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罗刹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二一湖底乾坤假戏竟然真做
    舟内机关静海倏然与波
    谢一夫哈哈大笑道:“大哥这句话才对了兄弟的脾胃,莽莽江湖是多么可爱,何必要自寻烦恼去钻男女的圈子!”
    南中明跟着他大笑起来,豪情冲淡了他的抑郁,然而心中却总象有块重铅压着似的,无法畅怀!
    二人又谈了片刻最近的杰作,忽地谢一夫惊讶道:“大哥,你看!”
    南中明循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只见太清池畔,杂草丛中,点缀着几朵迟开的芙蓉,空荡荡地并无异征!他正想动问,旁边的谢一夫又复奇道:“这就怪了,方才我明明看见有一个女子!”
    南中明笑道:“老弟,别是我一提女子,叫你想晕了头!”
    谢一夫急道:“我从来不想这些事,方才明明有个女子,身着绿衣,站在池塘边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南中明微笑道:“那你就是见鬼了,这未央故宫中曾经安史之乱,杀死的宫女很多,阴魂不散,被你撞上了!”
    谢一夫脸上有点发红道:“我从不信邪,就是真的有鬼,我也要抓她出来!”
    说着一飘身形,直往池畔纵去,南中明笑着站在那儿,看他是如何抓鬼,谢一夫身形才到池边,忽地屈膝一跪!
    南中明到不由大吃一惊,连忙赶过去道:“老弟,你怎么了?”
    谢一夫一挺身又站起来道:“怪事,好象有人用暗器打了我一下,那股力量很强,刚好撞上腿弓上,逼得我跪下去!”
    南中明此时也正色起来了,他知道谢一夫功力不凡,绝不可能自己绊着摔交,这事情透着古怪!
    四周仍是空荡荡的,虫声唧唧,风摇残枝,簌簌作响,巍巍的废殿中别有一股恐怖之感!
    谢一夫心中有点发慌,低低地道:“恐怕是真的有鬼了!”
    南中明冷笑道:“鬼还会懂武功?打暗器?”
    谢一夫瞪着眼道:“对呀,那我们是遇上武林高手了!”
    南中明哼了一声道:“我不信还有比你我更高的高手?”
    一言方毕,背后突地传来一声轻笑道:“好狂的口气!”
    二人惊然四顾,又不禁大为吃惊,他们背后正是池塘塘中一片清水,水面上站着一个绿衣女郎!
    她不过二十上下,容貌秀丽若仙,肩后的轻纱随风飘拂,就象是湖上的女神一样,轻盈绰约!
    谢一夫厉声问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那女子微笑道:“你不信有鬼,我只好做人了!”
    谢一夫却有些踌躇了,他不信这女郎是鬼,可是人却能站在水面上的,纵然是轻功卓绝,登萍渡水,踏波而渡,那还得要动,乘着一脚未沉,另一脚飞速移动,借着那一点浮力而已,若说站在水面上,那是不可能的事……
    心中捉摸半天,他才讷讷地道:“方才可是你偷袭我?”
    那女子微笑道:“不错,你这人太不懂礼貌,见了我居然不加跪拜,我才出手教你一点做人的道理!”
    谢一夫生平几曾吃过这种大亏,勃然大怒道:“妖女,你太不知死活,谢太爷岂是可以戏侮之人!”
    喝声中身形一纵,凌空一掌向她击去,那女子站在四五丈处,谢一夫一纵而至,掌风如山,功力颇足惊人!
    谁知那女子微微一笑道:“哟!童子拜观音!”
    身子在水上动都不动,谢一夫飞到临近,骤觉掌力完全击空,那女子如同虚空无物,功力在她身上透过去了!
    谢一夫的势子下落,连忙一提气,想站在水面上再度拔高的,怎的脚底及水时,水面突地低下去!
    轻身工夫全靠一口气,气散则功失,谢一夫一站未实,提起的气功都散了,扑通一声,整个人朝池中下去!
    水花四溅,手舞足划,十分狼狈!
    那女子故作关心地问道:“啊呀!你这人真是的,怎么糊里糊涂就跳呢!你会游泳不会,这儿可深着呢!”
    谢一夫水性颇佳,入水没顶,立刻就朝女子定身之处潜去,他始终不相信她是站在水面上的!
    以为脚下一定会有托底,心想你害我落水,我也要把你拖下水,好好的灌你几口水……
    月色浅淡,星光灿烂,他虽在水中,视力仍是很清楚,看过去却心中不禁一沉,那女子的窄窄金莲只是贴在水面上!
    再上去则是她亭亭的身影,微光透过她的纱裙,隐约可以看见包在绿绫绸裤中的修长玉腿!
    他从来未曾为女子倾心过,可是见了这份情景,却也禁不住心中一阵荡动,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掉下水的了!
    就在他心摇神动之际,突地上面一股巨力吸来,将他的身子提了上去,他心中一惊,立刻提气一沉!
    谁知上面的吸力骤然改变方向,转为一股巨大的巨力,顺着他的势子,将他朝池底压去!
    这池子大概有丈余深,眨眼即到,身不由已,一头栽进淤泥之中,耳际还听得那女子哈哈大笑道:“你这个矮子太坏,我在担心你会淹死,谁知道你反而不安好心,罚你吃几个臭污泥!”
    谢一夫又愧又急,好容易在泥中拔出身子,吐出口鼻中的污泥呢,一个身子猛然潜到岸边,水淋淋地爬了起来!
    南中明见他狼狈的样子,连忙惊问道:“老弟,你是怎样弄的?”
    谢一夫苦着脸,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那女子在池中笑答道:“他在水底偷看我的腿,自己撞到泥里去了!”
    谢一夫满脸羞愧,恨不得有个地洞钻下去才好!
    南中明却似为那女子的姿容所惑,虽然知好友吃了大亏,仍是毫无敌意,含笑一拱手道:“原来姑娘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女子笑道:“不敢当,再高也高不过你们二位!”
    南中明心知刚才口发狂言被她听见了,不禁脸上也是一红,嗫嚅半天才陪笑道:“我们闯荡江湖二十年,的确未遇敌手,所以才目空一切,若是知道世上有姑娘这等高手的话……”
    女郎笑着打断他的话道:“若是你早认识我的话,就不作如此想了!”
    南中明被她的如花笑颜,迷得心荡神摇,连忙道:“正是!姑娘实为在下生平仅见的高人!”
    女郎又是一笑道:“那你服了没有!”
    南中明如醉如痴地道:“服!服!姑娘的身手确值得佩服!”
    女郎笑着道:“你这人还很谦虚!也很和气知礼!”
    南中明受了夸奖,大感兴奋,也不理谢一夫坐在地下吹胡子瞪眼睛生气,连忙又是一揖道:“请教姑娘尊姓芳名!”
    女郎轻倩地一笑道:“我不告诉你!”
    南中明平时眼高于天,孤傲自许,却被她这五个字弄得神魂颠倒,骨酥心跳,如醉如迷!
    女郎望着他的呆相噗哧一笑道:“你这么看着我,可是有点喜欢我!”
    南中明如醉方醒,红着脸喜笑道:“在下一见姑娘,惊为天人!”
    女郎转着眼珠笑道:“那我们交个朋友吧!”
    南中明兴奋无比,连忙道:“能与姑娘结交,实乃平生莫大之幸!”
    女郎又笑道:“不过有个条件!”
    南中明急问道:“什么条件?”
    女郎伸手玩弄着肩下的长发道:“我最喜欢捉迷藏!你到水上来追我,要是捉到了我了,咱们就是好朋友,不然我就不理你!”
    南中明微一踌躇道:“在下轻功恐怕不如姑娘之好!”
    女郎一顿脚,娇憨无比地嗔道:“你还是个大男人呢!一点诚心也没有,这一池死水难道还会把你淹死了,来不来随便你!”
    南中明唯恐失去一亲芳泽的机会,连忙陪笑道:“来!来!在下这就来了!”
    说着举步跨入池塘,他的轻功比谢一夫高明,居然还能把这一泓清泉,当作平地般地行走!
    女郎见状笑道:“好!真妙!难得你的功夫这么好,我们就来捉迷藏吧!慢了没意思,咱们要快,谁跑离池塘也算输!”
    水上行动,越慢越见火候,南中明一听要快,倒是正中下怀,立刻身形如箭般地朝她身旁射去。
    女郎格格轻笑,返身就逃,两个人就把这太清池当作了游戏场,在上面一前一后,追逐起来!
    南中明功夫深厚,而且一心要想亲近这迷人的绿衣女郎,所以用上全副精神,加意追逐!
    女郎一面散着银铃似的笑声,一面在水上如凌波仙子,举步生姿,粉蝶似的满池飘舞!
    谢一夫本来觉得南中明不够交情,此刻见他们追得很热闹,不禁把先前所吃的亏都忘了。
    在岸上大喊为南中明助威,他到是真心希望南中明能追上她,自己虽然无缘得亲芳泽,但至少可以常看看她!
    一前一后,追了约有盏茶时分,女郎笑个不停,好似快乐到了极顶,粉肌生汗,香泽频传!
    南中明已渐渐把距离拉近,不但可以嗅到她的体香,而且也在娇笑中听见了隐约的喘息!
    一面陶醉,一面欢喜,心想到底是个女子,纵然轻身功夫了得,后劲可差多了,再过片刻一定可以追到她!
    如是又过了片刻,那女郎的速度也渐渐减弱,南中明眼见得手在即,脚下更加起劲!
    距离只拉到半丈远近,不过因为绕着圈子,在这方园不大的池塘中,还一时无法捉到她!
    南中明追了一阵,突地心中一动,暗骂自己太傻了,白白浪费力气,跟在她后面追,其实斜里一插就拦着了。
    想到这儿,他立刻改变方向,观定女郎在场拐弯之际,猛地由旁边插去,眼看着她迎面扑来,连忙双手一张道:“这下可逃不了了!”
    双方势子都急得很,南中明以为一定可以来个软玉温香抱满怀,喜孜孜地等着领略无限温柔!
    谁知那女子陡地脸容一整,寒着声音道:“你比那矮子还混帐,下去吧!”
    南中明凛然一惊,顶上已有一股压力下来,他连忙晃身往上一抵,谁知那股力量大得出奇。
    “噗通”,“噗哧!”
    他的脑筋还来不及多转念头,整个身子已倒了转来,头下脚上,象谢一夫一样插进了污泥!
    那神秘的绿衣女郎带着她银铃似的笑声,象一道流星似的在夜空里消失了!
    千手人屠南中明感慨地叙述完后,才深深一叹道:“从此我们俩就不再出现江湖了,我们叱咤江湖一生,想不到会双双栽在一个小小女郎手中,传言出去,还有什么面目见人,但是我们的心中却并未忘记这个女子,方老弟怎么说此人尚在!难道你见过她!”
    方天华微微一笑道:“怎么!南兄还想跟她叙叙交情!”
    南中明脸下一红道:“方老弟别取笑了,老夫与谢贤弟都是这一把年纪了,重提起昔年旧恨,犹觉不胜汗颜……”
    方天华轻轻笑道:“南兄别生气,兄弟不过是信口胡说,那绿衣女子的确尚在人世,兄弟这儿有个人见过她,连二位的事都是那人说的,那日他也在旧唐故宫中,只因躲得地位隐僻,二位没有发现而已!”
    谢一夫惊道:“那人是谁?我们可以见见他吗?”
    方天华笑道:“不忙!不忙总有机会的,那是个不会功力的老头儿,与那绿衣女子关系十分密切,兄弟这一切布置都是为了对付她!”
    李一定心中有数,知道天南双毒所遇之女郎,与自己所遇的正是同一人,想了一下才道:“方老儿!你怎么说专为对付她呢?”
    方天华微笑道:“举世之上,我看得上眼的对手实在不多,可是我知道那女子嫉恶如仇,我们若创立众邪门,她必决不肯放过!”
    李一定心中一动,深深佩服方天华料事之明,那女子两次现身,先警诫天南双毒,再警诫自己,都是别有深意……
    公孙述却淡淡地道:“照那女子的功夫看来!你这些布置未必有用!”
    方天华轻轻一笑道:“公孙兄何以知道?”
    公孙述道:“老偷儿虽未见过那女子,但忆她履波如夷的那份轻功,来去无踪,你这个小岛就无法挡得住她!”
    方天华哈哈大笑道:“任她能象头飞鸟,我也能不叫她跨上此岛一步!”
    公孙述一呆道:“你在岛的四周也作了布置吗?”
    方天华用眼睛瞪定他道:“这事情怎会能瞒过你老偷儿!”
    公孙述脸色一变道:“此话怎说?”
    方天华仍是带着那种诡异莫测的笑容道:“前次承蒙漏夜造访!小弟心中十分欣慰,连忙停止了水中一切机关,谁知阁下看了一眼就跑了!”
    阴阳童子东门黑也附和道:“真的,方大哥还特地备下了酒菜,公孙儿却是过门而不入,方大哥知道你的脾气,没敢招呼您!”
    笑脸方朔公孙述闻言不禁一呆,上次潜入此岛,他自以为十分隐秘,谁知一切早在人家监视中。
    冷如冰与司马瑜更是惊忧万分,这混元笔方天华越来越难对付了,而他们的任务也更艰巨!
    李一定已经听公孙述说过,怕他脸上下不来,忙解围道:“老偷儿向来都是偷偷摸摸的,上一次又不知摸了什么东西?”
    公孙述也了解李一定的用意,讪然一笑道:“方老儿我真的服了你了,老偷儿一向是贼来不空手,上次回去后心中直犯嘀咕,今天倒反而开怀了!”
    方天华淡淡地道:“此话又待怎讲?”
    公孙述哈哈一笑道:“老偷儿起初只道你在岛下湖底装下的都是骗人玩意,敢情是你卖人情没发动,这一来老偷儿算是偷回老命……”
    方天华被他捧得极是舒服,跟着哈哈大笑起来道:“公孙兄说得太客气了!”
    司马瑜心机微动道:“方前辈,那湖上的机关可否让我们见识一下!”
    方天华微笑道:“有何不可,那正要将此地以一切都公开出来,各位仁兄在争取众邪门掌门一职时,兴趣也高一点!”
    说着将众人又一起带到岛边的港汊。那儿有十几名壮汉肃立候命,港中却泊着一艘怪船!
    那船两头皆尖,中间却是圆形,象是一枚很大的橄榄,高有两丈,长有十五六丈,周身铁黑!
    司马瑜讶声道:“前辈,这是什么船?”
    方天华笑道:“这是老夫另一项得意之作,列位只需试乘一次,便知端的,此岛广有数十里,非此舟不足以窥全豹!”
    说着用手一挥,立刻有两名大汉打开舱盖。
    方天华率先入船,大家鱼贯相随,一齐进入船,只见此船内部甚广,无桌无儿,仅有一些奇怪的机轮!
    冷如冰用手一扣船身微惊道:“是铜的!”
    方天华笑道:“物性本无至理,铁舟入水不沉,算不得什么希奇!”
    司马瑜接着问道:“此舟无桨无橹,如何进行法?”
    方天华道:“少时自见分晓!”
    说时两个大汉进来,将舱门关好,开始扳动一根铁杆,船身一阵轻微晃动,显然已开始行走!
    约摸过了片刻时分,公孙述不耐道:“方老儿,你是带我们看岛外布置的,就黑漆漆的铁船里,一点气都不透,是不是闷死我们!”
    方天华微笑道:“老偷儿就是性急,也罢!让你开开眼界吧!”
    说着拉开舱墙上一个小栓,原来是一扇活门,门外一片清澈,水草摇曳,游鱼可数!
    司马瑜惊叫道:“原来已经到了水底!”
    方天华得意地道:“我那布置全在水中,不到水底如何能仔细观察,这活门是用水晶嵌就的,一望无遗,却滴水不漏!”
    众人至此才纷纷惊叹,方天华得意之极!
    再行了一阵,果然约略可以看见水中布置着一些刀球刺藜之类,也不见有何精采之处!
    几个年纪大人的人都还能沉住气,司马瑜却自然而然地露出不屑的神色,方天华见状知意,伸手一按铁纽!
    船上空洞中立刻射出一个铁制的假人,直朝刀球上撞去,才到相离五尺之处,那些刀球立即自动旋转!
    一时眼前情状大乱,自四方八方,涌出无数带着利刃的钢球,纷纷朝着那假人身上涌去。
    李一定看着摇头道:“布置是够严密了,却挡不住高手!”
    方天华微微一笑道:“李兄近日大有进境,那区区一个铁人自然不在眼中!”
    李一定闻言微惊,再仔细看时,不禁讶然出声!
    原来那铁人身内,居然装着机括,伸腿挺臂间,所施出俱是妙奥无比的招式,挡住刺球的进攻!
    那纷纷乱舞的刺球,也并非无章式,仿佛另有一个武功十分高明的人在暗中指挥,攻势尤见凌厉!
    方天华见众人凝神专注的表情,得意地在旁解释道:“这铁人系取万载寒铁所制,每一掌均有千余斤劲道,想来天神重降,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正说之际,那铁人招式忽变,虽是在水中,劲道却发挥得淋漓尽致,将铁球击得四散飞舞!
    虽然一样是方天华的布置,然众人心中却都希望那铁人能够获胜,见状立刻精神一振!
    只见方天华脸含微笑,默不出声!
    铁人打了一阵,仿佛已接近出围的阶段,蓦而斜里冲出一对铁球,分袭铁人的两脊!
    这好似是一招神来之笔,攻的恰好是空档,众人心中一凛,纷纷在替那铁人思解闪避之法。
    铁人身形猛矮,双掌朝外一分,竟以分毫之差,贴着那对铁球推了出去,解势奥妙之极!
    公孙述大大喝一声:“妙啊!好招式!”
    喝声未已,那对被击飞的铁球,突又讯速无比地荡了回来,一前一后,分攻铁人的胸背!
    这一回招式更是巧妙,众人俱都一震,不约而同的呼出一口气,因为他们都遇上了绝对无法化解的精招。
    那铁人制造得异常精巧,居然象一个有思想的人无异,略一停顿思索,忽而侧身微蹲,双掌向右推去。
    这是舍命救危的一招,意思是拼着背部挨一下,要将击向头部的那一着化开了,已经是妙不可言。
    众人心神随之一喜,还没有叫出好来,耳际闻热锵然一响,那铁人已然被击成了无数碎片,纷纷下沉水中。
    大家一起色变无语,原来那铁人双掌前推之际,那钢球倏地后退,顿使双掌落空,身形随之一冲。
    击肩的钢球立刻随之变向攻后心,铁人回招异常讯速,转身再去封架时,后退的钢球再度撞了回来。
    那一下着着实实的击在后脑上。
    方天华见大家愕然若失的神态,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这不过是一个无知的假人而已,怎劳列位如何开怀!”
    言中满是得意之态,众人无一能出声,这老魔的确有他值得骄傲的地方,虽然他只卖弄了一点机械的技巧。
    可是他也揭露了一套惊人的武学。
    这一阵假想的搏斗中,无论是攻守方面,他都比这些人强得多了,换言之即是这些人中任何一个,处在铁人的地位,也将是一样的命运,甚至于完得更快一点。
    千手人屠南中明率先长叹道:“方老弟,看了你这一番布置后,我们这点岁月算是白活了,匠心独运不去说了,单凭这些招式就非吾等所能及!”
    方天华微笑道:“南兄何出此言,这不过是小弟一得之愚,那里及得上二位早具盛名,弥久愈着……”
    司马瑜忽然道:“前辈这番布置可说是钢墙铁壁,再无隙漏可寻,只是依晚辈看来,似乎还有一点不妥之处!”
    方天华极感兴趣地对他道:“小弟何妨指教一番!”
    司马瑜含笑地道:“前辈方才已经说过,方今之世,能与前辈等互相匹敌之人,已然微乎其微,这些机关布置,大半为防范那位行踪有如神龙的隐名的绿衣仙子所设,然据天南二位前辈所言,那位绿衣仙子,功力已臻化境,渡水如陆……”
    方天华大笑道:“小哥指教得极是,以那绿衣人的功力来说,我这十里水面,的确是挡不住她的芳驾,机关削器,又都藏在水底,对她似乎没有半点作用,不过小哥尽可放心,老夫早已对此作了安排!”
    司马瑜一愕道:“前辈莫非能将那些机关升到水面上?”
    方天华摇头微笑道:“这些机关多半系寒磁所制,重逾常铁,将之升到水面上,老夫还无此能耐,不过老夫却有把握将来人请到水底下……”
    众人又是一异,方天华已笑着按动另一个机钮。
    只见船首讯速又放出一圈红色的圆丸,大有海碗,离船后立即迅速上升,不到一会功夫,即已冲出水面!
    然后大家又感到微微的一下震动,接着湖面上洒下一片红光,将水面都映红了,然后是一阵轻爆之声!
    方天华笑着道:“列位无须奇怪,这圈红色的圆球,只是兄弟自创的一种信号弹,通知我们身后的船上作准备措施!”
    一语甫毕,水面上已经花花乱动,布满了许多鸭子,想是后面跟来的船只上得信后放下的。
    方天华又笑道:“那些鸭子在水面上载浮载沉,兄弟想那位绿衣女功夫再俊,也不过是这样儿,不会高明到那里了!”
    公孙述迫不及待地道:“方老儿,别光卖嘴皮子了,快让我们看看你在水上面弄些什么玄虚,如何对付那些鸭子?”
    方天华微笑道:“老偷儿就是性急,你为什么不用眼睛去找答案!”
    众人闻言后,再去看那些鸭子时,发现居然少了很多,片刻之前,湖上还是纷纷乱乱的一大片呢……
    就在他们一问一答之间,只剩下十几只了。
    这十几只也没有继持多半,就象他们都有隐身术一般,突然一下就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一定惊问道:“方老儿这是怎么回事?”
    方天华脸上带着笑意道:“李兄不妨注意一下水面两尺的水色!”
    众人也都集中精神去看水面时,才发现离湖面两尺之处,水色略略有异,在澄蓝中微带一丝淡黄。
    方天华又道:“现在这岛的四周水面上,俱都布满一种名叫‘化血神泥’的毒液,连鸭毛都化净了,兄弟不相信会拦不住一个人……”
    李一定脸现骇容道:“方老儿,我真服了你,你从那儿找来这些玩意儿?”
    方天华微笑道:“兄弟这二十年隐名藏身,并不光是练功夫,兄弟一向有个做事的原则,就是事不惊人死不休……”
    李不定微叹道:“你的这些布置的确够惊世震俗了,难怪你迟至今日才通知大家,看来你一切都布署得差不多了!”
    方天华点头道:“成立众邪门之举,兄弟在十年前即开始孕育这个念头,直到最近才大致就绪,各位还有什么指教之处!”
    南中明轻叹道:“没有了,看了你老弟的这些心思,我们只有佩服的份儿,看来掌门之位,我们是没有份儿了!”
    方天华正容道:“南兄别这么说,兄弟这番心力,俱是为大家此后打算,实不相瞒,兄弟对于掌门之位,倒没有多大兴趣……”
    说完后他见大家都是不相信的样子,乃又正容道:“兄弟此语由衷,各位若是不信,兄弟可以退出竞争!”
    南中明道:“老弟这是何苦呢,众邪门若是由你来领遵指挥,一定可以大有一番作为,比任何一人都强!”
    方天华摇头道:“南兄此言差矣!兄弟有自知之明,以兄弟生性,可主内而不善外,可供策谋而不可主事……”
    南中明动容大笑道:“既是这么说,兄弟日后若有幸得此殊荣,那总护法一职,定必相请老弟屈就,老弟就可以大展怀抱!”
    方天华微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李一定跟着一笑道:“方老儿,你别假惺惺了,现在我们是真的相信你不想当掌门,可是以你的才智表现,无论是谁做了掌门,都免不了要请你当总护法,那样一来,帮中之事,无论巨细,都有参与之权,虽不是掌门,又与掌门何异!”
    方天华脸色微变道:“李兄若是做了掌门,便差兄弟当个马前小卒,兄弟也定然奉命惟谨,绝不敢有半点违拗!”
    李一定微笑道:“我没有这份福气,你也不必多心,我们这九人中,没有一个能与在心智方面一较长短,总护法之职,自然是非君莫属,掌门一职,你也不必客气,群雄纷逐鹿,智者着先鞭,大家还是在端阳之会上各显神通吧。”
    方天华脸色转喜道:“李兄是答应共襄大举了!”
    李一定笑道:“我没有拒绝过,而且看了你这铜墙铁壁的装置,我想拒绝也不可能,因为我不相信你肯安然放过我!”
    方天华毫无表情地漠然一笑道:“李兄言重了!”
    李一定也微微一笑道:“既然一切都决定了,也不必多作商量,现在你就把我们送到岸上吧!”
    方天华微怔道:“酒会未终,李兄何必那么急呢!”
    公孙述大笑道:“那场酒不必吃了,老偷儿此刻心急如焚,争取时间要紧,你让我们早点动身,好去安排一桩绝事,在端阳大会上出出风头!”
    方天华想了一下,才笑着一挥手,船果然向岸边飞速驶去……
   

举报

二十二以迷解迷冰心何慧
    因遇人人相逢太奇
    仍是在太湖之畔的那所茅亭中。
    李一定、公孙述、冷如冰与司马瑜四个人默然地相对着,大家都不想开口说话,半晌后如冰才轻轻的道:“二位前辈是决定要参加众邪门了!”
    李一定微微一笑道:“好容易才脱出江湖,我怎会再去自投牢笼,不过端阳之会我倒是会去的,我要看看他们闹些什么名堂!”
    公孙述也笑着道:“老偷儿是一样心思,反正老偷儿只会偷,光凭偷绝难成大事,他们不会太重视我,更不会抬举我做掌门……”
    冷如冰蹙额道:“二位前辈洁身自爱,晚辈自然信得过,只怕到了那一天,二位想要脱身事外,也是很困难的……”
    李一定微笑道:“姑娘的意思可是要我们别去!”
    冷如冰道:“二位既然无意如此,何必要去淌混水呢?”
    李一定大笑道:“姑娘想得太天真了,方天华既是看上了我们,任凭我们躲到天涯海角,他们会找了来的,这点到毋庸姑娘费心,我与老偷儿都还知道照顾自己,到是你们两个娃儿,还要多辛苦一点!”
    冷如冰道:“晚辈但凭差遣!”
    李一定正色道:“方天华神通广大,居然能将天南双毒都拉了出来,齐家那三个老家伙我不知道态度如何,但是就那几块料也足够将天下搅得纷纷大乱,我与老偷儿能力有限,成不了大事,你们最好能找到展翼,看看他有什么好办法!”
    冷如冰点点头道:“这事只有找展师伯了,但愿他老人家有个妥善之策,能消弥这场祸害,否则晚辈也不知怎么办了!”
    李一定沉吟片刻才道:“展翼得了上清功笈的前半篇,方天华却得了后半篇,但不知是那一个所得的强一点,不管怎么样,希望你们在端阳之会时,也能列场,方天华对你们颇具好感,武功不足以克,就不妨在别的地方动动脑筋!”
    冷如冰神色一喜,忙问道:“前辈有何善策指示?”
    李一定摇头道:“我只是提出一个原则,其余的部份要靠你们自己随应变,好在你们都还不笨,自己瞧着办吧!”
    说完略整衣衫,司马瑜见状道:“前辈要走了?”
    李一定笑道:“还有五个月的时间,老夫想登一次昆仑,天下名胜俱览尽,唯独此峰尚不知,端阳再会吧!”
    公孙述也一整包袱道:“老偷儿陪你走一趟,阔别十几年,临老倒有点舍不得你起来,咱们老哥好好聚聚!”
    李一定大笑道:“欢迎!欢迎!听说那儿有西王母瑶池遗迹,我倒希望你这个笑脸方朔能再去偷点仙桃仙酒出来尝尝!”
    二人相与大笑,片刻之后,身形俱杳,倒是两个年青人呆呆目送,脸上一片依恋之色!
    司马瑜轻声道:“姊姊,这两位老人家昔时名列凶人,想不到会这么和霭可亲,要不是有事,我真想陪他们去玩玩!”
    冷如冰轻轻一叹道:“善恶仅乎一念,我到希望能有个什么方法把方天华那批人也变一变,这个天下就太平了!”
    司马瑜随之一叹,片刻之后才道:“我们不是要找铁剑先生吗?也该动身了!”
    冷如冰道:“你师父已经找展师伯去了,不是跟我们约你于上元节时,在嘉庆城外相会,算来时间也差不多,先去见你师父吧!”
    二人略略商量一下,就动身了!
    上元俗呼元宵,又是灯节,新春伊始,家家户户都要尽情热闹一番,社鼓喧天,爆竹处处……
    嘉庆为江南名城,地处太湖之滨,得湖水之利,有鱼米之盛,居民生活也多半富饶安乐!
    城外一片太湖水,堆着半岸雪,当真是江山如画!
    由于正当佳节,店户都歇止了营业,二人只得胡乱寻些东西果腹,鹄立在城外等候长眉笑煞萧奇!
    因为靠着湖,城里与城外一样热闹,很多殷贵富户却在门口悬扎着各色彩灯,辉丽夺目!
    二人等得无聊,遂也一家家地慢慢欣赏,突然司马瑜一拉冷如冰的衣服,兴奋地叫道:“姊姊,那边有灯谜呢!我们也去猜猜好不好!”
    冷如冰虽是满腹心事,但却不过他一团高兴,而且那射灯谜的地方,离着城门也不远,遂点头走了过去!
    这是一家很大的宅第,门口不但扎着高大的彩坊,悬满许多锦肃花灯,而且还搭着芦棚,以供射虎之用!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的是这家射虎的方法与别处不同,一般猜灯谜的都是将谜面悬出,供有兴者猜射,射中了就可以得彩,这原是文人们遣与游戏的方法,可是这一家全不同了,完全是赌博性质!
    棚外有一班告示,写得很明白,射虎的人先缴银一两,然后在木箱中自己占出一条谜面,射中了可得赏银十两。
    一两银子的数目不小,可是十两的数目更诱惑人,是以仍有不少长衫文客在骚首苦思,想一注倍十。
    司马瑜见犹心喜,笑向冷如冰道:“姊姊,咱们也试试,我倒不是想赢银子,最少也得看看那主人用些什么巧妙心思,在这儿讹人!”
    冷如冰点点头,司马瑜已交了一两银子,摸出一个纸卷,打开来看时,却是一段莫明其妙的文字,罗汉首,弥勒口,星宿罗列八与九,君识此人否?
    司马瑜奇道:“这谜底是猜一个人,无根无由,教我们从何猜起?”
    冷如冰看了一下,突地脸色一变,袖着那张纸卷一直向棚中走去,文案上坐着一个老者,想是主持人。
    见冷如冰过来时,微微一笑道:“姑娘可是射中了?”
    冷如冰伸出纸条道:“不错,只是我不要你的银子!”
    那老者一看谜面,才抬眼望着冷如冰道:“姑娘是要见见敝居停了!”
    冷如冰道:“不错,请老先生容报一声!”
    老者站起来道:“姑娘请等一下,老朽老问一问,姑娘是否能先示芳名!”
    冷如冰在桌上拿起笔写了几个字:
    霜天桃李,青衫周郎!
    老者怀着纸条转身向门中去了,司马瑜却莫名奇妙道:“姊姊!你在玩些什么把戏?”
    冷如冰道:“找你师父!”
    司马瑜诧然道:“我师父跟这灯谜有什么关系?”
    冷如冰一欢道:“弟弟!你真不肯用心,十八罗汉的头一个就是长眉罗汉,弥勒佛的嘴不是整天笑个不停吗……”司马瑜琢磨了一下叫道:“对哇!星宿罗列八与九,八九七十二,一百零八宿中含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这谜底是……”
    冷如冰一笑道:“是你师父的外号,长眉笑煞四个字!”
    司马瑜动颜道:“真有意思,难为你怎么想得出来的,不过我师父跟这里的人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怎么会拿他老人家作谜面呢?”
    冷如冰想了一下道:“这我就不知道,不过人家拿你师父的名号作谜面,一定是为了要找我们,那是毫无疑问的!”
    司马瑜半明半惑,还想再问,冷如冰已摇手道:“你别问我,我跟你一样的糊涂,不过我总有个预感,觉得事情不大对劲,萧奇前辈可能会遇上什么麻烦!”
    司马瑜脸色一变,还待开口,那老者已从里出来道:“冷如冰姑娘!司马瑜少侠,敝东有请二位!”
    司马瑜连忙道:“请问老先生,家师是否在此?”
    老者微笑道:“尊师何人?”
    司马瑜奇道:“你既然能叫出我们二人的姓氏,如何会不知我师父是谁,而且刚才那灯谜上不是拿我师父的名号作谜面吗?”
    老者笑头摇头道:“那老朽更不清楚了,二位见得敝东家,也许会得知祥情,至于尊师之事,也要问敝东家……”
    司马瑜急道:“贵居停是谁?怎么说是也许会得知详情,那谜上?”老者仍是笑着道:“敝东家并不认识二位,所以能知二位尊姓大名,是因为见到姑娘所写的字条……”
    司马瑜一怔道:“冷姊姊,我只知道你那‘霜天桃李’是指艳如桃李,冷如冰霜,含着你的芳名,我怎么又成了‘青衫周郎’了!”
    冷如冰微笑道:“你读过白乐天,琵琶行末句,不是有江州司马瑜青衫湿之句吗?三国东吴周公瑾,人皆称周郎,他的名字也是瑜!”
    司马瑜敲着脑袋道:“真是!我太笨了,上次在茅亭里你跟李老前辈打哑谜猜姓名,我就差了一筹,看来在文字上我竟是……”
    冷如冰轻轻地道:“这些雕虫小技到底算不得学问,你也别太看轻自己!”
    说着,二人跟在老者身后向屋中走去,一路上画栏雕栋,显见得这主人的气派很大。
    冷如冰见旁边操作的仆役,多半是年青的使女,忍不住微微心头泛疑,老者见状知意,随笑着道:“敝东家实在是位小姐!”冷如冰笑着道:“我早就知道了!”
    老者倒不禁吃惊道:“冷姑娘认识敝上?”
    冷如冰微笑道:“我与贵居停素昧平生,只是在常情上评断,不是年青的女孩子,也不会有那么巧妙的心思,制出那种巧谜……”
    老者这才含笑道:“冷姑娘果然锦心潇口,敝上对姑娘颇为欣赏!”
    冷如冰淡然一声,应付过去,老者已将二人带到一间精致的客厅门口,恭声朝内道:“冷姑娘与司马瑜少侠驾到!”
    锦翠珠帘一掀,出来了一列锦装丽人,俱都是十八九岁年纪,拥着一个女郎,穿着倒反而朴素一点。
    那素衣女郎先朝二人打量了一下,随即挑着酒涡笑道:“二位请进去坐吧!”
    淡淡的一句招呼,浅浅的一个微笑,使得司马瑜与冷如冰居然无法拒绝,身不由主随她进了客厅。
    那原因似乎很奥妙,但解释起来也很简单,只要一个字便可以概括无遗了,那就是美!
    妙龄女郎多半有点可人处,只要不太讨厌,就可以予人一个美的印象,然而这女子却又别有一番风情。
    她在一大批美丽的女孩子中间,现出了特出的风姿,不禁使身为男子的司马瑜惊为天人而砰然心动。
    就是冷如冰也由衷地对她起了一种爱怜之情!
    大家进入客厅后,早有锦装的侍女设下坐位,那女郎招呼二人坐下后,才又含笑开言道:“小女子薛琪……”
    司马瑜立刻道:“薛小姐!请问家师此刻何在?”
    薛琪微笑道:“司马少侠可是问的谜中人?”
    司马瑜道:“正是!小姐将家师名号制入灯谜,定必……”
    薛琪笑着打断他的话道:“长眉笑煞昨日即在寒舍作客,此时酒醉未醒……”
    司马瑜一怔道:“家师虽然酷好杯中之物,却从未醉过!”
    薛琪轻轻一笑道:“少侠可是不相信我的话?”
    司马瑜被他一反问,倒反而答不出来了,期期艾艾地支吾了半天,才红着脸窘困地道:“小姐的话自然足以深信,只是在下追随家师多年,从未见他老人家喝醉过,才因而动问!”
    薛琪又笑着道:“舍间自酿的醉仙露,较一般的酒醇烈一点,尊师连喝了五斤,酒量果然惊人,不过他还是醉了!”
    司马瑜这才有点相信,他对师父的脾气很清楚,假若遇上了好酒,是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因以笑道:“在下追随家师行脚天涯时,曾经遍嗜天下佳酿,这还是第一次喝醉,想来府上的醉仙露必是别具风味……”
    薛琪微笑道:“听起来少侠似乎也是平生知已,醉仙露乃舍间祖传酿方,等一下定要请少侠品评一番!”
    司马瑜笑了一下又道:“但不知小姐与家师是如何认识的?”
    薛琪笑道:“尊师昨日与小女子在湖畔偶然相遇,因小女子昨日为先父忌辰,正在湖畔祭奠,尊师闻见酒香,就过来攀谈,小女子见尊师谈吐超俗,自是敬礼有加,相迎至舍间,结果他就醉了,醉中只吐露出两句话!”
    司马瑜连忙问道:“那两句话?”
    薛琪道:“一句是他自报名号长眉笑煞,再者是他说今天在城门外曾与人相约,非常重要,以后就沉醉如泥,小女子无计可施,恐怕坏了他的事,只得制了那首灯谜,本来也只是试试看,谁知果然将二位引来了……”
    冷如冰微一沉吟才道:“小姐怎知我们一定会来猜谜,又怎知我们会刚好抽上那一张呢?”
    薛琪笑道:“寒门略知技艺之道,昨日见长眉笑煞武功颇具火候,他所约的人也一定会几手,所以特别关照邢老夫子,若是发现身具武功的人前来猜谜,拿特备的那只木箱,内中都是同一的字条!”
    冷如冰微讶道:“邢老夫子也会武功?”
    薛琪点头道:“邢老夫子本来是先父的文案先生,先父于五年前不慎失足坠入湖中,因而殉身,邢老夫子就总管寒门一切事务,他以前曾得先父指点,勉强会几手,不过他的眼光到是很精的,只要是学过几天,绝对瞒不了他!”
    冷如冰微微一怔才道:“从邢老夫子精华内蕴的火候看上来,令尊应该是一位绝顶的高人,怎会在湖中溺死呢?”
    薛琪神色一点道:“那是意外!”
    冷如冰心中仍是悬疑未解,但是看见薛琪的神色不豫,不好追问下去,想了一下才道:“请问萧老前辈此刻何在?”
    薛琪微异道:“原来长眉笑煞姓萧!冷姑娘不是他的弟子?”
    司马瑜奇道:“家师连姓名都没告诉小姐?”
    薛琪摇头道:“尊师什么都没有说,寒门一向与武林隔膜……”
    司马瑜道:“家师姓萧名奇,门下仅我一人,我冷姊姊是天山寒梅谷空空师太的传人,空空师太一代侠尼,惜乎已经作古……”
    薛琪淡淡地道:“寒门从未过问江湖之事,因此也没听过这些高人的名声,想来二位的师门都是江湖赫赫知名的人土吧!”
    冷如冰淡淡一笑道:“家师与萧前辈虽然薄有虚名,可是我们却资质愚笨,学不到多少东西,与薛姑娘家学渊源相较,自是差多了!”
    薛琪微笑道:“冷姑娘太谦虚了!”
    司马瑜见谈了半天,仍未进入正题,乃又问道:“但不知家师此刻何在?”
    薛琪笑道:“醉仙露后劲甚足,那位萧老先生此刻正在舍客间楼上酣卧,最少也得三四天才能回醒过来!”
    司马瑜急了道:“怎么要那么久呢?我们有急事要找他老人家?”
    薛琪望着他微微一笑道:“那我可太抱歉了,二位的事情,很紧急吗,舍间到有醒醉的药,不过用后很伤身体!”
    司马瑜怔怔地正在沉吟,忽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声息,好象是两个人在交手搏斗似的!
    薛琪闻音微异道:“这是什么人闯上门来了?”
    一言未毕!立刻有一名侍女神色苍惶地追来道:“小姐!邢老夫子跟一个老头打起来了,那个老头子很厉害,邢夫子似乎要吃亏呢?”
    薛琪神色微变道:“有这等事?”
    说着飘身出了厅门,司马瑜与冷如冰也跟着出来,只见庭院中,月光下,有两个人正在打得很热闹。
    一个是那位老夫子,另一人却是个青衫老者。
    冷如冰一见那人,不禁惊呼道:“展师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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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小语成仇妾心已许
    笑虐解隙郎情忒坚
    两条人影正在激烈的打斗中,对于冷如冰的那声呼叫似若未闻,倒是司马瑜大吃一惊道:“那是铁剑先生展老前辈?”
    冷如冰点点头,立刻对薛琪道:“那是敝师伯,可能与邢夫子起了误会……”
    薛琪脸色微变对场中叫道:“邢先生!住手!”
    邢老夫子硬接了展翼一掌,抽身退出到薛琪身边道:“小姐!这人私闯进宅,还要到后院去……”
    薛琪将手一挥道:“知道了!你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邢老夫子躬身退去,冷如冰已与司马瑜过去作礼道:“叩见师伯!”
    “晚辈司马瑜参见前辈!”
    展翼见他们从客厅里出来,而且与薛琪在一起,不觉微微吃惊,点头回礼后,立刻问道:“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司马瑜恭身道:“晚辈与冷姊姊来找寻家师?”
    展翼追问道:“你们见到了萧大侠吗?”
    司马瑜道:“没有!据薛小姐说家师喝醉了正在睡觉……”
    展翼怒声道:“胡说!你师父被人制住了软禁在此地!”
    司马瑜一惊道:“前辈此言当真?”
    展翼沉着脸道:“我还会骗你!你师父与我一同来此找你们,我因为去访一个故人,留你师父一人在船上!今天船夫告诉我说你师父跟一个女子交手,被她制住了穴道,带进这所屋子,那船夫也是一个江湖人,他因为功夫不如你师父,所以没有敢上前插手帮忙!赶着去通知了我……”
    司马瑜回头对薛琪道:“薛姑娘!这事可是真的?”
    薛琪淡淡地道:“不错!”
    司马瑜变色道:“那你为何骗我们……”
    薛琪微笑道:“我没有骗人,他酒醉也是真的,昨天在湖边上他言语得罪了我,被我捉了回来,我没有虐待他,请他喝了不少醉仙露,结果他醉了,此刻正在客楼上睡觉,不相信你自己看去!”
    司马瑜怒道:“你怎敢如此对待我师父!”
    薛琪笑道:“为什么不敢!他对我不客气,我也对他不客气,你们二位依礼而来,我也依礼招待,难道我错了!”
    司马瑜不禁语结,半晌才说道:“胡说!我师父那么大的岁数,会跟你一般见识……”
    薛琪微愠道:“你别那么不讲理,昨天我在湖衅祭奠亡父,他来向我讨醉仙露喝,我看他年纪大,对他很客气,谁知他三杯下肚,胡言乱语,说什么他有个好……”
    说到这儿她的脸突地一红,止口不言,司马瑜到是相信了,他知道师父的脾气,上次在西湖水寨中,当着靳春红,他也是这么缠夹不清的,昨天一定又犯了老毛病,因此红着脸没有出声!
    冷如冰却神色微动地道:“萧前辈说这些话并无冒犯之处!”
    薛琪红着脸沉吟一下才道:“他说他有个好徒弟,还说了许多混帐话,惹得我一生气,点了他的穴道,把他抓了回来,而且我不服气?到要看看他的徒弟怎么一个好法,所以才设了那个灯谜,试试他的……”
    冷如冰这才微笑他对司马瑜道:“瑜弟弟,恭喜你有个好师父,处处在替你关心呢!薛姑娘那道谜题是考你文才的,早知道我就是不掠先了!”
    司马瑜被她说得满脸通红,只得怒声对薛琪道:“快把我师父放出来,万事皆休,不然的话……”
    薛琪将眼一瞪道:“你神气什么?你师父把你说得象块宝,在我看来也不过是草包一个,有本事你把他救出来!”
    司马瑜悻然大怒道:“我也许技不如你,可是为着师门绝不惜拚命一搏?”
    薛琪微笑道:“你师父在我手下都过不了三招,你还行吗?”
    司马瑜傲然道:“男儿汉有死而已!”
    薛琪冷笑道:“你那么看轻自己的生命!”
    司马瑜微微色变道:“师尊遭戏辱,为人弟子者焉敢临危而缩,丈夫不轻易言死,但亦不苟且偷生,姑娘请注意,在下要进招了!”
    语毕双掌一分,半取肩头,半擒脉门,薛琪冷笑一声,织手反拂他的前胸,双方都取的功势!
    可是薛琪的水袖却长出尺余,司马瑜的攻势未及,前胸已将被袖端拂中,他知道薛琪说在三招内制倒长眉笑煞绝非虚言,因之虽然抢先出手并未虚燥浮动,眼看对方已制先机,立刻撤招回保!
    他快人家也快,双手刚收回,薛琪的袖尖已离他寸许,司马瑜逼得猛一缩胸,堪堪避过一招。
    薛琪呀地一声道:“嗯!不错,急流涌退,你似乎比你师父还高明一点!”
    司马瑜则内心骇异几乎要盖过愤怒,本来他已知道这少女不是易与,然而没有预料到会一强至此!
    原来他在匆忙中举掌拂袖,顿感那轻轻的罗袖上似乎含有一股无法估计的巨力,幸而变机得早,才由硬推改为借劲,顺着她的力道反弹出来,本身没有受伤,掌缘却热辣地痛得难受!
    在湖心岛上他曾为着拯救冷如冰,与方天华换过一掌,那老魔头功力盖世,但是比起来也不如这女子……
    薛琪见他站在远处发呆,又是鄙夷地一笑道:“怎么样了,司马大爷,刚才夸奖了你一声,马上就客气起来了,继续赐教下去呀!”
    司马瑜的后脸上泛起一阵愤怒的神色,厉声道:“狂妄的贱婢,司马大爷当真的怕你不成!”
    身随语走,一掌斜拍,直取她的左胸,掌势上毫无一丝风劲,好象柔弱无力的样子!
    薛琪泰然地望他的掌路笑道:“君子绝交!不出恶声,男女交手,不取淫招,大爷敢情急怒攻心,连忌讳风度全不顾了!”
    原来江湖有个规矩,与女子动手时,不得攻取乳阴等部位,否则即将招致大众之不齿!
    司马瑜出掌攻胸,正当前乳,虽然被薛琪用言点开,然而他好象横了心,完全不避忌讳!
    薛琪也不禁微微色变,听任他的掌锋欺近,直到三四寸距离时,才倏然变色,倒竖柳眉叱道:“看你一表堂堂,原来竟是个无耻匪徒!”
    织腕一伸,迅速无比朝地他脉门上扣去,一把抓个正着,脸色不禁又是一变,连忙朝外推去!
    司马瑜怒哼一声,停放在一边的右手突然伸出,点向她腰间的穴道,动作快得出奇,顿时点个正着!
    薛琪轻嘤一声,眉头一蹙,司马瑜出手很重,却未能伤得了她,心中不禁又是一骇,还没有来得及动念头,脸上拍的一声,早着了重重的一下,直打得他脚步踉跄,倒退四五步去。
    薛琪脸寒如霜,寒着喉咙道:“混帐东西,我对你太客气了,想不到你竟敢用诈!”
    原来司马瑜那一招来势虽狠,因为不带风声,望去有如虚招,薛琪却认为他不会傻得如此,一定用的是柔劲,所以才出手相格,谁知司马瑜确实是虚招,不但掌上没用力,连臂上都放空了。
    薛琪一扣脉门,发现全无抗力时,心知是上了当,才往外推出,那晓得司马瑜连关节都早已自动卸脱了。
    那条胳臂形同虚设,软绵绵的一无抗力,自然将她的推力完全消去,重点都放在右手一点!
    薛琪待指劲临身,才仗着功力深厚,硬将穴道错开,虽然没有受伤,也痛得可以,所以含怒反击了他一掌!
    司马瑜用手抚着脸颊,脸上一片怒色冷笑道:“连虚中套虚的俗招都不懂,还有脸讲我使诈,虽然我没有点到你,可是在招式上,你已经落输了!”
    薛琪脸上激动了一阵才深吐一口气道:“不错!我输了,输在我看错了人,我以为你出身名家,想不到会用出这种庸俗的招式!”
    司马瑜冷笑道:“招式用以致敌,只要能克敌致果,那有雅俗之分!”
    薛琪冷冷地道:“好!就算你赢了你打算怎么办?”
    司马瑜道:“你认输就了放我师父出来!”
    薛琪眼中突现煞气道:“可以,等那老鬼酒醒后,我马上就放了他,不过我们之间可不能就此了结,我活了这么大,从没有人敢碰我一下,你居然点我一指,这笔帐该如何算!”
    司马瑜大声道:“我活到今天也没有挨个打,你打了我一下,此辱不雪,何以见人,拚了我的命,也要把它打回来!”
    薛琪冷笑道:“很好,你就拚上命来吧!”
    司马瑜不答话,冲上前就是一拳直捣面门,薛琪冷冷一笑,罗袖轻举,缠着他的拳头,另一手反点出去。
    司马瑜论艺业实在太差,刚才是仗着心思巧妙胜了一招,也还是对方手下容情,这次双方都气头上,自然没有客气可说了,拳势为长袖化开,他的腰了却挨了一指,正是方才点人家的部位!
    他没有移血穴之能,全身一阵酸麻,立刻倒了下来!
    薛琪冷笑道:“司马大爷!我一指之仇已报,你的一掌之辱,只怕要抱恨终身了,大侠客!你此刻心中作何感想!”
    司马瑜俊目圆睁,在地上怒叫道:“你要杀便杀,还噜嗦什么?”
    薛琪继续冷笑道:“我当然不会放过你,只是人只能死一次,我想知道一下在临死前是什么心情,再者你对身后还有什么交待!”
    司马瑜怒声叫道:“臭丫头!贱婢!我什么心情都没有,只是有一点遗憾,想我堂堂之躯,今日受辱于一妇人,死难瞑目!”
    薛琪呆了一下,突然伸手拍开他的穴道!
    司马瑜一怔道:“你这是做什么?”
    薛琪脸色沉重地道:“我本来不想杀你,但是你那样骂我,我实在无法容忍你,现在我为了使你瞑目起见,我自动让你打我一掌,我绝对不还手,等你打过后,你的耻辱也消了,我就可以取你性命了!”
    司马瑜气往上冲,双目一闭道:“你动手吧!大爷不接受你这慈悲!”
    薛琪漠然地道:“你不接受也救不了你的命,我不会饶恕你的!”
    司马瑜怒叫道:“谁要你饶恕,你尽管下手好了,我虽然恨你,却也不愿在这种情形打还那一掌的!”
    薛琪呆呆地道:“我第一次动手想杀人,却不料有这么困难……”
    司马瑜实在怒无可遏,厉声叫道:“你再不下手,我连更难听的都要骂出来了!”
    薛琪脸上一变道:“不行!我答应你的事情,你不做也不行,我非在你还打一下后才杀死你,你不动手我动手!”
    说完织织一招,立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司马瑜自地上吸起,又挥了一下,司马瑜身不由主地伸手出去!
    薛琪将脸朝前一凑,迎向他的掌上。
    啪!
    一声脆响,薛琪娇艳的脸上立刻添了五道指印,然后她一抻手,将司马瑜平推出去,噙着泪珠叫道:“你打过了,我要杀了你,我出生到现在,这是第一次挨打,一指一掌,你的命丢得值得!”
    司马瑜被推出十几步后,才拿脚站定,见薛琪脸上珠泪交流,跟着抢先过去,不觉奇道:“是你自己送给我打的,你又哭什么?”
    薛琪哽咽道:“我哭我自己,连我的父亲都没对我过一说句凶话,今天却被一个男人捆了一掌,我非杀死你不可!”
    司马瑜看她的举止行途,知道她一定是从小就在娇宠中长大,所以才如此任性蛮横,不由一叹道:“我很抱歉令你受下么大的委曲,你下掌杀我吧!”
    薛琪涕泪交流,望着司马瑜泰然闭目待死的神情,手指指在他的胸前,就是下不了手!
    司马瑜等了片刻,见她仍不出掌,张开眼睛道:“你怎么不快一点。”
    薛琪擦了一下眼泪道:“你死了不会恨我吧!”
    司马瑜淡淡一笑道:“恩怨两清,我没有理由恨你。”薛琪摇头道:“不行!你不恨我,叫我怎么下手呢!”
    司马瑜大是不耐,暴燥地道:“那我就恨你!恨得入骨!”
    薛琪脸色惨然地道:“那就好了,你怀恨而死,可以变为厉鬼再来找我,那我心里就好多了,你不许闭眼睛,我要你看着我而死!”
    司马瑜怒道:“你杀个人还有那多噜嗦,你再不动手我就自己来了!”
    薛琪一咬牙,织指直点出去,司马瑜自分必死,谁知旁边涌来一股力量,将他的身子推在一边!
    举目看时,却见冷如冰脸寒似水,站在薛琪对面!
    司马瑜急道:“姊姊!你这是做什么!”
    冷如冰怒哼道:“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姊姊?”
    司马瑜诚恳地道:“小弟蒙姊姊爱谊照顾,至死难忘……”
    冷如冰怒笑道:“说得到好听,你拿自己的性命不当一会事,在这种形同儿戏的情形下,轻易就死,置我与何地!”
    司马瑜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来,薛琪却怒道:“他欠我一命,你怎敢破坏我的事!”
    冷如冰冷冷道:“你若在搏斗中杀了他,我一句都没得说,可是你们在这种悱恻缠绵下活演生死恨,我就看不过……”
    薛琪脸上一红道:“什么叫悱恻缠绵,你口里放干净点!”
    冷如冰冷笑道:“一个是慷慨就死,一个又依依难舍,就是死人也会看明白了,你还敢不承认……”
    薛琪怔了片刻地道:“不错,我承认对他有点好感,所以才让他打我一下,叫他毫无遗憾地死去,那又碍你什么事?”
    冷如冰神色一动道:“我们生死同命,怎么不关我的事?”
    薛琪脸色大变,望着司马瑜,好象在问他。
    司马瑜呆了一下才庄重地道:“不错!冷姊姊与我海誓山盟,相约白头永不负心!”
    冷如冰宽慰地一笑,薛琪却容颜惨淡,骈指如风,笔直点向冷如冰的胸口,冷如冰摇肩闪开。
    薛琪的动作比她更快,身形一转又迎在她前面,玉臂带着长长罗袖,又拂了出去。
    这次冷如冰躲不开了,只好伸手去挥格袖尖,谁知薛琪也动了真怒,冷笑一声,袖尖猛收,另一掌拍了出去!
    冷如冰再无可避,只得再出一掌相格,薛琪的掌却比她快得多,由她掌下切进,结结实实地印在肋下。
    冷如冰的身子平飞出去,落在地下时,已经神智不清,嘴角上鲜血涔涔下滴,面黄如蜡!
    司马瑜大惊失色,慌忙赶过去,抱起她叫道:“冷姊姊!你怎么啦……”
    冷如冰双目紧闭,一动却不动,薛琪又赶过来道:“死了!
    她中了我的般若掌,还会有命!”
    司马瑜悲愤无极,怒声叫骂道:“你是个狠毒无耻的妖女!”
    薛琪惨厉地一笑道:“你骂得痛快!不妨再骂几句,等下我作成你们,让你陪着她到阴间去作同命鸳鸯吧!”
    司马瑜咬着牙齿,正想再骂,薛琪已举起一掌哭叫道:“混帐东西!我今天受了你多少气,你还要骂我!你只要一开口,立刻叫你们变成一团肉泥!”
    司马瑜初是一怔,继而看着地下的冷如冰,然后抬起头来,脸上一片漠然之色,沉着声音道:“我也许不该骂你!因为你本性并不是个坏人,可是那教你武功的人,实在该多教你做人的道理!”
    “你真的在找死了,你敢批评我娘!”
    司马瑜沉声含:“不错!当着令堂的面,我也敢批评她!当她把这一身武功传给你的时候,应该告诉你如何使用这身功夫!”
    薛琪止住哭泣,惨然地抬手道:“我的确无法饶你了,因为你辱及我的母亲,她在我心中是个神,我纵然喜欢你也无法放过你!”
    司马瑜哼了一声,两眼中满是冷峻之色,死盯在她脸上,那种漠然的情绪比辱骂还令人难堪。薛琪脸色变了半天,终于把掌力发了出来。司马瑜动都不动,只把冷如冰抱得紧一点,他知道这个少女已经横下了心,无法理喻了。
    这少女的武功高得出奇,也无法抵抗,对不可抗拒的命运,他只好逆来顺受,勇敢地面对着死亡!
    薛琪的第一掌是轻飘无力的,她只想试试司马瑜的反应,看看他作如何举动与表示!
    可是司马瑜的脸上洋溢一片安详的微笑,对生死之事仿佛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只是紧紧地抱着冷如冰!
    这份淡漠真正激怒了薛琪,她的身子颤抖着,罗袖卷了起来!雪嫩的玉腕变作一片青色!
    一向默然旁观的展翼这时突开口叫道:“姑娘!等一下!”
    薛琪冷冷地回望他道:“老头子!你也想多管闲事!”
    展翼庄容道:“这两个虽是我晚辈!我却不是因为这个理由拦阻姑娘!”
    薛琪漠然地道:“那你为的什么?”
    展翼朗声道:“老夫是本着真理道义,看不惯姑娘逆天而行!”
    薛琪冷笑道:“那你就替他们接这一掌吧!”
    语毕织掌一扬,一股蒙蒙青气涌将出来,展翼神色凝重地伸掌,掌风微紫,迎着那道青气!
    四下的空气先是轻轻一震,接着两种带色的劲力就凝结在一块,互相争持挤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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