    显然地,敌人无论在功力及招式方面,着着都远胜过他甚多!
    孙化石将敌我双方之势既已判明,心头寒意顿生,立即打了个以进为退的主意!当下,双手微合,将两根短棍接成一根长棍,一声厉啸!绝招骤出!
    顿见黄云电转,在「挂云见日」,「赶浪屠蛟」,「横断江流」等三武迥环绝招齐展之下,竟然暴涨一倍有奇,立将韩剑平逼出了黄云笼罩的范围!
    黄戎等人看得不由大出意料,以为孙化石果然尚有绝招,俱不禁为之心中一喜!精神俱是一振!
    李玄和蓝启明却看出韩剑平乃是念念不忘当日败在孙化石这过环三招之辱,适才未施杀手,乃是存心诱逼对方不得不将这三招使出,然后仿似一招「剪两截烟」,了却旧账!
    不言黄戎等人喜得过早,李玄等人心头有数之际,平台之上已然起了变化!
    只听韩剑牢一声长笑!身形似柳絮摇风,手中翠竹箫划起一声锐啸,在空中一圈、一点,疾朝那团黄云的边沿一搭!
    那孙化石正当展尽生平绝学,将韩剑平逼开之顷,便打算见好即收,撤势停手,交待几句场面话便算了事,却没料到对方反攻之势竟然这般快法,未容他将金棍撤出,棍端已被翠竹箫搭住!立时宛若碰在地磁两极一般,动弹不得!
    顿见黄云骤歛,还原为一金棍!
    韩剑平清叱一声:「撒手!」
    众目睽睽之下,孙化石那肯这般听话,遂也运聚生平之力,双手抓紧金棍往回一挣,大喝道:「不见………」
    那知──他最后一个「得」字还未出口,突觉「两仪金棍」棍端的奇大吸力,竟骤然化作排山倒海之势,顺着棍身狂涌而来,不但一双虎口立破震破,余势所及,只觉双手从肘到肩部都似被利斧生生砍碎一般,痛彻心脾,忍不住喉咙含混地惨哼了一声,踉跄倒退而出!
    韩剑平右臂一挥,那根黏在翠竹箫上的「两仪金棍」登时化作一道金光,斜飞上半空,然后「噗通」的一声,跌落水中!
    紧接着又是「咚」的一声巨响,平台之下,水花四溅!
    原来孙化石通极昏迷之下,竟忘了这平台不过丈许方圆,下面就是滔滔黄河,他一连几个倒退,那还有不倒栽入河中之理!
    这一切变化的发生,仅不过一瞬之间,直待「两仪金棍」及孙化石落水的两声巨响,方才将黄戎等人从目瞪口呆之中惊醒过来!
    黄戎急忙一挥手,立有两名身穿黑油绸水靠的大汉跃进水中,将痛昏过去的孙化石救起!
    韩剑平遥对黄戎微一抱拳,含笑道:「韩某一时侥幸,总舵主海涵!」说完,便自步下平台,回到李玄这边。
    黄戎勉强笑了笑,便与众人验看孙化石的伤势,才知他双手从肩胛以下,果已筋断骨碎,纵然能保得住性命,也落了个终身残废!遂只好命人抬进舱中,敷药救治。
    他们这一群当中,自以施家堡与「九疑宫」的关系较为密切,孙化石这一上阵失风,立时震怒了那个「五行鬼叟」古燕飞,他阴恻恻地哼了一声,越众而出,走上平台,旋身目注李玄,冷冷说道:「李老花子,该你来还债了!」
    李玄怪笑一声!铁拐一撑,飞身上了平台,纵声怪笑道:「我老花子只有一身虱子,两张膏药,古朋友想要就通通给你好了!」
    古燕飞冷冷说道:「老夫要你的命!」
    李玄故作愁眉苦脸之状,双手一摊,道:「古朋友!我老花子小鬼不拘,阎王不收,残羹冷饭早就吃的不想活了,倒买希望有那位善良仁翁,行行好事,让我老花子早点离开这肮脏世界哩!」
    古燕飞「嘿嘿」冷笑道:「这个你大可放心,老夫今天就要成全你的愿望!」
    李玄侄笑一声,怪眼斜睨古燕飞,晒笑道:「凭你那点鬼门道,能成全得了我老花子么?」
    古燕飞阴恻恻地说道:「老花子认为老夫的几手「五行掌法」和不成气候的衁行玄功」超渡不了你么?嘿嘿!现在就教你尝尝味道!」
    话声一落,奇招骤发,双掌虚拢,迥环疾攻而出!
    李玄铁拐撑动,一面摇来晃去地躲开,一面纵声怪笑道:「古朋友!你有五行,我有八卦,且教你尝尝我几手「八卦掌法」和已成气候的「八卦神功」的滋味………」
    古燕飞冷喝道:「八卦形意门已在武林除名百余年,老夫倒要瞧瞧你从那学来的这两门功夫!」
    喝声中,掌势陡地加紧,将李文圈在一片如山掌影之中!
    李玄依旧撑着铁拐,东躲西闪,并未出手还击!
    眨眼间,古燕飞已攻出了二三十招,空自白费了力气,依旧沾不着李玄半只衣角,不由心中烦燥起来,冷哼一声!猛运「五行玄功」,真力源源透出!
    李玄顿觉周围的压力,随对方攻来的掌势剧烈增加,凝重有如山岳,并还交集着风雷水火,与刀兵之声,威势果然骇人之极,遂也收起轻视之心,将铁拐朝腰间一插,猛挥双掌,还击过去!
    当双方对话之时,在旁观战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古燕飞的话一点也没有说错「八挂形意门」确是在百余年前已因人材凋谢而自武林除名,是以不论黄戎这边或是韩剑平等人,莫不聚精会神地打算一睹李玄施展的是否「八卦形意门」中绝学?
    但这时一看之下,俱不禁眉头微皱,相顾愕然!
    原来李玄所施展的掌法,乍看起来,根本不成门道,东一掌,西一掌,乱打一通,简直毫无章法可寻,那像什么「八卦掌法」?
    可是,尽管如此,但他每发一掌,却不但都是恰将古燕飞的凌厉招式化开,并还攻敌所必救,时间部位拿捏得分毫不爽,妙到毫巅!
    这种异乎寻常之事,怎不叫观战的群雄为之诧愕不解!
    古燕飞更是诧然而惊,自忖在这将近一百个照面的搏斗中,自己一套「五行掌法」
    业已正反合运施为,居然占不到丝毫上风,莫非这老花子这套不成章法的掌法,当真是从「八卦形意门」
    的「八卦掌法」变化而来?
    他一面发掌攻击迎拒,一面暗自思量,决定改用苦练多年,自觉到了相当火候的「五行玄功」,与李玄一拚,当下,双掌一圈一按,一招「万土归宗」,卷出两股令人窒息的奇强压力,将李玄掌招封住了。然后疾退三步,大喝道:「李老花子!你敢不敢尝尝我的「五行玄功」?」双掌一台,缓缓地向前推出………李玄怪笑一声,道:「我老花子也叫你领教一下「八卦神功」!」
    笑语声中,脚踏两仪,双掌一阴一阳,也自缓缓推出………双方掌力在半途一台,立告胶在一起!
    一旁观战之人,精神心情俱为之一震!
    因为这种纯粹用本身功力较量的拚法,丝毫不能取巧,只要功力稍逊对方一分,便得当场落败,轻则内腑受伤,重则立时丧命!
    只见古燕飞和李玄二人的神情,就在这瞬间的工夫,俱已由轻松变得十分严肃,各人得双手伸得笔直,身形屹立平台上面,一任夜风吹得衣袂飘飘,却是动也不动,彷佛都已化作泥塑木雕一般!
    又过了一会,双方的头上竟然冒起阵阵热气,腾腾有若揭盖的蒸笼!
    忽地,二人齐齐一声大喝!双方发出的真力,陡然剧增,都打算一下将对方震毙当场!
    那知,双方这一猛增劲力之下,三艘大船首先禁不住,船头被压得猛然朝水中一沈,船身「轧轧」作响,水面上波浪大作!
    黄戎大吃一惊,忙不迭高声叫道:「两位快请住手,否则这三艘大船马上就要沈了!」
    古燕飞和李玄这时才想起,船上比不得陆地,若然继续拚下去的话,则双方所发的真力,当真可能将这三艘大船压得沉入水中。
    但是在这种情形之下,谁又肯先将真力撤回?
    只听「丧门剑客」金亮一声暴喝道:「两位既然无法收手下台,待本座来替你们化解便了!」
    话声一落,巨大的身形已自飞跃上平台,反手撤出背后那柄长达四尺的「丧门剑」
    凝足真力,猛然朝古燕飞和李玄当中的空间一插!
    顿时一阵震耳的金铁交呜之声过处,「丧门剑客」金亮身形连连晃动之下,古燕飞和李玄业已借势撤回掌力,霍地分开,退下平台!
    古燕飞狠狠地瞪了李文一眼,阴森说道:「李老花子,暂时让你多活几时,日后休要在陆地上被老夫遇上!」
    李玄怪笑道:「古朋友何必发狠,我老花子若不是为了没钱赔黄老兄的这几条破船,早就请你到黄河洗个澡了!」
    那「丧门剑客」金亮露了这一手,虽然双臂震得酸痛难禁,心头气血乱翻,但为了面子关系,只好勉强忍住,仰面大笑几声,一双得意的目光四下一扫,然后落在蓝启明头上,暴声喝道:「姓蓝的!有没有种上来和本座较量?」
    蓝启明「哼」了一声,方待开口,李玄已低声警告道:「小五,这杂毛颇有几分真才实学,尤其那柄「丧门剑」上,大概也有板眼,千万大意不得!」
    韩剑平关切地说道:「既然如此,待我去挡他一阵便了!」
    蓝启明把头一摇,傲然笑道:「二哥四哥且放宽心,小弟自有分寸!」说完,便自大摇大摆地走上平台,对金亮笑道:「我看你的两条胳膀,此刻恐怕已痛得连家伙都举不起来,还好意思吹什么大气,真叫人替你难过!」
    金亮喝道:「少废话,快亮兵刃受死!」
    蓝启明一拍双手,笑道:「教训你这无知蠢物,那用得着兵刃,你有什么能耐,尽管拿出来献丑就是了!」
    「丧门剑客」金亮大怒道:「这是你自己我死,可怨不得我!」
    双手一举「丧门剑」,一招「风卷残云」,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朝蓝启明拦腰扫去!
    蓝启明哈哈一笑,脚步微错,施展「凤落岐山」身法,斜斜往后一退一闪!
    那知──他身形方自一退,只听「丧门剑客」金亮一声大喝:「小贼纳命!」
    喝声中,「呛」的一响!那柄「丧门剑」竟突然加长了一尺有余,距蓝启明的腰际已不及一寸。
    蓝启明料不到对方的这柄兵刃,内中还有这种变化,不由大吃一惊,急忙一吸气,借着后退之势,硬生生将身子往后一例!
    「呼」的一声!一阵森冷剑气,险生生拂面而过,削去了衣襟上的两颗纽扣!
    「丧门剑客」金亮大喝一声,剑势一顿,不等蓝启明有所动作,立即双手一翻,「丧门剑」
    反劈而下!
    正所谓一子走错,满盘皆输,蓝启明在上场之时,原已知道在功力方面,绝对无法占得上风,是以早就准备着师门奇巧身法,与对方一味游斗,不作实际正面交手的打算,却没想到一个照面使弄得几乎送掉性命,并且一波未平,二波又起,眼看剑锋耀日,冷气透衣,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他乃聪明绝顶之人,临危尚能不乱,当下,将全身劲力一松,「砰」然仰跌在台上,硬将对方剑锋与身体的距离刹时增加了一尺左右,紧接着一个懒驴打滚,滚了出去!
    「丧门剑客」金亮大喝一声:「好小贼,算你有种!」弯腰挥剑,贴着合面疾扫而去!
    蓝启明幸免两次大难,惊魂甫定,真气一提,疾跃而起,那知──对方剑招变化之速,竟在他身形变化之先,就在他从自板上挺身跃起之顷,眼前寒光电闪,剑气逼人,全身已被如山剑影罩住!
    蓝启明只好一定心神,在剑光霍霍之下,将师门「凤落岐山」身法展开,迥旋闪避………可是,他先机尽失,「凤落岐山」身法虽然妙绝天下,也无法挽回颓势,一时间,便已手忙脚乱,败象毕呈!
    李玄和韩剑平不由大为着急,互相一使眼色,便打算出手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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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义结金兰
    且说韩剑平紧紧追蹑「浊水神龙」黄戎纵落右侧大船的船头时,黄戎对他的喝骂,竟睬也不睬,一晃身已进入舱内。
    这时,整条船已被浓烟烈焰笼罩,韩剑平心切白牡丹的安危,当下,也顾不得舱内的情形如何,大喝一声:「老匹夫那走!」翠竹萧一圈,护佐面门,纵身追入舱中……
    那知──他身形刚穿过舱门,突地「轰」的一声,从舱里冒冲出一大股浓烟,不但将他的视线封住,同时那炙热的空气以及刺鼻的桐油烟味,呛得他猛咳了几声,踉跄倒退而出………他方自退出舱门,「嗖嗖嗖」身后左右陡地阵阵金风劈刃之声起处,四柄长刀闪电般交叉攻到!
    韩剑平这时可说是急怒攻心,那还有平日的慈悲胸怀,一声叱喝,右臂一圈,翠竹萧幻起道碧光,迎着四柄长刀一绞一震!
    「铮铮铮铮」一阵金铁交鸣的连珠声响过处,四柄长刀立时脱手飞坠落入河中?
    韩剑平更不打话,脚跟一旋,左掌猛然一扫!
    一股奇强无匹的掌力狂卷之下,那四名攻袭过来的蓝衣大汉登时惨吼连声,纷纷震飞寻丈以外,坠落河中!
    韩剑平这一击之威,顿将其余抢来阻挡的「龙门帮」帮众镇住,他更不敢怠慢,身形一起,掠进舱中!
    但这时侯,船舱之中充满了浓烟,火舌四卷,那还有半个人影!
    韩剑平大叫道:「白姑娘!白………」他这一张口呼喊,只叫出了一句,便立时被浓烟呛住,只好闭口并运功护身,停止呼吸,往里面搜索………此际,船舱内不但烟焰密布,且温度之高,有若置身洪炉一般,任他功力再高,也无法忍受得住,不禁大为着急,同时,暗自忖度,在这种情形下,舱内拫本不可能有人存在,那黄戎大概已知机先通,自己再逗留下去的话,恐怕将难以脱身………韩剑平忖思及此,遂萌退意,身形一转,便待退出………那知──就在他身形乍转左顷,陡听「哗啦」一声巨响,一整块舱蓬烧得烈火熊熊地当头砸下!
    这时,舱中四面是人,避无可避,韩剑平只好一咬牙,奋起神威,双袖齐扬,施展「铁袖神功」,朝上空猛地拂去!
    「轰」然一声!整块舱蓬登时震得四分五裂,火鸦乱舞,飞落数丈外的河水中!
    但韩剑平的一双大袖,也被火舌卷着,燃侥起来!
    这时,整条船身已发出阵阵「轧轧」之声,显然马上就要爆裂开来,当下,韩剑平已顾不得双袖着火,一抖双臂,就从震散的船蓬空洞中,纵身飞出!
    他身形悬空,闭目四下一看,但见三艘大船已尽为浓烟烈火笼罩,「劈劈拍拍」「轰轰发发」地声势好不骇人,更夹杂着人声喧哗,乱成一片,已分不清敌我双方的情形!
    这时,他正暂将白牡丹的安危放在一边,打算飞进烟焰之中,看看李玄和蓝启明的情形,但转念一想,凭李玄的一身精湛功力和聪明绝顶的头脑,虽然陷在这般险恶的状况中,相信也不致有什么凶险,至于蓝启明的功力虽然较差,但仗着身有避火避水的宝珠,大概也不会丧身水火之中。………他方自心念电转之际,突见烟焰之中,冲出一条小快艇,像箭一般朝南岸驶去,艇头上卓立之人,正是「浊水神龙」黄戎!
    韩剑平一瞥之下,顿时疑云大起,在空中猛地双臂一抡,一拧腰,头下脚上,朝快艇疾扑下去,口中大喝道:「老匹夫留下命来!」
    喝声中,人已到了黄戎头上,翠竹萧贯注十成真力,抖腕振起百点碧光,凌空罩下,同时左掌凝足「先天太乙真气」,猛然劈出!
    黄戎站在艇头,闻声仰首,发现韩剑平已然挟雷霆万钧之势当头下击,自己全身俱在萧、掌的威力范围笼罩之中,竟连还手招架的空隙都没有,不由心头一凛!
    可是,他到底不愧是黑道枭雄,黄河一霸,就在这千钧一发之下,依然临危不乱,大喝一声,一咬钢牙,身形一翻,「噗通」一声,竟自倒跃落水中,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韩剑平眼看黄戎逃脱,自己又不识水功,只好一飘身,落在快艇上面!
    那名在艇梢打桨的蓝衣大汉,慌不迭也是一翻身,带了双桨,凫水遁去!
    这一来,快艇失去了打桨掌舵之人,登时在河上团团乱转,随波逐流往下游漂去…
    ……此际,韩剑平的一双大袖早被烧了个精光,无法施展「铁袖神功」来鼓风驶船,只好将翠竹萧权当桨用,贯注买力,拼命中水在划动……可是,这根翠竹萧虽然珍贵异常,但用来当桨划船,却是发挥不了多大功效,加上韩剑平又不懂得水上功夫,是以一阵乱划之下,依然无法将快艇驶近那三艘被烟焰笼罩的大船!
    同时,韩剑平这一阵乱划之下,却发现水底下又出了毛病!
    但见一个个身穿黑油绸水靠的大汉,接二连三地从快艇四周的水底下冒将土来,然后挣扎了一下,便都僵硬硬地相继随波而去!
    原来韩剑平用以代桨划船的翠竹萧,在真力贯注之下,每一划动之际,内家真力便直透水底,这样一来,遂使那一群奉命赶来要在水底下暗算韩剑平的大汉,尽作了名符其实的水鬼!
    但这样一来,韩剑平更是不敢丝毫大意,也就在这心分二用,目注两地的情形下,这艘快艇不但离那三艘大船愈远,并且渐渐竟顺着河流,漂近了南岸!
    韩剑平眼看着无计可施,索性舍了快艇,跃上岸去,另图别法。
    他上岸之后,立即掉头凝目朝河心望夫,那知──就在这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大河之上,业已烟消火灭了,冷月幽光之下,竟失去了那三艘大船的踪迹!
    但见浊流滚滚,一望无际,不知那三艘大船,究竟是化作飞灰,沉没河底?抑是被黄戎手下之人将火扑灭,驶往别处?
    更不知李玄和蓝启明是否已脱离险境与白牡丹的生死下落?
    韩剑平怔望了一会,遂运聚功力,施展「千里传音」,遥向何上叫道:「李二哥!
    蓝五弟!
    你们在那里?」
    他一连叫了几遍,竟得不到丝毫反应,不由心中着急起来,顿足一叹!
    那知──他一口气还没叹完,耳中却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
    这一声呻吟进入韩剑平耳中,顿令他心头一阵狂跳,口中大叫一声:「白姑娘!」
    脚下已遁着声音的方向奔去………他沿着河岸奔出五六丈远,一团白色的东西已在月光之下映入眼帘!
    那是一具纤细的胴体,蜷卧在离水边不过数尺的河岸上,韩剑平纵身一跃上前,俯身一看,赫然正是踏破铁銈无觅虚的白牡丹!
    这时,只见她浑身湿淋淋地,彷佛刚从水中捞起来一般,一张俏丽的睑庞,在幽冷的月光以及一身白衣的映照烘托之下,显得十分苍白,星目紧闭,喉中发出断续而微弱的呻吟!
    韩剑平又呼唤了几声,见她仍然没有反应,当下,也顾不得男女之嫌,一伏身将她扶起,靠坐在自己的怀中,然后双掌抵住她的「命门」穴,将本身一口纯阳真气,源源透进她的四肢百骸………不多一会,她那冰冷僵硬的娇躯,便渐渐温暖柔软起来,韩剑平这才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同时更将真气加劲输入她的脉穴之中………又过了一会,只听白牡丹长长地吁了口气,娇躯忽地扭动了一下,韩剑平惟恐她神智刚刚恢复,发现坐在一个男人的怀中而有所挣扎,遂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白姑娘,我是韩剑平,你这时刚刚醒转,不宜乱动,要好好调息,有话等一会再说便了!」
    白牡丹听了,微微把头一点,便自运功调息起来………韩剑平这才收回双掌,站起身来,返到一旁凝神守护,以防万一!
    直到冷月偏西,白牡丹才调息完毕,星目徐舒,茫然地四周一掠,然后注定韩剑平,赧然问道:「韩大侠!我是不是在梦中?」
    韩剑平笑道:「明月在天,浪涛拍岸,此情此景,怎会是梦?倒是姑娘此刻的精神是否已完全恢复了?」
    白牡丹点头道:「贱要待蒙韩大侠相助,精神体力差不多已恢复八九了!」
    说着,盈盈起立,微带迷惑地又道:「但不知韩大侠你何以这般凑巧,适时拯贱妾于危难之中,莫非………」
    说至此处,倏地粉面一红,螓首低垂,嚅嚅不语……:韩剑平听得一愕,道:「哦!难道姑娘不是独自从那艘大船中脱困出来,泅水到此地的么?」
    白牡丹怔了一怔,随即摇头道:「贱妾那有这大的本领……嗯!听韩大侠的口气,好像另外有人相救于我,是吗?」
    韩剑平颔首沈吟道:「咦!那就奇了………」略一思忖,随即目注白牡丹,含笑问道:「姑娘被困在那艘大船的什么地方?后来大火发生之时,又是怎样脱身的呢?」
    白牡丹想了想,道:「贱妾昨日一时疏忽,中了黄戎老贼的诡计,陷身在船舱底下一间用厚铁皮包里的暗舱之中,当大火发生之时,贱妾正愁无法脱身,更被周围逼人的热气烘得头昏脑胀,眼看就要昏倒之际,忽然一阵强烈的震爆过处,大量河水涌进舱来,贱妾在昏迷之中,恍惚破人挟住,随后便人事不知,直到韩大侠将我救醒,方知己身在岸上,所以贱妾以为是韩大侠救我脱险的!」
    韩剑平「唔」了一声!彷佛若有所悟地点头道:「这样看来,可以又是她的杰作了!」
    白牡丹诧道:「她?敢情韩大侠这趟「龙门帮」之行,还有别的人一道吗?」
    韩剑平道:「人虽然还有两个,但却不是她………」当下,遂将如何关切她单人匹马到「龙门帮」来赴约的安危,乃与李玄和蓝启明赶来照应,如何与黄戎及杨九思等人展开生死搏斗,以及后来所发生的变故等事情,一一详细说了。
    白牡丹静静听完,不禁珠泪双抛,盈盈下拜道:「为了贱妾这样一个不祥之人,竟累三位大侠千里奔波,更害得李、蓝二位大侠生死下落不明,叫贱妾有生之日,如何能报………」
    韩剑平慌忙闪过一旁,双手乱摇道:「姑娘千万不要这样,快请起来商量正事要紧!」
    白牡丹仍遥自向河面拜了三拜,方才站起身来,道:「那么,韩大侠刚才说的那个她,又是谁?」
    韩剑平犹豫了一下,道:「在下猜想,那位拯救姑娘之人,极可能就是「魔铃公主」诸葛飞琼,或是她的手下,因为除此之外,便再也找不出是谁会有这大的本领了!」
    白牡丹「哦」了一声,便娇首低垂,默然不语,似乎是触起了什么重大的心事,好半晌,方才抬头道:「韩大侠是否在这一带河岸,搜寻过李、蓝二位大侠的下落?」
    韩剑平摇头道:「在下刚刚上得岸来,便发现姑娘在此而过来相助,是以尚未仔细搜寻他们的下落………」
    说至此处,微微一顿,目注白牡丹,关切地问道:「月前在崂出的那座破庙之中,在下和蓝五弟多蒙姑娘援助,得免「九寒晶砂」蚀体之厄,但当在下和蓝五弟调息完毕,醒来欲向姑娘拜谢之时,姑娘却已不在庙中,不知姑娘为何离去?是不是当时发生了什么变故?」
    白牡丹垂首摇了一摇,幽幽地说道:「没有………没有什么,那时候,贱妾只不过……不过偶想起了一点心事,所以……」话声微顿,抬头目注韩剑平,道:「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从韩大侠口中,得知那暗算贱妾之人,故而一时冲动,打算寻去他算账,是以才不别而行,远望韩大侠不要见怪才好!」
    韩剑平含笑道:「姑娘说那话来,不知姑娘可曾把那「七星岛主」狄长青找到了么?」
    白牡丹摇了摇头,道:「贱妾一直追到淮阴,还没有发现那老贼的踪迹,那时,与黄老贼的约期已近,只好暂时放过一边,折回头到「龙门帮」来赴约,唉!这次若不是韩大侠你们赶来相救,贱妾的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韩剑平安慰道:「其实那狄长青在「七星岛」上有家有业,谅他也飞不上天去,姑娘大可不必这样着急的去找他算账!」
    白牡丹「嗯」了一声!目注韩剑平,道:「贱妾倒并不是急于要找他算账,而是…
    ……是………贱妾在锺离老贼那弄来的一根「万年温玉笛」,也被他拿去了,这根宝笛乃是我……我……」忽地粉面生霞,低头不语………韩剑平在锺离汉庄中,曾见过他所留的诗句,自然知道她底下要说的话,这时见她一寸凄幽欲绝的神情,不由大为感动,遂慨流说道:「在下有何德能,敢蒙姑娘如此关注,人非草木,在下……在下……有一句话儿久欲对姑娘表白,但又怕………又怕………」
    白牡丹倏地抬头,目注韩剑平,充满了盼望之色,道:「韩大侠有什么话儿要对贱妾表白,不妨请讲!」
    韩剑平注目道:「姑娘可还记得在「九疑魔宫」,在下曾答应过设法使姑娘获得「精神补偿」的话么?」
    白牡丹展颜笑道:「韩大侠这句话儿,贱妾怎会忘记!」
    忽地出幽一叹,低头道:「但贱妾自量乃残花败柳之人,唉!如今怎敢还存此奢望呢!」
    韩剑平神色一整,道:「姑娘如浊水青莲,出污泥而不染,在下意欲冒昧称呼姑娘一声贤妹,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白牡丹怔了一怔,望着韩剑平,星目中充满了激动的泪光,樱唇嗫嚅了半晌,方才盈盈下拜道:「哥哥在上,请受愚妹一拜!」
    韩剑平慌忙双手扶起,笑道:「贤妹不必多礼!」
    白牡丹这时再也忍耐不住,星目中的泪光,纷纷化作断线珍珠,顺着玉颊流了下来………韩剑平笑道:「贤妹此时应当高兴才是,怎地留起眼泪来了?」
    白牡丹掩袖抹去泪珠,展颜笑道:「妹子心中实在太高兴,太激动了,哥哥千万不要见笑!」
    韩剑平正色道:「这是贤妹的至情至性之泪,愚兄那有见笑之理,如今不知贤妹对行止方面,可有什么打算?」
    白牡丹黯然摇头,随即笑道:「妹子的一切,还不是悉听哥哥的吩咐么!」
    韩剑平笑道:「既然贤妹行止未定,那就帮愚兄沿着这河岸,往下游一带,搜寻李二哥与蓝五弟的下落如何?」
    白牡丹含笑点头,遂跟着韩剑平,展开脚步,沿着河岸,趁着幽冷的月色,往黄河下游一路搜去不提。
    且说蓝启明肩上挨了「丧门剑客」金亮一剑,栽倒落黄河的滔滔浊流之中,那时候,李玄正陷在杨九思等人的重重包围,而三艘大船上的「龙门帮」之人,都忙着救火,根本没有人下水捞救,更加上他水功方面又不甚高明,是以眨眼间便被急流冲出七八文之远!
    幸而他身怀「寒犀宝珠」,是以人在水中,却是滴水不沾!
    可是,那「丧门剑客」金亮的「丧门剑」乃是用独门药物淬炼而成的,祗须一丝见血,一个时辰之后,中剑立人便全身冒烟发火,化为飞灰而亡!
    蓝启明中剑落水之际,神智还十分清楚,但一阵挣扎以后,肩上伤口的毒牲便开始发作,他祗觉伤处一阵火辣辣的痛痒迅速蔓延开来,身子立即僵木不灵,动弹不得!
    那时,他心中已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已迟了一步,怀中空有一瓶得自「逆天魔医」施不施的「逆天神散」,却是无法取出服食,不由大为着急地张口狂叫起来!
    但那时候他身在水中,纵有多大的声音也难以透出水面,更何况水面上已乱成一片,就算能透出一丝微弱的叫声,也立刻被那喧嚷的声音淹没了。
    他在水中被急流冲得一连翻滚之后,那火辣辣的痛痒之感已蔓遍全身了,竟连声音地无法从喉中吐出,祗觉脑际一昏眩,心中仿似油煎眼前一黑,便昏绝过去!
    须知黄河之水,来自天上,水流湍急异常,就在韩剑平登上南岸,回顾河中已烟消云散之时,蓝启明已在河底人事不知地连翻带滚的冲出去十多里了!
    又过了不知多少时候,蓝启明突然在一阵剧烈的震动和一阵刺骨的痛楚之下,把他从昏迷中痡醒过来!
    他吃力地撑开眼皮,无神的目光左右一扫,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处极为奇特的地方,不由心头又是一阵剧震!
    原来他躺卧之处,乃是一个形似覆盆,竟达十余丈,下丰上锐的深渊!
    奇怪的是这个深渊之中,滴水俱无,从下往上望去,却可以隐约看见浑浊的河水,滔滔奔腾而过!
    这情形,也就是说这个深渊乃是垂直于黄河河底的一道地层裂隙!
    而奇就奇在这深渊之中,为什么河水灌不下来?
    蓝启明惊奇交集之下,强忍着浑身恍似油煎的痛楚,奋力的再度闪动目光,将这个周围上下仔细察看……这深渊之中,寸草不生,四周都是灰蒙蒙的岩石,在躺着的也是其冷如冰,坚硬而嶙峋的岩石!
    离蓝启明不远,也大约是这深渊的中央,从岩石地面中,挺立着一块其白如雪,高约三四尺,形似莲花的怪石!
    蓝启明看罢,不由心中奇怪道:「这深渊既然是在河底,照理应该黑暗如墨才对,如今却能看得这般清楚,那么,光亮又是从何而来?」
    想着,想着,他不禁将目光一抬,才知深渊中之所以能辨景物,乃是藉着从水中透下来的月光,正投照在那块形似莲花的白色怪石之上,然后反映至周围的景物,才有这种现象!
    蓝启明想通了这个疑问,但却再也无法想得通这深渊之中,为什么河水会倒灌不下来?是地形的关系?抑是这深渊之中,有一股往上冲的无形力量,将河水托住了?
    想着想着,他的身体即再也承受不住那愈来愈厉害的像沸油煎心,火焚百骸般的痛楚!
    此际,他恍惚七窍生烟,喉咙烧得似乎要喷出火来,他祗祈求能够喝到一口水。浇一浇焦灼的嘴唇和喉咙,可是,这深渊之中却是滴水俱无!
    他绝望地躺着,一双没有光彩的眼神,定定仰望着距离他有二三十女之高,滔滔流过的河水,却是想喝一口而不可得!
    他奋力地想移动一下手臂,打算把那瓶「逆天神散」从怀中拿出来服食,可是,他竟一根指头都动不了!
    他不禁从心底发出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暗呻道:「完了!这一次真的完了!想不到我竟会落得这般下场,张大哥,李二哥,吕三哥,韩四哥,还有何八妹,咱们祗好来生再见了!………」
    就在他渐渐陷入昏迷状态之际,忽地一缕凉澈心脾的清香,袭入他的鼻中,登时使他的神智为之一爽,把他正要跨进鬼门关的灵魂拖了转来!
    他再度睁开眼帘,急急朝四周一看,但见深渊之中,景物依然,空洞洞地那有丝毫异状?
    他又用力嗅了几下,神智愈发清爽.不由大为诧异道:「奇怪……」
    他这一开口之下,立时便呆住了!
    原来他的喉咙,居然已能发出声音!当下,他试着展动一下手脚,发觉浑身虽然仍自火辣辣地痛澈心脾,但手足却勉强能够活动,不由惊奇交集地咬紧牙关,一寸一寸地移动手腕,探入怀中,摸出那只盛装「逆天神散」的小玉瓶来!
    可是,当他正待旋开瓶塞,倒出「逆天神散」来服食之隢,心头突地灵光一闪,手下略一迟疑,竟将这瓶「逆天神散」重又放进怀中!
    因为当他心头灵光一闪之际,忽然想到这瓶「逆天神散」,一来是获得的方式颇不正常,难保「逆天魔医」施不施不会要什么花样!二来是这一股弥漫深渊中的清香,既然能够使他的神智清醒过来,那么,何不探搜一下这香气的来源,也许在这深渊之中,有什天材地宝,可以医好他的伤毒,岂不强似服食这大有问题的「逆天神散」?
    蓝启明将小玉瓶收好之后,遂定一定心神,仔细辨别这一缕清香,究竟是从何处发出……他这一细察之下,立即发现这缕清香的来源,竟是那块形似莲花的白色怪石!
    这一发现,显然与他的假定,十分接近……当下,咬紧牙关,强忍着浑身痛楚,挣扎着手足并用,一寸一寸地爬近那块怪石,奋力撑起上半截身子,挟住莲瓣,探头向里面瞧去!
    祗见重重莲瓣当中,挺生着一个晶莹翠绿的莲蓬!
    可是,这时候他鼻孔闻到那一缕清香,反而淡了起来,恍惚若有若无,不像刚才那样浓郁!
    这样一来,他那刚刚清爽的神智便又复昏眩起来,四肢百骸中的油煎火焚之感,也突然转剧,顿令他呻吟了一声,几乎瘫在地上!
    他双手用力抓紧两瓣花瓣,支持着不让身子倒下去,一面急急思想这是什么原因?
    可是,在这种情形之下,他那还能想得出原因?
    绝望的阴影,再度罩上了蓝启明的心头,他一咬紧牙,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猛地一挣,探起半截身子,伸手抓住花瓣当中的莲蓬,用力一扳!
    顿听「卡嚓」一声脆响过处,那莲蓬竟被他一手扳断,「嘶」的一声!从那断梗之处,箭也似地喷出一股碧绿的浆汁来,射得他满脸俱绿!
    这一股碧绿浆汁,其冷如冰,蓝启明不禁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这时,他正是浑身如被油煎火焚,七窍生烟之际,乍见有水,那还管他能喝不能喝,猛地张开了口,迎着这股浆汁用力狂吸……没料到浆汁一入腹中,立时便起了剧烈的变化,蓝启明顿觉四肢百骸,五胘六府之中,彷佛有一道冰河与一座火山,在展开猛烈的争斗一般,一刹那如置身烘炉,烧得血液沸腾,七窍冒烟,一刹那又宛似赤身趴冰,冷得血脉俱凝,骨髓冻结!其难受之处,更百倍于未喝浆汁之前!
    蓝启明不由鷩得心胆俱裂,慌不迭把口一闭!
    就在此际,那莲蓬断梗之处,碧绿浆汁亦已喷完,只听一阵「沙沙」之声,整块形似莲花的怪石,竟然禁不起蓝启明身子的重量,被他压成粉碎!
    也就在这一刹那之顷,陡地从深渊的上面,响起了「轰轰发发」的千军万马奔腾之声,宛若百万天鼓齐鸣,黄河之水挟雷霆万钧之势倒灌而下!
    蓝启明这时候已然陷入半昏迷的状态,那还禁得起这种巨大无匹的天然压力,立时被那重逾山岳,势若天倾的浊水撞得昏绝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侯,蓝启明再度从昏迷之中悠悠恢复了知觉!
    他只感到浑身软棉棉,虚瓢瓢地恍惚置身于云端之上,脑际是一片空白,过去的事情一点也想不起来!
    他只知道自己已有了呼吸,但觉一阵阵清新的空气,吸入鼻端,他试着用力睁开眼睛,可是,一双眼皮却如千金之重,任他怎样也撑不开来!
    于是,他又试着展动一下四肢,却没料到这一挣之下,立觉浑身的骨头好像要散开来一般,痛得他禁不住「哎」了一声:眼前金星乱迸!
    陡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叫道:「喂!你刚刚吃过药,不要乱动!」
    蓝启明不禁心头一震,暗诧道:「咦!这是女人的声音,她是谁?我又是在什么地方?………」
    这时候,蓝启明心中的鷘奇诧异之念,可说是已到了极点,忍不住又复用力撑动眼皮,打算睁开眼睛来看个清楚!
    可是,他这一动之下,浑身及是一阵剧痛,竟连眼皮上也好像有千百枚小针乱扎一般,那里撑停开半丝缝隙:看得见一线天光?
    他不由心中一急,又是「哎」的呻吟了一声!
    只听那清脆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喂喂!你这人怎么这样不听话?你再要乱动时,我就不会管你了!」
    蓝启明心道:「好吧,反正我也动不了,但开口说话总可以吧!」当下,喉咙中轻轻哼了一声!便打算开口说话,那知──他这一张口之下,竟发觉连嘴唇也都不听指挥,两片嘴唇就好像被封条封住了,动也不能动一下:那还说得出半个字来!
    这情形,他似乎全身已经瘫痪了!
    蓝启明仍自不肯相信,心中忖道:「我这四肢百骸虽然失去了作用,但我既能呼吸,那么,真气总可以在体内运行吧………」
    他心念及此,遂一定心神,按着平日行功的心法,暗地将真气一运,那知──他不运气行功犹自可,如今这一运行真气之下,顿觉全身抓穴一阵难以形容的刺痛,彷佛流窜于脉穴之中的已不是他平日运行自如的内家真气,而是无数锋利的芒刺一般,直痛得他小魂俱颤,浑身冷汗直冒!忍不住第三次呻吟出声来!
    只听那清脆的声音也第三次在他耳边响起:「喂喂喂!你真的要死就去死好了,我才不管!」口气之中,充满了赌气的嗔怒,声音也提高了许多,显然这说话之人,当真生气了!
    就在耳边的话声一落之际,接着却另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钻进蓝启明的耳中!
    只听这苍老的声音,微带笑意地说道:「雯儿!你一个人在嚷些什么?」
    那清脆的声音「哼」了一声!接道:「爷爷不是对他说过,不要乱动的么?那知他这样不听话,一味要自找苦吃,我才看不惯,我才不………」
    那苍老的声音「呵呵」笑道:「好了好了!傻丫头,你的嘴巴一动就没有个完字,待爷爷来看看就是了!」
    这时候,蓝启明已然从双方的说话之中,转出了一个轮廓!
    守在他身边,语音清脆的大约是位年方及笄的少女!
    那声音苍老的自然是她的祖父了!
    这老少二人的对话中,可见这位老祖父疼爱孙女的程度,也可听出这位少女,平日根本没有受过半点委屈,脾气也不大好,性子还相当的野!
    但也从老少的对话中,可以听得出二人都不是什么邪恶之流,蓝启明一颗忐忑的心,遂立时平静下来!
    随听一阵脚步声走近,那苍老的声音便温和地在耳边响起:「年轻人!你不要动,不要看,也不要开口,更不要妄自运行真气,因为你现在的情形十分特殊,老朽也无法完全照顾你,必须靠你自己保持一种平静、松散,一切都听任自然的状态,大约三五天过后,就可以知道结果了!………」话声微微一顿,「咦」了一声,似乎要接着说下去………忽听那清脆的声音「唔」的一笑,道:「哼!爷爷就是会骂人家张嘴就没有个完字,你现在不也是没有个完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可不依!」
    苍老的声音好像怔了一怔,随即「呵呵」笑道:「好好好!爷爷被你抓住痛脚了!
    」笑语之声音一顿,收起了笑声,改用较为严肃的口气,接到:「傻丫头,爷爷是和他说正经的,可不像你那样乱嚷嚷地把人家的心都给搅乱了!」
    清脆的声音似乎嘟起了嘴巴地说道:「是他自己要乱的,我管得着么!」
    苍老的声音笑道:「好好好!不要再歪缠下去了,让爷爷和他把话说完,然后随便你爱怎样都行,好不好?」
    祗听那清脆的声音「嗯」了一声!跟着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近而远,迅速地消失了!
    那苍老的声音「呵呵」一笑,道:「年轻人,你心一定好笑那个女娃真野吧?唔唔!老朽行年八十有余,身傍只有这么一个孙女,呵呵!老朽想不疼她也不行,年轻人,你说是么?………」
    蓝启明听得心中不由升起了一阵莫名的怅惆和同情的歉意,也羡慕那位少女有这么一位疼爱她的祖父……祗听那苍老的声音顿了一顿之后,继续又道:「年轻人,此地乃是靠近黄河出口的一块河心沙洲,你现在是在老朽家中,老朽姓施,刚才那女娃是老朽唯一的孙女,名叫雯儿,平日靠打渔为生,在三天之前………咳咳!三天之前………」
    蓝启明听得好不着急,暗道:「三天之前怎样了?怎地不说下去?有什么不对劲么?………」
    施姓老人似乎为难了一会,又咳了两声,方才接下去:「三天之前的晚上,老朽正和雯儿在何上撒夜网,忽然看见水中有一大团绿光,乃是雯儿一时好奇,潜水下去查看,才发现是你在绿光包裹之中,随水漂流,咳咳!那时………那时雯儿本来不大愿意,乃是老朽叫她把你救上渔舟来,那时候……哦!老朽刚才不是说过,你的情形十分特殊么?因为按照把你从水中捞起的情形而言,你是应该早就死去了合符道理,可是,你竟然还有一口气,心头也没有冷,这不是奇怪么………」
    蓝启明听得心中好不服气,暗忖道:「你才奇怪!我那时的情形怎样了?难道不该活着么?……」
    祗听施姓老人道:「那时候,你不但遍体鳞伤,肩上一道创口亦已开始溃烂,并且最厉害的是你身体内部的每一道骨节,都似乎遭受过巨大的压力所撞压,竟完全脱离了原来的位置,尚幸所有筋络还不曾随着压断,仍然将每一道关节连接着,但饶是这样,若搁着别人的话,早也就完了,可是,你居然能够活着,老朽这就不得不多费些工夫,瞧瞧你究竟为什么没有死去了………」
    施姓老人说至此处,蓝启明恍惚记起在不久以前,好像曾遭受过一次可怕的重压,于是,他那一片空白的脑际,便开始一点一滴地涂抹上记亿的色彩………施姓老人的苍老声音,继演在他的耳边响起:「老朽对于岐黄之道,也懂得一点,当我将你遇身检查了一遍之后,发现你之所以没有死去,乃是因为你的身体里面,有一股不知是什么东西化成的力道,在奇经八脉之间,自行运转,托住你一口丹田之气,护佐你尚未震断的心脉………」话声微顿,似乎不大好意思地又道:「惭愧的是老朽才疏学浅,无法知道那一股无名力道的来源,也没有这大能力去加以控制运用,以助你迅速复原,所以只好将你的外伤用药敷冶,至于内部伤势,老朽除了使用推拿按摩之术,把所有脱离位置的关节接复还原以外,就只有靠你自己宁神静养,待内部筋骨以及五脏六腑的功能慢慢恢复之后,再设法了!」
    这时,蓝启明一面听施姓老人的叙述,一面苦苦追亿过去所发生的事清,终于把遇险的经过,一一想了起来!
    可是,他也不明白施姓老人所说的什么无名力道,究竟是怎么的一回事?他自己为何一点感觉也没有!
    蓝启明心中方自思绪如潮,施姓老人的苍老声音又复传进耳中:「你身上的东西,老朽已全部取出来,代为保管,你不用担心,至于饮食方面,这几天你还不能吃喝,好在年青人饿个三五天也不妨碍事的!」话声微顿,响起一阵轻微的振衣之声,这施姓老人似乎已站起身来,续道:「老朽和雯儿有空之时,将会轮流来照顾你,你最好什么也不要想,静静地躺着,就会好得快些,年青人,老朽相信你也明白这道理的,老朽要告退了!」
    语音甫住,便听一阵脚步声渐渐去远……此际,蓝启明已将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情联贯起来,推断出自己之所以会漂流到此地,必然是在那河底深渊之中,当他把那莲蓬的浆汁吸空之时,无量河水倒灌下来,将他压撞得遇身骨节全部离位,然后身子便随着灌满了深渊的河水浮了出来,在「寒犀宝珠」保护之下,被冲漂到此地来。
    事情的经过虽已想出了一个轮廓,但蓝启明的心中,仍然充满了难解的疑团!
    第一、他想到「丧门剑客」金亮的「丧门剑」上,必然是碎有剧毒,才使他体内产生油煎火焚的痛苦,四肢僵木的现象,但如今体内已没有丝毫中毒的感觉,显然是毒性业已解去,那么,是如何解去的呢?施姓老人并未说到这一点,可见他遇救之时,体内毒性早已化解了,那么,难道是那莲蓬梗中浆汁的功效不成?
    那石莲蓬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二、在那深渊之中,最初河水并没有倒灌下来,及至他一喝尽了莲蓬梗中的浆汁,河水便立即倒灌下来,难道是那莲蓬能够产生一种巨大无比的潜力,将那重逾山岳的河水托住么?
    第三、这位施姓老人,自称平日打渔为生,却似深谙武功,精通医道,口吻亦不似个普通渔夫,那么,他倒底是什么来路?
    第四、……当蓝启明心中思潮起伏不定之际,忽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了过来,随听那雯儿的声音,气哼哼的说道:「我爷爷不是叫你什么都不要想么?你这人怎的不喜欢听话,脑筋乱七八糟的想,想什么!」
    蓝启明暗诧道:「奇怪!我心中在想什么,难道我脸上就写出来了?」
    只听雯儿又哼了一声,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的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团团乱转,我一看就会知道了?」
    蓝启明不由暗笑道:「原来如此,那我就把眼珠定住,看你又怎样猜法?」当下,用力将两颗眸珠一凝……却听雯儿笑道:「这样不行的,弄久了会坏眼睛的,噢!有了,不如让我唱只歌儿给你听听,睡上一觉就好了!」
    语音一落,耳边果然响起了一串银铃般的美妙歌声:「渔家乐,似神仙,烟波笑傲了无愁!
    旭日升,水波扬,扁舟一叶漾中流!
    沾白酒,慢拉绳,捕得鱼儿盈满筐!
    沽白酒,买青疏,三餐茶饭无忧过!
    玉兔升,波如镜,船头举杯邀明月!
    渔家乐,似神仙,一枕黄粱梦也甜!梦也甜!」
    蓝启明听着听着,果然抛开了心中乱麻般的思绪,慢慢进入了黑甜之乡,竟自沈沈睡去!
    自此以后,每当蓝启明醒来的时候,那雯儿就会来陪伴他,谈说些渔家趣事,或者唱只歌儿让他入睡!
    时光易逝,蓝启明经过了这样平静的养息之后,觉得身子已有实在之感,那种虚瓢瓢浑身绵软的现象已消失无踪,同时,也可以从那透过眼皮的光亮,来分辨白天或夜晚!
    这一天,蓝启明从酣睡中醒来,但觉眼前黑沈沈地,耳际听不到半点声息,经验告诉他这时大约是午夜了,他暗自计算了一下,此际正好是施姓老人对他说话以后的第五天,当下,心念一动,暗忖:「那老人说我只要三五天便可以复原,如今日期已满,我何不运功试上一试,看看体内的那股无名潜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忖想及此,便一定心神,打算运功一试,却突闻一个冷峻的声音,划破了沈寂的黑夜,道:「施老先生在家么?」
    蓝启明心头砰然一震,暗道:「这声音好熟!怎地一时间竟想不起是谁?」
    当下,暂将运功之事搁过一旁,凝神幁听………过了一会,芀听得施姓老人含含糊糊地反问道:「外面是谁?半夜三更找老汉干什么!」
    那冷峻的声音「哼」了一声,道:「没事也不来找你,你开门出来,自然知道我是谁!」
    施姓老人咳了雨声,答道:「半夜更三有什么事好办,尊驾既然不愿说出姓名,那就明天白天再来吧!」
    那冷峻的声音「嘿嘿」冷笑道:「你倒装得真像,难道连本岛主的声音都忘记了不成?」
    蓝启明一听此人自称本岛主,登时恍然想了起来,暗诧道:「这不是那「莫邪岛主」冷威吗?
    听他的口气,来意大为不善,不知是为了什么?莫非………」
    正思忖间,耳际已响起了施姓老人的声音,道:「黄河口外,大小岛屿何止千百个,老朽怎知尊驾是那座岛的岛主?」
    那冷峻的声音似乎甚为恼怒地连哼了几声,方才冷冷说道:「本岛主冷威,这一下你该知道了!」
    施姓老人「呵」了一声,道:「原来是冷岛主!久违了,如此夜深驾临荒居,不知有何贵干?」
    只听冷威冷笑道:「你到底出不出来?」
    施姓老人咳了雨声,道:「夜间风大,老朽禁受不起,冷岛主有什么话就进寒舍来说便了!」
    蓝启明不知那冷威究竟是不敢接受这个邀请,抑是找不到门户进来,只听「嘿嘿」
    冷笑了一阵,才开口说道:「你以为靠着几堆烂石,几根破竹,就能挡得住本岛生了么?」
    蓝启明这才恍然明白,敢情这施姓老人的住宅外面,竟布置着什么阵图之类,才使冷威不敢乱动!
    只听施姓老人「呵呵」一笑,道:「不错不错!那几堆烂石,几根破竹,本来就没有什么,冷岛主只管请进来就是!老朽这就在寒舍恭候大驾!」
    说完,却没有听见冷威的反应,大概是忙着找寻阵图的门户去了。
    又过了一会,方才传来冷威的冷峻声音,喝道:「本岛主姑且让你多活一晚,明天好准备后事,明晚这个时候,本鸟主再来取你性命!」
    施姓老人「呵呵」笑道:「冷岛主只要高兴,随时来都可以,老朽是照样欢迎!」
    说完以后,便再也不闻冷威的声音,敢情已经远去!
    蓝启明听了这半天却始终没有听到那雯儿的声音,不由大为奇怪,暗忖:「这个小妮子的脾气素来是不肯饶人,怎地会没有她的一份呢?难道她没有在屋,她到那去了?
    」
    想到此处,登时不禁为她担心起来!
    原来,蓝启明在这几天当中,虽然没有见到过她的脸貌,也不知她长得是肥是瘦,是高是矮,但她那清脆如银铃的声音,却已深深进入了他的心中,对他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情感!
    就在他暗自悬念之际,忽听「呀」然一声门户开启的轻响过处,随即传来雯儿的声音,微带娇嗔地道:「爷爷好役道理,雯儿在外面等了半夜,正要给那老家伙吃些苦头,你为什么让他逃了?」
    蓝启明这才明白,她是在屋外埋伏去了,但也和雯儿一样地想不透,这施姓老人既然已有了准备,又为何不与冷威正面相对,而任对方从容离去?
    他这个疑问,立即得到解答,只听施姓老人「呵呵」一笑,道:「傻丫头,今年都快到十八岁了,还这样喜欢打架,你也不想想,万一今晚打了起来,难免会惊动家中的病人,那时候你是顾他还是来顾我?」
    雯儿「嗯」了一声,笑道:「那时候!我………我当然是要帮爷爷打架啦,谁还耐烦去管他!」
    施姓老人「嘻嘻」笑道:「不见得吧!」
    雯儿似乎是撒娇地「嗯」了几声,道:「人家是说正经话,爷爷就是不听,我不来了!」
    施姓老人笑道:「好好好!我们就说正经的,因爷爷顾虑到这一点,所以才没有和他们动手,好利用明天的时间,想个法子把他安顿好,以免出了岔子,可不是玩的!」
    雯儿「唔」了一声,道:「说不定这时侯他已经复原了哩!」
    施姓老人道:「我们这就进去瞧瞧也好?」
    话声一止,便听一阵脚步声走了过来,同时眼帘上映耀着一片灯光,蓝启明不自禁地把眼皮一睁,居然毫不费力地便将眼皮睁开了!
    一片耀眼的光亮之地,只见面前已站着一位鬓发俱白,相貌清廮的葛衣老人和一位俏丽绝俗的青衣少女!
    不问可知,这葛衣老人就是施姓老人,青衣少女就是雯儿了!
    这祖孙二人乍见蓝启明竟能毫不费力地张开眼睛,不禁又惊又喜,那雯儿「噢」了一声,急急地问道:「喂!你既然能够睁开眼睛,是不是也能够开口说话了?」
    蓝启明更是喜心翻倒地连连点头,开口说道:「能够能够!我觉得好像………」
    施老人连忙摇手,不让他再往下说,一面柔声说道:「你身体的机能刚刚复原,不宜太过激动,我们须得慢慢细谈才好!」
    蓝启明当然也知道这时候的确不能够激动,遂点点头,一面闪动目光,再次将这位施老人及屋中的情景仔细一打量!
    他这一注目之下,突然发现这施老人的相貌,竟然极像「邀天魔医」施不施,不由心头一震!
    但细看之后,心中也就释然了,因为这施老人不但年纪要比施不施大得多,而且满脸温煦慈爱之容貌,与施不施冷傲刻板的神态大不相同。
    蓝启明不由暗自好笑,自己竟会这般神经过敏,当下,目光一偏,四下一扫,但见他睡了几天的这个房间,虽然是泥墙瓦顶,完全是乡村人家的格局,但却收拾得十分整洁,朴实无华,显得主人并非是个纯粹的渔夫!
    他方自游目四顾之际,施老人又复开口说道:「刚才所发生之事,你大概已听到了?」
    蓝启明收回目光,凝注施老人,微微点了点头。
    施老人突地目射精光,注视着蓝启明,道:「据老朽看来,你大概也是武林中人,故此在未谈正题之先,你可否将姓名及师承见告?」
    蓝启明肃容道:「晚辈蓝启明,家先师卜八先生,昔日江湖尊称「谈笑书生飞凤手」!」
    施老人听了大喜笑道:「原来你竟是卜八兄的高足,这样说来,大家都不是外人,老朽就斗胆叫你一声老弟了!」
    话声微顿,侧顾雯儿,呵呵笑道:「傻丫头,你以后也用不着和蓝老弟喂呀喂的称呼了,快过来叫一声明哥!」
    雯儿这时不知怎地,竟把平日的野态都忘掉了,自顾低垂着纷颈,轻得不能再轻地叫了一声:「明哥!」
    蓝启明也颇为大方地含笑说道:「雯妹!这几天辛苦了,愚兄先道谢啦!」
    施老人「呵呵」笑道:「都是自家人,还谢什么!」
    蓝启明回过头来,对施老人肃容道:「施老前辈既与家先师是至交,远望赐示尊讳才好!」
    施老人神情一黯,摇了摇头,道:「老朽对自己的名字,忘怀已久,老弟就称叫老朽的姓便了!」
    话声一顿,目注蓝启明,关切地问道:「老弟现在的感觉怎样了?」
    蓝启明伸展了一下四肢,笑道:「晚辈现时的感觉,已和平时一样,毫无不适之感!」
    施老人又道:「真气方面,老弟可曾试过?」
    蓝启明摇了摇头,道:「晚辈适才正要运功一试,却被冷威闯来打岔了!」
    施老人略一沈吟,道:「老弟何不试一试看是否已能运行自如了!」
    蓝启明点头应诺,起身就在塌上盘膝坐好,眼帘一垂,便待行功运气………雯儿却不甚耐烦地说道:「爷爷!我们不是要设法将明哥安顿起来的么?尽在耽搁时间则甚?
    」
    施老人「呵呵」笑道:「傻丫头,你急什么,假如他的一切都已复原,岂不是可以省掉许多麻烦了么?」
    蓝启明听施老人这么一说,不由暗诧道:「听此老之言,颇有望我相助之意,难道他还惧怕一个冷威不成?」当下,张目问道:「据晚辈所知,那冷威的武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老前辈何以对明晚之约会,看得这样严重?」
    施老人目光一闪,道:「莫非老弟曾与冷威较量过么?」
    蓝启明摇头笑道:「晚辈虽不曾与他正式动手过招,但根据两度与他碰面观察所得,认为此人也不过是个色厉内荏,仅仗恃一些阴损暗器为恶之徒吧了!」
    施老人微微一笑,道:「老弟的观察,也许还不够深刻!」
    蓝启明不以为然地「哦」了一声,道:「晚辈就不相信,凭老前辈的数十年功力,还会及不上冷威他?」
    施老人神情一点,微喟道:「老弟不是外人,老朽也用不着瞒你,若是在十五年前,就是再来两个冷威,老朽也不会放在眼内,可是,这十五年来,老朽的一身功力,早就消退到几近于无的境地,仅较常人强不多少了!」
    雯儿抢着叫道:「不!不!爷爷你一点也没有老!」
    蓝启明也摇头道:「老前辈的话,晚辈也甚难相信,因为练武之人,功力只有与日俱增,那有随年龄增长而消退之理?」
    施老人轻叹一声,道:「这倒不是年老的问题,而是十五年前………」说至此处,忽然瞥了雯儿一眼,便改口说道:「此事目前已无瑕细说,总之,明晚冷威若来,如果寒舍周围的竹石之阵挡不住他,则仅凭雯儿一人,决非冷威之敌,是以………是以……
    …」
    蓝启明慨然接口道:「晚辈与冷威也有一段过节,晚辈也管上一份便了!」
    施老人大喜道:「老朽正有求助之心,只是不好意思开口,没料到老弟与冷威也有过节,那就一举两便了!」
    雯儿却摇头道:「爷爷不要光是一厢情愿,怎知明哥明晚能不能够有精神打架呢?
    」
    施老人笑道:「傻丫头,这就是爷爷要他运气行功试一试的原因,看看有什么不妥之处,也好及早想法补救啊!」
    雯儿樱唇一橛,道:「爷爷为什么不早说,空耽搁了这一阵!」
    蓝启明不由暗自好笑,遂一定心神,闭目垂帘,潜光内视,默运师们心法,缓缓提聚真气,徐徐运转………那知,他体内的真气这一运行之下,登时令他心头一阵剧震!
    原来,他刚一开始,便突觉真气之中,恍惚有一股强大无俦的潜力,随着真气的运行,有如脱僵之马,宛似怒海狂涛,在经脉之中翻腾冲突,几乎有破体而出之势!
    这一来,不由他大吃一鸄,赶忙停止运功,张目叫了一声:「怪事!」
    施老人和雯儿齐声抢问道:「什么怪事?」
    蓝启明遂将发生的清形说了。
    施老人沈吟道:「老弟以前行功之际,曾否有过这样现象?」
    蓝启明默然摇了摇头。施老人思索了一会,便伸出右手,用三个指头按在蓝启明的寸、关、尺上,低眉静心细察………足有半盏热茶工夫之久,施老人方才把指头拿开,目注蓝启明道:「你体内的这股潜力,也就是前几天我对你说过,曾为你抗拒万钧重压的那一股无名力道,老朽刚才潜心细察,方知这股潜力,并非你本身自有,至于如何进入你的体内,老弟可知道么?」
    蓝启明摇了摇头!
    施老人沈吟道:「老弟在受伤之前,或在受伤之后,必然有什么奇遇,才会有此现象,老弟如果想得起来的话,不妨把受伤前后的经过说出来,让老朽研究一下!」
    蓝启明遂将如何与「丧门剑客」金亮搏斗,如何受伤落水,被冲落河底深渊,以及后来伤毒发作,如何扳断石莲蓬,巧喝断梗中喷出的浆汁,如何被倒灌下来的河水压昏等经过,一一说了。
    这一番叙述,只听得雯儿入了神,施老人连说了两声,「恭喜!恭喜!」
    施老人略一定神,方才笑对蓝启明道:「老弟可知那石莲花是什么东西?」
    蓝启明摇头道:「晚辈孤陋寡闻,望老前辈指教!」
    施老人道:「那石莲花名叫「万年石蕊」,乃地心玄阴之气所聚,中蕴无穷能量,那莲花梗中的浆汁,更是全部精华所在,老朽昔年读到这一段记载,还以为作书之人的玄虚之笔,没想到天下间果然有这东西……」
    雯儿禁不住问道:「那东西吃了有什么好处?」
    施老人笑道:「据古籍所载,若是将那莲蓬及浆汁拿来合乐,练成九转灵丹,凡人服了便可立地成仙,与天地同寿………0」
    雯儿笑道:「明哥喝了那许多,怎未成神仙呢?」
    施老人笑道:「傻丫头,那是他服食不得其法的原故,同时,他喝了浆汁之后,倘若不是被那重逾山岳的河水一撞一压的话,当时就全身胀裂而亡了!」
    蓝启明这才把心中的第一第二两个疑团结开,当下,笑声说道:「这样说来,晚辈虽然吃了些苦头头,但也可算是因祸而福了!」
    施老人点头道:「现时你体内的那股无名潜力,正是那「万年石蕊」的精华,代你抗拒了河水倒灌下来的万钧重压以后的一点残余之力,但饶是这样,如果能善加运用的话,也够你终身受用不尽了!」
    蓝启明皱着道:「可是晚辈却毫无办法加以控制,那便如何是好?」
    施老人低头沈思了足有一盏茶工夫之久,方才抬头目注蓝启明,庄容说道:「老朽想遍了天下各种奇门练功心法之中,倒有一种可能奏效,但老弟必须牺牲一部份功力,不知老弟舍不舍得?」
    蓝启明一怔,道:「晚辈须要怎样牺牲?」
    施老人道:「照说你若能将那股潜力全部加以运用的话,老朽估计你当可陡增百年以上的功力,但若按老朽所想到的那种奇门练功心法去做,则将要损失一半左右,换句话说,即是你只能增加大约一甲子功力,不知你愿不愿意一试?」
    蓝启明慨然笑道:「慢说是陡增一甲子的功力,就算是能使晚辈恢复原来的程度,晚辈也就十分满足了,那还有不愿之理?」
    施老人点头道:「老弟既然愿意,却还须一个相助之人!」说时,眼望雯儿,笑道:「你愿不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雯儿连连点头道:「只要明哥能得到好处,怎样我都愿意!」
    话声一顿,却又惑然说道:「爷爷究竟要用什么办法,能使明哥得到好处?」
    施老人道:「这种奇门练功心法,名为「阴阴相济,炉鼎互易,借体还原大法」!
    」话声微顿,目注蓝启明和雯儿,肃容道:「开始行功之时,你们须按着男左女右的位置并肩而生,各以左右手掌心紧接对方的「命门」穴上,另外一只左右手则掌心相抵,垂帘,当蓝老弟体内的那股潜力一开始发动,雯儿便立即按照平日行功时运用的「吸」
    字诀,将那股潜力缓缓从蓝老弟的「命门」
    穴引出,经掌心进入你的体内,然后照平日练功的心法,用你本身的「玄阴贞水」
    将引入体内的力道加以练化炼纯,如是循环一周天之后,再从另一只掌心吐出,缓缓导入蓝老弟的体内,这样循环不息地直到将那股潜力完全炼化为止,然后蓝老弟再接师门心法,将那股炼化了的纯阴之气,引为己用,就算大功告成了!」
    这种闻所未闻的炼功之法,只听得蓝启明和雯儿不禁面面相觑,不好意思地面孔一红,垂头不语!
    过了一会,雯儿方始抬头问道:「爷爷!这种炼法,要炼多久?」
    施老人道:「时间愈久,则炼得愈纯,千万性急不得,大概有一昼夜的工夫,便可以成功了!」
    雯儿纷睑又是一红,眼望蓝启明,娇笑道:「事不宜迟,我们就开始吧!」
    蓝启明红着脸,呐呐道:「那就有劳贤妹了!」当下,身子微微移开一些,让雯儿跨上榻来,并肩坐好。
    二人遂照着施老人的吩咐,用掌心紧按对方「命门」穴,另一只掌心相贴在一起。
    施老人眼看二人已经准备就绪,这才缓缓地告诫道:「行功之际,千万不能有一丝杂念,无论外界有任何动静,却必须作到无我无闻的境地,否则两败俱伤,后果更不堪设想!现在你们可以开始,我当在一旁为你们护法!」
    蓝启明和雯儿当然也知道这种奇门炼功之法,最是危险不过,只要有一丝半毫差错,便会有性命之忧,当下,俱各将「砰砰」跳动的心神收敛起来,一起垂帘内视,返照空灵,进入忘我之境,按照施老人所教的方法运气行功………夜尽!天明!
    日出!日落!
    玉兔东升!
    蓝启明和雯儿在物我俱忘的境地中,全神贯注在运炼「阴阴相济,炉鼎互易,借体还原大法」之下不知不觉便过了一个昼夜!
    陡地──「轰」然一声!从远方传来一声巨响,震得这座土屋也为之微微一撼!
    就在这个时候,雯儿恰好将蓝启明体内最后一点翻腾澎湃的潜力引出,吸入她自己的体内……紧接着又是「轰轰」两声巨响传来,不但比第一声更响,并且距离他近了许多,使这座土屋又起了一阵撼动!
    同时,夜空中更激荡着一阵阵厉声的呼喝!
    「施老贼!你再缩头不出,可休怪本岛主手辣心狠,把你这个窝给捣平了!」
    显然那「莫邪岛主」冷威已发动攻势,利用火器打算把那座石阵炸毁!
    这两声巨筶与呼喝之声,登时将蓝启明与雯儿从物我俱忘之境惊醒过来!
    蓝启明比较沈稳,尚还把持得住,但雯儿到底年轻,又关心着乃祖的安危,那还能够静得下来。
    这时,雯儿已顾不得将那吸入自己体内的最后一点潜力加以炼化,匆匆把真气截断,双手一撤,在蓝启明耳边说道:「明哥好好炼功,我到前面帮我爷爷去了!」言罢,一跃下榻,往室外奔去!
    雯儿这一走,蓝启明便再也沈不住气了,这时,他虽然感到从雯儿体内导进来的那股经过化炼的潜力,尚还不十分能够运用自如,但觉自身的真力,已较从前不知增加了多少倍,自忖已足够击败冷威有余……他方自犹豫不定之际,陡地又是「轰」然一声巨震传来,只震得他耳鼓嗡嗡作响,屋顶尘土纷纷酒落!
    耳际又听得雯儿的两声娇叱!
    显然双方已短兵相接!
    当下,蓝启明更不犹豫,一跃下床,朝室外奔去!
    室外乃是一间堂屋,发现那施老人正面向大门口,盘膝坐在地上,雯儿却不知去向!
    蓝启明快步上前,叫道:「施老前辈,雯妹呢?」
    施老人回头望了蓝启明一眼,道:「那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且让他去吃点苦头也好!」
    蓝启明急道:「她到底在什么地方?」
    施老人朝门外一吻嘴,笑道:「她大发雌威,闯入阵中找人打架去了,老弟稍安毋躁,等一会便见分晓,你还怕这场架打不成么?」
    蓝启明定睛朝大门外望夫,但见冷月在天,碧空如洗,皓魄幽光映照之下,这堂屋外面乃是一片小小花圃,围以半人高的矮竹篱,蓠下秋菊数畦,花开正盛。
    蓠笆外面,有一块空地,再过去便是一列竹林,修篁三五,疏疏落落地挺拔空际,秋风摇曳之下,发出阵阵「沙沙」微响!
    从竹林再望过去,只见弥漫着一层轻柔的薄雾,看不清雾中是何情景!
    蓝启明看了半晌,仍自不明究竟,遂将目光收回,准备开口之际,忽地瞥见雾影之中火光一闪,顿时又传来一声「轰隆」巨响!不由他心头一震,忙又将目光凝望过去…
    …奇怪的是火光虽亮,爆声虽响,但那一层薄雾仅仅波动了一下,便又平静如故,彷佛是一颗小石子投入大海中,微微激起了一个小浪花,便消失无踪!
    蓝启明虽然眼见这石阵有如此神妙,但以这许久都不闻雯儿的动静,仍然放心不下,乃一面凝望,一面说道:「施老前辈!冷威今晚来了多少人?」
    施老人笑道:「一共来了八个,分作四拨,从四个不同的方位闯入石阵,摸了这半夜,除了用火器炸掉几块不关紧要的石头以外,连门都摸不着,同时还有两个吃雯儿伤了一剑!我看冷威今晚恐怕要冷而无成了!」
    蓝启明仍自关心地问道:「对方既然使用火器乱炸,老前辈难道就不怕石阵被炸毁么?」
    施老人笑道:「老朽这座石阵,虽然不敢媲美诸葛武侯,但相信当今武林之中,也没有几人能破!凭冷威的几件火器,怎能奈………」
    话犹未了,陡地「轰轰轰轰」一连串强烈的爆炸声,从薄雾中几个不同的位置响起!火光连闪下,薄雾登时宛似遇着大风一般,层层翻涌飞舞不停………施老人神色一变,失声道:「咦!想不到这八人之中,居然还有两个能手!」说着,霍地站起身子来…
    …蓝启明急道:「雯妹怎样了?待晚辈去助他一臂!」
    「轰轰轰轰……」!就在这两句话的当儿,那翻涌飞舞的薄雾面,又覆响起一阵密似联珠的爆炸!
    施老人忽然低哼了一声!道:「原来是这个傻丫头贪功太切,只顾抢着出手伤人,却忘了掩闭进退的门户,被他们看出了破绽………诺!你看,那不是傻丫头被人追出来了!」
    蓝启明双目圆睁,定睛而望,只见那层层薄雾,就在这一瞬之间,消逝无踪,但那一列原本是疏疏落落的竹林,不知怎地,竟变得茂密异常,月光之下,黑压压地也不知有多深多广,彷佛一座原始的森林!
    可是,却望不见雯儿的人影!
    蓝启明忍不住问道:「她在那里?」
    施老人目光一掠,抬手一指,道:「那不是!唔!还好,还有七个困在竹阵里……
    …」
    蓝启明顺着施老人手指的方向望去,果见一条青色人影,从竹林中飞掠而出,赫然正是雯儿!
    在她的身后,紧紧跟着一条白色人影!
    雯儿的身法快速已极,才一穿出林,两个起落便越过那块空地,将近篱笆外面……
    …但那条白色人影的轻功似乎更胜雯儿一筹,紧贴在后面,宛如附骨之疽,同时也到了篱笆外面……蓝启明那还禁捺得住,一声大喝:「雯妹休慌,愚兄来助你打发此贼!」
    喝声中,足尖一点,人已如劲弩离弦,掠出堂屋大门,飞过花圃,射落篱笆外面,恰将那条白色人影截住!
    白色人影「嘿」的一声冷笑!挥手一掌,朝蓝启明胸膛击去!
    蓝启明更不客气,买力一凝,推出一掌!
    「砰」然一声!双方掌力一接之下,那条白色人影登时震退了两步!
    蓝启明也不追击,回顾雯儿急声问道:「雯妹!你不妨事吧?」
    雯儿旋身轻轻理一下被风吹乱了的秀发,笑道:「没什么!就这老家伙可恶得很,明哥得好好教训他一顿!」
    蓝启明见雯儿的娇靥上红霞兀自未褪,鼻尖上汗渍殷殷,手中握着一柄冷芒电射的鋀剑,说话时,仍然微带娇喘,情知她在石阵中独斗强敌,势必十分疲累,不禁好生怜惜,忙含笑接道:「雯妹快进屋去陪伴你爷爷要紧,这老家伙谅他也逃不了!」
    雯儿把头一摇,道:「不嘛!我非要看你把这老家伙揍一顿才走!」
    蓝启明方自含笑点头,却听那白色人影冷冷喝道:「贱婢休要作梦,你就拿稳这小子能奈何得老夫么?」
    喝声中,又是一股其寒彻骨的强劲掌风,疾卷而至!
    蓝启明倏地掉头,迎着来势一掌击去,大声道:「不信你就试试!」
    「砰」!又是一声巨震!蓝启明只觉对方这次的掌力,竟然大为增强,直震得自己的一条右臂,起了一阵僵木酸麻之感,不由心头一凛!
    那条白色人影却较第一次更为狼狈,蹬蹬蹬直退了三步,方能拿桩站稳,不由得又惊又怒!
    厉喝一声:「小子有种再接老夫一掌!」身形一欺,双掌齐扬,猛然扑攻过来!
    蓝启明这时已试出对方的功力虽然不弱,但也由于这两次运功发掌之故,而发现自己体内的真力,竟然是每发出一次,便增强一分,绵绵澎湃,恍似滔滔大阿,大有生生不已,用之不竭之感,不由大为惊喜!
    此际,眼看对方再度攻至,遂朗笑一声,身形一飘一旋,轻灵巧妙地让过对方的一击,依然回到原来的位置,含笑叫道:「慢来慢来!我们且把人看清楚,把话说清楚,再打不迟!」
    那白色人影这第三度全力出手,仍自不能将对方的脚步移动分毫,不由心中寒意顿生,闻言,倏地身形一撤,冷冷道:「小子有什么好看?有什么好说?」
    蓝启明目光闪动,将此人上下一打量,原来是个骨瘦如柴,尖嘴缩腮,面色白中透青的白衣老者,遂哂然一笑,道:「尊驾这忖德性,的确没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本人掌下从未杀过无名之辈,尊驾若想快些向阎老五报到,就从速报上名来!」
    雯儿在一旁拍手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喂!老家伙!你的威风那去了?」
    白衣老者气得须发倒竖!厉声喝道:「老夫古金异,正是从阎老五那出来,倒要看你这小子有何本领送老夫回去?接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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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无心铸大错肝肠寸断
    蓝启明见古今异形如乌爪的双手,指掌竟渐渐胀大开来,不由心头一凛,暗道:「这是什么邪门功夫?…………」
    耳边,突地传来施老人的大声急呼:「蓝老弟,此人练有「九幽玄冰掌力」,千万不可大意!」
    蓝启明闻言,虽不知「九幽玄冰掌力」,究竟是那一门派的绝学,但以施老人的口气如此紧张,可见这种掌力必然十分厉害,于是,心头微凛之下,护身真气立即游布四肢百骸,真力尽聚双掌之中………说时迟,只听古金异一声厉喝:「小子纳命!」
    他那一双胀成簸箕般大小的巨掌已疾推而出,「呼」的一声,破空锐响,迸出两股砭骨裂官,透体生寒的奇强潜力,同蓝启明当胸压到!
    蓝启明一声清叱!双掌一翻,平胸推出,也自运足十成力道,迎着来势击去!
    但听一声慑人心魄的刺耳异响过处,双方掌力中途一接之下,劲气四扬,寻丈以内,卷起了一阵飞砂走石!
    余波所及,雯儿登时打了几个寒头,慌忙撤身让避,同时,定睛一看!
    只见蓝启明屹立当地,险上神光湛然,双掌方自徐徐放下,显然这一招硬接硬拚,他并未落下风!
    那古今异也是站在原地,但脸上的颜色变得灰黯无光,一双巨掌仍自屈举在胸际,浑身不住头抖,似乎已吃了大亏!
    雯儿看得惊喜交集,心念一转,便已梧出双方势败之由!
    原来,蓝启明自从得雯儿之助,将体内的那一股由「万年石蕊」所化的潜力,「阴阴相济,炉鼎互易,借体还原大法」,转链成可以控制由心的玄阴之力以后,他的功力不但陡增一个甲子左右,并且本身也具备了玄阴的特性,是以古令异的「九幽玄冰掌力」击在他的身上,根本就丝毫不生作用!
    反之,那古金异发出的「九幽玄冰掌尢」却被蓝启明的玄阴真力所克,竟硬给逼了回来,闭住了自身的行功脉穴!
    在这情形之下,古金异自食恶果,浑身立时如置玄冰之中,三魂七魄有若深坠九幽一般!
    蓝启明轻轻松松地挡过对方这狠命的一击,心头一诧之后,便也自恍然悟出个中原委,不禁喜心翻倒,感激地瞥了雯儿一眼,随即目注古金异叱道:「古朋友!你这是自作自受,与在下无涉,还不快找个地方挺尸去!」
    话声甫住,只听「砰」然一声!那古金异突然僵硬硬地仰跌在地上,七窍沁出一缕紫黑色的淤血,寂然不动,气绝死去!
    豉启明瞧得暗自心惊道:「想不到这「九幽玄冰掌力」如此厉害,我若不是巧练成玄阴真气的话,这时躺在地上的恐怕不会是他了………」
    正忖思间,陡地「轰轰轰轰」一连几声爆炸巨窖传来,只见那一片竹林中火光乱闪,枝叶纷飞中,电也似地纵出七条人影,飞扑而来!
    蓝启明心头一震,忙侧顾雯儿叫道:「雯妹敢快回去照顾你爷爷,让我来对付他们!」
    雯儿这时也知道情势紧张,让祖父独自守在屋中,实在也放心不下,遂叮嘱了蓝启明一声:「明哥小心,如果情形不对,便马上退进屋来,教他们尝尝我爷爷的厉害!」
    说完,娇躯一晃,掠过篱笆而远去。
    她这刚一走开,那七条人影便相继纵落当场!
    蓝启明凝目瞧去,但见这七个人当中,只认得出「莫邪岛主」冷威和秘魔庄的大总管「皓首阴煞」西门韦,其余五人,却是一个也未见过。
    冷威等人纵落之际,一眼便发现古金异倒在地上,遂顾不得先找敌人,慌忙围拢去察看究竟,才知他已气绝身亡,这一来,俱不由大吃一惊!
    皆因这古金异的武功,在他们亡人当中,虽非第一,但也在前二三名以内,如今竟在这短短的时间被人击毙当场,则对方的武功,岂非高得太以骇人?
    「皓首阴煞」西门韦霍地抬头,冷喝一声:「是谁杀了古大先生?」
    蓝启明平静地冷笑道:「是我!」
    西门韦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目光如电地朝蓝启明左右及身后扫了一遍,然后注定蓝启明,冷笑道:「是你?」
    蓝启明朗声一笑,道:「怎样?西门大总管是否有所怀疑?」
    这时,冷威等人也都站了过来,各人脸上,俱流露出怀疑的神色,显然和西门韦一样地不相信这个年甫弱冠的少年,竟能击毙了功力深厚,又练有独门绝学的古金异!
    但事实证明,眼前只有这少年一人在场,若不是他,那又是谁?
    冷威乾咳一声!对蓝启明抱拳道:「蓝大侠别来无恙?怎不见韩大侠同来?」
    蓝启明微笑还了一礼道:「区区怎敢有劳冷岛主关注,我韩四哥么………他另有要事,所以不能来与阁下把晤,远望冷岛主见谅!」
    原来冷威自从在秘魔庄中与韩剑平结下仇怨之后,心目中也只认为韩剑平方是个劲敌,故而这时便自然联想到古金异之死,极可能是死在韩剑平手中,这才拿话来试探一下,没想到蓝启明也不是个笨蛋呀,竟故意来个含糊其词,遂使冷威的心中,更加觉得韩剑平似乎就隐伏在附近!
    冷威既有这种怀疑,那西门韦何尝不是一样,他目光又是一阵闪动之后,复凝注蓝启明,嘿嘿冷笑道:「不错,老夫就是不大相信蓝朋友会有这大的本事!」话声一顿,狞声厉喝道:「快叫你身后之人出来,否则便要你来抵命!」
    蓝启明笑道:「在下身后只有竹锣一道,西门大总管若有本事,尽管过去与牠说话,在下更可以保证,牠是任何人打决不还手的!」
    西门韦不由大怒,阴森一笑,冷冷说道:「老夫也懒得和你卖弄口舌,且先把你擒住,不怕你身后之人不出来!」
    话声一落,扬手便向蓝启明抓去!
    冷威伸手一栏,道:「不忙,咱们先把主人请出来见见再说!」
    西门韦冷嘿了一声,悻悻缩手,返到一边。
    冷威提气扬声,遥向屋中喝道:「施老贼!你所恃仗的几堆烂石块和几根枯竹枝,已被本岛主踏为平地,你还不出来受死,更待何时?」
    只听屋中传来施老人的呵呵笑声道:「那几堆石块和那片竹林,老朽早就嫌牠们阻碍风水,如今多蒙冷岛主代为清除,老朽实在感激得很,阁下如果不嫌的话,何妨进屋来喝两杯,聊表老朽一番谢意!」
    冷威嘿嘿冷笑道:「本岛主就不信你这首竹篱和几哇残花,会是铜墙铁壁,剑树刀山?」话声一顿后,回顾西门韦等人,道:「走!咱们就进屋去叨扰主人一杯了!」
    说完,竟不理会蓝启明,当先举步朝竹篱走去………蓝启明伸手拦住,笑道:「且慢!阁下要想进去喝酒,须得通过本侠这一关才行!」
    冷威冷然说道:「怎样?难道蓝大侠你硬是要替施老贼架这梁子?」
    蓝启明朗声道:「不错!但有一大半乃是在下要向你阁下讨还秘魔庄中的一笔旧账,再度领教一下「九寒晶砂」的厉害!」
    冷威脸色一沈,峻声道:「蓝朋友,须知这施老贼在十五年前,曾盗我至宝,伤我门下,毁我宫之室,本岛主寻了他多少年,好不容易才将他藏匿之地找到:今晚决不容他有漏网的机会,你蓝朋友若要与木岛主算账,尽可另订时地,否则玉石俱焚,后悔就来不及了!」
    蓝启明朗声大笑道:「好个玉石俱焚!阁下不必啰嗦,不见真章,休想越雷池一步!」
    双方这一阵对话,早惹恼了冷威身后一个黑衣老者,重重地哼了一声,跨前一步,对冷威拱手道:「岛主何必与这小辈多费口舌,纵然他有什么人物撑腰,且让属下将他收拾了,便不愁正是主儿不会出来!」
    冷威微一颔首,道:「此人轻功身法颇有火候,熊坛主小心一些!」
    黑衣老者应了一声是,便霍地旋身,指着蓝启明,喝道:「小辈快过来让本坛主打发你回姥姥的家去!」
    蓝启明见这黑衣老者年已过半百,生得獐头鼠目,貌相猥琐,不由冷冷一笑,哂然道:「瞧你这份长相,居然也敢口发狂言,快把姓名履历报来,看看够不够资格在本人掌下领死!」
    黑衣老者闻言,气得几根山羊胡子一翘,大喝道:「本坛主熊奇慎,掌领莫邪岛「玄武坛」,小辈拿命来!」
    喝声一落身形电闪,双手齐扬,千指如钧,朝蓝启明当胸抓到!
    蓝启明朗声一笑,脚下微错,身形瓢忽横移三尺!
    那知──熊奇慎嘿然冷笑,双臂伸缩之间,竟然暴长盈尺,身形如电,似影随形,紧蹑而至!
    蓝启明料不到这老者貌不惊人,却具这般诡异的手法与绝顶的轻功,眼看着对方指尖已堪堪触及腰际,同时更感到劲锐的指风已透过衣衫,不由暗吃一惊,忙一吸丹田真气,将肌肉陡地一缩,脚下一连几个回旋,这才以一发之微的间隙,让开这致命的一招!
    熊奇坛得理之下,那肯让人,口中嘿嘿冷笑道:「小辈!你看看本坛主的追魂神抓,够不够资格要你的小命?」
    笑语声中,双手更是伸缩如电,奇招迭施,一抓紧似一抓,连绵攻向蓝启明周身要害大穴!
    蓝启明心神略定以下,师门「凤落岐山」绝世身法也自施展开来,并朗声笑道:「这种猴儿手法,也配称神抓?且让你尝尝本快生死手的滋味!」
    笑声甫住,绝学骤施,但见他这七十二招「碧悟飞凤生死手」施展之下,果自奇奥非凡,尽管熊奇慎的追魂神抓招式如何诡异,攻势如何凌厉迅疾,依然挡不住蓝启明一双妙手处处都似乎露出空隙,被攻了进来!
    熊奇慎又惊又怒之下,急忙地把招式一紧,打算改攻为守,等到将对方的招式弄清楚之后,再打主意,可是,已经慢了一步!
    只听蓝启明一声清叱:「躺下!」
    熊奇慎眼见对方右掌已自随声接到自己左臂之上,情知危在眉睫,但仍思作最后的挣扎,猛地一吸气,上半身陡然一缩,一手护胸,一手反钩过来,五指箕张,闪电般抓向蓝启明右腕脉门!同时冷喝道:「放………」
    那知──他话刚出口,底下的「屁」字还未说出,蓝启明突地右肘一缩,让过了他的一抓,中指倏然一曲一弹!一缕锐风,立时射中了他的麻穴!
    熊奇慎登时浑身一软,含糊地哼了半声,便自栽倒地上动弹不得!
    蓝启明整一整衣襟,扫了冷威等人一眼,笑道:「还有谁不服气的,趁早滚出来!
    」
    西门韦「嘿」的一声冷笑,跨前两步,目注蓝启明,狞笑道:「看不出你还真有两手,老夫倒要领教领教了!」
    蓝启明笑道:「大总管要来领教,在下自是欢迎得很,不过嘛………这位冷岛主算起来还与贵庄有点纠旧,不知大总管因何反与他合作,来此惹事生非?」
    西门韦冷然道:「这原因你也不配问,你既然毙了古大先生,就足够要你抵命!」
    蓝启明诧道:「这姓古的是你大总管的什么人?」
    西门韦狞喝一声:「是我家庄主的令兄!小辈拿命来吧!」
    喝声一落,奇招骤施,双掌迅如闪电,疾向蓝启明攻去!
    蓝启明身形微闪,让避开去,朗声大笑道:「原来如此,本侠总算捞回一点利息,还有少数差额,就拿大总管来补够便了!」
    笑语声中,指、掌齐施,连连进击!
    西门韦厉喝道:「只要你有本事,本总管连本钱都给你!」一面运足十成功力,迎着蓝启明来势,猛然击去!
    「砰砰」两声暴响,双方掌力一合,如击败革,动气四漩,寒飙电卷,各自倒了退了一步!
    这一招硬拚下来,表面上看似是平分秋色,功力悉敌,但寒天饮水,冷暖自知,西门韦以自己这双掌之上,已用了十成功力,仍未能将对方击倒,不禁心头一凛,而蓝启明方面,虽然未曾用足全力,但也试山这位秘魔庄的大总管的功力,竟然较古金异远胜一薵,不由暗暗惊奇,多加了两分戒意!
    二人心念电转,身形复合,已各自出招进攻!
    西门韦这时情知在功力方面胜不了蓝启明,遂不敢丝毫大意地将平生绝学,一百零八手「天罡地煞掌法」展开,挥拍出诡异阴损无伦的漫天匝地掌影,一面守住门户,一面凌厉地着着抢攻!
    蓝启明睹状,明白对方已有了警惕之心,在这种情形以下,甚难速战速决,当下,一面施展「凤落岐山」身法游走于西门韦的诡异凌厉之中,一面运功聚动于掌指之上,准备一遇空隙,立下煞手………瞬息之间,场上只见掌影缤纷,寒云四合,已分不出西门韦与蓝启明的影子!
    冷威在一旁目光乱闪,恶念顿生!
    因为,他这时已深信蓝启明并没有虚张自夸,古金异确保被其击毙,那么,换句话说,韩剑平也真的不在此地,此际屋中的确只有仇人祖孙两个,并无其它的帮手。
    若照当前的情势看来,就算蓝启明胜得了西门韦,也必须在数十招以后,而在这段时间当中,是决无法脱身出来拦阻,也就是说,这正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冷威忖念及此,恶念一生立即侧顾身旁的一个青袍老者一使眼色,然后掉头吩咐站在背后的两名黑衣大汉道:「攻进屋去!」
    两名黑衣大汉齐地应了一声,各使兵刃,双双一晃身形,斜掠而起,竟从竹篱上空飞越过去……冷威和那青袍老者也一齐随后纵起,高飞在两名黑衣大汉的上面!
    说时迟,只见两名黑衣大汉的身形刚一飞越竹篱上空,陡听「嗤嗤」连声,那一列竹篱竟自拔地激射而起,织成一道交叉的箭墙,密布空隙!
    那两名黑衣大汉骤不及防,登时都被射个正着,胸腹之间给那劲锐的竹枝透穿,双双惨叫一声,立即气绝身亡!
    冷威和那青袍老者同时身形一沈,竟齐落在这两名黑衣大汉的身上!
    这两名黑衣大汉虽已死去,但身子前纵之势并未停顿,而冷威和青袍老者就借着他们的身子作了挡箭牌和踏脚的跳板,安然越过了竹篱构成的箭墙!
    「砰砰」两声!那两名黑衣大汉的尸体飞过了竹篱之后,又飞出了两三丈,其势已衰,立时坠落花圃上面!
    就在他们的尸体刚一触及地面之际,只「刷」的一声!那盛开的花卉之间,突飞飞抛起百数十条细绳,将两个黑衣大汉的尸体牢牢缠住…冷威和那青袍老者早已经足尖一点揤下黑衣大汉的尸体,疾掠而起,双双的飞越过花圃,抢着进屋中…且说蓝启明被西门韦的「天罡地煞掌」罩住,眼看冷威和青袍老者牺牲了两名同党,攻进屋中,自己一时间无法脱身阻挡,不由又急又怒,大喝一声!双掌齐挥,蓄劲骤发,猛然击出!
    西门韦人称「皓首阴煞」.不但武功阴损狠辣,且为人也是阴险无比,此时见蓝启明情急拚命,那肯和他硬拚,一声冷笑,身形连闪,已自让避开去!
    蓝启明更不怠慢,就在这空隙微露之下,纵身而出,却听一声暴喝:「小子往那去!」
    只觉一股强猛暗劲里击过来,眼前寒芒电燿,那余下来的另一个青衣中年汉子,已剑掌齐挥,将去路挡住!
    蓝启明大怒道:「鼠辈以多为胜,滚!」
    身形一晃,让过剑锋,右掌猛劈而出!
    「砰」然一声!青衣中年汉子登时被震得踉跄倒退,咀角之间更沁出一缕鲜血,左掌软软地垂了下来!
    就在蓝启明这一掌伤敌,身形微顿之际,耳听一声阴笑,月光一暗,又复被西门韦的一片掌影罩了住!
    一轮猛功之下,立时逼得西门韦脸色铁青,须发蝟张,脚下连连倒退,招架不住…
    ……那名青衣中年汉子见状,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稳住胸中翻腾的气血,一挺掌中长剑,从蓝启明背后夹攻而至!
    蓝启明虽然不将这青衣中年汉子放在眼内,但腹背受敌,倒底也要去一部分心神,而西门韦则登时压力一轻,掌法又恢复凌厉的攻势!
    此来彼往,一进一退,三人混战一起,杀得月色无光,难分胜负!
    就在这时,陡地从屋中传来雯姑娘的一声尖声:「恶贼!你敢伤我爷爷!我和你拼了!」
    蓝启明闻声不由心头大震!故意露出吃惊之状,手下略为一慢,漏出一线空隙!
    西门韦一声狞笑!一掌护胸,一掌从这空隙之中,用足全力,攻了进去,口中狞喝道:「小子!躺下!」
    蓝启明左掌一圈,立将空隙封住,右掌自运足功力,大喝一声,一式「丹凤朝阳」
    ,猛然劈出!
    「砰」!
    一声巨响起处,西门韦厉吼一声!脚下蹬蹬倒退了两步,张咀喷出了一口鲜血,「噗」地坐在地上了!
    蓝启明身形也震得晃了一晃,拿桩不住,倒退而出!同时,陡觉一缕剑风,从背后疾刺的而来!当下,真气一沈,一式「风曳桐枝」上半身一侧一折,霍地拧腰,左袖一卷,右掌一推,厉叱:「快滚开!」
    那青衣中年汉子以为对方身形被震得倒退之际必不能躲过他这暗袭的一剑,却没料到对方临危不乱,身法奇绝,奇快,快得他连念头都未转,长剑已被衣袖卷住,同时,一股强大力压上一松手「砰」然仰跌地上,昏身来,顿时,只觉胸前如受千斤重锤一击,禁不住闷哼了一声,绝过去!
    蓝启明抖袖摔落长剑,足尖一点形疾掠而起,猛提一口真气,一飞七八丈,朝茅屋纵去!
    他刚自飞越过花圃,在空中已瞥见雯姑娘手舞鋀剑,在大门口与冷威和那青袍老者奋力拼斗,招式已显得散慢无章,分明马上就要落败!扬遂声大喝:「雯妺休慌!愚兄来也!」
    雯姑娘正自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这一听之下,登时精神大振,短剑霍霍划起道道青虹,将冷威和青袍老者的攻势挡住!
    冷威早就听到西门韦的厉吼,这时又听蓝启明的喝声,情知西门韦业已凶多吉少,不由暗吃一惊,心念电转之下,遂与青袍老者一打暗号,竟然双双虚晃一掌,疾跃而起,分头破空飞遁而去!
    蓝启明大喝一声:「恶贼休走!」一拧腰,凝空转折,便待朝冷威追截过去……却听雯姑娘急声叫道:「明哥快来!我爷爷受伤了!」
    蓝启明大吃一惊,顾不得追赶敌人,慌忙又是一拧腰,倒翻落地,抢步上前,急急道:「施老前辈怎样了?」
    雯姑娘还未开口,陡听空隙传来一声阴森的冷喝道:「蓝朋友!本岛主饶你多活几天,好让你代施老贼收尸,嘿嘿!日后再来和你算账!」
    蓝启明这时也无心和冷威斗咀,哼了一声,便携了雯姑娘的手,进入屋中,并吩咐她将灯点亮。
    烛光摇曳之下,但见施老人盘膝坐在地上,脸色灰败,双目微闭,浑身不住微微颤抖!
    蓝启明伸手一摸,只觉触手之处,其冷如冰不由失声叫道:「老前辈是中了冷威的「九寒晶砂」?」
    施老人无力地点了点头!
    蓝启明顿觉脑际「轰」然一声然如受雷殛!忙对雯姑娘道:「好好看顾你爷爷,我去去就来!」
    说完,纵出大门,振臂腾空,飞掠而去!
    他越过竹篱边界之际,瞥见地上只蜷伏着那青衣中年汉子和古金异的尸体,而西门韦已失去了踪迹了,情知是被冷威救走,当下,更不怠慢,一连几个起落,朝着河边的方向追去!
    这时,那怕阵和石阵均已被炸毁,丝毫不生作用,蓝启明一掠而过,眨眼来到沙洲岸边,停步闭目一看!
    冷月幽光之下,只见浩荡无际的水面上,隐现一点帆影,正迅速地愈去愈远!
    蓝启明估量距离最少也在百数十丈以外,情知无法追赶,不由急得连连顿足,暗叫道:「怎么办?怎么办?……」
    忽地,脑际灵光一闪,不由暗骂自己太以胡涂,怎地搁着现成的灵药不用,反而打这个追赶冷威等索讨解药的笨主意?
    当下,转身急急回屋中,对雯姑娘道:「我身上的东西呢?」
    雯姑娘正在急得眼泪直淌,闻言,不禁一怔,道:「我爷爷收起来了,你问这个干么?」
    蓝启明急道:「快去拿来,里面有药可救你爷爷!」
    雯姑娘大喜,应了一声,匆匆奔入卧室,取出一个包袱,交给蓝启明。
    蓝启明解开包袱检出那只内装「逆天神散」的小玉瓶,蹲下去对施老人大声说道:
    「老前辈,晚辈这有一瓶得自「逆天魔医」施不施的「逆天神散」,功能起死……」
    话未说完,施老人陡地浑身一震,颤声载口道:「什么?你说什么?」
    蓝启明道:「晚辈有一瓶「逆天魔医」施不施秘炼的「逆天神散」可以解救老前辈………」
    施老人睁目道:「施不施?」
    蓝启明应道:「正是,此人医道通神,所炼的灵药极有功效,老前辈不妨一试!」
    施老人竟然把头一摇,道:「我不吃他的药!」
    蓝启明不由一愕,急道:「晚辈以前也吃过冷威「九寒晶砂」的暗算,幸亏这「逆天神散」,才把性命保住,老前辈不用怀疑!」
    施老人一咬牙,恨声道:「老夫就是死了也不要吃他的药!」
    雯姑娘「噗」地跪下来,搂着施老人,哭叫道:「爷爷!爷爷!你怎么啦?」
    施老人怜爱地望了爱孙一眼,转注蓝启明道:「烦老弟在我的「隐白」、「属兑」
    、「天枢」、「府舍」、「云门」五处穴道,用七分指力,点上一点如何!」
    蓝启明依言,连指点了这五处穴道!
    施老人穴道被点之后,精神似乎好了一些,脸上也有了生气,他缓缓扫了雯姑娘和蓝启明一眼,苦笑道:「你们都很奇怪,我为什么不吃这药是么?」
    蓝启明和雯姑娘同时点了点头。
    施老人目注蓝启明,沈声道:「在未说出原因以前,老朽想请求老弟答应一件事情,不知老弟愿不愿意?」
    蓝启明慨然道:「老前辈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就是,只要晚辈能力所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施老人含笑领苜,望了雯姑娘一眼,然后又看着蓝启明,笑道:「老弟!你喜欢她么?」
    蓝启明没料到施老人会有此一问,不由满脸通红,呐呐说道:「这个………这个…
    ………」
    终于赧然点了点头!
    旅老人又眼望雯儿,笑道:「你呢?」
    雯姑娘把头一点,却着急道:「爷爷!这时侯您提这个干么?快把明哥的药吃了吧!」
    施老人摇了摇头,伸手握住雯姑娘的玉手,递给蓝启明,庄容说道:「老朽只有这个孙女,现在把她交托给你,望你今后好好照顾她,老朽纵在九泉之下,也就感激不尽了!」
    蓝启明双手紧紧握住雯姑娘发抖的玉手,庄容朗声道:「照顾雯妹乃晚辈义不容辞之事,但老前辈后面的两句话,晚辈认为………」
    施老人不让蓝启明说下去,注目沈声问道:「你可知道施不施是老朽的什么人?」
    蓝启明闻言,心中虽然已猜着了几分,但口中却不便说出,只好支吾应道:「这个……这个……」
    施老人苦笑了笑,接道:「他就是老朽的胞弟!」
    此言一出,蓝启明还不怎样,雯姑娘却「啊」了一声!急急说道:「他既是雯儿的叔祖,那不是更好了么?爷爷为什么不愿意吃他的药呢?」
    这个疑问,就是蓝启明也有同感,不由将询问的目光,凝望着施老人,心情忐忑地静听解答!
    施老人长长叹了口气,目注雯姑娘,沈痛地说道:「这个薛障,他………也就是杀害你父母的真正凶手!爷爷之所以有今天下场,也是他的罪恶!」
    这几句话,只听得蓝启明目瞪口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雯姑娘更是猛然地跳起身来,急声叫道:「这………这………这怎么会呢?爷爷!您从来也不曾对雯儿说过,我的爸爸妈妈是被人杀死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说着,「噗」地跪下来,摇撼着她祖父的膝盖,连连叫道:「爷爷!爷爷!快告诉雯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施老人伸出颤抖的手,抚着爱孙的肩头,满脸痛苦激动的神情,更是咀唇抖动着,却说不出半句话来……蓝启明忙一定心神,轻轻拍拍雯姑娘,沈声道:「雯妹快些静下来,须知你爷爷这时侯是万万不能忍受这样激动的!」
    雯姑娘闻言,也知这样重大的事情,绝不能如此激动,增加爷爷的刺激,遂勉力压下悲痛激动的心情,不再开口。
    施老人也自慢慢平复过来,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目注蓝启明,道:「那施不施在江湖中,是不是以医术擅长?」
    蓝启明点头道:「不错,此人确有起死人而肉白骨之能,但惜医德不佳,故此才有「逆天魔医」之号!」
    施老人道:「你可知道他的医术是从何处学来的么?」
    乾启明摇了摇头。
    施老人沈痛地说道:「他那一身绝世无双的医术,乃是杀害了两条性命,和老朽的一身功力而所得来,唉!说来言之痛心………」话声微顿,沈声续道:「此事发生于十五年前,那时,雯儿才不过是一岁,而老弟恐怕尚未踏入江湖,那时候,我施家即以医术及武功在武林中独树一帜,尤以医术方面,可算天下第一,但是,本门中历代规条,规定武功可以大家学习,而医术则是传长不传幼,传媳而不传给女,那时候,老朽乃是长子,因此本门的一册医术秘笈,便由我保管研习,直到雯儿的父亲,也就是老朽的独子,成婚之后,方才按例移传下去,谁知,不施这孽障,眼见已无希望学习秘笈上的医术,竟然生了恶念,趁着雯儿周岁那一天,大家都在欢喜之际,下手暗算了老朽,然后公然向犬子强索要那本秘笈,犬子自是不允,双方动手之下,犬子自然不是敌手,雯儿的妈遂加入相助,但依然敌不过那孽障深厚的功力,双双惨遭毒手,秘笈亦被夺去……
    」
    雯姑娘听得泪流满面,哭道:「爷爷!那时侯您为什么不帮我的爸爸妈妈杀这恶贱?」
    施老人「唉」了一声,道:「爷爷那时已遭暗算,怎还有力量帮你的爸爸妈妈呢?
    」
    蓝启明道:「据晚辈所知,这恶贼为人极其狠毒,那时他为何不下手把雯妹和老前辈一并杀害,以绝后患呢?」
    施老人「哼」了一声,道:「他暗算了老朽之后,以为我必死无疑,便匆匆离开,去向犬子强夺,却忽略了本门的医术是何等神妙,老朽待他去后,立即挣扎起来服了三种秘制灵药,将濒于死亡的性命暂时保住………」
    雯儿叫道:「爷爷就该去救我爸爸妈妈才是,为什么不呢?」
    施老人黯然一叹,道:「那时我表面看似因药力之功而与平常无异,但实质上已无力与他动手,不过,总算靠了这原故把他吓走,保存了你的小命,至于你的爸爸妈妈…
    ……唉!只恨我迟了一步………唉!劫数!孩子!这是劫数啊………」
    雯儿咬牙切齿,大叫道:「我就不信什么劫数,我非要找到那恶贼,抽他的筋、剥他的皮,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蓝启明听得一阵唏嘘,沈默了一会,方才开口道:「那么,老前辈就带着雯妹隐居此地来了?」
    施老人摇了摇头,道:「那时侯,老朽将后事料理妥善之后,心中的确恨怒到极点,恨不得马上把那孽障抓住,生啖其肉,可是,一来那时我的性命虽然暂时保住,但必须在极短时间内把修势治好,二来,雯儿只有一岁,教我如何放心寄养给别人?于是,只好把那孽障暂且放过,带了雯儿,连月赶往「莫邪岛」去寻找药物,以炼药疗伤……
    …」
    蓝启明恍然道:「原来老前辈与冷威的梁子,就是在那时候结下的!」
    施老人点了点头,道:「我获得了药物之后,为了配炼方便,遂隐居到此地来,那知………唉!真是命运,等我将药炼好服食以后,方才发现在时间上迟了一点,遂使得伤势虽然治好,而一身的功力却迅速地衰退下去,使我复仇之望成为泡影,于是,只好把一切希望,寄托在雯儿的身上了!」
    雯姑娘哭叫道:「爷爷!您为什么不早说出来,雯儿早就去把这恶贼宰了!」
    施老人叹道:「傻丫头!你目前的功力,虽然沾了你明哥的光,增强了不少,但恐怕仍然不是那孽障的敌手,遑论从前的时候么?」
    蓝启明慨然朗声道:「老前辈但请放心,晚辈愿誓死相助雯妹,报此大仇!」
    雯姑娘叫道:「不!不!我要亲手杀这恶贼!」
    施老人望了望雯儿和蓝启明,脸上浮起一抹安慰的笑容,颔首道:「蓝老弟有此一诺,老朽亦含笑九泉了!」
    蓝启明急道:「不!不!老前辈根本可以不死,只要………」
    施老人恨恨地摇了摇头,沈声道:「我若吃了他的药而苟活,等于受了他的恩惠,我还能要你们去报仇么?」
    蓝启明一怔,道:「可是,这药是晚辈从他身上盗来,便算是晚辈的了,老前辈又何妨服用?」
    施老人坚持地摇头道:「无论如何,总是他的东西,我纵然落得身化脓血,也不要吃!」
    口气如此地决绝,蓝启明情知无法再劝,可是,当他接触到雯姑娘一双充满了恳求之色眼神时,却又拿不定主意了……劝既无效,便只有用强逼的方法!
    但如果动手强逼此者服下这「逆天神散」,于情理上是否可行?后果如何?………
    蓝启明心念电转,眨眼间便已想了千百遍,终于暗地一咬牙,下了决心来个霸王便上弓,硬给施老人服食!
    当下,出手如电,突然点了施老人的麻穴,一手捏了他的牙关,迅速地将那瓶「逆天神散」
    倒入他的口中………那知「逆天神散」方自烦人施老人口中,他还未吃下一半,竟陡然眼珠怒突,厉叫了一声:「好个狠毒的孽障!」浑身一阵猛烈抽搐,眼、耳、口、鼻之中,黑血狂溢而出………蓝启明大吃一鷩,赶紧把小玉瓶拿开,同时出手解了施老人的穴道,急声大叫道:「老前辈!你怎么了?」
    雯儿也吓得花容失色,紧抓住祖父的肩头,哭叫道:「爷爷!爷爷!你不要吓唬雯儿啊……」
    可是,尽管他们怎样叫喊,施老人竟毫无反应?
    蓝启明忙伸手一探老人的鼻息,登时脑际「毒」的一声!浑身如受雷殛!颤身大叫道:「老前辈!是我害了你!」
    叫声中,他猛地挥掌,反手朝自己脑门劈去!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祗慌得雯姑娘忙不迭松开抓住祖父的手,抢过来抱住蓝启明的手臂,哭着叫道:「明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真急死人了!」蓝启明听了雯姑娘的哭声,不由心头一惨,颓然垂下手来,长叹了一声,低头呐呐说道:「是我把你爷爷害死了!」
    雯姑娘惊叫一声!慌忙松手,转身探看时,发现祖父果然已气绝身亡,不由心胆俱裂,哀叫了声:「爷爷………」便晕绝过去!
    蓝启明这时真是欲哭无泪,五内如焚,祗好强忍心头悲痛,抱起雯姑娘,在她背心上一阵推拍……好不容易雯姑娘才悠悠醒转,双眼无神地望着蓝启明,茫然说道:「这………这………这是怎么会呢?」
    蓝启明咬牙切齿地呻吟了一声!恨道:「想不到施不施这瓶「逆天神散」,竟是穿肠毒药,祗怪我愚昧无知,害了你爷爷!」
    雯姑娘大叫一声!霍地跳了起来,双拳怒握,仰天大叫道:「杀!杀!不杀这恶贼,誓不为人!」忽地一把抱住蓝启明,放声大哭道:「明哥,我不怪你,你万万不要丢了我去寻死!」
    蓝启明此际有若万箭穿心,钢牙咬碎,咀角流血,口中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雯姑娘哭了一阵,忽地一止悲声,抓住蓝启明,一跃而起,叫道:「走!咱们杀那恶贼去!」
    蓝启明眼看雯姑娘刺激过甚,分明心神已乱,若不敢快设法使她安静下来,后果便不堪想象,当下一定心神,柔声说道:「雯妹,那恶贼在桐柏山有家有业,不怕他飞上天去,但目前得为你爷爷办理后事要紧!」
    雯姑娘呆了一呆,回头望了祖父的尸体一眼,「噗」地跪伏下去,枕在施老人的膝上,号啕大哭起来!
    她这一哭,直哭得天愁地惨,冷月无光!
    蓝启明怀念施老人救命之恩,更加上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实由我而死的悔疚心情,不禁也是热泪纷抛,同声一哭!
    最后,仍是蓝启明首先止泪,轻轻抚着雯姑娘的肩头,柔声劝道:「雯妹,不要哭了,哭坏身体,怎能去找那恶贼报仇呢?赶快起来送爷爷入土安息吧!」
    提起「报仇」二字,果然比千言万语都灵,雯姑娘霍地止住悲声,站起身来,抹了抹眼泪,道:「好!我们把爷爷安葬了,就去找那恶贼报仇!」
    当下,蓝启明遂寻了锄头,就在门口花圃中掘了个坑穴,把门板折了下来做了付棺木,将施老人入殓,埋葬妥善,立了墓碑………直待诸事停当,一轮红日已从天边涌起!
    雯姑娘一直默默地跟着蓝明做事,不再流过一滴眼泪,蓝明情知她心中已充满了仇恨,多说反而无益,所以也不开口。
    果然,墓碑方自立好,她便连声催促道:「走吧!去那恶贼去!」
    蓝明携了她的手,带她进入屋中,把她按坐椅上,然后陪着坐下来,诚恳地说道:
    「雯妹!我们在离开此地,去寻那恶贼之前,我有几句话儿,要请你静心体会才好!」
    雯姑娘木然道:「什么话儿这般重要?」
    蓝启明庄容道:「我知道你这时的心中,塞满了悲痛与仇恨,一心一意祗是想着要去找那恶贼去报仇,其它的意念都没有了是么?」
    雯姑娘默然点了点头。
    蓝启明道:「你这种现象,是非常危险可怕的,须知我们一离开此地,踏入江湖之中,便免不了要与江湖上的人和事发生关系,而江湖上风浪的险恶以及人心之坏,根本就无法想象,因此你必须把这一腔的悲痛与仇恨放在心底,不要让他们影响你的心情和智能,才能够保持灵敏的身心去应付一切,否则的话,不等你把仇人找到,就被江湖的风浪淹没而抱恨终身了!」
    雯姑娘小咀一蹶,「哼」了一声,道:「管他呢!祗要那个对我打什坏主意,我就把他杀了!」
    蓝明道:「这话固然不错,但如果因你充满仇恨的眼光来看人,你又怎能分辨得谁好谁坏?难道你踏入江湖便见人就杀不成?」
    雯姑娘一怔,呐呐道:「这个………这个………」
    蓝明庄容道:「所以我要你务必收起这悲痛仇恨的心,保持灵敏的头脑,才能够适应千变万化的江湖风浪,望你能细心体会才好!」
    雯姑娘默然半响,吁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吧!我就听你这一遭,如今你是准备怎样带我去找那恶贼?」
    蓝启明略一沈吟,道:「施不施在桐柏山有家有业,找他并不甚难,但我认为冷威那厮,算起来也是害你爷爷的凶手,我们不如先到「莫邪岛」去把他杀了,然后到鄂北恫柏山施家堡找施不施算账,这样就免得来回奔波了,你看好不好?」
    雯姑娘想了想,咬牙道:「反正他们都该死,先杀那个都一样!」
    蓝启明道:「雯妹既然同意,那就快去收拾些随身换洗衣服,我们这就动身起程。
    」
    雯姑娘依言,进入卧室,检几件衣服和值钱的东西,打了个包袱,蓝启明也将自己的东西收好,特别把那只小玉瓶用布包起来,都藏入怀中。
    二人收拾停当,雯姑娘走出大门,跪伏在祖父的填前,若声泣禀道:「爷爷!雯儿这就要去找那恶贼报仇,求你在天之灵,保佑雯儿能够亲手杀了那恶贼,替您和雯儿的爸爸妈妈报仇雪恨!」
    蓝启明也跪下来默祷了一番,这才扶起雯姑娘,离开这伤心之地,这时侯,二人无心理会那古金异和青衣中年汉子的尸体,自顾朝沙洲岸边走去。
    雯姑娘寻着了自己的渔舟,载了蓝启明,渡过了黄河,在南岸登陆,由蓝启明带路,往「莫邪岛」奔去。
    一路上,境况甚是荒凉,直到过了羊角沟,人烟才渐渐稠密起来,这时候,雯姑娘在蓝启明的细心照顾之下,悲哀的心情也开朗了许多。
    蓝启明一路上和她谈些江湖轶事,武林掌故,以及聚会武林八佾,搏斗八魔的计划,也前前后后详细的说了。
    雯姑娘自是样样都听得津津有味,把旅途的辛苦也忘了。
    蓝启明同时并借着落店歇宿的机会,把「万年石蕊」精英所转化的那股玄阴真气,勤加运炼,达到了收发由心,控制自如之境。
    而雯姑娘也将得自蓝启明身上的最后一点剩余潜力,吸为己用,使他的功力也无形中增强了一倍有余!
    雯姑娘小咀一蹶,「哼」了一声,道:「管他呢!祗要那个对我打什坏主意,我就把他杀了!」
    蓝启明道:「这话固然不错,但如果因你充满仇恨的眼光来看人,你又怎能分辨得谁好谁坏?难道你踏入江湖便见人就杀不成?」
    雯姑娘一怔,呐呐道:「这个………这个………」
    蓝启明庄容道:「所以我要你务必收起这悲痛仇恨的心,保持灵敏的头脑,才能够适应千变万化的江湖风浪,望你能细心体会才好!」
    雯姑娘默然半响,吁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吧!我就听你这一遭,如今你是准备怎样带我去找那恶贼?」
    蓝启明略一沈吟,道:「施不施在桐柏山有家有业,找他并不甚难,但我认为冷威那厮,算起来也是害你爷爷的凶手,我们不如先到「莫邪岛」去把他杀了,然后到鄂北桐柏山施家堡找施不施算账,这样就免得来回奔波了,你看好不好?」
    雯姑娘想了想,咬牙道:「反正他们都该死,先杀那个都一样!」
    蓝启明道:「雯妹既然同意,那就快去收拾些随身换洗衣服,我们这就动身起程。
    」
    雯姑娘依言,进入卧室,检几件衣服和值钱的东西,打了个包袱,蓝启明也将自己的东西收好,特别把那只小玉瓶用布包起来,都藏入怀中。
    二人收拾停当,雯姑娘走出大门,跪伏在祖父的坟前。悲声泣禀道:「爷爷!雯儿这就要去找那恶贼报仇,求你在天之灵,保佑雯儿能够亲手杀了那恶贼,替您和雯儿的爸爸妈妈报仇雪恨!」
    蓝启明也跪下来默祷了一番,这才扶起雯姑娘,离开这伤心之地,这时候,二人无心理会那古金异和青衣中年汉子的尸体,自顾朝沙洲岸边走去。
    雯姑娘寻着了自己的渔舟,载了蓝启明,渡过了黄河,在南岸登陆,由蓝启明带路,往「莫邪岛」奔去。
    一路上,境况甚是荒凉,直到过了羊角沟,人烟才渐渐稠密起来,这时侯,雯姑娘在蓝启明的细心照顾之下,悲哀的心情也开朗了许多。
    蓝启明一路上和她谈些江湖轶事,武林掌故,以及聚会武林八佾,搏斗八魔的计划,也前前后后详细的说了。
    雯姑娘自是样样都听得津津有味,把旅途的辛苦也忘了。
    蓝启明同时并借着落店歇宿的机会,把「万年石蕊」精英所转化的那股玄阴真气,勤加运炼,达到了收发由小,控制自如之境。
    而雯姑娘也将得自蓝启明身上的最后一点剩余潜力,吸为己用,使他的功力也无形中增强了一倍有余!
    这一天,黄昏时分,二人行抵莱阳县城,此地四通八达,市况繁盛,也是二人沿途上所经的第一个最热闹的地方,蓝启明眼见雯姑娘进城之后,便左观右看,目不暇接,充满了样样都觉新鲜有趣的神情心知她自小生长在荒凉的渔村,从来不曾见识过这般繁华的世面,不由好生怜惜,遂含笑说道:「雯妹这一路上,我们都没有机会好好吃上一顿,现在你大概也饿了,我作东道请你打一顿牙祭好么?」
    雯姑娘笑道:「明哥要请客,那有不好之理,但要看清楚不要落在黑店才好!」
    原来她这一路上听了蓝启明说的江湖黑幕之中,印象最深刻的便是用蒙汗药害人的黑店,是以这时便冲口而出。
    蓝启明不禁好笑道:「通都大邑,那有什么黑店,最多不过是酒菜贵一些,竹杠敲得比较重一点罢了!」
    雯姑娘「哼」了一声,道:「敲竹杠?嘿!谁敢拿竹杠敲我,看我不把他宰了才怪!」
    蓝启明笑道:「小傻瓜!这竹杠是看不见的,诺!这家酒楼大概还不错,我们就进去挨敲便了!」
    说着,脚下已带了雯姑娘跨进大街拐角一家三开舖面,楼高二层,名叫「聚仙居」
    的大酒菜馆。
    站在门口招呼客人的跑堂伙计,眼看二人虽然衣着朴素,但男的器宇轩昂,女的貌比天仙,那敢丝毫怠慢,忙迎上前来,哈腰陪笑地把他们领到楼上一寸临街的雅座!
    当他们上得楼来,满楼食客祗觉眼光一亮,顿时雅雀无声,所有的目光尽数集在雯姑娘的身上!
    雯姑娘扬了扬眉儿,见蓝启明没有什么表示,祗好忍住肚子不高兴,相随坐了下来。
    那跑堂的颇为得意地将桌面擦干净,便随口报出了一大串时鲜名菜以及天下有名的美酒来。
    蓝启明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跑堂的,含笑道:「我们吃不了这许多,你祗管选几样拿手的好菜,一壶醇淡一点的好酒送来,这锭银子余下的就请老兄喝一杯便了!」
    跑堂的不由大喜,诺诺应是,转身下楼而去!
    这时,楼上又恢复了原来的喧闹,但谈话的内容,却几乎完全是对着雯姑娘,一个个评头论足地喋喋不休………雯姑娘听得好不耐烦,却又不便发作,祗好小咀嘟起,把脸别过一边,观看街景。
    忽然听到喧嚷的谈话声中,有一个较高的声音道:「可惜这姑儿没赶上那场赛宝选美大会,否则的话,兄弟敢担保,第一名准定是她!」
    跟着,便有几个人哄然笑道:「王大哥既然有兴趣,不妨也开个选美大会就是!」
    雯姑娘黛眉一皱,转头对蓝启明道:「明哥,什么选美大会?」
    蓝启明遂含笑将「魔心秀士」古玉奇举办那次赛选美大会的经过,简单说了。
    雯姑娘听完,「哼」了一声,道:「无聊!」
    她这两个字刚一出口,恰好那个被人称作王大哥的,方自笑着说了一句:「假如诸位高兴捧场,兄弟一定照办!」
    这样一来,雯姑娘的「无聊」两字,便好象是针对那句话而发!于是乎又引起了一阵哄然大笑!
    笑声中,却听「叭」的一声!靠楼口一寸座头上,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锦衣、子已拍案而起,大步到雯姑娘面前,冷笑道:「小妞儿!你说谁无聊?」
    雯姑娘怔了一怔,不高兴地说道:「我又不是说你,你这样凶巴巴的干么?」
    中年锦衣汉子「哼」了一声,喝道:「大爷刚刚说了那句话,你就接上了喳,不是说俺说谁?」
    雯姑娘没好气道:「你爱怎样说都行,我可管不着!」
    那边桌子上哄然大笑,五六条汉子同声嚷道:「王大哥算了嘛!妞儿说由得你怎样爱都行呢!这是天大的好事,来来来!回来喝两杯再去爱就是了!」
    雯姑娘听这班人愈说愈不像话,不由心头火起,柳眉一竖,便待发作………蓝启明心中何尝不是气恼已极,但为了不愿多生枝节,只好一再容忍,这时见雯姑娘动了真火,忙在桌底下踢了她一揤……恰在此时,那跑堂的已端了酒菜上楼,见状,不由暗地叫苦不迭,慌忙快步走过来,对中年锦衣汉子陪笑道:「王大爷!请高抬贵手………」
    中年锦衣汉子一挥手,喝道:「去你的高抬贵手!」
    「叭哒」!「哗啦啦」!一阵响声过处,那跑堂的已飞跌出寻丈以外,端着的碗盘酒壶,摔了个粉碎!
    中年锦衣汉子看也不看一眼,紧瞪着雯姑娘,喝道:「好个无知的小妞,你管不着,俺「鲁东一霸」王通可管得着,快对大爷陪个小心,便没你的事!」
    雯姑娘刚才不是给蓝启明踢了一脚的话,早就发作起来,此际,她再也按捺不住,「哼」了一声,杏眼一瞪……蓝启明赶忙站起身来,对这位「鲁东一霸」王通抱拳笑道:「余妹年幼无知,多有冒犯,尚祈王大爷海涵!」
    「鲁东一霸」王通探手搭住蓝启明的肩头,往下一按,瞪目喝道:「俺和她说话,闭上你的鸟咀!」
    没料到他这一按之势,竟似按在一座石山上面,只按得掌心生痛,对方却是纹风不动,不由吃了一惊,缩手狞笑一声!目注蓝启明,喝道:「瞧不出朋友还有两把刷子,怪不得敢这般放肆.大爷倒要好好伸量伸量于你,瞧你有多大的能为!」
    蓝启明眼见此人已到了无理可喻的地步,情知无法善了,冲突势所难免,当下,朗声一笑,道:「尊驾要领教在下有多大能耐,不妨划下道来,但在下奉陪之先,却有几句话须要交待一下!」
    「鲁东一霸」王通喝道:「你有什么话交待?」
    蓝启明竖起两个指头,笑道:「尊驾刚才叫了余妹两次小妞儿,在下要赏你两个咀巴,好教你记住以后不可随便胡说!」
    「鲁东一霸」王通怒喝道:「放………」
    他刚一开口,突觉眼前一花,「叭叭」两声脆响起处,果然不折不扣地挨了两个咀巴,硬将他底下的那个「屁」字给对了回去!
    这一来,不由他又惊又怒,手抚着热辣辣的面腮,一时间,竟怔在当地,直气得「哇哇」乱嚷,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边桌子上的五六条汉子,先是一怔,但后来见王通这付模样,俱忍不住「轰」然笑出声来!
    蓝启明冷冷一喝,道:「你们不要笑,刚才你们也叫过一声妞儿,在下都该赏你们一个咀巴!」
    话声一落,身形电闪,掠过那边的桌子,迅若飘风地绕了一圈!登时只听「叭叭叭叭」!一串密似鞭炮的脆响过处,那五六条汉子一个个以手捧腮,目瞪口呆地坐着,彷佛泥塑木雕一般!
    他们简直无法相信,天下间竟会有这样不可思议的轻功,以及迅捷如电的打人手法!
    这一来,顿时将雯姑娘的一肚子怒火,都化作烟消云散,反而喜笑颜开地拍手叫好!
    蓝启明回到原位,目注「鲁东一霸」王通,冷冷道:「尊驾现在可以把道儿划下来了!」
    「鲁东一霸」王通这时已惊魂稍定,并目睹蓝启明的绝世轻功及手法之后,那一腔怒火,也就顿时化为乌有,闻言,那还敢划什么道儿,心念一转,勉强「哼」了一声,道:「朋友休要张狂,是好的就把万儿亮出来,俺好斟酌情形来教训于你!」
    蓝启明「哈哈」一笑,道:「我叫蓝启明,怎么样?尊驾听到过没有?」
    「鲁东一霸」王通听得神色一变,厉喝道:「好!原来是蓝朋友,你有种就不要走!」说完,也不等蓝启明有所表示,竟自转身勿勿地下楼而去!
    那边桌上挨了咀巴的五六条汉子,眼见王通尚且临阵退缩,那还敢哼哈半句!
    蓝启明情知王通是去请救兵,也不加以拦阻,冷然一笑,坐了下来,对那楞在一旁的跑堂笑道:「快去把酒苵重新端来,待会多赏你几文小费,补一补你吃的亏便了!」
    跑堂连声应是,收拾起散碎的碗盘,下楼而去。
    雯姑娘笑道:「明哥这几个咀巴子打得够痛快,那家伙跑了你为什么不追?难道这也就是江湖的规矩么?」
    蓝启明笑道:「那厮的背后大概有什么靠山,我若不放他去把靠山搬来,就会被人笑我害怕了!」
    雯姑娘「哼」了一声,笑道:「待会他的靠山来了,你得让我打这一架!」
    蓝启明笑道:「诺!酒菜来了,我们吃饱了再说吧!」
    这时,跑堂的已把酒菜重又端上楼来,在二人的桌上摆好,筛了酒,便垂手退下。
    雯姑娘自小生长渔村,那有吃过这样佳肴,她每样尝了一口,便不禁啧啧赞好,顿时筷如雨下,手口不停!
    蓝启明笑道:「女孩儿家,怎能这般凶恶极地大吃大喝,给别人看了会说你不够斯文的!」
    雯姑娘摇鼻一皱,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才不管,只要东西合我胃口,我爱怎样吃就怎样吃,我才不去假装斯文活受罪哩!」
    蓝启明无可奈何她笑了笑,也自举筷吃起来!
    就在此时,猛听一阵楼梯声宝,匆匆走上两个人来,其中一个「嘿嘿」冷笑道:「果然是蓝大侠!嘿嘿!阁下的命真长,本总管道要好好给你恭贺一番!」
    蓝启明闻声心头一动,掉头望去,见这说话之人赫然是老相识,「三眼煞神」杨九思!当下,朗声笑道:「杨总管!我们真是缘份不浅,想不到又碰上了!不知总管打算怎样对我恭贺?」
    扬九思冷笑道:「打算请蓝大侠到崂山敝庄去盘恒几天,让敝庄主好好款待于你!
    」
    蓝启明一怔,道:「古玉奇怎地这般热情起来了?」
    杨九思「哼」了一声,道:「自从你和李老花子他们同了一批见不得人的朋友大闹龙门帮之后,敝庄主对你们甚为佩服,特别关照北道各路英雄,留心你们的侠踪,一有发现,便须不择手段,恭请你们到敝庄去好好款待,蓝大侠明白了吧?」
    蓝启明笑道:「咦!这是一桩极为秘密之事,杨总管怎地对我推心置腹,坦供不讳?」
    杨九思嘿嘿冷笑道:「本总管不怕你会飞上天去,让你知道又有何妨!」
    蓝启明哂然道:「我不接受这邀请时,你又如何?」
    杨九思狞笑道:「凭你蓝大侠那点微薄道行,最好废话少说,乖乖跟本总管去,免得自讨难看!」
    蓝启明心头一动,暗道:「听他的口气,似乎还不知道在黄河河心沙洲发生之事,莫非冷威没有把受伤的「皓首阴煞」西门韦送回秘魔庄去?」当下,含笑问道:「贵庄的西门大总管呢?」
    杨九思愕然道:「你问他则甚?」
    蓝启明笑道:「你如果见了他时,就不会胡吹大气了!」
    杨九思冷笑道:「废话!你到底是吃罚酒还是吃敬酒?」
    蓝启明摇头笑道:「我这有现成酒菜,干么要吃你的?」
    杨九思拧笑道:「好小子!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还不与我乖乖躺下!」霍地一欺身,右手疾探,五指箕张,闪电般朝蓝启明抓去!
    原来,他前次在黄河龙门帮的大船上,眼见蓝启明和「丧门剑客」金亮动手较量,只不过几招便受伤落水,遂以为蓝启明的武功有限,是以了这般狂妄。
    那知,他这一抓之下,竟抓了个空,耳听蓝启明一声请吧,接着一股奇强潜力,从旁侧猛冲过来,不由暗吃一惊,霍地撤招滑步,倒退而出!
    蓝启明屹立原地,冷然叱道:「你身为一庄总管,怎能如此冒失,不讲江湖规距?
    」
    杨九思老脸一红,大怒道:「老夫倒要看你有多大能耐?接掌!」呼的一声,用了九成真力,猛然劈出一掌!
    蓝启明也懒得啰嗦,竟然用足十成力道,挥掌相迎!口中冷喝道:「躺下!」
    「砰」然一声!双方掌力一接,杨九思登时吃了大亏,被震的踉跄倒退,眼前金星乱迸,胸口气血翻涌,「噗通」一声!果然乖乖听话,跌坐楼板上面!
    蓝启明戟指喝道:「杨朋友,我也不杀你,快给我滚回去告诉古玉奇,他若不知自歛,妄想兴风作浪时,不等明年重九普陀之会,我就要摘下他那颗魔心!」
    杨九思平日作威作福,几曾吃过这般羞辱,不禁气得大叫一声!张口喷出了一股鲜血,立时昏绝过去!
    蓝启明这时也没有心情继续吃喝,带了雯姑娘,昂然下楼而去。
    雯姑娘以好酒好菜还未吃得一半便要离开,心中十分不乐意地嘟着咀跟蓝启明下了楼,气呼呼地说道:「明哥!我肚子还饿着呢!」
    蓝启明失笑道:「好好好!我们另外找个馆子再吃一顿就是了!」
    那知,他们在聚仙居上这一闹,这时已传遍了整个县城,那些酒楼饭馆闻知二人竟把秘魔庄的三总管伤了,并且又折辱了「鲁东一霸」王通,那还敢接待他们,是以蓝启明和雯姑娘一连进好几家酒馆,都说饭菜已经卖光,连茶水也不敢招待了!
    不但酒楼饭馆是如此,竟连旅店客栈也异口同声宣告客满!
    蓝启明一气之下,遂同了雯姑娘连夜出了县城,取道往「莫邪岛」奔去。
    雯姑娘一路上不住地埋怨道:「早知那批家伙这样坏,不如统统杀了来得干净!」
    蓝启明只好陪着小心,哄着她一路疾驰,一口气奔衍了一百多里,直到次日黎明时分,才在文登县城打尖歇脚!
    用过了早饭,又复动身,已午牌光景,便抵达赤山镇。
    此地濒临海边,居民以捕鱼为生,岸边帆墙林立,可是,当蓝启明打算雇船到「莫邪岛」
    时,那些渔民却人人面露憎恨恐惧之客,竟都不愿接这生意!
    二人不由又急又恼,弄了半天,好不容易花了许多唇舌,方才费了二十两银子的高价,买了一艘破旧的小渔船,仗着雯姑娘一手水上功夫,自行扬帆出海,朝「莫邪岛」
    驶去。
    雯姑娘一面掌着舵,一面气呼呼地说道:「早知道这样受气,真不如把家中那条船带来,就不会挨这一记竹杠了!」
    蓝启明「噗哧」一笑,道:「这二十两银子花得不冤!」
    雯姑娘一瞪眼,道:「什么不冤?」
    蓝启明笑道:「这一下使你领会到挨敲竹杠的意义,岂不是颇为值得?」
    雯姑娘「哼」了一声,不再开口。
    此际,风和日丽,海上渡平如镜,蓝启明卓立船头,举目遥望,那「莫邪岛」已宛似一枚螺壳,浮现远方!舟付迅速,「莫邪岛」的影子越来越大,视线也更为清晰!
    蓝启明凝目细看,忽然发现这座小岛,似乎隐隐笼罩着一层杀气,不由心头一震,暗忖道:「莫非我们的行踪已被冷威知道而有所防备了么?」
    当下,掉头告知雯姑娘,将船帆落下一半,减低速度,凝神戒备着缓缓驶近………
    这「莫邪岛」孤峙海中,完全是五颜六色的岩石堆成,岛上寸草不生,近水之处,不是礁石如林,便是峭壁插天,形势十分险恶!
    雯姑娘小心奕奕地驾着小船,刚刚驶进那犬牙交错的礁石之中,迎面便见两座高耸的巨大礁石,一边刻着「莫邪禁地」,一边刻着「擅入者死」八个经文大字!
    蓝启明冷笑一声,道:「好大的口气!」
    双掌一挥,劲气骤发,两股无坚不摧的内家玄阴买力一阵狂扫之下,但见石层纷飞,登时将这八个大字扫削得无影无踪!
    同时,小船也自从这两座巨大礁石当中,驶将进去!
    陡听「呜」的一声号角长鸣:「铮铮铮铮」崩篑之声从四面八方纷纷大作,顿时箭似飞蝗,如雨点般射到!
    「刷」的一声,第一箭便将船帆射落!
    二人早有防备,雯姑娘伸手抄起双桨,蓝启明顺势扯过船帆,一撕两半,分执手中,贯注内家的真力,一阵急挥,将小雯姑娘护佐,在箭雨之中朝前猛冲………几个转弯过去,船头上已经被弩箭射得像刺蝟一般,那射向蓝启明身上的却完全被两片船帆扫落海中!
    眨眼间,小船已穿过这林立的礁石,水面突然宽阔开来,箭雨也骤然停止,蓝启明情知必然另有埋伏,遂吩咐雯姑娘加劲摇桨,朝前疾驶………陡听又是一声号角长鸣!
    一道火光从远处一座礁石疾飞而至,原来是一支火箭!
    蓝启明心头一凛,正猜不透这支火箭下面有甚么花样之际,「刷」地一声,这火箭已落入小船附近的水中,登时,「洪」然一声!四面起火,将小船吞役在浓烟烈焰之中!
    雯姑娘大鹫道:「明哥快跟着我潜水躲避,迟就来不及了:」
    蓝启明笑道:「不要紧,为兄自有法宝:」说时,急将「避火宝珠」取出,擎在掌中,啡道:「雯妹不要害怕,只管摇船前冲:」
    雯姑娘眼见熊熊烈火,一逼近船边,便立即熄灭,不由转鷘为喜,依言猛摇双桨驾着小船冲烟突出火,朝前疾驶………冉付如箭,眨眼之间便穿出了这片数十芀圆的火海,只见一道石堤横亘,挡住了去路曰堤上排列着二三十名手执兵R的黑衣大汉,似乎正在严阵以待口
    蓝启明知道已到了岛岸,遂收起「避火宝珠」,吩咐雯姑娘准备妥当,待小船驶到离石堤约莫七八女之遥,立即握住牠的王手,一提真气,双双破空而起,闪电般飞向石堤上面口
    二人刚自离船纵起,只听「搜搜」两声异窖,从石堤下部近水之处,箭也似地射出两枚长达五尺,粗如斗碗的黑色圆筒,在水面下划起四道波纹,瞬即与小船撞个正着w「疏轰」两声巨宝爆发,水面涌起两道数丈高的水柱,那艘花了二十两银子买来的小船,登时化为灰烬口
    篮启明,雯姑娘在空中瞥见,俱不由暗叫一声:「好险:」
    说时迟,那时快,水面上浪花尚未平复,二人已飞落石堤上面w排列在堤上的二三十名黑衣大汉身形齎展,倏地将二人围在当中口一个青袍老者手持一对奇形外门兵R「蜈蚣双环」迎着二人狞声大喝道:「不知死活的小辈,放着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偏要闯进来一.嘿嘿:这次可铙你两个不得:」
    苞启明认得这青袍老者,正是上次跟着冷威攻龚沙洲渔村,杀害施老人的帮凶,不由剑眉双轩,朗声喝道:「掌底游魂,也敢张牙舞爪,快去叫冷威出来纳命,本侠便给你一个痛快:」
    青袍老者狞笑道:「岛主何等身份,焉能让你小辈随便冒渎,只要你两人有命闯得过本坛主这座「青蜈大阵」,便带你们去见岛主,否则这道石堤,就是你们埋骨之地:
    」
    话声一落,目光左右一扫,大喝一声:「撤兵R:」
    「铮铮铮铮」:一阵金铁交鸣起处,那二三十名黑衣大汉齐地探手腰间,各自撤出一对蘣汪汪的「蜈蚣双环」曰薣启明闭目一看发现这群大汉连青袍老者共是二十八人,各人所站的位置,竟然暗合二十八宿星辰距道,当下,心念电转,便已了然于胸w青袍老者待阵势布成,又自目注蓝启明,狞喝道:「小辈倘若知厉害,趁早束手自缚,本坛主使再饶你们一次:」
    蓝启明趁对方说话之际,已暗用「蚁语传音」功力对雯姑娘道:「阵势发动时,跟着我走,用你的矩剑削对方兵R,我用掌尢开路:」
    雯姑娘点头领会,「rb」地撤剑在手口
    武林八Is,131@@@130P林八佾蓝启明待青袍老者喝声一落,便长笑接道:「你们这一堆废料,几根烂铁,蓝某一举手,管教立成灰尘,若匹夫不要发狠,先接我一掌!」
    笑声甫住,双掌骤发,玄阴真气棑山倒海般朝青袍老者击去!
    青袍老者没料到对方会先发制人,这一击之威彷若雷霆,不由又惊又怒,身形急撤,手中「蜈蚣双环」交互一错!
    「跄郎郎」一声金铁交鸣之下,阵势立时发动!
    二十七名黑衣大汉,身形交叉游走,迅捷如风,挥动「蜈蚣双环」,织成一憧蓝汪汪的地网天罗,将蓝启明与雯姑娘罩了个风雨不透!
    这二十八宿阵势,乃是以东方苍龙七宿为首,这青袍老者,正是「莫邪岛」的苍龙坛主,他原是占了角宿主位,负催动指挥阵势之责,可是,却被蓝启明抢了机先,一掌击出之后,身形进退,而如影随形,如疽附骨,展开七十二招「碧悟飞凤生死手」,逼得他步法错乱,根本抽不出手来指挥阵势。
    是以此时的阵势虽发动,但七十二名黑衣大汉却仅能按着平时演习的步位游走,而无法发挥阵势的威力!
    雯姑娘紧随着蓝启明,手中短剑展开家传绝学,飞舞盘旋,青芒到处,逼得青袍老者的一双「蜈蚣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此际,表面上看似蓝启明和雯姑娘陷身阵中,四外尽是「蜈蚣双环」的蓝色光芒,但实际上却是稳如泰山,双双紧钉着青袍老者,着着进逼,占尽了上风!
    眨眼之间,整座阵势已移过了石堤,转到一片突出海面的平岩上面!
    青袍老者眼看再退过去便进入了另一坛的汛地,那时,不但颜面无光,且失职之罪更是担当不起,当上,把心一横,厉吼一声,双环并举,猛使一招「苍龙入壑」,连人带双环,化作一道蓝光,朝蓝启明卷去,打算来个死中求活,只要逼得对方略为闪避,便可腾出手来,指挥阵势,反败为胜!
    那知──他的算盘打得虽好,但事实上却不甚如意,就在他眼看一双「蜈蚣环」堪堪卷到蓝启明的胸前,雯姑娘已在蓝启明传音指示之下,一声娇叱!从蓝启明身后疾绕而出,运足十二成真力,振腕一挥,短剑一绞!
    但见青光暴涨,迎着「蜈蚣双环」一荡!「铮铮」两声金铁交鸣过处,青袍老者的一双「蜈蚣环」顿时被青光荡得左右一分!
    蓝启明更不怠慢,枪身欺进,运足全力一掌击去!
    二人的动作都是一气呵成,配合得天衣无缝,青袍老者空门大开,连念点头都未来得转,胸前已结结实宝地挨了一掌!
    武材八a133132武林八佾「砰」然一声!只打得青袍老者眼前一黑,撒手扔了「蜈蚣双环」,身子直飞出寻丈开外,狂喷鲜血而亡!
    他这一死,阵势自然为之一顿!
    蓝启明和雯姑娘更不停顿,紧蹑着青袍老者飞出去的尸体,一掠而出,也不理会那群无首的二十七名黑衣大汉,双双一连几个起落,已朝前冲出数十丈!
    两列参天峭壁,挡住去路!
    二人刹住脚步,闪目一看,祗见这两列参天峭壁左右分峙,当中裂开一道宽约一丈的缝隙,构成一座深邃的门户,形势十分险恶!
    左边壁上刻着「白虎门」三个大字!
    门户当中,屹立着一个身材魁伟,脸如满月,银发银髯的白袍老者,左右雁列着一排白衣大汉!
    这白袍老者见蓝启明和雯姑娘停了下来,遂举步相迎,抱拳笑道:「二位英勇绝伦,武学超群,令本坛主大开眼界,佩服之至!」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蓝启明见对方笑脸相迎,自是不便立即发作,祗好还了一礼,朗声道:「岂敢岂敢!尊驾把守着这道「白虎门」,想必就是贵岛的「白虎坛」
    坛主了?」
    白袍老者微笑道:「好说好说:老夫正是职掌白虎坛,专司迎宾之责!」
    蓝启明大笑道:「尊驾这份职务,安排得果然妙极了!那就烦尊驾领路,让我们见识见识这「白虎门」中的厉害,然后在会责岛冷岛主便了!」
    白袍老者微微一笑,道:「敝岛主现时正在宫中款待佳宾,无瑕接见二位,故此命老夫接二位至宾馆中妄为款待,等………」
    雯姑娘刚才杀得甚为痛快,此际那还耐得住这种虚套,抢着截住道:「少啰嗦!谁愿意受你款待,快去叫冷威出来,不然的话,我们就先把你宰了,杀进岛去!」
    白袍老者毫不生气她笑了笑,道:「姑娘何必性急呢,二位既然来了,难道还怕没有机会么?」
    蓝启明心头一动,接口问道:「请问冷岛主现在接待的佳宾,是什么英雄人物?」
    白袍老者诡然一笑,道:「到时蓝大侠自会知道,请恕老夫不便奉告之罪!」
    说时,陡然一声号角划空长鸣,「白虎门」内传出一个深沈的声音,道:「岛主有请蓝大侠,施小姐提头入宫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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