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罗刹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十八混元称一笔双毒来天南
    一行人进了金碧辉煌的客厅,只见厅上已摆下了四桌酒席,每席设四个座位,公孙述眉头一动道:“方老儿今天另外还请了别人?”
    柳穿鱼恭身道:“是的,请前辈等四位外,家师另外还约了一些武林中知名的老前辈,家师到对面南湖去是为的邀客!”
    公孙述将脸一沉道:“什么客人比我们还重要,居然如此对我们冷落!”
    “家师因为与二位仍是旧交,所以略为简慢一点,相信二位不会见怪的,请二位多多包涵!”
    公孙述还待发横,李一定却反劝他道:“算了!老偷儿,方老儿能搁下咱们老哥儿俩,必是那位新交比咱们更吃香,咱们何不平心静气,也等着拜谒一下高人呢?”
    公孙述这才不开口,李一定见桌上的杯筷俱已放妥,只是尚无酒肴,仍转头对柳穿鱼道:“我们是不是要等方老儿接客回来才有东西吃呢?”
    柳穿鱼陪笑道:“前辈说那儿话!家师分设四席,就是为着方便,先到先用,前辈与家师是数十年交谊,尽管不必客气!”
    公孙述哼了一声道:“那你快叫人上莱,老偷儿饿了!”
    柳穿鱼恭身应命,举掌轻拍了几下,立刻有一列面容较好的妙龄女侍,捧了热腾的菜肴进来!
    公孙述与李一定各自相对坐下,冷如冰与司马瑜打横并坐相陪,侍女斟好酒退下,公孙述持起一只大蟹笑道:“这东西每只至少有斤把重,数九寒天,方老儿能找到这一味珍肴,倒是不十分简单!”
    柳穿鱼恭自笑道:“这还是上个月在洋澄湖精选的巨种,一直培养在温室中,准备数量很多,前辈若喜欢,不妨多吃几个!”
    公孙述一面剥壳吃蟹黄,一面笑道:“小子!你的嘴还真会讲,老偷儿一肚子气也发不出来了,小子!你站着怪可怜的,坐下来喝一杯!”
    柳穿鱼恭身道:“二位前辈在此,那有弟子坐的地方!”
    公孙述将眼一翻道:“老偷儿不收门人,就是怕这些臭规矩,坐下!”
    柳穿鱼迟疑了一下,才移至冷如冰等对面,略站一点椅边,端起酒壶,自斟一杯道:“长者赐!不敢辞,弟子敬二位前辈一杯!”
    说着端起杯子,刚要沾唇,忽然那酒自动地跳起,离杯向他的脸上罩去,势子颇急!
    柳穿鱼脸色一变,可是应变也快,连忙张口一吸,将那四溅的酒雨,凝成一股酒泉,长鲸饮川,一口而尽!
    公孙述将目一瞪喝道:“小子,你敢在我眼前卖弄!”
    柳穿鱼从容微笑道:“前辈看得起弟子,所以才蒙见赐杯酒,弟子唯恐失礼,不得不勉为其难,万望前辈多加宽恕!”
    公孙述见他始终笑语相向,到是无法发作,只得哼了一声,李一定在旁袖手而观,这时才含笑道:“老偷儿,别太不顾身份,尽跟晚辈开玩笑,他恐怕是个忙人,你让他去吧,我们还是痛快地吃一下!”
    柳穿鱼如释重负,慌忙站起来打一个躬道:“谢谢前辈!请容弟子告退,前辈们多喝几杯,若是菜肴不对口味,尽管吩咐这些侍女掉换好了!”
    说完退后数步,便待动身离去,公孙述又叫道:“回来!”
    柳穿鱼果然应声回来,和颜悦色地问道:“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公孙述持着一片蟹壳,慢慢地从里面倒出一块金牌,用筷子拨了一下,然后眯着眼睛笑道:“你们这蟹里面还有着好东西呢?”
    柳穿鱼见了金牌,不禁脸色一变,连忙伸手去摸自己的胸前,脸上更见难看,居然涔涔淌下了汗水!
    公孙述见了他的脸色,到不禁有些诧异,用手掂起金牌细细地察看着,柳穿鱼站在面前十分不安!
    那方金牌上刻着一条金龙,张牙舞爪,神态极为生动,背面刻着一些奇怪的文字,寸余见方,厚约两分!
    公孙述看了片刻,觉得无甚出奇处,又将他丢在桌面上,柳穿鱼伸手想拿,可又不敢造次!
    李一定也觉得有些离奇,故意问道:“外面天候甚寒,你反而一身大汗,足见修为有素!”
    柳穿鱼红着脸对公孙述道:“前辈妙手空空绝招,弟子钦敬之极,还望前辈开恩,将金牌掷还弟子,弟子感恩不尽!”
    公孙述微笑道:“这玩意重不过两余,老偷儿还看不上呢,怎么你就看得那么重法,这一来老偷儿到要仔细研究了!”
    柳穿鱼十分惶急,连连打躬哀求道:“此牌关系着弟子生命,请前辈多多开恩!”
    公孙述听了心中一动,正想再问,忽然厅外一阵人声,好象有不少人往这边来了,忍不住扭头望去!
    柳穿鱼趁着这个机会,一把抢了桌上的金牌,飞速地朝门外而去,刚到门口,迎面一声沉喝:“什么规矩?”
    柳穿鱼一听喝声,再抬头看见那发声之人,立刻垂手肃立,脸色忽红忽青,支支吾吾地道:“师父!你来了,弟子听见声音,想要赶来迎接……”
    那当门之人,不过五六十岁,白面微须,装束十分斯文,可是气度中另有一种威严,沉声道:“没规矩!”
    柳穿鱼惶恐地站立在那儿,十分尴尬!
    座上的李一定已哈哈大笑地站起来道:“方老儿,别怪你那宝贝徒弟,是老偷儿跟他开玩笑,要给他说媒,你那徒儿脸薄受不了,急得想逃呢!”
    那文人微微一笑,举手挥了一下,柳穿鱼如逢大赦,恭身行了一个礼,一溜烟似的跑了!
    冷如冰与司马瑜察言观色,知道这相貌温文的老年儒者就是传闻中的大魔头混元笔方天华时,却不禁紧张起来!
    方天华行了进来,在他旁边跟着两个老人,长相木讷穿着也很朴素,望之全无起眼之处,只是神情却很冷淡!
    再在他们后面,则是奇形怪状的“阴阳童子”东门黑!
    方天华首先一拱手道:“失礼,失礼,小弟因为另有要事,致未能亲迎二位大驾……”
    公孙述用眼一扫那两个老人冷笑道:“方老儿,别卖关子了,听说你到对湖去迎接另外两位高人,还不快给我们引见一下!”
    方天华微微一笑道:“提起这二位,到的确够得上高人二字,而且论辈份,恐怕比我们高上一辈,二位兄台当听过昔日名震中原的天南双毒……”
    李一定首先惊呼道:“什么,天南双毒还在人间……”
    左边的那个老者哼了一声道:“我们这两个老不死的不但还在人间,而且就站在阁下前面,老夫南中明,那是我的老搭挡谢一夫!”
    李一定非常尴尬,不知如何是好,天南双毒成名的确在他们七人之前,后来却突地消声匿迹……
    方天华也看出情形,连忙道:“天南双义虽然比我们年长一点,但是大家师承门户各异,承蒙他们不弃,愿以平辈论交!”
    李一定的确不愿意称他们前辈,闻言立刻拱手道:“既是如此,小弟高攀了!”
    公孙述也拱了一下手道:“老偷儿也有礼了,失敬!失敬!”
    天南双毒见他们态度变得谦恭了一点,脸上也流露出一丝笑容,由南中明还了一礼道:“客气!客气!老夫们不过痴长岁月,早年虽也挣得一些微名,却不如各位干得轰轰烈烈!”
    他们身后的东门黑立刻谄媚地笑道:“二位太谦逊了,当我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已曾听得‘千手人屠’与‘百毒神君’的大名,尤其是二位在武夷山一役,尽残所谓正道人士二十七名高手的壮举,简直是大快人心,不胜其仰慕之至!”
    “千手人屠”南中明与“百毒神君”谢一夫听东门黑提起往事,得意地哈哈大笑,方天华也陪着大笑起来!
    李一定与公孙述也跟着笑了一下,他们虽然近年心性已改,可是多少总有些邪气未尽,对这种事并不觉得太奇怪!
    只有冷如冰与司马瑜听得心头大惊,一个方天华已然难缠之至,怎么又加上了两个旷古绝世的天南双毒!
    笑了一阵之后,公孙述开口问道:“二位当年风云一世,怎地后来却如神龙一现。再也没有听见过讯息,否则我们何至今日才得识荆!”
    “千手人屠”南中明脸色一变,轻轻地叹道:“后来我们老弟兄倦意江湖,在高黎贡山休息了一阵!”
    公孙述见他说得很勉强,知道他们一定有着难言之隐,自是不能详加追问,遂笑着岔开道:“二位此次再出,想必又有一番打算?”
    南中明浅笑一下,方天华已笑着接口道:“正是不错,兄弟这次邀请二位,原来也是为着一件大事,无巧不巧地又遇上了天南双毒,这一来……”
    李一定马上问道:“方老儿,你到底有什么事?”
    方天华笑了一下道:“这事颇关紧要,一时也无法谈得完,还是等大家坐定后,由小弟略尽地主之谊,我们边饮边谈如何!”
    说着眼光掠到冷如冰与司马瑜身上,二人心头一凛,立刻紧张起来,尤其是司马瑜,那颗心几乎要跳到腔子外面!
    李一定见状微笑道:“这次我与老偷儿也带来了两位不速之客,这位司马瑜小友是长眉笑煞萧奇的弟子,另一位冷姑娘则是……”
    方天华脸色寒寒的道:“冷姑娘我知道,是空空师太的传人,前些日子在西子湖上,我有几个劣徒曾经与齐老儿的弟子……”
    冷如冰不待他说完,立即昂然道:“阻止丁三杀靳春红的是我,家师已然圆寂,方老先生若是放不下与家师的过节,也不访找我!”
    方天华嘿嘿冷笑道:“冷姑娘快人快语,老夫倒不便多作客气!”
    说完一掌向前虚按,冷如冰立刻神色紧张地迎上一掌,谁知方天华的掌上全无劲道,而冷如冰的掌势却已潮涌而出!
    方天华坦然受掌,身子动都没有动,冷如冰身子朝前一倾,方天华疾然发指,点向她的将台穴。
    这些动作都在一瞬间发出,快得令人来不及接受,只有司马瑜关心冷姊姊,稍微作了一点准备,见状立刻一掌下切,直削方天华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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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天下宝座惟至邪者居之
    人间浩劫赖大英雄弥焉
    “劈啪!”
    一声微响之后,司马瑜的身子被撩开丈许远近,幸而公孙述在后将他托住,才没有跌倒下来。
    而方天华不禁为之一怔,呆立着没有讲出话来!
    原来司马瑜在情急万分,不顾一切的挥掌之下,并因“长眉笑煞”的散花手别具心得,这一掌攻的部位竟是巧到极点。
    方天华的手指也许可以点到冷如冰,可是他的脉门却免不了要挨一下,混元笔纵然功力精深,却也不敢冒险!
    所以在百忙中手掌一翻,与他对了一掌!
    司马瑜造诣太差,自然而自然地被反弹出去!
    冷如冰一着大意,多亏瑜弟弟从中解救了一下,幸获指底余生,遂立刻飞身纵到司马瑜身旁关切地问道:“瑜弟弟,你受伤了没有?”
    司马瑜怔怔地运了一下气,摇头道:“还好!就是掌心痛得厉害!”
    冷如冰这才放下心来,回身瞪住方天华,提防他第二次进袭时,方天华突地一反常态地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都为他的态度感到惊愕时,方天华已止住笑声道:
    “当初我听说这女娃儿能挡住丁三的一招时,心中的确无法相信,想不到我自己出手,还是能被挡掉!”
    司马瑜听得气往上冲,抗声道:“你那一招只能说是自救,怎可算是被人挡掉!”
    方天华望了他一眼微笑道:“年青人不要太狂,我承认萧奇那老鬼的招式确不含糊,可是由你来使用还伤不了老夫!”
    司马瑜将头一昂道:“笑语,我那一掌要是切中了你的脉门……”
    方天华微笑不语,突然举手朝桌上挥去,砰然一声,那大理石的桌角立刻被击成了碎粉!
    司马瑜正为他的神力感到惊奇时,方天华又笑道:“你那一掌能有老夫一半之力吗?你的掌缘能如这大理石坚硬吗?你看清了老夫击桌时所用的部位吗?”
    司马瑜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大变!
    方天华用来击桌的部位,正是腕下的脉门,碎石成粉,这老魔头的功力确已到了惊人程度!
    怔了半天,司马瑜才呐呐地道:“那你为什么要接我的掌呢?”
    方天华大笑道:“以老夫这种身分,难道还真好意思使功力来赢你!”
    司马瑜脸色铁青,不知如何才好!
    方天华瞥见冷如冰紧张的神态,乃又微微一笑道:“冷姑娘请放心,老夫对你们这些年青人,向来都是一击即止,你能躲过那一指,丁三的事就算作罢!”
    李一定本来也提神准备,这时展颜一笑道:“方老儿!你的老脾气还没有改!”
    方天华微笑一下,回头再对冷如冰道:“冷姑娘可以轻松一下,老夫说过绝不再对你出手!”
    冷如冰看他不似虚言,心中仍是不甚宽定,凝神道:“丁三的事过去了,家师的过节怎么说?”
    方天华长笑道:“当年为了争夺上清秘笈,被空空师太与展翼合力将我打下泰山丈人峰,空空师太已然圆寂,铁剑先生还在,这笔帐算不到你们小孩子头上!”
    李一定也跟着笑道:“方老儿!这几句话还算不失豪气!”
    冷如冰与司马瑜对望一眼,心中涌起一阵莫明其妙的情绪,现在在他们身边的都是一些举世瞩目的大魔头!
    平常大家一提起他们,莫不谈虎色变,可是只要跟他们接近一点,就可以发现他们仍有可敬之处!
    这其中只有一个人例外,那便是“阴阳童子”东门黑,这半男半女的怪物全身始终都透着一股令人厌恶的猥琐气质!
    侍者们进来将破碎的桌子换走,大家重新开始入座!
    方天华伴着天南双毒,冷如冰与司马瑜仍是与李一定,公孙述同座。
    东门黑独居一副座头,好像方天华也知道他不受大家欢迎,没有安排他与人同座!
    菜一道道地上,酒一巡巡地斟!
    方天华殷勤劝饮,却绝口不提此会目的!
    公孙述实在等不及了,擎杯在手道:“方老儿!你今天邀集我们,到底有什么贵干?”
    方天华微微一笑道:“老偷儿!这么多年了,你的火爆性还是一点没改!”
    公孙述大笑道:“老偷儿一生的两大毛病就是自己的心里藏不住事情和……”
    李一定飞快地接口道:“和人家的口袋里藏不住东西?”
    “笑脸方塑”公孙述目注李一定,笑得更为宏亮!
    天南双毒之一的千手人屠南中明看见他这份傲态,不禁将眉头微微一皱,鼻中轻哼一声道:“久闻公孙老弟笑脸方塑盛名,却一直无缘领教……”
    公孙述对他一滋牙道:“领教二字不敢当,只是老偷儿日来发了一笔小财,在一个土财主身上偷得一串项珠,恐怕还值几个钱……”
    李一定对公孙述知之甚详,见他这番话说得不伦不类,知道其中必有文章,连忙催促道:“老偷儿!别弄玄虚了,有宝你就快献宝吧!”
    公孙述笑吟吟地从袖中摸出一串项练,色泛乌青,却是一连串形状狰狞的骷髅,为数约在百余。
    这些骷髅完全是真的人骨,经用药物缩成鸽卵大小!
    南中明一见,脸色大变,手不由自主就朝胸前摸去……
    方天华见状也大为吃惊,双手虚空一招,公孙述不留神骤觉一股潜力涌来,吸着那串项珠,力量大得出奇!
    公孙述一不小心,那串人骨项珠脱手飞出,直朝方天华的手中飞去,方天华接到之后连看都不看一下,马上递给南中明,脸上还陪着笑颜道:“公孙老弟最爱开玩笑……”
    南中明冷哼一声接过,飞快地朝杯中一塞,脸上讪讪的显然有些挂不住,公孙述已瞪着眼睛叫道:“方老儿,东西是老偷儿偷的,要杀要剐老偷儿自己担当,凭什么要你来献殷勤,找人情……”
    南中明脸色一变,正待起立,方天华连忙将他按住,回身对公孙述一示眼色,接着道:“老偷儿!别光顾着开玩笑了,你不是要知道我们此会的目的吗?我这就宣布,那可是件惊天动地的创举!”
    公孙述这才不响了,方天华微笑着道:“天南双毒息影之后,我们七个人,虽然也给武林留下一点印象,不过世人对我们还是毁多于誉!”
    李一定听出一点端倪,微笑岔口道:“方老儿,原来你老来雄心未已,想过过武林霸主的瘾!”
    方天华笑道:“李兄只猜对了一半,空空师太已死,只剩下一个铁剑先生展翼独木难支,老实说,只要我们公开出头,那霸业到不怕落到别人头上去!”
    李一定摇头道:“你这二十年潜修,想必练成了什么惊人技业,我可不敢高攀,马齿徒增,依然二事无成!”
    方天华微笑道:“李兄何必太谦,兄弟自己不许言,丈人峰下幸逃余生后,靠着那本上清功笈下篇,的确有了一些进境,可是各位也没有闲着,天南双毒不必说了,李兄与老偷儿精纯内蕴,进境何尝在我之下,东海钓鱼矶上齐家三个老儿,大概也不会偷闲,唯一没有进境的是东门老弟,否则又何至于被冷姑娘三掌就吓跑了!”
    阴阳童子东门黑在座上满脸愧色,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可是也不敢对方天华发作,神情极是尴尬!
    方天华看到东门黑的狼狈样子,只是晒然一笑,扭头对冷如冰道:“冷姑娘!老夫方才出指相试,用的手法的确是太慎重了一点,这要怪东门老弟,他说起你的时候,似乎姑娘已经得了令师的全部真传……”
    冷如冰这才知道何以自己学艺十余年,竟无法躲解方天华的一招,敢情那一招是这老魔头精心绝学呢……
    略一思索后,她才微微欠身道:“方老先生言重了,晚辈所得不过家师十之三四,家师精修上清功笈,只可惜未及大成,即告……”
    方天华点头道:“这一点老夫特别了解,老夫得去的上清下册功笈,有几种功夫俱是用以调和上册之不足,令师不明就里,一味勤修,终至走火入魔,铁剑先生展翼目前也许无碍,日后终究不免,除非是……”
    他说到这儿,故意顿口不讲,冷如冰脸色一动,却不知如何开口,李一定笑笑接口道:“除非是展翼向你低头,求你救他一命!”
    方天华笑道:“那倒不敢当,展翼也算是一代人杰,叫他低头乞命是万无可能的,只要他肯合作的话,我倒不反对大家把上下册交换看一下,这样互相都有好处!”
    李一定道:“展翼肯这样做吗?”
    方天华大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展翼自诩为一代正人侠士,当然不屑于跟我们这种邪们人物打交道!”
    李一定亦跟着大笑道:“方老儿!我只道你已经忘记了泰山丈人峰顶被人打下峰头仇恨了,谁知你不声不响,却在心中留下个报复计划!”
    方天华纵情大笑起来,冷如冰微有忧色,她旁边的司马瑜却呆呆的若有所思,只有公孙述催促道:“方老儿!别打岔了,你还没有说出你的目的呢!”
    方天华顿了一下才道:“其实我的目的也很简单,纵观方今天下武林局势,各大剑派除自立门户外,还互相沟通声气,就是我们这批人却各自为政,所以才处处受制,兄弟今日邀集各位,就是想集零为整,咱们也组织起来!”
    李一定与公孙述俱都深思不语!
    南中明脸色动了一下道:“方老弟的提议倒是不错,但不知老弟可有详细计划不成!”
    方天华微微一笑道:“详细计划是没有的,但是兄弟却想得一个绝佳的名称,我们大家既是以邪自承,这个组织干脆就叫‘众邪门’!”
    南中明击桌叫道:“妙啊!这‘众邪’二字,深获吾心!”
    谢一夫却别有深意地瞟了方天华一眼道:“方老弟深谋远虑,智珠在握,这掌门一职自是非君莫属了!”
    此时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方天华身上,方天华坦然一笑道:“这一点兄弟自知才疏德薄,不敢当此重任!”
    南中明急道:“那么方老弟心中认为谁是最适当的人选呢?”
    方天华诡异地一笑道:“我们这批人之所以不能团结,就是因为谁都不服谁,因此要叫兄弟说出一个适当人选,倒是件难事!”
    南中明更急道:“蛇无头不行,咱们既然要成门立户,总得要有个名正言顺的掌门人,要不大家就先比划一下……”
    方天华连连摇手道:“不可!不可!众邪之门,那领导人该是个神中之神,光以武力服人,不足以堪当此任!”
    南中明急道:“那该怎么办?”
    方天华微笑道:“兄弟对此却有个计较,目前兄弟对于组织门户的人力财力,都作了一番准备,假若各位不反对,兄弟就想定于五月后正式开帮立户!”
    南中明疑惑地道:“老弟仍未说出有关决定掌门之事!”
    方天华道:“现在是初春,五个月后端阳佳节,不妨就借这太湖暂作总坛,盛大开帮,掌门之事,也在那一天解决!”
    谢一夫道:“如何解决?”
    方天华笑了一下道:“还有五月之期,我们不妨每人各作一邪事,端阳之日,大家齐集此地,公开提出评论!”
    谢一夫兴奋地道:“公评为最邪之事的作者,便可当掌门之职!”
    方天华点头道:“不错!唯非常人始能有非常之作为,众邪之所集,唯最邪之人,方可当邪中之神,为众邪之尊!”
    南中明高兴地大叫道:“妙!妙!老夫绝对同意!”
    方天华目视李一定与公孙述道:“二位高见如何?”
    李一定笑道:“我只会吹法螺,老偷儿只比人多一只手,我们只有凑热闹的本事,正经的还是想瞧你们的!”
    方天华微微一笑道:“二位太谦了,浅水低吟而深水哑然,端阳会上相信二位必有杰出之表现,我们正拭目以待。”
    李一定没开口,公孙述却突然道:“方老儿!你别装客气了,相信你早已成竹在胸!就等端阳会上抖出来大家公开承认而已!”
    方天华别有深意地望他一眼道:“老偷儿,你上次进来一趟,到底看了我多少秘密去?”
    公孙述脸色一变,方天华又大笑道:“你不会不承认吧!其实我上次很想招呼你的,只怕你不领情,想想只得罢了!不过你也是多此一举,这儿我装的一些布置,原无瞒人之意,一切都是为了日后打算,今天既然说穿了,我当然会叫大家参观一遍的!”
    公孙述脸上浮起一层愧色,李一定却暗自心惊,想到这二十年来,方天华不仅在技业上突飞猛进,连心机也高人一等了!
    方天华却若无其事地站起来道:“即说即做,我们不妨先去看看,回来再开怀畅饮如何?”
    南中明与谢一夫对望一眼,跟着站了起来!
    李一定偷偷触了一下公孙述的肘间道:“好!我们先拜领一下方老儿胸中丘壑!”
    方天华微笑着准备起步,司马瑜也想站起来,却被冷如冰瞪了一眼,只得又坐了下来!
    方天华见状笑道:“怎么!二位小朋友没有兴趣?”
    冷如冰柳眉微扬含笑道:“我们限于师门规矩,无法参于各位众邪大会,自然也不便过目方老先生的精心布置!”
    方天华大笑道:“司马老弟的师尊长眉笑煞,行止在正邪之间,唯一的近于正道人物应该是冷姑娘,空空师太一代侠尼……”
    司马瑜立刻轩眉不悦道:“家师佯狂笑骂,游戏人间,却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
    语气十分不礼貌,方天华却全不为忤,依然笑道:“天下无绝对的正邪之分,天理更在有无之间,邪中也未尝不无正理,二位不想一起去看看,权当是消遣如何?”
    冷如冰再无话说,只得起立道:“既是如此!我们只得一附骥尾了!”
    方天华哈哈大笑,领先走去,天南双毒在后,再来是李一定与公孙述,冷如冰与司马瑜当然跟在最后了。
    走了一段路后,司马瑜忍不住低声道:“冷姊姊,事情太出意外了现在该怎么办?”
    冷如冰神色十分凝重,压低嗓子道:“见机行事!走到那里算那里!”
    方天华领着众人,越过一段空地,来到一所巨形建筑之前,立定身步,指着这幢巨厦道:“这里尚在整修内部,是预定的总坛议事堂,我们可以先进去看看,不妥的地方还请多子批评!”
    说着进了大门,众人跟着进去后,不禁均为之一怔!
    这所巨室内部装修得十分堂皇,气派之大,简直无以伦比,尤其中间一张虎皮金椅,恍若皇宫的龙座!
    方天华笑道着:“这就是掌门的宝座,不知日后谁属!”
    李一定目视金椅两旁,各列四张银椅,同样也披着虎皮,只比金椅小了一点,忍不住道:“方老儿!你还准备邀请谁来参加?”
    方天华微笑道:“座位共设九张,当然是天南双毒加上我们七大凶人!”
    李一定再问道:“厉家兄弟也都来吗?”
    方天华道:“他们既然在凶人之列,相信不会不参加这个极饶意义的集会,我已命专人相告,连举拔掌门的方法都说明了!”
    李一定奇道:“那你能把杀徒之仇搁下不论了!”
    方天华点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丁家三个饭桶。
    只能算我半个弟子,我实在没有兴趣替他们报仇!”
    李一定默然无语,谢一夫却道:
    “老夫不知日后有否福份登此宝座,今天不妨先坐他一下,他日纵然无缘,也算不虚此生!”
    说着直向金椅上走去,方天华脸色一动,却未阻止!
    谢一夫走到座前,正想屈身下坐,那辅在椅上的虎皮突然动了起来,一条虎尾笔直朝他下路勾到!
    谢一夫没有想到虎皮会作怪,好在他自恃技业,伸手朝虎尾拍去,掌风未及,微闻“波”的一声!
    尾尖上爆出一蓬银芒,谢一夫哼了一声,掌风突盛,将那蓬银芒悉数扫落,触地叮叮,原来是无数细针。
    就在那同时,下垂的两只虎爪,也自动的回勾上来,各取腰间穴眼,配合得十分精奇。
    谢一夫不愧能手,居然在极快的时间内抽回手来,两臂分朝左右格去,以他那等深厚的功力,居然未能格开。
    “嗒!”“嗒!”,虎爪向内收拢,抱住谢一夫的双臂,同时在虎皮上喷起一团红色烟雾!
    谢一夫号称“百毒神君”,识得这蓬红色烟雾正是举世间第一毒物,苗疆特产的“锦云瘴”!
    脸色猛变,身躯突缩,脱开虎爪的羁绊,飞身退出!
    那蓬红色烟雾独自弥漫空中,凝而不散,将虎皮金椅笼罩在内,连虎皮、椅身都看不见了!
    谢一夫惊魂未定,忍不住吭声怒道:“方天华!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天华微微一笑道:“谢老哥太心急了一点,这宝座乃众邪门掌门之位,意义十分神圣,兄弟虽然负责制作,却也不敢冒昧试坐!”
    谢一夫脸色一红,正想说话,方天华又笑道:“谢老哥不必生气,俗语说:‘千丈高树,落叶归根。’该谁的总是谁的,端阳开府之时,老哥一鸣惊人,自然就可以太太平平的坐上去,何必急在一时呢,兄弟的这番布置正表示我对此会的隆重!”
    谢一夫蹩了半天,才讪然一笑道:“老夫自悔莽撞,才落了这一场没趣,不过老夫费解的那虎爪是用什么东西制作的,居然挣它不脱……”
    方天华笑道:“这不是真虎皮,是兄弟采苗岭铁蚕丝令巧匠编织而成,内中用金母作架,谢老哥总算是功力深厚,若是换了兄弟,恐怕早被虎爪勒断腰肢了,还有那‘锦云瘴’是天下第一毒蛇‘锦带蛟’喷雾所凝,沾身蚀骨,除了您这百毒神君外,换了第二人,恐怕也早已化成血水!”
    谢一夫将舌头一伸道:“方老弟!你简直就拿我的老命开玩笑!”
    方天华微笑道:“小弟对老哥知之甚稔,换了别人,小弟早就出声阻止了!”
    谢一夫跟着大笑道:“这么说来是你老弟存心让我出一次丑了!”
    方天华一抱拳道:“这个小弟怎敢,若非老哥哥这等身手,不足以表达这宝座之尊严,老哥哥不过试验一下神功而已!”
    谢一夫大笑道:“以老弟如此才华,设计这众邪门的总坛,相信不必谈武功,就以此地的布置,也足以令天下丧胆了!”
    方天华微微一笑道:“岂敢!岂敢!小弟只想替吾辈向天下吐一口气!”
    南中明听得豪气大发道:“这一来老夫到要挖空心思,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问鼎掌门,试试坐那宝座的滋味!”
    方天华作了一揖道:“小弟预祝老哥哥成功!”
    南天朋仰天长笑,谢一夫也陪着大笑!
    方天华只是嘿嘿地干笑!
    李一定与公孙述相对微笑!
    只有冷如冰与司马瑜怵目惊心,不管是内心表面,全无一点想笑的意思!
    他们担心着这一场人间浩劫,不知道有谁能够弥消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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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巧笑倩兮怎知卿心俱伪
    黯然伤感其奈侬情全非
    一行人愈往前走,对方天华的布置也愈觉惊心动魂,这老魔头岂仅功力深厚,在心思上尤有其超人之处!
    他在这小小的湖心岛上,到处都设置了奇门遁甲,五行生克,阴阳变化,而且匠心别用!
    若不是有他带路,即或是一个懂得阵图之人,到了此处,也必会生陷脱身不得,因为他将一切布置,或正或反,或虚或实,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改装过了,阵图中另设有各种厉害的机关削器,再利害的武林高手,也无法不受其困!
    “信口开河”李一定忍不住赞道:“方老儿,我真服你了,早先我只知道你的武功了不起,想不到你在文才上,比诸武功犹有过之!”
    方天华微微一笑,难掩脸上的得意之态!
    “百毒神君”谢一夫方才在总堂中吃了一点小亏,此时对方天华的态度也改变多了,附和着笑道:“方老弟确有经天纬地之才,即凭岛上这种种布置,放诸武林,再无第二人矣,不过愚兄还有个不明之处!”
    方天华笑道:“谢兄有何指教?”
    谢一夫道:“方今武林人才凋谢,就凭我们这几个人的功夫,足以睥睨当世面有余,方老弟何必要费这么多的心思呢?”
    方天华微笑道:“谢兄以为世上再没有高过我们的人了?”
    谢一夫傲然道:“我想大概不会有了吧!”
    方天华微笑道:“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这原是白乐天长恨歌中两句,方天华无缘无故地念了出来,众人俱都莫名其妙,不知他是何用意!
    只有天南双毒,脸上一齐变了神色,惊疑交杂,用眼观定方天华,几度开口欲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方天华继续笑对他们道:“二位果然是白香山知音,将他的诗境领略无遗!”
    千手人屠南中明怔了半天才道:“方老弟怎生知道此事?”
    方天华诡异地一笑道:“这是兄弟的一个秘密,请恕无可奉告,但兄弟确知长生殿中人,此时依然健在,这些布置还不算无用吧!”
    谢一夫脸色如土,愧然无语!
    公孙述诧然道:“你们到底打的什么哑谜,何妨说出来让大家明白一下!”
    方天华轻笑道:“这点兄弟未敢擅告,要得天南双毒的同意才行!”
    众人的眼光立刻又都集中在他们二人身上!
    南中明轻叹道:“此事既然已被方老兄得知,便说出来又有何妨,这是我们哥儿俩的一件丑事,也是我们潜隐迄今的原因!”
    公孙述道:“既是二位不愉快的回忆,不说也罢!”
    南中明摇头道:“不!这是我们生平仅有一次的败绩,虽然不光采,说出来也让大家多一层警惕,以为自满者诫!”
    李一定心中一动道:“能使二位自甘认败的人,到是不易多见……”
    南中明道:“怎么不是呢,直到今天,我们还是不信世上还有这等人物,这是四十年前的旧事了,那时各位尚未成名……”
    众人听得十分感兴趣,南中明这才娓娓地诉出没有人出口打岔,急着想知道下文,一段经过!
    那时天南双毒挟技江湖,目无余子,南中明仗着一套诡异莫测的掌法,杀人无数,赢得“千手人屠”之号!
    谢一夫以毒擅称,曾经在一次武林聚会中,仅凭轻描淡写的几句谈话时间,毒毙中原十七名高手!
    “百毒神君”之名,亦不胫而走,由于二人俱都出身天南,行事居心如出一辙,顿成莫逆之交,被称为“天南双毒”!
    斯时武林中闻到二人之名,莫不谈虎色变,二人躇躇满志,更加猖狂起来;流毒天下,遇者无幸!
    当然也有一些正人侠士,想要对付他们,可是在二人联手之下,当者披靡,形成武林的绝大祸患。
    有一夜,正是七月七日七巧之夕,二人游兴大发,跑到长安的未央故宫中,欣赏金河夜景!
    长生殿已经颓败了,断柱残栋中,依稀可以想见盛唐旧梦,二人都免不了有些感慨!
    其中尤以南中明,长身轩昂,虽在中年,不减翩翩风采,仰视长空漫漫,星河灿烂,不禁微嘘道:“老弟!唐明皇毕竟是个聪明人,贵为天子,权倾天下,到头仍不免青磷白骨,黄土一扦,浮生何趣,他到是没有浪费生命,与杨玉环在此盟誓定情,享受着人间无上乐趣;虽然没有共偕白头,但他的生命毕竟比一般君王充实!”
    谢一夫笑着道:“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大哥可是感到孤独了?”
    南中明点头道:“不错!想我们二人横纵天下,在武林中的地位并不下于昔日玄宗,可是除了那点虚名之外,我们又得到了什么?”
    谢一夫道:“大哥人品俊俏,应不乏佳人青采,兄弟自知形貌陋敝,每天毒几个人,到也自得其乐,不作其他想矣!”
    南中明叹道:“天下虽不乏佳丽,到底绝色难求,愚兄虽早有家室之念,只奈未遇一个知心人物,所以蹉跎至今……”
    谢一夫道:“方今武林世家中,很有几个出名的佳人……”
    南中明摇手道:“没用,有几个女子我的确印象不坏,可是我们俩的名气太恶,人家避之唯恐不及,那里还谈得上进一步……”
    谢一夫偏着头道:“大哥看上那一个妞儿,小弟给你抓过来!”
    南中明摇头道:“不行!霸王硬上弓,那有什么意趣!”
    谢一夫翻着眼睛道:“那也简单,兄弟有的是药,只须一服向心散,包她心甘情愿跟着大哥,永远都不会变心!”
    南中明又是一叹道:“老弟,你真不解男女情怀,愚兄志在得侣,并不是光想娶个老婆就算了,你的药再灵,却不是出乎人家的本愿,愚兄也无法激动心中的情怀,悠悠此生,大概只好光棍打到底了!”
    谢一夫搔着头皮道:“大哥又要绝世佳人,又要她心诚悦服地跟你情投意合,这可就难了,要不咱们改改行为……”
    南中明一摆手道:“不行,大丈夫生性如此,怎能为个女子改变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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