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罗刹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三十三幽灵之秘
    苦核听见了呼声,赶忙回头一看,自己也吓得连连后退,因为这棺中的一些行尸,完全他是制作豢养的,几十年,他完全摸熟了。
    然而此刻棺中所站起来的这一具行尸都是陌生的,不仅如此,这具行尸的形相,尤其令人心悸!
    它的身材很高大,全身披着白衣,头上蒙着白巾,巾上开了二个方洞,刚好把脸部露出!
    那张脸!简直无法名之曰脸,完全是平平板板的一片,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只有一条紧抿的唇缝,连嘴唇都是白色的。
    狰狞!恐怖!也许能吓倒别人,可吓不了苦核,因为他制造的那些行尸都是这个样。
    可是这张脸却给了他从未有的懔慎,最主要的是这具行尸的出现,远超越他所知的范围。
    悸然良久,他才鼓起勇气问道:“你……你倒底是人还是鬼?”
    那具行尸不答话,身形悠悠地飘起,又像落叶似的轻飘下地,无手无足,全身都在白色长纱的掩盖下,轻灵无迹,完全是传说中幽灵的那种虚无缥渺的行状!
    苦核震悸更甚,连说话的声音都很不自然了,颤颤地道:“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行尸嘻开他苍白的嘴唇,以一种异乎寻常的声调道:“你可曾见过像我这样的人?”
    声节中别具一股寒冷的意味,苦核只感到全身的肌肉都起了一颗颗的栗粒,勉强在喉咙中挤出声音道:“那么你是鬼了?”
    幽灵依旧冷冰冰地道:“你刚才所持的无鬼论,大是精辟,因此在你的意识中应该也没有鬼魂的存在!”
    苦核为他冷飕飕的语气所震慑住,半天才想出一句话来,慑嚅嚅地问道:“那……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幽灵在嘴洞中透出一声冷笑道:“非人非鬼,你想我是什么东西呢?”
    语声中只见他的身形慢慢朝前移动,既未见他动脚,也未见他幌肩,当真是鬼魂凭虚御空的模样!
    苦核瑟缩地后退着,始终不敢让幽灵把距离拉近,幽灵见苦核已快退到墙边,这才停止进逼,仍是冷冰冰地道:“你口中虽持无鬼之论,心中却已把我当作鬼魂了,可见你所坚持的这番议论,仍是口是心非之谈,你虽懂得躯尸之策,对于鬼魂的存在与否,仍是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因此我今天要你一个明确的答案!”
    苦核的意志已接近乎崩溃的程度,因为这幽灵对他的心事明若洞灯,句句中的,不觉失声惊呼道:“那么你真的是鬼魂了?”
    幽灵发出一声枯笑道:“不错!”
    苦核惊怖欲绝,脸色苍白叫道:“如此说来,世界上也真有鬼魂之存在了!”
    幽灵依然冷笑道:“这倒不尽然,鬼魂之有无,全视乎人之心念,心中有鬼,鬼魂不招自来,心中无鬼,鬼魂自然绝迹,这正如你驱尸时所用的心灵感应一样,鬼魂有感必应!无感不生!”
    苦核战战兢兢地道:“那你是怎么来的?为什么而来的,你……又要做些什么?”
    幽灵轻轻地道:“我是因你的感应而来,漫无目的,随兴所至,今后的动向,也将随你的心灵感应而定行止。”
    苦核已悸然问道:“方才行尸突起,骷髅咬人,也完全是你的作为了?”
    幽灵得意地一笑道:“不错,鬼魂别具神通,为人之所不能为,所以你仅能驱尸,我却能驱骨……”
    苦核懔然失色,忽而一眼瞥见司马瑜站在一旁既无表情,也无动作,只有眸子中神光湛然,不禁惊问道:“你怎么一点都不在乎……”
    他因为自己连连失态,当着这个年青人从容的态度,微微有点愧色。
    司马瑜却轻轻一笑道:“我心中从来没有动过鬼神之念,他自然也不是因我的感应而生,我又有什么可怕的?”
    苦核被他说得十分难堪,暴然震怒道:“谁怕了?一个鬼魂有什么值得怕的!我几十年来独居荒寺,与群尸为伍,心中从未存过怯念……”
    幽灵嘿然冷笑道:“鬼魂与行尸是两回事,一个是实质,一个是虚相,你纵然将九尸真解念得滚瓜烂熟,也不见能想透这其中奥妙,而且你自从习得驱尸之术后,心中也未曾断过对鬼魂的惧念,所以我自然而然地想现身与你见见面……”
    苦核心中又是一阵震颤,色厉内任地大叫道:“可恶的东西……”
    扬手就是一掌,劲力无比地向前涌去,只击得幽灵身上的白纱直飘,可是他的身形却一动都不动,好像那股掌劲是由他身上透过去似的。
    幽灵哼哼冷笑道:“老和尚,我不是告诉过你,鬼魂只是一种虚像吗?你那有形的掌力怎么伤得了我呢?”
    苦核惊骇万状,拔脚朝后飞奔而逃,连头都不敢回,司马瑜直等苦核的影子逃逸不见后,才出声问道:“阁下倒底是谁?为什么要装神扮鬼的?”
    幽灵嗯了一声道:“怎么?你不相信我是鬼魂?”司马瑜朗声道:“我不但不相信你是鬼魂,而且还认出你是我的熟人……”
    幽灵大异道:“你认出我是谁?”
    司马瑜摇头道:“对否无法确定,反正我对你的印象很熟悉,你虽然故意蹩着嗓子说话,我还是可以听出那声音很熟悉,像似在那儿听过似的!”
    幽灵轻轻一哼道:“奇怪了!我能唬倒了老和尚,却吓不退你这小伙子!”
    司马瑜微笑道:“老和尚是被你的心理攻势吓跑了的,他正为擅长役尸因,才对生死灵魂之说时存悬想,久耿心中,你贸然出现,表演得活灵活现,难怪他要吓得抱头而逃了,其实说穿了一点不稀奇,你那些装神弄鬼的伎俩,只要稍具武功根底,都不难做到……”
    幽灵怒哼一声道:“我在棺中隔空利用骷髅助你解穴,刚才硬受一掌而无所伤,这些功夫也是像你说得那么容易吗?”
    司马瑜恍然大悟道:“难怪我在受到骷髅齿咬时,暗中感到一股热力,原来是阁下在施功相助,那倒是要谢谢你了,你不但解了我的困,还帮助我冲破生死玄关……”
    幽灵轻轻地道:“那一点我不敢居功,是你自己原本有些根基,我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我的本意只是利用离火真气帮你解除发难的禁制……”
    司马瑜不觉一惊道:“阁下怎么也懂得五行神功,你究竟是那一位?”
    幽灵突地变为不耐烦道:“别废话了,你快准备离开此地吧!为了你这小子,已经耽误了我许多该办的正事了!”
    司马瑜听他的口气,分明是自居于前辈的口吻,倒不觉微微一怔,心中开始在猜测这个神秘的人物究竟是谁,他熟识的前辈人物并不多,“信口开河”李一定?“笑面方朔”公孙述?抑或是“东海三魔”中的任何一位?
    不!都不是!他们各有特征,绝对不可能是面前的这个人,然而他又是谁呢?
    司马瑜仍在心中捉摸,幽灵又催捉道:“你听见我的话没有?那老和尚很扎手,对你也不会死心的!我的乔妆只能唬他一段短时间,很快他就会想通了……”
    司马瑜忍不住问道:“你倒底是那一位前辈?怎么知道我在此地遭困……”
    幽灵大是不耐地道:“小子真会噜苏,我跟在你后面好几天了,自然知道你的行踪,至于我的真面目,现在还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司马瑜惊道:“前辈跟在我后面做什么?”
    幽灵在声音中透出一丝怒意:“不为你这小子安全我何至于吃那多的苦,也不衡量自己有多少能力,妄图救世救人,乱闯一气……”
    司马瑜听声音越觉得熟悉,忍不住又问道:“前辈的高姓大名能否告示一下呢?”
    幽灵更是震怒道:“我连面目都不肯给人看到,自然更不会告知你姓名了,这个要求真是笨得可以!不晓得那孩子是怎么看上你的!”
    司马瑜起初被他说得很不好意思,可是听到后来,又似乎有点眉目,连忙追问道:“前辈是说谁看上我了?”
    幽灵也觉得自己漏了口风,连忙掩饰道:“你别臭美了,像你这么一个冒失鬼,谁会看上你真是瞎了眼……你倒底是走不走,一会儿那老和尚回来了,你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司马瑜则根据他的话,尽量在三个女孩子的身上去追索这幽灵的身份,一时出神地忘了回答,自然也没有行动。
    第一他想到了俏罗刹冷如冰,冰姊姊孑然一身,她惟一的师伯铁剑先生展翼已经葬身太湖,不可能是她身上的关系人物,其次该是艳罗刹新春红了,她共有三个师父,可都是高个子,不像这幽灵是中等身材,那么只有薛琪了,可是琪妹只有一个母亲薛冬心,没有男的长辈啊……莫不是薛冬心乔装着来了?幽灵在运功指挥骷髅解我穴道时用的是五行真气中的一种,她与老和尚是师兄妹,故情尚在,不愿意正面起冲突,所以才装神弄鬼,易容相对,只是声音不大像……
    不过嗓音可以故意改变的,那这幽灵一定是薛冬心了!
    司马瑜越想越认为有道理,忍不住高声叫起来道:“我知道了您是薛冬心前辈,您跟琪妹到那儿去了,害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幽灵听他高声一叫,起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才冷笑一声道:“小子满口胡说八道,谁是薛冬心!”
    司马瑜以为她还在故意否认,不禁得意地笑道:“前辈不要再骗我了,虽然你改了口音,我还是听得出的……”
    幽灵怒声叱道:“小子你不但有眼无珠,连耳朵也有向题!别再多费力气去瞎猜了,我绝不是你心中所想的人,还是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吧!”
    司马瑜被他一骂又糊涂了,对他是薛冬心的假定也推翻了,因为薛冬心对他不仅十分和蔼,而且也非常器重,不像幽灵这般冷酷,再者幽灵虽然是来替他解困,神情上却显得十分勉强,好似万不得已似的!
    心中悬念未释,却也懒得再花脑筋了,因为一切可能性都想过了,依然未得结果,这结果,就不是自己所能猜测的了,倒不如听他的话,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为上!
    于是他略为整理一下身上的衣衫,率先出了屋门,幽灵也跟着他走了出来,两个人都不禁怔住了!
    原来就在这片刻时间,空荡的庭院中已布满了高高低低的僵尸,或东或西,将他们的去路都给堵死了!
    苦核站在远远的屋角下,冷笑着对幽灵道:“老衲刚才被你唬了一阵,事后一想,实在难以相信你是真的鬼魂!你若有本事,不妨将这些同类都打发回去!”
    幽灵木然而立,他的脸部在月光中,已可看得很清楚,虽然,与那些僵尸一般的死板,却清清楚楚的可以辨出是蒙上了一层人皮!
    司马瑜昨夜曾经见过这些僵尸,看不出它们有多厉害,遂毫无忌惮地朝前走去!手心暗凝离火神功,因为昨夜就是仗着它逼退过大宝,准备依样一次!
    苦核见状大喝道:“小子快退回去!我这千尸大阵厉害异常,绝不是你能挡得了的!”
    司马瑜傲然地道:“几具行尸走肉,能有多大气候!”
    口中在说着,脚下并未停止,才走近一具僵尸附近,那是一具女尸,脸肉已腐,长发上血迹盈然,见他过来后立时发出一声低吼,探爪向他抓来,司马瑜放手一扬,离火神蓄劲全发,反罩上去!
    女尸被热力一灼,不但未见退后,反而加速扑了进来,司马瑜见状不觉大骇,百忙中只得飞出一脚,恰好踢在女尸胸口,将她撞飞出去。
    离火神功无效,拳脚反而管了用,司马瑜一则以惊,一则以喜,忍不住大笑道:“听你说得那么怕人,原来也不过如此!”
    脚下不停,正待继续深入,蓦而背后袭来一阵轻风,司马瑜以为又是僵尸来暗袭了,反身掏出一拳,这次未用任何功夫,劲道却贯得十足,及至拳将出老,才发现这袭来的身影竟是适才助他脱危的幽灵!
    收招不及!只得急声大喊道:“前辈快躲!”
    幽灵冷笑一声,举臂轻轻一格,已将他的拳势撞歪!接着反手抓住的衣领,一下子将他提了起来!
    司马瑜心中大骇,不明白幽灵何以返过来对付自己,手脚挣动几下,身躯已被幽灵提至廊下。
    幽灵重重地将他掷了下来,才冷声道:
    “小子你当真不要命了!凭你那点本事也敢瞎闯!”
    司马瑜愕然不知所云,苦核已哈哈大笑道:
    “你倒底露出马脚了,那有鬼魂还会武功的!”
    幽灵冷笑一声道:“既为魂灵,自然无所不能!”
    苦核怔了一怔才道:“那你不妨将我这些孩子们都叫回去!”
    幽灵仍是冷冷地道:“这些行尸是受了你药物的刺激,以及符咒的驱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鬼魅,叫我如何令它们听从指挥!”
    苦核得意地大笑道:“你方才还吹无所不能,我第一个题目就将你难倒了,看来你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即令你真的是鬼魂,老衲又何惧之有!”
    幽灵也哈哈一笑道:“你别嘴硬骨头酥,要是你真的不怕我!为什么不过来较量一下!”
    苦核一时举棋不定,最后才摇摇头道:“老衲犯不着跟你赌气,有本事你就闯闯我的千尸大阵!”
    幽灵双臂一抱,悠间地道:“我也没那么大的兴趣,真死人斗假死人!我懒得跟它们呕气……”
    苦核万想不到幽灵会如此回答的,怔了半天才道:“那你就在这儿耗着吧!永远也别想离开!”
    幽灵不开口,苦核也不说话了,双方默默地对持着,约摸有盏茶时分,大家都没有动静!
    司马瑜在旁边等得却不耐烦了,低声对幽灵道:“前辈!难道我们真的耗在这儿!据我看,那批活尸没什么厉害的!”
    幽灵低声叱道:“你懂得什么!刚才不是我拉你回来,此刻你早已失陷在阵中了,这批行尸分散开来确实不怎么样,现下布结成阵就大不相同了,它们按照五行方位,生生不已,攻势永无停歇之时,你凭着血肉之躯能支持多久!”
    司马瑜不信地道:“那就彻底消毁了它们!”
    幽灵嗤笑道:“废话!你也学了几年功夫,刚才那一脚可曾伤得了它!这些行尸本身已无感觉,你就是废了它的手脚,在符咒的驱引下,那一团身子仍可以跟你纠缠个没完!对付一两个都那么费事,此地为数百余,你就是金刚转世,天神临凡,仍是无可奈何!”
    司马瑜想起昨夜对那个大宝的情形,知道幽灵的话果然不错,不禁骇然道:“那我们怎么办呢?”
    幽灵轻笑道:“你大可不必耽心,老和尚并不想杀死你,最多听他的话留下罢了!他主要的是对付我!”
    司马瑜义形于色道:“前辈这是什么话!别说前辈是为了我才受此困,就是我们漠不相关,再晚也不能让前辈独自赴难的道理,再说我也不会向老和尚屈服的,昨夜我若是怕死,也无须麻烦前辈搭救了!”
    幽灵赞许地一笑道:“小子这几句话还有点骨气,也还有点良心,我就是陪你葬身此处,也没看话说了!”
    司马瑜豪气突发道:“谢谢前辈,既是前辈如此说,我们不如硬闯它一下,也比坐以待毙强!”
    幽灵立刻怒道:“不许动!我已经告诉你厉害了,你自己真要找死,我可是救不了你!”
    司马瑜本来又想冲出去,被幽灵喝住后,心中大是不耐,皱着眉头道:“守着也是白费……”
    幽灵怒道:“谁说是白费!这是一场比耐性的战斗,人静我动,先机在人,反之则先机在我……”
    司马瑜不以为然地道:“他是个老僧,控制着一大批活尸,无论如何,耐性也要比我们好得多!”
    幽灵冷笑一声道:“那倒不见得!你只管老老实实地等下去,到最后撑不住的一定是对方!”
    司马瑜还想反辩,幽灵已悖然道:“你若是不相信我的话,尽管出去送死好了!早知你这么不成材,我就不该出手救你了,还给自己惹来一场麻烦!”
    司马瑜被骂得哑口无言,当然也不敢再提出去的话,只得强奈住性子,默默地等一下!
    时光慢慢地过去,幽灵木然地站着,一动都不动,司马瑜则搓着双手,来回地踱着,不过范围很小,始终不离开太远。
    太阳越升越高,热度也越来越强,再加上心情上的焦灼,使得司马瑜更是烦燥了,可是他看见幽灵的稳静时,心中立时产生种羞惭,觉得自己的修养实在太差了!
    苦核在另一边遥遥相对,心情也十分焦灼,一眼望过来,看见幽灵在日光灼照中,木然而立,与庭中的那批活尸一般无二,不禁出声大叫道:“我知道你一定不是鬼魂,否则怎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存在的!”
    幽灵轻轻一笑道:“你对于鬼魂之秘懂得多少?”苦核大叫道:“老衲精擅驱尸役魂,怎会不懂……”
    幽灵微笑道:“你驱役的都是假鬼,怎可与我相比!不相信的话,你可以看看你的那些宝贝!”
    苦核闻言一望,不禁大为吃惊,原来那些活尸,本是仗着阴寒之气而得维持不朽,此刻被阳光一灼,身上都冒出绿绿的白气,腐气熏人,有一部分更是水珠直滴,看样子无法支持了!
    幽灵又得意地大笑道:“再过一下它们身上的寒气一尽,你就无法指挥了,我倒替你有点可惜!这许多活尸制炼不易,今天可是全毁了!”
    苦核嗔目厉呼道:“老衲一时失察,中了你的阴谋?将多年心血毁于一旦,今日若不将你碎尸千段,老衲誓不为人!”
    幽灵哈哈大笑道:“你别忘了我是个鬼魂,无形无质!你用什么方法将我碎尸千段……”
    苦核怒声道:“我再也不相信你的鬼话……”
    语毕双手不停地挥舞,口中厉啸连连,庭中的那群行尸受了感应,纷纷动作起来,慢慢向二人逼近!
    司马瑜见状惊叫道:“前辈!这该如何应付?”
    幽灵沉着地道:“不要慌!用劈空掌力,千万别沾着它们身上的汁水,那水含有剧毒,沾肤即溃……”
    司马瑜摇头道:“怕不行吧!起先我已经试过了,一点用都没有,只有真拳实掌才能奏效……”
    幽灵沉声地道:“照我的话做绝没有错!这些行尸被日光所照,阴寒之气大损,威力顿减,不足为害矣……”
    斯时尸群已近,司马瑜奋起神威,暴喝声中,双掌齐朝外扬,掌心一青一黄,乙木戊土,两股真气潮涌而出。
    他蓄劲已久,发如山岳,劲风过处,果然尸群纷纷仆倒,吱吱嘶鸣之声大作,阵势也乱成一团。
    幽灵纵声豪笑道:“好小子!有你的!”
    笑声中掌心朝外一扬,功力更强!呼呼风声中不但将尸群扫得西歪东倒,离得近一点的更是折颈断肢,碎成很多小块,黄水遍地,臭气冲天!
    司马瑜被那股气味熏得很难受,向幽灵招呼一声道:“前辈!咱们冲出去吧!这气味太难闻了!”
    幽灵点点头,司马瑜一身当前,双掌连发,将五行真气连番使用,直打得那批行尸倒地翻滚。
    幽灵跟在他身后,接着双掌挥动,掌声中雷声隐隐,如霹雳乍降,惟见肢体飞散,血水四溅。
    那消片刻工夫,一大群狰狞的行尸,全成了断躯残骸,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纵然没有生命,倒底也是血肉之躯,司马瑜目睹惨状,心中老大不忍,立时住手不再发掌!
    幽灵却似十分高兴,掌劲发得更强,好像非把那些残碎的尸体击成肉浆骨泥才能称心!
    司马瑜身立庭中,睹状禁不住道:“前辈!这些碎尸已经无能为害,何苦还要如此对付它们呢!”
    幽灵仍未歇手,苦核已须扬目裂,厉声怒叫道:“小辈们!
    老衲与你们势不两立……”
    一掌径直推来,司马瑜伸手一挡,遥隔四五尺,即感劲风逼人,脚下连退十几步,只觉得气血翻涌,真气大受震动!
    苦核不容他喘过气来,凌厉无匹地又是一掌推来,司马瑜知道自己绝无能力再挡一掌,只得认命硬挨,谁知掌风发至一半,空中蓬的一声暴响。
    苦核被震退一步,司马瑜回头一看,却是幽灵出手代他挡了一下,看样子他与苦核倒是势均力敌,因为他身前尺许之处,一个脚印深违寸余,足见也退了一步!
    苦核怔了一怔才出声道:“想不到世上还有人能在武功上与老衲一较长短!你究竟是谁?”
    幽灵冷笑一声道:“除了驱弄一些活死人外,你在其他地方,还算不上是第一位!”
    苦核沉思有顷,突然欺身上前,双手连挥,瞬时之中,已攻出七八招,不仅动作如风,招式尤其奥妙!
    幽灵也拳飞足跃,将他的攻势一一化开,司马瑜反倒瞧得如痴如呆,因为这二人所用的招式他都完全了解,也完全是薛冬心教过他的,只不过他们二人使用时,火候比他更为精深而已!
    苦核更惊异叫道:“你怎么懂得我们长孙家的武功?”
    幽灵依然冷冷地道:“天下武功同一家!怎么能算是你们家的呢!”
    苦核不答话,猛地一掌前拍,幽灵抬臂封去,谁知苦核掌式未澈,忽地改向往上翻去,擦地一声,把幽灵脸上所蒙的人皮撕了下来!露出一幅清秀中隐含阴鸷的面相!
    司马瑜惊叫了一声:“方天华!混元笔方天华……”
    苦核也惊叫道:“薛英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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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惊心动魄
    虽然两个人叫出的名字不一样,可是内心吃惊的程度是相同的,尤其是司马瑜,更是咋舌瞪目,万万想不到这乔妆幽灵,将自己解救出的人,居然会是自己亟欲除之而后快的混元笔方天华!
    再一听苦核叫他薛英粹,在惊诧中又有一点明白,明白了他一身诡异功夫的由来,也明白了他在危难之中,独独会将薛琪解救出险,那一定是为着她母亲薛冬心的关系,唯一令他不解的像薛冬心那样一个冰清玉洁的侠女,何以会与这等绝凶的恶徒发生情爱的牵结!
    苦核也似十分激动,厉声叫道:“薛英粹!你来得正好,我正想问问你,芸娘跟你弟弟倒底是怎么一会事?”
    方天华冷冷一笑道:“大师兄!你已经出家了,还问这些世俗的事干什么?”
    苦核睁目大叫道:“我就是为着芸娘才出家,当然要问问清楚!当年我把芸娘让给你,你是如何向我提出保证的,想不到你反而将她让给了你那个宝贝弟弟,你今天不把事情解释明白,就别想活着离开!”
    方天华略顿一顿,才冷冷地道:“女人心,海底针,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心移情到那个丑八怪身上的……”
    苦核怒叫道:“胡说!一定是你有对不起她的地方!”
    方天华脸色略变了一下,才冷冷地道:“要你管这么多闲事干吗!芸娘又不是你的什么人?”
    苦核怒道:“她是我的师妹……而且我爱过她!”
    方天华哈哈大笑道:“你别忘了她也是我的师妹,我也爱过她,她自己要变心,我有什么办法!”
    苦核脸上幻过一阵疑惑问道:“我不相信她会放弃你而去爱那个独眼龙弟弟的,你们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方天华忽而涌起一片凶色道:“我们也许有过一点误会,那都与你不相干,再者我要对你声明一件事,我叫方天华,不叫薛英粹,也不是薛正粹的哥哥,凭我方某这等人物,怎会有那么一个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弟弟……”
    苦核诧声道:“方天华!你是混元笔方天华?那个闻名于世的凶人?”
    方天华哼了一声道:“我是凶人你是尸魔,大家都差不多!”
    苦核摇头道:“我不是说好坏的问题,我只是奇怪你明明是薛英粹,怎么又会改名字叫方天华了!”
    方天华怒声道:“我本来就是方天华,薛英粹三字是我今生的耻辱,幸好我已将这种耻辱洗雪了!”
    苦核异道:“你越说越令人糊涂了……”
    方天华怒笑一声道:“没有什么可糊涂的,我应该是姓方,然而因情势所逼才不得已姓薛!小的时候我不知情,直到有一天我弄清自己的身世时,也明白了我身上所负的血海深仇,所以我杀了薛家那个老鬼,为这件事使我失去了芸娘,也便宜了薛正粹那混蛋,不过薛正粹也没享几年艳福,毕竟还是死在我手中……”
    苦核大叫道:“原来是你害死薛正粹的……”
    方天华厉声一笑道:“那算得了什么,他们父子两条命,也抵不了我们方家一门深仇,只可惜薛家已再无可杀之人了!”
    苦核呆呆地道:“你们究竟是怎么一会事,薛天仑与我家是世交,又是几十年的邻居,我从未听说过他与人结过仇,更没有听说过你们姓方的这家子人……”
    方天华冷冷地道:“薛天仑的事岂会全告诉你们,尤其是他所做的伤天害理之事……”
    苦核沉思片刻又道:“我实在难以相信……”
    方天华冷笑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姓方的犯不着骗你,你既与薛家近邻,可知道我是否薛家的人……”
    苦核目光游移地道:“那我倒无法确定,你是由薛天仑从外面带回来的,那时你才一岁多,回来的还有个哑奶妈……”
    方天华阴沉沉地道:“他对你们如何解释的?”
    苦核道:“他说你是他在外面所生的孩子,你母亲病死了,他只好带你回家来抚养,他的妻子妒性很重,我们并不怀疑他的话,而且他们夫妇对你十分钟爱,即使后来薛正粹出世了,他们也未改变对你的态度……”
    方天华怒笑道:“他妻子喜欢我是因为她自己的儿子实在不像个人,薛天仑对我好是因为内咎,若不是后来哑奶娘告诉我一切,我几乎要一辈子蒙在鼓里,认贼作父呢!只可怜那奶娘,她忍受一切苦难,巴望着我长大,等待着我替父母雪仇,结果也遭了薛天仑的毒手……”
    苦核摇头道:“不对!哑奶娘是病死的!”
    方天华怒哼道:“不错!她死于胃病,实际上是胃里被铁针穿破了孔呕血而死,铁针是藏在馒头里让她吃下去的,馒头是薛天仑硬塞在她肚子里的……”
    苦核仍然摇头道:“不可能吧!薛天仑不象个恶毒的人,而且奶娘死时你才十一岁,刚刚投到我家门下……”
    方天华冷漠的脸上突地泛起一片惨痛之色,痛苦地道:“一点也不错,那时我还小,可是薛天仑已经耽心日后她会将秘密泄露,所以不惜杀之灭口,没想到奶娘临死之前也安排了一件他想不到的事!”
    苦核紧张地问道:“什么事?”
    方天华神色仍是愤然地道:“奶娘发觉自己遭了毒手之后,忍痛写了一封血书,说明了薛天仑一切毒辣的手段,然后用铜管贮起吞到腹中,临死时拉着我的手,一言不发,泪水直流,那时薛天仑也在身旁,她不敢表示什么,直到她死后,我才发现手掌中嵌着一块小木片,上面刻着几个小字……”
    苦核急忙问道:“是些什么事?”
    方天华厉笑道:“十年后发我冢!”
    苦核一阵默然,司马瑜也听得如痴如呆,万万想不到这魔头会有如此一段离奇的身世,可是方天华并未说出他与薛家究竟有些什么仇恨,因之连忙问道:“后来怎么样?”
    方天华瞟了他一眼继续道:“我当时也莫名其妙,不过我从小就机智过人,知道奶娘此举必有深意,就把这件事放在心中,半夜无人时才偷偷地思量着……”
    苦核也点点头道:“不错!你小时候的确很聪明,也很沉默,一直到芸娘来了之后,你才活泼起来!”
    方天华突然很烦燥地道:“别提芸娘了,不是她我何至于沦为凶人,又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份情形!”
    苦核脸色变了一变,半响才道:“芸娘虽是我的表妹,却比我小得多,有时我代替父亲督导你们用功,她总是磨着我多教她一点,所以她入门虽晚,进境却比你们都高,一直到她十七岁那年,还是常坐在我的膝盖上听我讲解内功心法,咳……要不是为着成全你们,我又何至于弃家出走,想不到事情会有那么多变化的……”
    方天华烦燥地道:“你要是不退避还好得多,芸娘嫁了你也不会姓那个该杀的薛字了……”
    苦核睁目怒道:“我完全是一片爱人之心……你们后来是怎么了?你十年之后果真掘开了奶娘的坟墓了?”
    方天华想了片刻才道:“我等到九年半,实在忍不住了,在一个晚上,偷偷地走到奶娘坟上破土而入,奶娘只剩了一堆白骨,我找到了那支铜管,也找到那六支生锈的铁针,藉着月色我读完了那封血书,一时悲愤无度,竟将那封血书和泪吃了下去,这是我所做的最笨的一件事……”
    苦核一怔道:“为什么?”
    方天华恨声道:“因为我再无其他的证据可以证明薛天仑的罪行,也无法使芸娘相信我的行为是出之于复仇!”
    苦核不解地道:“你可以好好对她解释呀!”
    方天华苦笑道:“没有用!那时薛正粹也爱着芸娘,你走了,你父亲死了,薛天仑是我们唯一的长辈,我走去找他算帐时,他正好在替自己的儿子求婚!”
    苦核一怔道:“这怎么可能呢,薛天仑应该知道你们很好,再说他那宝贝儿子怎么会配得上芸娘呢?”
    方天华怒声声道:“人不会不自私的,薛正粹再笨再丑,总是他亲生的骨肉,他自然要为自己打算了!”
    苦核默默片刻道:“芸娘也不会答应的!”
    方天华轻轻一叹道:“芸娘一定是拒绝了,我进去时他正在苦苦相求,而且我听见芸娘说:‘英粹也是您的孩子,我嫁给他不也是你的媳妇吗?您知道我们已经……’”
    苦核脸色一动道:“你们已经怎么样了?”
    方天华却故意避开话锋道:“我在急怒中听见‘英粹也是您的孩子’这句话,一时激动情绪,又犯下一件错误!”
    苦核也忘了自己的问题,急忙道:“你又做了什么?”
    方天华目射厉光道:“我做了应该做的事,把三支生锈的铁针刺进了那老贼的心房,又一掌劈碎他的头颅!”
    苦核失声道:“芸娘就是这样误会了你的!”
    方天华长叹道:“不错,芸娘认为是为了她的缘故而弑父,痛骂了我一场就离开了我,发誓永不见我!”
    苦核长叹道:“真是阴差阳错!你为什么不当着芸娘的面先把事情说明了再动手呢!芸娘是爱你的,纵然没有证据她也会相信你的,而且在薛天仑的口中也可以得到一些线索呀……”
    方天华苦笑道:“我一见到那老贼的面,仇恨的火在心中燃烧,什么都顾不得了,哪里还想到那么多呢?”
    苦核默然片刻才道:“那以后你又见过芸娘了吗?”
    方天华也沉思片刻才道:“我杀死薛天仑后,又去杀了他的妻子,可就是找不到薛正粹,芸娘也不见了,我饱受刺激后,心情大变,浪迹江湖,做了许多坏事,也杀了许多人,于是凶人之名不胫而走,直到有一次为了争夺上清秘笈,在泰山丈人峰头,被天山空空神尼与铁剑先生展翼联手打下深谷……”
    苦核不屑地道:“你真泄气,凭着我们长孙家的技艺,怎么会敌不过那两个家伙……”
    司马瑜听他的语气侵犯到心中两个极为尊敬的前辈,不禁有点生气,正想开口辩解,方天华却抢着道:“不是那么会事,是我自己不想活了,故意失手的!”
    苦核惊道:“那又是为什么?”
    方天华叹道:“因为我又遇到了芸娘,她已经下嫁薛正粹了,两人隐居在太湖之畔,还有了一个孩子,我找到那儿,芸娘一见面就跟我动手,她的功夫高得出奇,十几个照面就把我赶跑了,幸好她还念些旧情,没有杀死我!”
    苦核兴奋地道:“妙哇!她得到我的特别传授,自然是天下无敌,你跟薛正粹都要差一大截呢!”
    方天华冷冷一笑道:“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们的功夫虽然是你启的蒙,可是以我们另外的遇合,不知要比你高出多少,我虽然打不过芸娘,还不见得怕你!”
    苦核脸色一变,方天华却摇手道:“武功的问题留着等一下再解决,你还要不要听下面的事?”
    苦核勉强压抑下怒气道:“你快说!”
    方天华笑了一下,又长叹道:“正因为芸娘对我的误会,使我感到万念俱灰,所以才想借人家的手杀死自己,因为我发现不仅芸娘的武功高出我很多,连那个呆子薛正粹也非昔日可比!”
    苦核忍不住又插口道:“他那个虽然笨一点,可是心无二用,学起武功来,反而容易精深!”
    方天华冷笑一声道:“那倒不见得,他进境再高,还是逃不过我的手,永远地断了薛家的根!”
    苦核又是一动,方天华却不等他开口就接下去道:“我在丈人峰头栽下去,却没有死,半峰间有棵树将我拦了一下,使我及时挽救了自己的生命,于是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养好了伤,也利用那段时间将夺得的半部上清密笈加以研习,三年后重临太湖,刚好遇见薛正粹单身一人在湖上泛舟,于是我赶上去,向他说出两家的深仇,趁他愕然失神的时候,将另外三支铁针插进了他的心口,再将他抛尸湖中,当我大快恩仇,回到岸上,芸娘已抱着他的女儿赶来了,一言不发又找我拚命!我来不及解释,逼得只好动手自卫!”
    苦核忘情的道:“你可胜得了她?”
    方天华摇头道:“很难说?我们打得正激烈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儿哭了起来,她自动地停了手,回去安慰她的女儿,我并不想跟她为敌,只好黯然地走了!”
    苦核深吁一口气道:“她始终还对你留下一点情份!”
    方天华突地变色长笑道:“谁知道呢!她现在已经改了姓名!薛冬心从这三个字看来,她已经把春天永远地关闭在生命之外了,年华已逝,往事不堪重提,大家都老了,年青时绮梦也该忘了!”
    苦核一声长叹道:“你始终没有向她表白过你自己吗?”
    方天华凄然摇头道:“没有!从薛正粹死后,她连面都不容我见了,虽然她不想杀死我,可不在乎杀死她自己,为了不逼她走上绝路,我也不敢再去找她了,好在血仇已复,此生何憾,就长留着这份惆怅吧!”
    司马瑜听到这里,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面对着方天华这种落寞的神情,把满腔的敌意都化为乌有,反而有点同情起来,苦核却翻眼睛道:“芸娘还有个女儿?”
    方天华神色一动,大声道:“不错!你问这干吗?”
    苦核淡笑道:“以你那种斩草除根的手段,何以肯独独地放过她,她不也是薛家的后代吗?”
    方天华脸色激动地道:“胡说!我方某虽然名列凶人,还不至于报复一个女孩子,何况她还有一半属于芸娘!”
    苦核仍是诡然一笑道:“在你与薛正粹之间,我是比较喜欢你的,因此当年才肯把芸娘让给你,—想到芸娘居然会与薛正粹生下一个孩子,连我都不甘心,你若不忍心下手,我倒可以替你去剪除那个女孩子!”
    司马瑜闻言大惊,谁知方天华却比他更为着急,厉声大叫道:“你敢!要是你动了她一根汗毛,我绝不饶你!”
    苦核微笑道:“你干吗对一个仇人的女儿那么关心呢!除患务尽,难道你不怕她将来找你报复吗?”
    方天华怔了一怔才道:“我想她不至于那么做,芸娘也不会把这些事告诉她,即使她真有那一天,我也会毫无抗拒地任她宰割,成全她……的一番孝心。”
    苦核大笑道:“她若真要杀你的话,就不是孝心了!”
    方天华脸色大变道:“你这是什么话?”
    苦核依然大笑道:“你何必还装糊涂呢!那女孩子分明是你与芸娘的孩子,否则你不会放过她,芸娘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的放过你……”
    方天华长叹无语,司马瑜倒是大为吃惊,听了半天的故事,居然没想到这一点……难怪天华在外岛陆沉之际会把薛琪从水中救起,更难怪薛琪在见到自己之后,言语支吾,方天华一定是对她有所表示了!
    苦核又哈哈大笑道:“你跟在这小子身后,故意破坏我的事,实际上还是在为你的女儿打算,因为你的女儿爱上了他,怕我伤害了你的未来女婿……”
    方天华看司马瑜还在那儿傻怔怔的,不禁怒喝道:“傻小子,你还不快走,难道真想留着做活死人吗?”
    司马瑜这才从沉思中惊醒,呐呐地道:“方……前辈……
    我见到薛前辈时,一定替你把事情解释清楚……”
    方天华怒喝道:“那你还留在这儿干吗!不为了这件事,我才懒得管你死活呢?”
    司马瑜迟疑地道:“您还没有把您跟薛家结仇的原因说出来!我解释的时候,不是毫无根据吗?”
    方天华神色一动,启唇待欲有所言,苦核却大笑道:“小伙子!别做梦吧!你根本走不了!”
    方天华微怒道:“你一定不放过他?”
    苦核沉声道:“佳才难求,他不答应我的要求就别想离开,其实那对他只有好处……”
    方天华怒声道:“你那点摆弄死人的玩意儿只会糟蹋人才,看在芸娘的份上你放过他吧!”
    苦核厉声道:“为了你和芸娘,我牺牲已经够多了,现在轮到你们为我牺牲了,只要把这小伙子借给我三年,包你造就一个绝顶奇才……”方天华怒声冷笑道:“看你自己的样子就够了,人生有多少个三年,你耽误了他不要紧,我可不能叫我的女儿嫁个活死人!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苦核脸色一变道:“你是一定要跟我作对了,别忘了你的武功是从那儿学来的,更别忘了你叫我什么?”
    方天华大声笑道:“我的师兄是长孙无明,你现在已是个出家的老和尚,那些俗家的渊源早就不存在了!”
    苦核大怒道:“好一个忘本的畜生,我一掌劈了你!”
    叫声中伸手就是一掌,迳取方天华的前胸,方天华举手一格,砰然巨响中双方各退了一步!
    苦核厉容更甚,声发如雷,狂叫道:“匹夫!恶徒!你学了我们长孙家的功夫,反倒用来对付我了!”
    方天华冷冷地笑道:“长孙家的武功算得了什么,我叫你见识一下真正的绝顶功夫,也免得你自狂自大!”
    说着双手连挥,攻出了十几招,手法奇奥,再加上他深厚的内力,当真有天摇地动之势!
    苦核在诧然中手忙脚乱地应付过去,虽然没有受伤,却已狼狈不堪,连身上那领僧衣也被劲风刮得残破不堪。
    这一来可激发了他的凶性,蓦地大喝一声,双掌齐扬,掌心中涌出两道彩色光华,如潮涌至!
    司马瑜认得这是五行真气,却想不到苦核竟能同时溶合发出,不禁大是吃惊,几乎要叫出声来。
    五行相生相克,土制水,水制火,火克木,木克土,金又克木,薛冬心传他之际,只教他因势制宜!
    然而苦核已把这五种神功溶合使用,使之相生相成,木生火,火成金,金生水……这威力简直无法想象!
    方天华也是一怔,赶紧盘腿坐下,一手柱地,一手在胸前缓慢地移动着,凌空划圈!
    那圈子里涌出一股淡青色的气流,迎上苦核的掌风,立刻胶着不动,苦核连连挥劲前送,掌风也突突地向前挤压,却始终冲不过那一圈气墙,不禁大声怪叫道:“你这是什么功夫?”
    方天华神色上还维持着平静,脸皮的肌肉却在微微颤动,显见得吃力之至,缓缓地道:“阴阳赋凭乾坤,本于一气而已,你怎么连上清昊气都不认识!”
    苦核将牙一咬,双手上的劲道用到十二分,连开口说话精神都分不出来了,方天华也是一样,圈子越划越慢,劲也越用越大,紧紧地纠缠着!
    司马瑜被二人的争斗惊得有如置身梦境!不!就是做梦也想不到世上会有这么深的功力!
    方天华的额际已有汗水流下,用眼色向他暗示了一下,司马瑜先是没注意,最后才发现了,赶忙趋前问道:“前辈有何指示?”
    方天华再对苦核望了一下,司马瑜依然不明白他的意思,方天华无奈,只得用柱地的那只手写道:“点他的来抠地机二穴!”
    司马瑜一望苦核,见他与方天华一样汗水直流,知道二人此刻功力悉敌,自己只要稍加助力,便可决定胜负,苦核的功力纵然高出自己良多,可知现在他全部劲力都被方天华绊住了,自己只须一伸手就能制他于死地!
    可是他怔了一下,只摇摇头道:“晚辈不能乘人之危!”
    方天华脸色一动,手在地下又写了一个字:“滚!”司马瑜固执地道:“不行!前辈是为了我才出手的,我怎可一人离去!”
    方天华长叹一声,手指仍是写道:“我胜望不多……”
    司马瑜赶紧道:“在下生死俱与前辈共之!”
    方天华摇摇头,脸上微现怒色,手书道:“并死无益!芸娘处误会不释,余死而含恨!盼从余言!”
    司马瑜还在犹豫,方天华又连连急书道:“余气已有竭象,良机将失,速行,否则负余出手之心矣!”
    司马瑜见他写到最后,笔迹已经歪曲难辨,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再看他喘息之状,心中大是为难!
    方天华已经没有能力再写字了,只是把祈求的眼光望着司马瑜,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神情疲备不堪!
    苦核也差不多,可是他的火候似乎略高于方天华,所以还比较好一点,目光炯炯,嘴角含着一丝残忍的笑意!
    司马瑜作难良久,才毅然对方天华一揖道:“前辈今日成全之德,在下毕生难忘,在下一定代前辈将心意传到!”
    方天华一阵高兴,精神已振作了一点,伸手又歪歪斜斜地写着:“善视琪儿……”
    司马瑜却正容摇头道:“她既然是您的女儿,我就不能再跟她好了,因为我的恩师间接是死在您手上的,我不能找您报仇,却也不能再娶您的女儿!”
    说完他又作了一揖,回头朝寺门外拔足飞驰而去!
    走出没多远,就听得身后一阵巨震,忍不住收足回头张望,却见那座破庙已变为一片废墟!
    那舍命力拼的两个人,一定是在力竭之前,鼓着仅剩余的一点精力,硬碰了一下!谁胜?谁败?谁死?谁生?
    还是两败俱伤?
    司马瑜不敢想,也不愿想!只是在心底埋下一声叹息,带着惆怅的心情,循着山道,急急拾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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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西冷桥头
    依然斜阳芳草岸,依然柳笼十里堤。
    春色浓浓地点缀着杭城,点缀着西子湖。
    司马瑜意与萧索地踯躅在湖畔,湖上的游舫往来如梭,吹面不寒杨柳风,薰人欲醉,却吹不开他深锁的愁怀!
    面对着一湖春水,尤增感慨!
    前年他还与师尊长眉笑熬在一起,伴着冷如冰享尽湖上春光,而今却已人事全非了!
    在荒山古寺中邂逅苦核公,又意外地遇见了方天华,意外地发掘到方天华与薛冬心之间的曲折情事,更意外地离开了那里?
    方天华与苦核的生死未卜,他不去关心这些,不管是谁死了,或是两人都死了,也是应该的事,因为他们两人都做过不少恶事,一个是尸魔,一个是凶人,自有其取死之道!
    惟一的遗憾是他也没有找到薛冬心与薛琪,想起对方天华所作的承诺,心中加上了一重负担!
    渡过了一段寂寞的时光,他重回此地,因为这是他与冷如冰约定重晤的地方。
    想起冷姊姊,他不禁由心中生出一股亲切之感,于是……
    追魂太岁阎飞庄上的初识,慈云下院中的谴倦,一齐都浮上了心头,使他特别地怀念起来!
    一年的期限已过了五天,冷姊姊应该早到了,怎么到现在还是芳踪渺渺,她会发生什么意外吗?
    想着!想着!他突然变得异常地焦灼,根本无心浏览湖上的胜景,只是不停地来回蹀踱着!
    忽然有一阵叮当的声音传入他的耳鼓,抬头一望,原来是一个走江湖的卖卦先生,敲着报君知迎面走来!
    他年纪不过四十来岁,一付落拓文人的打扮,除了右手的铁片外,左手还擎着一条白布长幡,上面写着“相天下士”四个墨字,司马瑜初时并不在意,以为这是寻常的江湖术士,可是仔细一瞧那四个字时,却又不禁微微一愕。
    原来这四个字写得铁笔银钩,十分有力,笔意雄劲,尤属罕见,一个普通相士能写出这么好的字,倒是件不寻常的事,因为就凭这一笔书法,也不至于流落到要靠卖卜为生,流浪江湖。
    沉思间,那相士已走到跟前,司马瑜受到那四个字的吸引,目不转睛盯在上面望着。
    那相士见到司马瑜出神之态,含笑上前问道:“相公可是要问卜,山人文王神课,灵验如神……”…
    司马瑜摇摇头,相士又继续追着道:“山人还精解相法,预知休咨,善晓吉吉,指示心中疑难!”
    司马瑜对他那一套江湖口吻毫无兴趣,只是指着那一方幡布问道:“这四个字可是先生自己写的!”
    相士神色微微一动道:“山人落拓江湖,全仗口舌为生那里还请得起别人代书,只有自己涂鸦了。”
    司马瑜一叹道:“看先生的笔法苍劲,连古来许多名家都难望项背,何以会如此潦倒呢?”
    相士也是一叹道:“乱世文章都不值钱,这几个字又算得了什么?纵或敝书略有可取,世上如相公法眼又得几人!”
    司马瑜听他语中略有牢骚,刚想表示一些同情之意。那相士又笑道:“山人卖卜有年,知己唯相公一人,只愧身无长物相敬,免费送相公一卦吧!”
    司马瑜只佩服他的字写得好,对他那套江湖切口实在不感兴趣,仍是笑着推辞道:“先生不须客气,在下不过敬重先生是个斯文同流,却不敢多作打扰!”
    相士做微一笑道:“相公不要瞧不起山人的卦,山人虽然仗此为生,却不是普通江湖术士可比,尤其山人的文王神课,并不随便出卖,非要合了山人的条件,山人才量人而卜!”
    司马瑜倒被他这番话引起了兴趣,笑问道:“先生卜卦有些什么条件?”
    相士微微一笑道:“非绝大疑难之事不卜,非生死关头不卜,愚夫俗子不卜!无缘者不卜!付代价不卜!”
    司马瑜哈哈大笑道:“先生在开玩笑了,前面三个条件倒还罢了,付代价不卜,先生总不能白做生意?”
    相士也哈哈大笑道:“正其如此,山人纵有鬼谷之神,管辂之灵,始终落得两袖清风,一身萧条!”
    司马瑜更有兴趣了,笑着问道:“那么先生是如何找到主顾的呢?以先生的条件只怕一年也难得遇上一二个!”
    相士轻轻一笑道:“山人就凭这一对眼睛,相天之下士,自然能于云云众生中,找到有缘之人!”
    司马瑜心中微微一动道:“但不知在下合了先生的那一项条件,才蒙先生如此见重关顾?”
    相士双目一睁,精光暴射,庄容道:“相公五个条件都合,山人行卜以来,还是第一次遇上相公这等顾客!”
    司马瑜被他的眼光一震,知道这相士必非常人,也不是漫无目的地找上自己,心中暗存戒意,脸上还是含笑道:“既然如此!就请先生指示迷津吧!”
    相士淡淡地笑道:“那就恕山人直言无忌了!”
    司马瑜故作从容地笑道:“君子问凶不问吉,先生且说无妨?”
    相士凝视他片刻才开言道:“山人从相公气色上看来,日内必有凶险临身,幸而晦纹不深,尚无性命之虑!”
    司马瑜一听他还是这套江湖陈腔滥调,不禁有点失望,淡淡地一笑道:“多承指教,在下定然多加谨慎!”
    相士微有不悦地道:“相公莫非认为山人故作惊人……”
    司马瑜轻笑道:“先生太多疑了,在下绝不怀疑先生之相理,只不过认为生死祸福,全在为人存心,在下并无亏心之处,灾祸当来自来,当消自消,不必太放在心上!”
    相士哈哈大笑道:“相公不愧达人,只是还有点想不开,艳福当来自来,佳人当过自过,相公若是把这片等人的心情也同作福祸观之,便不会这样焦灼了!”
    司马瑜闻言大惊道:“先生能够再说明白一点吗?”
    相士笑着道:“其实山人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相公这几日流连湖畔,不是在等着一位红粉佳人吗?”
    司马瑜一时情急,不禁拖住他的衣衫道:“你怎么知道的?”
    相士轻轻一抖衣袖,已将他的手拂开道:“山人结缘天下,专觅有缘人,已经注意相公几天了,今日时机已经迫在眉睫!不得不出来自荐于相公……”
    司马瑜更急了问道:“你说什么迫在眉睫了……”
    相士笑笑道:“相公此刻安闲自在,那危机自然不是应在相公身上,山人方才在袖中暗占一卦,卦象属阴,其位在西,应是西行阴人犯险,此人与相公大有关系,再一看相公的风度举止,这阴人定是个娇滴滴的俏佳人……
    司马瑜本来就怀疑冷如冰遭遇到意外,再听这相士一说更加证实自己的猜测,迫不急待地问道:“快说我冷姊姊遇到什么意外?”
    相士摇摇头道:“山人不过是个卦象上看出来的,并没有预知一切的能力,否则岂不是成了神仙了!”
    司马瑜不知道他是真是假,但是对方并无敌意,也不能向他变脸,只得强捺住性子道:“先生至少可以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吧?她有危险吗?”
    相士笑笑道:“这个山人或可效劳!”
    司马瑜急问道:“她在那里?”
    相士又捏了一下手指,口中喃喃捣弄了半天才答道:“好叫相公放心,那人虽处险境,目前尚无性命之虑……”
    司马瑜大是焦急地道:“我是问她在那里?”
    相士摇头道:“卦象是一种虚无缥渺的灵感,它只能透露出事情的征象,却说不出实际的时地……”
    司马瑜大失所望地道:“方才先生还说可以……”
    相土又点头道:“不错!山人是那样说过,卦象不是凭,可以测字,测字测机,触机决疑,心诚则灵!”
    司马瑜赶忙道:“那先生快测字吧!”
    相士见他那种情急之状,反而故意呕他道:“从相公这份焦急上看来,那失陷的女子,与相公的关系一定很密切!”
    司马瑜几乎要发火了,大声叫道:“在下是请先生解决疑难,不是叫先生来探讨私事的……”
    相士连连点头道:“相公说得很是!不过山人也不能无中生有,至少相公该说个字出来,山人才好测机!”
    司马瑜迟疑一下才道:“要怎么样的字呢?”
    相士笑道:“什么字都行,最好是完全不加思考,信口说出,无心之机,往往会有最佳的启示!”
    司马瑜对着一湖绿波,信口说了一个水字。
    相士闭目作态,将水字连念了好几遍,才睁目笑道:“妙妙妙!一池湖波春水遥,此水曾载西施泪,又传佳讯到小桥,水经桥下冷,冷水结成冰,冰化水,水成冰,冰生于水冷的水,冰化之水冷如冰!……”
    司马瑜听他一阵鬼言,甚至于直接说出了冷如冰的名字,不禁大是生疑,一把扯住他的衣襟厉叫道:“冷如冰怎么样了?”
    相士白眼一翻,举起手中的报君知笔直对着他的指骨上敲下来,以司马瑜此刻的功力,便是钢刀也难以伤得了他,可是这相士的铁片仅只轻轻一击,却令他感到一阵澈骨的痛楚,大叫一声放开了手。
    相士从容地施施离去,口中还朗声吟道:“面向东,寒夜风,盈盈一水两岸通。月将沉,星无痕,离人思妇欲断魂!切记切记!山人去矣!”
    司马瑜在惊痛中回过神来时,那相士已去得无影无踪了,只有空际还飘益着他朗朗的歌声!
    司马瑜一则心急于冷如冰的噩耗,再者也惊于那相士的身法与功力,痴痴的站在当地,竟不知如何是好!
    半天之后,他才从紊乱中安定下来,首先他推定那相士一定是位隐名的高人,而且对自己决无恶意!
    否则以他那轻轻一击,即令自己疼痛难当而没有伤及皮骨,足见他比自己高明多了,他若要杀害自己的话,只是举手之劳,然而他并没有那样做!
    既然他对自己没有恶意,则他所说关于冷如冰之事,也一定不会虚假,他与自己厮磨半天,只是为了告诉自己冷姊姊的消息!
    他知道冷姊姊蒙了难,又不肯多透露一点,究竟是什么居心呢!
    司马瑜在心中又将相士的全部谈话也重新回味了一遍,依然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可以作为进一步思索的资料!
    最后他才想到相士临去时所唱的歌了,那些歌词毫无意义,为什么他要加上一句“切记”!“切记”!两声招呼呢?
    他本是绝顶聪明的人,冷静地想了一下,突然以手击额,连连骂自己道:“该死!该死!怎么连这么简单的哑谜都解不开,真是枉读那么多年的书了!”
    “面向东”!则背所对之处一定是“西”。
    “寒夜风”!因事思象是个“冷”字。
    “盈盈一水两岸通”!明明白白是指桥而言。
    “西冷桥”!这三句话已经指出地点了!
    “月将沉!星无痕!”是指时间,现在正是三月中旬,月沉星暗,应在二更时分。
    “离人思妇欲断魂!”是说明冷如冰的处境,那个时候她可能会有性命之虞!
    “冷姊姊在嘉兴城中已经受到薛冬心的指点传授,功力大有进境,天山绿梅谷中守制一年,对于上清功笈也大有参悟,比诸自己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是谁能令她陷入危境呢?”
    “冷姊姊都受制于人,我能救得了她吗?”
    “对头是那一路人物呢?方今江湖中黑道已鲜有高手,正道人物又不会与冷姊姊为难的……”
    今天那个神秘的相士也不知是什么人物,敌友难分,是敌!他怎么不加害于我!反而告诉我冷姊姊的消息!是友!他功力比我高多了,也比我早知道冷姊姊的下落,为什么他不出手救冷姊姊呢?”
    这些错综复杂的问题在他心头一一掠过,刚刚才冷静下来的头脑中立刻又充满了紊乱……
    “不管怎么样,今夜西冷桥一定要去,拚死也要救出冷姊姊,不然的话,我就与她并骨桥下,做一对同命鸳鸯吧!”
    “对薛琪!因为她是方天华的女儿,我不能再爱她,对靳春红!我们的感情只在有无之间,只有冷姊姊,才是生死同命的伙伴,把一切都归诸于命吧!”
    在千头万绪中,他作了最坏的决定,然后抬起头来,背负着双手,悠悠去欣赏湖上的春光。
    同时他的心情也感到了无限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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