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八修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八章幻境困双
    美蓝启明冷笑一声,目注白虎坛主,冷冷说道:「本侠和施姑娘的头颅长在脖子上,阁下不妨自己来提去!」
    白虎坛主陪笑道:「蓝大侠言重了,敝岛主是请二位自己提头去见,老夫怎敢擅专?」
    蓝启明冷然道:「阁下既不愿代劳,而我们又不能自己动手,那么,贵岛主这道命令,岂不是有点多余?」
    白虎坛主笑道:「这个倒不成问题,二位只要进了「白虎门」,就自然会听从敝岛主的命令了。」
    蓝启明朗声大笑道:「好好好!这」麻烦阁下带路,瞧瞧这这「白虎门」内,有什么神奇奥妙,能令我们把自己的头颅提下来!」
    白虎坛主也陪笑道:「蓝大侠快人快语,豪气干云,老夫佩服得简直五体投地,请请请,请移开玉步,恕老夫僭先了!」
    说完,抱拳一礼,便待转身领路……雯姑娘忽地一声娇喝:「站住!」
    白虎坛主回身笑道:「施姑娘有何见教?」
    雯姑娘「哼」了一声,转对蓝启明道:「这老儿未言先笑,必定不是个好东西,我猜这道「白虎门」内,定有许多埋伏,我们何不将他抓住,作个挡箭牌,岂不省事?」
    白虎坛主听得脸色一变,冷笑道:「施姑娘说得倒也轻松!」
    蓝启明对雯姑娘笑了笑道:「雯妹说得固然有理,但这样作法,一来是不合江湖规矩,二来会让冷威笑我们害怕了,所以我看还是由得这位坛主领路的好!」
    雯姑娘小嘴一蹶,道:「我们是来报仇的,凡是这岛上的人都该死,管什么江湖臭规矩?」
    蓝启明笑道:「反正他们都活不过今天,就让他多替我们效劳,也好教他死得心安理得!」
    说完,转对白虎坛主笑道:「阁下千万不要生气,以免影响了精神,请快点领路便了!」
    白虎坛主狞笑一声,也不开口,转身朝两列峭壁当中的裂口走去,同时举手左右一挥!
    那两排白衣大汉身形齐闪,顷刻消失不见!
    蓝启明这时才看清楚这两列参天削壁下面,原来还有活动暗门,那二十七名白衣大汉就从这两道暗门,隐退入削壁之中!
    这样一来,他立刻就猜想到这道称为「白虎门」的狭仄山峡之内,必然隐藏着许多由人手操纵的埋伏!
    此际,那白虎坛主已领着二人走进了「白虎门」,约有一丈之遥,霍地停步转身,抱拳含笑道:「老夫领二位到此为止,请恕不再远送,前途保重!」话声一落,人已疾掠而起,闪电般的向右边峭壁纵去……雯姑娘方自喝得一声:「老贼那逃!」娇躯一晃,跟踪追去!
    那知──「刷」的一声,右边峭壁下面立时裂开一道门户,白虎坛主一闪而入,容得雯姑娘跟踪追到,门户已然复合,了无痕迹可寻!
    雯姑娘不禁顿足恨恨道:「便宜布这老贼!」
    蓝启明笑道:「他才不要你便宜哩,这时候,他恐怕已在这峭壁面,监视着我们了!」
    说话之间,陡听一阵「隆隆」声响,从身后传来,二人忙回头瞧去,只见这道「白虎门」入口处的两边峭壁中,正迅速地推出一睹高达五六丈的石墙,「砰」然一声,登时将入口封闭了!
    雯姑娘「啊」了一声,叫道:「我们果然上当了!」
    蓝启明笑道:「这是意料中的事情,雯妹用不着害怕!」
    雯姑娘「哼」了一声,道:「谁害怕了?我的意思不过是愁着杀了冷威之后,怎样出去罢了!」
    蓝启明失声笑道:「杀了冷威还怕出去不了么?小傻瓜当心点往前走吧﹗」
    这时,日影已然偏向西,这道形似山峡的「白虎门」内,由于地势狭仄,两边削壁高耸半空中的关系,是以日影一偏,就立即阴暗下来!
    蓝启明携着雯姑娘,一面凝神戒备朝前走去,一面运足眼神仔细向两边的危岩削壁上下搜索。
    但见峭壁之上,寸草不生,石色斑烂,离地五六丈以上隐现着许多大小不一的洞穴。
    蓝启明一面走,一面低声说道:「在这种地势之中,我随时都有遭遇各种攻击的可能,雯妹千万不可大意!」
    雯姑娘抿了抿嘴,道:「大不了不过是放暗箭,扔石头,丢火药罢了,有什么打紧!」
    蓝启明笑道:「话虽如此,但我们仍要小心为是………」
    话未说完,陡听前面「轰轰隆隆」之声大作,动地传来,声才入耳,便见白浪滔天,巨涛壁立,排山倒海般滚滚冲来!
    雯姑娘饶是生长于黄河之滨,终日与波涛为伍,但此刻见了这般声势骇人的洪水冲来,也不禁吓了一跳,拖了蓝启明,尖叫道:「啊呀!明哥快跑!」
    蓝启明笑道:「不要紧,你只管紧跟着我好了!」
    说时迟,那高达数丈的滚滚洪流,已挟雷霆万钧之势,迎面压到!
    雯姑娘紧贴在蓝启明背后,吓得紧闭着眼睛,一颗心「咯咯」直跳,方自暗叫得一声:「完蛋!」随后只听「轰轰发发」的巨大声音,震耳欲聋,有若千军万马一般,疾冲而过!
    奇怪!她感到这般巨大的声音尽管震得遇身发抖,头脑发昏,但身上居然没有沾到一滴水,不由大为奇怪,忙睁开眼睛一看!
    但见她自己和蓝启明被一幢碧绿的光华罩住,那滚滚洪水「轰轰发发」地从头上和两侧奔腾过去,却是一点不受影响!
    雯姑娘一生之中,几曾见过这般奇景,不禁高兴得连声叫道:「妙啊!明哥哥,你简直成了真神仙了!」
    蓝启明笑道:「小傻瓜,天下那有神仙,我不过身上有宝贝能避水罢了,你千万要紧贴着我,否则破水冲走了我可没办法救你?」
    雯姑娘「哼」了一声道:「我就怕开头来势汹汹的那一下,现在么,哼!我才不怕呢,如不信那我就………」
    蓝启明忙道:「好了好了!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快跟着我就这样朝前走吧!」
    于是,二人遂在「寒犀宝珠」光华笼罩之中,在水底下顶着势逾万马奔腾的洪流,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可是,「寒犀宝珠」虽有辟水之功,但却无抵御那排山倒海的巨大冲压之力,是以两人前行之际,仍全靠本身的功力来稳住身形,定住脚步,才能不被洪流冲走!
    但这样一来,真力自然损耗得相当厉害,二人在水底下前进了二三十丈,便感到十分吃力!
    雯姑娘功力较差,首先忍不住喘呼呼的叫道:「明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如浮上水面看看好么啊?」
    蓝启明道:「水流这般湍急,我们脚跟一离地便无处着力,马上就会被洪水带到海里去,你这办法行不通!」
    雯姑娘道:「但这样下去,到了真力耗尽时,岂不是一样完蛋?」
    蓝启明安慰道:「雯妹不要慌,现在还不到完蛋的时候,我们………」说时,忽然瞥见右边的峭壁下面,隐约现出一个凹进去的地方,忙改口道:「诺!那边似乎有个岩洞,我们过去看看能不能歇一歇息!」说着,带了雯姑娘,身形一偏,走了过去。
    峭壁下面,果然是个高大可以容身的岩凹,二人往里一挤,「寒犀宝珠」立将凹中的水逼了出来,同时把洪水挡在外面,二人登时压力一轻!
    可是,这个岩凹又窄又浅,大仅容身,二人这一挤在里面,便成了耳鬓厮磨,连彼此心跳的声音都听得见的状态。
    虽然施老人临终之际,曾暗示过以雯姑娘终身相托之意,但二人这一路上,也仅仅是携手同行,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的亲近。
    此际,蓝启明面对面的紧贴着雯姑娘,只觉缕缕处女幽香,直朝鼻孔里面钻,饶他平日倜傥不群,也不禁心内撞鹿,有点飘飘然之感!
    雯姑娘更是玉颊微酡,杏眼半闭,整个身子软绵绵地靠在蓝启明身上,好一会,才轻轻地吁了一口气,低唤道:「明哥哥………」
    蓝启明「哼」了一声,道:「甚么事?」
    雯姑娘茫然道:「我这样靠着你觉得很舒服,这是什么原故?」
    蓝启明呐呐道:「这个………这个…………」
    雯姑娘赧然一笑,道:「你呢?你舒不舒服?」
    蓝启明俊脸一红,点头道:「我也差不多!」
    雯姑娘满足地叹了口气,笑道:「但愿我们一辈子能够这样就好了!」
    蓝启明听得心头一阵「砰砰」乱跳,忙一定神,道:「小傻瓜,不要胡思乱想了,快趁着机会好好调息一下才是正经!」
    雯姑娘嫣然一笑,不再开口,眼帘一垂,入定调息起来,蓝启明也按下了意马心猿,澄神调息……可是,在这种情形之下,二人的心那能平静得下,不多一会,又复禁耐不住心跳速度的增加而一齐睁开了眼睛!
    雯姑娘讶然一笑道:「咦!明哥!你怎地也张开眼睛,敢情已经调息好了么?」
    蓝启明赧然一笑,呐呐道:「我……:…我…………不是…………是…………」
    雯姑娘奇道:「怪了!你平日讲话不是这个样子的啊,今天怎么变成………」
    蓝启明突然一摇头,低声急道:「不要吵,你!」
    原来,就在这说话之际,那万马奔腾般「轰轰隆隆」的洪水声音,竟已静了下来!
    二人在转头往外望去,但见「寒犀宝珠」的碧绿光华外面,碧波如镜,澄澈得像一块大琉璃,敢情洪水已然停止不动了!
    雯姑娘大喜道:「想是冷威那恶贼眼见无法奈何我们,只好把放水的机关关了,我们趁这机会浮上去吧!」
    蓝启明摇了摇头,低声道:「这是什么声音?」
    二人凝神静听,立时便有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传进耳际!
    雯姑娘低声道:「这是有人在水中潜游的划水声音,可能………」
    话未说完,便已瞥见两条白色人影,手执渔叉,疾快潜游过来,眨眼便游到珠光外面!
    蓝启明双手疾扬,左右中指一挺,两缕劲锐指风激射而去,划起两条白线,分向这两条白色人影袭去!
    这两条白色人影,正是那白虎坛主手下二十七名白衣大汉当中的两名,他们正在水底巡游之际,突然发现一团碧绿光华,认得乃是至宝奇珍所发,遂兴匆匆的疾游过来察看,打算发一笔横财,怎知却是死星照命!
    但见两条水箭到处,两名白衣大汉顿觉心窝一痛,连哼都未哼一声,手脚一挣,便沈了下去!
    雯姑娘见两名白衣大汉已死,便要蓝启明一同浮上水面去。
    蓝启明摇头道:「由于这两人的现身,我猜冷威那老贼可能怀疑我们并未被洪水淹死,才命人下来察看,这时候,水底下正不知有多少敌人,打起来固然我们并不见得会输,但水中混战,到底不太妥当了,反不如静候在这里,以逸代劳,比较省事一些!」
    雯姑娘不以为然地说道:「在水中打架,不是我吹牛,保管杀得这些小贼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蓝启明笑道:「你又不曾穿着水靠,就这样泡在水中,怎会施展得开?诺诺!那不是大批人马来了快提起精神准备杀贼吧!」
    说时,果然一阵「哗啦」乱响,七八条白色人影手足划动,疾游而至!
    这七八名白衣大汉,个个手执渔叉,也和先前那两名死去的白衣大汉一样,都以为是发现了至宝奇珍,争先恐后地潜游过来,打算来个捷足先得!
    他们一个都没想到这团绿色光华之中,竟然还隐藏着两位煞星!
    蓝启明眼看当头四名白衣大汉已游近珠光范围,倏地又复双手齐扬,中指连弹,这四名白衣大汉便也登时了帐!
    后面跟来的三名白衣大汉见状,俱不由大吃一惊,立即止住前冲之势,沈下水底捞起死去的同伴一看,却又看不出一点伤痕,这一来,就认为前面这团绿光之中,必定藏着什么厉害的怪物,遂互相一打手势,齐将渔叉猛然掷出!
    蓝启明那把这三柄渔叉放在眼内,双手一探,便接住两柄,雯姑娘鋀剑一挥,也将另一柄削断!
    那三名白衣大汉掷山渔叉之后,等了一会,不见动静,遂一齐拔出腰间的鋀叉,试探着缓缓游近过来……蓝启明又是一指弹出,结果了游得最近的一名!
    剩下的两名白衣大汉,不由亡魂皆冒,那还敢拢来察看,齐地一翻身,箭一般双双泅水遁去!
    雯姑娘急道:「不好!这两个小贼一定是去搬救兵,我们快追!」
    蓝启明笑道:「不忙,我们这样杀得多轻松,何必去跟他们打水战!」
    过了一会,却不见有人前来攻击,相反地,水又开始流动起来………二人不知往下还有什么变化,只好凝神戒备,注视着水中的动静。
    就在这注目凝视之间,那滚滚流水,竟然消退了一大半,不多一会,便退得乾干净净!
    洪水一退,「寒犀宝珠」的光华也随着歛去!
    二人俱不禁一愕,暗道:「冷威这老贼为什么把水放了?」当下,双双从岩凹中走出来,戒备着继续往前走去。
    那知──他们刚一现身,便听见一声诧呼道:「咦!原来是他们作的怪!」
    蓝启明与雯姑娘停步抬头一看,只见前面是一道陡坡,顶上站着一群人,那说话之人赫然是「莫邪岛主」冷威!
    原来这老贼听了两名白衣大汉逃回来的报告,遂认为绿光之中的厉害怪物,必然是海中的巨蚌类,随着水闸开放而冲了进来,并判断蓝启明和施雯之所以没有动静,极可能就是被这怪物所伤,于是下令将水放乾,打算下去看个究竟。
    却没料到岩凹中走出来的竟是蓝启明和雯姑娘!
    蓝启明「嘿」的一声冷笑,扬声道:「怎样?我们不曾被水淹死,可是大出冷岛主的意料了?」
    冷威一定神,心念一转,便已明白其中道理,遂冷冷说道:「水火明珠果然是在阁下身上,这就太好了,还不快上来纳命!」
    蓝启明朗声笑道:「好!在下倒要看你还有什么技俩?」
    笑语声中,携了雯姑娘,身形展处,闪电般掠上陡坡!
    冷威见蓝启明的功力,似乎较日前又精进了甚多,不由心头一凛,微一滑步,领着一群手下,退后寻丈,冷笑一声,道:「阁下休得张狂,今日管教你们来时有路,去时无门,「莫邪岛」
    就是你俩埋骨之地!」
    蓝启明微微一笑,目光四下一扫,只见置身之地,乃是一片广达数亩的平整岩石地面,似乎是全岛最高之处,冷威的背后,高耸着一座白石牌坊,牌坊后面殿宇重重,夕阳之下,隐隐笼着一层杀气!
    但是在冷威的身边,除了那白虎坛主和三四十名身穿五色劲装的大汉以外,却未发现什么特殊的人物!
    蓝启明心头一动,又复微微一笑,道:「适才听说岛主在款待佳宾,不知是些什么人物?为何不见一道出来迎接?难道是怕见我们么?」
    冷威冷然道:「你们如果能活着进入宫门,本岛主就让你们拜见便了!」
    蓝启明哂然笑道:「败军之将,也敢口出狂言,真是不知人间尚有羞耻事,亏你还是有睑说得出口来?」
    冷威脸色一变,回身一指那座白石牌坊,冷冷道:「由此地到宫门,共有三道无形埋伏,你们只要能安全通过,再说大话不迟!」
    蓝启明闻言,再度闭目望去,只见由面前直到牌坊,仍然是平整的石地面,并未看出有何异状,估量距离也不过二三十丈左右,施展轻功只须几个起落就可抵达,难道在这眨眼工夫的距离之中,还会有什么厉害的花样?
    当下,朗声一笑,道:「慢说是三道无形埋伏,就是摆上剑树刀山,我们也不放在眼内,你尽管缩回去,在牌坊下面准备迎接便了…」
    冷威冷哼一声,挥手命部属退下,却见那白虎坛主越众而出,躬身说道:「属下防卫不力,一时疏忽,让来人生出「白虎门」,心中甚感惭愧,可否准许属下在他们未进入鬼门关之前,先加以教训一番呢?」
    冷威眼珠一转,颔首道:「此人功力颇高,白坛主得小心一点才好!」
    白虎坛主应了一声,转身对蓝启明含笑道:「在白虎门前本坛主使应教训二位一翻,但以岛主之命令,不得不遵,如今二位即将进入鬼门关,后会无期,望二位能给本坛主留个纪念!」
    蓝启明轩笑道:「不成问题,在下答应给你一个永久的纪念,让阁下带着先进鬼门关!」
    白虎坛主狞笑道:「很好,本坛主接受了!」回头大喝道:「拿兵刃来!」
    话声一落,立即走过来一名白衣大汉,双手捧着一对形似虎爪,长达三尺的奇怪兵刃。
    白虎坛主接在手中,扬了一扬,目注蓝启明,笑道:「蓝大侠可认得本坛主这对兵刃的名称和厉害么?」
    蓝启明从未听见过有这种外门兵刃,不由暗自一皱眉头,口中却哂然笑道:「这种邪门玩意,名不见经传,又有什么了不起?」
    白虎坛主狞笑一声,道:「请快亮兵刃,让本坛教你见识见识这邪门玩意的厉害!
    」
    蓝启明笑道:「对付这种邪门玩意,那还用得着兵刃,本侠但凭一双肉掌就足够了!」
    雯姑娘却抢过来说道:「不!这个老家伙让我来宰!」
    原来,她看见对方的奇形兵刃又长又重,恐怕蓝启明用手对付吃亏,故此不让他动手。
    蓝启明情知她心高气傲,这一路上又不曾发过利市,若不让她动手,她绝不甘心,乃转对白虎坛主笑道:「我本来打算让阁下落个全尸,但是舍妹不肯,只好委曲阁下,请多多小心,恕不奉陪了!」
    白虎坛主狞笑道:「你要这女娃儿先来送死,本坛主照样欢迎!」
    一言甫住,雯姑娘已娇喝一声:「老儿看剑!」欺身疾上,短剑划起一道精虹,分心刺到!
    白虎坛主狞笑一声:「来得好!」两柄虎爪交叉一封,一绞!
    雯姑娘见对方兵刃势沈力猛,怎肯将短剑被他绞着,娇叱一声,抽剑旋身,一式「天涯魂断」,斜刺里拦腰削去!
    白虎坛主一招落空,心头方自一凛,身侧剑气已将及体,不由大吃一惊,脚下一滑,疾退三尺,一招「饿虎擒羊」,右手虎爪盘空横扫,左手虎爪朝雯姑娘当头硜下!
    这老儿避招接招,出手还击,三下里一气呵成,迅快凌厉,端的如虎落南山,威猛至极!
    雯姑娘身随剑走,莲步轻灵,闪电般绕至白虎坛主背后,皓腕微振,短剑酒出点点星芒,遍击对方背腰九大死穴!
    白虎坛主猛地前冲两步,霍地身子一旋,两柄虎爪舞起一团黄影,一声厉吼,恍似猛虎发威,张牙舞爪地迎着攻来的点点星芒扑去!
    雯姑娘娇叱一声:「老儿鬼叫什么,且教你尝尝姑娘「落魂剑法」的厉害!」
    话声一落,剑招突击,鋀剑幻起漫天精虹,遍地青蛇乱闪,立将白虎坛主罩了个风雨不透!
    白虎坛主狞笑连声,也将一双虎爪兵刃展开,顿时,缤纷剑影之中,恍惚罩住了一头猛虎,咆哮连天,东奔西突,张牙舞爪地猛不可当,竟使雯姑娘那样奇诡凌厚的剑招,一时也奈何不得!
    蓝启明在一旁掠阵,一面监视着冷威,一面注视着双方拚斗的变化,暗自全神戒备,以防万眨眼间,雯姑娘与自虎坛主已互拚了二三十招,只杀得狂风四卷,依然势均力敌,不分胜负!
    蓝启明冷眼旁观,发现这白虎坛主,功力果然较那死去的青龙坛主高得很多,一变形似虎爪的外门兵刃也使得挥洒自如,暗忖道:「这老家伙既然口口声声要取人性命,为何守而不攻?莫非是欺雯妹是个女子,真力较弱,想拖到她力竭时再下杀手不成……
    …」
    他想到此处,不禁又暗地笑了!
    因为他知道雯姑娘目前的功力,已非一般女子可比,最少也超过她本身修为年月的一倍以上,如果这白虎坛主企图以拖延的打法来消耗她的真力,那就非大上其当不了,说不定到头来反而自吃苦头!
    蓝启明当下便打算将发现用传音告知雯姑娘,但眼光瞥处,却瞥见冷威的脸上,也浮着一丝似乎颇为得意的诡笑,不由心头一动,暗道:「这名贼笑什么?」
    这时,天边一轮血红的落日,正缓缓向水平线上沈去,满空绚烂的晚霞,酒在这座五色岩石堆成的小岛上面,反射出令人目眩的虹影。
    蓝启明目光一闪,脑际突然想起冷威刚才说过,从此地到那座石牌坊,共有三道无形埋伏的话,顿时,心头掠过一丝灵光,晃然暗道:「原来如此!」
    原来,他心头灵光一闪之际,猛地想起了在秘魔庄中,所经历的「花坛雾阵」,以及进了那道「秘魔门」之后的种种奇幻事情,立时就明白大凡在这种滨海地区,每当清晨薄暮之时,多有海市蜃楼的幻象发生,既然「魔心秀士」古玉奇会利用这种幻象来布置秘魔庄,那么,冷威又何尝不会?说不定还要厉害一些!
    换句话说,冷威既是利用海市蜃楼幻象布置所谓无形埋伏,则必须要等到薄暮之时,那么,这白虎坛主的自动出来与他们较量,以及守多攻少,拖延时间的打法,原因就非常明显了!
    蓝启明想通了之后,心凛于前次在秘魔庄的经验,那还肯让冷威有这机会,当下,立即施展「传音入密」上乘功力,对雯姑娘道:「雯妹!冷威打算用这老儿来拖延时间以施展阴谋,你有力量将这老儿结果就马上下手,如果没有就退下来让我把他解决便了!」
    雯姑娘久战无功,这时心中已然怒火如焚,闻言,娇喝一声!绝招骤出,一式「落魂剑法」
    中最厉害的杀着「铄魄销魂」,短剑划起一圈精妅,挡开了白虎坛主的一双虎爪,倏地一歛,娇躯疾掠而起,人剑合一,化作一道耀目光华,电也似地朝白虎坛主射去!
    白虎坛主兵刃被对方挡开,正待变招换式,陡见光华电耀,森森剑气已直达面门,不由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奋尽平生之力,双臂一挥,两柄虎爪抡起一睹光墙,往外一封,同时脚跟一蹬,硬将身形往后一挫!
    只听「铮」的一声金铁交鸣声巨响过处,血雨纷飞,青、黄两道光华骤然一歛!
    白虎坛主踉跄倒退,一双虎爪垂落地面,划出两道深槽,胸前衣襟碎裂,白袍上染红了一大片!
    雯姑娘双手握剑横胸,脸庞苍白,娇喘不止,显然这一剑已耗了她不少的真力!
    蓝启明一跃上前,伸手抵在她的「命门」穴上,将自己真气源源度过去,同时立掌作势,准备抵御冷威的攻击!
    只见冷威右手挟住自虎坛主,左手倏地一挥,身形起处,竟自退入石牌坊而去!
    那一群身穿五色动装的大汉,齐地大喝一声,身形交叉游去,立时布成一座阵势,将蓝启明和雯姑娘困在当中,挥动兵刃,猛攻而至!
    蓝启明本来不将这群大汉的攻势放在眼内,但这时侯却要兼顾着雯姑娘,遂只好一面继续给她注入真气,一面挥动单掌,迎拒四周狂涌过来的刀山剑浪!
    雯姑娘喘息着叫道:「明哥!你不要管我,赶快把手拿开,杀出去追那老贼要紧!
    」
    蓝启明笑道:「小傻瓜,我能不管你么,快静下心来调息才是正经!」说着,右掌连连挥动,又复璀退了几批攻来的大汉!
    可是,一时之间,二人也无法移动得半步!
    雯姑娘拗他不过,只好静下心来,运用家传心法,导引着注入体中的真气,平息那浮动的气幸亏她本身的真气,与蓝启明的原屑一体,是以这一运行开来,很快便见功效,不消多时,已完全恢复过来,当下一声娇喝道:「我没事了,明哥快把手拿开,咱们拚肩子上,杀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蓝启明听她一时高兴,竟然江湖的口头语也用上了,不由哈哈一笑,霍地身形一展,双掌齐飞,玄阴真力源源发出,左右一扫!
    「砰砰」连声大震之下,掌风扫处,登时有七八名大汉被震得口吐鲜血,倒地死去!
    雯姑娘也大发雌威,短剑舞起漫天精虹,电卷而出,只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响处,当头攻到的一批大汉,手中兵刃尽都剩了半截废铁!
    但这群大汉的阵势,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只见人影一阵晃动,空隙又立即填满,攻势依然猛烈如故!
    蓝启明一面挥掌迎战,一面暗自思忖,心念电转之下,立时明白冷威发动这群大汉围攻的目的,仍是在拖延时间,当下,闭目四望,只见水天相接之处,仅余小半轮红日,天空的晚霞愈浓,地面的光景渐渐变得朦胧起来,海上,已隐隐浮升起一片片的雾气…………这情形十分明显,只等到红日一落,雾气腾空之际,便是「海市蜃楼」幻境发生的时候了!
    蓝启明不由心中一急,大喝道:「雯妹紧随着我,冲出去!」
    喝声中,大振神威,掌上施出生平绝学,运足十成的功力,连珠劈出,脚下朝那白石牌坊的方向冲去!
    雯姑娘也将短剑的威力,发挥到极处,卷飘起道道精虹,配合着蓝启明的掌力,纵横乱扫!
    一时间,但见劲风剑气所到之处,只听惨叫之声大作,金铁交鸣巨响连珠迸发,直杀得数十名大汉人影散发,血雨纷飞!
    「呜」!陡地一声号角,划空传来,大汉们的阵势立时一变!各人纷纷散开,自顾像风筝也似地旋转起来!只见人影纵横,交叉游走之下,蓝启明和雯姑娘顿时如置身万花筒中,眼前尽是数不清的五色彩影,闪得眼光撩乱,不知东南西北!
    蓝启明不由一皱眉头,道:「这样一来,就有点讨厌了!」
    雯姑娘却笑道:「不要慌,我有办法!」说着,停止脚步,玉掌平摊,将短剑搁在掌心上面,轻轻一抛!
    只见短剑一阵摆动之后,又平平正正的落在掌心上。
    雯姑娘一指剑尖,笑道:「这个方向就是正北,明哥可记得那白石牌坊的方向和位置么?」
    蓝启明「呼呼」劈出两掌,连退了两堵逼近过来的五色彩影,略一思索,点头择道:「那牌坊正对落日,我们朝这边杀过去便了!」
    说完,身形一转,领着雯姑娘,二人掌剑齐挥,直冲过去!
    这时侯,他们方向已然摸清楚,一任那些彩衣大汉如何旋转变幻方位,都视若无睹,理也不理,只顾朝前猛冲!
    如此一来,这群彩衣大汉的阵势便失去了作用,只好故技重施,在阵势力位变幻之中,又加上联手合力的攻袭!
    蓝启明和雯姑娘拿准了方向,看走了敌人,只要是挡住去路的便发掌挥剑迎头痛击,其余后市侧及背后攻来的人群,根本连看也不看一眼!
    就在两人一阵急冲之下,也不知冲出去多远,陡地,又是一声短促的号角「划空传来」!
    声才入耳,顿见遇围的无数五色彩影齐地一闪,竟全告消逝无踪!
    同时,二人陡觉眼前倏地一暗,四周已重重岳岳的幻立着无数的白石牌坊,半隐半现于雾霞迷矇之中!
    显然,他们已陷易于海市蜃楼的幻境以内!
    雯姑娘不由慌道:「明哥!我们慢了一步,中了冷老贼的诡计,这个怎么是好?」
    蓝启明笑慰道:「雯妹不要慌,你看这许多白色石牌坊,其实只有一座是真的,其余都是幻影,我们只要照着方向走去,保险错不了!」
    雯姑娘柳眉微皱道:「话虽如此,但怎知那一座才是真的呢?」
    蓝启明一了一怔道:「这一层我倒没有想到………」沈吟半晌,又复定睛四下一望,苦笑了笑,道:「事到如此,只好仍照原来的方法,用你的短剑寻出方向,往前走走,好歹也要闯它一闯!」
    当下,二人就在短剑所指的方向,认定右方一座牌坊走去………在他们的记忆之中,适才所见的许多巍峨殿宇,乃是在牌坊的后面,正对落日,那么,短剑指着正北,则朝右方走去,算来该不会有什么差错的了!
    可是,他们都没有想到「差之毫厘,谬之千里」这句成语此际,他们选定的方向固然不错,但起步的位置却差了许多!
    这样一来,二人但见穿过了一座牌坊,迎面又是一座,穿过了一座,迎面又是一座……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也不知走了多远,更不知穿过了多少座牌坊,却依然望不见殿宇的影子!
    雾气愈来愈浓厚,只觉阵阵又碱又腥的气味直冲鼻端,冲得他们胸腹胀闷,头昏欲呕,两条腿也愈来愈觉沈重,蓝启明不由瞿然一鷕,叫道:「雯妹,我们不要再往前走了!」
    雯姑娘停步诧道:「不往前走,难道要倒转去么?」
    蓝启明摇头道:「不是,我刚才忽然觉得心中似乎有一丝不祥的警兆………」说着,伸手一指左边的另一座牌坊,道:「我们且换个方向试试看!」遂携卷了雯姑娘,转向左方走去……那知──他才走出二步,脚下突的一处,若不是早有戒备,就几乎栽了了下去,不由大吃一惊,慌忙一沈真气,一缩身,退回原地,真力暴提,挥掌向一击,同时低头瞧去!
    只见掌风卷处,雾气纷纷散开,立魁之处,赫然是一道深不可测的陡峭危岩!
    蓝启明心头一凛,真力再骤,旋身朝原先停步的方向猛然挥掌往下面击去!
    雾气纷飞中,发现下面赫然也是一道深不可测的陡峭危岩!
    蓝启明心中愈惊,忙又发掌将右、后两方的雾气震开察看,果然不出所料,竟都是深不可测的陡峭危岩,不由废然一叹,道:「完了!」
    雯姑娘叫道:「你不要吓唬我,怎见得就完了呢?」
    蓝启明沈声道:「我们此刻已被困在一块孤悬海中的礁石上面,不知离水面还有多高,也不知距离岛岸有多远………」
    雯姑娘「哼」了一声,截口道:「这也不见得就完了呀,我们不会在这坐到天亮,等雾散了,不就可以想办法了么?」
    蓝启明道:「你倒想得天真,可知冷威那老贼怎会让我们等到天亮呢!」
    他话声一落,浓雾中突地传来一阵阴森冷笑,道:「蓝大侠果然聪明得很,本岛主的确不会让你们活到天亮的!」
    蓝启明朗声喝道:「阁下也算是个成名人物,却施出这种卑鄙手段,就不怕被天下武林中人耻笑了么?」
    只听冷威「嘿」然冷笑道:「这是你们自作聪明,自己走上绝路,与本岛主何干?
    」
    雯姑娘大怒道:「无耻老贼!你敢不敢现身过来决一死战?」
    浓雾中瓢来一阵哂然冷笑道:「本岛主只要指头一动,你们就立刻粉身碎骨,我才不和你一般的见识!」
    蓝启明大喝道:「冷威!你啰嗦了半天,究竟有什么打算?」
    只听冷威嘿嘿冷笑道:「到底还是蓝大侠聪明,本岛主没有旁的打算,只要你乖乖将「水火明珠」与「辟邪玉佛」献出,我就饶你们一条性命!」
    蓝启明「哼」了一声,道:「阁下打的好主意!假如我不答应又怎样?」
    冷威冷冷道:「本岛主要将你们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蓝启明故作沈吟道:「事关重大,冷岛主可否让我考虑考虑?」
    只听冷威冷然道:「好!本岛主就给你从一数到十的时间,让你好好考虑!」
    话声一落,空际便荡漾起冷冷的数数之声:「一…………」雯姑娘悄声道:「明哥!你决不要上这老贼的当!」
    蓝启明笑道:「我是打算从他的声音去判断他的位置远近,来设法脱身,你不要打岔,让我仔细听听!」
    说话之间,浓雾之中又响起一声:「二…………」
    蓝启明凝神倾听之下,发现这第二个数字的声音来处,竟已换了个位置,不由心头一震,暗道:「冷若贼果然狡猾得很,莫非他也看出我的打算了?」
    「三…………」
    「四…………」
    「五…………」
    果然不出蓝启明所料,这接连响起的几声,竟都是从各个不同的位置和距离发出,使他无法作正确的判断,不由大为着急起来………「六…………」
    「七…………」
    冷威冷冷的声音,继续在浓雾中飘忽传来,依然是那么捉摸不定,饶他蓝启明心窍玲珑,也急出一头大汗,想不出一个妥善的对策!
    「八…………」
    「九…………」
    蓝启明心念电转,陡地一声大喝道:「不用数了!」
    冷威「嘿嘿」冷笑道:「你可是想通了?」
    蓝启明沈声道:「不错,本侠已经想得非常透澈,答案是决不让奇珍异宝,落入阁下手中!」
    冷威冷喝道:「不怕粉身碎骨了么?」
    蓝启明朗声大笑道:「阁下如果不怕这三样奇宝与在下一同粉身碎骨,我又同惧之有?」
    此言一出,浓雾中只听得一阵忿怒的狞笑,然后响起一声怒喝道:「好小子有种!
    本岛主就成全于你,教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喝声甫住,陡地一声朗朗长笑,划空传来,接口道:「只怕未必!」
    笑语声中,只见一团红光,在浓雾一闪,那么浓密的雾气登时像满汤泼雪,风卷残云般,顷刻消逝无踪,现出天空一轮明月!
    蓝启明闻声之际,便听出是韩剑平来了,不由心中大喜,雾气一消,立时发现脚下的礁石,距离岛岸只不过三四丈,当下,那敢怠慢,一手揪住雯姑娘,掠空而起!
    陡听「轰」的一声惊天巨响,火光乱迸,碎石纷飞,刚才立足的礁石,业已化为乌有!
    蓝启明和雯姑娘在空中被那上冲的震爆之力,震荡得一连几个翻滚,方才勉强飞落对岸,俱不由暗叫一声:「好险!」
    明月清光照耀之下,只见韩剑平与白牡丹并肩绰立白石牌坊下面,却不见冷威的踪影!
    蓝启明描了雯姑娘,快步上前,笑道:「四哥怎地这时才来,害我们瞎着急了一阵!」
    韩剑平一怔,道:「你们?」
    蓝启明「噢」笑了一声:道:「我一时高兴,倒忘了给大家介绍了,她叫施雯,这次是同我一道来寻冷威报仇的!他侧顾雯姑娘,笑道:「雯妹,这两位就是我时常提起的韩四哥和白姑娘!」
    雯姑娘福了一福,叫了声:「四哥!白姑娘!」
    韩剑平一面还礼,一面目注蓝启明,笑道:「恭喜贤弟!」
    蓝启明不禁俊面一红,忙打岔道:「现在不是吃豆腐的时候,快把冷威找出来才是正经!」
    韩剑平道:「浓雾一散,他发现是我和丹妹来了,连话也不说,便退入宫殿之中,大概是重新布置去了!」
    蓝启明望了望白牡丹,又望了望韩剑平,笑道:「四哥什么时候和白姑娘改了称呼了?」
    韩剑平庄容道:「愚兄救她出污泥而不染,怜她伶仃无依,故此与她结为兄妹,贤弟以后也要把称呼改过来才是!」
    蓝启明「哦」了一声!不由大喜道:「这真是太好了!等这里事情了结,小弟得好好替大家庆祝一番!」
    白牡丹在这一路上来,已经从韩剑平的口中,知道了「武林八佾」之事,并了解了他们弟兄之间各人的习惯和脾气.闻言,娇笑道:「五哥不用太过破费,将来如果有机会时,借上一两朵别人的花儿,赐给小妹就够了!」
    蓝启明闻言瞪了韩剑平一眼,笑道:「这个不成问题,愚兄对于借他人之花,慷他人之慨的事情,素来是最乐意干的!」
    雯姑娘不解地说道:「明哥好小气,花儿随时随地都有,还用得着去借么?」
    蓝启明笑道:「这是一句譬喻的话,不是真的要借人的花儿!」
    雯姑娘霎霎眼睛,道:「譬喻什么?」
    蓝启明不由尬尴地呐呐道:「这个…………这个…………」
    白牡丹走过去牵了雯姑娘的手,笑道:「这个譬喻他是不好意思说的,让我来说给你听吧!」
    说着,附在雯姑娘耳边,叽叽喳喳地说了几句。
    雯姑娘「哦」了一声,娇笑道:「原来没本钱的买卖,这敢情好,明哥什么时候有机会也去替我借一朵!」
    言笑之间,陡听一声号角长鸣,划空而起!只见正面大殿的四房珠红大门,缓缓启开,射出一片灿耀的灯光!号角之声一落,殿中便传出一个宏亮的声音,道:「岛主有请殿外四位贵宾进殿相见!」
    韩剑平等人听了俱不由暗骂一声:「好个狡猾的老贼!」
    事情十分明显,冷威正是要利用大殿中的埋伏来对付他们,而大殿中的埋伏,也必然较以前所遇到的更为凶险得多!
    雯姑娘却忍不住娇声骂道:「无耻老贼,躲在屋算什么玩意,有种的就出来拚个死活!」
    只听殿中传出冷威的「嘿嘿」冷笑道:「施姑娘不要随便开口乱骂,须知本岛是看在韩大侠和白姑娘的份上,才大开宫门迎接,你们如果害怕的话,本岛主也不勉强!」
    韩剑平朗声大笑道:「好说好说,冷岛主既然这样看得起韩某,则殿中纵然是摆满了剑树刀山,我们也要进去见识一番!」
    冷威在殿中冷冷答道:「这殿中倒没有剑树刀山,只有两位老朋友,准备要敬阁下两杯,阁下尽管放心进来就是!」
    韩剑平回顾蓝启明道:「五弟,你看怎样?」
    蓝启明笑道:「明知山有虎,我们也要故作采樵人,四哥!进去吧!」
    韩剑平道:「那么,大家各自小心,进殿之后,便要运功护身,千万不能松懈,随时预防不测才好的!」
    说完,当先领路,穿过白石牌坊,登上丹墀,跨进殿门,蓝启明等人也随后跟进,各自闪目一看!
    只见宽敞的殿堂当中,冷威高踞在一张珊瑚交椅之上,在他面前排着两行五彩石墩,左边石墩上,已有两人在坐!
    一个是秘魔庄大总管,「皓首阴煞」西门奇!
    另一个,赫然是「七星岛主」狄长青!
    白牡丹正是仇人见面,份外眼红,不由恨恨地哼了一声!
    冷威一摆手,指着右边石墩,冷冷道:「诸位请坐!」
    韩剑平留神看了百墩一眼,见这些石墩雕塑得平滑光圆,配合着五彩的岩石墩面,彷佛是一体而生成,却看不出有何异状,遂与蓝启明等人,挨次坐了下来,然后朗声发话道:「冷岛主!
    我们已经遵命进殿来了,你打算如何比划,就快点说明,不要拖延时间!」
    冷威冷笑道:「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这是自然之理,但四位来者总算是客,待本岛主敬各位一杯水酒之后,再算账不迟!」
    韩剑平摇头道:「冷岛主盛意,我们心领就是,不用张罗了!」
    冷威冷笑道:「难道韩大侠怕本岛主在酒中下毒不成?」
    韩剑平微笑道:「不管阁下的酒中有毒无毒,我们是一概不吃!」
    雯姑娘戟指冷威,娇喝道:「谁耐烦吃你的酒,快还我爷爷的命来!」
    白牡丹也目注狄长青,怒喝道:「姓狄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狄长青「嘿嘿」一笑,道:「白姑娘休要发火,上次若不是阴差阳错,你早就回到锺禹员外的身边了,你不来谢谢老夫就算了,还要我说什么?」
    白牡丹气得粉睑铁青,喝道:「那根「万年温玉宝笛」,快拿出来还我!」
    狄长青笑道:「姑娘这时才向我要,已经迟了一些,老夫早就交还给锺禹员外了!
    」
    白牡丹此时怒火直透脑门,娇叱一声,一抬手,两根「罗刹追魂刺」闪电般朝狄长青射去!
    狄长青似乎早有防备,一见白牡丹抬手,立即身于一例,从石墩翻落地上,躲过了两根「罗刹追魂刺」!
    就在狄长青仆落地面之顷,突听「划」的一声轻响,韩剑平等人座下的石墩连同整块地面,立即陡然往下一沈一翻,缩入一个深坑之中!
    韩剑平虽然早有戒备,但他的注意力是集中在冷威身上.而监启明等人,却为白牡丹与狄长青的事情吸引,是以都没想到毛病会出在狄长青的身上,个个骤不及防,一齐坠落坑去!
    可是他们都不是省油的灯,一见上当入伏,立即不约而同,齐地挥掌向下一拍,打出一股掌风,借着反震之力,登时将下坠之势一滞!
    韩剑平与蓝启明的动作最快,就在身形一滞之顷,真气一提,双双直拔而起,往下窜去!
    那知──二人还未冲出坑口,陡觉眼前一暗,「轰」然一声!从上面落下一块又厚又大的石板,将坑口盖了个严照合蓬!
    幸亏二人见机得快,赶快一沈真气,刹住了上冲之势,不然的话,就得脑袋开花!
    白牡丹和雯姑娘正自提气上升,见状,不由大惊道:「怎么………」
    她们话刚出口,坑口已被石板盖住,四周一片黑漆,伸手不见五指!
    韩剑平急声喝道:「大家快快互相发掌,借力分开,看能否沾到周围的岩壁!」
    喝声中,已自拍出一掌,认准蓝启明的位置推去!
    「呼」的一声,黑暗中立时反震回来一股掌风,韩剑平那敢怠慢,立时借势倒飞出去,「蓬」然微响,背脊已撞着一睹冷湿嶙峋的石壁,当下,赶忙施展「壁虎功」,真气一歛,将身子已吸在壁之上!
    只听对面响起监启明的声音道:「喂喂!大家都平安么?」
    韩剑平道:「我恨好,丹妹雯妹你们怎么了?」
    黑暗中,立即传来白牡丹和施雯的回音,恰好一个是在韩剑平的旁侧,一个是在蓝启明的脚下!
    韩剑平、蓝启明赶忙滑过去,分别和她们会合一起。
    「都是我不好,一时气愤之下,竟害了大家!」
    韩剑平安慰道:「丹妹不要这样说,其实我们都有责任,何况后悔也不是办法!」
    蓝启明接道:「四哥之言有理,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韩剑平道:「贤弟身上可带得有火折子?」
    蓝启明苦笑一声,道:「我素来就是不带这些东西!」
    「嘿嘿嘿嘿」黑暗中,忽地传来一阵阴森得意的冷笑之声!四人齐地凝神细听,只觉这笑声在黑暗中四下飘荡,竟听不出来自何处!
    半响,笑声倏止,随声冷威冷冷接道:「蓝大侠!就算你带了火折子,也毫无用处!」
    蓝启明恨声喝道:「无耻老贼!终有一天你落在我手中,不把你抽筋剥皮,我就不姓蓝!」
    只听冷威哂然冷笑道:「蓝大侠这主意很不错,但请你不要忘记,你现在是落在本岛主的手中呢!」
    蓝启明怒道:「我不相信你就能困得死我们!」
    「嘿嘿嘿嘿」蓝大侠不信的话,不妨等着瞧瞧!」
    蓝启明朗声道:「冷岛主!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只听冷威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然后冷冷说道:「本岛主的打算可多着呢!先前困住蓝大侠时,然岛主只要他的三样奇珍,如今我不但要东西,而且还要一个人!」
    韩剑平道:「想要谁?」
    「白姑娘!」
    白牡丹大怒道:「你想请姑奶奶回去当祖先奉养么?」
    只听冷威「嘿嘿」一笑,道:「白姑娘最好不要多开口,因为你的功力最差,话说多了便会沈不住气,一旦掉下去可不是玩的!」
    就在双方这一阵对话之间,韩剑平和蓝启明的目光,已渐渐习惯了眼前的黑暗,依稀可以分辨出周围的景物!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地穴,每边相距大约三丈光景,四周的石壁,水湿又滑,他们在壁上,也不知离顶上有多高,更看不见脚下有多深!
    韩剑平略一忖度,遂用「蚁话传音」功力,对蓝启明道:「你且跟冷老贼敷衍,让我到上面看看有没有办法!」说完,便自展开「壁虎功」,朝上面爬去…………那知,他身形才一展动,便听冷威「嘿嘿」冷笑道:「韩大侠不要白费心思了,就算你能到达了穴口,但你能推得开那块重逾万钧的石板么?」
    韩剑平也不答话,运足功力,手足一连几个展伸,便摸着顶上的石板,当下,暗聚生平之力,一掌推去!「蓬」然一声!祗震得他手腕酸麻,那块石板果然纹丝不动!
    祗听冷威又是一阵冷笑,嘲弄地说道:「如何?白费力气,这是何苦?劝你还是乖乖认输了吧!」
    蓝启明怒道:「老贼!白姑娘人在此地,珍宝也在我身上,有本事祗管来拿!尽在啰嗦则甚!」
    冷威冷冷说道:「这种激将的话儿,本岛主不大爱听,我要你们乖乖把人和宝物献上来,这才显得本岛主的真功夫!」
    蓝启明怒极而笑道:「放屁!就算你上有天罗,下有地网,又能把我们怎样!」
    只听冷威「嘿嘿」冷笑道:「蓝大侠以为你身怀异宝,不异水火,本岛主就奈何不了你们了么?须知本岛主有一种极为厉害的武器,可令你们乖乖屈服么!」
    蓝启明冷笑道:「我们倒不信你有什么厉害武器,能令我们乖乖屈服!」
    祗听冷威沈声道:「本岛主饿你们几天,看你们服是不服?」
    蓝启明不由心头一震,默然不语!
    黑暗中,又传来冷威一阵得意的笑声,道:「如何,本岛主这武器厉害不厉害?」
    语声一顿,沈声又道:「本岛主的话到此为止,你们好好考虑考虑!」
    这时,韩剑平已回到原来的位置,蓝启明传音问道:「怎样,有没有办法?」
    韩剑平道:「石板太重,合我们之力,恐怕地无法推开!」
    蓝启明道:「那么,我们朝下面看看如何?」
    韩剑平沈吟道:「下面不知有多深,万一另外尚有埋伏,敌暗我明,那时就不易应付了!」
    蓝启明不以为然道:「这样说,难道我们就坐以待毙不成?」
    韩剑平强笑道:「五弟不要着急,凭我们的功力,大概还可以支持相当的时间,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的,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呢!」
    天下之事,果然有这般凑巧,当韩剑平话声甫住,立时就出现了奇迹!
    只听黑暗中,隐约传来一个低沈的声音,道:「韩大侠!韩大侠!你们在什么地方?」
    众人乍听之下,一时间还以为听觉发生错误,遂一齐屏息静气,凝神倾听!
    歇了一会,祗听这低沈的声音又复响起:「韩大侠!韩大侠!你们听到了没有?」
    这的确是有人在呼唤,但声音却是陌生的很!
    韩剑平忍不住反问道:「朋友是谁?呼唤在下则甚?」
    那低沈的声音接道:「小人是谁,见面便知!请快告知你们现在的位置,以便带各位到小人这里来!」
    韩剑平道:「我们的位置,很难判断得出,难道你看不见我们在什么地方么?」
    那低沈的声音道:「小人的功力太差,不能暗中视物,韩大侠如果能发出一点光亮,那就不成问题了!」
    蓝启明闻言,忙从怀中取出「灭火璃珠」,晃了一晃,道:「朋友看见这个红光没有?」
    那低沈的声音道:「看见了,请这位大侠右下方移动约莫两丈三尺,就可以摸到一个洞口,小人便在洞中!」
    蓝启明依言,手握「灭火璃珠」,施展「壁虎功」,小心戒备着缓缓往右下方滑过去!
    移动了两丈左右,果然摸着一个径尺大小的洞穴,遂止住身形,招呼韩剑平等人过来!
    韩剑平吩咐众人紧贴在洞口,然后将「翠竹萧」伸入洞中一探,低声道:「朋友,韩某进来了!」言罢,身形一晃,钻进洞中!
    这洞似乎是个蛇穴,直钻进一丈多深,方始豁然开阔,韩剑平直起身子,手横「翠竹萧」护佐面门了,闭目一看!
    祗见暗影之中,面前绰约站着一个黑衣人,遂低声问道:「朋友!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急急道:「时候无多,韩大侠快唤他们进来,到了前面再说!」
    韩剑平此际虽然满腹狐疑,但情势上,却无法不听,于是向洞外传音把蓝启明等人招呼进来!
    黑衣人见人到齐,一言不发,转身就走,韩剑平手横竹萧,功行百穴,严密戒备着紧紧跟在后面!
    蓝启明让白牡丹和施雯在中间,自己殿后,鱼贯相随而去…………一路俱是狭仅容人的甬道,曲曲折折,岔道纷歧、脚下高低不平,甚为崎岖难行,但那黑衣人却似是摸熬了一般,脚步毫未停顿!
    走了约有半盏热茶之久,也不知转了多少个弯,甬径渐见宽阔,同时也透进了光亮!
    韩剑平倏地一晃身,飘风般越过那黑衣人,旋身一栏,定睛一看,不由愕然道:「是你……」
    原来这黑衣人竟是月前在秘魔庄的宝宝大会上,跟随冷威赴会,被冷威用来试验「夺命神环」妙用的黑衣大汉!
    此际,见韩剑平已将他认出来,遂躬身行礼道:「正是小人!」
    韩剑平诧道:「你为何要救我们?」
    黑衣人大汉恭身道:「小人那天若不是韩大侠仗义救助,早就成了废人,所以甘冒大险,来报答韩大侠的恩德!」
    韩剑平道:「你们的岛主呢?他现时在什么地方?你万一被他发觉了怎么办?」
    黑衣大汉道:「岛主这时正与两位外客在大殿上饮宴庆贺,一时半刻是不会发觉的,请韩大侠随小人走快一些就不妨事了!」言罢,躬身一礼请韩剑平让开道路,又复当先往前走去!
    韩剑平这时对黑衣大汉虽已没有什么怀疑,但以地处险境,遂暗暗吩咐蓝启明等人,特别留神来戒备,方才加快脚步,紧随黑衣大汉而去…………一路上,转弯抹角,上上下下,甬道之中,时暗时明,宽一段,仄一段,走了约有一盏热茶之久,黑衣大汉方才在一处拐角的地方停了下来,悄声对韩剑平道:「转弯过去就是控制全岛埋伏的机关秘窟了,祗要将里面的总絃破去,就不怕岛主作怪了!请韩大侠守在这里,我过去把守卫之人骗出来!」说完,一转身,消失不见!
    韩剑平依言蓄势相待,不多一会,便听见黑衣大汉与人说话的声音,道:「两位如果不信,只要一过这个弯,就看到了!」
    话声甫住,便见两个黄衣汉子闪将出来,韩剑平倏地双手一伸,悄没出声地将两人点倒地上!
    黑衣大汉随后转出来,悄声道:「里面还有几个,韩大侠请那位大侠过来,把这两人的衣服换上!」
    蓝启明不待吩咐已闪身过去,帮韩剑平将两名黄衣汉子的外衣剥下来,套在自己身上。
    二人收拾停当,随着黑衣大汉一转弯,便遥见甬道前端,灯光照得如同白昼,一座穹门下面,站着三名手执兵刃的黄衣汉子!
    他们兄回党回来,齐声问道:「怎么样?」
    韩剑平和蓝启明也不答话,自顾低头疾走!
    黑衣大汉代为应道:「没有事了!」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三人已走到三名黄衣汉子面前,韩剑平,蓝启明二人齐出手,当前两名立时倒地,后面的一个刚刚「咦」了一声!也就倒地不起!
    韩剑平一打手势,招呼白牡丹和施雯过来。
    黑衣大汉又复悄声道:「门面就是机关秘窟,共有五处控制的机絃,按五行方位排列,每处有两个守卫人,所以我们五人进入,之后,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分头将五处守卫一起消灭,绝不能让任何一个有发出报警信号的机会!」
    韩剑平等人点头会意,各将功力运聚,跟着黑衣大汉悄然进入穹门,齐地闭目一掠!
    祗见这秘穹约有五人丈方圆,那五处控制埋伏的机关总絃,乃是在穹门下面,排列成一朵梅花形,每一处果然都有两名手执兵刃的黄衣汉子!
    当下,众人更不怠慢,各自认准了目标,身形齐展,腾空一扑,分朝五处总絃所在电射过去!
    那守卫着五处总絃的十名黄衣汉子,乍见穹门口人影一现之际,方待出声喝问,陡觉眼前一暗,强敌已然临头下击!
    被韩剑平、篮启明攻击的两处了结得最快,四名黄衣汉子连声都未出,便尸横就地!
    白牡丹,施雯下手虽然略慢,但那四名黄衣汉子也祗惨呼了半声,就一齐了账!
    那黑衣大汉功力较差,他扑向最靠近门口的一处,仅仅出其不意地击倒了一名黄衣汉子,却被另一个躲了开去,发出了警告讯号!
    黑衣大汉急得一面挥力追杀那黄衣汉子,一面大叫道:「这厮已发出警号,各位快将机絃毁去,逃命要紧!」
    其实当他发话之时,韩剑平等人已分别将机絃毁掉,他话未完,韩剑平已首先回身飞掠过来,一掌将黄衣汉子击毙,随手将机絃毁去!
    这一切动作,祗不过一瞬之间,黑衣大汉叫声一住,整座秘窟已起了一阵剧烈的震撼?
    祗见大量海水,万马奔腾般从上下四方狂涌进来,眨眼便将安置五处总絃的地方淹没……黑衣大汉神色仓皇,大呼一声:「决走!」当先掠出穹门!
    韩剑平等人邪教怠慢,纷纷腾身而起……………「嘿嘿嘿嘿」空际陡地传来冷威一阵狞笑道:「大胆鼠辈,竟敢毁我重地,本岛主不将你们化骨扬灰,誓不为人!」
    那黑衣大汉头也不回,自顾领着韩剑平等人发足狂奔……………「铮铮铮铮!」甬道之中陡地崩溃之声大作,强箭劲弩,霎时像雨般迎面射来!
    黑衣大汉首当其冲,骤不及防,登时浑身像刺蝟一般,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韩剑平赶忙运功挥掌,震开了继续射来的弩箭,叫道:「丹妹抱起他,五弟与我合力开道!」
    白牡丹俯身挥手将黑衣大汉抱起,并塞了一粒丹药进他口中,蓝启明一跃上前,双掌挥处,玄阴真力源源狂涌而出!
    那雨点般的弩箭来势虽猛,但怎经得起合二人绝顶内家真力的扫荡,登时纷纷被震得掉头而反射回去!
    韩剑平、蓝启明更不停顿,并肩挥掌,当先开道,朝前冲去!
    这时,那黑衣大汉已回复了知觉,见众人无恙,并且继续前冲,不由精神一振,在白牡丹怀中发话指示应走的路径!
    那无数隐伏暗处发射弩箭之人,虽然被韩剑平和蓝启明逼得连连后撤,但手上依然没有放松,弩箭仍然像雨点般疯狂射出!
    双方一进一退地相持了足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韩剑平等人也不知冲出了多少路!
    陡地──「鸣」的一声短促尖锐的号角窖处,甬道中立时充塞着「鸣鸣」的回响,振耳欲聋!
    韩剑平等人不由愕然止步,一时间弄不清楚这声突如其来的号角,究竟有什花样?
    祗好各自凝神戒备,应付万一………过了好一会,号角的回音方才戛然消逝,韩剑平等人不由又是一愕!暗道:「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无数隐伏暗处发射弩箭之人,就在号角的回音之中,竟然走得一个不剩!
    甬道中,刹时间静了下来,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陡听那黑衣大汉惊叫一声,在白牡丹怀中挣扎着头声叫道:「快!快往右转就是出口,迟就来不及了!」
    韩剑平等人虽不知他为何这样慌急,但也猜出下面必有巨变,当下,齐展身形,往右一转,朝前飞掠…………那知──飞驰了十多丈,祗见一睹石壁挡住去路,已到了甬道尽头!
    黑衣大汉呻吟了一声!
    勉强用力抬起头来,四下扫了一眼,急道:「开关在石壁右下角,是一块圆椎石头,用力一按,门就开了,出去时动作要快!快!快!」
    他一连说了三个快字,韩剑平已弯腰下去摸着了那块圆椎石头,用力一按,「沙」
    的一声,前面的石壁登时沈了下去,现出一道门户!
    黑衣大汉最后一个「快」字刚一出口,众人已闪身飞掠而出,韩剑平走在最后,他身子方自穿过门户,祗听「沙」的一声!石壁已闪电般升了土来,将门户封闭!
    众人定一定神,闭目一看,原来已置身于岛上的大殿之中,俱不由心中大喜,但紧接着却又齐地「咦」了一声!暗呻:「奇怪!」
    原来这大殿里面,灯光灿耀如故,但到处都空荡荡地,静悄悄不见一个人影,冷威和他的部属,此刻竟不知到那去了!
    就在众人诧愕之际,地底下突然传土来「隆」的一声,彷佛响了一个闷雷!震得地皮微微一动!
    黑衣大汉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断断续续地说道:「迟了!迟……了……韩大……侠…………我………我已………尽了最………大………呃………别了………来生………再见!」
    他说到最后几个字,发音已然模糊不清,咀唇刚一闭阖,身子挣了一挣,便寂然不动,气绝死去!
    这时候地底下,又连续传上来几声沈重的儤音,众人也猜出必是冷威眼见大势已去,乃率了部下弃岛而逃,却将预埋岛上的炸药引发,打算将他们生埋于地窟甬道之中!
    当下,更不怠慢,放下了黑衣大汉的尸体,齐地奔出殿门,各展绝世轻功,运足全力,朝岛岸下飞奔而去……………众人刚一穿过那座白石牌坊,陡听「轰隆」一声鷩天巨响起处,地动山摇,磨盘大的石块像花炮一般直冲上半空,一阵炙热狂风,从背后猛扑过来!
    回顾之下,祗见那座白石牌坊已化为乌有,重重殿字正纷纷倒塌,灰石漫空,声势骇人心魄!
    地底下面,「轰隆隆」地连绵响个不停,整座小岛都震撼起来彷佛火山爆发,大地陆沈……众人尽力狂奔,眨眼工夫便到岸边那道长堤,韩剑平突地一声惊叫:「糟了!
    」
    祗见海面上波涛汹涌,他和白牡丹驾来的帆船,竟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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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访国舅师徒逢异事
    这时侯,只听又是一串惊天动地的巨响,从岛上爆炸开来,震撼得整座「莫邪岛」彷佛一艘飘浮在骇浪惊俦的小舟,将韩剑平等人震得东倒西歪,站立不稳!
    众人忙施展千斤大力坠功夫稳住身形,回望岛上,但见一股赤红色的火柱,直冲霄汉,映得海水通红,冷月无光!
    无数的巨大碎石飞上半空,然后像冰苞一般散落海中,激起了千重水柱,发出「轰轰洪洪」
    臣响,震耳欲聋!
    韩剑平等人一面运功稳住身形,一面还得发掌震开落下来的石块,一时间,都弄得手忙脚乱,狼狈万分!
    蓝启明叫道:「四哥!赶快想办法,再拖下去就糟了!」
    韩剑平一面双掌急挥,一面绝望地答道:「大海茫茫,我们连一块木板都没有,那来的办法!」
    蓝启明急道:「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和这孤岛同归于尽不成?」
    韩剑平长叹一声,道:「看来祗好如此了!」
    施雯大叫道:「明哥!你不是有避水的宝贝么,快带着我们跳到海里去不就行了!
    」
    蓝启明大声道:「我的宝珠虽然能够避水,但我们的人数过多,恐怕没有这样大的效力!」
    韩剑平急道:「那你就同雯妹先走好了!」
    蓝启明叫道:「不!我们……」
    他话刚出口,立刻就被一阵连接而来的天崩地裂巨爆之声淹没了!
    「轰轰轰轰」!
    这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不但愈来愈响,并且爆发的距离他更近,只见「白虎门」的两列参天峭壁,已整个被震倒下来,那道原来只有一丈多宽的山峡,此刻却裂成一张大口,吐出一股烈焰洪流,滚滚冲泻而来!
    韩剑平大叫道:「五弟!情势危急,我们逃得一个算一个,你就不用管我和丹妹了,快同雯妹先走吧!」
    蓝启明叫道:「不!不!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
    韩剑平大喝道:「胡说!我们一道死了,有什么用,还不快走!」
    蓝启明叫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脱,反正是死,我们就一起跳到海里再说好了!」
    说话之间,又是一阵火光冲天而起,「轰」然巨爆之下,长堤的彼端立时掀上半空,将那一股冲泻过来的烈焰洪流截断!
    但是,那一股烈焰洪流却登时散布开来,泻入海水之中,只听一阵沸腾的「噗噗」
    之声起处,海面上立时烟雾弥漫,怒涛山立,汹涌澎湃地卷将过来……一阵阵窒人气息的热风,猛扑而至!
    韩剑平顿足叫道:「好好好!我们这就一起跳下海中再说!」
    就在四人方自作势纵落海中之际,突见怒涛骇浪之中,现出一艘快艇,冲波破浪,疾驶而来!
    艇上有两个人操着四支桨,起落如飞,晃眼便已驶近……韩剑平和蓝启明的目光较锐,此际一眼就看清这艇上的人,赫然竟是「铁拐酒仙」李玄及「衡山隐叟」张太和的徒儿龙庸!
    这一来,不由喜出望外,齐声大叫道:「李二哥,我们在这里,快加点劲!」
    李玄早已望见他们,闻声之下,那敢怠慢,双桨用力一阵猛摇,疾逾奔马地催舟靠近堤边!
    施雯和白牡丹当先纵起,飞上快艇,韩剑平、蓝启明随后飞身上艇,李玄更不停顿,双桨一错,掉转船头,和龙庸一起运桨,箭也似地驶离开去……陡地又是一阵鸉天巨爆起处,那道长堤立时消失在怒涛骇浪之中!
    蓝启明从龙庸手中接过双桨,如急摇划,韩剑平纵落船尾,展「铁袖神功」,卷出绵绵不绝的袖风,帮助催舟疾驶……舟行如箭,几个转折便穿过丛丛礁石,驶到平阔的海面!
    众人因已远离险境,遂将小艇速度慢下来,回头向「莫邪岛」望去,只见整座小岛,此际已成了一座火山,「疏疏隆隆」的爆炸声仍自连珠爆发,烟焰直冲霄汉,映得海面通红,大有陆沉之势!
    韩剑平长长吁了口气,道声:「好险!」侧顾李玄,笑道:「这次若非二哥及时赶到,我们便真的应了冷老贼之恶咒,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蓝启明也笑道:「二哥这一向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会来得这般凑巧?」
    李玄怪笑道:「我若无未上先知之能,怎能位列上八个真仙之位?」
    蓝启明笑道:「二哥说得倒好听,你既知我们有难,为何不早点赶来,却让冷威这厮逃脱了?」
    李玄怪眼一翻,道:「此人大限未到,尚有几天好活,且待来日聚歼群魔大会之上,还怕这跳梁小丑不俯首就戮么?」
    蓝启明冷笑一声,方待反唇相讥,施雯忽地一声娇笑,目注李玄,笑道:「二哥既然能搯会算,可算得出我是谁么?」
    李玄闻声一怔,随即闪动一双怪眼,先在韩剑平和白牡丹的脸上一扫,然后望了望蓝启明,怪笑一声,目注施雯,笑声说道:「你大概是我们小五的救命恩人,也是他未来的伴侣,对不对?」
    施雯「嗯」了一声,红着脸娇笑道:「二哥就是喜欢乱开玩笑!却不说半句正经话!」
    李玄掉头对蓝启明一翻怪眼,喝道:「好小五!敢情你把我的底都翻给人家了?快将她的来历从实招来,否则便依法究办!」
    蓝启明冷笑道:「黄河一战,二哥临阵脱逃之罪也不见得轻松,为什么不先招供,反倒先打我一耙来了?」
    韩剑平笑道:「你们两个一见面就斗嘴,也不怕海风把嘴巴吹歪了,快加点劲把船拢岸,去找个地方歇歇才是正经!」
    李玄和蓝启明哈哈一笑,各自运动划桨,朝海岸疾驶而去!
    此际,晨雾渐起,那「莫邪岛」已整个隐没于惊涛骇浪之中,消失于视线以外!
    黎明时分,众人已舍舟登陆,踏入赤山镇内,寻了家小客栈,净过手脸,要了些豆汁大饼,一面进食,一面各说黄河一战以后的经过。
    李玄听韩剑平和蓝启明说完,不由苦笑道:「你两人虽然吃了点苦头,但终算都有些成就,尤其小五更是因祸得福,苦头吃得不算冤枉,可是我李老二就惨了!」
    韩剑平、蓝启明听得怔,齐声道:「二哥怎样惨法?」
    李玄苦笑道:「你们看看我少了些什么东西?」
    韩剑平和蓝启明闻言,四道诧异的眼神将李玄浑身上下一看,才发现他背上空空如也,那个终日不离的精钢大酒葫芦,竟没了踪影,这一来,俱不由诧问道:「二哥,你那命根子呢?」
    李玄苦笑道:「输了!」
    蓝启明怔了一怔,随即失笑道:「输了?这倒是奇闻一件,不知二哥怎会把宝押错了的?」
    李玄怪眼一翻,瞪了龙庸一眼,道:「还不是为了这小鬼!」
    龙庸叫道:「二叔不要乱栽诬小侄好不好!我师父那头驴子不是也一起赔进去了么?」
    韩剑平和蓝启明愈发惊奇地看着龙庸,齐声诧问道:「你师父的驴子?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你的师父呢?他不是带着你到昆仑山去找「昆仑处士」曹长吉的么?」
    龙庸哭丧着睑道:「也就是这一找,就找出麻烦来了……」
    李玄怪言一瞪,喝道:「没出息的小鬼,哭丧着脸干什么?事情到了我老人家手上,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快把前几天对我说的再讲一遍,好让我和你四叔五叔商量个妥善办法便了!」
    龙庸连声应是,遂将跟随乃师西上昆仑,访寻「昆仑处士」曹长吉的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横山隐叟」张太和自从被李玄等人硬抬上青驴,带着爱徒龙庸,西上昆仑而去之后,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颇为顺利地便抵达昆仑山下。
    那「昆仑处士」曹长吉,乃是隐居在昆仑山中一处十分清幽的山谷,与他的妹夫一家比邻而居。
    张太和带着龙庸辗转访问,寻到了曹长吉的茅卢时,发现柴扉虚掩,屋中冷冷清清,似乎人已离家外出,遂转过头去寻着那陶姓隐士,一间之下,才知曹长吉已于数日前,入山采药去了,归期却没有一定。
    张太和问知曹长吉入山采药的地点,乃是在川边打箭炉一带,于是,辞了陶姓隐士,领着龙庸,往川边而去。
    这时候,已是深秋,他们离了昆仑,南下川边,一路上,尽是不毛之地,往往终日不见人烟,就算偶然碰见一两个猎户采药之人,也多半是山中的猡猡蛮族,真是说不出的荒凉孤寂。
    好在张太和身具绝顶武功,而且有脚程极好的青驴代步,是以旅程虽觉得荒凉,但也未感到崎岖难行!
    一路上,师徒二人晓行夜宿,饥餐渴饮,越过了巴颜喀喇山脉,沿着大雪山脉南下,便开始留心探寻曹长吉的行踪,但却没有半点端倪。
    这一天,他们已将抵达打箭炉附近,师徒二人遂更加留心地认为采药之人必到的幽谷险壑,遂处寻找,希望能发现曹长吉的踪迹。
    可是,一直寻到天黑,却一无所获,当下,只好暂时停止,准备寻个可以歇宿的地方歇息,明天再打主意。
    此际,夜幕低垂,师徒二人由龙庸牵着青驴,在一道幽谷之中,摸索着一面走,一面到处张望,打算寻一个山洞来歇宿……走着走着,忽然遥见左边的一道斜坡上面,隐隐有一点灯光漏出,龙庸不由大喜道:「师父,那灯光之处必有人家,看来,今夜不但可免了风霜之苦,说不定还可以吃一顿熟饭呢!」
    张太和「哼」了一声,低喝道:「蠢东西!跟为师跑了这还的路,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你可知那是什么人家么?」
    龙庸被骂得一楞,呐呐道:「那……那……是什么人家?」
    张太和摇头道:「为师也不清楚!」
    龙庸嘴唇一蹶,道:「你老人家也不知道,刮龙儿的胡子则什?」
    张太和沉声道:「不管什么事情,在未弄清楚之前,千万不要感倩冲动,以免影响了灵智,这是出来跑江湖的最基本要求,知道没有?」
    龙庸不大服气地说道:「反正您老人家说的都有道理,那么,我们就不用到那边去了!」
    张太和摇了摇头道:「你不想去了,为师却要去看看,你好好牵着驴子,跟在为师后面,留神一点了,不准多开口,不准乱动,听到了没有?」
    龙庸应了一声,便牵了青驴,跟着乃师朝那灯光之处走去。
    上了斜坡,乃是一片稀疏的竹林,杯中一列竹藤,围着两椽茅屋,那一点灯光,便是后左首一间的窗户里透出来。
    张太和走近竹蓠,倾耳一听,只听得一阵阵微弱的呻吟及悲泣之声,从茅屋中传了出来,分明是屋中正有一个男人患病,一个女人守在旁边啼哭,不由恻隐之心油然而起,遂高声叫道:「屋里的大嫂请了,老朽不幸错过了宿头,敢情行个方便好么?」
    那知,他一连叫了几遍,茅屋里依然哭泣不停,遂以为屋中之人大概是士番猡族,听不懂汉语,当下,试着伸手一堆竹篱门,但听「哎呀」一声,竹门应手推开,于是,吩咐龙庸在门外守候,自己先进屋去看个究竟!
    张太和为人素来谨慎,他惟恐引起人家不快,遂在茅屋门口又停了下来,轻轻在门上敲了两下,柔声说道:「可以让老朽进来么?」
    这次屋里可立即有了反应,只听一个女人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说道:「客官要进来就进来,用不着客气!」
    张太和谢了一声,伸手把门推开,跨进屋中,闭目一看,只见一盏油灯的微弱光亮映照之下,靠墙角摆着一张竹床,床上躺着一个被棉絮盖住的中年汉子,床边坐着一个衣裳滥褛的中年妇人,抱着一个小孩,方自用衣襟拭泪。
    屋中除了这一张竹床之外,便只有一张破木桌,两张竹凳,真是四壁萧条的贫穷人!
    那中年妇人回过头来望了望张太和,开口道:「那边的一间屋子是空的,客官如不嫌髒,尽管自便了!」
    张太和拱手一礼,含笑称谢,道:「老朽是入山采药之人,颇懂得几分医道,不知床上是大嫂的什么人,害的什么病,可否让老朽看看?」
    中年妇人「哦」了一声,脸上掠过一丝喜色,但随即低头黯然道:「客官的好意,小妇人心领了!」
    张太和一怔,道:「怎么?大嫂的意思好像不愿老朽替他看病是么?」
    中年妇人悲声道:「老客官不要误会了,小妇人不是不愿,实在是不敢麻烦你替他看病,免得连累了你!」
    张太和更觉奇怪,跨前两步,道:「难道他是害了瘟疫,所以大嫂怕老朽……」
    中年妇人连连摇头道:「不!不!小妇人不是这意思……」
    张太和不由心头疑云大起,低喝一声:「大嫂就不必推辞了!」霍地上前,出手如电,掀开那男人身上的棉絮,闭目一看,登时暗吃一惊!
    原来这人的一条右腿,竟然肿得像水桶一般,腿肚处穿了一个茶杯大小的孔穴,直往外冒黄水,一股腥臭的气味,直冲鼻端!
    张太和皱眉道:「大嫂!他是被什么毒虫咬伤了的?」
    中年妇人悲叹一声,道:「金线七星子!」
    张太和吃惊道:「金线七星子?他被咬了几天了?」
    中年妇人凄然道:「六天了!」
    张太和一阵紧张,忙伸手一堆中年妇人,喝道:「大嫂快让开,到那边休息去!」
    随对门外高声道:「龙儿把行囊拿进来!」龙庸在外面应了一声,牵了青驴走到门口,将青驴系好,解下行囊,进入屋中。
    这时,中年妇人已被张太和赶到一旁,龙庸跨进屋子之后,眼见这情形,便知是怎么回事,不等乃师吩咐,已立刻将行囊解开,取出一套运用的家俱!
    张太和一跃上床,扶起中年汉子,用掌心抵住他的「命门」穴上,对龙庸道:「快将棉絮撕开,一等这人的伤口里流出黑水,便用棉絮揩乾,直到有血水流出为止,然后用刀子把伤口周围的烂肉剜去了些!」
    吩咐完了,随即默运玄功,将真气源源从掌心注入中年汉子体内,逼住那一股朝心膊蔓延的毒气,缓缓从伤口冒出……龙庸依言将应用之物准备妥当,不多一会,便见此人的伤口里,「噗噗」直冒黑水,登时腥臭之味弥漫,当下,更不怠慢,将棉絮撕作一团一团,不停地在伤口上揩拭……足足过了一盏热茶之久,那腥臭无比的黑水方始渐渐转为红色,龙庸这才拿起一柄如纸的小刀,迅速将伤口周围的烂肉剜净,现出新鲜的肌肉。
    张太和眼看着爱徒把一切事情弄妥,遂撤回手掌,将中年汉子的身子放下,然后跃下床,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拔开塞子,在伤口上酒了一层白色药粉!
    直到这时,中年汉子方才止住呻吟之声,呼吸均匀地沉沉睡去!
    张太和长长地吁了口气,吩咐龙庸道:「这一堆染了黑水的棉絮,要拿到外面埋了,用过的家俱好好弄干净!」说完,便自顾在竹凳上盘膝坐下,闭目运功调息。
    那中年妇人站在一旁看着张太和和师徒替他丈夫疗治伤毒,脸上的神情却是一片茫然,不知是忧是喜!
    龙庸把家俱揩擦干净,收进行囊,又将那一堆染了黑水的棉絮用一块被单包好,拿到外面挖了个坑埋下去,寻了些水把手洗净,这才回进屋中,对中年妇人低声笑慰道:
    「大婶尽管放心,这位大叔已经不妨事了,只要好好将养个十天半月,就会完全恢复过来的!」
    那知,这中年妇人听了,不但不说一声感谢的话,反而「呜呜」哭了起来!
    龙庸不由大诧道:「大婶应该欢喜才是啊,为什么哭呢?」
    中年妇人哭道:「他的命虽被你们救了,但也只能保得他一时不死,往后……呜…
    …往后……呜呜!你们把我一家都害了,教我怎么不哭!」
    龙庸愕然道:「你……你说什么?我们怎地把你一家都害了?」
    张太和也听得一怔,「咦」了一声,睁开眼睛,逼视着中年妇人,沉声问道:「大嫂不用愁苦,这桩事情,其中有什么为难之处,不妨明白说出来,让老朽看看有没有办法便了!」
    中年妇人止住悲声,略一沉吟,咬了咬牙,摇头道:「不!不!我不能说,免得连累你们……」顿了一顿,又道:「你们累了这一阵,大概也饿了,小妇人到炉子上弄点吃的东西去!」说完,抱了孩子,走进屋子后面而去。
    这中年妇人的神情和说的话儿,饶张太和久走江湖,年老成精,也不禁弄得是一头雾水,莫明其妙了!
    龙庸更是茫然不解,眼觑着中年妇人走进屋后去了,这才转脸道:「师父!这个女人大概神经有点不正常吧?」
    张太和摇头道:「这里面板眼深沈,实在猜不透!」
    龙庸「哼」了一声,道:「师父只要吓唬她一下,还怕逼不出实话来么?」
    张太和瞪儿徒一眼,低喝道:「胡说!为师能对一个丝毫没有武功的贫苦女人用手段么?」
    说时,只见那中年妇人已端着两个大粗碗走出来,碗中盛了还冒着热气的红豆饭,和几个硬崩崩的包壳磁耙!
    她把两碗放在桌上,歉然低头道:「贫苦人家,没有什么好的招待,请二位将就一些了!」
    这时侯,张太和一来是对这女人有点不放心,二来也实在不忍心吃她的东西,当下,拱手而笑道:「大嫂不用太客气了,老朽自带得有干粮,足够果腹,这些食物大嫂还是留着自用吧!」
    话声微顿,恳切地目注中年妇人道:「大嫂究竟有什么为难之事,不妨说出来,老朽虽不敢说有回天之力,但自忖总可以帮大嫂一点小忙的,」
    那知,中年妇人却是答非所问地说道:「老客带有干粮,那是最好不过,现在时候不早了,请到那边的屋子去歇息吧,」
    张太和见她仍然不肯说实话,不由心中有气,遂把手一拱,冷冷道:「大嫂既然这般见外,老朽也不好意思打扰,就此告辞!」说完,吩咐龙庸拿了行囊,转身往屋外走去!
    那中年妇人竟然也不挽留,只说了声:「爷们好走!」福了一福,更没有随后相送。
    张太和一赌气,头也不回,三脚二步田了茅屋,龙庸跟在后面,把行囊搁在青驴背上,解开僵绳,牵着随乃师走过竹林,又回到山谷之中。
    龙庸一面走,一面嘟着嘴喃喃说道:「好没来由,白白费了一番工夫,不但没弄到吃的,反而生了一肚子闷气,真是划不来……」
    张太和笑道:「不管怎样,我们总算救了一条性命,受点窝囊气算得什么,年轻人可不能这样的小气……」
    这时候,一弯新月已从群山背后升起来,淡淡幽光之下,四周的景物已依稀可辨!
    张太和目光扫处,发现前面不远,有一睹危岩,下面凹了进去,估量可容得下两人一骑,当下,领着龙庸走了过去,点燃火折子,果然这岩凹之内,颇为平整干净,遂笑道:「你看,这地方不比那茅屋好么?」
    龙庸放下青驴,在附近捡了些枯草,拿来舖在地上,把行囊解开,舖在草上,又取出一根山行露宿特制的蜡烛,点亮插在岩壁上,然后在岩凹前,生了一个火堆,以防夜间有野兽来骚扰。
    这一切停当,师徒便席地而坐,食用自带的干粮。
    龙庸一面吃,一面仍自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师父!您老人家看这件事情是不是有点邪门?」
    张太和「唔」了一声,点头道:「那个女人当然有些不合情理,但我们已尽了最大的力量,她不愿意说实话,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龙庸眉儿一扬,道:「其实只要您老人家稍为露一手,相信他不说也不行!」
    张太和啃完最后一口干粮,伸了个懒腰,道:「管她呢!说不说是她的自由,与我们何干,快点吃完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赶路呢!」说完,便自闭目垂帘,入定调息。
    龙庸气呼呼地把剩余的干粮收捡好,也在一旁坐下,默运师门心法,行功吐纳起来。
    一宿无话,次日一早,师徒吃过早饭,便收拾行囊,牵了青驴,继续动身,访寻曹长吉的行踪……行行重行行,翻过几座山头,越过几道峡谷,不觉又是金马西坠,依然是毫无所获,那曹长吉的游屐,竟不知落在何处!
    龙庸放眼四望,不乐地说道:「师父,今晚上,看来又要吃露水了!」
    张太和笑道:「露水乃月魄之精华,多吃一点又有何妨!」
    龙庸「哼」了一声,方待开口……「哎哟」!
    陡地一声惨叫,划空传来,寂寂荒山之中,听来份外刺耳,顿令老少二人不禁悚然一惊!
    张太和低喝一声:「为师先去看看,你骑驴子随后赶来!」
    话声一落,人已破空而起,仿似劲弩离弦般,对准惨叫之声传来的方向飞纵而去!
    身形如飞,一连几个起落,眨眼奔出半里多地,掠进一道的山拗,目扫处,只见茂密的杂树乱草之中,躺着一个赤膊露腿的苗猡,口中发出声声微弱的呻吟……在这苗猡的腿肚上面,赫然缠着一条细才如指的蛇怪,一颗三角形的蛇头,深深吃进肉里!
    张太和一掠上前,右手中指一弹,一缕指风,朝那怪蛇的七寸要害射去!
    那怪蛇正自紧咬不舍地猛吸苗猡的血肉,没料到会来了杀星,七寸要害登时被那洞金透石的指风射个正着,「呱」地惨叫了一声,便痛死过去!
    张太和随手折了两根树枝,戒备着走近前去,用树枝夹住蛇头,微注真力,将蛇头拔了出来,然后一抖手,把蛇尾抖松,甩在一旁,方待俯身下去,察看这苗猡的伤势…
    …陡听龙庸一声大喝:「狗贼敢施暗算!」
    随听一声大喝:「当」的一声!一支马光闪闪的四尺鋀矛,「刷」地斜插在身侧地上,入土盈尺,矛杆尚自微微头动,可见掷矛之人,腕力之强!
    张太和掉头一看,但见龙庸正被三名青衣大汉挡在山拗的入口,另外有一名身躯魁梧的中年青衣大汉,步履沉稳地迎面走过来……此人年约四旬,生得满睑横肉,虹髯绕腮,凶晴暴斜扣着一个圆筒,露出几柄马光闪闪的蛇矛!
    张太和从这人的长相,看出大概是个汉猡杂种,当下,含笑用汉语问道:「发矛暗算老夫的可是尊驾?」
    扎髯青衣大汉「哼」了一声,直走到张太和面前,方才停下来,暴声道:「不错!
    」
    这大汉在张太和面前,足足高出半截,恍如一座铁塔,更加上声如雷鸣,大有一吼之下,便将人吓倒之概!
    张太和也不生气,仰面笑问道:「朋友,这个猡猡虽然不是老夫同族,但老夫焉能见死不救?尊驾则更应帮忙才对,为什么要暗算老夫?」
    虯髯青衣大汉暴喝道:「你打死了大神的「金线七星子」,就非死不可!」
    张太和奇道:「什么?这条「金线七星蛇」,是尊驾养的?」
    虹髯青衣大汉摇头道:「不是!」
    张太和一头雾水道:「你不是说这条蛇儿是你的么?」
    虹髯青衣大汉的神情忽然变得恭敬无比,应道:「是大神的,不是我的!」
    张太和听得心头一动,彷佛已猜出了一些端倪,当下,仍旧不动声色,合笑又问道:「哦!
    原来是你的大神养的?」
    扎髯青衣大汉又摇头道:「现在还不是!」
    张太和诧道:「既然都不是,那你为什么要杀我?」
    虹髯青衣大汉「哼」了一声,暴声道:「只等这蛇把血肉吸饱,醉睡过去,我们就把牠捉了献给大神,现在你把牠弄死了,就非死不可!」
    张太和长长「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敢情你的大神要你出来捉这种「金线七星子」,你们都没有本事,便拿人来做饵,是也不是?」
    圠髯青衣大汉点头道:「不错!」
    张太和不由勃然大怒,但转念一想,亿及昨晚之事,遂勉把怒火按了下来,同时,也知道像这种蠢猡,头脑简单,极容易把底细套问出来,于是,赔笑道:「这种蛇兄出里多的是,就算被我弄死了一条了,也不要紧呀,你老哥何必要杀我呢?」
    虮髯青衣大汉暴声喝道:「大神吩咐过,访是看见这事的外人都要杀!」
    张太和故作不解地说道:「听你的口气,好像你的大神还会说话,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乩髯青衣大汉神态一肃,仰首向天,恭恭敬敬的道:「大神是大大的神,有大大的本领,我们都要拜他!」
    张太和也把神态一肃,道:「那么,你老哥在杀我之前,可不可以带我去拜见你的大神呢?」
    虹髯青衣大汉摇头道:「不可以,大神是不准外人见他的!」
    张太和故意冷笑一声,道:「你口口声声说是奉了大神的吩咐,要杀死看见这事的外人,但你又不敢带我去见见他,我怎知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虹髯青衣大汉暴喝道:「大神吩咐的话,当然都是真的!」
    张太和笑道:「你如果不带我去见他,你也休想把我杀死!」
    虹髯青衣大汉一声大喝道:「你不死也要死!」
    喝声一落,霍地探手拔出插在地上的短矛,呼的一声,拦腰向张太和扫去!
    张太和那将这般蠢猡放在眼内,身形微晃,便已将闪让开去!
    乩髯青衣大汉大喝道:「你往那里逃!」左手挥矛,右手一翻,在背上又抽出一柄,双矛齐出,连扫带砸,同张太和猛扑过去!
    这时,天色已然渐渐暗了下来,张太和懒得再缠下去,哈哈一笑,身形一闪,转到青衣大汉背后,一伸手.点了他的穴道!
    乩髯青衣大汉「吭」了半声,便动不得!
    这时那三名守在拗口的青衣大汉眼见同伴吃了亏,不由大怒,齐地怒吼一声,挺起手中短矛,猛扑过去,把张太和围住,六柄蛇矛一抡猛扫猛砸!
    张太和身形疾闪,双手连扬,三名青衣大汉登时被点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时,龙庸也牵着青驻赶了过来,叫道:「师父,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张太和指着地下那只剩得半口气的猡猡,沉声道:「这就是你昨晚上没想通的答案!」
    龙庸看了看那猡猡,不解地摇头道:「这人并非昨晚那个中年汉子,师父怎地说成一件事呢?」
    张太和道:「人虽然不同,但事情实在一样,昨晚被我们救活的中年汉子,据为师推测,极可能也是和这猡猡遭到同一命运,被这些狗东西拿来作为人饵,诱捕「金线七星蛇」……」
    龙庸摇头道:「不对不对!」
    张太和怔然住口,诧声反问道:「有什么不对?」
    龙庸道:「那中年汉子既然已被这些狗贼拿来作过人饵,那么,师父把他救活,那女人就应该欢喜才对,为什么却说我们把她一家害了呢?」
    张太和沉吟道:「你这话也颇有几分道理,可能后面还有文章……」说着,伸手拍向那扎髯青衣大汉的穴道!
    扎髯青衣大汉身子一弹,怒吼一声,抡动双矛,猛扑而至!
    张太和笑喝道:「不知死活的蠢材,躺下!」身形一闪,右手中指一弹!
    圠髯大汉顿觉浑身一麻,「砰」然摔倒地上,又复不能动弹!
    张太和笑道:「蠢东西!老夫取你性命,易如反掌,你若再不老实。就有苦头吃了!」说完,又复伸手解了圠髯青衣大汉的穴道!
    这一回,圠髯青衣大汉可不蠢了,穴道刚一解开,立即翻身纵起,掉头就跑……张太和又好气又好笑,身形微晃,便将他截住,喝道:「站住!」
    虹髯青衣大汉无法可施,只好气呼呼地停了下来,怒道:「你有本事就把我杀了…
    …」
    张太和笑道:「杀你还不是举手之劳,老夫却要你乖乖的回答我几句话,便饶你不死……」
    说着,笑容一歛,「哼」了一声,目射精芒,凝注虹髯青衣大汉,峻声道:「你若再不服贴,便休怪老夫手狠!」
    虮髯青衣大汉怒目圆睁,叫道:「你一再用妖法整我,我就是不服!」
    张太和诧道:「什么?你说老夫用的是妖法?」伸手从乩髯青衣大汉背后的圆筒中,抽出一柄短矛后,笑道:「你这矛的铁质倒还不坏,现在让你来看看,老夫是不是用妖法!」
    话声一落,神功微聚于右手拇指与食指上,像搯面条一般,将一柄精钢打造的短矛搯成二三十段,然后拿来含在双掌之中,暗运独门绝学「坎离玄功」,双掌一揉一搓,那二三十段精钢,立时被「南明离火」的热力,熔为一体,成了一个大铁球!
    那乩髯青衣大汉只看得目瞪口呆,失声叫道:「你……你这本领简直就同大神差不多,难道你……你也是……也是大神不成?」
    这时候,张太和已明白对方所说的大神,必定是什么江湖败类,隐匿蛮荒,利用苗猡族人的愚蠢无知,帮他搜捕毒蛇来炼功或是制药,准备异口再度为恶江湖。于是,打蛇随棍上地脸孔一板,峻声道:「不错!本大神是奉了上天之命,要见你们的大神,还不快快带路!」
    乩髯青衣大汉面有难色,呐呐道:「这个……这个……」
    张太和双手一拍,「噗」的一声,掌中的铁球立时压成一个铁饼,厉声道:「你敢违抗本大神的命令?」
    乩髯青衣大汉吓得「噗」地跪倒,颤抖着叫道:「小苗不敢!求大神不要发怒!」
    张太和喝道:「快起来带路!」
    髯青衣大汉连声应是,站起身来,望了望躺在地上的三名同伴,方待开口……
    张太和喝道:「他们得罪本大神,罪有应得,你不用多管!」
    髯青衣大汉诺诺连声道:「小苗这就给大神带路!」
    说完,转身朝山拗外面走去。
    张太和暗运「蚁语传音」功力,吩咐龙庸小心戒备,与自己保持相当距离,以防万一。
    出了山拗,虮髯青衣大汉健步如飞,翻上山坡,张太和施展上乘轻功,紧贴在背后,龙庸则牵了青驴,保持三丈左右的距离。
    此隢,天色已然黑尽,山野之间,甚是崎岖难行,但那髯青衣大汉却好似走了熟一般,脚下丝毫没有停顿。
    直走到新月东升,髯青衣大汉已领着张太和师徒,来到了一道危壁参天的山峡以内!
    陡听前面有人用猡语低喝了一声,髯青衣大汉立即停步,也用猡语回答了两句,便见暗影之中,窜出两个青衣大汉,手执长矛,挡住去路!
    髯青衣大汉口讲指划地用猡语和这两名青衣大汉比说了一阵,后者立时躬身垂首,返到一旁!
    张太和昂然领着龙庸,跟在髯青衣大汉后面,又复往前走去。
    一连经过了三道关卡,都一样地受到敬礼,安然通过,张太和暗地估量,约莫已经深入山峡数里之遥,仍末到达起点,不由心中大为惊异,心忖对方为首之人,怎会找到这般隐秘的地方?
    正思忖间,那髯青衣大汉已停了下来,伸手一指前面两根交叉耸立,形若门户的石笋,躬身道:「那边是由大神座下的神便把守,小苗不敢过去,请大神自己过去吩咐他们便了!」
    张太和情知所谓神使,必是为首之人的心腹党羽,眼前这髯青衣大汉已没有利用价值,当下,微一点头,倏地伸手点他的睡穴,命龙庸拖到暗处藏好,又用「蚁语传音」吩咐龙庸牵了青驻隐在他一旁,然后施展「无影身法」,迅若飘风,飞近两根石笋下面,探头闭目一看!
    暗夜里,果然发现两个背插兵刃的黑衣人,蹲在一个岩凹里面,似乎正在聊天,当下,更不怠慢身形一缩,贴着地面,悄悄掩将过去。
    那两个黑衣人方自聊得有兴,根本不知煞星已来到面前,等到耳听衣袂飘风之声,但觉眼前人影一花,腰间一麻,便双双倒地,就此了帐!
    张太和这才施展「传音入密」功夫,命龙庸过来,同青驴守在岩凹之中,然后展开身形,往前面淌去!
    大概这些防守之人,都以为此地僻处蛮荒,根本不会有外人发现,是以暗桩虽设,却都松懈异常,被张太和容容易易地一连解决了三四处暗桩,抵达山峡的尽头!
    这山峡尽头,乃是一睹参天峭壁,离地面数丈高处,隐现出一个丈许方圆的洞穴!
    张太和皱了皱眉头,闭目四下一打量,祗见靠右首的岩脚下面,乱石丛丛,藤蔓密缓,遂晃身过去一看,发现足可藏得下那头青驴。
    当下,招手命龙庸把青驴牵过去,这青驴果然灵巧异常,不待主人吩咐,已自钻入藤蔓里面,蜷身屈腿,乖乖侧卧下去。
    师徒二人又将周围的藤蔓扯了一些过来,把空隙遮住,然后双双腾身飞上洞穴!
    张太和一打手势,命龙庸守在洞口,自己暗运玄功,一缩身形,紧贴着洞壁,慢慢往里面潜行……前进了三四丈,见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施展「蚁语传音」,愿懒庸?
    来,守候在落脚的地方,然后朝前消去……这洞中竟然没有一个防守之人,张太和领着龙庸,一站一停,步步为营地前进了十来丈,又是一个转折山去,祗觉一股辛香带腥的气味,钻入鼻端,张太和赶忙掏出四只艾团,分了两只给龙庸,把鼻子堵住!
    同时,已隐约瞥见一线光亮,从黑暗中透射出来,张太和情知即将到达目的地,那敢丝毫怠慢,凝神戒备,屏息静气地继续朝亮光透出之处潜行过去……又是一个转弯,眼前徒地一亮,张太和赶忙止步,紧贴洞壁,定睛望去!
    这一瞧之下,不由暗吃一惊!
    祗见前面乃是一间约莫十数丈方圆的穹形洞窟,顶上钟乳低垂,地面石笋罗列,中央摆着一只巨大铁鼎,从鼎中冒出缕缕青烟,鼎下火光熊熊映得无数钟孔,幻出五彩光芒,闪烁不停!
    有三个人面对铁鼎,盘膝而生,各伸双手,遥向铁鼎作出拄拿之势,但见十指开合之间,鼎中冒出的缕缕青烟,便纷纷朝这三人的指尖激射过去!
    显然这三人乃是藉着铁鼎中冒出的青烟,练习一种邪门功夫!
    祗因距离过远,光线又不太明亮,无法看清楚这三鼍烤故鞘裁慈宋铮?nbsp;
    张太和目光再度四下一扫,竟然发现这个洞窟之中,还有第四个人!
    此人就在靠近洞窟入口,右侧五六丈一块较为平整的地方,也是盘膝而生,一领青衫,文士打扮,颔下微髭,约莫有三四十岁!
    张太和略一忖度,遂传音吩咐龙庸守在原地,不准轻举妄动,然后施展缩骨奇功,将身形缩小,捷逾狸奴,晃身飘进洞窟,藉着石笋的掩护,迂回骁近前去,打算仔细看个究竟……陡听那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发出一阵哈哈大笑,道:「我曹国舅在这所谓玄阴蛛丝网及五毒的无形瘴中,已然坐了三天三夜,也不曾损掉半根汗毛,亏你们号称「方外三魔」,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难道就这样厚着脸皮乾耗下去,不敢亲自与我儿个真章不成?」
    张太和听得心头一阵一震,赶忙止住身形,凝足目力从石笋后面望将过去!
    这时候,距离已近了许多,那三个坐在铁鼎周围之人的形貌,已清晰可辨,祗见上首是个头顶九梁冠,身穿八卦衣,背擂长剑,貌相阴鸷的老道!左首乃是光头缁衣,背插拂尘,生得治艳无比的中年尼姑!右首是个貌相凶恶的披发头蛇!
    张太和认得这三人赫然正是「神剑魔道」顾凌霄,「神拂魔尼」玉师太以及「神环魔僧」的通化头陀!不由又帮又喜!
    喜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居然误打误撞地发现了曹长吉的下落,更是无巧不成书地摸到了「方外三魔」秘密练功的地方!
    惊的是,以曹长吉的一身功力,居然会被困了三天三夜,听他的口气,似乎一时还无法脱身,才会有这一番激将邀战的话儿,由此看来,那么「玄阴蛛丝网」及「五毒无形瘴」可见得相当厉害!
    张太和一定心神,目光一转,定睛朝曹长吉那边望去!
    这一仔细察看之下,方才发现在曹长吉的头上,隐约虚悬着一蓬淡灰色的丝网,却不知那「五毒无形瘴」,究竟是什么东西!
    张太和略一忖度,遂施展「传音入密」上乘功力,对曹长吉说道:「曹老弟!我是「衡山隐叟」张太和,就在你们的附近,要怎样才能助你一臂,脱出……」
    他语犹未了,突听「神剑魔道」顾凌霄发出一阵阴森刺耳的冷笑,遂住口不言,转眼望去。
    祗见铁鼎中青烟渐歇,「方外三魔」各人已把双手垂了下来,大概是练功已告一段落!
    「神剑魔道」顾凌霄冷笑了一阵,方才止住笑声,目注曹长吉,阴恻恻地说道:「你急什么,只要你有本事破得了「玄阴蛛丝网」以及「五毒无形瘴」,再说大话不迟!
    」
    曹长吉大喝道:「你们靠这些虫蚁取胜,也不怕丢人么?」
    「神剑魔道」顾凌霄狞笑道:「谁叫你在我们练功正紧的时候闯将进来,何况你现时若不连功抗拒的话,就将会尸骨无存,倘若运功抗拒的话,嘿嘿!看你这点微未道行,能支撑到几时?
    祗等你功力消耗净尽,那时,还怕你不乖乖束手就缚,我们又何必多费手脚,和你见什么真章?」
    「神拂魔尼」玉师太忽然星目微张,朝「神剑魔道」顾凌霄一呶咀,娇声笑道:「师兄和他啰嗦则什?不如省点气,拿来招待另一位来宾不好么?」
    此言一出,张太和情知形迹已落对方眼中,不由暗叫一声:「不妙!」方待长身而出,发话邀战,那知──耳听「沙」地一声微响,头上已撤下来一蓬目力难见的淡灰色丝网,同时,四周一睹无形潜力,挟触鼻欲呕的腥臭气味,潜涌过来!
    张太和料不到埋伏发动得这快,不禁又惊又怒,大喝一声!左掌上推,右掌前劈,「坎离玄功」立化两股刚柔交济,冷如冰,热似火的强猛掌风,狂涌而出!
    同时,身形一起,往外冲去……那知──他这数十年性命交修的内家玄功发处,与头上的淡灰色丝网及身前无形潜力一触之下,祗软棉棉,柔韧韧,粘腻腻地,竟然毫无着力之处,使得那独门内家真力,一点也不生作用﹗他的身形更是有若网中之鱼,恍惚杏束手缚脚也难以移动一步﹗这一来,不由大吃一惊,心道:「这是什么邪门东西﹖」
    口中大喝一声,方待再之发掌……耳际,突闻曹长吉传音呼道:「张兄稍安毋躁,千万不可妄真力,赶快运功护身,否则就要大上其当了﹗」
    这时,张太和也感到背后情形不对,闻言,那敢怠慢,双掌一收,功力暴提,护身真气立时透体而出,往外一,展布开来,形成一幢无形坚壁,护住全身﹗这样一来,顿觉那软棉棉,柔韧韧,粘腻腻的无形潜力,以及触鼻欲登时消逝无踪﹗但当他企图把身子移动一下,这些无形潜力马上又反震过,显然地,如果他一直运用真气护身,静止不动的话,则包围四周的无潜力便会相对地不生反压之力,换句话说,他已然被对方活生生的困住了﹗这情形,正与曹长吉一样,张太和心念电转,倏地将护身真气一歛,突地又运足全力往外一涨﹗他如此施为,乃是打算利用护身真气这一歛一涨之力,希望将包围外面的无形潜力撑开一点裂缝,便可乘机脱困而出!
    没料到那四周的无形潜力,竟像有灵性一般,随着他的护身真气紧附不舍,丝毫没有空隙,使他这一番希望,又成泡影!
    张太和心头暗自一叹:「这番恐怕完蛋了!」
    不言他暗地思量如何脱身之策,那一边,已传来了「神剑魔道」顾凌霄的阴森冷笑,并以嘲弄的口吻,发话道:「朋友素昧平生,不知高姓大名,夤夜大驾降临,又有何见教?」
    在这种情形以下,张太和明知多说也没有用处,与其像曹长吉一般的徒惹闲气,反不如省一些力,留待良机,于是,闷声不响,不理不睬!
    「神剑魔道」顾凌宵见他没有反应,不由双眉一轩,阴恻恻地说道:「朋友认为装聋扮哑,就可以搪塞过去了么,嘿嘿!现时且由你倔强,等我们神功练成之后,就要你好看!」
    张太和索性把心一横,不理到底,但眼光瞥处,不由大吃一惊!忙一提真气,施展「传音入密」功夫,急声道:「龙儿不准乱动!」
    原来,龙庸隐伏在洞窟入口之处,眼看着乃师进去以后,不知怎地,发了两掌便静立不动,细看又不见敌人的踪迹,方自猜不透是什么原因,接着便听见「神剑魔道」顾凌霄的两番话语,才知乃师竟已被困在当地!
    他乃至情至性中人,眼见恩师被困,那还管得着身在虎穴之危,卵石不敌之势,身形一动,就要朴进洞窟去拚命!
    常言道:「知子莫若父,如徒莫若师」,张太和对爱徒的性格,自是清楚不过,故此一当发现被困之后,就随时留心龙庸的动静,防着他一时冲动,作出无济于事之举。
    此际,龙庸耳形将动未动之际,耳中已听见恩师警告的语声,祗好勉强按捺住激动的心倩,依旧隐伏不动!
    张太和默察形势,情知凭自己之力,一时间决难脱身,留着龙庸在此险地,实非所宜,当下,心念电转,遂施展「传音入密」的功力,又复对龙庸道:「为师虽然被困在此,但短期内,决不会有险,你孤身留此无益,可乘三魔还未发觉,立即潜身退出,骑了青驴,冲出重围,迳奔幽燕,寻着你几个叔叔们,请他们赶来解围,不得有误,快去!」
    龙庸一听,不由一楞,心道:「川边直奔幽燕,就算青驴日行千里,也得十天半月,师父这种的打算,敢算是急昏了不成?」
    张太和见龙庸没有动静,已知他的心意,当下,又复传声催促道:「快走,否则被人一网打尽,我就要剥你的皮!」
    龙庸实在不愿丢下恩师独自离开,但一衡量之下,也知除此之外,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祗好把心一横,咬一咬牙,施展师傅独门小巧身法,悄然溜出洞外而去!
    幸亏「方外二魔」这时又复开始练功,没有发现洞窟外面还有这么一个小家伙,才让龙庸容容易易的退出洞去。
    龙庸来到洞口,先将形紧贴洞壁,探头闪目朝洞外左右上下看了一遍,见没有任何异状,这才一溜到地下钻入隐藏青驴的石藤蔓之中,轻轻拉起青驴,小心翼翼地钻将出来,跨上驴背,紧贴着峭壁,悄悄往山峡外面走去!
    那知,才走没多远,陡听岩壁上面,有人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人声人作,无数强列孔明灯光,刷刷刷地从岩壁间照射出来,四下乱晃!
    龙庸情知乃师结果了的暗桩,已为接班的同党发现,当下,更不怠慢,双腿一夹,扬手一拍青驴屁股,低喝一声:「快走!」
    这头青驴乃通灵异种,一得主人示意,立即一昂首,四啼骤展,电般往前飞驰而去!
    山峡中的防守之人,听得啼声响处但见一团青影,一闪逝,根本连什么东西都来不及看清,那还拦截得住!
    待得「方外三魔」闻警追出时,龙庸已跨了青驴,远出数十里以外!
    龙庸冲出重围,脱离险境,更不停顿,藉着星月幽光,认准了方向,连夜翻山越岭,渡溪过涧,直奔打箭炉,取道入川,望幽燕驰去!
    他一口气叙述到此处,方才停下,喝了几口豆汁,润一润喉咙。
    蓝启明接口问道:「那么贤侄又是在什么地方遇见李二哥,并将青驴输掉了的呢?
    」
    龙庸舔了舔咀唇,道:「那一天,我才渡过黄河,刚刚奔到济阳附近,道旁窜出一个貌相文秀,身穿儒衫的书生,伸手抓住了青驴的辔头……」
    蓝启明「咦」了一声!截口道:「什么?你说那青驴正在飞驰之际,竟破人抓住了辔头?」
    龙庸点点头道:「事实的确如此,那青驴辔头破人抓住之后,不但没有挣扎一下,并且乖乖的站住不动了!」
    蓝启明奇道:「如此说来,那书生的身手显然不俗,他抓住青蛙干什么?」
    龙庸气呼呼地答道:「他劈头就问我青驴是那里偷来的?我当时一方面震于他的手法,一方面又心急赶路,祗好不和他呕气,好声好气地对他说青驴是我师父的!」
    蓝启明点头道:「他又怎么说?」
    龙庸咬一咬牙,气道:「他根本就不相信,一口咬定是偷的,后来,我儿他实在胡闹,便反问他有什证明我的青驴是偷来的……」
    蓝启明笑:「对呀!他提出了证明没有?」
    龙庸「哼」了一声!道:「谁知他听了,竟笑嘻嘻地指着鼻子说这青驴原来就是他家主人的,所以才认定是我偷了……」
    蓝启明略一沉吟,若了韩剑平一眼,又问道:「后来呢?」
    龙庸道:「我见他愈扯愈无聊,便动了真火,正在闹得不可开交之际,李二叔就来了!」
    蓝启明「哦」了一声,眼望李玄,诧道:「二哥又怎会跑到济阳去了?」
    李玄怪眼一翻,道:「还不是为了寻找你和老四!」
    韩剑平接口道:「对了!那一晚上,二哥独斗杨九思他们一班狗党,结果怎样了?
    」
    李玄道:「那晚上,我眼看你追踪黄戎老贼进了那艘大船,跟着整条船就冒火焚烧起来,我方自替你着急之燎,又见小五中剑落水,唉唉!我那时真是急得七孔生烟,却又冲不出杨九思等人的包围,眼看着到处是人,情形一片混乱,遂打算奋力一拚,好歹也是弄死一两个之际,突然「轰」的一巨响,我们这艘大船登时四分五裂,杨九思他们见大势不妙,才撤下我分头窜落前来接应的小艇上面,逃命而去……」
    韩剑平听得十分激动,截口问道:「那么二哥你又是怎样脱身的呢?」
    李玄搔了搔头上的乱发,怪笑道:「当大船沉没之时,我幸好抢到一块木材,才不致被龙王爷请去吃大菜,只恨那时侯风浪太大,水流又急,我站在木板上面,一筹莫展,祗好任它随水飘流,一下子就冲出老远……」
    韩剑平暗地一估量,那时候正是他杀退黄戎,夺得小船的当口,难怪自己靠岸之后,却寻不到李玄的踪影!
    李玄吁了口气,演道:「我站在木板上面,被急流冲得团团乱转,直冲到一处拐弯的地方,这才靠着岸边,我灰头土脑,浑身泥浆地上了岸,寻到一处镇甸,一问之下,原来是黄河北岸的清河镇……」
    韩剑平插咀道:「那二哥就应该过来寻我们才对!」
    李玄怪眼双翻,没好气地说道:「我怎知你们在北岸南岸?上游下游?同时,我愈想愈觉窝囊,恨不得当时将黄戎这老贼抽筋剥皮,才消得这口恶气,遂胡乱找了座破庙,生个火把衣服弄干净,第二天一大早,就直奔济阳,准备到黄老贼的总舵去寻他算账……」
    韩剑平摇头道:「二哥这样作法,未免太冒险了!」
    蓝启明披了披咀,目注李玄,道:「据我的推测,这场架大概是没打成!」
    李玄瞪了蓝启明一眼,怪笑道:「算你小五会猜,果然被你猜着了!」
    韩剑平奇道:「那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李玄「哼」了一声,道:「当我赶到济阳城中,寻着黄老贼的龙门帮总舵时?没料到整个总舵里面,祗剩下小猫三两只,黄老贼和几个高级一点的狗党,竟不知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个答案,连蓝启明也大出意料,与韩剑平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白牡丹却娇笑道:「据我的看法,黄老贼可能已投到秘魔庄去了!」
    韩剑平诧道:「丹妹怎会有这种推论?有什么根据?」
    白牡丹笑道:「这不过是我的直觉判断罢了,灵不灵验,日后自会知道!」
    李玄怪笑道:「当时,我在总舵以内,接受了几天大鱼大肉,美酒佳肴的款待之后,便也有这种想法的,遂离开了济阳城,打算渡河到唠出去跑一趟,那知刚刚出了城,就遇着了这小鬼正在和那儒衫书生吵架!」
    蓝启明笑道:「难道二哥就没有办法帮小鬼唬退那家伙么?」
    李玄怪眼一翻道:「那时候,四周已围了不少看热闹的闲人,光天化日之下,能够蛮来的么?」
    韩剑平道:「二哥没有看出那书生是什么来头?」
    李玄摇头道:「我虽然觉得那书生面善十分,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但至今仍想不起来!」
    蓝启明道:「难道二哥不曾问他的姓名?」
    李玄道:「他始终不肯说出姓名,但却认得我的来历!」
    韩剑平皱了皱眉,道:「这就怪了,结果怎样?」
    李玄两道浓眉一扬,道:「那时,我们正自相持不下,围观的人群中,就有人出来调解,说我们既然各持一词,但又无法拿出具体证明,便给我们提出一个解决的办法,首先将青驴放开,让牠站在当中,由那书生和龙小鬼同时出声呼唤,若青驴听谁的话,谁就是主人……」
    韩剑平连连点头道:「这办法不错!」
    李玄唉声一叹,道:「错!错!错!这办法竟错得连我的酒葫芦都错掉了?」
    韩剑平诧道:「那又是怎么回事?」
    龙席抢着答道:「李二叔根本不该和他打赌,把葫芦输了,却赖在我的身上!」
    李玄一瞪怪眼,喝道:「都是你这小鬼不争气,没有把驴子调教好,才害得我输掉了酒葫芦!」
    龙扁咀唇一嘟,懊丧地说道:「谁知道平日那么听话的驴子,竟然被那家伙一喊就乖乖走过去了,我看十成是中了那家伙的邪法吧!」
    李玄笑喝道:「屁!天下间那有什么邪法?」话声微顿,转向韩剑平等人,双手一摊,苦笑了笑,说道:「总而言之,我的酒葫芦就这样冤哉枉也地给那书生连青驴一下拿去了!你说惨不惨?」
    韩剑平沉吟道:「这就奇怪了,按理说,这头青驴原来是何八妹的,又送给张大哥乘坐了这许久,绝不会听从生人的指挥才对……那书生究竟是什么人呢?他把青驴弄走,又安的是什么心?……」
    蓝明摇了摇头,道:「我看现在不是研究这问题的时候,我们应该马上动身入川,救出张大哥和曹国舅,同时看看「方外三魔」,到底在练什么功夫才是紧要之事!」
    韩剑平瞿然道:「对!救人如救火,我们这就动身!」
    李玄摆手道:「慢来慢来!这事可千万躁急不得?」
    韩剑平诧道:「二哥有何高见?须知张大哥和曹国舅被困迄今,算来已将近半个月,我们这一趟的路程,最少也得十天半月,这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是否还熬得住?」
    李玄正色道:「我何尝不知事情紧急,但你没听龙小鬼说的什么「玄阴蛛丝网」,「五毒无形瘴」的厉害么?我们惝若不先将对付的办法想好,就贸贸然赶去,万一都被困住,又怎么得了?」
    韩剑平含笑道:「二哥之言有理,这样说来,二哥想必已胸有成竹的了!」
    李玄摇头道:「我祗想到对策,却未找到应用之物,所以才要大家商量一下。」
    韩剑平道:「是什么对策和应用之物?二哥请讲!」
    李玄道:「那「玄阴蛛」,璩我所知,乃是蛮荒之中,秉穷阴湿气而生,所吐的蛛丝,坚勒无比,粘力极强,上蕴奇毒,无论人畜,祗要沾上一丝,便立即遇身溃烂而亡,仅有一种产自西域,能在水中燃烧的火,方能将牠烧化,至于那「五毒无形瘴」,依我看来,十成是毒蝎、蜈蚣之类所喷的丹气,除非找到了专门克制毒虫的东西,否则便难以解破!」话声一顿,摇头叹道:「这两样东西,一样远在西域,一样还不知道……
    」
    韩剑平截口笑道:「小弟有一样东西,二哥看看是否合用?」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透明的肩形状小瓶,递给李玄。
    李玄接过一看,祗见这小瓶里面,有十几粒暗赤色的东西,像萤火虫一般,在瓶中飘游不定,瓶口用盖盖住,盖子的末端,连着瓶颈一个精巧的机括。
    他反复看了两遍,仍看不出是什东西,不由尴尬一笑,方待开口,蓝启明已抢先说道:「四哥!昨晚上将浓雾驱散的红光,就是这瓶里的东西么?」
    韩剑平点了点头,对李玄笑道:「难怪二哥不识得这东西,即连小弟也不知道,仅从那赠送此物的人口中,知道使用的方法和功用而已!」
    李玄「哦」了一声:道:「这东西怎样用法?有什么功用?」
    韩剑平道:「使用之法甚为简单,祗须一按瓶颈的机括,往外一用,瓶盖自开,里面的东西便会射出来,这暗赤色的东西,一出瓶口就会自动发光发热,愈是寒冷潮湿的地方,便愈光愈热,小弟曾经试过,正如二哥所说,在水中也可以燃烧起来的!」
    李玄大喜道:「此物既然有这大功效,那就不成问题了,我们立刻动身吧!」
    蓝启明摆手道:「慢来慢来!二哥不是说过,还要一样破解「五毒无形瘴」的东西么,如今还没有找到……」
    李玄「哼」了一声!瞪了蓝启明一眼,喝道:「小五!你不要老和我抬杠,小心事完之后,我不整你才怪!」
    蓝启明笑道:「咦!这是你自己的生意,与我何干?」
    李玄喝道:「你平日那样机灵,今天怎地这般呆板?难道没想到祗要毁了「玄阴蛛丝网」,张大哥和曹国舅便可以飞出来了么?少废话,快点去吧!」
    施雯眼看蓝启明被刮得惨兮兮的样子,心中老大不是味道,鼻孔里「哼」了一声!
    便打算帮蓝启明回敬李玄两句……李玄这时已站起身来,闻声回顾,怪笑道:「你最好不要宠他,须知他是宠不得的,否则你将来吃了他的亏,可不要怪老哥哥没有教你啊!
    」
    施雯方自把小咀一蹶,白牡丹已伸手挽住她,笑道:「雯妹不要理睬他们,这两个难兄难弟,一天不斗咀抬杠,就连饭也吃不下的!」
    说时,眼揪着李玄,笑道:「二哥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们陷在「莫邪岛」及时赶来相救的?」
    李玄怪笑道:「这一桩仙机,在以前是不好对你泄漏的,但现在么……倒也无妨了!」说时,从怀中掏出一张小纸片,递给白牡丹。
    白牡丹接过一看,但见纸上写着:「休往秘魔庄,远去莫邪岛」两行潦草的炭笔字!
    这时,韩剑平和蓝启明也凑拢来观看,不禁脱口同声说道:「又是她!」
    白牡丹冰雪聪明,这一听,就猜出了纸片的来历,遂笑着递还给李玄,道:「这样说来,又是「魔铃公主」诸葛飞琼或是她手下之人的杰作了?」
    李玄点了点头,藏好纸片,便往店外走去。
    韩剑平不知怎地,心头祗感到一阵莫名的惆怅,说不出是什么味道,脑际陷入一片沉思……蓝启明一拍他的肩膀,笑道:「不要胡思乱想了,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给八妹见了不砸破几矮陈醋才怪!」
    施雯听得大为奇怪道:「明哥!那何姐姐是开醋店的么?」
    蓝启明笑道:「她倒不是开醋店,我是怕他爱吃醋!」
    施雯更是莫名其妙地又问道:「什么叫做吃醋?」
    蓝启明被她问得一怔,呐呐道:「这个……这……」
    白牡丹拖了施雯往外就走,笑道:「不用问了,你将来也许有一天会吃的!」
    一行六人离了赤山镇,趁着朝阳,取道望川边进发!
    沿途上,众人除了吃饭打尖,略为歇脚之外,便日夜兼程,也顾不得什么官塘大道骇人眼目,各展轻功,一味加劲疾驰!
    幸好路上并未发生意外的耽搁,是以不消旬日,便穿越河南,湖北,进入川境,平安的抵达川边打箭炉!
    龙庸凭着当日逃走时的记忆,领路寻了那一道秘藏在重峦叠嶂之中的山峡!
    这时,天色已近黄昏,当下,更不打话,由李玄领队,杀进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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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分道寻魔窟
    李玄等人冲进山峡,目光触处,俱不禁为之一怔!
    只见许多青衣大汉,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个个睁眉突眼,动也不动,分明都已经气绝身亡!
    李玄等人略一定神,忙一齐分头检视,方才发现这许多青衣大汉,俱已被人点了死穴!
    同时,又发现这许多尸体,胸口尚有微温,肢骸亦未僵硬,显然死去不久!
    韩剑平大为奇怪道:「看这情形,莫不是已经有人比我们先下手了?」
    蓝启明道:「这是非常明显之事,但不知来的是什么人物,会这般手辣心狠,竟然不留一个活口?」
    李玄怪笑一声,道:「这种为虎作伥之辈,多死几个又何妨,走!我们进去瞧瞧。
    」话声一落,身形已起,当先往前飞掠而去!
    韩剑平等人紧紧相随,一路加入无人之境,眨眼工夫,已抵达那两根交叉耸立,形如门户的石笋的前面!
    龙庸叫道:「李二叔小心,再过去就是「方外三魔」手下心腹防守之地了!」
    李玄怪笑应道:「二叔我自有分寸,用不着穷紧张!」
    怪笑声中,铁拐一撑,飞身而进!
    韩剑平等人相随扑进,凝神戒备着左右一看,俱不禁心头又是一怔,齐地暗叫一声:「奇怪!」
    原来,这一段本来遍布伏桩暗卡的山峡,此际竟然静悄悄地不见半个人影,周围也未发现有打斗的痕迹,或是尸骸留下!
    这种情形,除非是防守之人不战而退,否则断不致于这般平静!
    李玄一面前行,一面寻思,忽然失声叫道:「不好!我们赶快冲,迟就糟了!」
    话声尚自荡漾空际,人已疾掠而起,韩剑平等人这时也感到有些不妙,不等李玄把话说完,也都纷纷尽展轻功,飞扑进峡底而去!
    几个起落,那座离地数丈的峭壁洞口便已在望,依然不见一个人影,黑黝黝的洞口,大大张开,彷佛是一头猛兽,巨吻怒张,正在择人而噬!
    这时侯,李玄等人也管不了许多,各把真气一提,飞掠进洞中!
    众人运功护身,凝神戒备着朝洞里奔去,沿路上,仍然没有丝毫阻挡,几个转弩过去,眼前忽现亮光,情知已到地头,遂愈发不敢怠慢地齎将脚步放缓,悄悄溜将过去…
    …又是一个转弯,使到了洞窟的入口!
    众人刚一停住脚步,分别觅地隐好身形,正拟先将洞窟里的情形看清楚再打主意之噤,陡地──「嘿嘿嘿嘿」一阵阴森刺耳的冷笑声,从洞窟里传了出来!
    半晌,笑声倏止,便宝起一个冷峭的声音,阴恻侧地说道:「来的是何方一朋贵友?祖师爷已等候多时了!」
    龙庸挨近李玄,低声道:「说话的就是「神剑虎道」顾凌霄!」
    李玄颔首,遂用「蚁语传音」功力吩咐白牡丹照顾着施雯和龙庸,暂时不忙露面,然后怪笑一声,同了韩剑平、蓝启明,昂然走进洞窟!
    此际,洞窟中央的那座大铁鼎,业已烟消火灭,亮光仍是由四周插着的火炬所发,那跳跃不停的火舌照耀之下,垂下来的钟乳石,反射出来的五彩光华,闪幻得更是急速,彷佛是无数魔鬼眼睛,漫天迎地,眨个不停!
    铁鼎前面,并肩站着「方外三魔」,右边的地上,曹长吉和张太和,仍自盘膝而生,二人的眼皮,方正缓缓张开。
    「方外三魔」乍见来人竟有韩剑平与蓝启明在内,俱不由大出意料地怔了一怔,互相看了一眼!
    「神剑魔道」顾凌霄略一定神,随即嘿嘿冷笑道:「各位这时才来,恐怕只好给贵朋友们来送行的了!」
    李玄怪笑喝道:「假杂毛休要如此乐观,恐怕被送往西天的不是他们俩,而是你们这「方外三魔」吧!」
    「神剑魔道」顾凌霄狞笑一声,道:「休道你们三个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再说贵朋友这时的护身真气,已然被「玄阴蛛丝网」及「五毒无形瘴」化炼得差不多,祖师爷只要一举手,他们就立时身化脓血而亡!」
    话声方歇,曹长吉与张太和突然双双长身而起,齐声笑喝道:「假牛鼻吹这大气,难道不怕闪了舌头么?」
    顾凌霄厉声喝道:「不教你两个尝点滋味,也不知「方外三魔」的厉害!」喝声一落,倏地搴手一挥!
    笼罩在曹长古及张太和二人头上的「玄阴蛛丝网」,登时加急蓬蓬下压,四周的无形潜力,也齐地增强,猛涌过来!
    就在这时候,韩剑平也倏地右手一扬,预藏掌中的水晶瓶,瓶口一开,「刷刷」雨声,射出雨点暗绿红色的火焰!
    这两点火焰乍见天风,立时「呼」地膨胀开来,成为两国斗大的红光,分向曹长古及张太和的头上飞去!
    但听一阵「嗤嗤」声响,两团红光到处,那两蓬灰白色的「玄阴蛛丝网」,顿时化作轻烟而逝,空际只留下一股令人作呕的奇腥异臭!
    曹长吉与张太和早就得到韩剑平传音指示机宜,此际,眼看「玄阴蛛丝网」一破,更不怠慢,双双腾身而起,直拔三丈,脱出四周「五毒无形瘴」的潜力范围,然后齐地抖臂翻掌,各将那团红光朝下面一拍,人却藉势拧腰,闪电般飞落洞口,立即盘膝坐下,闭目调息。
    那正是朝二人压到的「五毒无形瘴」潜力,因中心的抗力突然消失,遂骤然增加速度,齐向当中一台!
    适时,那两团红光倏地飞落,只听「蓬蓬」两声巨响,顿见火光四射,烈焰熊熊!
    犬牙交错的石笋之间,立时响起几声刺耳的厉啸,一阵腥风过处,火光一灭,便复归沉寂!
    这一切事情发生,只不过瞬息之间,等到「方外三魔」发觉不妙时,已然无法可施,俱不由惊怒交集地交相看了一眼!
    李玄纵身怪笑道:「假杂毛……」
    那知,他笑喝之声方自出口,「方外三魔」突地厉声齐啸,身形一晃,六掌齐挥。
    霎时──狂风大作,插在石笋问的火炬齐地一晃而灭,洞窟中刹那其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李玄等人不知这三个魔头弄什么玄虚,心头微凛之下,各自凝功戒备,以防万一…
    …那知,过了一会,黑暗中竟然静悄悄地不见丝毫异状!
    众人不由大为奇怪,遂各运神功,潜心细察……李玄首先怪叫道:「不好!我们上当了,小五快把火摺点亮看看!」
    不等他把话说完,蓝启明已自「涮」地晃燃了一只火折子,扬手朝一根附近石笋掷去!
    「哧!」这只火折子立时插入石笋的顶端!
    「哧哧!」两声,蓝启明又相继掷出两只火折子,分插入另外两根石笋之上,洞窟中立时亮了起来了!
    闪烁的火光照射之下,那还有「方外三魔」的踪影!
    李玄恨恨道:「只怪我一时疏忽,竟然让这三个魔头逃脱了!」
    韩剑平摇头叹道:「这也是难怪,谁又会想到像「方外三魔」这般有名气的人物,竟然会临阵不战而逃呢!」
    蓝启明笑道:「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我们得赶快搜一艘,若他们是怎样逃走的,然后设法追赶才是正经!」
    李玄怪眼一翻,冷笑道:「就只有你小五聪明,人家都是傻瓜!」
    蓝启明「哼」了一声反唇相讥道:「难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
    蓝启明不服气地说道:「你不去追,怎知追不上?」
    李玄冷冷道:「如果三个魔头这般容易被我们追上,也就不配称为「方外三魔」了!」
    李玄「哼」了一声道:「难道这时候你还不曾想通?还没有看出来这三个魔头早就准备离开此地了么?」
    话声微顿,又道:「他们既然准备离开此地,自然早将退路弄好,试想,在这种情形之下,他们怎能让别人容易寻到?」
    蓝启明不由为之语塞,呐呐道:「这个……这个……」
    此际,曹长吉已调息完毕,启目接口笑道:「李二哥说的不差,六弟平日那么聪明,怎的连这点都想不透?」
    蓝启明诧道:「六弟?我几时降了一级了?」
    曹长吉笑道:「不但你要降一级,就是吕老三!韩老四都要顺序降一级,尊称我一声曹三哥呢?」
    张太和也凑过来笑道:「在这段被困日子里我已将「聚八仙、斗八魔」之事告知曹三弟,他亦慨允担任现成的国舅一职,为兄和他一序年庚,恰好在李二弟之下,因此只好把你们几个都顺序的降了一级!」
    李玄怪笑道:「不错!不错!还是我老二的福气好,只看老大一个人的脸色,又可以多在一个人面前神气了!」
    蓝启明「哼」了一声,冷笑道:「二哥且慢高兴,说不定将来你和张大哥都要倾降一级呢!」说完后,目注曹长吉笑道:「三哥怎么也看出来这「方外三魔」早就有准备离开此地的打算了?」
    曹长吉笑说:「这里并非三个魔头的老窟,他们只是暂时用来修练一种邪门功夫而已,如今既然被我们发现了,自然就乔迁大吉,逃之夭夭了!」
    这时,白牡丹已领着施雯和龙庸走了进来,韩剑平遂分别给曹长吉与张太和引介。
    张太和眼见施雯不但相貌如花,而且功力也有相当火候,好生替蓝启明高兴,捻须「呵呵」
    一笑,目注蓝启明,道:「恭喜六弟!」
    蓝启明俊脸一红,赶忙岔开道:「大哥和三哥被困多日,不知有没有进过饮食?」
    张太和闻言,登时只手按腹,皱眉道:「糟糕!你这一问,可把我的肚子问饿了,你们带得有干粮没有?有就快点拿给我和老三,杀一杀饥火再说!」
    龙庸一听恩师肚子饿了,忙不迭连声应有,把身边携带的干粮送上。
    张太和接过干粮,吩咐龙庸下去把洞窟里的火炬,通通点亮,然后自与曹长吉慢慢进食。
    施雯觑空将韩剑平扯到一旁,道:「我记得当日见到韩……五哥的时候,他就曾对你说过「恭喜」这句话儿,怎地今天张大哥又这样对你说,你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韩剑平不由窘得俊睑通红,呐呐说道:「这个……这个……大概……」目光四下一掠,赶快把话题支开,伸手一指,道:「龙贤侄已将火炬点着了,我去看看那三个魔头究竟是怎样逃走的!」说完,也不等施雯开口,便自纵到龙庸那边,拿了一根火炬,开始在洞窟四壁寻找……施雯气得小咀一嘟,瞪了蓝启明一眼,气呼呼地说道:「不说就算了,神气什么!」转身拉着白牡丹,噘咀问道:「白姐姐!他有什么值得恭喜的?为什么都要这样对他说?」
    白牡丹怔了一怔,笑道:「啊……这个……当然值得恭喜了!不过嘛……这个时候说……未免早了一点儿……」
    白牡丹吃吃笑道:「我……我也不好说嘛……!」
    施雯小蛮靴一顿,嗔道:「瞧你!说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个名堂,快嘛……快说呀!」
    这时,龙庸恰好走了过来,笑嘻嘻地接口道:「我知道!我师父是说恭喜六师叔有这么漂亮的……」
    白牡丹笑喝道:「小鬼!还不快把水壶给你师父送过去!」
    龙庸舌头一伸,赶忙住口,连声应是,解下腰间水壶,转身给乃师送去。
    施雯虽然不懂得龙唐话中之意,但不知怎地,粉脸却无缘无故地一热,心头掠过一丝甜甜的味道,口中却「屁」了一声,披咀说了声:「鬼扯。」
    蓝启明恰将洞窟四壁搜了一遍,擎着火炬回来,开言,诧问道:「什么鬼扯?」
    施雯「哼」了一声!粉脸一扬,道:「就是不告诉你!」
    蓝启明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转对张太和道:「靠铁鼎后面,发现有一个颇为深邃的洞穴,三个魔头大约就是从那里逃走,我们要不要……」
    张太和摇头道:「不用了,试想,他们藏在这蛮荒之地,练这种歹毒的功夫岂有不顾虑到被别人发现,而预留退路之理,狡兔尚且有三窟,何况是因狭的魔头?」
    韩剑平沉吟道:「问题是这三个魔头到底练的什么功夫?对明年八仙斗入魔之会,有没有影响?曹三哥最先发现此事,可知道一些头绪么?」
    曹长古道:「月前我来到川边采药时,便发现那一班猡猡以人为饵,到处搜捕各种毒物之事,我遂设法跟,寻到此地,不料一时疏忽,着了三个魔头的暗算,但我却从他们练功的情形,以及谈话中,得知他们所练的邪门功夫,乃是从一本失传已久的魔教秘笈而来,名为「销魂化魄百毒魔功」……」
    李玄怪叫,道:「听说数十年前,有一个大魔头,自号「魔中之魔」曾仗着这邪门功夫,荼毒武林中,横行一时,几乎无人能敌,如今倘若被这三个魔嵬子也练成了的话,岂不糟糕?」
    曹长吉点头道:「话虽如此,但那「魔中之魔」锺离珏,倒头来还不是自食恶果,仅仅横行一阵,便遭了天谴?」
    韩剑平道:「此事小弟好像也听说过,但那「销魂化魄百毒魔功」,究竟厉害到如何程度,又有何抗御之法?三哥可知道么?」
    曹长吉道:「这种邪门功夫,最大的优点便是能在短时间内练成,修练之人祗要内功到了相当的火候,把所需的毒物备齐,再配合一些毒药一道化炼,然后将炼出来的毒气吸收入身体里面,再用本身的真火将它炼化,达到与本身真气合而为一,便算大功告成,据说这种功夫练至最高境界时,所发出的内家真气,无色无味,中蕴剧毒,不但沾之即死,甚至掌风互接,也可以令人中毒,全身化为脓血而亡,端的是厉害歹毒已极!
    」
    韩剑平皱眉道:「这样说来,难道就没有方法抗御了?」
    曹长吉沉重地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蓝启明急道:「那么,照三哥的看法,像「方外之虎」这等功力之人,能不能把这种功夫练到最高境界,同时,大概需要多少时侯?」
    曹长吉略一沉吟,道:「若照三个魔头的内家火候而言,要把这种功夫练到最高境界亦非难事,时候大约需要一百零八天左右!」
    蓝启明恍然若有所悟地说道:「难怪他们不战而逃,原来是急需搬到另外隐秘的地方,好藏起来把吸收的毒气炼化!」话声一顿,瞿然道:「我们还等什么?还不敢快趁他们尚未练成功以前,将他们都寻着,除去这三个心腹大患?」
    张太和笑道:「小六子这一下可想通了!但假如狡兔当真有三窟的话,你该怎么去寻才比较妥当的呢?」
    蓝启明应声道:「狡兔既有三窟,我们就该分三路去寻!」
    李玄摇头怪笑道:「十六子,这次你可说错了!」
    蓝启明「哼」了一声:道:「我这办法有什么不对?」
    李玄笑道:「这狡兔的三窟在那里?你打算花多少时候去找,有把握么?」
    蓝启明怔了一怔,道:「难道二哥另有高见?」
    李玄含笑点了点头。
    蓝启明颇不服气地注目问道:「我这个小六子愚昧得很,倒想听听二哥的好主意!
    」
    李玄怪笑道:「我这主意甚为简单,我想,与其劳碌奔波去找,倒不如守株以待!
    」
    此言一出,众人当中除了张太和,其余莫不大感意外,尤其蓝启明更是「哈哈」大笑道:「我以为聪明的二哥有什么聪明的好主意,原来……哈哈!妙得很!妙得很!」
    李玄怪眼双翻,喝道:「你敢不信这个办法?」
    蓝启明冷笑道:「除非「方外三魔」全像我小六子那样笨,才会被你猜中地溜回这里来!」话声一顿,闭目扫了众人一眼,道:「再说,就算我小六子的脑筋不灵光,难道大哥三哥五哥和……」
    张太和摇头笑道:「六弟莫要把我算在里面,我是很同意二弟这个办法的!」
    蓝启明诧道:「什么?大哥你也……」
    张太和正色头道:「当三个魔头竟然不战而退的时候,我便有这种感觉,认为他们这样作,似乎是在故布疑阵,让我们离开此地,到各处去找寻他们,而他们却悄悄溜回到这里来!」
    李玄目注白牡丹,怪笑道:「如何?聪明的人不止我李老三个吧?」
    蓝启明摇头道:「我还是有点不信!」
    李玄怪目一皑,道「你敢不敢和我打赌?」
    蓝启明略一沉吟,冷笑一声道:「赌就赌,你要赌什么??nbsp;
    李玄怪笑道:「很简单,如果你输了,就得永远不准跟我抬杠,我就说东你就东,我说太阳出在西方,你也得昧了良心说一声「不错」!」
    蓝启明应声冷笑道:「好!一言为定,若是你输了,也得一样照办!」
    曹长吉失笑道:「你二人这一打赌不要紧,但以后可就没戏唱了!」
    李玄怪笑道:「老二大可放心,他输了以后尽可找机会赢回去!」
    蓝启明「哼」了一声!转对张太和道:「你是大哥,你看我们究竟应该守株待兔好呢?还是去找兔窟比较妥当?」
    张太和微笑道:「我认为不妨在这里守一守,如果兔子不来,再去找寻也不迟!不知道大家的意下如何?」
    这个意见,曹长吉首先赞同,韩剑平等人自然地无异议。
    蓝启明却道:「但我们总不能在此地守一辈子吧?」
    张太和笑道:「就算你愿意我也不干,我打算以今夜为限,如果到了明天那三个魔头没有溜回来的迹象时,就算老二输了,我们再分头去找兔窟便了!」
    蓝启明点头接受,目光一射李玄,笑道:「二哥认为守一个晚上够不够?」
    李玄略一沉思,怪笑道:「你不要拿话来挤我,如果到了明天那三个魔头没有溜回来的话,就算你赢便了!」话声一顿,转对张太和道:「我们不能守在这里,祗须留两个人躲在这洞窟的入口,其余的都要返到两个转弯以外,免得把他们吓跑了!」
    「二哥之言有理,不知谁愿意担任这工作?」
    蓝启明抢着说道:「我愿意!」
    李玄怪笑道:「你可是有点不放心是么?」
    蓝启明「哼」了一声!冷笑道:「不错,我诚心是想看看那三个魔头,究竟是怎么溜回来的!」
    李玄怪笑道:「好吧!但我却没有这份兴趣!」
    施雯娇笑道:「我倒很有兴趣!」
    龙庸也抢着道:「我也很有……」
    张太和眼睛一瞪,截口喝道:「屁!你乖乖到外面的洞口去守着才是正经,快去!
    要是被人偷进来了,看我不打断你的猴腿!」
    龙庸咀巴一嘟,一千万个不情愿地应了声「是」!没精打采地往外面的洞口而去!
    李玄扫了蓝启明和施雯一眼,吃吃笑道:「小六子,可千万不要弄得浑淘淘地被三个魔头溜回来了还不晓得,那才输得冤枉哩!」
    蓝启明尴然一笑,施雯却「哼」了一声,小咀一噘,道:「我看这次打赌,你九成输走了,哼哼!看你以后还乱开口胡扯不?」
    李玄怪笑一声!道:「啊呀!还未过门就帮着小六子了!走走走!我李老二可惹不起!」说着,铁拐一撑,往洞窟外面走去!
    张太和笑了笑,便嘱咐蓝启明和施雯特别小心,然后同了曹长吉,韩剑平,白牡丹,随着李文退出洞窟,在甬道第二个转弯的地方停下来,各自席地而坐。
    曹长吉笑道:「关于聚八仙,斗八魔的盛举,大哥虽然在这段被困的日子里,大略的谈说过,但不知二哥和五弟在寻找「锺离权」这位人选之事,有没有头绪?其它那些魔头方面,又有何动静?」
    韩剑平道:「关于「锺离权」的人选,倒发现了两位……」当下,便将衡山分手以后,如何遇见锺离汉以及李玄与锺离秦之事,详细说了。
    张太和听得双眉紧皱,低头喃喃念着「锺离汉」和「锺离秦」两个人的名字……半晌,方才抬头眼望李玄,沉声道:「老二!难道你就一直想不起这两个人是谁么?」
    李玄道:「想我倒是想起过两个人来,不过,听说那两兄弟早就死去,后来又因为事情太忙,所以就没有想它了,难道说大哥也有一点怀疑不成?」
    张太和点头道:「不错,我的确怀疑是他们两兄弟!」
    韩剑平惑然道:「究竟是那两兄弟?」
    张太和道:「就是我刚才说过的那个「魔中之魔」锺离珏的一双遗腹孪生儿子!」
    李玄道:「可是听说这两兄弟在五十年前,刚刚有了一点气候之际在武林中已被人遗忘,难道说他们……」
    张太和摇头道:「传说之事,实难置信,何况他两兄弟倘若真的是继承了老魔遗绪,恐怕就不会容易被各大门派之人杀死……」话声一顿,目光转注白牡丹,道:「五弟刚才说你是被「神拂魔尼」玉师太送到锺离汉那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nbsp;
    白牡丹低头默然半晌,方才抬头说道:「当日我离开了九疑宫之后,心中实在难过已极,脑子里昏昏乱乱,茫然无目的地走了几天,忽然碰见了这个女魔头,她就邀我到她的下院去坐坐,我以前和她本有数面之识,那时我又在茫然无依之际,便胡里胡涂地跟她去了,在她那里住了两天,她才露出了狰狞面目,要我答应和她合作,到锺离汉那里去……」
    李玄奇怪道:「她要你去干什么?」
    白牡丹道:「她说锺离汉给了「方外三魔」不少好处,同时她更希望把他拉出来参加明年重九普陀之会……」
    李玄道:「那你又怎会答应呢?」
    白牡丹叹了一口气,道:「当时我根本就不答应这种荒谬的要求,但她说已在茶饭之中,给我下了慢性毒药,又说锺离汉家中,珍宝甚多,她并和我约定,假如我答应的话,就给我服下解药,等到和锺离汉拜了天地以后,自然将毒药化解,以后就随便我自由行动,我再三考虑,觉得与其冤枉死去,倒不如答应下来,到锺离汉那儿看看机会…
    …」说到此处,幽幽地望了韩剑平一眼,便默然不语。
    李玄沉吟道:「那么,他庄上的守卫被秘魔庄之人杀死,你可晓得其中的原因么?
    」
    白牡丹摇头道:「这事我后来听平哥说起,也觉得很奇怪,皆因那天晚上我药性一解,拿了「万年温玉笛」,逃出庄来,就一直没有停脚,沿着幕阜山奔入九宫山,到了「盘龙门」的「盘龙堡」,谁知竟被堡中之人出卖,又陷入狄长青手中,若非平哥相救,几乎又落魔掌!」
    李玄沉吟道:「这就怪了,是谁杀死那些守卫之人呢?」
    韩剑平道:「据我想来,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当真被秘魔庄之人所杀,以图迫引锺离汉到崂出去,二是另外有人下手,挑起锺离汉对秘魔庄的仇恨!」
    李玄摇头道:「老五说的这两个可能,我认为一个都不对!」
    韩剑平道:「为什么?」
    李玄道:「第一,丹妹盗宝逃走之事,乃临时发生,秘魔庄之人怎会预先知道而在那张黑色柬帕留下「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话?第二除了我们之外,当今武林中又有谁希望挑起锺离汉与秘魔庄之间的仇恨?」
    白牡丹笑道:「这倒很难说,譬如那「魔铃公主」诸葛飞琼,不是就处处向着我们的么?」
    李玄点头道:「这个问题,我也曾考虑过,只是仍然怀疑那诸葛飞琼,为什么会这样做?她真正的动机是什么罢了!」
    白牡丹笑道:「我是女人,相信对女人的心事,比你懂得多些!」
    韩剑平忙岔问道:「丹妹休要胡扯!」
    张太和目注李玄道:「那个锺离秦就一直没有消息了么?」
    李玄摇了摇头,道:「不但是他,就连那锺离汉,自从进了秘魔庄以后,也是音讯全无,人影不见了,不知搅的什么鬼?」
    韩剑平沉重地说道:「但却有一件甚为明显之事,就是几个魔头之间,自从秘魔庄一会以后,已似乎捐弃了嫌隙,互相有了勾结……」当下,将在黄河龙门帮以及莫邪岛发生之事,一一说了,道:「以此看来,说不定我们回返中原时,又有什么新的变化呢!」
    张太和沉明道:「五弟看法颇为有理,好在来日方长,我们等把这里的事倩弄完再说吧!」
    说时,陡听一阵脚步声宝,从洞外传来,只见暗影中,龙庸已匆匆走了进来!」
    张太和低声喝道:「你不在外面守望,跑进来干什么?」
    龙庸垂手笑道:「外面天色已然大亮,仍然汶有动静,看来,李二叔这次打赌是输了!」
    李玄怪叫道:「竟有此事!」一跃而起,奔入洞窟,叫道:「小六子!你看到了什么没有?」
    蓝启明和施雯双双从一根石笋后面钻出来,摇头道:「鬼影都没有看到一个!」
    李玄搔着头上的乱发,怪叫连声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张太和等人也奔了进来,皱眉道:「这三个魔头果然狡猾,竟害我们空等了一夜!
    」
    蓝启明笑道:「我早想说,岂不闻兵法之道,虚者实之,寅者虚之?只不过看着二哥这般有把握,不敢说出来吧了!」
    李玄怪眼一瞪,喝道:「马后炮,谁不会说,还用你来卖乖!」
    蓝启明冷笑道:「好好好!不说就不说,但你总得承认是输了吧?哼哼!从今以后,我若说东就东请二哥不要说西,我说……」
    韩剑平赶紧截住道:「六弟不要再说了,商量正事要紧!」转对张太和道:「如此看来,还是六弟的判断比较正确,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张太和略一沉吟,道:「事实既摆在面前,我们当然只好分路搜他们的魔窟了!」
    话声微顿,又盘算了一会,方才缓缓说道:「三个魔头的老窠,原本是在湘西雪峰山,如今,我们就派出一路,从这里直趋峨堳山,横越川省,人湖北顺沅江落湘西,另一路到北上遍搜邛峡、岷山两地,然后沿着大巴山,渡巫峡,入湖北,南下湘西,第三路却由此南下,横越大凉山脉,绕行云南边境,走苗疆,南下百粤然后折入湘西!」
    李玄沉吟了一会,点头道:「大哥这三条路线,可说已将几处有问题的地区,都包括无遗,至于人手方面,又如何分派?」
    张太和笑道:「当中这一路,请你同小六子及雯妹担任如何?」
    李玄望了蓝启明和施雯一眼,搔了搔脑袋,怪笑道:「把我夹在当中,似乎有点不大合适吧?」
    蓝启明冷笑道:「二哥如果怕跟我抬杠,最好另外找人!」
    施雯也笑道:「二哥的咀巴最坏,我可不欢迎!」
    李玄怪眼双翻,怪叫道:「好呀﹗你两都不愿同我一道,我却偏要跟你们挤一挤,一路上专杀你们的风景,看你们敢把我怎样﹗」
    张太和笑道:「你们难兄难弟,担保一路上寂寞不了﹗」说着,转头对韩剑平和白牡丹道:「南下这一路,就请五弟和白姑娘辛苦一趟便了﹗」
    韩剑平、白牡丹方自点头应命,张太和的脸色突地一凝似是想起了一桩事情,郑重地又道:「自从衡山分别之后,只有吕四弟迄今尚无消息,你们南下百粤之际,不妨多注意一下!」
    韩剑平自是答应,但白牡丹的一颗芳心,却倏然涌起了一阵说不出的味道,不自禁把头一低,默然不语。
    张太和却不知道她曾与吕慕岩有过一后交情,自是注意不到她这点情感上的变化,自顾接下去道:「甘、陕一带,曹三弟比较熟悉,我打算带着龙儿和一起去走走……」
    话声微顿,扫了众人一眼,见都没有异议,遂一整神色,又道:「这次我们目的是在搜寻三个魔头藏匿之地,并不是要当时和他们动手,故此无论那一路的人若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切忌妄动,以免打草惊蛇,甚或遭到反噬那就糟了!」
    韩剑平道:「大哥之言甚为有理,但我们该怎样取得联络,以便迅速会齐,将他们一举歼灭呢?」
    张太和屈指一算,道:「反正他们要把这种邪门功夫练成,也在三个多月以后,我们就决定以二个月为期,不论有无发现,均须赶到湘西雪峰山麓会齐,共商下一步骤,大家认为如何?」
    李玄等人想了一会,觉得除此以外,也没有更妥善的办法,于是,都点头赞同了。
    张太和见全体同意,就领着众人追出洞窟,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分头行事便了!」
    走出洞口,众人飘身纵落山峡,张太和目光左右一扫,「咦」了一声!目注龙庸,道:「为师的坐骑呢?」
    龙庸低头嗫嚅道:「徒儿该死,把您老人家的驴子输掉了!」
    张太和闻言一怔,怒喝道:「这是什么话?」
    龙庸把头垂得更低,答道:「徒儿是说,我把驴子输掉了!」
    张太和伸手一把将龙庸揪住,喝道:「你到底搅什么鬼?快说!」
    李玄怪笑道:「大哥不要怪罪龙儿,只怪你没有把那头畜牲调教好,才让别人牵跑了!」
    张太和诧异地望着李玄,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玄遂将在洛阳县城外,如何遇见龙庸和那貌相文秀,身穿儒衫的书生争那匹青驴,如何打赌将青驴输了之事,详细说了。
    张太和静静听完,沉吟了一会,力道:「你的确看不出那书生的来历么?」
    李玄摇头道:「那家伙我只觉得十分面善,却又始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张太和气道:「其实当时你就不应该让他把驴子牵跑才对,否则教我日后如何对八妹交待?」
    张太和叫道:「难道事后你不会去追么?」
    李玄怪眼一翻,道:「当时在众目明彰之下,我怎能够撒赖?」
    李玄「哼」了一声,道:「那头畜牲的脚程何等迅快,试想,当日连小六子都追牠不上,我又有什么办法?」
    张太和无可奈何地望了韩剑平等人一眼,道:「你们有没有想过,那家伙究竟是什么来路?」
    韩剑平摇了摇头,蓝启明却没有把握地说道:「我曾经仔细想过,在我们所遇见过的人当中,只有一个人曾经用这身打扮和面目,露过一次脸!」
    张太和!李玄急急齐声问道:「是谁?」
    蓝启明道:「就是在黄鹤楼上,给锺离汉下帖的那个「七面怪人」宇文化!」
    李玄恍然点头道:「不错!不错!你这一说,我想起那个家伙果然很像……」话声微顿,却又摇头道:「不对不对!那「七面怪人」宇文化乃是诸葛飞琼的手下,那头青驴怎会认得他呢?」
    张太和沉吟道:「这桩事情里面,定然有文章,无论如何,我们总算有了个谱,就不怕找不到头,如今且把此事搁在一边,我们分头上路罗!」
    这时,红日东升,众人已走到峡口,张太和遂同了曹长吉,领着龙庸北上邛崃而去。
    李玄看了蓝启明一眼,怪笑道:「走吧,我们有杠在路上慢慢再抬吧!」铁拐一撑,当先开路。
    蓝启明吟吟一笑,挽着施雯,举手别过韩剑平和白牡丹,双双跟着李玄,取道直趋峨堳去了。
    韩剑平与白牡丹直望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朝阳影里,这才连袂南下滇边。
    且说韩剑平和白牡丹连袂南下,一路上,虽然说不尽的穷山恶水,峻岭绝望,但蛮荒之中也有不少灵境奥区,可供登临,是以倒也不觉餐风宿露之苦。
    二人走了将近一月,沿途搜遍了每一处认为可疑的险境绝地,却依然没有丝毫发现。
    这一天,二人渡过了盘江,进入百粤与滇边交界的都阳山脉之中。
    此际,天色已是黄昏将尽,二人伫立一座孤峰之巅,欣赏了一下满天灿烂如锦的晚霞,便打算觅一岩洞过夜,次日便取道折上贵州,赶往湘西与张太和李玄等人会合。
    忽然,白牡丹目光一直,「哼」了一声!伸手一指,道:「平哥快看,那是什么?
    」
    韩剑平顺着她指的方向凝眸望夫,祗见远方的空际,有一个碗大的黑点,正在盘旋飞翔!当下,微笑道:「那不过是一只鸟儿,丹妹怎地这般奇怪?」
    白牡丹笑道:「依你的推测,这只马儿距离我们有多远?」
    韩剑平盘算了一下,道:「直线距离,大约三里左右,丹妹为什么要问这些?」
    白牡丹笑道:「三里以外,我们望见这鸟儿的影子已经是这样大,那么,若到临近去看,这鸟儿该有多么大,还不值得奇怪么?」
    韩剑平「哦」了一声,笑道:「深山大泽之中,就算发现一只大鸟,也不值得希奇吧!」
    白牡丹摇摇头笑道:「值得希奇的还不止这个,你看牠这样盘旋不去,我猜牠的下面一定有什么东西……」
    话犹未了,祗见那黑点好像陨星一般,倏然下坠,一闪不见!
    紧接着便听得「呱」的一声刺耳厉啸!划空传来,那黑点就同弹丸似地破空直上,然后,又复盘旋飞翔起来!
    白牡丹笑道:「如何?我说牠的下面一定有东西么!照这的情形看来,地上被牠攻击的也是些罕见的毒蛇猛兽哩!」
    韩剑平看着她笑道:「你这时心里恐怕已跃跃欲动,想去看看这场陆空大战了吧?
    」
    白牡丹笑着点头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韩剑平失声一笑!道:「君子有成人之美!去吧!」身形一展,领着白牡丹纵下孤峰,朝天空那黑点的方向飞奔而去!
    三数里的距离,不消多时便已抵达,二人来到一处绝壑的边沿,停步仰头瞧去,两人不由倒吸了一口气,暗廪道:「好大好怪的马儿!」
    晚霞映照之下,祗见这头巨鸟,两翼伸展开来,就像两扇门板一般,鋀短的颈项上生着一颗狗头,头上长了一支独角,一双鸟爪大加蒲扇,一身灰白的翎毛,闪闪土尢,长相凶猛骇人!
    此际,这头巨大怪鸟倏地双翼一束,「呼」的一声!闪电般又朝绝壑俯冲下去!
    二人忙将目光跟着向绝壑下面望夫,那知,不看犹可,这一看之下,俱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这绝望下面,被这头巨大怪鸟攻击的那里是什么罕见的毒蛇猛兽,竟然是很久没有消息的「纯阳剑客」吕慕岩!
    韩剑平当下那敢怠慢,一声大喝:「四哥休惊!韩老五来了!」
    喝声中,人已腾空而起,一拧腰,头下脚上,一式「飞鹰搏免」,紧蹑怪鸟疾扑下去,同时,翠竹萧已撤在掌中,贯注了十成真力!
    那怪鸟方自束翼下扑,躲闻喝声,情知背后来了敌人,遂厉啸一声!双翼一展,「呼」的一声!下扑之势一窒,紧接着身子一例一翻,竟舍了当面的强敌,两爪怒张,猛朝韩剑平抓去!
    韩剑平眼见来势凶猛,那肯让牠抓着,真气一提,一拧腰,便将下扑的身形横飘六尺,右臂一探,翠竹萧直取怪鸟咽喉要害!
    吕慕岩在壑底听得韩剑平的呼声,不由精神大振,这时候看怪鸟整个背部完全地暴露,那肯错过机会,一声长啸!腾身直拔而起,手中松纹古剑一招「飞渡洞庭」,化作一道鹰天白虹,同怪鸟的颈项撩去!
    只听「哧哧」两声!森森剑气与翠竹箫上发出的劲锐内家真气,完全中的!
    这怪鸟虽然长得翎毛似铝,刀剑难伤,但颈项及咽喉及全身最要紧的地方,怎禁得起连挨了两下重击,登时痛得牠发出一声鸄心骇魄的厉啸!颈项一缩,双翼猛地一搧,身于堪堪擦着地面,猛然一个翻滚,搅起漫天灰砂和松枝败叶,「拍拍」连声!竟自奋力鼓翼,破空复起,扶摇直上,冲出绝壑,逃逸无!
    韩剑平与吕慕岩双双飘身落地,也被牠这般挣扎余威弄得灰头土脸,一时拦阻不及,祗好眼睁睁让他逃去!
    待得尘砂稍定,二人方自牙拍净身上的灰土,重又行礼相见。
    吕慕岩还剑归鞘,大笑道:「四弟来得正好,我正愁人单势孤,应付不了,这样一来,就有几分指望了!」
    韩剑平笑道:「你才是老四,我已经降为老五了,四哥且先把称呼改过来再说!」
    吕慕岩诧道:「莫非你们已经找到了钟离权或是曹长吉,并且这两人都比我们的年纪大么?」
    韩剑平点头笑道:「正是如此,曹国舅是老三,阄液屠缎∥逅承蚪盗艘患叮?
    吕慕岩推掌大笑道:「有趣有趣!」笑声一顿,注目问道:「咦!你不是和小……
    小六北游幽燕的么?怎会来到这百粤之地?小六呢?」
    韩剑平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且让四哥先见见一个人再说!」言罢,掉头仰面叫道:「丹妹!你可以下来了!」
    话声一落,白牡丹已飘然飞降!
    吕慕岩目光一直,「咦」了一声!道:「白姑娘!你……」底下不知怎样说才好!
    白牡丹嫣然一笑!福了一福,笑道:「岩哥您好!」
    吕慕岩又是一怔,两道询问的目光,朝韩剑平望去!
    韩剑平笑道:「小弟与丹妹已结为金兰之好,但她并不在咱们「武林八佾」之列,故此不以排行称呼!」
    吕慕岩「哦」了一声!笑道:「原来如此!」目注白牡丹,抱拳道:「恭喜丹妹了!」
    白牡丹慌忙还礼,又复嫣然笑道:「还望岩哥以后多照应小妹才好!」
    吕慕岩昔日和她曾有过一段颇为亲密的感情,后来在九疑魔宫外面的松林中,耳闻目睹她对韩剑平挑逗的情形,方始心灰意懒下来,如今得知她已改邪归正,与韩剑平结为兄妹,又被她笑岱如花地一连呼了两声「岩哥」,心中登时涌起了一阵说不出的滋味,竟弄得面孔微微发热,口
    中呐呐地不知如何措词接下去才好……韩剑平瞧得暗自好笑,遂借机转过身去,举目打量这绝壑的形势。
    祗见这绝壑有数亩方圚,三面峭壁耸立,高达七八丈,另一面是一道狭仄的峡谷,蜿蜓曲折地不知通往何处。
    此捺,暮气渐浓,壑中显得十分阴森可怖,韩剑平看罢,遂转身对吕慕岩道:「四哥怎会跑到这种地方来的?那头怪鸟又为什么对四哥攻击呢?」
    吕慕岩道:「此事说来话长,你们大概还役有吃晚饭,且坐下来一面吃些干粮,一面谈谈便了!」说完,转身领着二人走到左边峭壁下面一个岩凹之中取出些山粮野果,席地而坐,分别食用。
    韩剑平见这岩凹的地上,舖了一层厚厚的干草,靠里面的角落,堆放着各种山粮野果,又见吕慕岩身上的道袍已相当敝旧,不由失笑道:「四哥在这里恐怕已居住不少时侯了吧?看这情形,你莫非想做遁世的隐士,埋头苦修不成?」
    吕慕岩苦笑一声:摇头道:「五弟休要取笑,我在这里并非想做遁世隐士,乃是另有目的!」
    韩剑平「哦」了一声!注目道:「对了!刚才我听四哥说什么人单势孤,应付不了,又说事情有了指望,究竟是怎么回事?」
    吕慕岩神色一整,道:「两个多月前,我无意中发现有一株「三叶紫芝」,将就要成熟出土……」
    韩剑平和白牡丹听得一震,忙不迭同声截口问道:「三叶紫芝?在什么地方?」
    吕慕岩伸手一指靠绝壑里面的峭壁,道:「就在那边一座石洞的洞口!」
    白牡丹望了一会,掉头笑道:「岩哥为什么没有把它挖出来?莫非是那头怪鸟从中作梗不成?」
    吕慕岩含笑道:「那头怪鸟的骚扰,只是其中原因之一,此外尚有两个重要的难题,使我孤掌难鸣也,无法下手!」
    韩剑平道:「是两个什么重要难题,令四哥这样辣手?」
    吕慕岩道:「一个是那石洞里面,盘踞着一条奇毒无比的双头怪蛇,牠也是垂涎着这株「三叶紫芝」,另一个是那头怪鸟的主人……」
    白牡丹诧道:「那怪鸟还有主人?在什么地方?」
    吕慕岩道:「那人也是为了这株「三叶紫芝」而来,他也是想利用那头怪鸟,把洞中的双头怪蛇引开,好下手取这「三叶紫芝」,却没料到会多了我这个对手,他和我拚了两场,都被我打败了,遂留下那头怪鸟监视着我,不知逃到什么地方请救兵去了!」
    白牡丹瞿然道:「那么,我们不正好趁此机会,动手去掘那「三叶紫芝」么?」
    吕慕岩摇头笑道:「丹妹有所不知,这「三叶紫芝」要三百六十年方能长成,出土之际,均在月圆之夜的子时,平时不但无迹可寻,就算硬行掘土挖取到手,灵效也要大打折扣!」
    韩剑平算了一算,道:「明天便是十五,尚有一日时间,我们正好从长计议,作一妥善安排,不知四哥是否已想好对策?」
    吕慕岩略一沉吟,道:「若照我们的人手来看,已足够将那条双头怪蛇引开及挖取「三叶紫芝」的了,但不知那怪鸟的主人会请来多少救兵,假如敌势一张,我们就恐怕不易应付了……」
    韩剑平屈指计算了一下,点头道:「四哥顾虑得极为有理,我想……我们何不反主为客,以虎驱狼,来个坐收渔人之利?」
    吕慕岩连连点头笑道:「我也正有这个意思,那我们就这么办好了!」
    白牡丹道:「假如对方也有这个打算,那我们又该怎么办?」
    韩剑平!吕慕岩同时一怔,面面相觑道:「这个……这个倒不曾考虑到……」
    默然半晌,韩剑平挺了挺胸,道:「用兵之道,不论事先如何妥善策划,总得带有三分冒险性质,以目前情势而言,我们既要对付守洞怪蛇,又要动手挖宝,更要抗御从陆空两面而来的攻击,倘若不用这办法寅在行不通!」
    吕慕岩爽朗她笑道:「对对对!如果对方也用这个办法,那我们就给他们泡上,看谁的耐性最长,反正我们也不要把得失之心抱得太重,甚至让灵物化去,大家一拍两散,也无所谓!」
    韩剑平慨然笑道:「还是四哥看停开,其实如果对方是良善之辈,而这「三叶紫芝」对他又有极大帮助的话,我们就干脆拱手奉送又何妨!」
    吕慕岩摇头道:「那人相貌险恶,一身妖气,决非良善之辈,这株「三叶紫芝」,决不能让他拿走了!」
    韩剑平点了点头,道:「实行这个办法,最要紧的是藏身之地,不知四哥的心目中,有没有地点适中的隐秘地方?」
    吕慕岩想了想,道:「有一处地方极为合适,明天领五弟去看看妥不妥当便了!」
    计议已定,大家遂将这事暂搁一边,互相诉说别后的事情,直谈到午夜,方才住口,各自运功入定调息。
    一宵无话,又是阳光耀眼,到了次日的已牌时分!
    韩剑平走出岩凹,重又将这绝壑的形势打量了一遍。
    阳光之下,但见三面峭壁上爬满了藤箩,垂吊着许多从未见过的异种帮花,随风飘拂,发出阵阵沁人的幽香,地面上却是野草没径,杂树丛生,靠里面的左首峭壁,从半腰流出一幅瀑布,泻落地面,散件几道小溪,蜿蜓流出峡口而去。
    韩剑平一面瞧,心中一面暗忖道:「原来这地方实际上还不坏,如果用人工好好开闢整理一番,倒是修身养性的佳境哩……」
    正思忖间,吕慕岩已同了白牡丹并肩走来,伸手一指那一幅瀑布,道:「那瀑布后面,有一个洞穴呀,穴口长满野草,从外面看极不容易发现,我们过去看看方向及距离,是否合适。」说完,当先领路走去。
    越过一片草地,跨过两道小溪,吕慕岩又复伸手指着靠里面的那堵峭壁,道:「那「三叶紫芝」就在这峭壁下面的石洞洞口!」
    韩剑平、白牡丹举目瞧去,果见下面有一个丈许方圆的洞穴,洞口遇围一片平坦,草木不生,却不见那条双头怪蛇的粽影。
    白牡丹咀唇一动,正欲开口,吕慕岩已抢先笑道:「那头双头怪蛇委实狡猾已极,牠整天深藏在洞里,除非洞口有什么动静,牠决不出来,我初来之时,便几乎吃牠的大亏,如今我们且不要去惊动牠,先把地方看好了再说。」说着,身形一折,绕向那幅瀑布走去。
    到了瀑布下面,吕慕岩一晃身,穿过瀑布,纵起一丈高低,伸手分开一丛野草藤箩,钻了进去,然后探出头来,招呼韩剑平和白牡丹进去。
    这个隐藏在野草藤箩后面的洞窟,大小恰可容纳三人,韩剑平稍为拨开野草,朝外面望去,目光所及,正好将壑中的情形一览无遗,那生长「三叶紫芝」的石洞,就在左首,距离约有六七丈,凭他们的功力,祗须一个纵身,即可到达,当下,含笑道:「这个地方简直是天造地设,我看,不如现在就去拿一些干粮进来,周不着等到晚上了。」
    吕慕岩连声赞好,道:「那就请五弟和丹妹守在这里,让我去拿干粮去!」言罢,分开野草,晃身钻了出去。
    韩剑平待吕慕岩去得远了,方才掉头看着白牡丹,含笑道:「丹妹,今天早上吕四哥和你说些什么了?」
    白牡丹俏脸一红,低头道:「没有,没有说什么!」
    韩剑平庄容道:「其实丹妹用不着害臊,如果要我帮忙的话,我一定尽力达到你的愿望!」
    白牡丹摇了摇头,幽幽一笑,道:「这个以后再说吧!」
    韩剑平方待开口,忽听洞外传来脚步声响,便住口不语,掉头拨开野草,吕慕岩已抱着一包干粮飞身钻进洞来。
    三人遂一面进食,一面商议夜间如何御敌取宝之策。
    吕慕岩道:「那人如果请来了帮手,又认为我已畏惧逃走的话,就必定仍用者办法,以那头怪鸟引开守洞的双头怪蛇,然后下手挖取「三叶紫芝」,那时侯我们如能捷足先得固然最好,万一不能,则由我和五弟挡住对方,请丹妹觑隙下手!」
    韩剑平点头道:「四哥这样分派,甚为恰当,但不知丹妹可晓得挖取那「三叶紫芝」的方法么?」
    白牡丹笑道:「我知道大凡像这种人间仙草,最忌铜铁之器,好在我髻上有一根玉簪,质料颇为坚锐,相信不成问题吧!」
    韩剑平笑道:「丹妹有此合用之物自是最好不过,否则的话,便只好把我的翠竹箫借给你了!」
    计议已定,三人遂又凑进洞口,向外面张望,把到时侯出手的位置,方向,距离算准了,这才分另坐下,连功调息!
    好不容易等到日影西沉,月上东山,三人刚自吃过干粮,便听得绝望上空有了动静!
    只听一阵阵「拍拍」的声音,在绝壑上空盘旋不已,情如是那头怪鸟已然来到,正是在空际盘旋侦察,遂一齐凑近洞口,屏息静气,向外面望去!
    但见月华如水,清光满地,除了上空不断传来巨鸟鼓翼的声音,壑中却是静悄悄地没有丝毫动静。
    又过了一会,陡听「呼」的一声!一团巨大黑影,凌空疾降,看出正是那只狗头怪岛,只见牠飞落壑中,展翼上下盘旋了三匝,两只比龙眼远大的凶睛,射出绿幽幽的光芒,到处搜索了一遍,这才猛地双翼一扇,破空飞去,一闪不见!
    白牡丹悄声叹道:「看来这狗头怪鸟的主人,心思相当贼滑,岩哥可知道他的姓名来历么?」
    吕慕岩摇了摇头,悄声答道:「我虽然曾与他拚斗了两次,但每次都是一见面就动手,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丹妹……」
    韩剑平突然低「嘘」了一声,咀唇朝外面一呶!
    吕慕岩赶紧闭口,和白牡丹一同向外望去。
    月光之下,祗见人影连闪,从峭壁上飞落三个人来!
    当先飞落之人,乃是个貌相险恶的中年汉子,身上衣服极为华丽,但样式却非儒非道,不文不武,令人有一股说不出的邪里邪气之感!
    随后飞落的乃是两个赤裸着上身,腰胯之间围着一幅兽皮,头插羽毛,生得十分狞恶的苗人!
    吕慕岩改用「蚁语传音」功力,对韩剑平道:「那中年华服汉子便是狗头怪鸟的主人,这两个苗子却不知那里来的,五弟可看出一点么?」
    韩剑平摇了摇头,方待回答,却见那华服人已朝吕慕岩原先居住的岩凹走去,遂示意吕慕岩注意观看,不再开口。
    只见那个华服走进了岩凹,待了一会,便搔着头上的发髻,满脸迷惑之色地走出来,口中喃喃地说道:「奇怪!这牛鼻子到那里去了?」
    那两个苗人当中,一个满腮圠髯,手执三尖短叉的狞笑一声,迎上去操着生硬的汉语接口
    道:「先生的对头大概是知道我们要来,害怕逃走了!」
    华服人摇头道:「我看决没有这样简单!」
    髯苗人狞笑道:「简单得很,苗山里面,谁不知我们的厉害,我看先生的对头一定是害怕的逃走了!」
    这时,另一个年纪较大,长着花白短须,也是手执三尖短叉的苗人已走近来,沉声喝道:「阿弟不要乱讲,难道你不知道汉人都是狡猾得很,专门设计害人的么?」
    华服人双眉一扬,轻轻哼了一声!
    短须苗人警觉地傻笑了笑,对华服人陪笑道:「对不起,我忘了先生也是汉人,请不要见怪!」
    华服人沉声道:「你两兄弟是峒山主派来帮我杀人取宝,并非叫你们对我胡言乱语,峒主的吩咐,难道你们忘记了不成?」
    髯苗人抢着道:「没有忘,峒主老爷吩咐我们什么都要听先生的指挥,不准不!
    」
    华服人冷笑一声,道:「你们没有忘记那是最好!」
    短须苗人陪笑道:「先生不要生气,现在准备要我们做什么?」
    华服人略一沉吟,挥手道:「请两位分开,在两边仔细搜索一遍,一草一木都要看清楚,不能疏漏了,不得马虎!」
    两个苗人应了一声!身形一分,从绝壑入口的地方开始,在两边的峭壁往里搜索起来……他们的对话,韩剑平等人听得清清楚楚,俱不禁暗凛这华服人的头脑果然厉害,又见那两个苗人,看似粗蠢,但此际手足并用,峭壁上下飞腾,并还不住地挥动短刀,拨峭壁上的藤箩,遂寸逐尺详细搜索,身法俐落轻快已极,分明内外功行,都有相当火候,遂更增加了几分警惕!
    不消多时,眼看那短须苗人已将近搜到瀑布这边来,于是,轻轻将野草藤箩拨回原状,祗留韩剑平守住洞口,吕慕岩和白牡丹则双双缩了回去,屏息以待!
    祗听「沙沙」之声愈来愈近,韩剑平功行百穴,真力贯注掌中,定睛注视着短须苗人的动静,准备万一詖他发现躁迹,便立刻施展杀手!
    那短发苗人搜着按着,搜到瀑布旁边,便自停了下来,目光灼灼地朝瀑布注视了一会,咀角间倏地掠过一丝诡笑,晃身一掠,竟从瀑布外面越过,继续往里搜索……韩剑平方自松了口气,但心中却又浮起了一个疑问,暗忖:「这苗子莫非已发现这个洞穴了?但为什么又不作进一步的搜索呢?他那一笑,究竟含些什么意义?……」
    正思忖间,瞥见两个苗人已将两边峭壁搜索完毕,回去向华服人覆命,遂招手叫吕慕岩过来,用「蚁语传音」把所见及心中的怀疑说了。
    吕慕岩略一思忖,传音答道:「这问题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这两个苗人,虽然明里是来帮那华服之人,但暗中却另有目的,说不定还想坐收我们的渔利呢?我们必须更加小心才好!」
    说时,祗听那华服人似乎不大相信地说道:「两位当真没有发现什么吗?」
    髯苗人两手一攩,不高兴地说道:「我们苗人最不喜欢说谎,先生要是不信,不妨自己搜一搜看看!」
    华服人目光乱闪,忽地仰面发出一声长啸!
    啸嘘声未歇,「呼」的一声!那狗头怪鸟已疾飞而下!
    华服人口里「咭咭呱呱」地说了几句,又复举手作了手势!
    那狗头怪鸟叫了一声,双翼一展,飞到吕慕岩原先居住的岩凹外面,贴地盘旋一匝,把鼻猛嗅了几下,然后振翼飞起,竟沿着吕慕岩等人走过的路线,缓缓飞去……韩剑平等人见到这狗头怪鸟的嗅觉竟然这般厉害,俱不由心头一震,暗叫糟糕!当下,各自凝聚功力,准备应变……那狗头怪鸟慢慢飞近瀑布,便停止前飞,口中不住「呱呱」乱叫,就在空中盘旋起来!
    韩剑平见状,不由心头略宽,传音对吕慕岩道:「敢情这畜牲最是怕水,所以不敢飞进来,我们的迹,也许不致被牠发现了!」
    吕慕岩传音答道:「那倒说不定,你看那华服人不是走过来了么,你还是快把「先天太乙真气」运足,准备应付暗器的好!」
    说时,果真那华服人领着两个苗人匆匆奔了过来,停在瀑布前面,目光炯炯地到处搜着……半晌,华服人目光一收,转注短须苗人,沉声问道:「刚才你搜索到这里的时候,当真没有发现敌人的迹么?」
    短须苗人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一点可疑的地方都没有!」
    华服人皱眉道:「但我的神鸟却说敌人的气味,还不止一个,到了这里气味就消失,难道会平地飞上天去?」
    短须苗人陪笑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先生如果不信,何不命这神鸟飞过瀑布去搜一艘看!」
    华服人瞪了矩须苗人一眼,「哼」了一声!独自走近瀑布,又复目光乱扫地瞧了一会,忽地双手齐扬,打出数十点绿色光芒,分向瀑布周围射去!
    但听一阵「丝丝」划空锐响过处,这数十点绿色光芒,祗射得瀑布周围数丈方圆以内的藤箩簌簌直响,枝叶纷飞,火花四溅!
    韩剑平早就有了防备,一见华服人扬手,袍袖展处,「先天太乙真气」立时展布开来,在洞口凝成一睹无形面而又柔韧的气墙,将那射来的绿色光芒,尽数滑落到一边,落在藤箩丛中!
    华服人眼见暗器打出去,仍无半点反应,不由大为奇怪,目光一转,忽地冷笑一声!凝注瀑布,阴则则地说道:「朋友!你们再不出来,就后悔莫及了!」
    吕慕岩三人听了,不由齐的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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