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罗刹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二十七回群魔乱舞
    靳春红的身子晃了几晃,突然站定了下来,脸上已经扫除了痛苦之色,只是寒着喉咙阴沉沉地道:“好恶贼!本姑娘念你成名不易,再者也可怜你年纪大了一点,所以才对你客气了一点,这下子可是你自己找死!”
    说完立刻咬紧牙齿,扭转娇躯,一步步地又逼了回来,东门黑见她虽然伤了手臂,气势反比先前更为狠厉,不觉也是一呆!表面虽是不动声色,心中惶急的程度却远出乎一般人的想象!
    原来他方才狠命一插,暗中已用上了自己多年苦练的黑煞玄气,满以为这下子不震死对方,至少也要毁了她的双臂,谁知靳春红仅只是表皮上受了一点轻伤,怎不叫他惊骇欲绝呢?
    靳春红越逼越近,他却朝后退了一步,叫道:“无知女娃!老夫是念在你师尊面上,所以才对你手下留情!你再如此不知进退,可怨不得老夫要下毒手了!”
    一面说着一面用眼光飘向方天华,意在请他出来转环一下,方天华沉吟片刻才含笑道:“东门老弟,一生风流,面对着如花佳人,自然要怜香惜玉,反正胜负已分,依我看这一场就算了……”
    天魔齐漱清在座上冷冷一哼道:“这是生死名位之争岂可如此轻易就解决了!”
    东门黑嘿嘿干笑道:“对着一个晚辈,老夫深觉胜之不武!”
    齐漱清怒笑道:“东门黑!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齐名七凶是别人的抬爱,我们弟兄从来就没有把你放在眼睛里,你算是那一门的前辈!你放心好了,只要你有能耐,不妨将我这个徒儿一掌毙了,我们弟兄三人保证不会向你出手寻事,你要是没有胆子趁早现在夹着尾巴滚蛋,把位子让出来!”
    东门黑被他用话一挤,自信无法打退堂鼓,再者有了齐漱清的那番话,他的胆子也壮了一点:以他的能耐对东海三魔,自然是差多了,若说比不过这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他还真难相信,厉笑一声道:“好极了!反正老夫招呼已打在前头,再要出了什么事,可怨不得老失倚大压小,手下无情!”
    靳春红这时已逼至他身前数尺处站定,深吸一口长气,突地双臂一振,探指猛袭他玄机将台两处大穴!
    东门黑双臂也运足“黑煞玄气”,朝外猛格出去,一面在底下撩出一腿,急扫靳春红的下盘!
    靳春红神容不变,原式不动,照旧点了出去!
    东门黑自以为苦练有年的“黑煞玄气”,这次遇上靳春红怪的指劲,居然毫无用处,不由心中大惊!
    可是这老魔头居心阴毒已惯,知道遇上了克星,将心一横,双臂护定穴道,底下的那一腿更用足了劲!
    克克两声轻响后,又是蓬的一声闷震!
    靳春红的身躯再度向外飞跌,可是东门黑却脸色如土,身形摇晃不定,两条胳臂无力地低垂下来?
    四下观战的人都是大行家,至此也不禁悚然动容,他们知道靳春红那全力的一点,虽然被东门黑双臂挡住。
    可是她暗劲无比,已然将东门黑的关节震得粉碎,这双只手是废定了,而她自己虽然受了一腿,却在敌劲临身之际,顺势向外飘去。化开了大部分的力道,不过是略受微震而已。
    靳春红冷笑一声道:“刚才你伤我双臂,现在我还你一招,大家只算是扯平,我们再继续下去,直到有一方倒下为止……”
    莲步微移,再向东门黑逼去,东门黑臂痛澈骨,急忙避向方天华身畔,苦着脸叫道:“方大哥!快……”
    方天华脸色微动,猛地伸手拍向他的背心,东门黑觉察到的脸色有异,慌忙移步,总算避开了,惊叫道:“方大哥!你怎么对小弟下手……”
    方天华脸上浮起一阵杀机道:“你双臂已残,活着也没有意思!”
    东门黑大惊道:“方大哥!咱们约好的……”
    话还没说完,面前白光一闪,东门黑见来势太急,只得举手去封格,谁知关节碎,举动不灵!
    “擦!”地一响,白光透喉而入,竟是方天华席上一枝牙签,东门黑一声都叫不出来,扑地而毙。
    靳春红见方天华出手杀了东门黑,倒不觉一呆道:“这是我的事,何需方大叔代劳?”
    方天华嘿嘿干笑道:“恭喜贤侄女!已然将东海混元指功练得如此火候!众邪门九把椅中,你算是坐稳了一把了!”
    李一定望着地下东门黑的尸体,微带恻然地道:“一场中交手定生死,何劳方兄场外插一脚!”
    方天华阴笑道:“这家伙打败了,逃到兄弟身边求救,实在太丢我们七大凶人的丑!兄弟一时冲动,代替靳姑娘收拾这厮,好在此举无关大局,就是兄弟不出手,他也逃不过靳姑娘的第二招,兄弟真佩服齐家三位老哥收的好弟子!”
    李一定默然无言,只有齐漱清冷笑一声道:“东门黑已经没有用了,不死反而坏事!”
    方天华脸色微变道:“齐大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漱清哈哈大笑道:“明人何必细说!反正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只有那死鬼东门黑不知道,白白地送上一条命!”
    方天华神色又是一动,勉强打个哈哈道:“齐大兄太会讲笑话了!”
    旁边侍的弟子已经将东门黑的尸体拖了出去,一生作恶,果报不爽,只是落得如此下场,难免不令人感慨!
    司马瑜轻轻一叹对冷如冰道:“冷姊姊!在慈云下院中,这老魔头何等威风,想不到今天毕命于此,真令人想象不到!”
    靳春红志得意满地回到东海之魔身畔,齐漱清高兴地道:“红儿!东海半年苦练,师父可没骗你吧!这下子你可神气了!一会儿你要是把掌门的位置再争到手,连我们三个老头子都要听你的了!”
    靳春红轻轻一笑,解下腰间的丝条来裹臂上的创处,其余的人都不觉一怔,望着她的桌上。
    看来东海三魔的意思竟是支持他们的儿女出来角逐掌门之职,只是不知道他们作了什么准备……
    薛琪忍耐不住低声道:“我真有点不服气,要不要先找她拼一下……”
    司马瑜一惊道:“为什么?”
    薛琪轻咬银牙道:“把她挤出个位子,看那三个老头子怎么个气法!”
    司马瑜连忙阻止道:“师妹!不许胡闹,别忘了我们是干什么来的,难道你也想在众邪门里插一脚不成!别孩子气了……”
    薛琪气鼓鼓地地不作声,方天华清一清嗓子道:“假若各位再无其他问题!我们就开始挑选掌门人了!”
    座中没有人答腔,一个个的神色却转为紧张。
    方天华笑笑又道:“遴选的方法各位都知道了,现在就请大家将所行的邪事提出来公评,不过兄弟还有一点补充……”
    千手人屠南中明首感不耐地道:“方老弟还有什么补充的?”
    方天华微笑道:“这点补充很重要,就是各位提出事迹后,必须附有相当证据!否则,口说无凭,怎能令人相信……”
    南中明焦燥地道:“那当然了!掌门人不能靠吹牛蒙混到手的,今天在座的人,没有一个是傻瓜,更没有一个是三岁小孩子……”
    方天华朝他微微一笑道:“南兄如此心急,相信一定有惊人的杰作,就请南兄首先发表如何?兄弟马上传令准备!”
    说完一拍手,他的大弟子柳穿鱼,立刻抬了一张紫檀木方桌,放证在芦棚中央,桌上铺着锦缎!
    “南兄发表之际!若是需要提出证物,就请放在桌子上,以便于在座诸位共赏,南兄请!”
    南中明微毕地望他一眼道:“方老弟设想得真周到!”
    方天华轻轻一笑,南中明离座走到桌旁放目四望道:“兄弟这些年来,一直与谢老弟形影分离。因此这件事也是我们二人共同合作的,不知是否算数!”
    方天华轻咳一声道:“天南双方联手,此事弥足惊人,只不知万一二位之杰作独擅胜场时,究竟是那一位荣应掌门?”
    南中明微笑不语,谢一夫在座上起立道:“那当然是南大哥?”
    南中明兴奋地一笑道:“多谢贤弟将东西拿出来吧!”
    谢一夫有点紧张地拖出脚下的一个大包袱,提到中央放在桌子上,南中明笑着打开包袱,里面滚出一大堆物件!
    这堆零星物件中有珠宝,有小剑、有书册、有米器,更有许多小玩意,零零杂杂,包罗万象!
    薛琪看得一笑道:“这两个老家伙是卖杂货的!”
    司马瑜也不明白,可是看到李一定与公孙述的神色很凝重,心知这些东西必不简单,连忙扯了她一下说道:“师妹!别胡说……”
    此时四座寂然,只有公孙述放声大笑道:“二位果然不简单,将老偷儿的生路都打断了,这九大门派的镇坛信物,二位怎么偷到手的?”
    司马瑜闻言一惊道:“这是九大门派的信物?”
    冷如冰在他耳畔低声道:“瑜弟不要少见多怪,难道萧老前辈没有告诉你?”
    司马瑜脸上红微道:“没有……”
    冷如冰低声道:“那碧玉如意是少林掌门人的权杖,剑书是武当门鼻祖张三丰手泽,金剑是终南镇山之宝,翠蜈蚣是……”
    这边解说完,场中南中明已掀髯大笑道:“笑脸方朔妙手空空绝技,我们怎敢学步!”
    公孙述一翻眼道:“不是偷的,难道是抢的?”
    南中明依然大笑道:“抢字太难听了,这是他们各派掌门人送的!”
    “这是他们的镇坛信物,怎肯轻易相送?”
    南中明傲然地道:“不肯也不行,这三个月来老夫与谢贤弟分头行事,遍访各大门派总坛,勒令他们交出本门信物……”
    司马瑜忍不住不住出声道:“他们愿意吗?”
    南中明瞟他一眼,意在笑他这一问大天真,司马瑜脸上不禁一红,连忙自作聪明地解嘲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二位以武功制服了他们……”
    南中明大笑道:“岂仅制服而已,我们还制住了各派掌门人的穴道,告诉他们要想收回失宝,就先向众邪门递降书!”
    方天华大声笑道:“壮哉!壮哉!众邪门尚未正式开坛,二位已经传威武林,不管掌门是否属君,功劳薄上先要替二位记上一笔!”
    南中明得意地收起包袱笑道:“我们两个老家伙脑筋太死,只能想出这么一个笨主意,相信其余各位一定还有更高明的表演!”
    说完与谢一夫双双归座,神情极为得意!
    司马瑜低声道:“九大门派皆失重宝,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冷如冰轻笑道:“这是多丢人的事,你想他们会自动宣扬出来吗?”
    司马瑜摇摇头,方天华又问道:“下面是那一位?”
    东海三魔寂然无言,也不作任何表示,方天华只得把眼睛移向司马瑜这边席上,李一定也不动。
    公孙述微笑站了起来道:“老偷儿做了件小事情,偷了件东西……”
    方天华一笑道:“公孙兄一展妙手,那必是件希罕之物!”
    公孙述笑道:“这东西倒也平常!不过老偷儿可担了莫大干系!”
    说着在胸前掏出一个小黄布包,放到桌子上,慢慢解开黄布,那里却是一颗斗方玉印!
    众人见那玉色虽然上佳,却不知这颗大印有何妙处!
    公孙述用手指着玉印道:“在座各位知道这颗印的来历吗?”
    方天华不知道他卖的什么关子,忍不住催促道:“公孙兄快点说说清楚吧!这颗玉印到底是什么来历!”
    公孙述眯着眼睛道:“各位别瞧不起这么一块玉石,它的效用可大着呢!能令天下屈膝,众生泥首,掌人生杀之大权!”
    司马瑜忍不住道:“那除非是皇帝老子的掌国玉玺!”
    公孙述将眼一翻道:“小伙子真聪明,这一猜完全正确!”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方天华失声道:“公孙兄当真将大内的玉玺偷来了?”
    公孙述得意地大笑道:“怎么会不真,方老儿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上来鉴定一番,老偷儿心想出人头地,别无他策……”
    方天华埋怨地道:“可是公孙兄也不能与官府开玩笑?”
    公孙述笑道:“天上神仙府,人间帝王家,老偷儿虽然外号叫笑脸方朔,却不是真神仙,天上王母蟠桃偷不到,只能在人间想想办法!”
    方天华叹了一声问道:“公孙兄进入大内偷盗玉玺之时,可曾留下什么线索……”
    公孙述笑道:“若论老偷儿的手脚,是绝对不会有线索留下的……”
    方天华脸色一松道:“那还好……”
    可是公孙述立刻接口道:“不过老偷儿在那金銮殿上心想此地能有几人姿意畅游,忍不住一高兴,在大梁上刻了几个字!”
    方天华急道:“什么字?”
    公孙述得意地大笑道:“这几个字可也替众邪门大大争光,老偷儿刻的是‘取玺者!邪中之邪人,觅玺者!请访众邪门!’”
    方天华顿足长叹道:“公孙兄!你一时高兴可闯了大祸了,朝廷失了玉玺,这是何等严重的事,只可惜兄弟的一点心血白费了!”
    公孙述微笑道:“你可是怕官家找上门来?”
    方天华叹道:“当然了!兄弟在此经营虽密,也无法与朝廷正规大军相抗,我们纵然有一身超人武功,也无法杀尽千军万马……”
    公孙述大笑道:“充其量一个死罪!老偷儿孤身一人,并无九族可株连,各位若是承认老偷儿是邪中之邪人,老偷儿自然一身担当!”
    方天华长叹道:“罢了!罢了!公孙兄妙思异想,却害得众邪门永远无法公开立坛创派了!”
    公孙述笑道:“这些话多是后果,老偷儿只想问一声这件事可够邪了!”
    方天华没好气地道:“够!够!惊天动地!”
    公孙述大笑道:“既是方老儿如此说,老偷儿可要不客气地坐上掌门宝座了,只不知其他各位还有什么异议?”
    天南双毒与方天华一脸苦笑,简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因为实际上公孙述这件事作得并不算过分惊人!可是经他这一来,众邪门只要一旦成立,官府侦骑四出,马上就会得到消息,嗣后的问题可大了!
    李一定撩须浅笑,司马瑜与冷如冰到不禁从内心生出一种敬佩,公孙述这一着棋下得太妙了。
    这么一来,众邪门自然消弥于无形,若不是怕影响到公孙述的计划,他们真想鼓掌欢呼一番!
    公孙述笑嘻嘻地举着那方玉玺高声道:“各位再不表示意见,老偷儿的掌门就算定了!”
    方天华一叹道:“众邪门今后连个根据地都没有了,还争这掌门干什么?”
    公孙述道:“人死留名,老偷儿只要过了一天瘾,就是身首异处,凌迟碎剐,死无葬身之地也算值得!”
    方天华垂首不语,齐漱清突然在座上站起来道:“公孙兄请慢一点!”
    公孙述一怔道:“齐老儿!你也想跟老偷儿争一下?这个掌门可不好当!一定要邪中之邪人才可以胜任!”
    齐漱清微笑道:“老夫等兄弟三人淡泊名利,对掌门一时并无兴趣,不过小徒却未敢妄自菲薄,我们只得支持她一下!”
    公孙述翻着眼睛道:“掌门一时并不难当,只是那邪中之邪人已经在金銮上留名,到时要顶上个千刀万剐的死罪!”
    齐漱清笑道:“小徒既然敢出头争取,自然会有解脱的方法!”
    这一说不但使得座上众人一惊,连方天华也都受了震动,脸上浮起了希望的神色,睁眼望着齐漱清!
    公孙述微笑道:“齐大兄何不先将解脱的方法说一说,老偷儿正在后悔做错了事,找个方法补救一下呢?”
    齐漱清咳嗽了一声道:“红儿,你说出方法吧!”
    靳春红盈盈地站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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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玉碎瓦全
    这女孩子今天可是出尽了风头,才坐下去不久,现在立刻又成大众注意的中心,只见她笑吟岭地道:“公孙前辈之作为固然惊人,其实消弥起来也无甚困难,只需公孙前辈肯割爱,将这玉玺也神秘地送回大内……”
    公孙述立刻道:“偷盗传国玉玺是十杀不赦之罪,纵使老朽肯归还,只怕朝廷也不肯轻易罢休,免于追究!”
    靳春红盈盈浅笑道:“这点到无须耽心,玉玺既是传国至宝,遽尔丢失,只怕连皇帝老儿也负不起这个责任,所以到现在宫中尚未将此事张扬开来,可见官家也怕失去了皇帝尊严,不敢公开此事,能得顺利追回失宝,自然会息事宁人!”
    公孙述呆了一下才道:“姑娘能担保大内绝不继续追究此事吗?”
    靳春红点头道:“晚辈预料大致不会有错,但为以防万一起见,不妨再效前辈故技,在那儿留上一段说明!”
    方天华听得眼中一亮道:“贤侄女果然好心思,这段说明如何留法?”
    靳春红转了一下眼珠道:“邪人已诛!国宝壁还,署个天涯野民的假名字,让那些大内侍卫去伤脑筋,找个莫须有的人去!”
    方天华鼓掌大笑道:“妙极,妙极,贤侄女真不愧称为艳罗刹,不是毓灵钟秀,怎会有如此巧妙心思,老朽深致敬意!”
    公孙述顿了一顿,忽然沉下脸道:“方老儿不必太兴奋,你在这儿所布置的巢穴不一定就保全了,要知道大内高手如云,功力武技向不为人深知,老夫盗印是出其不意,现在他们有了防范,归还玉玺可不象靳姑娘所说的那么容易!”
    靳春红立刻接口道:“公孙前辈如果怕难,这事不妨交给晚辈去办!”
    公孙述怪眼一翻叫道:“老偷儿再不成器,也不致于象靳姑娘所说的那么贪生怕死,问题是老偷儿肯不肯答应交出这颗玉玺!”
    靳春红俏眼一瞪道:“前辈肯不肯呢?”
    公孙述顽强地道:“不干!贼不空手,这是老偷儿一生的戒条!”
    靳春红继续逼道:“为着众邪门的利益起见,前辈最好是破一次例,否则就是前辈根本没有诚意加盟,那您可当心成为众矢之的!”
    这语气完全是威胁性的,也是挑拔性的,四下之人,除了李一定这边桌上四人,其余都死板板盯着他!
    公孙述嘿嘿一声干笑道:“姑娘莫非要逼老偷儿就范!”
    靳春红微微一笑道:“晚辈怎么敢呢!不过家师与方先生,以及天南二位前辈恐怕不肯放过前辈,前辈最好三思而行!”
    东海三魔一起站了起来,方天华与天南双毒也跟着站了起来,大有立即出手相迫之意!
    这边李一定神色紧张,也跟着站起来,冷如冰司马瑜与薛琪虽然不动,可是已经作了准备!
    局势很明显地分为两边,人数是七比五,功力则在未可逆料之数,大体上说来是靳春红那边占了优势!
    因为她那一边本身不算,还有着六个名负一时的厉害人物,这边两老三小,司马瑜等人虽是新有奇遇,公孙述等人却不知道,连司马瑜自己也不敢相信稳能对付得了,因为这些老魔头们功与时进,都不比从前了!
    混战一触即发,剑拔弩张,危急之至!
    公孙述怎么计算也占不了先,好在他老谋深算,心中微一思索,突然一举手中玉玺大喝道:“老偷儿生平不受威胁,谁要是敢先动一步,老偷儿拚着大干一场,先毁了这玩意儿,看你们如何收场去!”
    这一着果然厉害,尤其是方天华,立刻退后坐下叫道:“公孙兄,这可使不得,大家从长计议!”
    靳春红冷笑道:“晚辈不相信前辈有这份胆力,师父!您们准备出手!”
    东海三魔仿佛对这个徒儿言听计从,闻言毫不考虑,纷纷离座成品字形向公孙述逼过去!
    方天华急忙阻拦叫道:“使不得!齐大兄,二兄三兄,你们等一下!”
    东海三魔如若未闻,仍是移步上前,李一定顿了一顿,却没有过去帮公孙述的忙,只是招呼了一声:“老偷儿,挺到底了!”
    公孙述冷笑一声,两掌猛然一合,只听见拍地一声大响,指间玉屑纷落,那方玉玺果然毁掉了!
    方天华欲阻不及,顿足长叹道:“完了!完了!老偷儿!你坑死人了!”
    东海三魔却一阵傲笑,止住脚步,抽身回到座上去了,这一手更使大家摸不着头脑!
    百毒神君谢一夫最是性急,厉声高叫道:“公孙述!你可真不是东西,你自己不想活不打紧,何苦拖着大家下水,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公孙述淡淡地将手中剩余玉屑丢到地下道:“老偷儿毁了玉玺,杀祸一人当,与你们什么相干?”
    谢一夫厉叫道:“你真混蛋!我们老哥儿这遍闯九大门派时,早就留下众邪门的字号,连咱们九个人的名字都宣布出去了,你留下个邪中之邪人,消息传出去,我们任何一个都脱不了关系,你不混蛋谁混蛋!”
    方天华也是一怔道:“真的,这可更糟了,公孙兄,你实在把祸闯得不小!”
    公孙述哈哈大笑道:“你们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怎么如此畏头缩尾,官府人再多,难道真能把你们捉了去!”
    方天华顿足叹道:“江湖人物轻易不惹官方,就是因为那是一股正统势力,一旦缠上之后,相信永无宁日……”
    公孙述豪笑道:“各位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老偷儿捉住了送到官府去抵罪,那样各位不但没有麻烦,说不定还是一场富贵!”
    方天华脸色一变道:“公孙兄此言未免欺人太甚了!”
    公孙述这句话的确太毒,这些人虽然以邪自居,可是这种违背道义,卖友求荣的的事还是做不出来的!
    公孙述哼哼冷笑道:“难得方老儿还讲点道义,看来老偷儿还是自己去投案,刀山油锅一人当,免得拖累各位吧!”
    方天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公孙述这句话更令他受不了,可是他们先前所表现的也太差了一点,此时只得受气!
    顿了片刻,他才轻轻一叹道:“老偷儿别再赌气了,你虽然性急了一点,事实上我们也逼得你紧一点,大家都有责任,事既已如此,窝里反更是贻人笑料,还是想个法子应付官军要紧,只是众邪门就此虎头蛇尾以终,实在太泄气了一点!”
    公孙述与李一定对望一眼,互换一个会心的微笑,冷如冰等人也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公孙述用这种方法,轻而易举地解散了这个众邪大会,兴奋下不禁又替公孙述担起心来,司马瑜首先道:“对付官军,那不是明着造反吗?”
    方天华苦笑道:“这是境遇使然,除此别无他策,好在这片小岛有险可恃,攻人不足,退守有余,我们还挡得住一阵子!”
    司马瑜一怔道:“正式作战可不比我们江湖技艺,这不是一刀一枪之战,兵法谋略才是胜负之因,方先生可得慎重点!”
    方天华突地激发豪气道:“方某自信还研究过一些兵法攻守之策,反正我们是以邪之名居身,不妨藉机会么邪一番!”
    司马瑜不以为然道:“以一岛抗天下之师,智者不为!”
    方天华大笑道:“少康中兴,不过一城一旅之众……”
    司马瑜也抗声道:“师直为壮,人家是复国,你这算是什么?”
    方天华翻着眼睛道:“我这是求生存!”
    司马瑜道:“求生存之道岂在一途,以各位的一身能耐,随便隐居在那儿也不至于束手就毙,方先生何苦一定要动干戈!”
    方天华也高声道:“人生一世,非名即利,象我们这种人已经不在乎利了,便只有求名,名传则身安,成败何足论,老朽已经隐了几十年,就是想一旦东山再起,所以才苦心筹划,创立众之门邪,大丈夫怎能埋志以终!”
    司马瑜抗声高叫道:“你蓄意谋逆,留的是臭名!”
    方天华大笑道:“遗臭流芳,同为不朽,但得其一,此生何憾,流芳事太难,遗臭亦非易,难得有此机会……”
    司马瑜又想辩论,李一定轻触他一下低声道:“老弟省点精神吧!此人陷溺已深,不是你劝得了的,反正我与老偷儿会有办法捣他的蛋!”
    司马瑜不知他们又设下了什么计划,只得止口不言!
    方天华却似触发灵机,豪情四发地道:“各位对兄弟的提议有何高见,反正天下已无归宿之处,我们不如此拚一下,兄弟这岛上还有不少可用之人……”
    天南双毒神情激动,首先倡和,公孙述退回来与李一定默然不语,靳春红则与东海三魔喁喁私谈!
    方天华得了天南双毒的支持,豪气更壮朝东海三魔方面笑道:“齐兄等在东海也有一片基业,靳姑娘更可以起动江南水陆四十八寨人马,何愁不成一支劲旅……”
    他还待滔滔不绝说下去,齐漱清突地起立朗笑道:“方兄一片壮志,诚足令人敬佩,不过敝兄弟志不在此?”
    方天华一怔,好似被浇一头冷水道:“三位有何见教?”
    齐漱清微笑道:“敝兄弟身无大志,只想在武林也求一片立身之处已足,因此还请方兄维持原议,成立众邪门!”
    方天华大感意外道:“这个时候还谈什么创门立派?”
    齐漱清笑道:“笑脸方朔出了名贼滑,耍了我们这些老东西,可瞒不了小徒,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方天华大惊道:“齐大兄这话怎讲?”
    不仅是方天华一人如此,连天南双毒以及冷如冰司马瑜等人也大惑不解,只有公孙述与李一定神色突异!
    齐漱清微笑不语,靳春红再度起立道:“公孙前辈与李前辈巧妙合作,若不是晚辈偶而涉猎到一些杂事记闻,几乎也着了‘信口开河’的道儿……”
    方天华一惊道:“怎么,老偷儿毁的玉玺是假的?”
    公孙述干笑一声道:“靳姑娘最好说明白一点!”
    靳春红眼珠一转道:“盗印自然只有‘笑脸方朔’足以胜任,全盘计划恐怕还是‘信口开河’的巨作,二位这件邪事作得可真惊人!”
    公孙述微微一叹道:“年青人可越来越了不起,靳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这句话无形中已经承认了那玉玺属伪,方天华等人脸上半红半白,也不知是喜是愧还是愤怒!
    靳春红微笑道:“传国玉玺深藏大内,晚辈本来无法知道真伪,可是公孙前辈一掌毁印,却让晚辈识破机关!”
    公孙述薄怒道:“靳姑娘认为老偷儿不敢毁印?”
    靳春红婉转一笑道:“前辈当然敢,只怕毁不了!”
    公孙述脸色微变道:“此话怎讲?”
    靳春红眼皮微抬道:“晚辈不是小觐前辈,只是偶然读过一些本朝纪纲,得知传国玉玺,系用西夷进贡的万载温玉,聘得名匠,费了许多年功夫,才慢慢琢磨而成,至坚不攻,前辈那一掌大概只用了三成劲道,无论如何也毁不了的!”
    公孙述失声叹道:“那你叫齐家三个老儿出手,是要存心揭老偷儿的底了!”
    靳春红点头道:“不错!晚辈本来不敢确定真伪,所以才催促师父出手,前辈一毁了印,我师父不是马上就回座了吗?”
    公孙述长叹道:“李老哥,你这‘信口开河’也得砸招牌了,你怎么不把事情摸摸清楚就乱出主意,害得老偷儿白白丢人!”
    四座一片微吁,如梦初醒!
    方天华冷笑道:“李兄真出得好主意,也开得好玩笑!”
    李一定略为一顿,毫不在乎地大笑道:“今日不是各比邪道吗?兄弟与老偷儿合作这一手虽然不算太高明,可是也让方兄担了不少心思……”
    方天华气极无语,齐漱清突地发言道:“二位这一场果然精彩无比,只是最后仍为小徒识破,这掌门一职,理应归于小徒才对!”
    李一定微笑道:“老朽等不敢与靳姑娘争长短,敬让高明!”
    靳春红笑作一礼道:“多谢前辈!”
    方天华此时已经平下心气,从容开言道:“三位自己不作打算了?”
    齐漱清笑着摇头道:“老朽等三人只想有个出人头地的徒儿,因此全力支持她,不再与各位一争上下了!”
    方天华神色如恒道:“兄弟也不作竞争的打算,如此这掌门人选就留待公评了!”
    千手人屠南中明忽地开言道:“靳姑娘就凭临时表演这一手,老朽还不大服气!”
    公孙述睁着怪眼道:“老偷儿表演的那一手就够超过二位的了,老偷儿已经服了输,你们还好意思跟一个晚辈争?”
    南中明长眉一扬道:“话不是这么说!我们原先是讲好要预作准备的,阁下那一场不太高明,靳姑娘破解得更高明……”
    公孙述冷笑道:“你既然承认高明,何不干脆服输算了!”
    南中明怒道:“三只手!你少兴风作浪!掌门人为众邪之尊!将来大家都必须言听令徒,假若那女娃儿用点鬼聪明也算是一件邪事,老夫等就不服气,或许那还是你们事先约好,串通来赚人的!”
    公孙述好似存心要挑动变故,立刻变脸怒道:“姓南的!你别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凭你们这付德性,还犯得上串通来对付你们吗?”
    南中明与谢一夫勃然大怒,离座恶声叫道:“三只手!你有种出来?”
    李一定公孙述也双双离座,眼看着又要火拚起来,方天华脸上神色一变,插身居中,冷然发话道:“各位是来加盟的?还是来捣场子的?”
    公孙述冷笑道:“加盟要看情形,假若众邪门由这种无理取闹的匹夫来领导!老偷儿拚着命也要捣捣场子!”
    南中明更为暴怒,要不是方天华隔在中间,他早就出手了,就这样他还想绕过方天华去打一场!
    方天华神色一沉道:“大家都还算是成了名的人,现在掌门之事还没有决定,你们就闹起来算是什么,难怪人家批评我们邪门人物难成大器!就是因为我们各管各的,谁都容不下谁,因此虽然人才辈出,最后终不免被人各个击破!”
    这番话说得义正词严,沉痛之至,公孙述与李一定略有感慨,止口不言,南中明与谢一夫也不响了!
    冷如冰轻叹一声道:“此人心机武功见解都超越常人,众邪门真要成立起来,由他在其间筹划,天下真个要大乱了!”
    薛琪忍不住道:“冷姊姊!我们怎么办!看起来那两个老头子也快靠不住了!我们是不是趁现在他们还没谈罢就闹它开来!”
    冷如冰低声道:“事机还没有到,等一下吧!”
    此时方天华已转身对靳春红道:“靳姑娘才智超人,领袖众邪门自是最妥当不过,只是格于规章所限,靳姑娘最好还是再拿点事实出来……”
    公孙述又道:“刚才那些还不够吗?”
    方天华微笑道:“假若公孙述兄事先确是与靳姑娘串通好了,那么耍了我们大半天,倒确实是够了!公孙兄肯承认吗?”
    南中明怒道:“怎么就够了?”
    方天华沉下脸色道:“你我都是出了名的邪,却被人家控制了喜怒哀乐,情不由己,我们不认帐还有什么话好说!”
    南中明想了一下,悻然不语!
    公孙述大笑道:“方老儿你可真猜对了,老偷儿,李大哥,再加上东海齐家三个老儿的确早就算计准了这一点……”
    方天华脸色一变,靳春红却微微一笑道:“多谢公孙前辈抬爱,不过晚辈可不敢掠人之美,今日之争,讲究使大家口服心服,晚辈还有这点把握!”
    公孙述一怔,靳春红却撮口打了一声胡哨!
    哨声乍歇,棚外一个青年汉子挟了两个人进来!
    这二人俱有一大把年纪,神情蒌顿,其他人还好,冷如冰与司马瑜却几乎从座上跳了起来!
    这两个老人一个是天山万梅谷的一代侠隐——冷如冰的师伯——铁剑先生展翼!
    一个则是玩世不恭,游戏人间——司马瑜的受业恩师——长眉笑煞萧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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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烟消云散
    座中的这些老魔头多半与铁剑先生在二十年前碰面的,那时他还是风格超凡的美剑客。
    廿载岁月如流水,展翼已经是鬓发如霜,再加上神容憔悴,因以大家都不太认识他,何况他的随身表记铁剑也不见了,大家怔怔地望着他俩,不知靳春红押着这两个糟老头进来是何用意!
    司马瑜几乎要喊出声来,可是长眉笑煞有意无意间瞟了他一眼,把他喊到口头的师父两字硬给咽了下去!
    南中明怔得一下才道:“靳姑娘!这两个人是……”
    靳春红微笑道:“二位前辈威服九大门派,固然是替众邪门挣来了绝大光荣,可还是有一点美中不足之处!”
    南中明诧然道:“老朽愿闻其详!”
    靳春红一整脸色道:“方今武林盛传两句口号是:‘三僧一道世所尊,天山一剑冠群伦!’,三僧一道指的是少林峨嵋昆仑武当掌门,那天山一剑是指着方今宇内第一高手铁剑先生展翼,二位前辈所劫持的信物中,似乎独缺天山一派!”
    南中明脸色微红道:“天山路途太远,而且展翼那老头儿久已不履人世,是以不曾找他,姑娘若认为必要,老朽等可以再去一次……”
    靳春红微微一笑道:“不劳前辈费心,这次晚辈追随家师恰好遇见了铁剑先生,顺便将他请到此地来了!”
    此言一出,四座动容,除了冷如冰司马瑜薛琪外,其余诸人莫不惊讶然出声,南中明急忙道:“姑娘是说这两人中就有展翼在内!”
    靳春红轻轻一笑道:“晚辈只点了他们的经脉,并没有限制他们开口,前辈若是不信,何妨问问他们自己!”
    南中明再度凝视二人,司马瑜已愤然起立道:“不必问了!这青衣的就是展老先生,另一个是家师长眉笑煞萧奇。靳春红!你对两位老人家施了什么毒手?”
    靳春红斜了他一眼,装着没听见,且更笑向南中明道:“晚辈这件事不知可堪与二位前辈的杰作相比?”
    南中明脸色不悦地长叹道:“罢了!靳姑娘何必还客气呢!你既然制服了众家之冠的铁剑先生,老朽用那些作为又算得了什么?”
    靳春红眉梢一动道:“如此说来二位前辈是成全相让之意了!”
    南中明深叹道:“事实如此!靳姑娘无须客套,只要他人不反对,这掌门之位,老朽等是不想再问鼎了!”
    公孙述哈哈大笑道:“妙哉!妙哉!老偷儿与老儿早就没话说了,想不到众邪门的掌门会是一个千娇百媚的佳人……”
    混天笔方天华呆了片刻,才毫无表情地道:“恭喜贤侄女出奇制胜,现下名位尚未正定,老朽还可以托大,一会行过大礼,老朽就要正式听命于贤侄女了!”
    靳春红盈盈一笑道:“谢谢方老伯!”
    东海三魔都显得十分高兴,从未开过口的地魔齐漱渝突然纵声爆出一阵大笑,然后对方天华道:“方老儿!掌门人已定,可以宣布开坛了!”
    方天华无可奈何地一挥手,那些从人弟子立即开展撤席,焚香燃炮,鼓乐并作,顿时热闹非凡。
    柳穿鱼捧着一面鬼头金牌,恭身走至靳春红前面道:“敬请掌门人登座!”
    靳春红泰然起立,在众人的簇拥下,袅袅走至议事厅中的大交椅上坐下,方天华接过柳穿鱼手中的金牌,高举在胸前,满脸庄重地道:“请掌门人接过权牌令符,嗣后令与符并尊,令出定生死,符出镇众邪,望掌门人善保此牌,刻不离身!”
    靳春红接过鬼头金牌,方天华立刻退后数步,与其他八人并列,柳穿鱼在旁边高声宣布道:“邪镇天地,举令乾坤,门中弟子开始行参大礼!”
    方天华等人立刻一起恭身道:“参见掌门人!”
    靳春红浅浅地还了一礼道:“不敢!列位护法元老请上座!”
    八人又躬身作礼,退至两边坐下,方天华与东海三魔坐在左边,天南双毒与公孙述李一定坐在右边。
    薛琪忍不住嗤笑道:“果然邪道行事,不可思议!那有师父拜徒弟的!”
    司马瑜更是按纳不住,几次想要发作,俱为冷如冰拉住了,司马瑜急得要发疯,冷如冰低声解劝道:“瑜弟等一下,我总觉得事情有点蹊跷,我师伯与萧老前辈到现在还没有表示,也许别有隐情!”
    司马瑜急道:“他们穴道受制,当然无法说话!”
    冷如冰摇头道:“不然,展师伯的哑穴并未受制,纵然是行动不便,不可能连话都说不出来,而且萧前辈还时时向我施眼色,大概叫我们不可轻动,我想他们一定别有用心,我们不妨再等一下!”
    司马瑜只好勉强忍住心头的燥急,冷如冰又把薛琪拉住,切切私语,大概是在劝她不要莽然从事!
    这时节目已进行到下代弟子参见掌门,先是柳穿鱼与另两位堂主参拜,铁龟堂主丁三已死,靳春红随便指定了一个人代理,其余的人没有在意,只有方天华神色一动,脸上浮起一层疑色!
    因为靳春红所指之人,是他另一个得意弟子杜小月,武功造诣,恰在柳穿鱼等三人之下,却超过丁三很多!
    当初他派令丁三,是因为这片小岛原为丁氏兄弟的产业,含有一点酬谢的意思,丁氏兄弟全部身死他倒不难过,惊奇的是靳春红指杜小月顶补丁三的遗缺,看来在岛上的一番经营,人家完全摸得清清楚楚!
    岛上略有身分的弟子都参见过后,靳春红一挥手中的鬼头金牌,微微浅笑,目扫四方道:“春红承蒙诸位抬爱,愧应掌门之位,实在不敢当,今后惟竭尽所能,光大吾门,现在我要行使掌门权限了!”
    方天华不动声色地道:“掌门人名位已定,凡门中弟子,连老朽等人在内,掌门人可以随意差遣,我们万死不辞!”
    靳春红微笑道:“金龙堂主何在!”
    柳穿鱼恭身出列道:“属下在,掌门人有何指令?”
    靳春红用手一指展翼与萧奇道:“本门初创,应该作一些惊动武林的大事,天山万梅谷主为一方武林之雄,他的头应该值几个钱,请柳堂主即刻取这二人的首级,明告天下,限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于三月内来至本门总坛朝观!”
    司马瑜闻言大惊,正想起加以阻止,而萧奇却及时瞪了他一眼,将他安顿了下去。
    柳穿鱼恭身应道:“属下遵命!”
    说完抽身朝二人立身处走去,靳春红又吩咐道:“这两人被我制住了天旋地玑二穴,神智迷糊不清,死时无甚痛苦,合我们邪门行事之道!你动手取首之先,再加点紫府、百结二穴,要他们受点罪!”
    柳穿鱼回头应声道:“属下谨遵谕命!”
    这个年纪青青的俏女郎,行事仿佛极为狠毒,方天华与天南双毒闻言都有欣然之色,好似颇为嘉许!
    东海三魔毫无表示,李一定与公孙述也漠然无动于衷!
    现在不但是司马瑜忍不住,连冷如冰也怀疑了,紫府、百结二穴乃人身命脉所在,点后周身经络如受刀割,痛苦异常,靳春红下了这道命令,真不知用意何在!
    再看展翼与萧奇二人,也是漠然不动,仅把眼光瞪着他们,仍是先前那番不许轻动之意。
    这边二人尚在犹豫,那一边柳穿鱼已经迅速出手飞快地在二人身上连点四下,果然取的是那两处穴道。
    展翼尚能强力支撑,萧奇已经疼倒在地,出口大骂道:“该杀的女魔头!老夫今日不慎栽在你手中,这条命死无足惜,等一下我那徒弟可要你好看的!”
    靳春红柳眉一竖叱道:“老贼你临死还敢出言不逊!辱及本掌门人,柳堂主,你先把这个老贼的头砍下来,看他还敢凶!”
    柳穿鱼应声,挥掌下切,司马瑜冷如冰都忍不住了,飞身扑前,双掌前击,口中急叫道:“混帐贼徒!你敢……”
    喊声来毕!柳穿鱼的身子如断线风筝般的向旁边飞去,再叭达一声,摔在地下,口角鲜血直流,一动都不动!
    司马瑜与冷如冰也是一怔,他们两人虽是急急出手,可是在时间上不可能赶得这么快。
    原来发掌击倒柳穿鱼的却是呆立在一旁,被制住穴道的铁剑先生展翼,现在他神光焕发,毫无一点衰象!
    冰如冰与司马瑜还在发怔,萧奇已在地上一骨碌地爬了起来,神采飞扬,掀着长眉笑道:“年青人到底沉不住气,老头子那有这么容易就叫魔崽子宰了!我还等着要给老魔头送终呢!”
    司马瑜又喜又惊,呐呐地道:“师父!原来您的穴道并没受制!”
    萧奇眯眼一笑,座上的靳春红已出声叱道:“好狡猾的老鬼,居然敢在本姑娘面前弄鬼!仇天生,徐立,杜小月,三位堂主即速出手,擒下来人!”
    三个人应了一声,飞速抢到他们前面,方天华脸色突地一变,飞身离坐,抢在他们前面喝道:“慢!不许动手!”
    三人果然止住脚步,靳春红眉毛一扬道:“方护法?你敢干涉我的命令!”
    方天华脸色煞白,冷笑一声道:“靳姑娘!你唱的好戏!”
    东海三魔一齐起立,天魔齐漱清怒道:“方老儿!小徒应选掌门乃经众意公决!连我们都心诚悦服听令,你怎么可以如此不敬!”
    方天华发出一声刺耳的怪笑道:“姓齐的!我一片诚意,邀请你们和盟!你们不愿意就算了!何苦要耍这一套把戏!捣我的蛋呢!”
    齐漱清神色微变道:“姓方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天华冷笑一声道:“这两个人真是令徒擒来的吗?”
    靳春红怒道:“他们进来时分明被制住了穴道……”
    方天华嘿嘿冷笑道:“不错!他们的确是被点了穴道!不然我也不会上当了,只是他们被点的穴道,恐怕不是你所说的部位吧!”
    靳春红也微微一怔道:“不是我说的部位是什么?”
    方天华冷笑道:“你们早就串通好了,故意点了他们的巨阙穴,蒙蔽大家的耳目,然后再虚张声势叫柳穿鱼点他们的紫府百结两穴,其实却假手解了他们的穴道,白送了我徒儿的一条命!我真不明白你们!我至诚相邀你们共创大业,甚至于将掌门之位相让!你们却反过来与敌人串通一气……”
    齐漱清神色一整,突地哈哈大笑道:“姓方的!你真有一手,居然这么快就看出破绽,老实告诉你吧!我们弟兄三人早年虽然禀性行事,博得凶人之名,这些年来虔修东海,早已悟彻前非,怎会跟你同流合污,再在邪道中鬼混……”
    方天华一怔道:“三位不同意兄弟之举,尽可明白拒绝,何苦要……”
    齐漱清冷笑道:“我们本来想置身事外,事得你去自生自灭,可是你肯放过我们吗?险恶务尽,只有彻底毁了你这老窝,我们才有清静日子过!”
    百毒神君谢一夫勃然大怒道:“原来你们是蓄意前来捣乱的,恭喜三位改邪归正了,可是邪正不两立,水火不相容!你们打算如何生离此地……”
    齐漱清微微一笑道:“谢老哥火气不要这么大!敝兄弟此举不过是自救救人,二位成名多年,何苦把性命盛誉都搁在这个小岛上!”
    谢一夫一怔道:“这话怎说?”
    齐漱清笑道:“方天华一生自负,岂是甘心与人共事之辈!
    他早就跟东门黑商量好了,假若不是我们先发制人,除了东门黑,明日众邪门中,恐怕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当其中,你我都要去往枉死城中报到了!”
    方天华脸色大变道:“齐老儿!你别血口喷人!”
    齐漱清笑道:“阴阳童子死无对证,好在事实尚在,不容你狡赖,方天华,你敢不敢带我们到你预先给我们安排好的住处去看一下!”
    方天华神色顿变,南中明也讶然惊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漱清哈哈一笑道:“谢老哥一生用毒,可有一样毒物你找不到,而且举世之间,除了阴阳童子东门黑,谁也配不齐!”
    谢一夫神色大惊道:“齐老弟说是阴阳血膏!”
    齐漱清点头笑道:“不错,阴阳血膏必须采取身具雄雌合体之人身上阴体之经血,雄体之淫精,藏于元阴内籍阴阳真火熬练七七四十九日,再合上十七种绝毒药物合成,中人无形之间,杀人片刻之际,方天华在我们的卧室被褥用具上,都已经遍洒此物,只等我们去送死了!”
    方天华神色已转为十分阴沉,冷笑道:“齐老儿,难为你见闻如此渊博,居然能想到这种偏僻之事,可是姓方的向来不作没把握的事……”
    谢一夫想了一下又道:“阴阳血膏赋性虽毒,可是施毒时仍须籍着施毒人气血之感应,方始生效,方天华若确有害我们之意,便不会放任东门黑束手就毙了!”
    齐漱清笑道:“谢大哥真是死心眼!方天华原来预算是要东门黑送我们就寝,利用他身上特别的禀性引发毒物,东门黑虽死,却无损于他的毒谋,本来小徒是准备用混元指震破他的肝脏,肝为血之海,肝碎则血枯,可是方天华抢先下了手,牙签穿喉,逼使血不旁泄,又趁尸体未寒之际,赶快抬了出去,假若我没有猜错,东门黑此刻一定是开膛裂腑,那片血肝正好好地保存在瓷罐子里……”
    方天华喉头发出一阵格格的冷笑,半天才道:“好!好!东海二十年静修,居然让你们悟出不少神通!齐老儿!你能说说是怎么知道我这些安排的?”
    齐漱清也大笑道:“方老儿!我说出一件令你泄气的事,你自以为这岛上的一切布置极为机密,可是你是万万没想到你贴身最亲信一个徒弟原来是东海出身!可笑你蒙然不知,居然将所有的机密都让他参与……”
    方天华神色一变,环顾左右道:“莫桑呢?”
    齐漱清大笑道:“他现在大概是在破坏一切的机关枢纽吧!告诉你别再动歪脑筋了,连这地下所埋的炸药也不会爆炸了!”
    方天华脸色大变,飞扑向前厉声叫道:“姓齐的!我恨不得一口吞你下去!”
    齐漱清见他来势太凶,连忙出掌相迎,砰然一声巨震后,方天华挺立不动,齐漱清却被震退了十几步!
    这老魔头一切机诈都失败了,可是他本身的功力却甚是惊人,地魔齐漱渝,人魔齐漱凡连忙赶过来与齐漱清并肩而立,准备抵抗他再度出击,展翼与萧奇凝功准备,公孙述与李一定一齐抽身,将方天华围在中间。
    方天华毫无所惧,朗然一笑道:“二位也与兄弟作对了!”
    公孙述大笑道:“十天前我们就碰上了齐家兄弟与展先生,大家商量好共整你这个老魔头,这场真真假假的连台好戏,就是信口开河李老儿的锦囊妙计!”
    方天华突地仰天大笑道:“我姓方的终日打雁,不想会叫雁啄了眼珠,上了你们这大当!来吧!就算你们一起上,看看是否能杀了我……”
    语毕挥掌如风,迫击四周的人,东海三魔,铁剑先生展翼,长眉笑煞萧奇,再加上公孙述与李一定,七大高手一起围攻,居然无法伤得了他。
    冷如冰与司马瑜薛琪等三人因为插不上手,只好在旁边看着,心中却大为吃惊,想不到方天华的功力会精深如此,尤其是薛琪,更忍不住吃惊道:“咦!他使的五行真气,怎么招式也跟我家一样的?”
    司马瑜与冷如冰闻言也是一惊,放眼望去,只见方天华在七人围攻中,双掌虎虎生风,将七人逼得远远的,根本无法欺前,那些招式与薛冬心教给他们的一般无二,一时惊愕得不知如何是好!
    方天华朗笑连连,反将身外七人迫得险象横生,千手人屠南中明暴喝一声,挥掌加战入圈,突出一拳,笔直捣将过去,拳风劲烈,好似突破了方天华的掌圈!
    薛琪惊叫道:“不好!这老家伙要糟!”
    俏躯一转,飞扑近前,但已晚了一步,方天华诡异地一笑,掌影突翻,巧妙地躲开拳势,反掌拍在南中明的天灵盖上,立刻血花四溅,痿然倒地,四周的人一起惊然止手,谢一夫扑抱着南中明的尸体,惨声大哭。
    薛琪却突地拍出一掌,口中厉叫道:“你这些功夫从那儿来的!”
    方天华伸掌一接,双方都退了一步,薛琪怔了一怔,正想再出手时,方天华却改为和霭的声音道:“孩子!你怎么也跟我作对了!”
    薛琪大为震怒,厉声高叫道:“老匹夫!你敢占我便宜,谁是你孩子!”
    方天华轻轻一叹,忽而身形一拔,如同电光火石般地闪出厅外不见了,众人如同痴呆,谁也没有想到拦阻。
    齐漱清长叹一声道:“真没想到这家伙会这么厉害,其实他就是不用阴谋,要杀我们也很容易……”
    众人默不作声,忽而地底起了一阵轻微的震动。
    靳春红首先警觉道:“不好!我们快离开这儿,那老魔恐怕又在发动阴谋了!”
    齐漱清不信地道:“怎么可能呢!一切的机关我已叫你莫师兄先期破坏了!”
    靳春红急道:“狡兔有数窟,方天华绝世魔头,他一定会留下几手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玩意儿!我们快到岸边去。”
    这时地底震动更烈,连岛上原有的一些门人弟子也露出惊慌的神色,大家都急急地朝外奔去。
    只有百毒神君谢一夫抱着南中明尸体,呆立当地,大家也没有注意!众人赶到岸边时,岛上已天摇地动,轰轰之声不绝,方天华的从人弟子们四散群奔。一片混乱。
    遥遥的湖面上有一只圆形铁舟缓缓向前开动,方天华在舱门入口处仰天长笑,笑声中夹着他得意的声音道:“齐老儿!你算无遗策,想不到方某留下这一手吧!这是我最精心而布置的一着棋,你们等着吧。马上这个岛就会沉掉,龙王爷摆下鸿门宴,邀各位作座上客呢……”
    笑声语声都十分刺耳,众人方自一惊,蓦而一声天崩地烈的大震,整个小岛向下陷去,湖上掀起了万丈波涛,一起淹下来,将所有人都埋了进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湖面上是平静了,到处都漂着尸首、木块,以及一些不易沉没的东西。
    李一定、公孙述、冷如冰与司马瑜四个人,首先在岸上会齐了,他们都带着李一定的辟水珠,所以没有与波臣为伍,惊魂乍定之余,水中又湿淋淋地上来几个人。
    那是东海三魔与靳春红。
    司马瑜赶过去道:“前辈……靳姑娘!你们也出来了,我师父跟展老先生呢?”
    齐漱清摇头苦笑道:“不知道!这次事变来得太突然了,若不是我们长日在海中生长!恐怕再也无法捡得这条命回来,方天华这下子可真辣手,刹那之间就把一座岛沉掉了,不讲别的,就是那几十丈深的湖水,也能把人给淹扁了。”
    司马瑜不禁一阵惨然,他那亲若父子,将他一手带大的师尊长眉笑煞萧奇,八成是没有生望了。
    冷如冰也是一阵戚然,她那英名久着,慈恺侠义的师伯——铁剑先生展翼,恐怕是长眠于湖心了……
    李一定浩然长叹道:“我们这一次虽然捣毁了方天华的巢穴,可是依然被他逃脱了,而我们却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真是得不偿失啊……”
    大家在唏嘘叹息,伤感垂泪中,司马瑜忽然又叫道:“咦!琪妹来了!”
    薛琪也是一身水,神容惨淡地过来,冷如冰连忙过去,握着她的手叫道:“薛妹妹!你没有受害……”
    薛琪茫然地摇头道:“没有!方天华把我救出来的……”
    “方天华,他会救你!为什么……”
    薛琪摇摇头,什么话都没有回答,她也无法回答。
    在最紧急的关头,的确是方天华将她救出险的,可是方天华的那番话更令她无法相信!
    “孩子!允许我叫你孩子!因为你的确实是我的孩子,二十年前我遇上了你的母亲,我不知道她就是那位神秘的女侠,我也掩藏了自己的身份与她相恋,一年后你母亲怀孕了,而我却无意中在你母亲的房里发现了一本练功的秘笈,我一时贪心,偷着那本功笈走了,苦练了十年,功力进步很多,我才发现我只偷到上半册,于是我又四处寻访,终于在太水之畔找到了她,那时你母亲为了不使你成为私生子,又改嫁姓薛的,我向你母亲求恕,她看清楚了我的为人,不肯原谅我,我一狠心,暗中又设法将那个姓薛的害死了,原是想逼她与我重拾旧欢,谁知你母亲心意已坚,动手要杀我,我只得了上半册,自然不如你母亲,结果被她擒住了,她几次想结果我的性命,终于下不了手,最终还是放我走了,不过她警告我若是继续为恶的话,仍是不会饶我,我创立众邪门的目的,就是要激你母亲出头……”
    这番话太令她震动了,可是她无法相信,因为方天华所流露的功夫确实与母亲是一个路数。
    然而这些事涉及到她视若神圣的母亲,又叫她如何向别人说呢……
    云淡风高,鸿雁凄楚,正是菊老秋黄的季节!
    一片萧索,一匹骏马,驮着一个意兴沮丧的年青武士,走在一条荒凉的古道上。
    晚山暮照,夕阳分外红,更增添了无限的落寞。
    马蹄声得得地敲着山石,象离人心弦上惆怅的节奏,在晚霞的红光里,他不禁感慨地长吟道:“一抹晚天霞,嫣红透碧纱;西风声里哀雁低。正是客愁不稳,疏柳鸦桃季别君家,霜凄菊已花;五湖遗恨满天涯,欲将心事问流水,水不语,浪淘沙!”
    这是一阕唐多令,在他低沉的声调中念出来,别具一种伤感的意味,长吟甫毕,忽地晚风中送来一阵钟声。
    年青人的精神略为振作一点,脚下一跺马腹,蹄声得得,迳向着钟声迎去,日光渐暮,晚霞却更灿烂了!
    他正是最近名动江湖的玉哪咤司马瑜,从首次在追魂太岁阎飞的别庄上初现侠踪后,他的名字已经流传在每一个江湖人的口中,以后更是一连串的离奇遭遇……
    结知了第一个红粉知己——俏罗刹冷如冰,联袂西下,华山之巅力毙神剑星环夏候鲁与恶鬼手仇真。
    再在西湖水寨中参与了罗刹会,与艳罗刹靳春红结下了一段半爱半恨的姻缘,更由此牵入一椿绝大的江湖风波中,太湖之畔访凶人,邂逅了改邪归正的“信口开河”李一定与“笑脸方朔”公孙述……
    前时也因机缘凑巧,遇上了翠衣仙子薛冬心,不但习得了威力无比的五行神功,而且还得到了薛冬心唯一爱女薛琪的芳心相许,最后是太湖中小岛上的一场惊天巨变!
    最无耻的凶人阴阳童子东门黑虽已伏诛,却走脱了元凶混天笔方天华,小岛陆沉之际,他,冷如冰,靳春红等几个人幸免于难,可是他的师尊“长眉笑煞”萧奇与冷如冰的师伯铁剑先生展翼却永无讯息,想来是凶多吉少了!
    奇怪的是薛琪,她是被方天华救上岸来的,见面后只交待了几句话就匆匆地离去了!
    冷如冰追念师门怨重,决心返回天山绿梅谷,为铁剑先生展翼的衣冠置冢,同时守制一年。
    靳春红要追随师尊东海三魔东返钓鱼矶去研习一些武功,因为她是东海齐氏兄弟的唯一传人。
    李一定与公孙述倦意江湖,只想在山水之间寄以余生,第二天也结伴离去了,剩下他孤单单的一个人。
    功成名就,却抵不过心中的空虚,随意飘游了一段时间后,他重临太湖之畔,遥祭了师尊萧奇一坛美酒。
    然后再到嘉兴城畔想一访薛冬心与薛琪的,谁知凤去楼空,她们母女俩都不知搬到什么地方去!
    他是个不惯寂寞的人,可是茫茫江湖,他却不知该何去何从,冷如冰跟他约好在一年后重聚,当然不能去打扰她,靳春红忙于练功,去找她也不合适,薛琪又走了,三个红粉知己竟没有一个能陪着他的。
    挟着三分哀思,七分惆怅,他只好漫无目的地飘游着,这天他走了整天的路,跨下马疲,马困人饥,刚好又在这四无人迹的荒凉古道上,所以一听见钟声之后,他的精神才好了一点!
    有钟必有寺,无论如何总可以休息一下,找点东西略充饥肠,同时也好让牲口歇歇脚!
    转过山头,隐隐见松林一片,佛楼斜角,红墙半闪,墙外有石泉飞溅,一琮如琴,环境十分清幽。
    马到山门外,他人不禁有点失望,因为残扉半阖,暮道中可以望见一片蔓草,显然是一所废弃的古寺,连山门上的寺名都不见了,成群的蝙蝠在空庭中飞舞着,足见无人已久……
    奇怪!好好的一所寺院,怎么会荒废了,而且我方才明明听见有钟声,难道附近还有别家寺院不成!
    一面在心中暗忖,一面却下了马,听任它到涧边去饮水吃草,自己却飞身上了庙楼,举目向四周眺望着。
    但闻虫声即即,松林起伏,黑压压的针海如涛,却没有一丝灯光,心中更奇怪了,暗忖道:四下俱无厅宇,则方才的钟声一定是由此间发出的,可是看此地的光景,却又不似有人的样子……
    正在狐疑之间,忽然又是一阵钟声,由庭院后面传来,十分清晰,显见得庙楼就在临近。
    司马瑜心中一喜,很高兴证实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误,一面飞身下了庙楼,快步向庙后走去。
    穿过大殿,只见殿上供的神像多半泥漆剥落,露出里面的木头架子,显得十分颓败,司马瑜因为急于找点东西果腹,无心多作凭吊感慨,匆匆绕过大殿,只见后面是一迥廷廊,象个口字一般,迥廊下都是房屋,中间空出一大片庭院,院中杂草丛生,高可及腰。
    左边的廊屋中隐隐透出一丝微光,因此他毫无犹豫地就朝那个方向走去,直到窗棂外才站住脚!
    这些廊屋也十分破旧了,他走到窗子口探目一看,心中又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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