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令南幡_诸葛青云武侠小说全集

第六章
    双方距离极近,无常大鬼又决未想到面前这位马面先生,会对自己如此突下辣手,骆长明自然一点便得。但骆长明食中二指,点在对方胸前“将台穴”上之后,那位无常大鬼,竟若无其事的反向骆长明嘻嘻冷笑。以骆长明的功力,劲凝两指之下,足以洞金穿石,何况是血肉之躯?更何况是血肉之躯的胸前“将台”死穴?故而无常大鬼中指无恙之事,连在暗中偷窥中的虞心影及元朗真人,也都看得大感意外。
    骆长明虽惊不乱,就势招化“月照三台”,又复连点了无常大鬼胸前“七坎”,及“左右期门”等三处重穴。这位无常大鬼,仿佛真如鬼物一般,前胸四处最重要的穴道,连被骆长明凝劲点住,但仍毫不在意。更妙的是他既不闪避,也不还手,只是对接连进袭的“紫衣魔叟”骆长明,不住嘻嘻狂笑。
    虞心影与元朗真人,见事不妙,逐一齐闪身出洞。
    那无常大鬼伸手指指点点,低声说道:“一个是‘牛头’,一个是‘马面’,但那一个又是谁呢?这‘鬼趣庄’中,都是阴曹地府的遭遇货色,却哪里来的洛水神仙,瑶池玉女。”
    语音才落,鬼影已腾,一式“倒蹊七星”步,转化为“修蛇人壑”,竟又闪入了那堆嵯峨怪石以内。
    虞心影皱眉说道:“这无常大鬼,莫非也是外路来人?听他口气,好像并非‘鬼趣庄’申屠爵的手下人物。”
    骆长明闻言,正待答话,但目光瞥处,却羞窘得几乎要寻个地洞,钻了下去。原来他所着黑袍之上,添了四个指尖大小破孔,恰好是在“将台”、“七坎”、“左右期门”等四处要穴部位。这四个小孔,不问可知是那无常大鬼,适才伸手指指点点之际所为,以报复骆长明曾连用内家重手,点他“将台”、“七坎”、“左右期门”等四处胸前重穴之举。隔空认穴不难,凝劲穿衣也不难,但对方能隔空出手,衣上四孔连空,仍使骆长明毫无所觉的劲头火候,却难而又难,在这三位武林奇侠中,只有“红叶令主”虞心影,可以勉强作到。
    故而骆长明愧上加惊,疑思难解。他惊的是自己连点对方四处重穴,对方竟毫无所惧?他愧的是对方隔空吐劲,还点自己四处同样穴道,但手下留情,仅仅在衣上留孔,而自己竟毫无所觉。
    他疑的是这无常大鬼,究竟身份如何?“燕尾阎罗”申屠爵手下,似乎决无如此的高人,若系外来,则此人为何也这样凑巧的,与自己等一齐混进“鬼趣庄”内?
    骆长明正疑云似海,百绪如潮,忽又听得有人叫道:“蓝老大,蓝老二,庄主所炼灵药,业已到了火候,即将杀死那:雪白芝马’,滴血成丹,千万不容有人打扰,故而特命我巡查各地,你们在此守卫,可曾发现什么异状?”
    随着语音,从一条曲折小径上转出一位判官装束的红衣大汉。这红衣判官忽然瞥见虞心影,不禁大吃一惊,向装扮牛头的元朗真人问道:“蓝老大,这白衣女于是谁?”元朗真人笑道:“她就是那‘雪白芝马’的主人……”一面答话,一面大袖猛拂,把手中所握碎石,用“漫天花雨”手法,向那红衣判官撒去。
    骆长明也出其不意的,闪身而前,骈指向那红衣判官的肋下点去。若照世俗传说,红衣判官在阴曹地府所居地位,要比无常大鬼,高出多多。但如今这位红衣判官,却比无常大鬼,弱了不少。
    骆长明对那无常大鬼,连点四穴无功,对这“红衣判官”,却是一点便倒。
    他点倒红衣判官以后,一面拖向秘洞,一面对虞心影苦笑说道:“虞令主,毕竟你的运气不错,可以扮上一位红衣判官,在这‘鬼趣庄’中,管领群鬼,大概仅次于‘燕尾阎罗’申屠爵了。”
    虞心影边自披上红袍,边自向骆长明调侃笑道:“鬼物也有善恶之分,管管循规蹈矩善鬼还可,若是遇上那等其恶无比的无常大鬼,则我这红衣判官还是不干也罢。”
    骆长明赧然笑道:“虞令主莫要对我取笑,你对那位功力奇高的无常大鬼的来历身份,看出些什么名目了吗?”
    虞心影摇头笑道:“我看不出这位怪鬼,是何来历?但却可断定也是外来之人,决非‘鬼趣庄’中人物。”
    元朗真人叫道:“骆兄,三妹,你们不要再研究那无常大鬼,我们应该赶紧去看那,‘燕尾阎罗’申屠爵发现‘雪白芝马’变成‘大松鼠’后,究竟有何举动?”
    这时,虞心影已扮好判官装束,遂与元朗真人及骆长明所扮的牛头马面,一同出得秘洞,循着山径走去。
    虞心影走在当中,左顾右盼,失笑说道:“左有牛头,右有马面,中间是位大播大摆的红衣判官,我倒觉得‘鬼趣’甚深,几乎不愿再回尘寰浊世去了。”
    三人一路说笑,进入“鬼趣庄”中,自然未遇到丝毫阻碍。
    迎面是座宫殿式的高大厅房,殿门之上,大书“间罗殿”三个巨型隶字。
    殿内药香四溢,灯火辉煌,殿门以外,却分立着两个大鬼。
    这两个大鬼,都是无常鬼的打扮,只不过一个人全身雪白,一个全身乌黑,分为世俗所称·黑白无常·而已。
    骆长明确实对那全身穿黑的“无常大鬼”,有些头疼,如今见竟然是他站在“阎罗殿”前,心中不禁颇觉忐忑不安。
    虞心影虽也略感惊愕,但知事已至此,无法回头,遂索性端起“红衣判官”身份,带领着牛头马面大摇大摆地走向“阎罗殿”内。
    她这放胆前进,殿门外的“黑白无常大鬼”,果然毫不阻拦,并还向这位“红衣判官”,躬身为礼。
    但骆长明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心中怀有鬼胎,他在经过“黑无常鬼”身旁之际,总觉得这位功力怪异得宛若真鬼的假鬼,在对自己龇牙咧嘴。
    虞心影进得大殿,药香更浓,只见殿中陈列一只药鼎,鼎下火焰熊熊,鼎内药香四溢。
    一个手捧革囊,“夜叉鬼”打扮之人,见了“红衣判官”入殿,遂抢步上前,低声说道:“启禀总管,庄主适才传谕,只等总管巡查归来,倘若无甚异状,便即升殿开鼎,杀马滴血。”
    虞心影从对方语音,及手捧革囊等两事之上,便知这“夜叉鬼”就是宋长林所扮,点头说道:“宋长林,你代我禀告庄主,就说全庄均无外入侵入的扰乱迹象,请庄主升殿便了。”
    “夜叉鬼”喏喏连声,看了虞心影一眼,便匆匆走往殿后。
    过了片刻,殿后传出“当当当”的三记云板之声。
    虞心影、骆长明、元朗真人等,颇为细心,进殿以后,便看出这“阎罗殿”中作有记号,群鬼并非胡乱杂立,排列均有一定地位。
    如今,他们便是按着所见记号,分班而立。
    左班的第一名,便是元朗真人所扮牛头。
    右班的第一名,便是骆长明所扮马面。
    虞心影所扮“红衣判官”的位置,则是在“燕尾阎罗”申屠爵的“阎罗宝殿”之侧面。
    骆长明才一站好,心中便又忐忑起来。因为贴着他身边所站之人,恰好是那“黑衣无常大鬼”。
    骆长明心中嘀咕,遂自然而然,有意无意的,不时用眼角余光,打量那“黑衣无常大鬼”。
    但妙的是他每次看去,都和那“黑衣无常大鬼”的目光相对,显然是对方也在向他不住打量。
    就在此时,那“夜叉鬼”已经从“阎罗殿”的后面走出,向殿中群鬼,朗声发话说道:“诸位肃静一些,庄主升殿。”
    殿中群鬼闻言,立即鸦雀无声,“阎罗殿”后,也由八名小鬼抬出了一具“金龙软椅”。
    阎君打扮的“燕尾阎罗”申屠爵,端坐椅中,但神情显得颇为疲惫,似是身负内伤模样八名小鬼,把“金龙软椅”抬到殿中,“燕尾阎罗”申屠爵方站起身形,缓步走向他那阎君宝座坐下。
    申屠爵落座以后,便向那“夜叉鬼”问道:“宋长林,灵药已将炼好,你可曾把活杀‘芝马’,滴血成丹等必须手续,准备停当?”
    宋长林躬身答道:“活杀芝马,不需别物,只要用一柄玉刀。”
    申屠爵闻言,袍袖一翻,便有一柄小小玉刀,向宋长林凌空抛去。
    宋长林接过玉刀,便向站在“黑衣无常大鬼”肩下的一名“大头鬼”打扮之人,发话问道:“祁老大,庄主所炼灵药的炉中火候,是否已够,可以开炉了吗?”
    祁老大应声答道:“炉中火候已够,随时可以开鼎。”
    申屠爵听他这样说法,遂扬声叫道:“祁老大开鼎,宋老大准备活杀‘芝马’。”
    祁老大应诺一声,便即走向那只药鼎之前,伸手把鼎盖揭开。
    这鼎盖一开之下,顿时热气蒸腾,使整座“阎罗殿”中,都充满了奇香药味。
    宋长林也早就口衔玉刀,手捧革囊地站在鼎边,但等鼎盖一开,便从革囊之中,把那内贮死松鼠的丝网扬出。
    他因恐被那“雪白芝马”逃路,吃罪不起,故欲隔着丝网,用玉刀在网外下手。
    加上鼎口药沸,热气狂蒸,遂使宋长林未曾发觉网内之物,已由活的“芝马”,变成一只死的“松鼠”,竟糊里糊涂地隔网戮了一刀,便向鼎中滴血。
    但宋长林在热气蒸腾的水雾之中,有些糊里糊涂,“燕尾间罗”申屠爵却在热雾以外,看得清清楚楚。
    他一眼望见宋长林手提丝网的网中之物,既非银白色泽,又有一条毛茸茸的长尾,大惊失色地厉声叫道:“该死的宋长林,还不与我住手。”
    申屠爵统驭这般牛鬼蛇神,平素威严极重,如今厉声一喝之下,竟吓得宋长林手颤心慌,把最后的“住手”二字,听到“放手”,居然绝对服从地双手齐放,右手所执玉刀,及左手所提丝网,整个都跌入了药鼎之内。
    他把丝网跌入药鼎之中以后,仍不知·燕尾阎罗”申屠爵,为了何事竟然这等的发怒?
    申屠爵见自己费尽心血所采集熬炼的一炉灵药,业已生生糟蹋,怒极之下,反倒心神沉静下来,目注宋长林,冷然叫道:“宋长林,你把丝网提起看看,网中之物,是不是‘雪白芝马’?”
    宋长林这才战战兢兢地从药鼎中取起丝网一看,不禁诧然连退两步,惊异得几乎晕倒。
    申屠爵只知网中之物,决非“雪白芝马”,也未看清究竟是什么东西,见状遂又复问道:“宋长林,网中之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宋长林无法隐瞒,只好嗫嗜答道:·是……是……是一只松鼠。”
    申屠爵赫然震怒说道:“既是松鼠,你为何却要冒充‘雪白芝马’,对我蒙骗?以致把我一炉灵药,生生糟蹋。”
    宋长林满口呼冤,分辩说道:“庄主明鉴,宋长林便是吃了豹胆熊心,也不敢蒙骗庄主,我们明明是把‘雪白芝马’捉在网内,却不知怎会变成一只松鼠?”
    申屠爵双目之中,凶芒电射,冷冷问道:“你途中可曾离开这只革囊?”
    宋长林摇头答道:“小人深知‘雪白芝马’通灵,沾土即遁,一路之间,遂始终手捧革囊,根本就未曾放下。”
    申屠爵眉头深蹙,想了一想,说道:“你把捉获‘雪白芝马’的前后经过情形,对我详细叙述一遍。”
    宋长林如言详细说完,申屠爵遂伸手说道:“你把那只松鼠拿来,给我看看。”
    宋长林把网中松鼠,全身颤抖地向申屠爵双手捧去。
    申屠爵一接过松鼠,便看松鼠头上,插有一根似针非针之物。
    他把这根似针非针之物,拔了下来,仔细观看以后,冷哼一声,面色忽变。
    虞心影扮作红衣判官,站在申屠爵身旁,见了他这种神情变化,不由心中微喜,知道申屠爵必然认识那似针非针之物,是何人所用暗器。
    申屠爵怪眼双张,精芒如电般,哈哈一笑,蓦然的袍袖疾翻,向宋长林凌空拂了出去。
    “呼”然一阵极强劲的阴风吹处,硬把那宋长林吹得飞出“阎罗殿”外,脑浆进裂,直躺躺地摔死在地。
    殿内群鬼,见庄主如此盛怒,均吓得个个垂头肃立,鸦雀无声。
    申屠爵处置了宋长林以后,便自目光芒如闪电,向殿中群鬼身上,一一的逐个扫视。
    他第一个注视的便是虞心影所扮,站在他左侧的红衣判官。
    虞心影不知自己有何破绽露出,不禁心中微跳,凝功防范申屠爵会对自己有甚突袭。
    但申屠爵对虞心影所扮红衣判官,看了几眼,并无丝毫动作,又把那冷森森的目光,移注到站在左面领班地位,元朗真人所扮的牛头身上。
    元朗真人自然也极为紧张,暗凝“玄门罡气”,以防万一。
    谁知申屠爵似未看出破绽,也无丝毫动作,目光又从元朗真人身上,移注他肩下之鬼。
    看完左班群鬼,再看右班群鬼,直等把那“阎罗殿”中的所有人物,完全注视一遭,方自狞笑说道:“武林旧友,宠降我‘鬼趣庄’中,乃是难得之事,理应由申屠爵备宴接风,一叙旧日交情,却为何要改头换面,鬼鬼祟祟地掩饰本来身份?·语音一了,申屠爵再度目闪凶芒扫视全殿,等候对方答话。
    这时,虞心影、元朗真人及骆长明等,都不约而同地拿定了一桩主意、他们决定除非“燕尾阎罗”申屠爵指名叫阵,否则便装聋作哑,不必自行出头,倒看这位“鬼趣庄主”会弄些什么花样?
    其实,申屠爵若想知道“阎罗殿”中群鬼,谁是敌人所扮,简直易如反掌,他只消传令群鬼一齐摘下面具,岂非敌我立分,清清楚楚。
    但这样做法,未免有失他“燕尾阎罗”的盖世魔头身份,江湖人物,谁不好名?申屠爵遂不肯采取这种可能贻笑武林的简易手段,宁愿凭借自己锐利目力,从殿中群鬼身上,一一试加判别。
    他等了片刻,见殿中群鬼,无一应声,遂双眉高挑,靠在他那“阎王宝座”之上,发出了一阵阴森森的冷笑。
    申屠爵冷笑一收,厉声喝道:“来人怎么还不知趣现身?难道敬酒不吃,要吃罚酒,以为申屠爵当真看不透你的狐狸尾巴来吗?”
    “间罗殿”中,仍是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一人,有所行动,也没有任何一人,应声答话。
    虞心影等既敢闯人“鬼趣庄”,自然不会不敢出头,如今这不肯答话之举,是因双方业已形成了一种较劲的僵局。
    申屠爵发话威逼之下,虞心影等若是出面答话,岂不成了畏惧对方?故而索性不理不睬,沉着待变,倒看对方能不能一一指出,井把自己怎样?
    申屠爵见自己一再发话,对方仍置若罔闻,遂杀气腾眉,从怀中摸出三只精光闪闪的“金色小燕”,举在手上。
    虞心影、元朗真人、骆长明等见状,不由均心神一震。厉害无比。
    如今,申屠爵业已举燕在手,即将发出,自己到底是见机疾遁,还是硬着头皮,依旧不加理会?
    这两种对策,在虞心影等三人心上,略一推敲,便获得同一答案。他们宁可犯险,宁可等金燕临头,再行设法抵御,也不愿在事先接受对方的半丝威胁。
    “燕尾阎罗”申屠爵见自己业已举燕在手,殿中群鬼,却仍无人应声,遂眉间杀气更浓,厉声叫道:“我‘戳神金燕’即发,你们问心无愧之人,千万莫动莫惧,神燕自能分辨敌我,不会伤及无辜的。”
    语音方了,“唰”的一声,已把手内所举的三只金燕之中,甩了一只出去。
    事已至此,虞心影、元朗真人、骆长明等三人,索性镇定下来,气行百穴,功聚双掌,以不变应付万变。
    那只金燕,制作得既极精巧,申屠爵的发放手法,更属绝妙,竟如同一只真燕,在“阎罗殿”中群鬼头上翩翩飘翔。
    它是由左向右的不断旋飞,眨眼间,已在群鬼头上回旋两匝。
    这种情况之下,委实难为了虞心影、元朗真人及骆长明等三位武林奇侠。
    因为他们每逢金燕,飘翔回旋,飞临当头,总异常紧张地,以为这只“戮神金燕”,定会向自己飞袭而下。
    表面上既需镇静得不露丝毫声色,事实上更需时刻提防突袭,自使虞心影等,在心情之间,承受了一种颇难忍受的奇重压力。
    但“戮神金燕”回旋飘飞的两度临头,却仍未对他们有半丝不利的迹象。
    如今,那只“戳神金燕”,已然开始第三度回旋。
    换句话说,也就是第三度飞翔到了站在左面领班地位,元朗真人所扮“牛头大鬼”的头顶上空。
    元朗真人不便抬头注视,自露痕迹、但心中却颇为嘀咕,暗忖常言道:“事不过三”,难道“戮神金燕”,三度临头,仍会不对自己有所……
    念犹未了,那只“戮神金燕”,果然“副”的一声,凌空疾翻而下。
    元朗真人心中大惊,但因那“戮神金燕”电疾翻落,其势太快,根本使他来不及作任何闪避,避既不及,只有硬挨,好在元朗真人玄功早聚,遂把内家罡气,齐集当胸,使皮肉化为铁石;谁知又出人意料,那只“戮神金燕”,虽然在元朗真人头上,凌空翻落,但却非对他袭击,而是掠过他所扮“牛头大鬼”身前,却是打在他肩下“白无常鬼”的胸膛之上。
    “白无常鬼”骤出不意,怪叫一声,被“戮神金燕”打得退了半步,但身形并未栽倒,好似无甚伤损。
    骆长明扮作“马面大鬼”,站在有面领班的地位,看得自极分明,内心不禁惊讶欲绝-他惊的是申屠爵的“戮神金燕”,号称当世武林的绝技之一,自然威力极强,那“白无常鬼”在当胸挨了一记之后,竟无甚伤损,委实足与挨了自己四记内家重指,而安详无事的“黑无常鬼”,先后辉映。
    但今日这“阎罗殿”中,怪事太多,骆长明惊奇之念才起,他肩下站的那位“黑无常鬼”,却已”哼”了半声,手抚前胸,“砰”然栽倒在地虞心彤与元朗真人,则惊奇得几乎失声,暗叹武学之道,真是无奇不有,又道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这位“燕尾阎罗”申屠爵,“戮神金燕”的手法上,确实练得入圣超凡,有泣鬼神之妙:
    原来,那只“戮神金燕”,打中“白无常鬼”胸前,却并未使他受到任何伤损。但两根“燕尾戮神针”,则出人意料的,向相反方向,脱掉飞出,奇异无比地打中了“黑无常鬼”的“左右期门”重穴。
    这位“黑无常鬼”的“左右期门”重穴,曾经挡得住骆长明凝聚真力的内家重手,但如今却禁不住“燕尾阎罗”申屠爵的区区两根“燕尾戳神针”,中针之后。立告颓然倒地。
    “白无常鬼”见了“黑无常鬼”中针倒地之后,不禁怪叫一声,向申屠爵大声问道:“庄主,我兄弟在这‘鬼趣庄’中,叨串庄主福荫,敢说忠心耿耿,无甚陨越,不知庄主好端端的,把我哥哥杀死则甚?”
    申屠爵冷笑答道:“邬老二,你瞎了眼了,这‘黑无常鬼’,哪里是你哥哥,我准料邬老大定已被人擒去,这人只是借用了他的‘黑无常鬼,打扮,到‘阎罗殿’中,大加捣乱而已。”
    那名叫邬老二的“白无常鬼”,闻言之下,又复叫道:“庄主,你会不会看错?我兄弟二人,寸步未离,哪里有什么被人擒去之事?”
    申屠爵“哼”了一声,叫道:“邬老二,你好糊涂,这‘黑无常鬼’若是邬老大?他必定泰然自若。毫不慌张,但我适才目光巡视之下,他却左顾右盼的,显出了惊惶神色。”
    “白无常鬼”邬老二听申屠爵这样说法,略一回想,他觉得哥哥有异寻常,但仍放心不下的,又对申屠爵躬身说道:“庄主明鉴,虽然不致有差,但属下仍想揭开那‘黑无常鬼’的所戴面具,一看究竟”
    申屠爵点头拧笑说道:“你去看看也好,我也正要知道这些吃了熊心豹胆的,混入我‘鬼趣庄’之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变的,”
    “白无常鬼”邬老二见申屠爵业已应允,遂走到“黑无常鬼”
    之前,伸手揭去他所戴面具:
    不仅邬老二急于知道这中了“燕尾戮神针”的“黑无常鬼”,到底是不是自己哥哥?连虞心影、元朗真人、骆长明等三人,也想看清这先前显得太神奇,如今又死得太容易的“黑无常鬼”,究竟是什么人物?
    面具一去,在虞心影等看来,是个陌生紫面大汉。但“白无常鬼”邬老二却“呀”了一声,嚎啕大哭。
    申屠爵见死在“燕尾戳神针”下的“黑无常鬼”当真是邬老大,虽然又惊又愧,但仍摆起他那阎君威风,向“白无常鬼”邬老二,厉声叱道:“邬老二,你哭些什么?难道我就杀不得你哥哥吗?谁叫他适才自己找死的,作出那惊惶神色则甚?”
    邬老二在“燕尾阎罗”申屠爵的积威之下,哪里还敢反抗?只得悄然忍泪。退回原处。
    申屠爵如今业已知道有极高能手,混进了“鬼趣庄”中,对自己加以戏弄,遂气得脸色铁青的,拧笑一声,把手内所持的其余两只“戮神金燕”,又自接连甩出;这两只“戮神金燕”出手以后,怪事更生
    原来,申屠爵甩两只金燕,用的是独门巧劲,应该仍像先前那只一样,在群鬼头上,住复旋飞但这两只“戮神金燕”,竟不服从申屠爵的手法,好像久困笼中,渴盼自由的活鸟一般地,非仅在飞近殿口之时,不再回旋过来,并捷如闪电,一左一右飞出“阎罗殿”外:
    这种情事,分明是殿外伏有绝世高手,趁着“戮神金燕”飞近之际,施展内家神功,加以凌空吸取申屠爵见状,厉声叫道:“来者何人?再不现身,休怪申屠爵要口出不逊了。”
    说也好笑,这等武林高人,虽均胆比天高,但却无不怕辱骂,申屠爵这一声称即将口出不逊,便从“间罗殿”上,飘落下两条人影:
    左边飘落的是条白影;
    右边飘落的是条黑影。
    白影黑影一落,“间罗殿”内的“燕尾阎罗”申屠爵,以及虞心影、元朗真人、骆长明等,全都惊讶欲绝。
    原来他们不是寻常打扮,一个是“白无常鬼”,一个是“黑无常鬼”。
    虞心影等,到了此时,方始恍然大悟,知道如今这位,才是曾经连被骆长明用内家重手,点了前胸四处大穴,而安然无恙的“黑无常鬼”
    这“黑无常电”及“白无常鬼”,现身以后,先互相对看两眼,然后才晃晃悠悠的,走进“阎罗殿”内。
    虞心影何等眼力?她从这“黑白无常”互相对看两眼的动作之上,便看出蹊跷,暗想今日妙事真多,看来这“黑无常鬼”与“白无常鬼”,竟还不是一路人物申屠爵则在见了“黑白无常”双双现身之后,钢牙暗咬,把自己身边十三只“戳神金燕”中所剩的十只金燕,悄悄取出。
    但他心头雪亮,知道来人武学极高,不必再故炫神奇,施展什么回旋手法?
    申屠爵杀心既动,主意遂定,竟暗暗弃去十只金燕燕身,仅把二十根“燕尾戮神针”。握在双掌之内。
    “黑白无常”进入“阎罗殿”后,申屠爵便自沉声发话问道:”两位是准?先自通上名号,申屠爵才好接待。”
    “黑无常鬼”闻言,遂对那“白无常鬼”把血盆大门嘻了一嘻,好像是礼让那“白无常鬼”,先行发话。
    “白无常鬼”倒毫不客气地,向申屠爵抱拳笑道:“申屠兄,一别多年,你当真便不认得小弟了吗?”
    申屠爵闻声一惊,目光凝注在“白无常鬼”身上,欲言又止,终于摇了摇头,说道:“尊驾还是自报名号,恕我申屠爵隐迹多年,对昔日交游,均生疏冷落,多半淡忘;”
    “白无常鬼”听了申屠爵这样说话,遂颇为不悦地伸手把所戴面具,缓缓取下了来,虞心影、元朗真人、骆长明三位奇侠也在凝目细看,只见这位“白无常鬼”,取下面具以后,是位面庞瘦削,鹰鼻如钩的白发老人。
    他们三人之中,虞心影与元朗真人见闻仿佛,论起江湖经验,自然仍应推“紫衣魔叟”骆长明最为老到。
    但对于这位扮作“白衣无常”的瘦削白发老人,却连骆长明也觉陌生不识,猜不出他的来历?
    他们三人虽然不识,“燕尾阎罗”申屠爵却已是大吃一惊,脸上勃然变色的,咬牙颤声说道:“果……果然是你。”
    瘦削白发老人见申屠爵对自己语出生疏,神情冷落,并似从目光中闪射出恶毒仇火,遂也怒声说道:“是我又便如何?申屠爵,我想不到你竟这样气度狭窄,把昔年彼此无心结怨的一点小事,仍然牢记在心。”
    申屠爵厉声狂笑说道:“纵令昔年之怨,系事出无心,但今日之怨,你总算是有意向我申屠爵挑衅了吧?”
    瘦削白发老人闻言之下,愕然问道:“今日之怨?难道仅仅为了我略为游戏地,换了身‘白无常鬼’打扮,不告而进到了你这鬼趣庄‘阎罗殿’中的这点小事,你便不能容忍了吗?”
    申屠爵冷笑说道:“昔日之怨,是为了一根‘毒龙须’,今日之怨,也是为了一根‘毒龙须’!你莫要以为你的‘毒龙须’,真有什么大了不起?你也尝尝我的‘燕尾戮神针’是何种滋味?”
    语音方了,双手忽扬,那二十根“燕尾戮神针”,便白化作两蓬精光针雨,向瘦削白发老人,猬集飞射。
    申屠爵何等功力,“燕尾戮神针”,又是他威震江湖的成名暗器,再加上为数这多,更是乘人不备猝然发出,自然任凭那瘦削白发老人,具有任何足以泣鬼惊神的绝世武学,也必难逃劫数:但会者毕竟不难,善处逆境者,才是真正高手。
    那瘦削白发老人,冷不防地,一见当空布满精光,便知自己已临奇险,决难全身而退他钢牙微咬,先运气自行截断左臂通心血脉,然后右手挥动“白无常鬼”面具,挡拒“燕尾戮神针”,并张嘴喷出一口“先天罡气。”
    他用“白无常鬼”面具,挡落了八根“燕尾戳神针”:他施展“先天罡气”,吹飞了八根“燕尾戮神针”。
    但其余的四根“燕尾戮神针”,却任凭他本领通天,也无法再加闪避。瘦削白发老人牙关暗咬,一举左臂,让那四根见血封喉的“燕尾戮神针”,完全打中在左臂肉厚之处;“燕尾戮神针”虽然厉害无比,具有奇毒,但因瘦削白发老人,事前留有退步,先已把左臂通心血脉封死,故而只把他打得怒吼一声,连退两步:
    但就算这样,受伤也自不轻,并须立即拔针疗毒,那瘦削白发老人遂绝不停留,趁着后退之势,一式“苍龙出壑”,便倒纵向“间罗殿”外“燕尾阎罗”申屠爵确曾身负重伤,但早经痊愈,目前这副病态,纯系伪装。准备引诱一些强仇大敌,来此上钩,如今既见瘦削白发老人,连中四根“燕尾戮神针”后,还想遁退?却哪里肯舍,一声厉啸起处,身形电闪,便即随后扑去。
    “黑无常鬼”见了这种情势,哈哈一笑,向虞心影,元朗真人、骆长明等所扮的“红衣判官”,及“牛头”“马面”,伸手连招,也自退出“阎罗殿”外。
    虞心影一来听出这“黑无常鬼”的笑声极熟悉,急于想揭破此人的真实面目,二来所欲查探之事,业已探出端倪,不必在此再作勾留,遂低叱一声,循着“黑无常鬼”所去方向,跟踪追赶。
    她所扮的“红衣判官”一走,元朗真人与骆长明所扮的“牛头”“马面”,自然也和虞心影采取了一致行动:
    但以虞心影那身轻功,一直追到“阎罗谷”上,居然未曾追上那“黑无常鬼”。反而失去了对方踪迹。
    元朗真人与骆长明二人,业已随后赶到,虞心影遂赧然生惭地,向骆长明苦笑着说道:“骆兄,那‘黑无常鬼’,不知究竟是什么来历?端的厉害无比!不仅骆兄被他戏弄,连我追来追去,竟会把人追丢,也算是在他手下,栽了个小小筋头。”
    骆长明一面脱去黑袍,摘下“马面大鬼”面具,一面哈哈大笑说道:“虞令主及元朗道长,赶快恢复本来面目,除掉我们的一身鬼气,至于被那‘黑无常鬼’戏弄之事,倒可不必放在心上,因为我觉得对方毫无敌意,可能还是我们自己人呢!”
    元朗真人脱下“牛头大鬼”的装束以后,含笑说道:”我们此行,总算不虚,除了在‘电趣庄’中,看了些活把戏外,并已探出‘燕尾阎罗’申屠爵与‘蚀鬼消魂小洞天’之事,决无任何关系。”
    虞心影接口道:·不仅如此,连那种似针非针的无名暗器,也探出名叫‘毒龙须’,并是假扮‘白无常鬼’的瘦削白发人所用之物,只是,尚不知道那位白发老人,到底是何来历而已。”
    骆长明扬眉笑道:“我知道他的姓名来历”
    虞心影愕然问道:“骆兄认得他吗?”
    骆长明摇头笑道:”我本来不认识他,但听了‘毒龙须’之名,及对方‘燕尾阎罗’申屠爵昔年因‘毒龙须’互相结怨之事,方恍然大悟地,想出了这位混世魔头身份。”
    元朗真人“哦”了一声说道:“那瘦削白发老人,也是一位混世魔头吗?”
    骆氏明目光一闪,含笑答道:“怎么不是?他就是远居海外‘北海屠龙岛’的‘屠龙岛主’王伯温呢!”
    虞心影听得“哎呀”一声,皱眉苦笑说道:“骆兄,照你这样说法,我们不是还是万里奔波地,跑趟‘北诲屠龙岛’吗?”
    骆长明摇头笑道:“不必跑那远的路,王伯温本人在此,他会把卫涵秋和贝亭亭,送住‘北诲屠龙岛’吗?”
    虞心影点了点头,含笑说道:“骆兄说得对,但我们虽已知道‘燕尾阎罗’申屠爵,对‘蚀骨消魂小洞天’中,杀人掳人之事无关,却还有四点疑问,必须获得解答。”
    骆长明扬眉问道:“虞令主所说的是哪四点疑问?”
    虞心影答道:“第一点是即由那根:毒龙须’上,知道此事是‘屠龙岛主’王伯温所为,则王伯温却把所掳走的卫涵秋及贝亭亭,藏干何处?”
    元朗真人旁笑道:“这是最重要的疑问,但此时无法解答,必须先查明王伯温的落脚之处,才有几分希望。”
    虞心影继续说道:”第二桩疑问是申屠爵追敌之际,身法快捷异常,分明是假装身带伤病,他伪装之意安在?是否诱敌?以及意欲引诱的,又是什么人物?”
    骆长明笑道:“申屠爵意在诱敌,可以断言,但根据他见了‘屠龙岛主’王伯温本来面目之时的惊愕情状看来,其本欲引诱之人,却非王伯温,而是另外人物。这桩疑问,与我们关系较浅,不妨摆到最后,无需亟求解答。”
    虞心影点点头,表示同意,又复道:“第三桩疑问则是‘屠龙岛主’王伯温,啸傲北海,足迹少到中原,这次突来‘祁连’,既到‘蚀骨消魂小洞天’中,杀死七名:销魂教’女徒,又把卫涵秋、贝亭亭掳走,更假扮‘白无常鬼’混入‘鬼趣庄’中,其目的究竟何在?”
    骆长明皱眉说道:”王伯温的不远万里奔波,突来‘祁连’目的,虽然难知,但从他揭开‘白无常鬼’,向申屠爵所说话儿语气听来,似乎并未对申屠爵存有敌意,莫非群邪之间,有甚重大勾结,纷纷来此聚会不成?”
    虞心影秀眉微蹙,想了一想说道:“骆兄毕竟老谋远见,我认为你这‘群邪之间,有甚重大勾结?’之语,可能一针见血!”
    骆长明笑道:“虞令主且慢夸我,你且把第四个疑问说出,我们来综合推究。”
    虞心影应声说道:”第四个疑问是那‘黑无常鬼’,武功高明,行为诡异,到底是什么身份?”
    骆长明目光一闪,扬眉笑道:“虞令主,我早就料到你有此一问,我对这项疑问,也早就有个颇为大胆,并颇为有趣的假设。”
    虞心影顿感兴趣地,微笑问道:“骆兄,你这大胆有趣假设,究竟是什么呢?”
    骆长明笑道:“我假设是认为‘蚀骨消魂小洞天’中两位失踪人物的失踪原因,并不相同,‘雪衣艳鬼’贝亭亭是被人掳去,‘青幡仙客’卫涵秋则是自行脱身。”
    虞心影柳眉微挑,想了一想问道:“骆兄,你这种假设的可能不大,但我要先请教你为何有这种假设?”
    骆长明应声答道:“我这种假设是从那‘黑无常鬼’的身上而起,因为这位怪异得宛如真鬼的假鬼,先后一共显露了四种旷世神功”
    元朗真人笑道:”这四种旷世神功,骆兄既欲加以分析,便需说得详细一点、”
    骆长明屈指数道:“第一种是他胸前‘将台’、‘七坎’、‘左右期门’等四处要穴之上,竟能禁得住我用内家重手,全力连点,而毫无伤损!”
    虞心影笑道:“我怀疑他在那件黑色鬼袍之内,穿有‘天孙锦’,‘唐猊甲’等护身异宝,若是真能肉身受指而毫发无伤,则此人的一身功力,就太可怕了、”
    骆长明继续说道:“第二种是他隔空吐劲,照样在我胸前‘七坎’、‘将台’、‘左右期门’穴上,把黑袍点破四个小孔,井使我这自命不凡的‘紫衣魔叟’,宛若泥塑木雕般,懵然无觉。”
    虞心影点头说道:“这倒是他的真功夫,丝毫取巧不得。”
    骆长明伸出第三根手指说道:“第三种是他在·间罗殿’外,凌空摄取,燕尾阎罗’申屠爵的‘戮神金燕’之举,分明施展的是‘无极一气’,或‘先天离合神功’等极高功力:”
    元朗真人想起当时情事,连连点头说道:“那位‘黑无常鬼’当时所表现的手段,确极高明,决不在另一位假扮:白无常鬼’的‘屠龙岛主’王伯温之下”
    骆长明看了虞心影一眼,又复含笑说道:“第四种则是虞令主紧紧追赶之下,居然会把‘黑无常鬼’的踪迹追失,则此人的轻功之强,也可算是当世一绝了。”
    虞心影玉颊微红,点头愧笑说道:“这是我所亲身体验,觉得那位‘黑无常鬼’,在轻功火候的精湛程度之上,最少要比我高出一成;”
    骆长明目闪奇光,扬眉说道:“当世中出类拔萃的高明人物,除了几位邪恶魔头以外,群推‘北令南幡’!那‘黑无常鬼’的一身功力,既能与虞令主互相仿佛……?”
    虞心影恍然顿悟地,“哦”丁一声问道:“骆兄,你莫非以为那‘黑无常鬼’,就是我们苦欲寻找救援的‘青幡仙客’卫涵秋吗?·骆长明点头笑道:“虞令主是否认为我这种假设,既颇大胆,又颇有趣?”
    元朗真人“呀”了一声,在一旁失惊叫道:“骆兄,你真会异想天开,当世中具有:黑无常鬼’那等高超身手之人,委实不多,他当真有点可能就是那位神出鬼没的,青幡仙客,卫涵秋呢。”
    骆长明颇为高兴地目注虞心影,含笑问道:“虞令主,你对我所假设之事。以为如何?”
    虞心影扬眉答道:“我与我元朗二哥的看法,略有不同!我觉得骆兄这种假设,颇为大胆,更觉有趣,但却与事实不符,那‘黑无常鬼’决非卫涵秋所扮,”
    骆长明颇感意外,讶然问道:“虞令主的‘决非’二字,下得太以肯定,足见你有什么特别高明看法厂虞心影微笑答道:”我这看法,井非特别高明,只是从心理上加以判断,”
    骆长明微一寻思,仍旧莫名其妙,遂向虞心影摇头苦笑说道:“骆长明难测高深,还请虞令主明白见告,”
    虞心影玉颊之上,忽然泛起一丝淡淡羞色,但却一现即逝,偏过头来,目注元朗真人说道:”二哥,我认为卫涵秋心中,只有与我们为友之意,绝无与我们为敌之意。”
    元朗真人因早就看出,卫涵秋对虞心影,颇有倾心之意,遂点头含笑道:“我同意三妹的这种看法。”
    骆长明也哈哈大笑,连连颔首道:“当然,当然,你们两位不仅以‘北令南幡’,齐名当世,更是各具有卫蚧风神,夷光颜色的一双威风祥鳞!……”
    骆长明说至此处,因见虞心影业已满面红霞,恐她过于羞窘,遂把语气微变,继续笑道:“像这等名头相若,艺业相仿,品貌相当的英雄侠女,只有互相投契,哪有成为敌对之理?”
    虞心影毕竟是武林侠女,不是世俗红妆,她在微感羞涩以后,也羞容渐褪地大大方方笑道:“卫涵秋因在‘白骨沟’前,‘断头台’上,两度过分卖弄,已知我对他略有不满,故于‘蚀骨消魂小洞天’中,业已藏锋掩锐,收敛多多!如今若是他扮作‘黑无常鬼’,又怎敢对骆兄及我,再复摆出那种戏耍手法?”
    骆长明静静听完,失声叹道:“毕竟还是女孩儿家心细如发,虞令主说得对极,假若那:黑无常鬼’竟是卫涵秋所扮,他的确应该有不敢触怒虞令主的顾忌。”
    虞心影长叹一声说道:“我虽可断定那位‘黑无常鬼’,不是卫涵秋,但却料不出他究竟是谁?并由于这人的神出鬼没,深感茫茫海宇,高手如云,像我虞心影这点微薄能为,简直车载斗量,毫无可傲之处。”
    虞心影语刚了,半空中一声鬼啸,引得这三位武林奇侠,均自抬头注目,谁知不注目还好,这一注目之下,却使虞心影、元朗真人,及骆长明等三位武林奇侠,均自又好气,又觉好笑。
    原来。峭壁上的离地八九丈远处,垂落厂一根用山藤所挽藤圈,藤圈中并正吊着那位“黑无常鬼”:
    但常人若是上吊,必然吊在咽喉,如今这位“黑无常鬼”,却是用藤圈吊在后脑勺亡。
    骆长明一面摇头苦笑,一面提气扬声叫道:“朋友,骆长明佩服你着实高明,不知你能不能以庐山真面目,与我们会上一会。”
    那“黑无常鬼”的后脑勺,仿佛也能施展神功,具有威力,骆长明语音刚了,吊在“黑无常鬼”后脑勺间的坚韧藤圈,忽如被利刃所划,便告折断。
    藤圈一断,“黑无常鬼”身形,如殒电风星般地,在八九丈高之处,垂天疾降。
    虞心影、元朗真人、骆长明等,均知“黑无常鬼”,又在卖弄轻功,但对方这种轻功,却高明得慢说未经见过,便连听都包管从未听过。
    原来,这“黑无常鬼”是直挺挺,僵硬硬地,笔直落下,他既不曾动一下手足,也不曾弯一下腰肢,更不曾来个凌空变化的飞翔转恻,展眼时,“黑无常鬼”便已站在他们三人面前,双膝未弯,粒尘未起!仿佛这位从高空坠下的“黑无常鬼”,并非武林人物装扮,而是真正来自阴曹的飘忽鬼物。
    虞心影看得好不惊心,扬眉叫道:“尊驾把我们也着实戏耍够了,请报个名号好吗?”
    “黑无常鬼”默然不答,却伸手去解身上所穿的黑色鬼袍。
    鬼袍一去,现出了一件百补千疮,好像是用无数零碎绸子连缀成的褴褛拼花道袍。
    虞心影见了这件槛楼拼花遣袍以后,不禁顿足叫道:“大哥,大哥,是你是你?·“黑无常鬼”再伸手除去所戴面具,赫然正是在“红叶七人盟”中,排行老大的秋月真人、虞心影心中狂喜,但却噘着嘴儿叫道:“大哥,你不是在闭关苦参‘太清妙录’吗,怎会赶来‘祁连’?难怪我们齐觉这位‘黑无常鬼’,委实太厉害。”
    秋月真人先向骆长明打了招呼,然后含笑说道:“三妹,你命玄儿‘飞传红叶令’,召集‘红叶七人盟’,我大哥是第一个奉命赶到‘祁连’,听候令主调遣的前站急先锋!怎么三妹反觉我来得有些出于你意料之外呢?”
    虞心影“哦”了一声,含笑说道:“大哥,你这样快便收到玄儿所传的‘红叶令’吗?”
    秋月真人笑道:“玄儿对你忠诚关心太甚,她离此后,便星夜兼程,赶到我闭关之处,说是天下魔头,齐聚‘祁连’,要我立即前来。替你及元朗老二打个接应。”
    元朗真人笑道:“大哥,你对那‘太清妙录’,业已完全参透精散了吗?”
    秋月真人摇了摇手,含笑说道:“‘太清妙录’何等奥妙精微,哪里是短时期间,可以参详得透?我自闭关以来,终日虔参静悟之下,也不过领略了十之一二而已·虞心影“呀”了一声。含笑叫道:“大哥,你只从‘太清妙录’以内,参透十之一二。功力便精进骇人!倘若再能多领悟一些,便是称举世无敌的了:”
    秋月真人失笑说道:“莽莽乾坤,异人无数,要想‘举世无故’简直绝难如愿,何况我又对这四个字儿毫无兴趣。”
    虞心影妙目一翻,扬眉笑道:“大哥又来自命清高,你若没有冠冕武林百丈雄心,却闭关苦参‘太清妙录’则甚?难道真想证道成仙,长生不老吗?”
    秋月真人微叹道:“徒存方士传,准证上清仙?三妹不要和找斗嘴,我苦参‘太清妙录’之举,只是为了能够在这险恶江湖之中,匡扶正气,卫道降魔而已!准道你们还不知道近年间颇出了一些不为世晓的厉害魔头,并要在这‘祁连山’中,举行联盟大会吗9”
    元朗真人讶然问道:“群魔果欲联盟,怪不得那‘屠龙岛主’王伯温,远从‘北诲’赶来,但这桩事儿,怎会被大哥知道的呢?”
    虞心影也含笑问道:“‘祁连山’范围极广,大哥怎会一到此间,便那等凑巧,去往‘阎罗谷鬼趣庄’中,向我们大开玩笑?”
    秋月真人失笑说道:“骆兄,二弟、三妹,你们这‘三堂会审’,问得慢些如何?且寻个僻静所在,再由我从头至尾地一一招供。”
    秋月真人一向游戏尘寰,玩世不恭,极为风趣。他这几句答话,听得骆长明、元朗真人、虞心影等三位武林奇侠,一齐为之忍俊不禁,遂如言寻了一座幽静山洞,彼此仔细谈论。
    秋月真人笑道:“我因看出玄儿于飞传‘红叶令’时,神情极为沉重,遂知二弟、三妹等,必在‘祁连山’中,大遇艰难,遂顾不得再参悟什么‘太清妙录’,赶紧星夜驰援。”
    虞心影嫣然笑道:“多谢大哥关怀,但大哥是否已具先知慧觉?一到‘祁连’,便下‘阎罗谷’吗?”
    秋月真人摇手笑道:“我哪里有什么先知慧觉?只是在到达‘祁连山’之后,遇见了一位厉害魔头。”
    骆长明接口问道:“这厉害魔头是谁?莫非就是那来自北海的‘屠龙岛主’王伯温?”
    秋月真人从身畔摸出葫芦来,喝了一口答道:“不是王伯温,是赛伯温、”
    虞心影愕然说道:“这‘赛伯温’是个什么人物?我怎地从未听过……”
    骆长明一旁笑道:“虞令主行道江湖之时,赛伯温业已归隐甚久,此人真实年貌,无人能知,经常是戴着人皮面具,以一副仙风道骨的羽士打扮出现,武功不弱,足智多谋,故而获得一个‘千面刘基’美号;”
    元朗真人笑道:“这‘千面刘基’赛伯温的名号,颇为有趣,尤其是再配上个‘屠龙岛主’王伯温,便更加热闹了:”
    虞心影问道:“大哥,你与这‘千面刘基’赛伯温,是在何处相遇?”
    秋月真人笑道:“就是在你们所去过的‘蚀骨消魂小洞天’外。”
    虞心影骇然说道:“这位‘千面刘基’赛伯温也进了‘蚀骨消魂小洞天’吗?”
    秋月真人摇头答道:“赛伯温是与王伯温同来,但因他与‘哑口毒心玉仙郎’傅文朝有仇,遂不便进入‘蚀骨消魂小洞天’,只在洞外等候。我与他攀谈片刻,才知道了群魔聚盟之事;”
    元朗真人问道:“谁是邀约群魔聚盟的发起人,难道竟是‘哑口毒心玉仙郎’傅文朝,或‘雪衣艳鬼’贝亭亭’”
    秋月真人答道:”不是,是‘蛇发妖婆’百里夫人发起之事,王伯温与赛伯温,只是打算代表百里妖婆,向‘雪衣艳鬼’贝亭亭,及‘燕尾阎罗’申屠爵,化解怨仇嫌隙,邀请他们参与群魔大会而已。”
    骆长明恍然说道:“原来‘燕尾阎罗’申屠爵,是与百里妖婆有仇?·秋月真人点头道:“他们因事曾起争斗,申屠爵挨了百里妖婆一掌,颇思报复那‘屠龙岛主’王伯温遂自告奋勇,愿意化解两家仇怨。”
    骆长明听得失笑说道:“王伯温可谓自不量力,的确挨了申屠爵的四根‘燕尾戮神针’呢;”
    元朗真人忽然想起一事,向秋月真人扬眉问道:“大哥,我们在‘鬼趣庄’之中,怎的未曾见着那‘千面刘基’赛伯温呢?”
    秋月真人笑道:“赛伯温确实名不虚传,料事如神,他认为王伯温去化解‘燕尾阎罗’申屠爵与百里妖婆之间的仇怨一事,决难讨好,遂把—-套‘黑无常鬼’装束交我,自行回转‘玄冰凹’告知百里妖婆,不愿担当调入;”
    虞心影皱眉说道:“大哥,那‘千面刘基’赛伯温,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秋月真人哈哈大笑道:“他若知道我是‘红叶七人盟’中的老大,哪里还肯对我说出真情?他只以为我是一名武功不弱的游方道人,才叫我陪同王伯温,去过‘阎罗谷鬼趣庄’后,也到‘玄冰凹’中,一齐参与群魔大会。”
    虞心影又复问道:“大哥,你有没有等待王伯温退出‘蚀骨消魂小洞天’呢?”
    秋月真人笑道:“王伯温昔年与我,曾有一面之识,我在未曾更换‘黑无常鬼’装束以前,自不便与他相见,遂藏在暗中窥探。”
    元朗真人问道:“王伯温走出‘蚀骨消魂小洞天’时,是单独一人,还是有人相偕?”
    秋月真人应声答道:“他是与一个身穿白色长袍,头戴面罩之人,一同走出。”
    元朗真人“哦”了一声说道:“这人定是‘雪衣艳鬼’贝亭亭厂。”
    秋月真人点头笑道:”对了,那身穿白袍之人,虽未把面罩摘下,但我已从语音中可以听出她是心狠手辣,淫恶无比的‘雪衣艳鬼’贝亭亭。”
    虞心影柳眉深蹙地沉吟说道:“这就奇了。”
    骆长明含笑问道:“虞令主何事惊奇?”
    虞心影仿佛疑怀莫释,又复想了一想说道:“王伯温既与贝亭亭相识交好,却为何又用‘毒龙须’,把那几名‘销魂教’女弟子,一齐杀死。”
    骆长明听得矍然说道:“虞令主说得对,这确是一桩疑问。”
    秋月真人接口笑道:“这不是一桩疑问,因为我已从贝亭亭口中听出,是她因‘销魂教’一败涂地,怒火冲天,无处发泄之下,遂用王伯温的‘毒龙须’,惨杀那几名少女,藉以解恨,”
    虞心影恍然顿悟地咬牙说道:“原来是贝亭亭所下毒手,常言道‘虎毒不食子’,贝亭亭竟残杀她‘销魂教’中弟子,委实太以狠毒。”
    说至此处,又用一种极为关切神色,向秋月真人问道:“大哥,你可曾从‘屠龙岛主’王伯温或‘雪衣艳鬼’贝亭亭口中,听得有关‘青幡仙客’卫涵秋之事。”
    秋月真人摇头笑道:“不曾听得,王伯温走出‘蚀骨消魂小洞天’后,见‘千面刘基’赛伯温,业已离去,遵命贝亭亭,径去‘玄冰凹’,与百里妖婆相会,他自己则换了:白无常鬼’装束,去:阎罗谷鬼趣庄’内、”
    虞心影笑道:“大哥于是便也换了‘黑无常鬼’装束,暗地跟踪,使申屠爵的‘鬼趣庄’中,闹了‘黑白无常’双包案了。”
    秋月真人方自点头一笑,骆长明却又向他问道:·真人是何时下至谷中?我们怎未在那秘道之中相遇?”
    秋月真人问道:“你们是从哪条秘道下谷?”
    骆长明愕然说道:“我以为‘阎罗谷’的下谷秘道,只有一条!如今听真人这样说法,莫非竟为数甚多?”
    秋月真人笑道:“说多也不算多,说少也不算少,据我所知的,便有三条秘道、”
    骆长明恍然大悟,含愧说道:“怪不得我们暗下‘阎罗谷’之际,未曾遇着真人,上谷之际,又未见那‘燕尾阎罗’申屠爵,把‘屠龙岛主’王伯温,追往何处?”
    虞心影听至此处,向秋月真人问道:“大哥‘蛇发妖婆’百里夫人与我所订‘玄冰凹’之约,业已为期不远,地怎么又要传书八荒,邀约凶邪,举行什么:群魔联盟大会’?”
    秋月真人笑道:“百里妖婆大概是既经过‘白骨沟’一战,又见你们把赫连威、赫连风兄弟的‘血影教’,搅得瓦解冰消,遂深凛于‘北令南幡’厉害,才立意拉拢群魔,以壮声势!三妹莫非还不知道百里妖婆,又把与你所订的‘玄冰凹’约期,延后了一个月吗?”
    虞心影皱眉说道:“百里妖婆把约期一延再延,却是何故?”
    秋月真人笑道:“百里妖婆此举,是含有两种用意,一来,她以所弄到手的‘九绝真经’,尚未参悟透彻,二来,她自然把与你所订‘玄冰凹’之约,与‘群魔联盟大会’,一起举行,”
    元朗真人一旁听得笑道:“群魔聚集之下,既称‘联盟大会’,必将推选盟主、百里妖婆难道要我们先在旁边,看他们耍猴戏吗?”
    秋月真人微微一笑答道:“百里妖婆何等狡诈,安排得极为巧妙!她规定谁能在大会上斗败,或是除却‘北令南幡’,便被推为‘世尊魔主’。”
    虞心影失笑说道:“这‘世尊魔主’四字,确实听来过瘾,必启人觊觎之心!如此一来,小妹与卫涵秋,便成了众矢之的,不知要应付多少强手?可见百里妖婆,武学既极高明,心机也着实毒辣得狠。”
    秋月真人点头笑道:”三妹所说不知要应付多少强手之语,丝毫不差,我们务宜多加谨慎!因据我从‘千面刘基’赛伯温口中获悉,百里妖婆决心藉此一举,尽除强敌,称霸武林,发出不少密函,邀约与会诸人中,颇有几名隐迹已久,难斗难缠的凶神恶煞。”
    虞心影娇笑说道:“大哥,你怎么长起他人志气,灭掉自己威风?群魔何足道,妙法自然尊!你那身得自‘太清妙录’中的绝艺神功……”
    秋月真人摇了摇手,截断虞心影的话头说道:“三妹,你不要这样说法,我虽然得了册‘太清妙录’,但百里妖婆何尝不是获得了‘九绝真经’,何况她正刻意苦参,我却中途而废。故‘玄冰凹’之会,其他八荒四海的恶煞凶神不谈,光这一位‘玄阴枭母,蛇发妖婆’,就是够我们头痛的了。”
    虞心影听得也觉来日多难,两道秀眉,自然而然地略为愁结。
    就在此时,忽有一股淡淡幽香,弥漫在这山洞之中。
    秋月真人怪叫一声说道:“这是什么香味?”
    虞心影方在举目四望,忽然有一线银光,向她胸前飞来。
    骆长明因刚侧过脸来,未曾看清,只以为有入对虞心影暗算,遂凝聚神力,照准那线银光,扬掌劈去。
    虞心影一声惊叫,右掌伸处,迎向那线银光,左掌却突发玄功,以一片无形罡气,挡向骆长明的劈空掌力。
    骆长明这次总算是在无意中与虞心影过了一招,也尝到了这位名震乾坤的“红叶令主”的真正厉害。
    两股掌风,凌空一接,骆长明心神剧震,竟拿桩不稳地,退了两步,虞心影慌忙向骆长明连连裣衽,赔笑说道:“骆兄,请恕小妹情急之下,多有得罪。”
    骆长明本来确实有点不悦,但目光一注虞心影,却反而愧然笑道:“我真是老糊涂了,竟如此鲁莽地,差点闯了大祸。”
    原来那线闪闪银光,竟是先前所见过的“雪白芝马”,如今正异常柔顺地,伏卧在虞心影的香怀之内。
    秋月真人虽然尚是初次见这“雪白芝马”,但也就听说过“祁连山”中,出现了这种罕世灵物,以致引得群凶觊觎,纷纷移居此处,加以转觅,遂目注虞心影,含笑说道:“三妹福缘真好,这等罕世灵物,竟和你如此亲热。”
    虞心影一面轻轻抚摸那匹“雪白芝马”头上的银色马鬃,一面微笑说道:”这马儿当然会和我亲热要好,因为它知道我只要和它作个朋友,决不会伤害它的。”
    “雪白芝马”闻言,忽然一跃下地,用嘴咬着虞心影的衣带,把她往这山洞深处拖去。
    虞心影知道“雪白芝马”的这等动作,必有用意,遂与秋月真人、元朗真人、骆长明等,一齐跟着它往洞内走去。
    这洞并不太深,“雪白芝马”把四位武林奇侠,引到洞底,便跑到右边壁角,四蹄如飞地拼命刨起地上土石:
    “雪白芝马”的四只马蹄,居然颇为厉害,片刻间,便在地上刨出了一个深深石穴,穴中并腾起了阵阵清香气息。
    秋月真人走过一看,见穴中有块两三尺方圆的晶莹玄冰,冰中有株根须形状如马的朱红异草,冻在其内。
    虞心影见冰内所冻那株根须如马“朱红异草”,便知是“雪白芝马”本根,遂向它含笑问道:”马儿,你是不是嫌本根被玄冰所冻,要我帮你把这冰块打破?”
    “雪白芝马”摇摇马头,并低鸣两声,仿佛是表示虞心影猜得不对。
    虞心影愕然不解,正在寻思,秋月真人却在一旁笑道:“三妹不要想了,我懂得这匹通灵可爱的马儿心意。”
    虞心影大喜问道:“大哥请讲,它把我们引来,并刨出灵根之意何在?是要我们帮它什么忙儿?”
    秋月真人笑道:“这只通灵马儿,可能是知道群邪聚居‘祁连’,均对它及‘于年雪参’,‘朱红雪莲’,怀有觊觎之念,经你前次救它以后,知你仁慈侧隐,不会伤害于它,遂自行指示灵根,想和你永远交个朋友,请你把它灵根带走,移植到欢乐安全所在。”
    虞心影听得好不高兴,扬眉娇笑道:“哎呀,这马儿若肯跟我回转‘燕山’,彼此永远交个好朋友,真是绝妙之事,也决没有恶人,再敢欺负它了;”
    说至此处,转面向那“雪白芝马”,微笑问道:“小马儿,我大哥说的话儿对吗?”
    “雪白芝马”果然通灵,闻言以下,竞瞪着两只极俊马眼,向虞心影把头连点。
    虞心影对这“雪白芝马”,真是越看越喜越爱,但方自笑容满面,忽又眉黛凝愁,向秋月真人问道:“大哥,这小马儿与‘千年雪参’,‘朱红雪莲’等罕世灵药一般,必须在气候极冷之处,才适宜生长,我若把它带回‘燕山’培植,会不会反而害了它呢?”
    秋月真人点头笑道:“三妹虽然虑得有理,却是多虑。”
    虞心影惑然问道:“大哥此话怎讲?”
    秋月真人指着冻没“雪白芝马”灵根的那块玄冰,含笑说道:“这是冰雪精英所凝的万载玄冰,除了‘芝马’有通天无碍的天赋本能以外,简直沃汤不化,锤击不碎!有它防护灵根,便移植何方,亦无所虑,何况你‘燕山红叶岭’中的‘天寒小洞’,更是极为适合它生存的安乐所在呢:”
    虞心影高兴得梨涡双现,嫣然笑道:“大哥毕竟高明,我就忘了‘燕山红叶岭’中那个终岁凝冰的‘天寒小洞’。”
    秋月真人微微一笑,又向“雪白芝马”说道:“小马儿,我三妹已愿意把你移植‘燕山’,但我们在这‘祁连山’中,还须勾留一段时日。我看你这灵根藏处,不太隐秘,可能是无法自行搬动,最好能寻个比较妥当所在,暂先移植一次,等三妹‘祁连’事了,再复带你同走。”“雪白芝马”竖着两只马耳,静听秋月真人话儿,竟嘶鸣几声,把头连点。
    虞心影喜道:“大哥,我看这小马儿的神情,仿佛是它知道有什么妥当隐秘所在?”
    秋月真人也伸手抚摸着“雪白芝马”身上隐泛银光的马毛,向它微笑问道:“小马儿,为了你的安全,打算立即为你移植,你既知道有妥当隐秘所在,可以带我们去吗?”
    “雪白芝马”又复把马头连点,并纵到虞心影的怀中,乖乖爬伏不动。
    群侠看得委实好生怜爱,骆长明并把身边一粒颇为珍贵的益元固本灵丹取出,喂给这匹“雪白芝马”服下。
    秋月真人极为小心地把洞穴略加挖大,设法将那块中藏“雪白芝马”灵根的“万载玄冰”整块挖出。
    “雪白芝马”则偎在虞心影的怀中,不住把马头连拱。
    虞心影如今业已渐渐懂得这匹通灵小马心意,遂抱着它向洞外走去秋月真人,元朗真人,及骆长明等三位武林奇侠,则轮流扶着那块“万载玄冰”,在后相随。因为玄冰太冷,冽手欲僵,任凭秋月真人等,凝足“纯阳神功”相御,也无法捧持太久。
    在“雪白芝马”指引之下,群侠越过不少涧壑,驰向一座参天雪峰、骆长明“呀”地一声,含笑说道:“这小马儿究竟要把我们引往何处?那座参天雪峰之下,就是百里妖婆所盘据的‘玄冰凹’呢?”,秋月真人手捧“万载玄冰”边行边自笑道:“骆兄放心,这等天生灵物,既识得良主,也能选择善地,我敢担保,它决不会把我们带去‘玄冰凹’呢。”
    说话间,已到参天雪峰之下,“雪白芝马”突在虞心影怀抱以内,略作挣扎,仿佛意欲下地。
    虞心影把它抱向唇边,先与“雪白芝马”亲了一亲,然后便轻轻放下。“雪白芝马”的四蹄一登,便化为一条银线般地,向那参天雪峰之上,电疾飞驰。
    群侠展开绝顶轻功相随,在约莫登临了五十来丈以后,方于壁间发现了一个冰洞。“雪白芝马”正在洞外相待,既见虞心影等赶来,遂鸣啸两声,跑进洞内,群侠才一人洞,便觉奇寒难耐,非各运内家神功,加以抵御不可。但奇寒之中,又混杂着一种奇异幽香,并与那“雪白芝马”身上,所散发的香味,不太一样,入洞略一曲折,便见宛如绝佳美玉似的坚冰洞壁之上,生出一朵朱红色的雪莲。
    元朗真人叹道:“常人梦寐难求,我们居然极为轻易地,双双看到,可见仁慈恺悌,必召祥和!否则,‘雪白芝马’又怎肯把我们带到这生长‘朱红雪莲’之处?”骆长明澈笑说道:“引得包括我这‘紫衣魔叟’在内,齐聚‘祁连’心存觊觎的三种罕世灵药之中,业已见过了‘雪白芝马’,‘朱红雪莲’,但还有只‘千年雪参’,却不知尚在何处?”
    这时,那匹“雪白芝马”的一双极俊马眼之中,忽然一滴一滴地流下泪来;虞心影“哎呀”一声,好生怜惜地,又把它抱在怀中,蹙眉问道:“小马儿,你怎么哭了?莫非那只‘千年雪参’,已被坏人捉去了吗?”
    “雪白芝马”果然通灵,一面落泪,一面把马头连点,表示虞心影猜得不错。
    虞心影满面矜惜神情,向秋月真人说道:“大哥,像‘千年雪参’那等罕世灵药,既已落入凶邪手中,定遭不幸。”
    秋月真人点头说道:“这等灵物,到了功行将满之际,总有劫数临头!是否能够躲过,就看它们当时缘福,及幸与不幸。我们救援‘千年雪参’,虽已不及,但‘玄冰凹’中一会,却是聚歼九魔的莫大良机!若能把那些穷凶极恶之辈,一一诛却,也就等于是替这些可爱灵物,消除了不少魔劫。”
    虞心影笑道:“大哥说得虽是,但百里妖婆既已把约会之期后延,我们难道就在这‘祁连山’中枯等?”
    秋月真人一面裂开冰地,把手中那块“万载玄冰”,深深藏好,一面向虞心影微笑道:“三妹,你不要发愁无事可作,我们不会乘着这段时间,把百里妖婆的外围有关组织,先予清除,譬如扫荡‘阎罗谷鬼趣庄’……”
    虞心影不等秋月真人话完,便自接口说道:“大哥,‘燕尾阎罗’申屠爵既与百里妖婆有仇,又把百里妖婆派来调解的‘屠龙岛主’王伯温,打了四根‘燕尾戮神针’,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仍会弃嫌修好,沆瀣一气吗?”
    秋月真人笑道:“照常理来说,申屠爵与百里妖婆之间,确少和好可能,但究竟如何,还要等我们再跑一趟‘鬼趣庄’中,才知确汛。”
    元朗真人一旁笑道:“照说像申屠爵那等凶人,不管他是否与百里妖婆同流合污,也应该乘着我们人手尚够之际,将其除去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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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虞心影见秋月真人已把“雪白芝马”的灵根,埋藏妥当,遂向芝马耳边,柔声笑道:“小马儿,你乖乖藏在此处,不要乱跑,等我们把坏人除掉以后,再来接你。”
    “雪白芝马”点了点头,慢慢走到埋藏它灵根之处,便自倏然消失,连这干武林奇侠极高眼力,都均未看清那匹可爱小马,是如何化去,潜入地下;群侠见替“雪白芝马”暂时移植之事,业已办妥,遂相偕走出冰洞,准备再去“阎罗谷鬼趣庄”中。
    骆长明手指壁间那朵“朱红雪莲”笑道:“我这‘紫衣魔叟’,自与你们‘红叶七人盟’兄妹,结交以来,委实气质大变。否则,见了这朵觊觎已久的‘朱红雪莲’,哪里还有不下手摘取之理?”
    秋月真人笑道:“骆兄,你知不知道摘取这‘朱红雪莲’之法?”
    骆长明愕然说道:“摘取‘朱红雪莲’还有什么特别方法吗?
    我以为只要寻着它的所在后,伸手即可取得。秋月真人笑道:“骆兄不妨试上一试,也好让三妹看看天生灵物的自卫之妙,”
    骆长明闻言,遂颇觉好奇地,电闪身形,一式“拿云捉月”,飞以似的伸手向那朵生在冰壁中的“朱红雪莲”抓去。
    说也奇怪,骆长明闪身之际,那朵“朱红雪莲”,尚自毫无异状,但等骆长明右掌进袭到距仅三尺以内,眼看即将到手时,那朵“朱红雪莲”,竟似变成活物—般,比电还疾地,缩进了冰壁以内;骆长明收势不及,五指落处,只抓碎了一些冰壁,弄得满手生凉,奇寒彻骨而已:虞心影抚掌笑道:“大哥,你怎么知道这种‘朱红雪莲’,也具有奇效的防卫本能?”
    秋月真人笑道:“我偶然获得一本昔年武林前辈手著的‘寰中灵异录’,几乎把四海八荒的各种灵异,全都记载其上。”
    骆长明抱拳笑道:“真人,你耍得我丢了一个大脸,我却要罚你把怎样采取‘朱红雪莲’之法相告,也让我及你二弟三妹,长点见识”
    秋月真人笑道:“此事极为容易,那‘朱红雪莲’最畏污秽,并怕鲜血、但若使其沾了污秽,灵效便将大减!故而凡发现‘朱红雪莲’以后,千万不可妄动。先看准它的退路,在其上略洒鲜血,则‘朱红雪莲’纵然遁脱,也必遁到洒血之处为止,只消跟踪挖寻,定可掘得;”
    虞心影听得扬眉笑道:“大哥,你这本名叫‘寰中灵异录’的书儿,定必极有趣味,肯不肯借我看看?”
    秋月真人哈哈大笑道:“借倒不借,我打算等你和那‘青幡仙客’卫涵秋。两情相洽,月圆花好之时,便把这本‘寰中灵异录’,作为贺礼”
    虞心影听秋月真人这样说法,不禁双颊潮生,但转念一想,对大哥、二哥,及骆长明如此洒脱人物,根本无须忸怩,遂白了秋月真人一眼说道:“大哥,你还提那卫涵秋呢,他的吉凶祸福,以及究竟踪迹何在,如今都成了谜了。”
    秋月真人笑道:“我觉得这位卫涵秋老弟,不愧名震乾坤,真有些神龙见自不见尾的神出鬼没之能,我们根本不必为他担心呢!
    虞心影“哦”了一声说道:“大哥也以为他在‘蚀骨消魂小洞天’中,是自行脱围,不是被人掳走吗?”秋月真人看了虞心影一眼,向她微笑说道:“三妹与卫涵秋有点惺惺相惜,气味相投,但可能还了解不深,你知不知道卫涵秋身边,有件罕世异宝?”
    虞心影愕然问道:“他有什么罕世异宝?”
    秋月真人笑道:“春秋战国时代,专诸刺王僚所用的那一柄‘鱼肠剑’,如今便落在卫涵秋的手内。”
    虞心影恍然大悟地,失声说道:“卫涵秋既有‘鱼肠剑’在身,那面丝网,却哪里围得住他?”
    元朗真人笑道:“卫涵秋既未被掳,大哥又不曾看见他从‘蚀骨消魂小洞天’中走出,则这位神出鬼没的‘青幡仙客’,到底是上了天,还是入了地呢?”
    虞心影秀眉微挑,冷笑说道:“他居然敢又弄狡狯,着实可恨!我打算上天追到他灵霄殿,人地追到他鬼门关……”
    秋月真人不等虞心影话完,便自摇手笑道:“三妹,你莫要错怪了卫涵秋,或许他是必须匿迹潜踪地办甚大事?”
    虞心影“哼”了一声说道:“纵算他有什么大事,也该说将出来,彼此商量商量,像这等故弄神秘,岂不惹厌?”
    秋月真人笑说道:“三妹,谈到彼此商量一节,以乎责任在你!因为你与骆长明、元朗二弟、‘无情红线’柳无尘、‘辣手潘安’姚梦楼等,去往‘蚀骨消魂小洞天’内各地,处置余孽,破坏机关之际,是把人家‘青幡仙客’卫涵秋,单独困在那坚韧丝网之内,却教他是怎样与人商量呢?”虞心影尖声叫道:“大哥,你是怎样说法,怎么竟帮同卫涵秋,编排起小妹来了?”
    秋月真人微笑说道:“三妹放心,胳膊决不会向外弯,我怎会去帮助卫涵秋说话,只是觉得此人的一切举措,均颇机智有趣,他突告失踪一事,决非故弄玄虚,定有深意的呢!”
    虞心影忽然秀眉双轩,向秋月真人问道:“大哥,你方才提及‘辣手潘安’姚梦楼兄及‘无情红线’柳无尘姊姊,我倒想起一件重大事儿,百里妖婆邀约的聚盟群魔之中,有没有‘哈哈秀士’曹梦德,与‘销魂之魂’平素玉在内?”
    秋月真人点头笑道:“曹梦德与平素玉,名头不小,功力颇深,自然均将是百里妖婆:群魔聚盟大会’的座上佳客,但不知三妹忽问此事则甚?”
    虞心影应声答道:“倘若‘销魂之魂’平素玉与百里妖婆,有了勾结,则姚梦楼兄和柳无尘姊姊的‘销魂古墓’之行,就有点危险性了,”
    骆长明笑道:“虞令主不必忧虑,我们反正无事,去过‘阎罗谷鬼趣庄’后,便再去趟‘销魂古墓’便了。”
    秋月真人点头笑道:“走一趟‘销魂古墓’也好,总算可以把西北道上的几处神秘所在,一齐见识见识。”
    群侠计议既定,自然如毛赶去“阎罗谷鬼趣庄”,但“鬼趣庄”,如今却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得特殊严密,远非先前毫不设防的松弛隋况可比,秋月真人怪笑道:“申屠爵起初以为他‘燕尾阎罗’四字,威震乾坤,无人敢到太岁头上动土,故而在‘鬼趣庄’中,并未加强防范,但上次被我们及‘屠龙岛主’王伯温等,闹得天翻地覆以后,如今居然也大布岗哨,来个亡羊补牢了。”
    秋月真人笑道:“大哥,我们这再度重来鬼庄,大概不必再装什么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等鬼模样了吧?”
    秋月真人哈哈大笑说道:“当然不必,且让我这穷牛鼻子老道,来替你这‘红叶令主’,通名求见申屠爵吧!”
    说完,便自暗运神功,向“鬼趣庄”叫道:“燕山红叶岭‘红叶令主’虞心影,率同两道一魔,求见申屠爵庄主。”
    这几句话儿,好似平淡无奇,但字字皆蕴有极强道家真气,宛若晴天霹雳一般,使“鬼趣庄”中所有人物,听来心魂皆震:片刻过后,“鬼趣庄”中金钟连响,迎出了一批人来。
    想是申屠爵震于。“北令南幡”大名,不敢再卖弄玄虚,赔笑大方,所出庄迎接之人,均是本来面目,未再作那些狰狞恶鬼打捞。
    十二名精壮大汉,雁翅排开,当中站的则是“燕尾阎罗”申屠爵,及“屠龙岛主”王伯温、虞心影见申屠爵居然已与王伯温弃嫌修好,不禁微感意外,抱拳当胸,含笑说道:“申屠庄主,虞心影冒昧造访,尚望庄主海涵扰及清修之罪。”
    申屠爵狂笑说道:“虞令主说哪里话来?你‘红叶令主’四字,名满武林,高若泰山北斗,今日宠降‘阎罗谷’,真令我这小小的‘鬼趣山庄’,蓬荜生辉,生色不少”
    他一面发话,一面与“屠龙岛主”王伯温,左右一分,伸手让客。
    虞心影与秋月真人、元朗真人、骆长明等,哪里还再客气,便从从容容地鱼贯进人“阎罗殿”之内,宾主落座以后,申屠爵因见虞心影不住向四方打量,遂低低“哼”了一声,含笑道:“虞令主,你看些什么?你可能并不是第一次进我这‘阎罗殿’吧?”
    虞心影听出申屠爵的语意,遂不愿隐瞒地秀眉双挑,傲然笑道:“申屠庄主法眼无差,我们确实业已在这‘阎罗殿’中,见过一面。”
    申屠爵从脸上浮起一丝阴森森的冷笑说道:“我哪里是法眼,简直成了瞎眼,不知虞令主上次来时,是扮做‘红衣判官’,还是扮做‘牛头马面’?”
    虞心影毫不隐讳地扬眉笑道:“我是‘红衣判官’!”
    申屠爵“哼”了一声,又复问道:“那‘牛头马面’,又是谁呢?”
    虞心影指着元朗真人及骆长明,微笑答道:“我元朗二哥,就是‘牛头’,这位‘紫衣魔叟’骆长明兄,就是‘马面’!”
    申屠爵听得浓眉双挑,向虞心影冷然问道:“虞令主,申屠爵与‘燕山红叶’一派,素无瓜葛恩怨,你们这假扮‘红衣判官’,及‘牛头马面’,搅闹我‘鬼趣庄’之举,却是为了何故?”
    虞心影含笑说道:“我们因有位好友,突然失踪,遂在‘祁连山’中的各种秘奥之处,加以探查寻访。”
    申屠爵问道:“这位失踪贵友是谁?”
    虞心影应声答道:“他叫卫涵秋,人称‘青幡仙客’。”
    申屠爵“呀”了一声,摇头道:“北令南幡居然双降‘祁连’,真是武林盛事,但我这小小的‘鬼趣庄’中,却怎会招揽得了如此高贵宾客?”
    虞心影点头笑道:“我们也已知道卫涵秋不在此间。”
    申屠爵冷笑一声问道:“虞令主等,既知卫涵秋不在此处,却为何又再度重来?”
    虞心影微笑答道:“我们此来用意有二,一是为了上次误闯宝庄之事,向申屠庄主致歉……”
    申屠爵摇手说道:“致歉倒是不必,彼此均属武林一派,些许小小误会,宛如过眼云烟,无须再复提及。”
    虞心影柳眉微桃,继续笑道:“我们此来的第二桩用意,是想向申屠爵庄主略进忠言。”
    申屠爵闻言。不禁愕然问道:“虞令主要对我进甚忠言?”
    虞心影笑道:“玄冰凹中所住的‘玄阴枭母、蛇发妖婆’百里夫人,行为乖谬,极为凶残。近闻传柬八荒,企图发起什么‘群魔联盟大会’,申屠庄主千万不要受她蛊惑才好。”
    申屠爵哈哈一笑,方待答话,那位“屠龙岛主”王伯温,已在一旁冷然说道:“虞令主,你这几句话儿,虽是忠言,可惜却说得太晚一些,因为申屠庄主已与百里夫人,订了兄妹之盟。”
    虞心影故作不识,向王伯温看了一眼问道:“尊驾何人,”
    王伯温目闪凶芒,冷笑答道:“我叫王伯温,大概在虞令主这等中原大侠的耳目之中,还不曾听说过武林中有我这么一号人物?”
    虞心影故作失惊地“呀”厂一声叫道:“原来尊驾竟是来自‘北海’,名震乾坤的‘屠龙岛主’?”
    王伯温扬眉冷笑说道:“好说!好说!我只是个化外野人,哪里敢当虞令主如此称谓?”
    虞心影微笑说道:“王岛主逍遥‘北海’,无殊陆地神仙,如今不辞万里,赶来‘祁连’,想必也是参与‘群魔联盟大会’,想当什么‘世尊魔主’了?”
    王伯温嘴角微披,摇头说道:“我是与百里夫人有旧,蒙她折柬相邀,遂自‘北海’赶来,想会见一些阔别多年的武林旧友,倒并非觊觎什么‘世尊魔主’之位?”
    虞心影笑道:“这‘世尊魔主’四字,听来甚为过瘾,连我这‘红叶令主’,都霍然心动,想换上一个名号,难怪百里妖婆的一封书到,天下群魔不辞千里而来,足可使那‘玄冰凹’,改称为‘群魔凹’了。”
    说至此处,忽又目注王伯温,扬眉笑道:“王岛主,百里妖婆既以‘世尊魔主’名位,笼络群雄,她总该订出一个怎样才能登上这魔主宝位的艰难标准。”
    王伯温听地问起什么是夺取“世尊魔主”标准?不禁答既不妥,不答也不安,颇感为难,嗫嚅说道:“这……”
    虞心影嫣然一笑,接口说道:“王岛主不必碍口难言,我已知内情,那百里妖婆,极为刁钻狡恶,她是不是规定谁能除却‘北令南幡’,谁就是‘世尊魔主’?”
    王伯温见虞心影居然已知机密,不由眉峰微蹙,但“燕尾阎罗”申尾爵却在一旁狞笑说道:“虞令主,你说得丝毫不错。”
    虞心影含笑说道:“申屠庄主,我既然说得不错,遂想对你略作贡献。”
    申屠爵愕然问道:“虞令主要对我作什么贡献?”
    虞心影目光如电,一扫四周,脸带笑容地,缓缓笑道:“南幡不知何处去?北令现在此庄中!,申屠庄主与王岛主,既有夺取‘世尊魔主’之心,何不趁此良机?先在我兄妹四人身上,非正式的考验考验实力。”
    申屠爵哈哈大笑说道:“虞令主快人快语,申屠爵久慕‘红叶七人盟’,及‘紫衣魔叟’盛名,正想在你们这些绝代奇侠之前,讨教讨教。”
    秋月真人一旁怪笑说道:“申屠庄主,我三妹虽说彼此今日是非正式的切磋,但我们似可在‘非正式的切磋’之中,加上一些‘正式兴趣’。”
    申屠爵目注秋月真人间道:“什么叫‘正式兴趣’?”
    秋月真人笑道:“就是不要平白过手,在彼此较量高低之上,增加一些彩头;”
    他们“红叶七人明”兄妹之中,对内虽以秋月真人称尊,但对外他却不大出面,是以虞心影主持一切,执掌“红叶令”。
    加上秋月真人未参“太清妙录”之前,功力并不高于虞心影,故而这位玄门奇侠,在江湖中的名头威望,却比他结盟三妹,差得甚多,不太惹人注目。
    如今,“屠龙岛主”王伯温听秋月真人提出在互相较拄上,加些彩头建议,遂对他看了两眼,冷笑说道:“道长这种建议,确可提高彼此间动手兴趣!但申屠爵与王伯温,杀人如草,越货如山,‘屠龙岛’‘鬼趣庄’中,有的是论担金银,罕世珠宝山积,那些寻常的彩头,未必能看在我们眼内的呢?”
    秋月真人笑道:“我们这边,打算以一只欢蹦乱跳的‘雪白芝马’,作为赌注,不知你可看得上吗?”
    申屠爵“哦”了一声说道:“你有活的‘雪白芝马’?”
    虞心影秀眉双挑,冷然接口说道:“申屠庄主,你不应该不相信‘红叶七盟人’兄妹口中之言,我们既说有活的‘雪白芝马’,包你不会变作死的松鼠就是!”
    申屠爵气得怪叫一声说道:“那件事儿,也是你们捣的鬼吗?”
    虞心影微笑说道:“天有好生之德,人有恻隐之心,我们眼看那样可爱的一只‘雪白芝马’,落入网罗,行将被害,怎忍心不设法救它一救?”
    申屠爵目内凶芒电射,脸上杀气腾眉,咬牙叫道:“好!我接受你们以一只活‘雪白芝马’作为赌注。”
    王伯温一旁说道:“申屠兄,空口无凭,是否叫他们把‘雪白芝马’,取将出来,看上一看?”
    骆长明听得嘴角傲披,哂然说道:“王伯温,你‘屠龙岛主’四字,也算得上是当代武林中,响当当的角色,怎会说起话来,竟如此小家子气?只要你与申屠爵,能胜得今日之战,我们自会把一只鲜蹦活跳的‘雪白芝马’,双手奉上!秋月真人、元朗真人、:红叶令主’虞心影及我‘紫衣魔叟’骆长明等四颗项上人头价值,难道还抵不过一只芝马吗?”
    “屠龙岛主”王伯温被骆长明抢白得恼羞成怒,向他厉声叫道:“骆长明,你不要倚仗你哥哥的那点名头欺人,我王伯温先斗你一斗!”
    骆长明摇手笑道:“我哥哥了彻真如,空王礼佛,早已不问世事,你何必扯到他的头上?至于你要向我挑战之法,骆长明也不便直接应承,因为行军有帅,今日的一切事儿,全请与我们的虞令主互作决定。”
    虞心影失笑道:“骆兄倘若有兴,便斗斗这位‘屠龙岛主’何妨,反正你又不是什么混世孽龙,还怕他批了你的龙鳞,抽了你的龙筋,或拔了你的龙须吗?”
    骆长明微笑说道:“我不是怕他,而是认为虞令主应该先与申屠庄主约定,彼此几阵决输赢?不要乱打!并问问‘燕尾阎罗’和‘屠龙岛主’,他们打算拿什么使我们看得上眼的异宝奇珍作为赌注?”
    秋月真人抚掌怪笑说道:“对!对!我们既然加上彩头,自然把两家赌注,齐上天平,才知道赌得过睹不过呢!”
    “燕尾阎罗”申屠爵,一阵哈哈大笑说道:“常言道:‘光棍眼中,莫揉沙子’,又道是:‘夜猫于进宅,无事不来’,你们四位大侠,来意如何?无妨坦白说出,从‘鬼趣庄’中的一草一木,一直到我申屠爵这颗项上人头,均可随意指定,充做赌注厂“屠龙岛主”王伯温也自厉声叫道:“假若你们还嫌赌注太轻,不妨把我‘王伯温’这条老命,及数十年江湖威名,也一齐加在其内!”
    虞心影神凝气稳地微笑说道:“我方才业已说过:天有好生之德,人有恻隐之心!,彼此切磋武技也可,加些彩头也可,却何必谈到什么鲜血淋淋的人头性命?”
    申屠爵不耐烦地蹙眉冷笑说道:“虞令主,你不必满口仁义道德,我已请你随意赌注,你怎么还……”
    虞心影接口笑道:“既然申屠庄主,一再声言随我指定赌注,我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地略为贪妄的了。”
    申屠爵见虞心影的语气神情,仿佛业已赢定这场赌注,不禁气得目闪凶芒,厉声说道:“虞令主可贪莫妄,因为纵是天大的赌注,也须从手底下赢得,不能从嘴皮上夺取。”
    虞心影淡淡笑道:“我确实有点贪心,我想赢取申屠庄主这座‘鬼趣庄’的全部基业!”
    申屠爵钢牙一咬,冷笑说道:“好,我就用整座‘鬼趣庄’,赌你一只‘雪白芝马’。”
    王伯温接口问道:“申屠兄,双方赌注既已决定,却以几阵沦输赢?”
    申屠爵怪笑说道:“我们双方赌注,均已下得不轻,自然要斗得尽兴一些才对,我想在拳掌、兵刃、暗器、玄功等四种之上,各斗一阵!何况虞令主等,恰是四人,正好每人一阵。”
    元朗真人笑道:“申屠庄主倒替我们想得周到,但万一双方各胜两阵,成为和局,却又便如何定论?”
    申屠爵狂笑答道:“假若成和,便由双方各推代表一人,来次融拳掌、兵刃,暗器、玄功于一炉,随意施展的综合决战!”
    虞心影点头笑道:“好,我同意申屠庄主的这种办法。”
    申屠爵满面狞厉神情,扬眉说道:“虞令主既然同意,便请推定拳掌、兵刃、暗器、玄功等四阵的出场人选。虞心影微微一笑,因知大哥秋月真人所参研“太清妙录”,玄奇绝顶,举世无双,遂略一欠身,低声说道:“大哥道妙通玄,小妹想请你担任‘玄功’一阵!”
    秋月真人点头笑道:“我这老牛鼻子,所会的玩意儿,无非是画符念咒,捉鬼降妖!三妹要我与对方斗斗‘玄功’,我自然不便推辞。”
    虞心影暗忖,在“暗器”一阵之上,无论是由“燕尾间罗”申屠爵,以“燕尾戮神针”出手,或是由“屠龙岛主”王伯温,以“北海毒龙须”出手,均神奇无比,霸道绝伦!二哥元朗真人,与“紫衣魔叟”骆长明,可能有点禁受不起?
    想至此处,遂秀眉双挑,傲然笑道:“暗器一阵,由我自行担任。其余拳掌、兵刃两阵,请骆兄与元朗二哥,来个自告奋勇如何?”
    骆长明傲笑说道:“我有自知之明,想讨个比较轻松的‘掌拳’差事。”
    虞心影目注元朗真人,嫣然笑道:“二哥,骆兄已选了‘拳掌’,则所剩下的‘兵刃’一阵,只好由你勉为其难了。”
    元朗真人稽首当胸,向申屠爵、王伯温含笑说道:“申屠庄主,王岛主,贫道有事请教。”
    申屠爵因元朗真人,不骄不妄,礼貌甚周,遂只得也自抱拳笑道:“道长有话,尽管请讲。”
    元朗真人念了一声“无量佛”号,含笑说道:“这四阵之中,最费时间的便是‘拳掌”兵刃’两阵!我们要不要规定一个招数限制?以便双方斗到此数,而仍未分胜负之际,即算和局,抑或不必加以限制,非斗到其中一方精疲力竭,明显落败不可。:’申屠爵未作沉思,应声答道:“为了不必过度耗费时间起见,便定个招数限制也好。”
    元朗真人笑道:“这限制之数,请申屠庄主决定了吧!”
    申屠爵再也不客气,轩眉狞笑说道:“我想双方功力,若有参差,在三百招中,总应可以分出胜负的了。”
    元朗真人脸上忽然现出一种得意笑说道:“申屠庄主既然这等说法,我们就把‘拳掌’兵刃’两阵的限制招数,定为‘三百’。”
    元朗真人为何忽从脸上现出这种得意笑容?骆长明、申屠爵及王伯温,均不得而知,虞心影与秋月真人,却了如指掌!
    原来元朗真人所会的武功之中,最精妙的便是一套共有三百六十五招的“周天神剑”。
    换句话说,申屠爵所定三百招限制之数,恰在“周天神剑”三百六十五招之中,则元朗真人的看家绝学,犹未便完,自然便不易败在这两位盖世魔头手下。
    诸事安排既定,申屠爵微一挥手,使命人在这异常广阔的“阎罗殿内”,腾出了一片足以较功空地。
    “紫衣魔叟”骆长明首先神凝气稳地站起身形,离座缓步下场,微抱双拳,含笑叫道:“天下万事,均宜由易而难,‘红叶七人盟’兄妹,个个身怀绝世神功,不比我骆长明只会一些邪魔外道的毛手毛脚,申屠庄主与王岛主,哪位有兴下场?开张大吉地把我这好吃果子,咬上一口!”
    申屠爵与王伯温闻言,对看一眼,眉峰深聚,谁也不曾开口答话。
    因骆长明的胞兄化石大师,在未归佛门以前,是位极厉害的魔教长老,有“灭绝法王”之称,武学通神,功参造化。如今虽说卓锡“积石山”中,不问世事,但豹死留皮,余威犹在,仍不得不对他俗家胞兄“紫衣魔叟”骆长明,略微留些情面。
    他们敞一迟疑,骆长明却又复含笑叫道:“申屠庄主,王岛主,你们怎不答话?莫非太看不起我,把我看做难雕朽木,或是不堪一击的粪土之墙。”
    申屠爵知道无法再推,遂对王伯温低声说道:“王兄,你的‘龙盘陕剑’夙具盛名,且留在‘兵刃’一阵上,克敌制胜,这阵‘拳掌,之争,由我用‘九寒修罗手’,给对方略尝滋味便了。”
    王伯温点头笑道:“申屠兄的‘九寒修罗手’,是当代武林绝艺,对方定必禁受不起,但为了不必把事态扩大,多找麻烦起见,还是点到为止,莫太过甚较妥。”
    申屠爵点头示意,离座缓步下场,向“紫衣魔叟”骆长明,微微一笑说道:“骆朋友,申屠爵与你在三百招中,一较拳掌功力。”
    骆长明扬眉笑道:“人贵有自知之明,‘燕尾阎罗’威名盖世,我骆长明若能在你的‘九寒修罗手’下,走到百招以上,便已心满意足了。”
    说至此处,忽然双眉一挑,目注申屠爵怪声笑道:“申屠庄主,你自矜身份,绝不会对我先行出手,则骆长明只好抛砖引玉话音甫落,向申屠爵的肩头抓下。
    申屠爵怎肯让他抓上?也不肯在第一招上,便即还攻,遂身形微闪,以一式“避鬼上门”,飘出七尺。
    但他闪身之际,却瞥见骆长明所伸右掌,有点与众不同,似乎掌心血红,五指指尖,则色呈乌黑之状。
    申屠爵大吃一惊,止步回身叫道:“骆朋友,你用的是‘血心墨爪天魔掌’吗?”
    骆长明双眉高挑,一阵哈哈狂笑答道:“常言道得好:‘没有三分三,怎敢上梁山’?我骆长明若不也会一两手狠辣厉害功夫,岂会向你‘燕尾阎罗’手下,自行取辱找死?”
    这样一来,几乎把申屠爵,弄得有点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这种“血心墨爪天魔掌”,恰好是申屠爵所练“九寒修罗手”的克星。
    一个是阳刚之中,蕴有阴柔;一个是专走伤人无形的“纯阳手法”。
    假如双方功力相等,则“九寒修罗手”,因性质受制,必会败在“血心墨爪天魔掌”下。
    申屠爵方在惊心皱眉之间,骆长明乘隙抢占先机,“血心墨爪天魔掌”奇招迭发,劲气如涛,已把这位名震天下的“燕尾阎罗”圈入了一片时而奇寒若冰,时而奇热若火的掌风掌影之内!
    “屠龙岛主”王伯温看得深蹙双眉,暗想来人果然个个非凡,不知申屠爵是否能在三百招中,抢回所失先机,并战败骆长明获取胜利!
    申屠爵身处严重威胁之下,自然更不敢丝毫大意,展足精神,把一套“九寒修罗手”的所蕴奇妙,充分加以发挥。
    虞心影凝神目注,看了十来招后,向秋月真人,低声笑道:“大哥,你看这场‘拳掌’之斗的胜负如何?”
    秋月真人怪笑答道:“‘燕尾阎罗’申屠爵名不虚传,一套‘九寒修罗手’,简直泣鬼惊神,无懈可击!那位曾经扮过‘马面’的‘紫衣魔叟’骆长明兄,多半要马失前蹄!若非他所练‘血心墨天魔爪掌’,刚柔并济,在先天上略占便宜,恐怕支撑不了两百回合以上。”
    虞心影点头笑道:“大哥的看法,与小妹相同,但在这一阵上,先给对方尝点甜头也好。”
    她们盟兄妹谈笑之间,场中情势,业已渐有变化。
    武功强弱之分,端在锻炼火候的谁深谁浅?申屠爵毕竟要比骆长明略为高明,约莫斗到一百二十余招,便已成为平衡局面。
    骆长明交手未久,便知自己不是这位“燕尾间罗”申屠爵的对手,但他仍尽力施为,希望能在第一阵上,耗去申屠爵相当功力,才好使秋月真人及虞心影,与他互斗‘玄功’或暗器之时,比较容易取胜。
    他有了这种打算,故而拼命以全力应敌,这场“拳掌”之斗,遂打得鬼哭神嚎,天昏地暗,令人心摇目眩。
    斗到两百四十余招,申屠爵急于胜取,施展出“九寒修罗手”
    中的撒手绝学“小轮回泥犁七式”攻敌!
    这“小轮回泥犁七式”,是申屠爵“九寒修罗手”中的精中之精,粹中之粹,使骆长明无法腾挪闪避,只好凝足“血心墨天魔爪掌”功力,以“七情小劫”手法,与申屠爵硬碰硬的对掌硬接。
    叭!叭!叭!叭!叭!
    接到第五掌上,申屠爵的雄浑劲力,宛如大海狂涛,不仅滔滔不绝,并有越来越强之势。
    骆长明则手臂已被震得颇为酸疼,脏腑也血气翻动!
    他知道无力再复支持,逐在申屠爵“小轮回泥犁七式”的第六式才发之际,一式“孤鸿掠影”,纵退出八九尺外,徽抱双拳,哈哈大笑说道:“申屠庄主,你这‘小轮回泥犁七式’,果然高明,我若不再识相认输,就难免要吃不消兜着走了。”
    申屠爵本对骆长明的身后人物,略存顾忌,如今既见他发话认输,遂也见好即收,纵声狂笑说道:“骆朋友太谦虚了,你这‘血心墨爪天魔掌’法,确是我申屠爵生平罕遇劲敌。”
    虞心影迎向骆长明,含笑问道:“骆兄,你与申屠爵硬接五掌,可曾有甚伤损?”
    骆长明愧然笑道:“倘若把申屠爵的‘小轮回泥犁七式’,全部接下,我多少要受点内伤,如今只接五掌,便知机认败,自然无甚大碍,但第一阵上,即告失风,未免有辱虞令主盛名,心中好生愧恧而已!”
    虞心影嫣然笑道:“过手沦招,非胜即败,骆兄千万不要挂在心上,你这两百多回合虎斗龙争,业已耗去申屠爵相当功力,收效于无形之中,也是一样的呢!”
    说至此处,已把骆长明迎回座中,遂向元朗真人,扬眉笑道:“二哥,第二阵是比较兵刃,看你的了!”
    元朗真人含笑起身,刚欲下场,秋月真人却忽然向他叫道:“二弟你来,我有话说。”
    元朗真人走秋月真人身畔,低声问道:“大哥有何吩咐?”
    秋月真人笑道:“二弟知不知道‘屠龙岛主’王伯温的‘龙盘快剑’,是当世武林中,极上乘的厉害剑术。”
    元朗真人点头笑道:“小弟知道。”
    秋月真人笑道:“二弟既已知彼知己,可曾预定了应敌方针?”
    元朗真人低声答道:“胜决无望,我打算利用‘三百招’为限之数求和,尽量剑劲藏锋,和他来个持久之战!”
    秋月真人摇头笑道:“这种应付方法不好,我就猜到你可能有此打算,才特意授以锦囊妙计,以利制敌!”
    元朗真人问道:“大哥有何妙策?”
    秋月真人用颇似“蚁语传音”,他人不得与闻的语意,向元朗真人说道:“二弟,你所擅‘周天神剑’的精妙之处,并不亚于王伯温‘龙盘快剑’,只是火候上,稍有逊色而已!故而,你应先用,周天神剑’中的‘韧’字诀,严取守势,并逐渐收敛劲气,以骄敌心,使王伯温认为你不敌将败!然后趁敌之骄,蹈敌之隙,从守势中突然发动‘周天神剑’之内,威力最强的‘风雨雷霆七十二式,,全力加以逆袭!能够克敌制胜,当然最好,万一无功,再用‘周天神剑’生生不息的防守专长,大概便可度过三百招了。”
    元朗真人恭身受教,缓步下场,向”屠龙岛主”王伯温,抱拳笑道:“王岛主的‘龙盘快剑’,为当代武林绝学,贫道久所心仪,尚请不吝珠玉,赐教几手。”
    王伯温因见秋月真人低声嘱咐了好多话儿,不禁疑云大起,一面起身离座,一面暗想对方究竟是在弄些什么玄虚?
    眨眼间,两人相对仅有五六尺远,元朗真人首先撤出自己青钢长剑,向王伯温稽首为礼笑道:“王岛主请亮剑,贫道敬领高招。”
    王伯温一时哪里猜得出秋月真人对元朗真人说些什么话儿?只好暂时把这团疑云丢开,从腰间取出了自己威震江湖的“屠龙软剑”。
    他这柄“屠龙软剑”,又称为“盘龙软剑”,虽非斩金截玉的前古神兵,倒也锋芒犀利!
    剑长三尺左右,王伯温内劲微凝,软剑立即坚挺。
    元朗真人知道对方这柄“屠龙软剑”的锋芒不弱,但自己青钢长剑,也是百炼纯钢,不会相形逊色!遂左手一挽剑诀,右手举剑当胸,剑尖平指“屠龙岛主”王伯温,亮出“周天神剑”中“混沌初开”的起手架式。
    王伯温是位当代剑术名家,一见元朗真入神凝气稳,巍立如山,便知对方火候极深,不能轻视!
    他的“龙盘快剑”,向来不立什么门户?一出手便是风驰电掣夺命绝招,但如今为了大敌当前,遂也横剑当胸,亮出一式“项庄刺沛”。’元朗真人失笑说道:“‘阎罗谷鬼趣庄’的威风,可能超越昔日的‘鸿门之宴’,但贫道却愧非‘沛公’,哪里当得了‘项庄’一刺?”
    王伯温冷然说道:“道长不必多言,我们还是在手底下见见分晓,因为三百招之斗,为时不太短暂呢厂元朗真人笑道:“王岛主请发招,贫道井非狂妄,只因‘红叶七人盟’兄妹,向来不占人先!”
    王伯温哈哈大笑说道:“贤兄妹就这‘向来不占人先’一语,业已傲尽天下英雄!王伯温恭敬不如从命,我要先献丑。”
    语音方落,右腕已伸,“屠龙软剑”精芒傲闪,向元朗真人胸前,平平点到:他出手似缓,但来势却快,尤其是剑尖将及元朗真人胸前之际,陡然内劲一吐,软剑颤处,幻出三朵剑花,分向咽喉心窝等上中下三盘的致命要害,如飞点到。
    元朗真人扬眉笑道:“王岛主的’龙盘快剑’,名不虚传。”
    他一面发话,一面也潜运真力,用了一式“周天神剑”中的护身绝学“天下飞虹”,把掌中青钢长剑,化成一道剑虹,恰好将点到上中下三盘的三朵剑花,一齐挡住!
    青钢长剑所化剑虹,与“屠龙软剑”所化剑花,正自将合未合之际,王伯温顿肘收招,剑势幻化突变,这次他改点为扫,“毒龙缠足”,“神龙围腰”,“天龙掉尾”,三绝招回环并发,仍是分攻上中下三盘,但却由三朵剑花,变成了锐啸慑魂的三道横飞剑气。
    元朗真人以静制动,一式“排空驭气”,把那道剑虹,改直为斜,又复恰恰把“屠龙岛主”王伯温三线横飞剑气的来势截住。
    王伯温笑道:“道长练得好沉稳的‘中平剑法’,专门以静御动,我王伯温要疲于奔命了呢!”
    笑声中剑招又变,陡然三线剑气,向上斜飞,并由三合一,汇成一片剑光,照准元朗真人的右肩部位,斜劈而落。
    这次是斜空怒劈,剑气急啸,来势太强,使元朗真人不敢强拦其锋,收剑飘身,左避三气。
    王伯温不肯错失先机,“刷刷刷刷”地,一连追踪下手,攻出四剑;元朗真人一招失势,仿佛立蹈危机,连躲带闪,才算是逃过了这四剑之厄。
    王伯温这套“龙盘快剑”最厉害之处,便是一个“快”字,他得理以下,岂肯让人?剑花幻眼,剑影蔽天,剑气如虹,剑光若海,接连向元朗真人,狠狠取了七十四剑!
    元朗真人危机一发,好不凶险,但他那“周天神剑”也穷极奥妙,总是在眼看即将落败的万分危急关头,绝招突发,极其灵奇地消解危机,度过凶险。
    王伯温连攻无功,不禁又想起临下场前,秋月真人向元朗真人,深深嘱咐之事。
    他暗叫一声“不妙”,心忖莫非秋月真人是叫元朗真人故意先消耗自己真力,等到相当时机,再突然逆袭取胜!不然为何对方始终都在内展招架,不曾还攻一剑?
    王伯温有了这种猜疑,遂故意把攻势略缓,但仍敛劲藏锋,静看元朗真人是否果如所料,乘机逆袭?
    元朗真人受了秋月真人的高明指点,并料透王伯温的心意,在他攻势稍缓之下,并不回手抢攻,反到装出一种适才已被逼得透不过气,如今正如藉机喘息模样。
    王伯温发现这种情势,哪里肯听任元朗真人有所喘息机会,恢复疲劳?厉啸一声,“龙盘快剑”的狠辣剑招,又复比前更快地,骤若狂风暴雨!
    元朗真人在王伯温再度猛攻以下情势更险,但妙就妙在他闪展腾挪,格拦架拒之间,总是危机才现。绝招便出,使王伯温眼看招招均可伤敌,却招招均未如愿。
    王伯温的攻势,是攻得狠,攻得猛,但却攻得无功!
    元朗真人的守势,是守得稳,守得紧,守得险,但却守得无失!
    眨眼间,业已斗了两百一二十招,王伯温久攻不下,未免盛气稍馁。
    “阎罗殿”上的观战诸人,也神情表现不一。
    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又道是:“世事如棋,不着才是高手”,申屠爵冷跟旁观,心头雪亮,道:“屠龙岛主”王伯温心气已浮,极易为人所乘,若能在这场剑斗之中,保持个平手言和,已是侥幸。
    虞心影、秋月真人,与骆长明,知道元朗真人恪遵秋月真人指示,敛锐藏锋,持盈保泰,业已稳稳占得非胜即和的绝对不败局面。
    果然,又是三五照面过后,王伯温在一式“金龙游天”剑法之中,把招术略为用老,漏出了一丝破绽!
    元朗真人敛精蓄锐已久,哪里还肯再放过这等绝世良机?
    龙吟长啸,人如电闪,剑挟雷鸣,青钢剑虹一圈接一圈地暴涨狂飞,硬把“屠龙岛主”王伯温,裹入了“风雨雷霆七十二式”的漫天剑影之内。
    王伯温的确一起始的疯狂猛烈进攻之中,消耗了太多精力,如今遂一招失机,全盘受制。
    秋月真人的指导战略,到目前略有改变,他是要元朗真人,诱敌生骄,保存实力,以期应付满“三百招”的限制之数,战成和局。
    但目前情势,意欲勉强求和的,不是玄门奇侠元朗真人,竟是那位来自北海的盖世魔头,屠龙岛主!
    王伯温毕竟功力极深,虽被元朗真人圈入“雷霆风雨七十二式”的无边威势中,但仍不慌不忙,从容应付,只是胸头有些悻悻不服。
    元朗真人居胜不骄,攻中寓守,仍未对这位著名魔头,有所轻视!
    又是一番虎跃龙腾,风狂雨骤以后,两条人影,倏告双分。
    元朗真人捧剑当胸,合掌笑道:“王岛主‘龙盘快剑’,绝世无双!贫道自知非敌,倚仗有三百限招之数,侥幸成和,委实愧汗无已!”
    王伯温则脸色铁青地不答理元朗真人,只是忿忿归座,向申屠爵微抱双拳,愧然说道:“申屠兄,小弟轻估了对方实力,不仅未能取胜,并几乎失手落败,委实惭愧万分!”
    申屠爵哈哈大笑说道:“王兄不必介意,你的‘龙盘快剑’,已使小弟极为钦服,叹为观止,若非有三百招之限,定将获胜。如今四阵之中,我们一胜一和,仍占得绝对有利局面。”
    王伯温苦笑两声,向申屠爵低低说道:“申屠兄,这一阵暗器比斗,对方是由名震天下的‘红叶令主’虞心影出手,我们却如何应付?是由小弟用‘毒龙须’,还是由申屠兄‘燕尾戮神针’来斗斗虞心影的‘燕山红叶’?”
    申屠爵心机颇深,早就暗中对四位对手的强弱实力,作了一番充分估计:他把元朗真人与“紫衣魔叟”骆长明,列为较弱一环。
    认为秋月真人虽人不出众,貌不惊人,但既身为“红叶七人盟”的老大,或许会比元朗真人及骆长明要强上一些。
    其中无须怀疑的最强硬手,自然是名列“北令南幡”威震天下的“红叶令主”虞心影!
    申屠爵心中有了这等区分估计,遂觉自己若对抗虞心影,胜负在未知之间,但若对抗秋月真人,却多半能操胜券。
    既然如此,不如把难斗的虞心影,让给王伯温去斗,能胜固然最好,和也立于不败之地,即或王伯温败在虞心影的手下,则三阵一胜一和一负,成为秋色平分局面,自己仍可大展玄功,从秋月真人身上,羸取这场四阵定输赢的赌注。
    主意才定,遂颇为客气地向王伯温含笑说道:“一来虞心影名列‘北令南幡’,威震天下,尤其她成名绝技‘燕山红叶’,定然厉害无比;二来王兄的‘北海毒龙须’,无论在威力上,手法上,及暗器数量上,均比我的‘燕尾戮神针’精妙厉害多多。故而还是以你继续出场,对付虞心影的‘燕山红叶’,比较稳妥。”
    这番话儿,申屠爵虽藏有私心,但王伯温也颇听得入耳。
    因为王伯温一向在“北海”称尊,罕有敌手,谁知今日竟未能胜得元朗真人,心中自颇气闷。
    如今若能施展中原罕见的“北海毒龙须”独门暗器,胜得虞心影的“燕山红叶”,则不仅前耻尽消,并还可以把这场战绩,夸耀天下!
    两相情愿之事,自然一谈即合,王伯温遂点了点头,向申屠爵扬眉狂笑说道:“好,申屠兄,我就再替你丢一次人,现一次眼,以化外野人的‘北海毒龙须’在中原大侠虞令主台前,领教领教‘燕山红叶’的精妙手法。”
    王伯温一面狞笑,一面离座重行走入场中,静待虞心影出手较技;虞心影听得对方叫阵,遂神凝气稳地缓缓站起身形,秀眉双挑,向秋月真人恭身微笑说道:“大哥,小妹要下场领教王岛主的‘北海毒龙须’绝技,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指示?”
    秋月真人失笑说道:“三妹身为‘红叶令主’,心细如发,胆大如天,握有无上威权,我哪里还会对你有所指示?只望你大展‘令主’神威,会会,北海’绝技!”
    虞心影嫣然一笑,俏生生走到场中,向“屠龙岛主”王伯温扬眉说道:“王岛主,你打算怎样赐教?”
    王伯温对于这位名震天下的“红叶令主”,不敢过分的狂傲,递一抱双拳,含笑说道:“较量暗器之举,无非是显示手法,及互相袭击二者!”
    虞心影笑道:“就请王岛主在这二者之中,选定一种比法,虞心影敬领教益!”这就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虞心影越是自在从容,毫不剑拔弩张,王伯温便越是对于这位“红叶令主”,暗自兴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悚然恐惧:说到“淬毒毒龙须”的伤人威力,定比不含毒素的“燕山红叶”凌厉多多,但王伯温由于心存畏惧,竟略留退步,不敢选择互相袭击的比较方式。
    他眼珠一转,便自哈哈大笑说道:“王伯温虽然远居‘北海’,也久仰虞令主的震世英名,今日是在这‘鬼趣庄’中,初度识荆,若以暗器互袭,未免有点疏失礼数。”
    虞心影听他饰词颇巧,遂微傲一笑说道:“照王岛主这样说法,是打算各自显示手法?”
    王伯温点头笑道:“我觉得采取各自显示手法之举,既一样可以看出功力强弱,在态度上也显得子和一些。”
    虞心影秀眉微扬,目注王伯温,笑吟吟地说道:“好,虞心影自当敬遵台命,但不知由何人先行施为?”
    王伯温抱拳笑道:“自然应该由王伯温抛砖引玉,先行献丑。”
    虞心影也不和他多作客套,逐含笑点头,暂时退归原位,静看这位“屠龙岛主”王伯温,是怎样施展?
    王伯温回过头来,向申屠爵含笑叫道:“申屠兄,请你命手下取具‘点穴铜人’,借我一用。
    申屠爵含笑挥手,便命手下抬来一具平时练艺所用的“点穴铜人”。
    王伯温命人把铜人摆好,自己走到距离铜人三丈之处,取好一把“毒龙须”来,向虞心影含笑叫道:“虞令主,这是一十八根‘毒龙须’你要不要察看一下?”
    虞心影摇手笑道:“不必,不必,王岛主尽管施展你的‘北海’绝学,使虞心影一开眼界!”
    王伯温闻言,遂狂笑说道:“虞令主既然这等说法,王伯温便不揣鄙陋地要在孔夫子的门前,卖弄三字经了。”,语音甫落,右手忽扬,十八根“毒龙须”便化作十八线乌光,电疾飞出!
    飞到中余,这十八根“毒龙须”,忽然根根从中折断。
    换句话说,也就是那十八线疾飞乌光,突然加了一倍,变成了三十六线乌光,有的依然向前飞,有的却因断折之故,改变了飞行路线,呈现偏旋状态。
    夺,夺,夺,夺……
    一连串的“夺夺”之声响过,王伯温哈哈大笑叫道:“虞令主,请你看那具‘点穴铜人’身上的三十六处大穴。”
    虞心影不看便知,这具铜人的三十六处大穴之上,每穴都桩“毒龙须”打中,遂向王伯温微笑说道:“王岛主以十八‘毒龙须’,打中铜人三十六穴,委实足见高明!虞心影甘拜下风,不必献丑了吧?”
    王伯温也颇踌躇满志,含笑说道:“虞令主何必太谦?王伯温早已说过了,我这点微末技能,只不过抛砖引砖而已!”
    虞心影闻言,目光转注到“燕尾阎罗”申屠爵的身上,向他含笑叫道:“申屠庄主,王岛主既然一定要我献丑,我却要你借用几样东西!”
    申屠爵深知虞心影以“红叶”成名,手法之妙,绝世无双,也想藉机一开眼界,遂欠身笑道:“虞令主要用何物?我命他们加以准备。”
    虞心影指着那具“点穴铜人”笑道:“除了这具‘点穴铜人’以外,我还要两个方圆三尺纸框,并请两位胆大之人,分站在铜人左右。”
    这种要求,原极简单,眨眼间,便把纸框备妥。
    虞心影也走到王伯温适才出手所在,命人把两个纸框,于身前一丈,及两丈之处,分别摆好。
    换句话说,如今虞心影与那具“点穴铜人”之间,业已每隔一丈,多了一个纸框,作为障碍。
    申屠爵并选派了两名胆大庄丁,一左一右地,分站在铜人两侧。
    虞心影见一切安排妥当,便面含娇笑地伸手人怀。
    这种动作所显示的,自然是这位“红叶令主”,正在掏取她威震乾坤的“燕山红叶”。
    但虞心影才把“红叶”取出,便看得全场人物,齐都大吃一惊,尤其是“屠龙岛主”王伯温,更知自己非败不可!
    原来,虞心影所取在手中的只是一张“红叶”。
    她秀眉微轩,含笑目扫全场,把手内那张“红叶”,轻轻向前掷出。
    “红叶”出手即碎,于穿过第一个纸框之际,不多不少地,在纸框上留下了三十六个小孔。
    但妙事忽生!
    那些已碎“红叶”,穿过第一纸框之际,竟会自行还原合拢!
    于是,第二个纸框上的穿孔,只有一个,那穿孔形状,并是一张完完整整红叶!
    这是多么令人吃惊的神奇手法!但更神奇的手法,却还在后面。
    一张红叶,碎成三十六片,通过第一纸框。
    三十六片碎叶,合成一张整叶,通过第二个纸框。
    然后,这张红叶,分散为三十六片,分为中、左、右三路飞射。
    正中的一十二片碎叶,打中了“点穴铜人”的十二大穴。
    左路及右路的二十四片碎叶,也分别打中了分立铜人左右的两名胆大庄丁身上。
    区区一张红叶,能够如此散聚,怎不惊人?
    但更惊人的是这位“红叶令主”虞心影,把贯注在红叶上的内家气劲,委实拿捏得太巧妙!
    中央十二片碎叶之上,凝的是“飞花贯石”神功,片片都深深嵌入“点穴铜人”的身躯以内。
    左右二十四片碎叶,则仅仅嵌挂在那两名胆大庄丁所着的衣衫之上,绝未伤着他们的半点皮肉。
    对于虞心影这种绝世神功,首先喝彩的,是那“紫衣魔叟”骆长明。
    秋月真人与元朗真人,也不禁为自己结盟三妹的技震全场表现,含笑抚掌:“屠龙岛主”王伯温因虞心影的神奇手法,比自己高得太多,只好满面含羞,甘心认败,向申屠爵愧然苦笑说道:“申屠兄,小弟出手两阵,一和一败,委实替你丧尽威名,好不羞惭……”
    申屠爵固自己判断正确,把虞心影这个最强对手,由王伯温代为应付,故而不愁反喜,以一阵哈哈大笑,截断王伯温话头说道:“武林人物过手,胜负乃是常事,王兄应一笑置之,根本不必耿耿于怀,何况四阵沦技,前三阵双方均一胜一和,恰好秋色平分,也替我与秋月真人最后一场‘玄功’之斗,增加了不少情趣。”
    申屠爵虽然这等说法,王伯温却仍满面羞惭地苦笑叫道:“申屠兄,你这阵如胜,自然最好!万一落败,输掉整座‘鬼趣庄’,则王伯温把我‘北海屠龙岛’上的那点基业,完全送你便了。”
    申屠爵见王伯温出语不吉,不禁双眉一挑,厉声狂笑道:“王兄,不是申屠爵发句狂言,卖句大话,这阵‘玄功’比斗,申屠爵若是落败,不仅把整座,鬼趣庄’,双手奉让‘红叶七人盟’兄妹,并连我这颗项上人头,也一并当做赠品。”
    秋月真人听得怪笑一声说道:“申屠大庄主,这是你自己一厢情愿之语,我可不愿意把脑袋一齐赌上。”
    申屠爵扬眉狂笑说道:“道长放心,我输了,再多送你一颗项上人头,你输了却只需付出原来赌注。”
    秋月真人点头笑道:“这样的说来,是我占了便宜,但即便赢了申屠大庄主的项上人头,又有什么用呢?”
    申屠爵声震屋瓦地狞笑道:“道长莫要看不起在下,申屠爵这颗六阳魁首,于当世江湖以内,总还值得个万两黄金,只看道长是否有本领取走而已!”
    秋月真人怪笑说道:“漫藏启盗念,财帛动人心!申屠庄主即把我说得怦然心动,我却要请你对这场玄功之战,出题目了。”
    “既称玄功,不妨便玩得玄奇一些,我们且来个‘坐冰饮沸’如何?”
    秋月真人抚掌笑道:“真亏申屠庄主想得出这种‘坐冰饮沸’奇妙题刚关于‘坐冰’方面,‘祁连山’中,终年不化的万载玄冰甚多,但不知所谓‘饮沸’,是要饮些什么可口之物?”
    申屠爵自觉胜望极浓,遂大迈迈地傲然答道:“这阵互斗玄功,既已由我出了‘坐冰饮沸’题目,则饮些什么东西,不防请道长决定。”
    秋月真人笑道:“体外坐冰,则腹内自然越热越好,以期能,‘阴阳互协,龙虎相济’!请申屠庄主,命贵属下们,准备两大锅‘沸滚香油’便了。”这“两锅沸滚香油”之语,把“燕尾阎罗”申屠爵,听得全身一震,向秋月真人冷冷盯了两眼,力传令手下,准备较功用物。
    因所需各物,并非太不寻常,故而咄嗟之间,均已准备妥当。
    “阎罗殿”中,生起了两炉烈火,炉上炖着两大锅沸沸滚滚香油,“波波”作响,芬气四溢。
    两炉烈火以前的四五尺远,各置着一块三尺见方,二尺见厚的玄色巨冰:虞心影秀眉傲轩,暗用其他人无法听得的语音,向秋月真人问道:“大哥,坐冰容易饮油难。你参破‘太清妙录’之时,是否已把‘内五行’玄门功力,练到了‘铜浇心肺,铁铸肝肠’的炉火纯青境界?”
    秋月真人也以“蚁语传声”功力,向虞心影笑道:“三妹,不必替我担心,我虽尚未练到‘铜浇心肺,铁铸肝肠’的炉火纯青境界,但一锅沸滚香油,还堪人腹,就看申屠爵这老魔头,是否能消受得起?”
    说至此处,见申屠爵业已离座,遂轻笑几声,一面缓缓走到巨冰之前,一面扬眉问道:“申屠庄主,我们是定要把这两锅沸油,饮得干干净净?还是各凭功力,饮到无法消受为止?”
    申屠爵仍然不肯输口地傲然答道:“听凭道长决定,但我总觉得在你住口不饮之前,申屠爵尚不致已到无法消受地步!”
    秋月真人闻言,遂不再多话,飘身纵上巨冰,在冰上盘膝坐好。
    说也奇怪,巨冰因靠近炉火,业已慢慢溶化,在冰下现出水渍,但自从秋月真人盘膝坐好以后,便似不再继续融化,那些已化水渍,也逐渐凝结成薄冰状态。
    申屠爵所坐玄冰之上,也有同样情形,足见这两位武林奇客,业已各运稀世神功互较强弱。
    王伯温及虞心影、元朗真人、骆长明等,则各为己方提心吊胆,凝神掠阵。
    约莫过了半盏茶时,秋月真人首先目注那锅被炉下熊熊烈火,烧得沸滚怍响的香油,含笑张口一吸。
    内家玄功,果非寻常,就在秋月真人运气猛吸之下,右面锅中香油凌空激射,投向秋月真人口内。
    申屠爵虽慢了半步,但也几乎与秋月真人同时动作,运气遥吸香油。,平时较量“运气吸酒”之类神功,是看谁的动作迟慢,便知谁的功力较强;因为动作迟慢,后把酒全吸完的一方,为时较久,其所耗的内力真气,必然较巨。
    如今这“遥吸沸油”之举,却是看谁的动作快速,便知谁的功力老到。
    因为沸油在空中飞行越缓,其所散发掉的热量,也就越大,自然比较容易人口,虞心影就依这种观点,加以留神察看,已看出大哥秋月真人,必可取胜!
    关键在于秋月真人所吸沸滚香油,是急飞如夭,直投口内,申屠爵所吸,则是行进迟慢地缓缓飞来。
    两位武林奇客,开始吸饮沸油以后约莫顿饭光景,右面锅中沸油,已为秋月真人吸尽,空锅被炉下烈火,烧得“毕剥”作响。
    申屠爵则晚了半盏茶时,也把左面锅中的沸油吸尽。
    秋月真人静等申屠爵吸尽沸油,方张口一喷,浓香四溢,把适才所吸沸滚香油,化作匹练般地,喷回锅内!
    申屠爵也照样施为,但明眼人一望而知,这位“燕尾阎罗”的脸上神情,业已微显异样,似乎有点支持不住。
    坐上玄冰情况也自不同,秋月真人所坐,平静如常,毫未融化!申屠爵所坐,却已有大量水渍,分流四外!
    王伯温见状,知道申屠爵已败,遂想怎样加以安慰?劝他切莫灰心,随自已往”蛇发妖婆”百里夫人,在“玄冰凹”大会之上,再与“北令南幡”,一决胜负!
    他念犹未了,秋月真人已把所吸的沸油喷完,申屠爵则尚在施为,脸上神色,也越来越显灰白,王伯温看出不对,厉声叫道:“申屠兄,你支持不住了吗?要不要我帮助你一臂之力广这两句话儿,分散了申屠爵的神思,竟成了这位”燕尾阎罗”的催命之符。
    申屠爵“哼”了一声,口中所喷的沸油忽止,但锅中却只见大半,尚有一小半,未曾还原。
    秋月真入双眉一蹙,摆了摇头,满面悲悯神色,低宜“无量佛”号。
    再看申屠爵时,却已然全身急颤,那些未喷完的沸油,竟从他耳鼻孔之间,狂涌而出!
    王伯温见了这种情形,知道申屠爵分神功散,脏腑七窍,均为沸油烫腐,业已绝无生望,不禁厉啸连声,顿足赶去。
    等他到了申屠爵身边,申屠爵果然业告气绝,尸身仆倒于那块正在化水扛流的玄冰之上。
    王伯温紧咬钢牙,回过身来,向虞心影厉声问道:“虞令主,这笔账儿,应该怎样算法?”
    虞心影秀眉双挑,冷然答道:“双方较艺,他自己功力不够,怨着谁来?何况若非你蓦然发话,使他分神散功,他虽已落败,性命却将无碍!故若严加论断起来,申屠爵的这条老命,还是被你王伯温送到枉死城内的呢!”
    王伯温连说理都说不过虞心影,不禁气得怒火狂腾,周身发抖。
    虞心影冷笑叫道:“王岛主,你何必气成这般样儿?反正‘玄冰凹’大会,就在眼前,到那时有多少恩仇,不能互相了断?如今慢说你力蹙势孤,连我们也不愿倚多为胜呢!”
    王伯温满面狞厉神情,怒视秋月真人几眼,向虞心影咬牙道:“好,虞令主请记住你今日所说,在玄冰凹大会之上,互了恩仇’之言,到那时,我要你们血债血还,本利齐偿!”
    虞心影哂然笑道:“王岛主,武林人物聚会,必须‘掌下分强弱,剑底定输赢’,空言发狠,却有何益?你打算要我们本利清偿,血债血还!我们却打算尽歼群邪,降魔卫道!谁是?准非?
    谁昌?谁灭?且待‘玄冰凹’一战,便见分明,我们如今似可不必多费唇舌了吧?”
    王伯温目中喷火,冷冷一哼,便自转身走去。
    虞心影促狭异常,又自扬眉叫道:“王岛主,你怎么这样就走?”
    王伯温止步回身,厉声问道:“你要我怎样走法?”
    虞心影手指横陈冰水中的申屠爵遗尸,冷笑答道:“第一点,你似乎应该替你这位老朋友料理后事,妥为安葬,不能弃之不顾!……”
    王伯温面红耳赤,俯首无言,虞心影秀眉微轩,继续说道:“第二点,彼此四阵决斗,你们一胜一和两败,赌注已输,应该赶紧遣散申屠爵手下人物,把‘鬼趣庄’交给我们,才来清去白地交代干净!”
    说至此处,回头向秋月真人、元朗真人及骆长明等,含笑说道:“大哥,二哥,以及骆兄,我们暂且避开半日,给王岛主一些时间,便于处理后事,等明日清晨,再来接收这座打赌赢来的:鬼趣庄’吧!”
    秋月真人等人一齐笑诺,递均飘然而去。
    到了“阎罗谷”上,虞心影忽向秋月真人及元萨真人,扬眉微笑道:“大哥,二哥,小妹想向你们暂时告别。”
    秋月真人方欲讶然问故?元朗真人却已含笑说道:“三妹是否要去‘销魂古墓’替‘无情红线’柳无尘,‘辣手潘安’姚梦楼等,打个接应?”
    虞心影点头笑道:“‘玄冰凹’大会再度展期及群魔联盟之举,柳无尘姊姊及姚梦楼兄,尚不知晓,应该向他们通报一声,何况小妹目前无事,不必在此苦等,恰好走趟‘销魂古墓’,会会‘销魂之魂’平素玉,若能把这女妖,先期剪除,也等于使百里妖婆丧失羽翼,略减凶焰!”
    秋月真人怪笑说道:“三妹,你目前虽然无事,我和你二哥同样没有什么事儿。大家一齐走趟‘销魂谷’让我们这两个七情不淡,六欲未空的老牛鼻子,也到平素玉‘销魂古墓’之中,销魂一番,岂不是好?”
    虞心影失笑说道:“谁说大哥和二哥,没有事儿?”
    秋月真人闻言,皱眉问道:“请讲,请讲,你这位‘红叶令主’,又要牵着我们的牛鼻子,有何分派?”
    虞心影笑道:“大哥二哥听令,第一桩任务是我要你们于明日清晨,再下‘阎罗谷’接收‘鬼趣庄’。”
    秋月真人点头笑道:“好!有位做令主的盟妹,总会大占便宜。申屠爵纵横黑道多年,所积金玉财宝,必不在少,这接收‘鬼趣庄’的差事,是桩不易钻营的大肥缺呢!”
    虞心影嫣然笑道:“大哥二哥合作接收‘鬼趣庄’后,便须分工。”
    元朗真人问道:“三妹交派我的是什么工作?”
    虞心影应声答道:“因小妹‘红叶令’已传,四弟五弟六弟及七妹等人,必将联盟翩然赶来‘祁连’,我要二哥尽量以‘通天红叶箭’,‘彻地红叶吟’及‘红叶指桃源’等独有联络方法,把他们接到‘鬼趣庄’中,免得他们万一不明底细,妄闯‘玄冰凹’,在百里妖婆手下,有昕闪失!”
    元朗真人点头笑道:“敬遵三妹法令,我定把这座‘鬼趣庄’,布置成对抗‘玄冰凹,群凶的卫道降魔基地!”
    秋月真人静听至此,怪笑问道:“三妹,你要我担任什么工作!”
    虞心影脸色一整,神情颇为郑重地缓缓说道:“根据大哥从‘千面刘基’赛伯温口内所获秘讯,举世群魔,聚盟‘祁连’,‘玄冰凹’一会之中,可能有不少久蛰多年,未为世晓的穷凶极恶人物,薯然出现!加上百里妖婆的本身深厚厉害功力,着实道浅魔高,来日大难!故而,小妹以‘红叶令主’身份,严令大哥尽摒万事,在那幽静无扰‘鬼趣庄’中,勤参你已得机微的‘太清妙录’。”
    虞心影的这番话儿,说得颇为有理,秋月真人只好点头领命,指着骆长明怪笑问道:“我们两个老牛鼻子的任务,已有分派,但这位骆仁兄呢?三妹应该要人尽其才,不能让他……”
    虞心影不等秋月真人话完,便自截断他的话头,接口笑道:‘销魂古墓’不是平凡之地!‘销魂之魂’平素玉也决非易与之人,小妹不敢骄敌托大,独闯龙潭,我要请骆兄同行,俾藉鼎助。”
    秋月真人目注骆长明,哈哈大笑说道:“骆兄听见没有?三人之中,以你的任务最为有趣,以我的任务,最为枯燥,你去‘销魂古墓’中,见识活色生香的销魂阵仗,我却被我这小妹令主,罚在‘鬼趣庄’中面壁。”
    骆长明听了秋月真人的风趣言词,不禁为之失笑,当下遂与虞心影双双动身,赶赴“销魂古墓”去。
    秋月真人目送虞心影等去后,向元朗真人摇了摇头,莞尔一笑说道:“三妹真是好动,其实她若留在此间?我岂不可以传授她一些新自‘太清妙录’中,参悟而得的上乘妙诀。”
    元朗真人眉峰微聚,摇头说道:“大哥,你大概还不知道三抹的,销魂古墓’之行,尚自另有用意。”
    秋月真人颇感意外地,“哦”了一声问道:“她有什么用意?
    我倒猜想不出!”
    元朗真人答道:“那位向三妹痴缠甚久的‘哈哈秀士’曹梦德,也去了‘销魂古墓’。”
    秋月真人听得双眉一蹙说道:“曹梦德貌相武功,均是上选,但行为心性,却嫌邪僻不正!三妹怎么要去会他?……”
    元朗真人接口笑道:“大哥不必为此事担忧,落花空有意,流水自无情,三妹那等眼高于顶,哪里会看得上‘哈哈秀士’曹梦德?我料她此去无非是藉机了断,设法使对方冷了这条心肠而已!”
    话完,遂把虞心影巧遇曹梦德,对方自告奋勇地愿去“销魂古墓”,打探“黑风”谈玄下落之事,向秋月真人,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潇湘书院图档杨柳青O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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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秋月真人听清经过,方始放心。等到次日凌晨,遂与元朗真人,再下“阎罗谷”中,接收“鬼趣庄”,作为对抗“玄冰凹”群凶的降魔卫道基地。
    “销魂古墓”是在“销魂谷”下,“销魂谷”是在“阿尔泰山”之中。
    居住在“销魂古墓”之中的一位极艳丽,极风流,行动性格均神秘飘忽得宛若幽灵般的美人儿,被江湖人物,推为当世中知名高手之一,她叫“销魂之魂”平素玉!
    “销魂之魂”是多么香艳的别号.但“销魂古墓”却是多么恐怖的所在!
    因为一般的古墓.墓顶多属圆形,而这处于“销魂谷”的“销魂古墓”的墓顶,却是方形,成为一座平台模样。
    方形墓顶,为何会比圆形墓顶来得恐怖?
    因为墓中妖艳无比的女鬼“销魂之魂”平素玉,在听说江湖间出了三处“断头台”后,她便在这方形墓顶之上,加镌了两句似对联而非对联的话儿。
    这两句话儿是:“第一销魂处,第四断头台!”
    自从镌了这“第一销魂处,第四断头台”后,每隔七日到十日之间,必会在“销魂古墓”的方形墓顶以上,陈设着一颗新鲜人头。
    其他“断头台”上的人头,只是恐怖!
    这“销魂古墓”墓顶,“第四断头台”上的人头,却在恐怖之中,兼有香艳。
    香艳之故在于这些人头,每一颗均是容貌美好的白面书生。
    更妙的是每一颗人头的额角天庭以上,都绝不例外地印着一个令人见之销魂的鲜红唇印。
    这鲜红唇印,象征这些人头的主人,在生之时,可能均和鲜红唇印主人,发生过极亲密的关系。
    也象征着鲜红唇印的主人,对这些人头的主人,尚有余情.让他们带着温馨,走进地狱。
    这是一个凄风细雨的黄昏。
    “销魂谷”上,有人朗声作歌,并系一面狂吟,一面宛如陨电飞星般,迅捷无俦地驰下谷底。
    谷静景幽,空山寂寂。
    故而来人所作歌声,听得极为清晰。
    他唱的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这是洒酒临江,横槊赋诗,一代奸雄曹盂德所作的“短歌行”。
    作这“短歌行”之人,是一代奸雄曹孟德!唱这“短歌行”之人,是名列“海岳四凶”中的“哈哈秀士”曹梦德!
    曹梦德仍然是穿着一袭灰色儒衫,衣袂飘飘,颐盼自豪,果然在眼角眉梢之间,还存有几分昔年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奸雄风韵。
    曹梦德到了“销魂谷”底,便自缓步走向那座巍峨壮丽,俨若山五的“销魂古墓”。
    曹梦德目光微注人头,晒然一笑,又对那“第一销魂处,第四断头台”等两句话儿.看了一眼,倏然扬眉吟道:“唇印当头死亦温,人生难得是留痕,我来第一销魂处,不知何处可销魂?”
    吟声才歇.身后蓦然发出两声“嗤嗤”冷笑。
    曹梦德愕然转身,只见从一片嵯峨怪石之间,走出了两名绝美少女,一个全身淡绿,一个全身鹅黄。
    全身鹅黄少女,首先轻启朱唇,发话说道:“来人通名,‘销魂古墓’之中,只许有名豪杰在其间蚀骨销魂,却不收无名无姓的冤魂怨鬼!”
    曹梦德“哈哈”一笑,扬眉说道:“我生平从未先向别人报过名号,也决不容无名后辈,问我名号!故而,姑娘们若想知我来历,必须先报芳名!”
    全身鹅黄衣着的少女起初听得双眉一挑,似乎愤于曹梦德的神态傲慢,已欲动怒,但终被这位“哈哈秀士”的高华气宇所慑!伸出纤纤五指,指着另一名全身淡绿衣裳美貌少女说道:“她是我妹子乔翠,我叫乔凝。”
    曹梦德闻言,目中精芒电射,在这乔翠、乔凝身上,来回一扫,又自“哈哈”大笑说道:“妙极!妙极!”
    乔凝妙目微翻,佛然叱道:“你这人好生不懂情理,我姊妹业已先行报名,你怎么还不说出你的来历,却在妙啊妙的、妙些什么?”
    曹梦德指着”销魂古墓”顶端所镌的“第一销魂处,第四断头台”字样,仍旧“哈哈”笑道:“我觉得这两句话儿很妙。”
    乔翠站在一旁,接口说道:“还用你说?这字儿是我们夫人亲手所镌,她是天下第一妙人儿,所镌所题,哪得不字意并妙?”
    曹梦德点了点头,怪声说道:“妙虽然妙,但却尚未尽妙。”
    乔翠“哦”了一声问道:“你认为要怎样才算尽妙?”
    曹梦德目闪神光,应声答道:“只要把这十个字儿之中,改掉六个,便会妙得多了!”
    乔凝冷哼一声说道:“你若能改?敢改?便不妨把我们夫人这两行手泽,改给我们看看。”
    曹梦德“哈哈”笑道:“这有何难?”
    说完,微一闪身,灰衫飘处,宛如巨鸟腾空般,纵上巍峨古墓顶端,功力微凝,伸手一拂,便把石上所铸的十个字儿拂去,飞落一天石屑。
    乔凝、乔翠见来人竟有如此功力?不禁相顾失惊!
    曹梦德拂去石上字迹以后,又施展“铁指神功”,凤舞龙飞地写了十个大字。
    他写的是:“今夕销魂处.当年铜雀台!”
    乔凝、乔翠除了武功不弱以外,并还颇通文墨,故而对于曹梦德所书的怀京狂草,竟能到跟认出。
    曹梦德颇为得意,微笑问道:“大乔,小乔,我这六个字儿,改得如何?是否比原来所镌,平添妙趣?”
    乔凝蹙眉说道:“你不要一味胡扯,如今该向我们通报个名号了吗?”.曹梦德双眉轩处,又发出一阵声震四山的“哈哈”狂笑。
    乔凝秀眉一挑,不悦说道:“你这人太狂妄了。”
    曹梦德愕然问道:“大乔姑娘,你说我狂妄之处何在?”
    乔凝“哼”了一声说道:“我们一再请教你的姓名来历,你均不予置答,难道还不算得太以狂妄吗?”
    曹梦德哈哈笑道:“你不能怪我不予置答,只怪你们太笨。”
    乔凝不服说道:“我们笨在何处?”
    曹梦德双眼一翻,闪射出两道狂傲森冷目光,向乔凝乔翠的全身上下略扫,扬眉大笑说道:“你们从我适才拂掌削石,伸指作书一举之上.难道还看不出我是当代武林中的有头有脸人物?”
    乔凝点头说道:“倘若仅从武功而论,确实算得上是当代武林的一流好手。”
    曹梦德哈哈笑道:“既然如此,你们应该猜得出我的来历,哪里还用我自报姓名?”
    乔凝哂然说道:“三山五岳之间,八荒四海之内,一流好手甚多,你说是要我们猜,也得有点范围,或是给点提示?否则,大海寻针,太仓觅虱,岂不……”
    曹梦德不等乔凝话完,便即怪笑说道:“谁说我没有给你们提示?只是你们空具如花之貌,却无玲珑之心,不懂得领会而已!”
    乔凝好生不服地扬眉说道:“我不相信你曾经对我们有过暗示。”
    曹梦德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伸手指着自己所书的“今夕销魂处,当年铜雀台”字样,冷然道:“你们从这十个字儿,及我把你们唤做‘大乔、小乔’以上,应该猜得出我的姓名。”
    乔翠的眼珠一转,向那“铜雀台”三字,略为注目,恍然有悟,失声地问道:“莫非你是姓曹吗?”
    曹梦德哈哈大笑,点头说道:“毕竟还是小乔来得聪明一点,你们更应该可以从我的笑声之中,猜出我的外号来。”
    话音甫落,又复发出一阵骄矜意味极浓的哈哈狂笑。
    乔凝既已知道对方姓曹,又听得这阵哈哈狂笑之声,不禁微退半步,瞿然问道:“尊驾竟是‘哈哈秀士’曹梦德吗?”
    曹梦德哈哈大笑说道:“你也明白了吗?昔年曹孟德建‘铜雀台’,欲揽大小二乔于东南。如今曹梦德我却在‘销魂古墓’之前,遇着你们乔凝乔翠,但不知你们是陪我在这墓前销魂?还是让我进入墓中,见识见识‘销魂之魂’平素玉的销魂阵仗。”
    他因为知道“销魂之魂”平素玉手下,尽是些骚媚入骨的荡妇淫娃,故而才特地加以挑逗。.换了寻常武林人物,乔翠、乔凝真会布施色相,来个双斧伐柯,但“哈哈秀士”曹梦德的名头太大,她们遂不敢猖狂,由乔凝检衽恭身,媚笑说道:“天下英雄齐入壳,销魂墓里绮罗香,曹相公名满四海,不是寻常的销魂来客,乔凝乔翠怎敢妄自接待?”
    曹梦德扬眉笑道:“这样说来,你们是要我进入‘销魂古墓’,去见见平素玉了?“乔凝恭身笑道:“像曹相公这等人物,应该是我们夫人的绣榻上宾,小婢们敬为引路。”
    曹梦德目光电闪,忽又发出一阵哈哈狂笑。
    但他这次发笑,与前几次不大相同,这次目中所闪的,是慑人狠毒精芒.口中所发的,是蕴有怒意狂笑。
    乔凝看得一怔,听得一惊,退了半步说道:“小婢说错了什么话儿?竟引得曹相公如此震怒?”
    曹梦德冷笑说道:“当代武林人物,把‘蛇发妖婆’百里夫人,‘燕尾间罗’申屠爵,‘销魂之魂’平素玉,和我‘哈哈秀士’曹梦德,并称‘海岳四凶’!想不到曹梦德来此处,竟要自行进入‘销魂古墓’,平素玉居然大迈迈地,连接都不来接我一下。”
    乔凝“哦”了一声,微笑说道:“曹相公原来挑的是这桩过节,但此事似乎怪不得我家夫人,怪曹相公……”
    曹梦德怪叫一声说道:“你说什么?平素玉蔬礼不周之事,竟要怪我?”
    乔凝笑道:“曹相公不要断章取义,请听我把话讲完,小婢是说只怪曹相公来得太不凑巧。”
    曹梦德皱眉说道:“莫非平素玉因事外出,不在这‘销魂古墓’以内?”
    乔凝含笑说道:“我家夫人,长年均在墓中,非有极端重大之事,决不会出这‘销魂谷’呢!”
    曹梦德愕然说道:“平素玉既在墓中,就应该出墓迎客,怎说我来得不凑巧呢?乔凝瞟了曹梦德一眼,满面春风地格格媚笑说道:“因为每日的这段时间,是我们家夫人,不理其他各事的‘蚀骨销魂时刻’。”
    曹梦德听得眉头方自一蹙,乔凝却继续笑道:“如今,我家夫人正在巫山梦好,绣榻春浓,她能不能来接曹相公?曹相公又会不会忍心命我立即禀报我家夫人,要她煞马收兵,下榻迎客?”
    曹梦德闻言,只好摇头苦笑说道:“这样说来.我怎能为了一点江湖礼数,使你家夫人梦断巫山,大煞风景?只好由两位乔姑娘带路入墓了;”
    乔凝、乔翠双双一笑回身,向与那“销魂古墓”,成为相反方向的一片摩天峭壁缓步走去。
    曹梦德见墓门户,不在墓上,心中颇觉惊奇,但也不便探问,遂跟着乔凝乔翠,默然举步,他们走到距离峭壁约莫六七丈处.一阵隆隆石响,峭壁之间,竟自动出一个门户;这门户之上,横书着“太虚幻境”四字。
    两侧并镌有一副对联,字作金色,笔力甚强,写得龙飞凤舞!
    上联是:“大抵浮生若梦”
    下联是:“姑从此处销魂”
    乔凝乔翠身形左右一分,垂手侍立,神态恭敬地礼让曹梦德进入“太虚幻境”的石壁门户。
    曹梦德向门上横颧,及门旁对联看了两眼,双眉微挑,哈哈大笑道:“好个,‘大抵浮生若梦?姑从此处销魂’!尤其‘太虚幻境’的名儿,起得更妙!我曹梦德入门以后,便成了‘梦游太虚’,只不知道这把穷骨头,是否受得起茜纱帐里美人恩呢?”
    他艺高胆大,一面含笑发话,一面缓步进入这不知底细之人想来,知道底细之人怕来的“太虚幻境”。
    曹梦德走进石门,乔凝、乔翠仍在他身后随侍,但隆隆石响又起,门户便立即闭死!石门才闭,耳边便响起了一丝隐隐约约的艳歌之声.鼻中也嗅得一种使人意困神慵的淡淡香味。
    略经转折,眼前又是一种门户。
    这种门户的形状特殊,好像双心并叠,门边也悬有一副“乙瑛碑”的隶书泥金对联
    曹梦德先看上联.只见写的是:“是真名士始风流,奠忘了尘世百年如一梦。”
    他嘴角微披,扬眉一笑,目光转向门左,再看下联,只见写的是:“唯大英雄能本色,须记春宵一刻值干金。”
    曹梦德看完对联,刚欲举步进门,忽然白光微闪,这双心重叠门户,竟突化一片石壁,壁中并传出一阵银铃似的娇媚语声问道:“乔凝、乔翠,你们为何不禀告值日堂主,便私自把外人引入‘太虚幻境’?”
    乔凝恭身答道:“启禀杨堂主.来客身份太高,迥异流俗,弟子不敢依照惯例,先禀后请地招致慢客之罪。”
    壁内“哦”了一声问道:“来客是谁?”
    乔凝应声答道:“是与我家夫人齐名的‘哈哈秀土’曹梦德曹相公。”
    曹梦德趋着乔凝与壁内人答话之际,低声向乔翠问道:“在壁内发话之人是谁?乔翠答道:“是这‘太虚幻境’中的四大堂主之一!”
    曹梦德又复问道:“这‘四大堂主’,都是些什么人物?”
    乔翠含笑答道:“是赛太真杨堂主,赛褒姒周堂主,赛飞燕赵堂主,及赛妲己殷堂主等四位。”
    曹梦德微笑道:“原来是四位著称史册的旷代妖姬,但太真几覆唐,褒姒战烽火,飞燕乱汉宫,姐己倾殷室,全是些莫大祸水!如今四位祸水,齐集‘销魂古墓’之中,难道不会把……”
    曹梦德话犹未了,壁上双心相叠的奇形门户双启,并有人笑声道:“曹相公所说虽是历代史实,但太真、褒姒、飞蒸、妲己所事均为男主,才会蛊惑君纲,颠覆社稷!我姊妹如今所事,乃是‘销魂之魂’女主,故而绝无‘祸水’之虑,却是栋梁之材呢!”
    随着语音,出现了一位绝美黄衣少妇,但体态方面,却略显丰腴,具有环肥之姿。
    乔凝向曹梦德娇笑说道:“曹相公,这位就是主持‘同心堂’的‘赛太真’杨若环杨堂主。”
    话完,又向“赛太真”杨若环笑说道:“杨堂主,这位就是名满乾坤的‘哈哈秀士’曹梦德曹相公。”“赛太真”杨若环风情万种地,向曹梦德瞟了一眼,嫣然媚笑说道:“杨若环久仰曹相公的盛誉英姿,今日一见,足慰平生,首相公可要在我‘华清池’中,沐浴一番.略洗远来怔尘?杨若环不惭形秽,愿作汤水巾衾之侍。”
    乔凝、乔翠闻言,一齐抿唇娇笑,静看曹梦德对于“赛太真”
    杨若环的共浴之邀,是允是拒?
    曹梦德也觉杨若环娇媚绝世,尤其眼风语意,更足令人销魂!但自己身份不同,怎能在未见“销魂古墓”主人,“销魂之魂”
    平素玉之前,便入了她手下堂主的脂粉罗网?故而闻言之下,摇头微笑说道:“多谢杨堂主美意,‘华清池’水香温,侍浴佳人绝代,这种享受,自屑尘世难逢!但曹梦德即非明皇之尊,又乏禄山之爪.只好暂时放过这段福缘,且等见过平素玉夫人之后,再承堂主思泽。”
    “赛太真”杨若环听曹梦德这样说法.遂嫣然一笑,侧手侧身,请他通过这“双心门户”。
    通过“双心门户”不久,跟前又有一处“火炬形”的门户。
    这“火炬门户”两侧,也悬有一副对联
    上联是:“到此方知风月好”
    下联是:“劝君且尽雨云欢”
    曹梦德看得剑眉双扬,向乔凝乔翠笑道:“赢得佳人惯一知,高燃烽火戏诸侯!这‘火炬形’的门户之中.定是‘赛褒姒’周堂主所主持的所在了。”
    乔凝方一点头,那“火炬形”的门户之中.业已闪出一位容光绝世的红衣少妇,向曹梦德含笑说道:“贱妾周怜,恭候已久,并备了美酒佳肴,香衾锦帐.愿侍曹相公同倾一醉。”
    曹梦德一抱双拳,哈哈大笑说道:“人间最好留连处,无非是美人怀内酒杯中,但曹梦德必须见过平素玉夫人后,方可叨扰。”
    红衣少妇“赛褒姒”.周怜闻言,遂微笑侧身,一面让乔凝乔翠,陪同曹梦德,通过“火炬形”门户,一面妮声叫道:“曹相公,平夫人所起居的,无遮秘室’之中,设有各种通讯装置,曹相公若是行云有意,念及周怜,便请点燃那小型‘烽火台’,贱妾立当沐浴更衣,奉衾候教;”
    曹梦德微笑点头,却未答话,他举步走过“火炬形”门户,心中暗忖“销魂之魂”平素玉神通,着实不小,她是怎样弄来这些具有相当武功,暨绝代风华的荡妇淫娃,以供驱使?难怪江湖中流传“劝君莫下销魂谷.谷中女鬼颜如玉”的歌谣,若是定力不坚的年轻男子,进入这“销魂古墓”之中.怎会不朝朝寒食,夜夜元宵,非落得精尽髓枯,成为一名真正的“销魂之魂”而已。
    动念之间,眼前又是一层石壁,壁上有个“飞鸟形”的门户。
    门户两恻,照样悬有一副对联
    上联是:“此地有绝世佳人.眉语眼波谁会意?
    下联是:“来客必风流逸士,衣香鬓影且留情。”
    曹梦德看完对联,见那“飞鸟形”的门户空空,无人相迎,遂向随侍自己身侧的乔凝问道:“大乔姑娘,主持这重门户的‘赛飞燕’赵堂主,怎的未出相见?莫非是春浓汉苑正承恩吗?”
    乔凝玉颊微红,瞟了曹梦德一眼,风情万种地抿唇娇笑答道:“曹相公大概猜得不错,这位赵堂主,业已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真所谓轻盈如燕,能在掌上作舞,但却是我们‘销魂古墓’之中的最最风流人物,她不仅卜夜,还要卜昼,简直成了无刻不销魂呢!”
    乔凝说至此处,但引领曹梦德穿越这重“飞鸟形”的门户,并娇笑说道:“曹相公,再经过‘赛妲己’殷堂主所主持的门户,便到达我家夫人的‘无遮秘室’。平夫人行乐之际,向不避人,曹相公又复来得凑巧,你在大饱眼福以后,就不会见怪平夫人疏于迎接的失礼之罪了;”
    曹梦德听得眉头一皱,正待辞谢这种难堪眼福,壁上的一具小小金钟,突然“铛铛铛”地.响了三声,乔凝“咦”了一声.讶然说道:“奇怪,夫人今日怎的意兴已阑?竟离却‘无遮秘室’升座‘天欲宫’中,邀请曹相公前去叙话。”
    曹梦德心中一宽,扬眉问道:“天欲宫是在何处?”
    乔凝向左—指,微笑答道:“天欲宫要由此左行,但这样一来,曹相公便看不见‘赛姐己’周堂主.汤池沐浴的裸裎妙相了。”
    曹梦德哈哈大笑说道:“乔姑娘,你何必替我可惜?曹梦德既已到了这‘销魂古墓’之中,还怕会不识绮罗香吗?”
    乔凝低鬟一笑,一面引领曹梦德,走向“天欲宫”,一面口中吟道:“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益自伤。
    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
    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
    苦恨年年压金线……
    乔凝低吟至此,忽然听得前面有人笑道:“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乔大姊与乔二姊须无如此大兴‘为人作嫁’之叹,夫人业已特殊殊恩,命你们代替她,暂去‘无遮秘室’,陪伴‘青幡仙客’卫涵秋,由小妹来引领曹相公,去往‘天欲宫’吧!”
    随着话声,从古墓甬道转折之处,走出一个绮年玉貌,颇惹人怜青衣少女,向曹梦德恭身检衽,含笑为礼。
    乔凝闻言,春色盈眉地向那青衣少女笑道:“青妹,我替你引见一下,这位就是名满乾坤的‘哈哈秀士’曹梦德曹相公。”
    话完,又向曹梦德娇笑说道:“曹相公,这是我楼青小妹,乔凝乔翠奉平夫人,另有差遣,就此告别。”
    曹梦德点了点头,见乔凝乔翠双双别去以后,便向那名叫楼青的青衣少女笑道:“楼姑娘.你方才说的什么?难道‘青幡仙客’卫涵秋,也在这‘销魂古墓’之内?”
    楼青抿唇笑道:“卫涵秋比曹相公早来半日,以致与我家夫人打得火热,拔了头筹!曹相公可能会嫉妒他呢?”
    曹梦德听得剑眉微蹙,楼青又复笑道:“曹相公,你与‘青幡仙客’卫涵秋,一个名列‘海岳四凶’,一个位居‘南幡北令’,均是当世武林中,响当当的绝代风云人物,但不知可曾见过面,交过手吗?”
    曹梦德摇头答道:“我与卫涵秋尚自缘悭一面,想不到不在莽莽江湖相会,却在这‘销魂古墓’之内初逢。”
    说至此处,因自己是自告奋勇,代替“红叶令主”虞心影,查察她爱婢“黑凤”谈玄下落而来,遂又向楼青问道:“楼姑娘,你们的平夫人.近来可曾去过‘白骨沟’吗?”
    楼青扬眉笑道:“劝君莫进白骨沟,古来白骨无人收!我家平夫人虽曾外出过.却不知是不是前去‘白骨沟’呢?”
    曹梦德听得“销魂之魂”平素玉,近曾外出,不禁心中一动,又复含笑问道:“你家夫人可曾带些什么比较希罕的人儿物儿,回转‘销魂古墓’?”
    楼青点头笑道:“她带回四颗人头,与两名年轻美女。”
    曹梦德精神一振,继续问道:“那两名年轻美女,是穿的何种衣着?”
    楼青笑道:“曹相公,你问得这般仔细则甚?”
    曹梦德几乎被她问住?在目光微注楼青所着青衣之后,方触动灵机地,哈哈大笑说道:“我因见楼姑娘,与适才两位乔姑娘,是分着鹅黄、淡绿、纯青等三色衣衫.故想倘若那两位年轻美女,呈一个穿黑,一个穿红,岂非是五色纷披的绝妙之事?”
    楼青闻言,竟出乎曹梦德意料之外,点头笑道:“曹相公,你猜得简直半丝不差,我家平夫人所带回的那两名年轻美女,确实是一个穿红,一个穿黑。”
    曹梦德听楼青这样说法,遂判断“销魂之魂”平素玉定是去过“白骨沟”,所带回的玄衣少女,也定是“红叶令主”虞心影的心爱侍婢,“黑凤”谈玄!
    这位“哈哈秀士”方自疑思百转,楼青却已止步娇笑说道:“曹相公,‘天欲宫’已到,我家平夫人,正在宫门迎客。”
    曹梦德微定心神,抬头看去,果见前路拐角之处,有座宫门,一位白衣美妇人,正从宫内缓步走出。
    但这位美妇,虽然穿了一件白色长衫,却等于是袒裼裸裎,因为衫系透明薄纱所制,根本暴露了粉弯雪股,插云双峰等一切销魂妙相。
    曹梦德目光微注,便有点脸红心跳,但因顾及自己的身份名头,不愿被对方小视,遂佯作泰然无睹地向“销魂之魂”平素玉,抱拳一揖笑道:“平夫人,曹梦德冒昧造访,扰及春宵,尚请曲谅是幸。”
    平素玉傲微一笑,以两道含蕴无穷魅力媚煞人的冶荡眼光,疑注在曹梦德身上,柳眉双扬,缓缓答道:“曹兄说哪里话来?春宵一刻,纵值‘千金’,但‘哈哈秀士’,在当世武林中何等名头?
    你这大驾光临,其价值自然远比‘千金’更重!”
    “销魂之魂”平素玉极工媚术,早就宇内知名,如今证明果然名不虚传,只这初见面的几句话儿,便把这位“哈哈秀士”曹梦德,听得遍体酥麻,心中好不熨帖。
    曹梦德在平素玉含笑礼让之下,走进“天欲宫”,双方分宾主落座、楼青献上香茗,平素玉便单刀直入,开门见山地向曹梦德含笑问道:“曹兄大驾光临我这‘销魂古墓’之中,定非偶然,必有所为。”
    曹梦德因觉不便直陈来意,遂颇为狡猾,扬眉微笑地,反问平素玉道:“平夫人智慧如海.你应该猜得出我的来意。”
    平素玉居然点头笑道:“我虽未必准能完全猜对,总也可以猜出十之八九,因为凡属自下‘销魂谷’者,不是色中饿鬼,便是旷代英雄。”
    曹梦德哈哈大笑说道:“但不知平夫人把我列为英雄?还是列为色鬼?”
    平素玉一面端起香茗,一面目光如水地斜睨着曹梦德,媚笑吟道:“久闻心香尊魏武,早知孟德是英雄!”
    借古谀今,意在言外,又把这位”哈哈秀士”曹梦德听得哈哈大笑说道:“不敢当,不敢当,曹孟德可以算得上呈一代英雄,但我曹梦德却可能只是一名色中饿鬼,”
    平素玉媚笑说道:“我这‘销魂古墓’的妙处,就是可以适应各种人物,绝代英雄到此,不妨乐而不淫地小作风流!色中饿鬼前来,也可精尽髓干地称心而死!”
    曹梦德哈哈笑道:“平夫人,你到底猜得出我的来意吗?”
    平素玉眼风微扬,含笑说道:“曹兄来意,不问可知,你决不会是专心来此风流,定是为了‘玄冰凹群魔大会’之事,对小妹有所指教?”
    曹梦德愕然问道:“什么是‘玄冰凹群魔大会’?”
    平素玉闻言,不禁大为惊奇地扬眉笑道:“曹兄是装糊涂?
    还是真不知道这件武林盛事?”
    曹梦德摇头答道:“我何必装什么糊涂?委实不知‘玄冰凹’地在何处?所谓,群魔大会’,又是何人发起?”
    平素玉见他当真不知,遂微笑道:“玄冰凹在‘祁连山’中,‘群魔大会,则是由‘蛇发妖婆’百里夫人发起,发柬邀约举世知名好手,前去沦技联盟!曹兄名列‘海岳四凶’,是响当当的一流人物,难道百里夫人会遗漏了你的一份请柬吗?”
    曹梦德听清经过.苦笑说道:“蛇发妖婆大概还不敢过分轻视我这‘哈哈秀士’,故而遗漏倒是未必,可能是因我行踪飘泊,无法把请柬送达而已!”
    平素玉笑道:“曹兄既非为这‘群魔大会’而来,则为何突然光临?小妹倒有点猜不出来了?”
    曹梦德单刀直入地目注平素玉道:“不瞒平夫人说,曹梦德有位后辈女娃,突告失踪,才来此向平夫人探听一下,是否落在‘销魂墓’内?”
    平素玉“哦”了一声答道:“我这‘销魂古墓’之中,与江湖间极少交往.曹兄怎会想到我的头上?”
    曹梦德笑道:“因为我这后辈女娃,有陷身‘断头台’的迹象.而平夫人的‘销魂墓’顶,又恰恰是‘第四断头台’呢?”
    平素玉点了点头,含笑说道:“原来如此,但不知曹兄要寻之人,叫什么姓名?”
    曹梦德应声答道:“她姓谈名玄,因常年爱着黑衣,故而有个‘黑凤’之名。”
    平素玉摇头笑道:“曹兄寻错路了,你应该去往第一、第二、及‘第三断头台’等地找寻,我这‘第四断头台’中,决没有姓谈名玄的爱着黑衣少女。”
    曹梦德知道“销魂之魂”平素玉虽然荡逸不羁,但在当世武林中,颇有身份,绝不致谎言搪塞,遂起立抱拳笑道:“既然‘黑凤’谈玄,不在此处,曹梦德便即告辞,尚请平夫人见恕我鲁莽干扰之罪。平素玉摇手笑道:“曹兄,你若立即离去,便是过分看不起我平素玉了。”
    曹梦德愕然问道:“平夫人此话怎讲?我要留到何时,才能离去?”
    平素玉笑道:“曹兄至少也要在这’销魂古墓’之中,勾留一日一夜以上,平素玉方能略尽地主之谊。”
    曹梦德知道倘若立即坚辞,可能使“销魂之魂”平素玉,太以难堪,遂只好点头笑道:“平夫人既然如此雅意殷眷,曹梦德便叨扰一宵,明日清晨再走。”
    平素玉媚笑说道:“好,曹兄既然只准备勾留一宵,我便替你安排一个香艳旖旎温馨的‘销魂之夜’。”
    曹梦德听得眉头一蹙,但因不愿示怯,遂点头笑道:“多谢平夫人,曹梦德久闻‘销魂谷下风光好,销魂墓里绮罗香’,今夜大概可以一开眼界。”
    平素玉目闪奇光,含笑说道:“曹兄,今夜除了美酒、轻歌曼舞以外,我还要请你欣赏一桩特别节目。”
    曹梦德扬眉问道:“平夫人所说的特别节目,是什么性质?”
    平素玉娇笑说道:“这节目倘若事先说出,便无趣味,故而只得请曹兄暂时纳闷一番,好在我也即将命人在这‘天欲宫’中,设宴张席的了。”
    说至此处,侧顾楼青笑道:“青儿,你在此督率他们设宴张席,并把‘万幻子母销魂球’布置妥当,我和曹相公到,倚红殿’中.密谈片刻。”
    楼青恭身领命,并以一种极神秘的目光,向曹梦德瞟了几眼。
    曹梦德心中一跳,暗忖:“销魂之魂”平素玉要对自己作甚密谈?莫非是去到“倚红殿”中,来个色相布施地倚红偎翠?
    他刚刚想至此处,平素玉业已站起身形,向他缓缓笑道:“曹兄请,平素玉为你带路。”
    话完,便即轻摆柳腰,婷婷袅袅地向“天欲宫”左走去。
    曹梦德因自己在当世武林中,名头甚大,不能有所示弱,故而心中虽然好生怙惙,却仍不得不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神色地,举步相随。
    前文曾经交代,“销魂之魂”平素玉除了在身上披了一袭轻纱以外,纱内根本裸无寸缕。
    如今,她走在曹梦德的身前,款摆腰肢,轻移俏步,柔臀雪暇,不仅毕露无遣,并且一步一步,有韵律的颤动。
    颤……
    跳……
    颤是“销魂之魂”平素玉的柔臀雪股在颤。
    跳是“哈哈秀土”曹梦德的心房血脉在跳。
    一颤一跳.一跳一颤,颤得平素玉遍体生姿。跳得曹梦德神魂颠倒。
    进入“倚红殿”中,双方落座以后,曹梦德方神魂稍定,向“销魂之魂”平素玉说道:“平夫人,我听得‘青幡仙客’卫涵秋,也在这:‘销魂古墓’之内,作为夫人上客。”
    平素玉微笑说道:“我看这位‘青幡仙客’是个冒牌假货。”
    曹梦德听得大感意外地扬眉问道:“怎会是冒牌假货?此人要冒充卫涵秋身份则甚?”
    平素玉笑道:“是真,是假,尚自难言,但我心中却不知怎地会起了这种疑念,曹兄在江湖中与那‘青幡仙客’卫涵秋,见过面吗?”
    曹梦德摇头答道:“我虽不曾见过卫涵秋,但‘青幡仙客’既然名震乾坤,必具出奇身手!平夫人难道从功力方面,还看不出他到底是真是假吗?”
    平素玉风情万种地飘了曹梦德一眼,格格荡笑说道:“他在床第之间,确是功力不弱的一流好手,至于真实武学,却还未便相试。”
    平素玉说得大方,曹梦德却听得脸红,暗想这位“销魂之魂”
    风流放诞的大胆程度,恐怕还在昔年有名淫娃“雪衣艳鬼”贝亭亭之上。
    曹梦德心中转念未毕,平素玉又复娇笑说道:“曹兄,我因和那自称卫涵秋之人,有了交情,不便试他真假,少时‘销魂大宴’之上,我邀他一同列席,请曹兄旁敲侧击,不着痕迹地代我考较考校他的武功吗?”
    曹梦德想了一想,点头答道:“好!我愿代平夫人试试那一位‘青幡仙客’,究竟有多高功力?是不是真材实货?”,平素玉银牙微咬下唇,目注曹梦德,媚眼如丝地荡笑说道:“曹兄,你帮了小妹的忙儿,必有相当收获,我会给你好好尝点甜头的呢!”
    曹梦德自入“销魂古墓”,便对“销魂之魂”平素玉,极具戒意.但如今却不知怎会心旌摇摇,无法自制,向这位绝代尤物扬眉笑道:“平夫人.你准备给我尝些什么甜头?”
    平素玉并不直接答复,却自曼声吟道:“一炬东风恨未消,曹公遗憾到今朝,销魂墓里如心愿,铜雀春深搂二乔。”
    曹梦德摇手笑道:“不必,不必,乔凝乔翠两位姑娘,虽然尚有几分姿色,但还未看在我曹梦德的眼内。”
    平素玉媚笑说道:“曹兄莫要错会了意.我‘铜雀春深搂二乔’之语,并非指乔凝乔翠,而是表示平素玉一身能兼大乔小乔之职。”
    曹梦德愕然问道:“平夫人,你此话怎讲?”
    平素玉格格笑道:“我这‘一身能兼大乔小乔之职’之语.就是表示我能够身外化身地,使曹兄享受到宛如一箭双雕般的异乎寻常之乐。”
    这几句话儿,既说得相当大胆,但含意也相当晦涩!只有“哈哈秀士”曹梦德,听得心头怦怦乱跳地又想弄个明白,又复羞于启齿。
    平素玉是惯在风月场中打滚之人,她一看曹梦德的神情,便知这位“哈哈秀士”插翅难逃.必然作为自己的裙下俘虏。
    她正待大卖风流解数,先给曹梦德尝上一点实际甜头,好让他食髓知味之际,楼青业已进入“倚红殿”中,向平素玉恭身禀道:“启禀主人,‘天欲宫’盛筵已备。”平素玉挥手说道:“青儿且去嘱咐乔凝乔翠,侍同‘青幡仙客’卫涵秋,也来‘天欲宫’赴宴,并命令负责娱乐之人,准备以‘天魔艳舞’,为曹相公等略助酒兴。”
    楼青恭身领命,退出“倚红殿”,平素玉遂站起身形,挽着曹曹梦德微笑问道:“对方若是真货,平夫人便打算如何处置?”
    平素玉娇笑道:“我认为曹梦德、平素玉、卫涵秋等三人,若能站在同一阵线之上,则‘天下英雄谁可敌?祁连一会定称尊’呢?”.曹梦德“哦”了一声笑道:“平夫人是想拉拢卫涵秋吗?”
    平素玉点头笑道:“他是真货,我便对他拉拢,他是假货,我便把他除掉!”
    曹梦德眉峰微聚,目注平素玉,缓缓问道:“我们如今暂且把那位自称卫涵秋之人,假定是真正的‘青幡仙客’,平夫人却将如何拉拢呢?”
    平素玉“呀”了一声,媚笑答道:“曹兄,你还未与我……怎么竟又吃醋了?我只听说:曹操生来疑心大’,却不曾听说过‘曹操生来醋心大’呢?”
    曹梦德俊脸微红地赧然笑道:“我不是捻酸吃醋,只是想帮助平夫人策划策划。”
    平素玉笑道:“曹兄放心,少时不论我是处置卫涵秋,或拉拢卫涵秋,均必有所分寸,决不使你把醋坛子打翻便了。”
    说话之间.业已回到“天欲宫”中,果然盛筵已设,并在宫中装置了一十三枚亮晶球。
    这十三枚晶球,共是一大十二小,一枚巨型晶球,装在“天欲官”中央地上,十二枚小型晶球,则极为匀称地悬在空中。
    晶球并非通体光滑,是而将球身唐成无数小小平面,如此一来,大晶球之中,可以映出千百个小晶球,小晶球之中,则可把整座“天欲宫”内的一切事物,化为千亿。
    曹梦德与平素玉刚刚入席,乔凝乔翠也左偎右倚地陪着一位青衫秀士,来到“天欲宫”中。
    曹梦德一见这青衫秀士,便觉皱眉,因为自己虽也自负风神,但若比起对方.却显然有所逊色。
    三人入席坐定,“销魂之魂”平素玉便先手指那青衫少年,向曹梦德媚笑说道:“曹兄,我来替你们引见引见,这位是卫涵秋兄,江湖中贺号‘青幡仙客’。”
    曹梦德一抱双拳,哈哈笑道:“当世武林之内,奉推‘北令南幡’为万流景仰的泰斗人物,今日得识卫兄,委实可称幸会。”
    平素玉又复手指曹梦德,向卫涵秋娇笑说道:“卫兄,这位曹梦德兄,也是一跺脚能使乾坤乱颤的响当当角色,他外号人称‘哈哈秀士’。”
    卫涵秋闻言.笑吟吟地向曹梦德拱手笑道:“曹兄,你昔日在‘昆仑绝顶’,以一声长笑,震落七只西域巨雕,绝艺神威早就使我卫涵秋景仰不已!”
    曹梦德“哈哈”一笑,摇头说道:“这种‘化罡为笑’功力,虽可震慑一般俗人,但在卫兄如此大行家的眼中,却根本不值一笑厂卫涵秋还诗谦逊。”曹梦德复又哈哈大笑道:“多年驰想,今日识荆,曹梦德要把杯敬卫兄三杯美酒。”
    他一面发话,一面却取起酒壶,要替卫涵秋把杯中斟满。
    平素玉看在眼内,知道“哈哈秀土”曹梦德此举,是遵从自己所托,藉着斟酒为名,先略试对方功力,想由武学火候之上,研判这自称卫涵秋之人,究竟是否为名列“北令南幡”中的真正“青幡仙客”?
    卫涵秋何尝不知曹梦德的用意,他震于“哈哈秀土”的盖世威名,哪敢丝毫怠慢?遂双手捧杯,含笑起立。
    曹梦德若无其事地把酒壶壶嘴微倾,向卫涵秋手中酒杯,虚空一压。
    壶嘴与杯沿,虽未实际接触,但就这虚空一压之下,也使卫涵秋双手之上.承受了千斤重力。
    曹梦德极为缓慢地替卫涵秋斟满了这杯美酒,见对方身形丝毫未动,双手丝毫未颤,便心头雪亮,知道此人不论是真是假?
    均非易与,遂哈哈大笑说道:“青幡仙客.果然名不虚传,来来来,请饮尽曹梦德所敬的三杯美酒。”
    卫涵秋含笑点头,举杯饮尽,曹梦德又接连替他斟了两杯,但除了第一杯外,便未曾施展真力再作考较。
    因为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曹梦德无妨另想别法,却已不必再在这斟酒之举,耍出什花样。
    平素玉冷眼旁观.不禁看得眉头略蹙。原来,她认为“青幡仙客”卫涵秋是侠义道中,极重操守的领袖人物,决不会来到“销魂古墓”以内.与自己大事荒唐,故而心头早就猜这青衫秀士,定是冒名顶替的赝鼎货色。
    但如今眼见他能若无其事,神色自如地通过了“哈哈秀士”
    曹梦德的初步斟酒考验.平素玉怎得不惊?她心中暗忖,难道此人是真?否则怎会具有如此深厚不俗的出奇内力?
    卫涵秋饮完三杯美酒,向曹梦德微笑说道:“曹兄雅竟殷勤,卫涵秋极为铭感,但礼尚往来,我也要回敬三杯,才是江湖规矩。”
    曹梦德哪肯推却?遂也功凝双手地捧杯卓立。
    谁知卫涵秋竟根本不取酒壶,只是伸手一指,便自壶嘴中,飞出一线酒泉,凌空注向曹梦德的所捧酒杯之内。
    适才他接受曹梦德敬酒时,是表现了腕间真力,如今向曹梦德回敬时,是表现了内家玄功。
    内外两种功力,齐齐表现之下,虽然使卫涵秋的“青幡仙客”
    身份越发逼真,但也越发激起了“哈哈秀士”曹梦德的好胜之念,使他立意要尽己所能地斗斗这位看来三分是假,七分是真的武林侠客!
    平素玉冰雪聪明,玲珑剔透,她看出“哈哈秀士”曹梦德与“青幡仙客”卫涵秋之间,外貌虽互相礼遇,客气非常,其实却剑拔弩张,互存敌意,遂纤足双伸,在桌上向他们轻轻各自踢了一下。
    这每人一脚的分量虽轻,魔力却大,把卫涵秋与曹梦德均踢得盛气立平,心中好不熨帖。
    卫涵秋觉得平素玉轻轻踢了自己一下,以为她是暗中招呼自己,不必与曹梦德一般见识!
    曹梦德则以为平素玉踢了自己一脚之意,是提醒自己,莫要忘了她适才业已表示极愿以身相许,不必对卫涵秋过分计较,以避免影响笼络此人,增强实力,在“玄冰凹大会”争雄的霸图大汁!
    他们两人,均从脸上浮现出一丝会意的微笑,均自盛气微平,蔼然相同,遂使席上恢复了和谐局面。
    平素玉侧顾楼青,娇笑说道:“青儿传令,令他们即献‘天魔艳舞’,以娱佳宾。”
    楼青恭身领命,提气高声叫道:“夫人有命,命赛玉环、赛褒姒、赛飞燕,赛妲己等四位堂主,即献‘天魔艳舞’。”
    楼青话音才住,壁上忽然打开了四扇圆门,赛玉环、赛褒姒、赛飞燕,赛坦己等各自与一名年轻俊男,身无寸缕地站在圆门以外。
    门户既启,她们遥向“销魂之魂”平素玉、“青幡仙客”卫涵秋、“哈哈秀士”曹梦德等,微一恭身,便口中曼声呻吟地与身边俊男,互相歌舞追逐起来。
    这时,从她们身后,各射出一股聚而不散的强烈灯光,把这四对赤裸男女的身影,完全照射到“天欲宫”中央的那枚巨大晶球之上。
    巨大晶球缓缓转动,利用上面无数平面的折光原理,把四对妙相,映射向悬挂空中的十二枚小型晶球。
    十二枚小型晶球,也自极慢极慢地,徐徐旋转起来,遂使那四对歌舞翩翩的赤裸男女,仿佛化身千亿地,充塞在这“天欲宫”
    内。
    歌到妙处,舞到酣时,女的好似娇慵不胜,力尽而踣!男的则趁势来个饿虎扑羊,顿时胡帝胡天地有声有色地兴云布雨起来,简直令人不忍卒闻,不忍卒睹。
    曹梦德看得眉头微蹙,本想请平素玉传令停止这项太过分娱宾节目,但因见卫涵秋竟毫不为异,看得兴致颇浓,遂也不甘示弱地,举杯进酒,谈笑风生。
    “赛玉环”等的销魂表演,越来越发荒唐.结果看不下去的反是平素玉自己。
    她秀眉双蹙,微一挥手,“天欲宫”中的灯光尽灭。
    灯光不过微灭即明,也未听得什么脚步走动声息,但灯光复明之后,“天欲宫”中,却已景象大变!
    不仅壁上圆门已闭,门中妙相已杳,连那一大十二小“万相子母销魂球”,也不知如何收去,一齐失了踪迹。
    曹梦德首先哈哈大笑,抚掌赞道:“花看半开,酒饮微醉,才是妙境。倘若花开烂漫,酒到酩酊之际,便……”
    他话犹未了,卫涵秋便接口笑道:“曹兄是风雅高人,才有这种蕴藉看法,但小弟是庸俗凡人,却觉得这场所未见的‘天魔艳舞’,收场太早,不仅看得未能过瘾,反而引逗得我自己也意马心猿,霍霍欲动了呢!”
    平素玉微笑说道:“卫兄既动绮念,还不容易解决?我这‘销魂古墓’中的所有裙钗,任你选人侍应。”
    卫涵秋听平素玉如此说法,遂把乔凝乔翠,一手一个地抱在怀中,扬眉狂笑说道;“平夫人既然这等说法,小弟便仍选择这大乔小乔两位姑娘,因为适才奉呼赴宴,使我们在‘无遮秘室’之中,尚未十分尽兴;”
    平素玉含笑点头说道:“卫兄既已选择好了巫山游侣,便请仍去‘无遮秘室’,继续你们兴犹未尽的‘无遮大会’便了。”
    卫涵秋目注曹梦德,微笑说道:“曹兄,你且陪平夫人再饮几杯,卫涵秋先自告退,并向曹兄告罪。”
    曹梦德哈哈大笑说道:“卫兄欲游‘巫山’,无妨避席,但这‘告罪’二字,却是怎讲?”
    卫涵秋一面拥抱着乔凝乔翠,站起身形,一面纵声大笑说道:“小弟今日既作周郎,又作孙策.独揽大乔小乔于‘无遮秘室’之中.却把你这位‘铜雀台主人’,冷落一旁,怎不要告个罪吗?”
    说完,又是一阵志得意满的哈哈大笑,便由乔凝乔翠.左右挟持地,退席而去。
    曹梦德目送这位狂放不羁的“青幡仙客”,方自剑眉微蹙之际,平素玉业已含笑问道:“曹兄,你看这位鼎鼎大名的‘青幡仙客’,究竟真假如何?”
    曹梦德摇头说道:“若照此人的气宇神情看来,确实是位绝世高手,但我总觉得‘青幡仙客’卫涵秋,自负是侠义道中的领袖人物,未必会这等风流放诞?”
    平素玉瞟他一眼,娇笑道:“曹兄,我不同意你这句话儿,因为我见过不少平日道貌岸然之辈,但一入风流阵中,却比常人更要急色轻狂,丑态百出呢!”
    曹梦德笑道:“平夫人说得也是,但我方才正欲对他作进一步的试探之际。夫人却用足示意,加以拦阻则甚?”
    平素玉媚笑答道:“我是生怕你们当面闹得太僵,无法下台,才暗示曹兄,不必操之太急。”
    曹梦德皱眉说道:“我虽因夫人拦阻之故,未曾与卫涵秋明显较量.但仅从各自敬酒之上,已可看出此人功力,着实不弱。”
    平素玉好似春情已动,媚眼如丝地斜睨着曹梦德,昵声轻笑道:“曹兄.今日已晚,你远来劳累,且由小妹亲自奉侍安歇,等明日再在不着痕迹之下.试试卫涵秋的功力,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并向他提出互结深盟,于‘玄冰大会’之上,联战群雄,共图霸业之事,看他怎样答话?大概便可判断他是真是假的了。”
    曹梦德的心神,早已被平素玉的眼波眉语所惑,如今听了她“由小妹亲自奉侍安歇”之语,不禁越发销魂,哈哈大笑说道:“好.曹梦德既蒙夫人垂爱,亲以颜色,哪有不遵玉旨之理?明日我也更有了不着痕迹的,向卫涵秋试探功力之法。”
    说完.他又复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平素玉则发出一阵格格荡笑。
    就在这哈哈大笑与格格荡笑之间,行云布雨,胡天胡帝,使得“哈哈秀士”曹梦德,硬不起英雄骨,度不过美人关.终于作了“销魂之魂”平素玉的裙下俘虏。
    一宵容易过,转瞬是天明。
    次日午时,曹梦德、平素玉与卫涵秋,仍在“天欲宫”中,对坐饮酒。
    曹梦德擎杯在手,向平素玉含笑问道:“平夫人,我记得在初入‘销魂古墓’之时,仿佛每经过一重门户,均看见一副对联。”
    平素玉点头笑道:“那是因昔日有位精于书法、词章、金石的风流人物,来‘销魂古墓’之中.遂在每一处都要镌上一副门联。”
    卫涵秋张目四顾,微笑问道:“既然每一处均有留题,却为何在这‘天欲官’中,单单看不见什么珍词绣句?”
    平素玉仿佛有些黠然神伤地叹息一声道:“自古才人终不寿,那位风流人物,一处处地题来,尚未题到这‘天欲宫’中之时,便已死在‘赛太真’杨堂主的‘华清池’内。”
    曹梦德闻言,目注卫涵秋哈哈大笑说道:“卫兄倘有雅兴,我们不妨互相合作,也替这‘天欲宫’中,题上一副联语。”
    卫插秋目闪精芒,含笑说道:“两人合作,尚不尽善尽美,最好请平夫人也参与此举,来个三人合作,才有趣味。”
    曹梦德蹙眉说道:“联语只有上下之分,三人如何合作?”
    卫涵秋笑道:“请平夫人先行横题一额,然后曹兄出个上联,小弟对个下联,岂不就是三人合作了吗?”
    曹梦德点头一笑,侧过脸来向平素玉说道:“平夫人,卫兄此话,颇为有趣,夫人若是同意便先请一挥玉指如何?”
    平素玉闻言,嫣然一笑,缓缓站起身来,选了一片石壁,真气微提,飘纵起八尺来高,左掌附壁定身,右掌运指如飞,镌石如粉,横书了“人生大欲”四个秀劲楷体大字。
    曹梦德一面抚掌赞好,一面向卫涵秋笑道:“卫兄,由你出上联,我对下联如何?”
    卫涵秋目中闪射出一种诡谲神色,摇手笑道:“曹兄请自施为.不必客套,卫涵秋绝非自傲,但有自知之明.区区一句联语,大概无论在文武两途之上,均不致难得倒我。”
    曹梦德见对方如此狂傲,不禁双眉徽挑,伸手在壁上镌了十个字儿.他铸的是:“大欲无他,终朝饮食男女。”
    卫涵秋微微地一笑,毫未思索,便自伸指镌了下联,他镌的是“人生若梦,频年南北东西。”
    果然,这位“青幡仙客”,确有实学,适才所说,并非狂言。
    因为平素玉既先镌了“人生大欲”四字,曹梦德又以“大欲”
    两字为首,出了上联,则卫涵秋所对下联,便必须以“人生”两字为首。
    如今,他镌出“人生若梦,频年南北东西”十字,与曹梦德所镌的“大欲无他,终朝饮食男女”十字,互相对偶,在文字方面,既没有什么不够妥帖之处,便在武功方面.也彼此间毫未逊色,显得半斤八两。
    原来,平素玉、曹梦德及卫涵秋等三人,在石壁上所镑字的入石程度,竟是一般深浅。
    曹梦德经过再度试探,认为这位“青幡仙客”卫涵秋,在文武两途之上,均有相当高明造诣,应该不是意料中假冒身份的腰鼎货色。
    他遂替卫涵秋斟了一杯酒儿,含笑说道:“卫兄,昔日曹孟德与刘皇叔,青梅煮酒论英雄,传为千古美谈。如今小弟与卫兄,也不妨论论当代英雄人物。”
    卫涵秋哈哈大笑说道:“古今形势,大不相同,青梅煮酒之时的天下英雄,不过‘使君与操’!如今则群豪蜂起,决不允许小弟与曹兄,再作狂言了!”
    曹梦德闻言笑道:“照卫兄的法眼看来,当世群雄之中,应以何人称最?”
    卫涵秋目光微注平素玉,便自含笑吟道:“当世英雄推粉黛,平家百里两夫人。”
    平素玉“呀”了一声,摇头笑道:“卫兄,你这可是当面损人,‘玄阴枭母,蛇发妖婆’百里夫人的那身艺业,确实可以当得起武林翘楚之称,至于平素玉手下,却庸俗无奇,哪里能够与她相提并论?”
    曹梦德微笑说道:“平夫人无须过谦,当世中出类拔萃好手虽多,但我们三人,若是结盟同心,却可在‘玄冰大会’以上,傲视群豪,斗败百里夫人,争取最高盛誉!”
    平素玉媚跟微扬.向卫涵秋笑吟吟地问道:“卫兄,你认为曹兄之言如何?”
    卫涵秋目光徽转,点头笑道:“曹兄之言,正合我意,却不知平夫人是否……”
    平素玉见卫涵秋居然毫不犹疑地一拍即合,不禁笑逐颇开,玉手微挥,吩咐摆设香案,彼此结盟聚义。
    他们三人之中,曹梦德年龄最长,作了大哥,平素玉居次,卫涵秋则委屈一些,作了三弟。
    三豪既定兰盟,“销魂古墓”之中,少不得又有一番大大热闹。
    但常言道得好:“每逢乐极易生悲”,就在欢天喜地之中,竟出了滔天大祸,-那位“青幡仙客”卫涵秋,在左拥大乔、右抱小乔,大做风流艳梦之下,竟被人生生地把头颅砍掉。
    乔凝乔翠因风流过度,睡得极为沉酣,但等一梦醒来之后,却感觉“青幡仙客”卫涵秋所搂抱自己的一只手臂,不仅奇冷如冰,并且异常僵硬;她们好不诧异的一睁星眸,便几乎吓晕地发出两声尖叫。
    原来,卫涵秋那颗英俊风流的六阳魁首,业已不知去向,自己是被一具身无寸缕的无头尸身,搂在怀内;乔凝乔翠的两声尖叫,惊动了其他之人,眨眼间,便把这种离奇噩耗,飞报给曹梦德、平素玉知晓。
    曹梦德与平素玉,何尝不也在鸳鸯梦好,鱼水情浓?忽听如此噩报,均惊得赤身跃起!
    曹梦德还略为穿着整顿衣裳,平素玉根本精赤条条的便向卫涵秋与乔凝乔翠所居的“无遮秘室”赶去。
    到了“无遮秘室”之中,乔凝乔翠已吓得全身战栗,面无人色。
    平素玉脸色铁青,向榻上卫素秋的无头尸身注视有顷,忽然银牙一咬,伸手把他覆体锦衾揭去。
    她这种动作,含有深切用意。
    因为平素玉见无头尸身失去头颅,竟有点起疑,认为榻上尸阵,或非卫涵秋本人?
    她曾与卫涵秋有过合体之处,记得卫涵秋的私处,有一黑痣。
    故而伸手揭去锦衾,要从这外人不知的特征之上,辨认卫涵秋是否当真遇害?
    锦衾一揭,平素玉格外咬牙。
    卫涵秋不仅失去头颅,连那不文之物,也已被人割去。
    非但如此,小腹之间,更被人用尖刀划了一些血字。
    曹梦德与平素玉,从模糊血渍中,细加辨认,认出所刺字迹是:“胆敢与百里夫人争雄者戒”,平素玉脸色如冰地目注乔凝乔罩.沉声问道:“你们与他同睡一榻,难道就不曾昕得任何响动吗?”
    乔凝乔翠双双低头,赧然无语。
    平素玉发出一阵慑人心魂的森森冷笑,目光电扫手下诸人,厉声说道:“我这‘销魂古墓’,不仅地势隐秘,并因多年悉心兴建,密布机关.怎会被百里妖婆手下之人,从容潜入,从容脱逃,这等放肆.而丝毫无所觉察?”
    “销魂古墓”之中诸人,均噤若寒蝉,垂头无语。
    平素玉怒无可遏.又向乔凝乔翠厉声叱道:“你们两个丫头.简直贪过了度,唾昏了头.竞听任对方在你们身旁杀人刺字,而仍懵然不觉,我还要你们这等废物何用?”
    乔凝乔翠听出平素玉的语意不妙.遂双双跪倒,哀求乞怜地悲声叫道:“夫人……”
    但“夫人”两字才出,平素玉招如电疾,业已骈指凝功,连点了乔凝乔翠的心窝死穴。
    曹梦德见状皱眉,欲待阻止.已告不及,只好低声道:“你莫要如此动怒,便把手下完全杀死,又有何益?我们应该研究研究百里妖婆是自己亲来?是振人暗算?以及从何处潜入?方能加强防范,杜绝后患!”
    平素玉听他说得有理,遂挥手命人把卫涵秋,及乔凝乔翠遗尸,抬去埋葬,并与曹梦德亲自查看各处。
    他们一寸一寸地把整个“销魂古墓”,完全勘察殆遍,也未发现丝毫外人浸入迹象。
    但经过这番详查,却查出另外有三名俊男,无端失去踪迹。
    平素玉气得咬牙说道:“大哥,我们刚刚结盟,打算共同对付百里妖婆,争取武林霸业之下,卫三弟便遭暗算惨死,并被人在尸体上刺字示威,百里妖婆着实太狂妄可恨。”
    曹梦德皱眉问道:“二妹,还打不打算参与‘玄冰大会’’”
    平素玉厉声答道:“自然参与,慢说还有大哥帮我,便是我单人独自,也要斗斗那百里妖婆。她那‘白头蛇发’,七十二根‘蓝枭针羽’、及‘蜈蚣带’等‘三绝艺’,未必准能胜得了我的‘三煞手’呢?”
    曹梦德含笑问道:“二妹所说的‘三煞手’,是什么功力?”
    平素玉从壁上摘下一具锦囊,自其中取出一柄纯白色的盈尺玉刀,一只五色皮袋,及一粒比人拳略大的血红圆球,向曹梦德娇笑说道:“大哥请看,这一柄玉刀,一只皮袋,及一粒血球,就是小妹苦炼多年的三种煞手。”
    曹梦德一一细加注目,终于摇头笑道:“我平素还自诩见识广博,但今日却对二妹这三种煞手,连一种都莫名其妙。”
    平素玉微笑说道:“这是我独门自炼之物,大哥怎会认识?
    我且对你略加解释,请你评断评断,能不能仗以和那百里妖婆一斗?”
    说完,首先取起那柄纯白的盈尺玉刀,含笑说道:“这柄刀儿,是用我得自‘西昆仑星宿诲’底的一叶‘千年寒玉’所制。不仅玉质极坚,宝刀宝剑难断,刀锋上更蕴有极重寒毒.只有一丝见血,便使入骨髓成冰,立即全身僵直而死。”
    曹梦德点头赞道:“这柄宝刀,确是一件武林异宝,百里妖婆头上‘毒蛇发’、腰间‘蜈蚣带’.若被‘寒玉刀’所伤,定将变成冰蛇儿和僵蜈蚣了;”
    平素玉颇为得意地扬眉一笑,收下“寒玉刀”,又复取起那只五色皮袋,向曹梦德笑道:“大哥,你大概猜想不到我这五色皮袋之中,盛的竟是昔年‘摩伽仙子’所遗留的‘酥骨七香砂’呢!”
    曹梦德微吃一惊,目注平素玉问道:“这种‘酥骨七香砂’,好不厉害,二妹是从哪里弄得来的呢?”
    平素玉笑道:“这‘销魂古墓’,就是‘摩伽仙子’旧居,我不但得了她的‘酥骨七香砂’,并重加祭炼.增加威力,改名‘酥骨八香砂’了。”
    曹梦德“哦”了一声说道:“我正觉得二妹把这‘销魂古墓’,建筑得如此巧夺天工!原来是‘摩佃仙子’旧居,江湖中只知名而不知处的‘摩佃仙窟’,再经你慧心巧思,一番整顿改进,自然变作如今这销魂仙境的了。”
    平素玉再复拈起那只比人拳略大的血红圆球,向曹梦德一扬双眉,颇为得意地娇笑说道:“大哥,你知不知道昔年与‘摩伽仙子’,同时名满天下的还有一位‘三绝魔娘’?”
    曹梦德点头笑道:“我听说这桩传说,‘三绝魔娘’的名气,在当时几乎比‘摩伽仙子’.还要大呢!”
    说至此处,忽然触动灵机.指着平素玉手中的血红圆球,失惊叫道:“二妹,我明白了.你掌中所托这枚比人拳略大的血红圆球.定是昔年‘三绝魔娘’的‘鹰娘三绝’之一。”
    平素玉点头答道:“不仅是‘魔娘三绝’之一,并是‘魔娘三绝’中,最厉害的‘赤癸歼仙球’呢!”
    曹梦德又惊又喜道:“三妹既有这样三件利器在手,大可与那百里妖婆一斗.她纵或厉害无比,大概也消受不了你的‘酥骨八香砂’、‘赤癸歼仙球’呢!”
    平素玉风情万种地半倚在曹梦德怀中,娇笑说道:“大哥,我对你可谓推心置腹.无话不谈,对别人则决未泄露过这三件东西的有关秘密;”
    曹梦德微笑说道:“二妹这种态度极对,如今严守秘密,将来方能在‘玄冰大会’之上,出奇制胜,尽败天下豪杰。”
    平素玉笑道:“大哥.‘玄冰大会’之期,并不在远,你也应该准备一番,练练你威震乾坤的‘迫魂十八掌’及‘哈哈罡气’。”
    曹梦德含笑颔首,从此这一男一女两位混世魔头,便俨若夫妇.在“销魂古墓”之中,锻炼各种功力,做在“玄冰大会”上的争雄准备,过了一段不太长的时间,“销魂古墓”墓门外的执役之人,忽然手持名帖.呈递平素玉,报称有客求见。
    平素玉接过名帖一看,见帖上写着:“姚梦楼、柳无尘同拜”,遂向曹梦德含笑道:“大哥这‘姚梦楼’是谁?是不是当年风流绝顶的那位‘辣手潘安’吗?”
    曹梦德答道:“二妹猜得不错,姚梦楼昔年确曾有过‘辣手潘安’外号,但他和‘无情红线’柳无尘.早已分开,却不知如今怎会又复合在一处?”
    平素玉“哼”了一声说道:“不管他们的来意如何?且先接见以后再说,否则还会被姚梦楼、柳无尘耻笑我平素玉有所胆怯。”
    说完,便对报讯弟子说道:“你去把这两位来宾引到‘天欲宫’中.就说我在宫里迎接。”
    报讯弟子领命退去,平素玉又对曹梦德笑道:“大哥,单身女子或单身男子来我‘销魂古墓’图欢者,倒不在少数,但爱侣双临,却还从未有过,你能猜得出姚梦楼和柳无尘此来,究竟是为了何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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