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剑_司马翎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十章闯荡京师迭险招
    那少女一剑刺出,未得其门而入,正待收剑。
    陈仰白又道:“左右连环。”
    甄小苹单剑左挥。
    那少女出剑左架。
    甄小苹突然回手一剑,刺中了她的右肋,鲜血随着她的剑尖流出。
    那少女旱先本已被元丽剜了一剑,此时又中一剑.顿觉不支,娇躯违晃,已栽倒地面之上。
    此际忽听得了四姑发出一声惨叫,右半身已被鲜血染红,原来她被夏少游一剑,连肩带背削了下来。
    丁四姑面色惨变,身形摇摇晃晃连退了三步,终于不支,昏死过去。
    其余两个少女见丁四姑昏死,大吃一惊,一疏神间,已被艾华和元丽二女刷刷两剑,溅血当场。
    陈仰白摇头叹道:“可怜绿黛年华,皆因一念之差,落得横尸剑下。”
    他正叹间忽听马车微微发出一声轻响,急叫一声:“夏兄小心车中有人。”
    夏少游飞身而出,疾苦轻矢般的落在车前,挥手一剑,将缰绳斩断。
    那马脱缰急飞,却将马牢留了下来。
    夏少游执剑凌风而立,冷冷的道:“阁下除去出车一战,已无别路可寻了。”
    车中人也冷笑道:“就凭你这乳臭未于的小子,也能将老夫留下来么?”
    夏少游道:”能不能留下来,出手方知,光是躲在车中说大话,于事何补?”
    车中人道:“那么你小心了。”
    呼地一声,一条黑影,已冲穿车篷,蹿上高空,临空双腿一拳,连打了两个滚,轻轻飘落在地面。
    此人赤面红须,眸光四射,着一件老蓝色长衫,随风飘舞,大有不可一世之态。
    夏少游说道:“不用说,阁下当然也属于智慧门之一员了,敢问尊姓大名?”
    赤面蓝衫人道:“你问老夫么?”
    夏少游傲然的道:“站在敌对的立场,此地并无第三者存在,本少爷当然是问你了。”
    赤面蓝衫人朗声大笑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老夫人称徐天杰,智慧门中人称我为三先生。”
    夏少游道:“果然是不平凡的人物,你们智慧门大先生许士元,二先生丁天厚,皆是一时俊杰,看来你这位三先生也不太简单了。”
    徐天杰冷冷的道:“好说。”
    夏少游又道:“可是你们自以为了不起的许大先生,丁二先生,一样难逃溅血之危,不知你这位三先生有什么办法能逃出此危?”
    徐天杰道:“许丁二人所遇到的对手是朱一涛,但我却不是。”
    夏少游道:“朱大侠武功机智,两得其美,非常人可以比拟,他们当然要吃亏了。”
    徐天杰冷冷一声道:“可是你呢?”
    夏少游道:“我的智慧虽不如你,但我的武功却高出你很多。”
    徐天杰道:“如果我不用武功,而用智慧,你将会如何?”
    夏少游道:“陈师叔的武功不如你,但智慧却高出你很多。”
    徐天杰道:“你的意思是凭陈仰白的智慧,再加上你的武功,联手来对付老夫?”
    夏少游点点头一笑道:“不错。”
    徐天杰道:“听你对话的口气,你不但武功很有自信,而你的智慧,亦不见得差到哪儿去。”
    夏少游平静的道:“你知道就好了。”
    徐天杰突然大袖一挥,手中多了一柄兵刃,是一个银光闪烁的圆环,外带人个如剑光般的齿轮,冷冷一笑道:“你认识此物么?”
    夏少游道:“这是一件外门兵刃,叫做人卦连环轮,不知是也不是?”
    徐天杰阴阴一笑道:“你知道就好,不管你们的武功机智如何,老夫仍然有把握胜得了你们。”
    夏少游道:“阁下如果武功智慧都很平常的话,在智慧门中,就占不到三先生的位置了。”
    徐天杰道:“知道就好办了。”
    夏少游又道:“但你更应该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也下可太过自信。”
    徐天杰道:“处于今日局面,我不自信能行么?”
    夏少游一笑道:“这倒也是一句老话,虽明知不可为,但又不得不为,你可以出手了。”
    徐天杰道:“老夫痴长了几岁,如果先出手的话,江湖上谈论起来,未免会议我以大欺小,因此还是你先出手比较恰当些。”
    夏少游道:“如果我先出手的话,可能你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我看还是你先出手比较恰当些。”
    徐天杰怒哼一声:“你也未免太狂妄了一点儿,既如此说,老夫略略施点儿厉害让你瞧瞧。”
    右手轮子一旋,泛起一片绕眼银花,直扑夏少游的门面,这一手妙在使对方看不出他从何处出手,那片银花足有五尺之圆,向夏少游当头压下。
    夏少游自幼得名师指点,目力惊人,他用锐厉的眸力,透过那片银花,看出对方起手招式,同时身形急飘之下,长剑已划出一道白虹,飞人银花之中,银花白虹甫一接触,同时隐去,夏少游已提剑闲立,喉上噙着一抹冷笑。
    那徐天杰右手执轮,愕在当场,左胸前现出个长方形的血洞,鲜红的血由洞中流出,流满了他半边身子,夏少游道:“现在你总该相信适才我所说的话了吧?”
    徐天杰忍受着痛苦,声音沙哑的说:”小娃娃,你几岁开始练功?”
    夏少游道:“在下么,从十五岁开始练功,你信不信?”
    徐天杰道:”你目下也不过二十来岁,就算你从十五岁开始练功,也不过十年不足。”
    夏少游道:“不错。”
    徐天杰道:“一个练武不足十年的人,竟有这么深的功力,真是令人做梦也想不到,不知令师是哪一位?”
    夏少游道:“你已经是将死的人了,告诉你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家师是三仙之一道逍遥羽士方闻道。”
    徐天杰喃喃的道:“逍遥羽士方闻……道。”
    他说完了这句话,两眼直向上翻,白的多黑的少。
    夏少游微带惊异的说:“怎么样?”
    砰地一声,推金山倒玉柱,徐天杰已经寿终正寝了。
    夏少游嘘了一口气,转头看去,见四个少女皆已气绝多时,陈仰白与甄小苹在指手划脚,不知说些什么。
    艾华,元丽二人早已长剑人鞘,在呆呆的看着他,两双妙目中透出了绵绵不绝的情意。
    那形像猥琐,衣履破烂的老者已经不见了。
    夏少游缓缓向前走了几步说:“人呢?”
    元丽道:“你问谁呀?”
    夏少游道:“那位老先生。”
    艾华道:“走啦!”
    夏少游叹道:“你们为什么不留住他?此人武艺高强,轻功超绝,是一个极好的帮手。”
    艾华道:“他的身形快得跟鬼影子一般,一晃就不见了,谁又能够留得住他。”
    夏少游一愣道:“鬼影子,鬼影子,难道他就是鬼影子娄东源不成,此人久已不在江湖上露面,现在竟又东山再起了。”
    陈仰白与甄小苹走了过来道:“经夏兄这一提,小弟倒想起来了,若非鬼影子,谁又能有这么快的身法。”
    夏少游道:“正是,未知师叔今后作河打算?”
    陈仰白一笑道:“说出来夏兄不要笑我,我准备去京师找智慧国师灵修斗斗法。”
    夏少游微微一愣,半晌才道:“师叔的机智才华,是我极为钦佩的,只是省慧国师名满天下,如此轻率的前去,会不会太过冒险?”
    陈仰白正色道:“智慧门一日不灭,武林一日难安。我辈既人武林,又岂能坐视不理?”
    夏少游点点头道:“听师叔这么一说,倒也将我的雄心壮志激发起来,我们不如一同前去,会会那名闻天下的智慧门首领,是个怎么了不起的人物“艾华与元丽两人闻言,同时面色一变,艾华道:“少游、此举。是否妥当?”
    夏少游一笑道:“你们总不能躲着他一辈子呀?”
    二女想想也是,就连书童小舒也极愿前去。
    陈仰白道:“既是大家都愿前去,我们索性大方点儿,就用智慧门的马车,烦夏兄将那跑走的两匹马再找回来。”
    夏少游点点头,如飞而去,不一会儿工夫,己将两匹马找回,仍旧连上缰绳。
    陈仰白道:”这辆马车虽然不大,但目下我们只有六个人,如果有两个人坐在车辕上,四人挤在车中,尚可勉强应付。”
    夏少游一笑道:“自然是师叔坐在车中,我与小舒驾车了。”
    陈仰自道,“不,你错了,如果由你驾车,目标还是不够显著。”
    夏少游微微一愣道:“我们此去京师,是找智慧国师斗法,应该愈隐秘愈好人怎可太过显著?”
    阵仰白道:“就是因为找他斗法,目标才要显著。”
    夏少游道:“这我就不懂了,尚请师叔开示?”
    陈仰白道:“智慧门既由智慧国师灵修率领,行踪一定异常诡异,是不是?”
    夏少游道:“不错。”
    陈仰白道:”既是行踪诡异,我们乍到京师,一定很难查到他们藏身之处,是不是?”
    夏少游道:“也不错。”
    陈仰白道:“因此我们必需暴露目标,先将他们引出来,然后大家面对面比划一番,要不然任是我们行踪再过隐秘,也难逃过智慧门的眼目,那时敌暗我明,反而更不好处理了。”
    夏少游道:“师叔的意思……”
    陈仰白道:“我的意思是由元丽与艾华两位姑娘驾车,她们原是智慧门中的人,定能引起敌人注意,我与夏兄及小舒、小苹四人挤身车内.两位姑娘在智慧门的眼中原是叛徒,他们认为这两位绝不敢公然驾车出入京师,万一有此情形发生,他们一定以为其中有诈,而不敢明着打拢,只在暗中跟随,那样一来,我们不但可以引出敌人,更可收先声夺人之效。”
    夏少游赞道:“妙计。”
    陈仰白道:“不过在生活行动方面,我们必须得加倍小心,以防敌人暗算。”
    夏少游向二女示意,旋又请陈仰白及甄小苹上车,然后他才跟书童小舒一齐上车,四人一边两个,蹲在车厢中,由元丽、艾华二女驾车,一声娇叱,两匹长骑,八只铁蹄,如飞而去。
    京师。
    这是个大地方,大地方的人,总令人有一种很奇特的意味与感觉,无论是衣冠,谈吐,生活习惯等等。
    乡村人到了大地方,就好像走迷路而到了另一个世界似的,每一处地方,每一个人,都会使他感到稀奇古怪,进而有一份强烈的追求心。
    同样的,京师中人见到没有见过的事物,也一样的会感到稀奇古怪,人嘛!本来就有一份强盛求知欲与好奇心,任何一件事物,只要被他遇上了,必然要追根究底的大大地思索一番,直到失望为止。
    今天,在京师就见到一件稀奇古怪的事情,是一辆双骑马车,由两个秀外慧中的少女驾御着,而且这两个少女不但衣着鲜明而华丽,人也美如天仙。
    一般情形来说,驾车的应该是衣履破旧的粗黑大汉才是,像这样两个粉嫩娇滴的少女驾车,可真是天下奇闻,但这件事情毕竟出现了,而且出现在人烟稠密市面繁华的京师,怎么不令人感到奇怪呢!
    这辆马车在闹市中慢慢的走着,后面同样的跟着很多看热闹的人。
    其中也有些很特别的人物,靠近车尾最近的,有一个短小精悍的汉子,这个人看起来很普通,但那双眸子不时在滴溜溜的打转,因为他看到那驾车的两个女孩子,心中一直在哺咕。
    这时另一个着黑色短衣的高个子拉了他一把,两人以目示意,一直跟着马车来到长生客栈时,才相继离去。
    长生客栈在京师中算是大客栈,不但有住的,而且有吃的,八扇大门整天的打开着,那辆马车一直由大门进入后院,才停了下来。
    两个美丽的少女娇躯儿就那么轻轻士纵,已无声无息的下了车,店伙赶过来说:“姑娘是住店的,本店大小客房,应有尽有,姑娘请吩咐。”
    左首少女道:“你给我们准备三间客房,最好能是独门独户的,最好能有一个客厅,另外准备六个人的酒饭,马与车子照顾好。”
    店伙笑道:”姑娘放心,西跨院刚好三房一厅,还空着,小的这就引姑娘去,马匹车辆小的自会照顾的。”
    他便引两个少女进人西跨院,随后马车门一开,又下来三男一女,也跟着进入西跨院。
    店伙将他们安顿好,又忙着招呼车马及酒饭。
    这六个人是谁?他们正是陈仰白,夏少游、小舒、甄小苹,艾华、元丽等六人。
    六个人进入西跨院便在客厅中暂时歇了下来。
    陈仰白松散一下才笑道:“刚才在街道上行走之时,你们可曾注意到什么?”
    夏少游道:“好像有人跟踪。”
    陈仰白点点头道:“不错,靠在马车最近的有两个人,一高一矮,以我猜想这毫无疑问是智慧门中人了。”
    甄小苹皱眉道:“若是智慧门中人,我们目前落脚之处,他们一定也会知道的了。”
    陈仰白道:”不错,我之所以请元丽、艾华两位姑娘驾车,其目的就是在引起他们的注意力。”
    艾华道:“你固然将他们引了出来,但也暴露了自己。”
    陈仰白道:“不错,著果我们不将他们引出来,也同样的藏身不住,那时敌暗我明,反而更加难以处理,与其处于挨打地位,倒不如面对面的比划上一番。”
    元丽道:“智慧门最拿手的法宝就是动智慧,你这样昔思焦虑的与智慧门中人斗法,岂不是以卵击石?”
    陈仰白一笑道:“那也不见得,要知天下无决胜之策,以智斗智,胜败尚在未可知之数,何况智慧门根据地立在京师,当然不乏人手,如果我们想凭借武功去对付,那才是以卵击石呢!”
    夏少游点头道:“正是。以目前情形而论,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陈仰白道:“因此我在决定上京师之时,就准备与智慧门斗一斗法,当然我也知道与智慧门斗法难操胜算,但我们在武林,当然也无法看着智慧门永久横行下去,因此明知冒险,也只有一试了。”
    甄小苹道:“如果朱大侠在此,我们必有制胜的把握。”
    陈仰白叹道:“可惜,阮玉娇把朱大侠缠住了,要不然以朱大侠的武功机智,我们尚何愁之有。”
    正说间,忽听到一阵脚步声,原来是店伙送酒菜过来,他将酒菜摆好在大厅之上,说:
    “客官请用饭,今日敝店到的客人不少,小的还要到前面照顾着。”
    陈仰白道:“你店中到的是什么客人?”
    店伙道:“无非是一些走江湖的,这些人龙蛇混杂,客官等身份不同,最好不要到前边去。”
    陈仰白道:“知道了,谢谢你啦!”
    店伙一笑,转身便走。
    陈仰白看看天色,大约已是未未申初时分,忙道:“大家随便用一点儿,将息一下,如果我猜得不错,今晚将有一场好戏。”
    夏少游奇道:“师叔这话好像是这场戏是专门冲着我们而来似的。”
    陈仰白道:“不但这场戏是冲着我们而来,而且幕后导演人就是智慧国师。”
    夏少游道:“师叔何以说得这样肯定?”
    陈仰白道:“我是据理而推,因为目前我们刚到京师,虽然临时落了脚,可是尚未生下根来,敌人如果要铲除我们.这正是大好时机。”
    夏少游点头道:“不错,我们乍到京师,人生地不熟,无论在进与退的两方面来说,都有些别手别脚之感,何况我们沿途疲乏,在心理上一定会疏于防范,他们如果要来,今夜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陈仰白笑道:“夏兄说得不错,因此我们吃过饭后,赶快准备好好的睡上一觉,起更之后,我们就不能再睡了。”
    艾华叹了口气道:“听你们谈论起来,倒真使我有些心惊胆战的感觉。”
    陈仰白间道:“你很怕智慧国师是不是?”
    艾华道:“智慧国师在我心目中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人,不光是我。所有智慧门中的人,都会有此种感觉,与他斗智,怎不使人心惊胆战呢?”
    陈仰白点头道:”你说得也是,智慧国师的势力,武林皆知,但还不能构成你对他如此心惊胆战的原因。”
    元丽接着道:“难道还有第二个原因么?”
    陈仰白道:“有,主要是你们二人受他统制太久,他的一切作为与手段以及威胁,已深深的渗人你们心底,这才是构成你们对他心惊胆战的原因。”
    夏少游笑道:“师叔区区数语,竟能一针见血,攻山中之贼易,攻心中之贼难。如果能将她们二人心中之贼去掉,那智慧国师也就不值得可怕了。”
    陈仰白道:“不错,而且去心中之贼,目前势在必行,要不然万一与智慧国师朝了面,未曾动手已全身胆战,这个仗就不用再打了。”
    甄小苹一笑道:“仰白,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将她二人心中之贼去掉?”
    陈仰白喝了一杯酒,半晌才道:“若要一个人对某一个人法除恐惧心理,唯一的办法,就是要使他对某一个人发生愤怒与怨恨。由怨恨而产生愤怒。当愤怒到极点之时,恐惧的心理自会消失,这就好比一个人常伏于另一个人的淫威之下,开始怕他的威势,不敢得罪他,任他欺诈,但当他被欺诈到不能忍受的时候,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奋起反抗,因此他先前的恐惧心理,也就自然消失了。”
    艾华道:“话是不错,但这种怨恨与愤怒的心理,从何生起?”
    陈仰白向她一笑道:”你现在可以回想一下在智慧门中受智慧国师利用时的情形,将他恶劣的情状统统搜出了脑子,你就自然会对他产生怨恨与愤怒了。”
    元丽点点头道:“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办法,真值得一试。”
    陈仰白道:“只要你们拿出信心来,我想一定可以成功,而且可以保证在十二小时之内可以成功。”
    甄小苹吃了一块肉笑道:“仰白,如果我要摆脱你情感的纠缠,同样也可以找出你的缺点而怨你恨你,那样我也会毫无痛苦的离开了是不是?”
    陈仰白笑道:“话是不错,可是你有什么理由要离开我呢?”
    甄小苹笑着摇摇头说道:”没有,我只是这样子说说罢了。”
    陈仰白嘘了一口气道:“我的姑奶奶,希望你不要有这种心理。”他这一句话,使在座的人都笑了起来,这时已是西牌时分了,六人匆匆吃完,分住三个房间。艾华与元丽住一间,夏少游与书童小舒在一间,陈仰白与甄小苹合住一间,当然,一间房子只有一张较大的床铺,武林儿女本无俗中人的礼法规限,因此陈仰白与甄小苹也就合睡在一张床上,而且还睡在一头。
    甄小苹一笑说道:”仰白,我现在有一个很奇妙的感觉。”
    陈仰白笑道:“什生感觉?”
    甄小苹道:“愈是从艰苦与困难中得来的温暖与快乐,才会愈使人感到幸福可贵。”
    陈仰白道:“你知道这是什么道理么?”
    甄小苹摇摇头。
    陈仰白道:“这有两个原困,第一,凡是经过苦难奋斗,而所得来的果实,人都会很珍惜他,第二,一个人如果在艰苦中奋斗,他的幸福日子一定不会大多,因此偶尔抓到一点儿机会,他就会恿到非常快乐了。”
    甄小苹点头道:“不错,就像我们两个人现在一样。”
    陈仰白伸出一只手,搂住她的柳腰,突然有一阵奇异的感觉,袭上心头。
    他身形轻轻的震动一下。
    甄小苹的小嘴已靠在他的耳根上说:“你要么?”
    陈仰白轻轻的摇头。
    甄小苹叹道:“你不喜欢我?”
    陈仰白微微一惊,忙道:“小苹,你可千万别误会,我是说今晚上可能有一场紧张的场面,我们必须养养精神。”
    甄小苹小脸蛋儿红了,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半晌不发一言。
    陈仰白道:”小苹,你生气了么?”
    甄小苹笑着摇摇头,她笑得很甜,也很美,只是笑中总带着一种娇羞的意味。
    陈仰白拍拍她的香肩说:“睡吧,也许还要大打一场呢。”
    甄小苹娇躯一缩,钻到他怀中道:“仰白,说实在的我总有些害怕。”
    陈仰白道:“你怕什么?”
    甄小苹道:“你别忘了,这是智慧门的根据地,无论是以智慧,以实力,以形势,我们总是站在挨打的地位。”
    陈仰自点点头道:“这些我都知道,但天下有很多事是明钉不可为而为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目前我们尚有一线制胜的希望。”
    甄小苹道:“什么希望?”
    陈仰白翻一翻眼半晌道:“四佛之一的戒刀头陀必已到达京师,如果我们能会合的话,在武力方面,我们可以无虑,另一方面是希望朱一涛大侠能够早日寻到阮玉娇,你当然知道朱一涛大侠侠肝义胆,目前虽被情丝缠绕着,但当他一旦找到了阮玉娇后,对智慧门的事,一定不会就此放手。”
    甄小苹道:“不错。”
    陈仰白又道:“因此我猜想当他们会面之后,很可能会双双赶来京师。”
    甄小苹露出怀疑的眼光道:“你以为他一定会找到阮玉娇么?”
    陈仰白肯定的道:“我认为他不但早已找到了阮玉娇,而且很可能已到达了京师。”
    甄小苹道:“你凭什么下此断语?”
    陈仰白一笑道:“我说出来你就明白了。你想朱大侠与阮玉娇分手之时。一定会约定一个地点,因此当朱大侠到江甫之时必然很快的找到了她。”
    甄小苹道:“不错。”
    陈仰白又道:“当朱大侠找到阮玉娇后,必然又会想起智慧门的事,而准备返京师,阮玉娇对朱大侠十分倾心,既是见了面,当然不愿再就此分手,一定会追随他而到达京师。”
    甄小苹道:“话是不错,但也不一定他们就已经到达了京师呀!”
    陈仰白道:“你记得我们与朱大侠分手有多久了?”
    甄小苹道:“大约有两个多月了吧!”
    陈仰白道:”这就是了,朱大侠到江南既能很快找到阮玉娇,他的第一桩心事已了,当然会联想起第二桩心事,那就是智慧门的事情,因此我猜想当他与阮玉娇会面之后,最多不出三天,必然会双双赶赴京师,如以他们两人的脚程而言,现在是不是已到了京师了?”
    甄小苹一笑道:“听你这一说,这倒也确有可能,但这只是可能而已,可能并不代表绝对是不是?”
    陈仰白道:“是绝对的,不信过几天我们必会碰面。”
    甄小苹道:“如果朱大侠与戒刀头陀真的与我们会合了,这一场斗法,我们可以占到一半的优势。”
    陈仰白笑道:“所以说我们仍有一线的制胜希望,最担心的还是在我们未曾会合之前。”
    甄小苹道:“不错,这一段时间你将如何度过去?”
    陈仰白只说了一个字:“拖!”
    甄小苹摇摇头道:“你虽然想拖,但别人却不想拖,如果他们主动的来找你,你也无可如何了。”
    陈仰白一笑道:“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现在欠人家一笔钱,而自己又没有钱还给他,你该如何办理?”
    甄小苹道:“那还用问么,只有拖了。”
    陈仰白道:“假如对方紧迫着你要,你又将如何?”
    甄小苹一笑道:“那还是拖,拖债的方法很多,比如说远行、装病、打拱、作揖,说好话、讲假活、戴高帽子等等,无一不可。”
    陈仰白笑道:”既然欠债可拖,我们的战略也可拖,我们可以利用逃。躲、推,唱空城汁、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使对方摸不清楚我们的底细,而犹豫的不敢骤然下手。”
    甄小苹道:“奇怪,你的脑筋好像愈用愈灵活了,黑点子也特别的多了起来。”
    陈仰白道:“这就好像一部机器一样,很久不用了它会生锈而无法发动,如果常常用它,各个关节的地方铁锈磨光了,当然就会愈开愈快了。”
    他边讲边打个哈欠又道:“现在天色已暗,我们尚有一个更次可以休息,睡吧。”
    这时候三个房间的人,都在默默养神,这好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长生客栈是客房兼酒肆,因此到了晚上,生意反而会特别的好起来。这买醉的人多,住店的人少,凡是买醉的人,通常都有几种习气,第一要酒好,第二要菜香,第三还要人多,因为人不多不够热闹。
    喜欢凑热闹的人,都是属于外向人物,这种人无论到什么地方,都不会安静的,当然,边种人属于男性的较多,而女人却少之又少,有时连一个也碰不上。
    但长生客栈中却来了一个女人,她是来买醉的,一坐下来就向店伙要一斤牛肉三斤白干。
    一个女人能喝三斤白干酒,这的确也是少见的,因此引起了四周酒客的注意。
    这些人先惊奇她的酒量,然后更惊奇她的美丽。
    美丽这两个字,如果用在女人身上,可以包括很多种的因素,第一是年龄,一个女人到三、一左右,就是生得再美,也不会有人说她美了,因为她已失去了先决条件。第二才是面容,面容是包括了五官,但五官端正并不算美,主要是五官生得俏皮,使人看起来,有一种天然独特而逗引人的风韵,比如眼带桃书花眉挑媚,口嘘兰气鼻朝天,这些都能挑起男人的情欲。除此而外尚有内在美,一个女人真正的内在美不是孰厚朴实,而是她具有一种闲情逸致清丽脱俗的风韵,透过眼神而展露在别人的面前,有时一眼之间,就能使你感觉到她已在与你说话。不但说话,而且已说了很多的话,不但说了很多的话,而且都是些深情款款的话。
    这个一顿能喝三斤白干的女人,似乎已包括了上面所有的美,她只是向四周轻轻的扫了一眼,已经使很多人心族摇摇的胡思乱想起来。
    形象最难看的是店小二,他不但弯腰曲背的在尽量巴结这位女客人,而且口水直流,如果在平时有人看到他对女人这样子一定会皱眉头,但这个时候竟然有很多人羡慕他,因为他身份虽然低下,但他竟可以用他的特殊身份与那女人接近,这怎不让人羡慕呢?这女人大约十六八岁,粉腮吹弹得破,柳叶眉双展远山,樱桃口含羞带笑,朝天鼻透出媚俏,于其说她是个女人,还不知叫她女孩子来得恰当,因为她道道地地的只能算是个大孩子。
    这个女孩子从人店开始,直到三斤白干快喝完了,未说过一句话,但她的眼睛却好像随时随地在与人说话,也许她的话并未说出口,但别人已经懂得很多很多。
    这个女孩子,她是谁?
    这女孩子,她是谁?当然这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问号,而是每个人心底所发出来的问号,而这问号,大都起于爱怜,但她究竟是谁呢?这女孩子喝完了三斤白于,脸蛋儿更娇艳了,她向店伙招招手,那手白得如脂玉一般。
    店伙眯着眼睛笑着过来道:“姑娘有何吩咐?”
    那少女道:“我想问你一件事,不知你知不知道?”
    店伙躬着腰说:“只要与敝店有关的事情,小的是无有不知的,姑娘尽管间好了。”
    那少女道:“今天中午你们这几来了一辆马车,来了六个客人,三男三女,对不对?”
    店伙道:“对,目下他们还在敝店中。”
    少女道:“他们住在什么地方?”
    店伙笑一笑说:“姑娘可问对了人,这六位客官就是小的招呼的,他们全住在西跨院中,姑娘跟他们认识?”
    少女道,“不错,其中有两位姑娘跟我是姊妹,一位年纪校长。你能不能替我将她叫出来?”
    店伙道:“不知她们休息没有,小的去试试看。”
    店伙转身去了,店门口却当地响起了一声报君知,一个身着蓝色长衫四十上下的中年算命先生走了进来,右手白白的长幡上,写着四个大字:“铁口论命。”
    他一进店便叫了起来:“卜卦、算命、观气色,推流年、合婚择日、营葬造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不灵兔费。”
    他口中在叫,眼睛却向四下里溜,江湖人目光如刃,他仅仅溜了一眼。已将四周人物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另一个店伙走过来道:“先生,这儿不是南京的夫子店,更不是本地的天桥,你还是请吧。”
    那位算命先生双眼一瞪说:“什么话,算命不行,难道吃酒也不行么?”
    店伙忙陪笑脸道:“你老如果要吃酒,那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谁敢说一个不,你老请坐,小的替你去取酒来。”
    算命先生眼光又向四周扫了一下,突然身形一偏,向左边的少女桌子上走去,竟在那少女的对面坐了下来,咧嘴一笑说:”对不起,今儿客人多。只好将就的挤一下了。”
    那姑娘冷哼一声,并未理他。
    算命先生又道:”姑娘可要看看相,算算命,若果有什么疑难之事,也可替你卜上一卦,以便趋吉避凶。”
    那少女冷哼一声道:”先生习术哪座名山,何方洞府,既是挂牌开业。想来也是高明之士了。”
    算命先生道:“以宇宙整体造化而言,在下算不上是个高明之士,:但以个人的穷通得失来说,倒也略知一二。”
    少女道:“听先生口气,谦虚中微带狂放,想来也必有一套,那么我就请相相面吧,先生看看我近来的运气如何?”
    算命先生详细端详了一下才道:“姑娘眼含媚光,眉梢挑煞,性情柔和带刚,必是笑里藏刀之辈,但眉目尚算清秀,可见本性原本善良.不知何以走上了这一条路子?”
    那少女柳眉一皱道:“哪一条路子?”
    算命先生朗声一笑道:“姑娘自己于些什么事情,难道还要在下说出来么!”
    那少女眉梢斜飞,鼻孔冒火,将桌子一拍,就要发作,突然又面色一变,恢复本来面目,轻轻一笑道:“看相算命,原本是指点迷津,怎地先生愈说我反愈糊涂了。”
    算命先生笑道:“在下浪迹江湖,阅人无数,对命相之道,自信尚有几分把握,姑娘本不是糊涂人,何以会装起糊涂来了。”
    那少女将两只素手一摊道:“这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先生不如往下说说看,真能说对了,我不吝重赏。”
    算命先生道:“在下既称铁口论命,当然是有一句说一句,如果说话有下中听的地方,尚请多多包涵。”
    那少女道:“你说吧,我不怪你便是。”
    算命先生道:“姑娘原是好人家的女儿,一时为环境所迫,而走上人所不愿意走的路子,日久便习以为常,反以为是本然之性,已被权势利欲所蒙蔽,如果在下猜得不错,姑娘可能受过一种特殊训练,善亲人心,而在适合的时机下,而加以运用变化,不过……”
    那少女面色一寒道:“说下去。”
    算命先生一笑道:“姑娘可千万别生气,在下观察姑娘面带煞光,印堂阴暗,近日可能有一场刀兵之灾。”
    那少女冷冷的道:“这话从何说起?”
    算命先生道:“在下是就事论事,并非信口胡言,但姑娘大可放心,在下适才已给姑娘推算了一下,虽然有刀兵之危,但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因此中有贵人搭救,姑娘想必还有一个同伴?”
    少女道:“本姑娘一向独来独往,哪来的同伴?”
    算命先生道:“那就奇了,这位贵人究竟是谁呢,以在下的推算,这位贵人落于正西兑方,兑属少阴,想来这位贵人尚是一位年轻女子。”
    少女白了他一眼,未及说话,店伙已跑过来笑嘻嘻的说:“姑娘,那位小姐已被我请过来了。”
    少女抬头看去,见艾华着一袭淡紫色罗衣,刻划出窈窕的身形,一种天然的风韵,比以前更觉得自由而活泼了。
    艾华看到那少女先是微微一愕,半晌才道:“原来是二妹。”
    少女冷笑一声道:”你还认识我这个二妹么?你好大的胆子!”
    艾华道:“自家妹妹相处了多少年如何不识,只是你说我胆子大,我不懂你的意思。”
    那少女转眼看了算命先生一眼,压低声音道:“你目下已是智慧门的叛徒,你承认不承认?”
    艾华道:“承认又怎么样?不承认又怎么样?”
    那少女道:“只要你承认了就好办,你既是智慧门的叛徒,就应该隐蔽着些,竟敢大明大自的往京师中跑,你的胆子岂不是太大了?”
    艾华盈盈一笑道:“但我毕竟是来了,二妹你说对不对?”
    那少女道:“京师是本门的根据地,你既敢大白大明的驾着马车向京师中跑,你不外两个目的。”
    艾华道:“哪两个目的?”
    那少女道:“一是回到老祖师的台前请罪,一是反抗本门,公然对敌。”
    艾华笑道:“以二妹你看呢?”
    那少女道:“如果你们诚心诚意到老祖师的台前请罪,当然不愿意中途再生出其他的枝节,当然更不会住客栈,而是直趋祖师的驾前。”
    艾华道:“不错。”
    那少女又道:“如今你们不但不直趋祖师爷的驾前请罪,反而带了几个教外人同居客栈,这种用意很明显,那就是想公然与本门对抗。”
    艾华道:“是又怎么样呢?”
    那少女道:“以你而人的智慧,自信能敌得过老祖师么?”
    艾华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失,必有一得,安知我们就非智慧国师之敌。”
    那少女冷笑一声道:“也许你以为有了外援,自认可以与本门一抗,念在多年同门份上,我可以告诉一句活,如果你真的动了此念头,那无异是自取灭亡。”
    那位算命先生只顾自斟自饮,好像根本没注意她们说话,又好像在注意她们两人的说话。
    艾华道:“二妹你坦白的说吧,今天来此目的是什么?”
    那少女道:“你还不明白么?我是来规劝你们的。”
    艾华道:“是老祖师授意你来的么?”
    那少女一笑道:“谁授意的都是一样,反正我是一片善意。”
    艾华道:“如果我不听呢?”
    那少女叹道:“咱们的情份只能到此为止了,听与不听还是你自己斟酌着办吧!”
    文华道:“二妹盛情我心领就是,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得要说一声再见了。”
    那少女道:“你就不想再考虑一下子么?”
    那算命先生忽然发话道:“姑娘,在下认为该考虑的是你,而不是她。”
    那少女听得一愕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算命先生笑道:“因为这位姑娘就是我刚才替你算命的命宫中的贵人,”
    少女愤然变色的怒道:“真是见你的大头鬼。”
    算命先生吃吃一笑,当地一声报君知,仰首叫道:“卜卦、算命、看气色、推流年,不灵分文不取。”
    他取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竟自扬长而去。
    艾华向她摆一摆手,也竟自回到后院去了。
    那少女娇面上泛起一道煞气,轻轻哼了一声,结了店帐,也走出店门。
    这时已是华灯初上,在京师中.大街小巷,反而更显得热闹起来,尤其是歌楼舞栅,真是处处空歇,宛如仙境。
    这时住在长生客栈西跨院中的陈仰白等人,已先起了床,当艾华由前面回来时,夏少游迫不及待的问:“是谁?”
    陈仰白道:“文姑娘且别说出来,让我猜一猜。”
    夏少游笑道:“师叔着能猜得出来,真是变成神人了。”
    陈仰白道:“我只是据理而推,我听说找你的也是一位姑娘?”
    艾华道:“正是。”
    陈仰白道:“自从我们进入京师,一直在智慧门的监视之下,因此找你的当然也是智慧门中的人。”
    艾华点点头道:“不错。”
    陈仰白道:“这位智慧门的姑娘既是能来找你,当然以前在智慧门中。与你比较亲近,是也不是?”
    艾华道:“正是。”
    陈仰白道:“智慧门中比较出名的,有无敌双卫、龙虎二护法及三才神女,你是天女,元丽是地女,其中尚有一位,从未见过,想她仍在京师,此女与你们比较亲近,莫非今日来找你的是这位人女?”
    艾华笑道:“陈少侠真的是变成未卜先知了,果然被你猜着,只是你能猜出她找我的目的何在吗?”
    陈仰白道:“按照常理而论,人女与你们比较亲近,她来找你不外乎两个目的,一是劝你设法逃走,一是劝你到智慧国师面前谢罪。”
    艾华道:“陈少侠凭什么这样断定?”
    陈仰白道:“这还不简单么?她既是与你们很亲近,当然不会是找你大打一场,或是将你生擒回去,因为智慧国师一向机诈出名,他如果有谋害你及生憎你的决心,决不会派与你们很亲近的人女前来,如果人女果是智慧国灵林修派来,她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劝你回去谢罪,若果人女不是智慧国师派来,那么她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劝你逃避。”
    艾华道:“有道理,只是以陈少侠猜测这两个目的,到底是属于哪一个呢?”
    陈仰白道:“智慧国师律下极严,人女虽然与你们较为亲近,也绝不敢偷送消息前来,要你逃避,因为这样无异的是背叛了智慧门。因此,我敢加断定人女此次前来,是智慧国师授意前来,是毫无异议的了。”
    艾华道:“有理由么?”
    陈仰白道:”当然有,第一是智慧国师虽然一向以机智自傲,但启从与朱大侠及我遭遇了几次斗智的结果,使他违败了好几次;还损失了几员大将,因此不得不使他对我们另行估价,而用些和缓的手段,第二是如果你们慑于他的淫成,真的回坛请罪时,这样不独增加了他自己的力量,同时也损失了我方力量,何况他还可以从你们口中,得知我与夏兄的近况,以及此行的机密计划,这正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艾华叹道:“陈少侠大胆假说,细心推断如此精确,着实令人敬佩,因此使我感到与智慧门这一场的斗法,并非十分可怕。”
    陈仰白一笑道:“我之所以要这样的推测,就是要法除你们对智慧国师的恐惧心理,不知那位人女叫什么名字?”
    元丽接道:“人女叫梅蕊,在我们三才神女中,算她的智慧最高,武功最强,手段最辣。”
    陈仰白道:“除此而外,她还有什么特别长处没有?”
    艾华道:“她练就了一种媚人自媚的功夫。”
    陈仰白道:“这种名词我倒是未曾听说过,什么叫做媚人自媚的功夫?”
    艾华道:“所谓媚人自媚的功夫,简单的说起来,就叫做媚功,不过她这种媚功是由内而发至外,后又由外渗于内,进一步更能内外互为运用,使被媚者不自觉的坠入情网之中,不能自拔:当然,这必需配合她天生的丽质。”
    陈仰白摇头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种功夫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到。”
    艾华道:“智慧国师所训练的人才,稀奇古怪,花样百出,他取了各门各派之长,再加上自己的一部份,是一部洋洋大观的人间图,凡是人世间可能发生的事情,他都已早有所备。”
    陈仰白摇头道:“难怪武林中人提起了智慧国师都感很头痛了。”
    正说间,忽听到一陈脚步声音,众人停止讲话,半晌进来一个人,原来是店伙,他咧嘴一笑说:”诸位客官都起来了,可要吃些什么?”
    陈仰白道:“现在是什么时分了?”
    店伙道:“现在大约西牌时分。”
    陈仰白道:“你给我准备几斤白干,弄几个可口小菜,及一些点心来。”
    店伙答应着去了。
    夏少游道:”如果师叔推测的不错,今晚有变化的话,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得好好准备一下。”
    陈仰白微微一笑道:“这件事我已有了整个计划,等一下你们放心吃酒便是。”
    甄小苹一直在听他们谈话,半响未发一言,此时忽道:“仰白,你的机智虽高,但你的对手却不是等闲角色,还得多加小心为是。”
    陈仰白一笑说:“谢谢你的关怀,我会小心的。”
    这时店伙已将酒菜点心取来,小舒帮忙摆好,六个人开怀畅饮,直到初更将尽,陈仰白方开始布置。
    初秋的夜晚,总是令人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尤其寄身于客寓的人,更有一种落寞的意味,二更时分了,在京师长安客栈的屋檐上,突然出现一条娇小的人影。
    这条人影甫一现身,便宜扑西跨院,身形灵巧的隐在一处屋槽之下。
    此时在长生客栈的西南方,又跃起一条人影,此人比先前那人身形大得多,而且功夫亦在那人之上,只见他刚一抬脚,身形已飞到另一重屋檐之上,他轻喝道:“下面是哪条道上的朋友,请亮身。”
    屋角上那条娇小的人影,又冒了上来,冷冷的道:“阁下又是哪条道上的?”
    那人冷哼一声道:“在下么?是黄泉道上的催命鬼,专门来侍候你这鬼丫头的。”
    那娇小人影冷笑道:“你姑奶奶是阎罗殿前的活无常,是要你的命的。”
    那男的冷晒一声:“鬼丫头,少狂,通上名来。”
    那女的笑声道:“我是你祖奶奶。”
    挥手间已发出数道蓝碧光华,分向那人的前胸各穴射去。
    这时虽然是夜晚,但那女子手法奇精,认穴之准,令人叹为观止。
    那男的身形未动,右臂微扬,已将数点寒垦卷人袍袖之中,又一声冷笑道:“臭丫头,真的要打,这儿太不方便,我们换一个地方行不行?”
    那女子怒道:“管你上天人地,难道姑奶奶还怕你不成?走!”
    语声刚了,娇躯一伸展间,已笔直的射人暗影之中。
    那男的随后急飞而去。
    此际在西跨院的树荫之中,亦藏着一男一女,他们是陈仰白与甄小苹二人。
    甄小苹悄声道:“仰白,这男的声音好熟。”
    陈仰白也悄声道:”这声音你没听出来么?他是戒刀头陀。”
    甄小苹道:“如此说来,戒刀头陀已经知道我们落脚的地方了?他为什么不与我们见面呢?”
    陈仰白道:“我想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他在暗处行事比较方便,就是我们遇上麻烦,他也可在暗中维护,万一抖露出身份,那情况就不同了。”
    甄小苹点头道:“不错,照刚才他将那女子引走的情形看来,他的确是在暗中维护我们,只是那女于不知是谁?”
    陈仰白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可能就是那三才神女之一的人女梅蕊,因为她白天来此未能达到目的,决不会就此罢手。”
    甄小苹道:“话虽不错,但她如果要来的话,绝不会一个人前来。”
    陈仰白道:“不错,也许这长生客栈的四周,已埋伏了不少智慧门的高手,准备将我们一网打尽呢!”
    甄小苹道:“看来今夜局势,倒是异常凶险呢!”
    陈仰白道:”这是必然的现象,在我们决定来京师之前,就已经料到必有这种形势出现,而且这种形势决不止是一次两次,而会有更多次。”
    甄小苹叹道:“早知如此,我们又何必来冒这个险。”
    陈仰自道:“这叫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边讲间,突嘘了一声,表示有人来了。
    甄小苹抬头看去,果见屋面上又现出两个人影,此两人身形短小,动作灵活,看来又不像是女子。
    这两个人甫现身之际,便已跃入西跨院中。
    直扑陈仰白等睡觉的三间上房。
    陈仰白右手之大食二指一捏,塞在口中,学了一声桑呜。
    西跨院的东角上,突然蹿出一条人影,动作迅速无伦的已掩至那两人背后。
    两人方感到不妙,甫一转身之际,突觉膻中部位一陈刺痛,连叫也未曾叫得出口,已被那人掌震五脏死去。
    那人未待对方两人尸身倒地,已一手一个,拖到阴暗之处藏起来了。
    原来那条人影是夏少游,他受了陈仰白的指示,隐在暗中,枭声一起。他便出手,以夏少游的身手,存心想收拾潜入的敌人,当无问题。
    甄小苹悄声道:“先前那人如果真是戒刀头陀,看来那人女梅蕊绝无法逃得性命,如今这长生客栈又到了两人,智慧门中第一回合已吃了个大败仗。”
    陈仰白也悄声道:“不错,如果我计算无甚差池的活,他们今晚要栽的人,将不止三个人。”
    甄小苹道:“他们如果真的想将我们一网打尽的话,当然绝不会只来三个人的。”
    陈仰自道:“正是,不过今晚这一关过了之后,以后的路将会更难走的了。”
    甄小苹叹道:“看来我们这一起京师之行,将一直处于挨打的局面了。”
    陈仰白笑道:“天下事没有绝对的道理,所谓被动也就是主动,正如今晚一样,我们可以毫不费力的消除掉他不少的主力。”
    甄小苹点点头,未及答话,又听到一陈衣袂飘风之声,一条高大的人影,已降落在西跨院中,身形未停,便直向上房扑去。
    看那人落身的情形,武功造诣比以前那两人又高出许多。
    但见他在房门口右手一扬,发出一股轻柔的掌力,人已穿门而入。
    陈仰白右手在嘴中一按,又发出一声枭呜。
    夏少游闻声从暗中蹿出,守在房左边,那人进门之瞬间,已惊觉到房中无人,急转而出,身形甫出房之际,骤见剑光急闪,已刺向他的左胸。
    那人大吃一惊,身形急急向右一偏,夏少游哪容他再逃出手去,长剑顾势一圈,反斩对方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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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绿黛年华三情侣
    那人被赶,又向左闪,夏少游左手一击刚好印上他的左胸,这一记他是以十成功力打出,存心一举歼敌,只听那人闷哼一声,身躯摇了两下已向后倒去。
    夏少游岂容他倒下,左手顺势一托,已将他拖人黑暗之中。
    本来以那人的功力,如果一刀一剑的正式动手,尚可在夏少游手下,走上个二三十招,但这是出其不意,而夏少游又存心一举歼敌,因此对方竟然没有还手机会。
    甄小苹俏声道:“又是一个了,夏少侠出手,真算得是干净利落。”
    陈仰自道:“照目前的情形看来,敌人的武功,一个高似一个,如果下一个武功造诣比这个更高的话,就不是容易得手的了。”
    甄小苹道:“果真如此,岂不要惊动外面的敌人?”
    陈仰白道:“不错。”
    甄小苹道:“到了那种情形之下,我们可能只有一条生路走了。”
    陈仰白道:“哪一条路?”
    甄小苹道:”除了面对面与他们硬拼一场而外,似乎没有别路可寻。”
    陈仰白摇摇头道:“你错了,我们尚有很多路可以走。”
    甄小苹道:“我想不出,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
    陈仰白道:“这要看当时的情形而定,如果实在没有法子时,我们尚有最后一条路。”
    甄小苹道:“什么路?”
    陈仰白道:“退,叫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甄小苹叹道:“看来你的鬼主意的确不少,只是人家公安全的让我们退出去么?”
    陈仰白道:“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在斗智呀!”
    甄小苹点点头,未再说话,此时大约已经三更左右,夜空仍是一片黑漆漆的,比以前更静了,风儿在轻轻的吹着,深秋的风,总是使人有凉飕飕的感觉。
    陈仰白摸摸甄小苹的手,阴凉彻骨,他吃了一惊道:“你怎么不多穿些衣服?”
    甄小苹轻轻的一笑,悄声道:“有你在我的身边,始终是温暖的。”
    陈仰白听得心中一荡,忽见右面屋上人影晃动,他忙嘘了人声,示意甄小苹不要出声,但见那人在屋面上犹豫一下卜终于跳落院中,可是他并未急于扑向上房,只是静俏俏的站着,这样足足有一刻钟之久,突然身形急起,又回到屋面之上,跟着违晃了两晃,已失去踪迹。
    甄小苹悄声道:“这是什么人?”
    陈仰白道:“当然是智慧门中的人,他可能想到来了几个人无有动静,是下来打探消息的。”
    甄小苹担心道:“这样说来,他们可能已发觉到情形不炒了。”
    陈仰白道:“这是必然之理,因此我猜想到下一步可能有两个动向。”
    甄小苹道:“哪两个动向?”
    陈仰白道:“他们第一个动向是集中全力来对付我们,第二个动向是全部撤退,再图后举。”
    甄小苹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陈仰白沉思一下,悄悄的说:“我们现在开始向预定的地点集中。”
    他边讲间,学了两泉呜,然后拉着甄小苹的手,沿着浓荫.向后院退去。
    原来他们约定的暗号,是一声出击,二声退却。当他们退到后院之时。那夏少游与书童小舒及元丽、艾华二女,已先后到达,长生客栈西跨院的后院,是个小小的院落,平时堆柴之用,院墙外面是一道小河,约数丈宽阔。敌人如果侵入长生客栈,必不会从此经过。
    这是陈仰白白天观察好的情势,他们躲在此地有两个作用,一是如果敌人人数不多,而本领不高的话,他们可以全部将他吃下来,假如敌人大多。而其本领又强的话,他们便可以安全的从后院围墙跳出,横越小河,便可安全退走。
    陈仰白既是决心与智慧国师斗法,就不得不处处小心,因为对方无论是武功、机智以及人手,都比他们强得多。
    元丽悄声道:“陈少侠,下一步我们应该如何打算?”
    陈仰白道:“我们是打软仗而不打硬仗,可吃则吃,不可吃则退。”
    夏少游道:”如果决定退的话,我们尚有很多应用之物,是否要一齐带走呢?”
    陈仰白笑道:”用不着,因为我们白天仍可大摇大摆的回来,任智慧门在京师有多大的势力,大白天里,他们决不敢闹事的。”
    艾华道:“陈师叔说得不错,智慧国师在朝廷中是有身份的人,所作所为,有很多地方他得顾全一点儿皇家体面,否则的话在官面上就说不过去了。”
    陈仰白道:“这当然也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是京师这一方面的安全问题,宫廷中一直仰仗着智慧国师,如果出了乱子,就算人家不知道是他于的,在面子上他也下不了台。”
    元丽道:“陈师叔好像对京师一带的形势,熟悉得很?”
    陈仰白微微一笑道:“那是当然,这就叫知己知波,百战百胜。”
    夏少游点头叹道:“陈师叔的机智,的确是高人一等,如果武功未失的话,当今天下,非朱大侠不能与你相比了。”
    陈仰白摇头肃容道:“夏兄你错了.如果说到别人,兄弟虽然一向潜修秘练,但从未服过谁,若说到朱大侠,则又当别论。”
    陈仰白虽然论辈份是夏少游的师叔,但他一直呼夏少游为夏兄,而不以师叔自居,也算得上是谦恭有礼的君子了。
    夏少游道:“陈师叔好像对朱大侠知之甚深?”
    陈仰白道:“别人我不敢说,至于那朱大侠与我确有一段不平常的缘儿记得前时我与他同时被囚在秘寨双绝牢中时,他那超人的智慧与定力,以及卓越的见解,没有一样不使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夏少游道:“朱大侠真是神人,今日如果有他在此,情形也许更不相同了。”
    陈仰白道:“不错,但我们尚未完全绝望。”
    夏少游微微一晃说:“为什么?”
    陈仰白道:“如果我推算得不错,朱大侠与阮玉娇二人,目下可能已经到达京师了。”
    夏少游道:“陈师叔是根据哪方面判断出来的?”
    陈仰白便将昨夜与甄小苹所说的详细情形,又说了一遍。
    夏少游道:“苦果朱大侠真的到了此地,再加上陈师叔从旁协助,你们二位是一时瑜亮,那智慧国师想不落败,也不可能了。”
    陈仰白一笑道:“就是朱大侠真的到了这里,也未必见得就会那么乐观,因为天下无必胜之策,何况我们的对手又是机智武功两皆绝顶的智慧国师呢!”
    夏少游点点头道:“陈师叔虽然说得有理,但对两位颇具信心,只要与朱人侠一会合,那智慧门将必败无疑。”
    陈仰白一笑道:“我又何尝不希望如此。”
    正说间,忽见前西跨院中,灯火通明,人声嘈杂。
    甄小苹一愣,悄声道:“那智慧国师真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做么?”
    陈仰自道:“看来对方到的人的确不少,我们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
    甄小苹道:“退。”
    陈仰白点点头道:“不错,光棍不吃眼前亏,除去退走一途而外,似无路可寻,我想先请夏兄看看退路上有没有障碍?”
    夏少游身形一长,已飞上墙头,见后面是一条碧绿的小河,约四五丈宽阔,过河之后便是一片田野,沟又纵横,芦茅高过人头,他又飞身下来道:“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敌人似乎并没有在此处设伏,只要我们以极快的身法,飞渡过小河,钻入芦茅之中,那也就不怕他们了。”
    陈仰白轻喝一声:“退。”
    已拉着甄小苹跃上墙头。
    夏少游后发先至,当前开路。
    艾华、元丽及小舒三人断后,六个人倏忽之间.已飞渡过河面,隐人芦茅之中。
    他们沿着沟叉,直下去三四里之多,方始停下来。
    陈仰白道:“这里已经是安全地带,我门用不着再走了,现在已是五更将近,过了这段时间的黑暗,天色将会慢慢的明亮起来,那时敌人必早已迟走,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夏少游道:“以陈师叔看法,敌人第一次未曾得手,会不会再卷土重来呢?”
    陈仰白道:“目前我们已成了敌人的股上刺眼中钉,我们存在一日,将会一日使他们坐卧不安,卷上重来,那是必然之理。”
    艾华道:“但我们总不能夜夜的如此逃避他们呀!”
    陈仰白一笑道:”你放心,他们下次再来,绝不会以这种方式了,他们将会暗中施用手段,比如说下毒等等。”
    元丽道:“果真那样,倒也并不怕他,智慧门的那些手段,我们清楚得很。”
    陈仰白正色道:“你们知道的:他们一定不会去用,他们施用的,你们也一定不会知道。”
    艾华听得一愣说:“那就难了。”
    陈仰白道:“但也不必去怕他,此种事情本来是一半凭智慧,一半凭运气,如果这种邪恶组织应该存在的话,我们就无话可说,如果不应该存在的话,那我们总可以将他消灭。”
    夏少游道:“不错,经陈师叔这一说,又增加了不少信心。”
    陈仰白道:“我辈行道江湖,不计成败,只要理之所在,天下无不可为之事。”
    甄小苹道:“不错,就是大势已去,明知不可为,也当为之。”
    陈仰白道:“邪正之分,也就在这些地方了。”
    此际一声鸡鸣,蹿人云霄,东方也现出鱼肚白色。
    陈仰白一笑道:“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只是回去之后,一切衣食住行,必须多加小心,以免上了别人大当,因为今后我们将是步步危机,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甄小苹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些胆战心惊起来。”
    陈仰白一笑,抚着她的香肩道:“总之不管成败,我都不会离开你的身边。”
    甄小苹报之一笑道:“听了你这句话,就算是真的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陈仰白道:“这是最坏的打算,但是除了最坏的打算而外,我们尚有最好的打算。”
    甄小苹感慨的道:“但愿如此。”
    艾华听了他们的话,与夏少游发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元丽却缓缓走向小舒身边,这个书童虽然年纪比她小些,但曾经数度与她有接体之缘,小舒这幼小的心灵中,已泛起了情爱的成份。
    六个人已成为三对,一起回到长生客栈之中。
    长生客栈中住的人不少,但半夜经智慧门的人一闹,大家都未睡许、现在却又安安静静的进入梦乡,因此他们回到西跨院之时,竟然没有人发觉、陈仰白轻松的一笑道:“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于是他仍与甄小苹睡在一间,夏少游与艾华睡在一间,书童小舒与元丽睡在一问,这倒真的变成名符其实的三对了。
    元丽一进了房,便将房门反手扣上,向小舒一笑道:“你现在心中在想些什么?”
    小舒面上一红,喃喃的道:“我……我……我没有想什么?”
    元丽向他飞了个媚眼,发出一阵咯咯娇笑之声道:“你没有骗我么?”
    小舒道:“我……我……我……”
    元丽更加咯咯的娇笑起来。
    元丽本是智慧门特别挑选的才貌双全的少女,然后经过特别训练,虽然仍是处子之身,但已养成了一种轻桃的习气,她见小舒那种既害羞又喜欢的情形,觉得甚是有趣,因此故意在挑逗他。
    她一伸玉腕,将小舒拉在身边道:“说老实话,你喜欢我么?”
    小舒一时各不上话来,如说不喜欢吧,实在违心之论,如说喜欢吧,实在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一时情急计生,说:“睡吧,我好困。”
    元丽笑道:“你困?好,那我们就睡下来说。”
    她替小舒脱去外衣,自己也脱去了衣服,俩人同眠一床,同睡一头,元丽身上所发出的处女芬芳,一阵阵向小舒鼻孔中钻,她轻轻一笑说:“你现在可以说啦,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小舒受不住她的挑逗,想起以前替她治病时的那种情况,不由脸上一阵发热,脱口道:
    “我……喜欢你。”
    元丽一把将他抱住,娇笑道:“乖,这才是我的好弟弟呢!”
    “你愿意做我的姐姐么?”
    元丽道:“我不但要做你的姐姐,还要做你最亲密的姐姐。”
    小舒道:“我本是个孤儿出身,后来被少爷收留,从不知有什么亲人,如今有了你这个姐姐,我好高兴。”
    元丽道:“我也很高兴,从今天起,我们不要再分离。”
    小舒道:“我好怕。”
    元丽道:“你怕什么?”
    小舒道:“我怕少爷不会答应的。”
    元丽拍拍他的脊背说:“你放心,你们少爷会答应的,过几天我自己去跟他说,谁叫我们一见投缘呢?”
    小舒道:“说实在的,我只知道我喜欢你,但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喜欢你?”
    元丽一笑说道:“想想看,总得有一个理由吧!”
    小舒道:“好像上次你穴道受制的时候,我奉了少爷及朱大侠之命,替你治疗之时,才发觉到我很喜欢你。”
    元丽又咯咯娇笑起来说:“好小子,是不是因为我们俩人都光着身体抱在一起,而使你喜欢我,看不出,你倒是人小鬼大。”
    小舒呐呐道:“我也不小啦,我今年已经十五岁了。”
    元丽道:“我比你大三岁,我是应该做你的姐姐而照顾你的。”
    小舒轻轻唤了一声:“姐姐,谢谢你对我如此关怀。”
    元丽道:“别说傻话,你要么?”
    小舒一一愕说:“要什么?”
    元丽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阵,只说得小舒全身发烧,将头埋在元丽的怀中。
    元丽又轻轻的娇笑起来。
    她虽然养成了一种轻桃的习气,但对小舒的爱护,倒是出于一片真诚。本来男女间的情感,是至真至圣至情至性的东西,又何必在乎是那年纪上的差别呢!
    小舒与元丽二人,这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且按下他们不谈,再说艾华与夏少游二人。
    艾华的年纪比元丽长了两岁,但夏少游的年纪却比小舒大了十岁左右。
    夏少游虽然从未接近过女色,但经验却比小舒要丰富得多,因此这两人一进了房,情形就与元丽、小舒两人不同。
    夏少游放好长剑,向艾华道:“你先睡吧!”
    艾华道:“你呢?”
    夏少游道:“我坐着运气调息,也跟睡眠一样的。”
    艾华一笑道:“你好像很怕我是么?”
    夏少游道:“我怕你什么?”、艾华道:“你怕我吃了你。”
    夏少游洒脱的一笑道:“天下只有女人怕男人,哪有男人怕女人的?”
    文华咯咯娇笑道:“你不懂么?现在时代变啦!”
    夏少游向她看了一眼说:“好吧,你既如此说,我们两人就在一起睡吧!”
    他真的脱去外衣,躺在床上。
    艾华笑道:“这样子才像个男人,我来陪你。”
    这两人虽然相识了很久,但同房共枕还是第一次,因此夏少游武功虽高,镇定力也强,但这是第一次,心中难免有些紧张。
    艾华虽然经过智慧门的特殊训练,养成了一种轻挑的习性,但毕竟她还是个处子,心中也同样紧张。
    夏少游道:“说实在的,对智慧门的这一次斗法,你的看法如何?”
    艾华道:“我现在所关心的,不是与智慧门斗法,而是与你斗法。”
    夏少游听得一愣说:“与我斗法?”
    艾华一笑道:“是啊,难道我们不应该斗斗法么?”
    夏少游恍然的哦了一声,情之所钟,欲之所期,青年男女,谁能免此。
    此时陈仰白与甄小苹也在低低细诉,当然,他们已是一对老搭档了,也用不着再浪费笔吕,他们这三对男女,直睡到红日三竿,方才起身流洗。
    店伙跑进来说:“客官们用些什么?”
    陈仰白道:“好的酒莱端来就是。”
    店伙应着去了,陈仰白立时在夏少游耳边说了几句。
    夏少游跟踪着店伙,他是装着散步,在转弯时,突然身形一纵,已超先进了厨房,跃上梁间。
    此时因为是大清早,厨房中人本来就很少,再加上夏少游的身法太快,因此竟无人发觉。
    半响工夫,那店伙已进入厨房,厨房中有三个人在烧饭做菜,一个中年汉子在掌厨,此人面色白净,双目神光外露,一看之下,就知道不是个当厨师出身的。
    负责烧火的是一个小个子,这小子衣着上气得很,头上还生疗些花斑,白白红红的,煞是难看。
    秃头不应有红色的,这小子头上居然带着红色,显然是伪装的。
    另一个是厨师的下手,又称为二师父,三十上下的年纪,瘦长的个子,做起事来,有些笨手笨脚,当然不会是久干此道的人物。
    夏少游心想,这智慧门中难道连一些人材都没有了么?竟然派这凡个笨蛋来冒充伙房人员。
    他念头刚转,已听到原先那店伙道:“老张,准备好了么?”
    厨师阴险的一笑说道:“都已准备妥当,你可以拿去送他们的终了。”
    店伙轻轻一笑说:“张兄此次功劳不小。”
    厨师也笑道:”彼此,彼此!”
    店伙正待伸手去端菜,忽见门口人影急闪,又闯进一个人来,此人白净的脸膛,四十上下的年纪,双目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夏少游微微一愕,难道此人也是智慧门派来谋害我们的么?店伙也愣了,但旋即笑起来说:“官客请先到前面去坐,需要什么小的马上过来招呼。”
    那人冷冷的道:“你用不着到前面去招呼了,我来也是一样。”
    店伙笑道:“那么客官就请吩咐,一会儿小的就给你送去。”
    那人道:“我要你们这四个人的命。”
    未待店伙答话,右手已骤然飞出四点寒星,分袭四人的咽喉,不独手法奇快,而且认穴之准,武林中恐怕很难找出第二个人来。
    只听啪啪四声闷有这几个人全倒下去了,手法干净利落。
    夏少游隐身梁间,心中直打圈子,怎地半途上杀出个程咬金来。
    直待那人冷笑一声离开之后,他才惊觉过来,急闪身下屋,又回到西跨院中。
    陈仰白急问道:“怎么样?”
    夏少游将以上所见情形告之。陈仰白沉思才道:“照你所说那人的衣着情形,必是秘寨的二当家尚人谋无疑,然秘寨自俞百乾断手之后,早已隐形遁迹,不复在江湖上走动卜如今竟在京师现身,而又势力强大的智慧门下卜对,其中必然大有文章。”
    夏少游道:“以陈师叔的看法呢?”
    陈仰白道:“照目前情形看来,此种举动,不外乎千个目的,那就皋智慧门以威逼手段,对付武林各派,各派受不了这种精神上的威胁,因此主动的找上门来了。”
    夏少游道:“何以见得?”
    陈仰白道:”秘寨如今正是势力衰落之时,而智慧门却恰恰相反,如非秘寨被逼得无路可走,他们不会有胆子主动的找上京师来。”
    艾华点点头道:“有道理。”
    陈仰白又道:“如果我的猜测对了,则这一仗我们将会有必胜的把握。”
    夏少游道:“陈师叔如何打算?”
    陈仰白道:“我们目前进行的方式有阴暗两途,暗的方面就是利用秘寨与智慧门斗法之时,去找空隙,而收渔人之利。”
    夏少游接着道:”如单以秘寨的实力去与智慧门斗法,无异是以卵击石,存在的时间必然不会太久,这样一来,就没有多大利用的价值了。”
    陈仰白一笑道:“你错了,江湖上帮派很多,除去秘寨而外,尚有幻府、穷凶帮。百邪派、大毒门等等,而智慧门所施的压力,当然也不会只对秘寨一处,如今秘寨既受不了对方压力,其他门派当然也受不了,秘寨既能起来反抗,其他门派当然也能起来反抗。”
    夏少游道:”陈师叔的意思是说京师除去秘寨以外,其他的门派可能也到了。”
    陈仰白道:“不错,有那么多的门派去与智慧门对敌,我们也将会有足够的时间运用,这渔人之利,当然也收定了。”
    艾华插嘴道:“陈师叔所说的是暗的一方面;尚有明的一方面呢?”
    艾华既与夏少游定了情,当然不得不随夏少游的口气,而叫陈仰白为师叔了。
    陈仰白一笑道:“这明的一方面,就是于干脆脆的与各门派携手对付智慧门。”
    元丽也扬头道:“各门各派彼此勾心斗角,要想让他们联成一气与智慧门对抗,恐怕很难办到。”
    陈仰白道:“你也错了,各门派虽然勾心斗角,但当他们同心一致去对付强大敌人之时,决不会心有二用,因为智慧门才是他们目前唯一构成威胁的敌人,不过在智慧门消灭之后,他们这种团结的精神,也会随之而涣散,甚至进一步的互相残杀了。”
    夏少游道:“不错。”
    陈仰白叹道:“这就是江湖上的险诈,永无了期,因此我在考虑,要不要与他们联手合作?”
    正说间,忽见店伙已送上酒菜。
    夏少游看了一愣,他明明看到厨下的几个人已被秘寨的二当家尚人谋杀死,如今怎地又冒出个店伙来。
    因此呆呆的看着酒菜,不敢去动它。
    陈仰白一笑道:“放心坐下来吃吧,这酒菜保险没有毒的。”
    甄小苹不信,取下银针在酒中一试,果然仍保持原来的颜色。
    不由奇道:“仰白,你怎知道酒莱中无毒?”
    陈仰白一笑道:“这道理很简单,我们且坐下来边吃边谈,不过有一件事情你们必须注意,今后凡遇到可吃的,必须尽量吃饱,要知道在这种险恶的环境下,很可能一天弄不到一召安顿饭吃。”
    书童小舒立时摆杯窘,六人分别坐下,大吃起来。
    甄小苹吃了一口酒,娇面上泛起了嫣红的光彩,笑道:“仰白,你还没有说出理由呢!”
    陈仰白吃一块鸡腿方笑问道:“夏兄刚才不是明明看到厨下几个人被杀了么?”
    夏少游喝杯酒才道:“不错。”
    陈仰白道:“那几个人既是智慧门派来的,当然原来还有几个人,只是这几个人已被智慧门的人捆缚着藏起来,智慧门的几个人既被尚人谋杀死,那么原来的几个人也一定会给尚人谋救出。”
    夏少游不懂问道:“尚人谋一向阴险毒辣,为什么会救他们呢?”
    陈仰白道:“这是与杀智意门的人同一个道理,因为尚人谋也住在此店中,他既住在此店中.当然也要吃饭,他既要吃饭,当然要防止别人下毒。因此他去厨下的目的,是与我们不谋而合,至于他救了那厨下几个人,当然是要他们做饭了。”
    甄小苹笑道:“有道理,只是你怎知尚人谋也住在此店中?”
    陈仰白道:“他如果不往在此店中,就不会到厨房去了,尚人谋不但才智过人,而且还是个老江湖,他在智慧门的根据地,当然不能大意,因此去厨房察看,也是必然之理。”
    小舒道:“可是厨下那几具尸体?”
    陈仰白道:“那当然是被尚人谋用化骨丹化掉了,要不然厨下的人不但不敢做饭,甚至可能已惊动官府了,既是惊动官府,当然我们这餐饭也就无法吃到嘴了。”
    夏少游赞道:“陈师叔果推断得无微不至,只是尚有一点,我有点儿怀疑。
    陈仰白道:“哪一点?”
    夏少游道:“如果尚人谋威迫店伙将送给我们的酒菜中放了毒呢?这样我们岂不上当?”
    陈仰白笑道:“这道理就跟以前说的一样,在对付智慧门的大前提下,他们不会做此傻事,何况尚人谋初到京师,没有什么耳目.他不见得就知道我们住在此店中。”
    元丽遭:“有道理。”
    甄小苹哼了一声道:“你别看他处处机灵,但有的时候傻得连一条猪都不如。”
    陈仰白微微一笑说:“什么事?”
    甄小苹脸一红道:“什么事你自己知道。”
    此语一出,在座的人,都发出会心的微笑。
    陈仰白用言语叉开道:“尚人谋既在店中现身,那秘纂首领俞百乾及三当家牟通亦会在此现身,吃完之后,夏兄可着小舒去踩踩路子。”
    小舒笑道:“这玩意儿我是拿手好戏。”
    元丽也笑道:“我陪你去。”
    小舒道:“去是可以,昨天晚上那话,你可不能当着大庭广众乱讲一通。”
    元丽听得吃吃的娇笑起来,好像这一件事对她来说,甚是有趣似的。
    艾华笑道:”小舒虽然比你小了三岁,但你们也是天造地设的一时儿。”
    元丽道:“这样一来,你变成了主人妇,我却变成了仆人妻,我太吃亏了。”
    夏少游朗声一笑道:“这有什么困难?从今天起,我便认小舒做我的弟弟好了。”
    小舒脸一红说:“小的不敢。”
    夏少游道:“我们一直相处的很好,而且你又很听话,有你这么一位弟弟,我高兴尚来不及呢,有什么不敢的。”
    陈仰白笑道:“这件事情值得一贺,大家干一杯。”
    边讲间请众人斟满了酒,齐仰首举杯一饮而尽。
    小舒心中也高兴,元丽更是笑逐颜开,这一餐饭直吃到响午时分才罢。
    小舒向元丽眨眨眼,两个人一溜烟的院出了西跨院。
    这长生客栈占地甚广,除去西跨院而外,尚有东跨院、正院二处,正院较大,东跨院与西跨院差不多大小,在这三个院落的前面,尚有七人间较宽大的客房。
    小舒自幼练的是童子功,从来不带兵刃,再加上一身书童装束,引不起别人的注意。
    元丽虽然练过武功,但一身装束,除去较为鲜丽而外,与普通女子无异,因此这两个人在店中溜来溜去,很少有人去注意他们,何况他俩年纪都很小。
    小舒拉着元丽到前面的酒店中扫了一眼,并夫看到像尚人谋的这号人物,旋又向那一排七人间客房走去。
    这些客房都是普通商旅住的,有些门开着,也有些门关着,但像秘寨二当家尚人谋这样的人,当然不会住在普通客房之中。
    元丽悄悄的道:“小兄弟,看情形那尚人谋可能住在院落的特号房间之中。”
    小舒道:“那些地方比较严紧,我们是无法大明大白的进去的。”
    元丽一一笑道:“我们偷进去成么?”
    小舒摇摇头道:“不成,那些人武功机智都在我们之上,不要说是大白天,就是夜晚进去,也难免不被人家发觉。”
    元丽小嘴一努道:“依你说难道就算了么?”
    小舒一笑道:“当然不能算了,否则我们回去怎地向陈师叔交差。不过我倒有一个办法。”
    元丽急道:“什么办法?”
    小舒道:“我们问问店伙不就知道了么?”
    元丽道:“不成,那样会令人家起疑的。”
    小舒神秘的一笑说:”我有办法,你民我来。”
    二人又转回酒店之中,向店伙招招手。
    店伙跨过来满面堆笑的说:“客官有何吩咐?”
    小舒正经的道:“我看你神气不太正常,今天早晨一定受了什么意外的惊骇,是也不是?”
    店伙微微一愣说:“客官你怎么知道的?”
    小舒道:“我会相面,不过你虽然遇到惊险,但命中有贵人搭救,算是有惊无险,否则你这条小命恐怕就完了。”
    伙计舌头一伸说:“客官你真是神仙下凡了,那位英雄可真了不起,要不是他老人家出手,可能还不止我一条命呢?”
    小舒一笑道:“这人真是了不起,大概他住在你们店中了。”
    店伙忙道:“他们就住在东跨院中,一共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断手的。”
    正说间,门外来了客人,店伙又赶去招呼了。
    小舒转脸向元丽一笑说道:“这不就成了么,我们可以回去交差啦!”
    元丽笑道:“看你做事倒很机伶的,怎地对那一件事情,竟然是那么傻不隆咚的。”
    小舒一愕问道:“哪一件事情?”
    元丽眨眨眼,小嘴一努,半晌才道:“昨儿晚上。”
    小舒脸一红,白了她一眼才道:“除去那件事情而外,你还能想些什么事情?”
    元丽虽然是俏皮成性,但终究是外子之身,听他这么一问,不由脸也红了,道:“不跟你说啦,我们回去。”
    讲完当先拉腿便跑。
    小舒自与元丽相处以后,老是被她逗得说不出话来,现在见元丽居然也被他反问得窘住了,好不开心,大笑着跑回西跨院中。
    当小舒到达之时,元丽早已鼓着嘴坐在一边了。
    陈仰白一笑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舒道:“我已打探出来了,他们一共是三个人。其中有一个是断手的,这三个人就住在东跨院中。”
    陈仰白道:“看来我推断得并没有错,那两个人一定是秘寨的三当家牟通及大当家四佛之一的俞百乾了。”
    夏少游道:“这已是毫无疑问了,只是陈师叔拟作如何打算呢?”
    陈仰白沉思一下才道:“目下我还不准备跟他们联手,且等两天,看看情形再说。”
    甄小苹插嘴道:“仰白,在这种险恶的环境里,我们多了一份力量,也就多了一份安全。”
    陈仰白点头道:“我知道,但这也不绝对的,有的时侯多了一份力量。反而多一分危险。”
    甄小苹叹道:“你这人真是的,无论跟你做什么事情,总是有令人想不通之感。”
    陈仰白双手一摊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因为你看的范围大小了,不过你放心,假如我推测不错的活。今天必然会有人送好消息来,你信不信?”
    甄小苹摇摇头道:“我们来的几个人,如今全坐在这里,有谁会给我们送好消息来,自然是不信了。”
    陈仰白一笑道:“我说送消息的人,当然不会是我们中间的几个人,而是另有其人。”
    艾华笑道:“陈师叔的葫芦中究竟卖的什么关子,不能说出来让大家高兴高兴吗?”
    陈仰白正色道:“说出来未必不可以,只是大家只能听在心里,而不许说出去。”
    夏少游笑道:“天机不可泄漏,这是当然之理。”
    陈仰白道:“我说这送好消息送来的人,当然是戒刀头陀了,他既是到长生客栈向人女梅蕊挑战,当然知道我们已到达京师,而且就住在。长生客栈中,他之所以不与我们见面,是因为身在暗中,便于行事,但他得到消息之时,也必会与我们联络。”
    夏少游道,“话是不错,但师叔怎知他一定有好消息来呢?”
    陈仰白道:“当然有,第一是那人女梅蕊已经死在他手,第二是智慧国师第一回合失败之后,对自己的信心大减,而对我们的估价反而更高,第三还有一件更好的消息。”
    元丽道:“什么消息?”
    陈仰白道:“邓就是朱大侠与阮姑娘阮玉娇的消息。”
    艾华道:“照师叔这等说法,那朱大侠与阮姑娘真的到了京师?”
    陈仰白一笑道:“岂但到了京师,而且已与戒刀头陀取得联络,至迟今日下午,我们必可得到消息。”
    甄小苹道:“照你这一说,在下午之前,我们只能呆在客栈中了。”
    陈仰白道:“为了避免另生是非,还是老实点儿比较好。”
    小舒叹道:“想不到这样好玩的地方,我们却不能出去玩一玩。”
    元丽笑道:“我陪你去玩。”
    小舒道:“你没听陈师叔说不能出去么,万一惹出了漏子,岂不坏事。”
    元丽娇笑道:“我不是陪你玩,是逗你玩。”
    小舒向她瞪了一眼,并未说话,此际忽听得报君知当地一声,有人叫道:“卜卦、算命、看气色、推流年、不灵分文不取。”
    从外面走进一个算命先生,身着蓝色长衫,约四十上下的年纪,右手执着报君知,左手提着一面白布幡,上面写着四个大字:“铁口论命。”
    陈仰白微微一笑,向甄小苹道:“你瞧,这不是最好消息来了吗?”
    甄小苹叫道:“那位先生,我们目下有一件疑难之事,烦请替我们卜上一卦。”
    算命先生哈哈一笑道:“小姑娘,你这又算找对人了,断疑难,在下是三代祖传,包君满意。”
    边讲边走进了屋,坐下来又道:“萍水相逢,总算有缘,在下先给各位看看气色吧,我见各位印堂明朗,色透红润,最近必有大喜之事,虽小有磨难,命中必有贵人相救,所求终能如愿。”
    陈仰白笑道:“让先生看一看,我们贵人落在哪一个方向,何时才能见面?”
    算命先生道:“诸位的贵人一共有两个,一在此西南方,不日必可见面,另一个嘛!”
    艾华一笑道:“另一个又在什么地方?”
    算命先生道:“这另一个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陈仰白道:”先生能替我们解疑难、断休咎,当然也算是贵人之一,不过在下亦略通观望之道,看先生气色,近日必有一件大喜之事,不知是也不是?”
    算命先生笑道:“原来客官也善此道,那就不是外人了,在下不妨直话直说,昨日确舍遇一件大喜之事,因在下在智慧海中,俘获了一条美人鱼,最可喜的是这条美人鱼丝毫未曾受到伤害,被在下完完全全的掳了过来。”
    元丽听得心中一喜道:“不知先生将这条美人鱼如何处理了?”
    算命先生道:“这条美人鱼初离智慧海之时,性子非常倔强,不过现在嘛!”
    他讲到这里,当一声又敲了一下报君知。
    艾华急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算命先生一笑道:“姑娘别怕,这条鱼如今乖得很呢,在下现在已将这条鱼交给一位朋友看守,不久或可有缘与各位相见。”
    元丽拍拍胸口道:“这样子我就放心了。”
    算命先生道:“看两位姑娘关切的情形,或者与这条美人鱼渊源根深?”
    艾华道:“先生既已得知,就不必多说了,只是我们这一起来京师的目的,是向别人讨还一些们务,只是这一笔债务太大,对方可能一批还不起,因此我们想分批付还,以先生看,能不能够付回来?”
    算命先生捏指算了一阵才道:“以在下推算,今日下午申正时分,向西南方二里处等候,可能会付还一批,只是对方狡诈成性,各位必需把握时机,必可获得,告辞了。”
    他站起身来又敲了一下报君知叫道:“卜卦、算命、观气色、推流年。不灵分文不取。”
    晃身间已走出了西跨院。
    陈仰白悄声道:“装龙像龙,装虎像虎,真不悦是四佛之一的戒刀头陀。现在大约是什么时分了?”
    甄小苹道:“已经是来未申初了。”
    陈仰白道:”看来我们讨债的时分也快到了,人去多了反而打草惊蛇,这件事我看只夏兄一人前去便足够了。”
    夏少游道:“既是师叔吩咐,我现在就去。”
    他抚一抚背上长剑,洒然的出了长生客栈,辨别了方向,向西南行去。
    长生客栈西南是一条宽阔的大街,这条街约一里多长,出了街口便是一片村野,在离村野的尽头处约半里左右,有一座极大的院落,占地约百亩左右。
    正南方有一道牌楼式的园门,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怡性园。”
    园门虽是用厚的木板制成,但已经油漆剥尽,很多地方早经风雨摧毁,显然已经很多年未有人住了。
    夏少游来到目前,心想那戒刀头陀既叫我在西南二里处寻觅,必是此园无疑了,只不知这园中隐藏着些什么妖往间间,说不得,我得进去看上一看了。
    他右手一抚长剑,不定园门,身形一展,反从八尺高的园墙飞了进去。
    落脚处都是一条花石铺成的南道。
    夏少游展目看去,见这条甬道成九曲形,两边点缀的种植着许多花卉,因年久无人居住,因此大部分的花卉,皆已被野草所掩没,间或有一二株较高的花卉,正在盛开着,但已掩蔽不了破园中荒凉的意味。
    甬道的尽头处,是一方不算小的荷池,成彩云式,有一道红桥;驾池而过。
    再向里面便是一排花厅,约有十数间左右,花格扇门,已经大部损坏,里面一片黑暗。
    花厅东首是一座八角红亭、西首是一座四方形的高亭,皆很完整。
    夏少游正待走上红桥,忽听花厅里面隐隐传出一阵脚步声音,他急将身形一伏,隐在一丛教高的野草荒木之中。
    此际花厅如鬼魅般的走出两个人来,都是中等身材,同样着蓝色短装,两人边走边谈,左面一人道:“这些人也是吃了熊心豹胆了,竟然敢找到我们智慧门头上来。”
    右边一人场头道:“那也不见得,自古不是猴子不下山,不是猛龙不过江,人家既然敢找到京师中来,当然也有两下子。”
    左边那人道:“可是你得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本领再大,在我们智慧门的根据地,还能怎么样?”
    左边那人冷笑道:“老兄你别忘了,人家到京师后这第一回合,我们已一败涂地,何况这次来的,不止是一批人,听说那穷凶帮、秘寨、幻府、百邪派,大毒门等人,都已到了京师,而且都是专门为了对付我们而来的。”
    左边那人不服气的说:“这些人群是我们老祖师手下的败将,他们来了又能怎么样能呢!”
    右边那人道:“这你就不懂了,以往老祖师用的手段是各个击破,如今人家联袂而来,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了。”
    左边那人怒道:“今天你是怎搞的,光是长他人之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小心这些话如果给老祖师听到。不剥你的皮抽你的筋才怪呢!”
    右边那人冷笑一声道:“他敢么?”
    左边那人听得一愕,要知在智慧门中,智慧国师的权力最高,任何一个门下都不敢对老祖师说出不尊敬的话来,因此不由的问道:“你说什么?”
    右边那人笑道:“我说他不敢。”
    反手一掌,疾如闪电,已击中那人的顶门,刹时脑袋迸裂,那人连出声的时间都没有,便已倒了下去。
    夏少游也看得一愕,他本准备待而人走近之时,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经目前这情形一发生,倒叫他不知如何是好,一道白光向夏少游藏身处飘来,同时千里传音说道:“此是智慧门的根据地,夏兄不可深入,回去寄语陈兄,就说此来京师,只以智取,不可为敌,尽可能将那些邪恶组织,一网打尽。”
    他边讲间,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纸包,打开来是黄色药未,全部倒在那人尸身上,偌大的尸身,倾刻间化为一滩黄水。
    夏少游接过白光,原来是一团白纸,想是书信了,忙也用传声道:“阁下可否将姓氏见告?”
    那人道:“在下朱一涛,此地不可久留,迟则足以打草惊蛇,夏兄可以回去了。”
    夏少游听得一阵高兴,霍地长起身形、双手一揖;已如飞般的跃落恰性国外。
    此时已西未戍初,天际一片阴暗,京师中已经是万家灯火了。
    夏少游赶回长生客栈,将经过憎形详细说了一遍,并取出即纸团,交为了陈仰白。
    陈仰白打开一看,见上回写的是:“我已深入敌人腹部,目前尚无太大收获,希不要急功躁进,更不要与别人联手,切记切记,一有消息,我即会设法与你联络,希坐以待时,保守为上,朱一涛。”
    陈仰白笑道:“这真叫做智者之见咯同了,朱大侠既已到了此地,想那阮玉娇姑娘也来了。只不知现下住在何处?”
    甄小苹道:“我已经有好久没有见到阮姐姐了,如果她也在京师,那是再好不过。”
    夏少游一笑道:“只要朱大侠来了,阮姑娘也一定会来,你还怕没有见面的机会么。”
    艾华道:“阮姑娘也来了,如果我们那位人女梅蕊再能迷途知返,这倒是一件大喜的事情。”
    夏少游看着她一笑道:“你们两个人虽然迷途知返,但是皆有归宿,她如今尚是孤然一身,孤苦伶订的,假若她个性偏激;再有点儿忌妒心的话。看到你们两人这样快乐,她会一怒之下,固执到底,那将是无可如何了。”
    丈华一笑道:“那有什么难处,了不起我给她找一个如意郎君也就是了。”
    夏少游道:“你把这件事情看得也太容易了,那人女梅蕊在你们三才女中是杰出人物,其眼界当然会比你们更高,当今之世,她能够看得中谁呢?”
    艾华道:“好的当然难找,但如果找一个像你这样的人物,倒并不是一件难事。”
    夏少游道:“啊,这我倒想不出了,莫非是陈师叔不成?”
    艾华道,“我如果将陈师叔介绍给梅蕊,甄姑娘不将我凑死才怪呢。”
    夏少游道:“如此说来,莫非是戒刀头陀?”
    艾华白了他一眼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戒刀头陀是一个出家人,怎么又能讨老婆。就算能吧,他已经是那么大的年纪了,梅蕊也看不上。”
    夏少游双手一样道:“你倒真的将我弄糊涂了,我们眼前只有这几个,难道会是朱大侠?”
    艾华道:“朱大狭与阮姑娘两情相悦,他是不会接受的,我所说的这个人无论是武功、人品、学问、年龄,都跟你差不多。”
    夏少游奇道:“我上无兄长,下无小弟,有谁会跟我生得一样呢?”
    艾华向他神秘的一笑说:“是你自己。”
    夏少游苦笑道:“你倒很会舍己从人,只是一旦成为事实:那数十年醋罐中的岁月,恐怕你消受不了呢。”
    此语一出,大家齐笑了起来。
    夜永远是那样的沉静,静得像一潭死水,已是三更时分了,在京师中,除去有数的几家酒楼而外,大部分都已关了门。
    这几家酒楼当然是最大的,而且都是做夜生意的酒楼,而这几家酒楼中生意最旺盛的要算是东大街的泰顺楼。
    泰顺酒楼共有三层、在那个时候,这三层楼算是很高很高的了,这座泰顺楼不但盖得高,而且卷帘飞角.古色古香,异常完美,第一层是专门应付过往客人,第二层是较有身份的人,第三层是专为当地的达官显宦所设。
    泰顺酒楼的老板叫王老好,光听这名字,好像很老实似的,其实这个人到底老不老实,没有人知道,当然,以理来推断的话,像京师这种通衍大邑而又龙蛇混杂的地方,做生意的人,有几个是很老实的,何况这是茶馆酒楼,也是江湖中人经常涉足的地方,如果管理人员没有两下子,不用说是想获利,能不把老本赔光,那已经是很好的了。
    这一天泰顺楼的第二层,来了几个不速之客,一个是白眉自发身形矮胖的锦衣汉子。
    一个是身材瘦小.面透精悍,而槽悍中叉带着阴险奸诈的蓝衣小人,晚上还留着一撮小胡须。。
    一个是个粗黑成污而又微透阴邪的黄衣大汉,这汉子体形成壮,看来怕不有千斤之力。
    一个是着老蓝色劲装,腰跨弯刀的区长汉子,黑中透红的脸上,充满了邪恶与自信。
    另一个也是一条大汉,虽然形像威猛,但脸上却微带忠厚之气。
    这五个人来路不太正当.旧店的伙汁,眼睛比星星还亮,他将这五个人安排在靠窗通风而又可以一览野景的地方坐下,在泰顺楼的第二层来说,这将是最好的位置了。
    这五个人形式可疑,时而秘谈,时而大笑,不知他们在研讨一些什么事情。
    此际当地一声报君知,从楼梯口走上一位算命先生,叫道:“卜卦,算命,观气色、看流年,不灵分文不取。”
    靠窗口那个矮胖汉子叫道:“先生,烦你给我看一看。”
    那算命先生走过来道:“你是观气色还是推流年?”
    矮胖汉子怒道:“谁耐烦让你看八字推流年,你看看我们五个人的气色就好。”
    那算命先生真的在各人面上推详一番,半响才道:“诸位,在下行道江湖,铁口论断,是好是歹,我是有活直说,好的各位别喜,坏的各位别怒。”
    那个形像威猛的黄衣大汉拍桌子怒道:“有语快说,有屁快故,谁耐烦跟你罗罗嗦嗦的。”
    算命先生哈哈一笑道:“大爷说得是,是好是坏,大爷你得多担待一点儿。”
    他这话无异将刚才人家骂他的话,又统统送回去了,只是那些粗鲁的家伙并没有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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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喜隐仙山任逍遥
    算命先生当地一声敲了一下报君知,又是一笑道:“看诸位的龙腾虎跃的精神,与坚强的体质,必定是武功高强之大,观诸位的气派与风范、也必然是独霸一方的人物,赫赫威名,震惊江湖。
    那短小瘦削的人问道:“你怎么知道?”
    算命先生笑道:“在下不过是就各位的行色来说,是与不是,各位当然比在下更清楚得多。”
    黑脸汉子猛将桌子一拍道:“放你娘的狗屁,大爷们找你来,只是观看气色,问问运气如何,谁叫你将我们的老底子也给揭了出来?”
    算命先生哈哈一笑道:“大爷你就错了,万丈高楼从地起,所谓运气;当然与本身的行业大有关系,在下是直话直说,大爷你就圭担待下吧,不过只要诸位大爷肯听话,在下自有法子让诸位趋吉迂凶,比方说诸位今天脸色阴暗,印堂血气上冲顶门,恐有生命之危,如能处处小心一点儿,便可躲过此灾。”
    五个人同时吃了一惊,黑脸大汉急问道:“你此话当真么?”
    算命先生正色道:”在下铁口论命,闯南到北,已非一日.何况性命之事重大,岂能胡言乱语,诸位不信,眼下便验也。”
    矮胖锦衣汉子问道:“有解法么?”
    算命先生正色悄声道:“解法是有,但动作要快,抓住本楼的主人,自可逼他交出解毒药物。”
    瘦小个子问道:“你是说我们中了酒毒?”
    算命先生道:“不错,而且此毒名日子午断魂散,无色无味,服用之后,午不见子,子不见午,诸位行动要快,在下告辞了。”
    瘦小个子道:“慢着,咱们相金尚未给你,何况我尚有一个问题,如果对方不给解药,当如何办理?”
    算命先生一笑道:“诸位都是武林中的英雄,江湖上之豪杰,在下愿与各位交一个朋友,相金奉送,至于诸位怕对方不给解药,那不妨大开杀戒。杀尽此店的执事人员,然后自己动手搜寻,就是搜不到,也可捞个本,在下告辞了。”
    他边讲间,又当地一声,敲了一下报君道:“卜卦、算命、观气色、推流年,不灵分文不取。”
    你道这算命先生是谁?此人就是名列四佛之一的戒刀头陀化装,她大摇大摆的走出泰顺酒楼,此际对面走来个年轻的小叫花、衣厦橙楼,满脸灰垢,但却掩不住他俊秀的轮廊,他与算命先生、碰头,两人便同时走入一道狭巷之中。
    小叫花子道:“成果如何?”
    算命先生一笑道:“你等着瞧就是了。”
    一言方毕;已听到泰顺酒楼起了一片打斗的声音;而且非常激烈,算命先生又道:“你在此地看出个结果来,然后到长生客栈的西跨院去报个讯,我还要去办一件重大的事情。”
    他大摇大摆的走出巷口,当地一声又敲了一下报君知叫道:“卜卦,算命、观气色、推流年,不灵分文不取。”
    那小叫花一缩身,又躲入狭巷之中,此际楼上已闹得天翻地覆,破桌残椅,断头断腿不时从楼窗中飞了出来,看来情形非常激烈。
    听逃下楼来的酒客说,这五人都是在江湖上独霸一方的人物,他们都曾自报姓名,是百邪派的老大山精莫问天、老二追魂客倪不平及穷凶帮的老大霹雳手方雷、老二霸王刀胡炎、老三吼天雷萧刚,这五人包括了两个门派,是联手来对付智慧门的,只是他们五人,除去追魂客倪不平而外。其他皆是武功有余,而智慧不足。
    因此除去动武而外,似乎没有别路可寻。
    小叫花一直在附近察看,大约整整有一个时辰左右,才安静下来。
    他趁着众人瞧热闹的当儿,溜进去看了一下,发觉到里面横七竖八的死了不少人,当然百邪派与穷凶帮的五个人,已经全军尽没。
    小叫花看了一下,又一溜烟的跑出了泰顺楼,直扑长生客栈,走在半路上,发觉到有一个人始终在跟着他。
    小叫花子跑,他也跑,小叫花子停下来,他也停下来。
    小叫花子一赌气,索性一轻身形,向荒僻的地方跑去,那人也跟着他转了弯,而人一前一后,跑了三五里左右,已经到了个荒僻的所在。
    小叫花身形一停说:“喂,你老是跟着我干什么?”
    那人嘻嘻一笑道:“我不能跟你么?”
    小叫花道:“你凭什么要跟着我?”
    那人咧嘴笑道:“因为我是鬼影子娄东原呀,阮姑娘曾经向我求救过。难道就不认识我了么?”
    原来这小叫花竟然是阮玉娇改扮,而跟踪她的人,正是以追踪术闻名天下的鬼影子娄东原。
    阮玉娇扑味一笑道:“原来是娄老前辈,你怎么不早说呢?”
    娄东原也笑道:“你一直在躲避着我,我根本没有机会和你说话呀!”
    阮玉娇笑道:“是,说实在的。我是去长生客栈送个消息,怕智慧门探知,放而才躲避着你的。”
    娄东原道:“是不是送信给陈仰白、夏少游等人?”
    阮玉娇道:“不错。”
    娄东原笑道:“这些人我在半途中曾经遇见过,同时我还帮他们破过阵,说真诸,他们所住的地方,已经不成为秘密了,智慧门老早就找过他们麻烦,走,我跟你一块儿去。”
    阮玉娇道:“说走就走,送完了消息我还有别的任务。”
    一撒腿又向长生客栈跑去。
    但不管她走得如何快速;鬼影子娄东原与她始终是一步之差。
    当他们到长生客栈之时,已经是三更左右了。
    娄东原突然身形超前数步,一个箭步已上了坛头,阮玉娇随后跟上,而入由墙头飞上层顶,直扑西跨院。
    此际西跨院一片黑暗,想是众人旨已人梦。
    娄东原身形一挂,已飘落院中;屋中人竟未发觉,待到阮玉娇降落之时,窗门突然破开,一道银虹,已由黑暗中划出,直扑阮玉娇的面门,来势凌厉无匹。
    阮玉娇娇躯急闪,那道剑光竟如生了眼睛的一般,闪电般临空转了个弯,仍是直扑她的门面,同时剑光也临近了许多,离她的面孔仅有数寸距离。
    阮玉娇被吓出一身冷汗,就在这间不容发间,鬼影子娄东原突然一个闪步,右手一拉阮玉娇,向右拖出数尺,竟然在这间不容发的当儿,救下了阮玉娇。
    鬼影子娄东原的身法不但轻,而且还很快,他自信无法接下对方一招。故只有在间不容发间,以极巧快的身形,救出了阮玉娇。
    阮玉娇本身都无法闪避,而他竟能以极快的身法救出,这种轻快的功夫,普天之下,恐怕就很难找出第二个来了。
    眼前剑光已沓,现出一个人来,正是夏少游。
    娄东原一笑道:“夏少侠已不认识我老朽了么?”
    夏少游定睛一看,正是那日在奔往京师的途中.在那间酒店里,所遇的那位衣衫裆楼的老人,忙一抱拳说:“原来是前辈,虽然见过一次面,尚不识前辈高姓大名?”
    鬼影子一笑道:“老朽娄东原。”
    夏少游道:“原来是鬼影子娄老前辈,在下失敬了,不知这一位小兄弟又是何人?”
    娄东原笑道:“这个小叫花来头可不小,刚才夏少侠一记快剑如果给刺上了,那这个官司就有得打啦!”
    夏少游听得一愣说:“请老前辈指示。”
    娄东原道:“这个小叫花乃是朱大侠唯一情侣,阮玉娇阮姑娘所改扮,试问你刚才一剑如果给刺上了,朱一涛朱大侠会放过你么?”
    夏少游恐惶的道:“那我是真正的该死了,原来我以为是智慧门的人,故此才出手莽憧,在下向阮姑娘告罪。”
    阮玉娇一笑道:“不知者不罪,何况你们处于目前的情形之下,算得上是风声鹤吹,草木皆兵。也不得不如此了。”
    夏少游正待答话,忽听房中有人欢呼一声:“姑娘,你想煞小婢了。”
    出来的却是甄小苹。阮玉娇也高兴极了,忙上前拉着她的手,夏少游一笑说:“客人来了,总不能站着说话,而进去坐。”大家同时进了客厅,此时那艾华、元丽,陈仰白、小舒等人,都已出来,其实他们并未睡觉,只是为防止智慧门暗中捣鬼,因此才埋伏起来。
    众人略叙一下别后之情,阮玉娇便将在泰顺酒楼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陈仰白沉思一下道:“泰顺酒楼乃是京师第一家大酒馆,如果是智慧门开的话,那么智慧国师必定派了不少厉害的角色驻守,而百邪派与穷凶帮几个主脑人物武功更非泛泛,这一仗拼下来,双方的伤亡可能很大。”
    阮玉娇道:“据我所知,那穷凶弓的霹雳手方雷、霸三刀胡炎、吼天雷萧刚及百邪派的老大莫问天、木客谢人愁等五人,已全军覆没。”
    陈仰白道:“这五人是两派全部的首脑人物,他们全军覆没,也无异是两派全军翟没,今后将不会再为害江湖,只是智慧门中人能将五人杀死,恐怕他们自己损失也很大,这样一来,不独穷凶百邪两帮派今后再无法为恶,就是智慧门的元气,也将随之大伤。”
    夏少游道:“不错,如今能够危害江湖的组织,只有那幻府、秘寨、大毒门及智慧门四个了。”
    鬼形子娄东原道:“如果能再让他们火拼上几场,这局面就比较容易收拾了。”
    陈仰白点头道:“前辈说得是,只是这件事情需要劳动阮姑娘一下。”
    阮玉娇一笑道:“我行么?”
    陈仰白一笑道:“阮姑娘这次回去,当然一定可以见到那朱大侠或戒刀头陀,你对他们说,就说是我说的,如果人女已改邪归正了,就利用人女。如果人女没有归顺,就自己设法,无论如何,要将智慧门的人,在明晚三更时分,要引到西城关帝庙中。”
    阮玉娇忙站起来道:“我这就去,因为除此而外,我尚有一件急事待办。”
    语声刚了,娇躯已闪出室外。
    娄东原也站起来道:“这件事情老朽也可暗中协助,我也告辞了。”
    身子一摇,人已没了影儿。
    陈仰白叹道:“鬼影子乡东原真不傀算得是天下第一追踪好手,这件事有他协助。更能事半功倍了。”
    夏少游道:“陈师叔能不能将腹案说给我们听一听?”
    陈仰白道:“你附耳过来。”
    接着便在豆少游的耳边说了一阵,夏少游连连点头。甄小苹不服的道:“怎么,我们就不能听了么?”
    陈仰白笑道:”当然可以,你附耳过来。”
    甄小苹真的将头偏了过去,陈仰白在她的耳边悄声道:“今晚我跟你睡在一起。”
    甄小苹玉面嫣红,笑骂道:“你真该死。”
    浮云飘缈,天空阴暗,又是第二天薄暮的时候,长生客栈中主怠正在阶盛,尤其是前面店堂中,更是坐满了人,南腔北调,龙蛇混杂,不用说,其中当然有很多是智慧门派出的暗卡。
    后面各客房中的客人,也都叫上了酒莱,其中两个最特出的地方,当然是东跨院与西跨院,西跨院中住的是陈仰白等人,东跨院中住的,当然就是秘寨的二当家尚人谋,三当家牟通,大当家俞百乾及监堂尤冲。
    俞百乾位列四佛之一,他是卧云禅师的化身,足智多谋,行事当然不会像穷凶帮及百邪派的人那么莽撞。
    二当家尚人谋,三当家牟通,这两人都是阴险而极不易对付的人。
    尤监堂虽是老粗,但一切作为容不得他做主,他只有听人的份儿,因此做起事来,当然更不会出漏子。
    这四个人此时也正在客房中饮酒聊天。
    尚人谋喝了一杯酒道:“大哥,我们目的是来找智慧门算帐,如果一直这样的耗下去,而让智慧门来计算我们,岂不成了坐以待毙了么?”
    俞百乾道:“为今之汁,以不变而应万变,此地是智慧门的根据地,无论是因人因时因地,对我们都不利,因此我认为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坐以待时。”
    牟通道:“我们来到京师已快一月了,如今仍是毫无进展,,像这样子等待,要待什么时候?”
    俞百乾道:“怎么能说毫无进展呢,前几天晚上,我们不就毁了智慧,的几个人么?”
    尚人谋道:“智慧门的爪牙边天下,此地又是智慧门的根据地,毁他们几个人,他们是不会在乎的。”
    俞百乾又喝了一杯酒,一笑道:“这你就不懂了,智慧门的人手虽多。但真正有作为的并不多,而我们前日所剪除的,还是几个比较有作为的,何况他们门中的大先生许士元、二先生丁天厚、三先生徐无杰、六先生王良等人,已先后死于朱一涛、陈仰白等人之手,三才神女也先后投顺的投顺,被俘的被俘,目下智慧门中所剩下的精华已经不多了。”
    牟通道:“有道理。”
    俞百乾又道:“智慧门从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原因,虽然是智慧国师的机智超人,但最主要的还是得力于许士元、丁天厚等人,如今这些人一死,他连连失利,信心大减,设谋定计方面,就没有从前那样能灵活运用了,因此这一仗,只要我们不莽撞从事,事事谋而后动,敢说有必胜之权。”
    尚人谋点头道:“大哥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只要我们按兵不动,智慧门一定会找上门来,那时我们如计划的去行事,必可以得心应手了。”
    前百乾得意的笑道:“正是如此。”
    俞百乾既能名列四佛之一,武功智慧,当然也超人一等,只是他将目标完全放在对付智慧门的身上,却想不到螳螂捕蟀,黄雀在后,平地又冒出个陈仰白来。
    这也是他得意忘形,而未加防范,才落得悲惨的下场。
    正当俞百乾兴高采烈的时候,突然笃地一声,一支响箭,从窗口飞人室中.钉在屋梁之上。
    尚人谋正待穿窗追去,俞百乾摆手道:“不用追了,将箭取下来看看。”
    牟通飞身上房,取下箭来,上面缚着一封信简。
    俞百乾接过打开一看,见上面写的是:“阁下名列四佛,威震江湖,心仪已久,此次率众远来京师,想必有鸿谋,未曾迎逐,有失地主之谊,今夜三更,请移驾至西城关帝庙一叙衷肠,此致俞大寨主百乾。”此条并未落款。不知是何人所写。
    俞百乾沉思半晌才向尚人谋道:“你猜此条是出自何人之手?”
    尚人谋道:“在这京师之地,除去那智慧国师外,我想再没有别的人俞百乾道:“不然,据我所知,大毒门与穷凶帮,及百邪派等人,全已到了京师,因此我们不能太肯定此信就是智慧门送来的。”
    牟通道:“大哥的意思呢?”
    俞百乾道,“此信上所谓心仪已久,显然此人与我尚未见过面,而那大毒门、百邪派、穷凶帮等人,我们都早已谋过面,未曾谋面的只有两个人。”
    尚人谋道:“大哥所说的莫非是智慧国师与幻府的乔双玉?”
    俞百乾道:“正是,因此这封信如果不是智慧国师派人送来的话,那一定就是乔双玉派人送来的了。”
    牟通道:“那我们还去是不去呢?”
    俞百乾道:”对方指名叫阵,如果我们不去,岂不有失了秘寨的威名。因此势在必行,不过我们得有个圆满的计划。”
    关帝庙是离西城五里左右,处于城外一个比较荒僻的地方,那地方荒草没胚,杂树横天,庙虽不小,但已经久无香火。
    夜已经很深了,天空飘着淡淡的云,遮去了半边明月,但仍有一片隐隐的清光在洒射着。
    此际在庙的西北角上,有四条人影,急驰而来,这四条人影,就在离庙约一里时光,倏地全蹿人一片荒草之中,半晌之后,那四条人影,竟在荒草中隐着身形,向庙急蹿,大约在距离古庙尚有十丈左右,便一起隐伏不动。
    这时在关帝庙东北角上,也冒出数条人影,高矮不一,这几个人在庙的东北角七八丈左右,便也隐人荒草之中。
    今晚虽然有一片淡淡的月光,但夜静得令人有些可怕,微微的夜风,吹得草木在不住的响动,就好像有千军万马隐藏在此中。
    是三更时分了,那座古老的关帝庙中,突然亮起了一星灯火,接着一垦连一垦,连亮起了数十星灯火,将庙中照得通明,同时在古庙的大殿上,现出三个人来,并排的面向外而坐。
    当中一人头戴万佛冠,身着朱红袈裟,足踏芒鞋,生得浓眉虎目,法相威严,只是威严中.微带着一点儿阴诈之气。
    左首一人身形高大,剑眉星目,年约四十上下,身穿一件蓝色长衫,背摘长剑,看那沉稳的气度,显然是一个武林中的高手。
    右边一人身形矮壮,腰悬弯刀,身着土红色劲装,锋芒外露,显然是练外门功夫的顶尖高手。
    当中那和尚沉声道:“老镎已恭侯大驾多时,俞施主既已光临,为何还不肯出来相见?”
    古庙的西北角上,冒起数条人影,如风起云涌般的直驰人古庙之中.此四人正是秘寨大当家,名列四佛之一的卧云禅师俞百乾,及二当家尚人谋。三当家牟通、监堂尤冲。
    俞百乾就在身形接近庙门之时,突然双手一分,将三人拦在身后,自己身形也随之停了下来。
    他目光一扫庙堂,沉声道:“大师大概就是名震江湖,智慧门之首,智慧国师灵修了?”
    那和尚朗声一笑道:“俞寨主目光尖锐,机智超人,真不愧名列四佛之一,可是老衲还得要考较一下,大寨主可知老衲此次之来意么?”
    俞百乾也阴笑道:“大师是明知故问了,在下既是大师约来,当然是大师想对付在下等人了。”
    智慧国师笑道:“俞大寨主你错了。你之来到古庙,并非老衲约来,而老衲来此古庙,也并非是你俞大寨主约来。”
    俞百乾道:“如此说来,当中另有其人了,那么他之所以如此做,想必是欲收渔人之利,大师对此事准备如何处置?”
    智慧国师道:“不论对方目的如何,反正你们来京师的用意,是专为了对付智慧门.而你们秘寨存在一天,对智慧门多少也有点儿威胁,反正这笔帐早晚总得算一下,既是别人已给我们造成这种机会,不妨就此结算一下。”
    俞百乾大笑道:“别人之所以造成这种机会,无异是在想隔山观虎斗,让我们自相残杀,大师身为智慧门之首,怎地也愿上此大当,实是令人难解了。”
    智慧国师灵修笑道:“大寨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和尚既敢如此放肆作为,当然已有万全之策,才来此古庙,内以除心腹之患,外以御暗中敌人,这是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
    俞百乾沉声道:“原来大师早已有了准备,这就难怪了,只是据我所知。贵门中近来连辽挫败,元气大丧,如今哪来的力量两面对敌,何况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安知我秘寨中人,就没有万全准备呢?”
    智慧国师道:“本门虽然略受挫折,尚不乏后起之秀,何况我之对敌,一向以机智取胜,如无必胜的把握,焉敢如此作为?”
    俞百乾道:“不管大师才智多高,但今夜一战,势再难用智慧,大师希多考虑一下。”
    智慧国师向左右扫了一眼,大笑道:“这场硬仗固然是非打不可,但无需老袖出手,老衲带来的无敌双卫,已足够收拾你们的了。”
    监堂尤冲一摸腰中钦铲,俞百乾已道:“尤冲去试试他这无敌双卫,到底有多大道行。”
    尤冲右手执着铲尾,一个回旋,已直扑坐在智慧国师左首的蓝衫中年人。
    那蓝衫人身形未动,只是微微一笑,只听当的一声,背上长剑不知何时已拔在手中,一剑将尤冲震退。
    尤冲破震得右腕发麻,微微一愕,旋又大喝一声,挥铲扑上,这一次他使足了全身功力,逼得那蓝衣人高座而起,拼力抗拒,两人倏忽间,已斗了十余招。
    尚人谋见形势不对,双掌一分,直扑智慧国师右首的上红劲装的中年人。
    他在秘寨中坐第二把交椅,其功力当在尤冲之上,因此扑上之时,掌风凌厉。
    那土红劲装的中年人,不敢托大,抽出腰间弯刀,挥霍出一片刀风,已将尚人谋逼退了两步。
    尚人谋一退却进,以空手人白刃的身法,卷人一片刀光之中,眨眼间。已斗了七八个回合。
    俞百乾悄声向牟通道:“今日之局,在速地速决,你去帮助尤冲,下手不必留情,我在此地总观情势,以便作有效之措施。”
    牟通取出从未用过的独门兵刃,七节长鞭,哗啦啦一阵大晌;已挥起一片银花,向蓝衫人逼去。
    尤冲见牟通出手,精神大振,铁铲招式更加凌厉,以二敌一,三十招下来,仅仅打成平手。
    尚人谋力敌上红劲装人,百招下来,已微见汗水。
    智慧国师灵修笑道:“俞大赛主,瞧瞧目前状况,你也该知道老弟所言非虚了吧?”
    俞百乾冷笑道:“天下无必胜之策,鹿死谁手,未敢定论,我看我们也应该动手了。”
    智慧国师笑道:“你要与老衲动手么?不是我说一句大话,你虽然是名震江湖的四佛之一,恐怕也很难在老衲手下,走过五十招。”
    俞百乾冷笑道:“大师不嫌这句话说得太狂了点儿么?”
    智慧国师灵修道:“这种事马上就要兑现,岂能吹牛,不信你就试试看啦!”
    俞百乾道:“今日形势,势在必战,大师可要小心了。”
    双袖一飞,已发出两股阴柔掌声,向智慧国师扑去。
    智慧国师身形一飘,也跟着发出两股掌力,这两人全不用兵刃,同时以两只肉掌对敌,我来你往。五招一过,俞百乾已从心底感到震惊。
    因为智慧国师灵修所施出的压力,一招大似一招,照目下形势看来,毫无异议的他们已屈居下风。
    俞百乾一面对敌,一方面苦思脱身之汁。
    只可惜他面对的是智慧国师,因此他一连运用几次狡诈的手段,都无法发生效用。
    智慧国师大笑道:“大寨主,现在你总该相信老衲的话了吧?”
    俞百乾冷笑一声:“未必见得。”
    运足十成功力,开始反攻。
    智慧国师一面抵敌,一方面笑道:“俞百乾,你的机智武功将在今夜一起用尽,如果你现在举手投降的话,不独可以留下一条老命,而且尚可以保存你现在的实力,否则就不堪设想了。”
    俞百乾冷哼一声又道:“未必见得。”
    霍霍又打出两股掌风。
    智慧国师飘身反击,更是大笑不止。
    此际忽在那阵阵笑声之中,冲出了呜呜萧声。
    这箭声初时尚音响低微,慢慢的逐渐高亢,不独音韵由婉转哀啼而变为激扬奋发,就是那股萧气,听来大有羹旮而出之势,显然这吹箭之人,不独精于音律,而且内力也异常槽厚,所得在古庙中拼斗之人,精神奋发,竟然不顾生死的全力搏杀。
    智慧国师与俞百乾如此,尚人谋与土红劲装人如此,尤冲与牟通合敌那蓝衫人也是如此。
    这七个人分三堆厮杀,已经不顾虑自己的安全;俱存心与敌人拼个同归于尽。
    按理说这些人不独有智谋、有武功,不应作此种打法,但这是什么力量呢?
    毫无疑问这是萧声发生了作用。
    此际隐在古庙东北角上的几个人,也被萧声波及,心神括摇,精神亢发。
    这几个人正是陈仰白、甄小苹、夏少游,艾华、小舒、元丽,六个人三对情侣,他们本来的目的,是想坐收渔人之利,没想到在半途中杀出一缕萧音,这是陈仰自始料所不及的。
    夏少游内力较强,尚无大问题,其他五人就有受不了了,其中最糟的要算是陈仰白.他因走火入魔,内力十失其七,此时正感到血气翻腾,脸色苍白。
    甄小苹见陈仰白的情形芳心大急,只是她自己功力也弱,因此无法顾虑得太多。
    夏少游虽然勉可支持,但小舒却不行了,艾华与元丽的情形,也好不了多少。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儿,左后方驰来一条人影,身形之速,如电光石火。
    六人更是大急,因此时内遭六贼攻心,外面又来了强敌,后来京师之行,将成画饼了。
    那条人影近身之时;悄声道:“诸位别怕,我是戒刀头陀。”
    六人同时看去,果见来人是戒刀头陀所化装的那个算命先生,一面报君知,仍然提在右手之中。
    戒刀头陀又道:“这缕萧声从何而起;大概你们还不曾想到吧?”
    这六个人当中,只有夏少游可以勉强说话;不由问道:“师伯知道从何而起?”
    戒刀头陀道:“这缕萧声是从幻府一娇乔双玉口中发出。”
    夏少游奇道:“幻府一向媚术纵演天下,因此才有三仙四佛不逍遥之句,却从未听说乔双玉会吹萧,这到是天下奇闻了。”
    戒刀头陀道:“这一点不独你未听闻,就是我和尚也从未听说过。”
    夏少游道:“那么大师从何得知?”
    戒刀头陀一笑道:“这是朱一涛朱大侠告诉我。”
    夏少游道:“看来朱大侠已早知幻府一娇乔双玉精于韵律之学了?”
    戒刀头陀道:“朱大侠不独武功盖世,而且学究天人、凭着掌中一支剑,独走江湖,声咸赫赫,我们从前还是小看了他。”
    夏少游道:“他既早已知道,为什么从未听他说过呢?”
    戒刀头陀道:”乔双玉秘密练成此技,以此自修,准备必要时来个出奇制胜,一举而歼灭所有敌人。”
    夏少游道:“那么朱大侠更应该早已说出来了。”
    戒刀头陀道:“朱大侠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他早已有了应对之策,让乔双玉自以为是的用出来,他就可一举制敌。”
    夏少游道:“这意思我懂了,假如说出来,乔双玉知此技之秘已泄漏出去,她便不再妄用,甚至再练成其他绝技来对付别人。””
    戒刀头陀道:“朱大侠正是此意。”
    夏少游道:”可是乔双玉又怎地知道而赶来呢?”
    戒刀头陀道:“这正是朱大侠用计引来的。”
    夏少游叹道:“朱大侠深藏不露,心机似海之深,看来智慧国师真不是他的敌手了。”
    戒刀头陀道:“智慧国师集中了智慧门所有的智慧与武功去对付他一人。尚且多次失败。”
    夏少游道:“不错,只是我们眼下六个人,除去我尚可支持而外,其他五人已不堪其扰,师伯有何善法?”
    戒刀头陀道:“音律之所以扰人,原在人之自扰,如果能将自心收拾得于干净净,本性圆明:自然六贼不起:那萧声就无妨碍了。”
    夏少游道:“可是这几个人功力不足,定力难持,如之奈何?”
    戒刀头陀道:“念佛。”
    夏少游怀疑地道:“念佛有用么?”
    戒刀头陀道:“当然有用,你知道宇宙间灵与气是不可以分开的,既有其气,必有其灵,既是灵与气不能分开,那么人就可以仗此灵与气修成圣贤仙佛,既有圣贤仙佛,那么你默诵他的名号,他的灵与气必然与你的灵与气发生感应,进而促使你的定力骤增,而灭去六贼攻心之苦。”
    夏少游道:“有道理。”
    戒刀头陀又道:“因此只要你能诚心诚意的去念佛;其功效虽不是我们肉眼所能见到,但却可获得无量之收益。”
    甄小苹等五人析说,不待夏少游再讲,便各自念起佛来,初时尚党章念纷扰,慢慢的竟然安定下来。
    此时萧声如狂风卷石,雨打残荷,声势蓬勃人连夏少游也有些感受不住,默默的念起佛来。
    萧声在不断的吹,古庙中的七个人也在狠杀不休。
    智慧国师这一次之所以亲自出马,实在是他在朱一涛及陈仰白、戒刀头陀等人手下连败了好几次,他着想挽回昔日的声威,就必须亲自出马一次,因此当他接到无头信件约他某日三更在古庙约会之时,他便想来一个将计就计,一震昔日声威。
    哪知他心情因连连挫败,定力已不足恃,固而急功躁进,而中了别人的手脚而不自知。
    古庙中七个人仍分成三对厮杀。
    尤冲与牟通力战蓝衫人,倘人谋力战士红劲装之中年人、俞百乾独战智慧国师。
    这些人皆受了萧声的影响,心灵已受音韵的控制,只知不顾生死,勇往直前。
    本来以俞百乾和智慧国师的功力,还可抗拒萧声的诱导,只是他们在打斗之中,无法静心息虑,运功相抗,以至同坠人别人术中。
    俞百乾此际已中了智慧国师两掌,鲜血狂喷,而智慧国师的前胸被俞百乾抓了五个血洞,鲜血染满了衣襟。
    他们虽然彼此皆受重伤,但毫无歇手之意。
    尚人谋已施出柳叶飞刀的绝技,十二柄簿如蝉翼的飞刀,轮流着在敌人四周,上下飞舞。
    土红劲袋中年人的一柄弯刀,在左方回旋,这两人同样的是只卸前进,不知后退,因此尚人谋左大腿及右腰,已被敌人刺中了两刀。
    而对方的左胸,也中他一柄柳叶飞刀,而人此时已是步履艰难,似仍不死不休的在互相拼斗。
    牟通与尤冲合敌蓝衫人,打得更是激烈。
    蓝衫人的长剑如龙人海,似虎归山,若青云之出的,翻翻滚滚,剑气弥空,只是心灵被萧声所制,出手全是只攻不守的招式,着着威猛,招招狠绝。
    此际那尤冲的短柄铁铲,及牟通的七节软鞭,都已发挥到极处,同样是只攻不守的招式。
    尤冲的大腿跟牟通的小腹,各中了对方一剑。
    蓝衫人的左脚拐,中了尤冲一铲,右臂也被牟通的七节鞭打中,双方的眼都杀红了,仍是混战不休。
    此际萧声愈吹愈烈,若万马奔驰于旷野之中,但听蹄声迄野,烟尘千里。
    古庙中的七个人斗得更激烈了。
    这时在古庙的正南方单丛中,同样也有两个人在忍受着萧声的煎熬。
    这两个人是一男一女,年纪都轻,男的约二十五六,着一件纯白色的长衫。
    女的是十八九岁,水红色衣裤,生得柳眉杏眼,丽质天生,这一男一女站在一起,真算得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可惜这两人虽姿质俱佳,但目光中始终合着一些阴狠之气。
    这两人是谁?他们是大毒门南支主宰,毒郎君冯不良,及北支主宰,蛇蝎美人林幽。
    他们此来京师,也是专为了对付智慧门,因为智慧门存在一天,对他们总是一种威胁,此次宋关帝庙也是接到没有署名的纸条,说关帝庙在三更时分,有一场好戏可看。
    江湖人物,总脱不了好奇之心,好高骛远,好大喜功的习性,因此他们俩一商量,也就来了。
    本来大毒门的南北二支,一向是口和心不和,但此时是全力对外,因此他们勉强的合作起来。
    在古庙的正东草丛中,也有两个人在隐着,这是两个女子,一个约二十余岁,一个才十八九岁,都是天生媚态,风骚现于眉端,那年长的女子,双手把着萧管,一缕缕的音韵,从她的口腔透过萧发出了杀伐之音。
    年轻的女子,在正襟危尘,细细的评尝此中得失与奥妙之处。
    这两个女子正是幻府的乔双玉及黄莲芳,她们此来京师的目的,也是为了对付智慧门。
    江湖中各门派齐集京师,也有他的道理存在,因为智慧国师连连受挫,因此大发狠心,要收服各派,独霸武林,因此才引起各派为了自保,而齐集京师。
    此际古庙中连发出数声惨叫,原来是七人狠命厮杀的结果,已倒下三个。
    这三人是尤冲,尚人谋及智慧门无敌双卫之一的蓝衫人,这三个人一倒下去,庙中只剩下智慧国师及俞百乾、牟通及土红劲装中年人。
    这四个人虽然尚保留命在,但全身皆伤痕累累,血满衣襟,智慧国师功力较高,因此伤痕较少,其余三人便不堪设想了。
    智慧国师虽然身受重伤,可是并未停止攻击。
    俞百乾奋力抵抗,右臂被智慧国师一掌劈断,血液狂喷,而智慧国师也被俞百乾击中一拳,身形连晃了几下。
    这两个江湖人物,向以阴诈出名,如今竟然面对面的硬杀起来,倒也出乎人意料之外。
    此际那土红劲装之中年人,已与牟通打在一起,一阵阵杀伐的萧声,从他们耳鼓中贯人,两人只攻不守,不出五招,同时发出一声惨叫,上红劲装中年人一刀插进了牟通的胸膛,而牟通却一鞭砸碎了对方的头颅。
    古庙中此时只剩下俞百乾与智慧国师,两人脸上同时发出狞笑,四掌互扑,每人身上又结结实实的各中了两掌。
    俞百乾双赐一翻,身形一歪,已砰地一声倒了下去,七窍流血不止,显然五脏已被对方击碎。
    智慧国师灵修身形也晃了几下,终于露出狞恶的笑容,向庙外冲出,他的身形刚刚现出,萧声忽然停止。
    正南方的毒郎君冯不良,及蛇蝎美人林幽,见机不可失,双双赶到庙前,将智慧国师灵修拦住。
    由于萧声的停止,智慧国师已渐渐恢复,深悔上了别人的大当.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惨败。
    毒郎君冯不良阴笑道:“大国师昔日威风,今还在否?”
    智慧国师同现阴笑道:“老衲以为是谁,原来是大毒门的两位主宰,不知来此有何见教?”
    蛇蝎美人林幽娇笑道:“久仰大国师有三千威仪,八百细行,今日特偕师兄来拜谒,并欢迎大国师驾返极乐。”
    智慧国师道:“就算是老衲驾返瑶池,但你们两位一向水火不容,就能安定下来么?”
    林幽笑道:“我们谊属同门,没有什么事不好商量的,倒是你大国师如撒腿一走,智慧门从此将烟消云散了。”
    智慧国师笑道:“老衲虽然身受重伤,但若想以你们二人之力,要取在下之命,恐怕很难办到。”
    冯不良道:“但你也别忘了.我们大毒门一向是用毒出名的。”
    智慧国师大笑道:“老衲出身西藏秘宗,功法出奇,百毒不侵。”
    林幽道:“可是你别忘了,大毒门用的毒,不是寻常的毒。”
    智慧国师道:“任你是鹤顶红鸠毒,老衲一样是不在乎。”
    智慧国师一面说话,一面运气。
    蛇蝎美人林幽娇声道:“不信你就试试看啦!”素手一挥,一片软红谭,向智慧国师头顶罩去,智慧国师也趁势打出两股强力的掌凤。
    冯不良一时未曾提防,竟被掌及前胸,震碎五脏而死。
    林幽体形轻巧,已向右飘出。
    智慧国师正待再次发掌,突觉胸口发塞,全身肿胀。
    林幽咯咯娇笑起来道:“大国师,你智慧超绝,功力无穷,如今怎还不施展出来?”
    智慧国师灵修怒哼一声,奋力打出一掌,只是他全身气脉受阻,力道已无法发出,违打两掌,身形已支持不住,缓缓倒向地面,再也无法起来了。
    林幽娇笑之声,回旋不绝,看来这女人的确有一套。
    蛇蝎美人林幽正在咯咯娇笑之际,身前突然现出两个女子,一个持着白玉萧,一个手握青钢剑,这两人皆美如仙子,媚似野狐,眉目间荡漾着一种娇柔多诈之气。
    林幽停止笑声道:“我以为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用内力透过音韵而伤人,原来竟是幻府一娇乔双玉。”
    乔双玉也娇笑道:“你知道就好了,如今那智慧门、穷凶帮,百邪派。秘寨以及大毒门南支,将都会烟消云散,目下尚能在江湖上称英雄道字号的,非你与我莫属了。”
    林幽笑道:“你率领黄莲芳拦住我的去路,莫非有独霸江湖之雄心么?”
    乔双玉道:“当今武林中人才辈出,高手如云,想独霸江湖,谈何容易。”
    林幽道:“那么你拦住去路,有什么目的?”
    乔双玉道:“独霸江湖虽然不容易,但除去一个敌人,总比多一个人敌人好得多,何况你大毒门的首脑人物如今只剩下你一个了,将你除去,大毒门也将会跟着在江湖上除名,岂非一举两得。”
    林幽娇笑道:“一个人在有所作为之前,总得有个凭仗,否则将等于痴人说梦。”
    乔双玉毅然的道:“有。”
    林幽道:“凭什么?凭你的媚功么?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昂首七尺的大男人,相反的我跟你一样,也是个花不溜丢的大姑娘,人尽可夫的野丫头。”
    乔双玉微微一笑道:“话虽不错,但如果是我手中这支玉萧呢?”
    林幽道:“你虽精于音律之学,但我却是用毒的,你的音韵尚未出口,而我的奇毒亦上了你的身。”
    乔双玉笑道:“用毒的手段,我也略知一二,这一点你吓不倒我。”
    林幽道:”就算你知道一点,但也是小巫见大巫而已,违名满天下的智慧国师,尚且死于我手,何况你乔双玉。”
    乔双玉道:“听你的口气,倒还不是夸大之间,但你却忽略了了件事情。”
    林幽道:“什么事?”
    乔双玉道:“不是猴子不下山,不是猛龙不过江,我既是来了,当然一定有相当的把握。”
    林幽道:“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把握能制我于死地。”
    乔双玉一笑道:“天机不可泄漏,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当场试验。”
    林幽微笑道:“既是大家碰了面,抓破脸,早晚总得一试,不过在未试之前,我有一句话告诉你。”
    乔双玉道:“什么话?”
    林幽道:“就算你能制我于死地,你也不能称霸江湖,统一武林。”
    乔双玉道:“有理由么?”
    林幽道:“当然有,你应该知道智慧门之所以失败,并不是败在你幻府之手,更不是败在我林幽之手。”
    乔双玉道:“不错,那是败在朱一涛朱大侠手中。”
    林幽道:“除了朱一涛而外,尚有陈仰白、夏少游、戒刀头陀,这些人的武功机智,都不在你我之下,何况其中尚有一个厉害人物在暗中帮助他们。”
    乔双玉道:“谁?”
    林幽慢慢的道:“鬼影子娄东原。”
    乔双玉轻轻一叹道:“原来是这个老怪物,难怪他们来京师之时,能够节节顺利,而整垮了智慧门。”
    林幽道:“不错,不光是如此,就以目下来说,我们尚在他的掌握之中,欲想脱离此劫,眼前只有一条路可走。”
    乔双玉道:“是不是我们彼此联手,共渡此难?”
    林幽道:“不错,以你的音律,加上我的毒功,以及你我的武功与智慧,或可闯得出这一关。”
    乔双玉沉思半晌才道:“你说得也许有理。但如此重大之事,我不能不考虑。”
    林幽道:“时间不多了,你好好想想,我等你半刻钟。”
    乔双玉向黄莲芳施了个眼色,故作考虑状,突然右手一起,萧管对正林幽,喷出数道彩色光华,眨眼而至。
    林幽一方面未防,再一方面由于对方来势太急,那五道光华竟被它射入胸口,林幽只感到前胸一麻,娇躯已倒了下去。
    乔双玉咯咯娇笑起来道:“这件事我根本用不着考虑,我自信有力量对付他,你既是如此怕他,那我就先送你上路吧,老实告诉你,我刚才五支小箭,乃是五毒之精炼成,你如今已毒气攻心,用不着再麻烦了。”
    林幽用手指着说:“你,你!”头一歪便已断了气。
    乔双玉转脸道:“三妹我们走,看看淮敢阻拦我们。”
    黄莲芳一挽长剑,正待转身,一条娇小的人影,急闪而至。
    她忙一拧长剑,娇叱一声:“什么人?”
    来人身形一停,竟然也是个女子,观她的衣着、品貌,竟然不在幻府二娇之下,她笑吟吟的说:“小妹是智慧门下三才女之一的人女梅蕊。”
    乔双玉一笑道:“智慧国师已死,智慧门也将烟消云散,姑娘既已恢复自由之身,大可啸傲江湖了,还赶来此地做什么?”
    梅蕊道:“小妹是奉了朱大侠之命,来劝动二位姐姐。”
    乔双玉奥了一声道:“劝我们什么?”
    梅蕊道:“江湖上人心险诈,诡异百出,卷身此中.永无了期,终生无安定之时,因此朱大侠希望俩位姑娘,得放手时且放手,得饶人处且烧人,从此退出江湖,过几年平平安安的岁月,岂不胜于在江湖中打滚,终日提心吊胆的好得多么?”
    乔双玉道:“话是不错,只是如今各门派皆烟渤海云敲,只剩下我们幻府一处,如不趁此机会,大张旗鼓,热闹一番,以后将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
    梅蕊道:“人生如梦,就算你一帆风顺,位极人臣,到头仍免不了是一场空,何况天道好还,为非作歹,终必有报,两位年纪尚轻,不如找一个意中人选,相夫教子,亦是人生一大乐事。”
    乔双玉冷笑道:“这些话是出自你口;还是朱一涛教你如此说的?”
    梅蕊道:“当然是朱大侠叫我如此说的了。”
    乔双玉好笑的道:“想不到朱一涛一生杀人如麻,如今竟然也会讲起因果来了。”
    梅蕊道:“朱大侠杀的是坏人,做的是好事,跟你们杀的是好人,做的是坏事,不可同日而语,因此他可以谈谈因果的。”
    乔双玉冷笑道:“看来你这丫头也给他说服了?”
    梅蕊正色道:“这不是说服,而是真理,人都应该信服真理的是不是?”
    乔双玉道:“朱一涛为什么自己不来,要你来向我说这些话?”
    梅蕊笑道:“我知道你心中对朱大侠有几分情意,所以很想与他见面是不是?”
    乔双玉道:“他曾经到处在追杀我,逼得我走头无路,而去依托智慧门,我对他有什么情意?”
    梅蕊道:“你一向以自己的姿质与媚功自许,迷倒了天下众生,只有朱大侠的刚直之气,不为你所动,因此你便对他产生了好奇,是也不是?”
    乔双玉道:“不错。”
    梅蕊又道:“因为对你他产生了好奇,由好奇转为恋爱,这是必然的现象。”
    乔双玉道:“我不同意你这种说法。”
    梅蕊道:“天下事都是相对的,一旦你征服不了对方之时,你必会被对方所征服。”
    乔双玉点头道:“看来你这丫头懂的可还真不少,就算是吧,那朱一涛呢?”
    梅蕊道:“朱大侠早已来了,你向四周看看。”
    乔双玉举首向四周看去,那些浓荫之中,闪出了七八条人影,慢慢的围了过来,近前一看,原来是朱一涛、阮五娇、戒刀头陀、陈仰白,甄小苹、夏少游、艾华,小舒、元丽,尚有鬼影子娄东原等人,原来各门派之所以在三更时分,能集中在关帝庙,大部份是鬼影子的功劳。
    就连梅蕊之所以改邪归正,也是鬼影子从中说项,再由艾华将她终身介绍给夏少游,由夏少游再请她代朱一涛传话,而来劝导乔双玉及黄莲芳。
    朱一涛朗声一笑,大步走到乔双玉面前道:“乔姑娘,咱们已经有好多时不见了吧?”
    乔双玉冷冷的道:“你来做什么?”
    朱一涛道:”在下从前有很多事对不住乔姑娘,特来向姑娘请罪的。”
    乔双玉冷笑道:“一向从不服人的朱大侠,今天怎么也婆婆妈妈起来了。”
    朱一涛道:“在下是好意劝人为善,并非婆婆妈妈,何况人生似朝露,富贵如浮云,乔姑娘此时不放手,还要等到什么时侯?”
    乔双玉道:“在江湖上,我多少尚有一点几声名,还可以混上一段时间,但在普通人来说,我已往所作所为,算得上是声名狼籍,就是我放下屠刀,谁又肯要我,我既无法觅得归宿,还不如大干一番了。”
    朱一涛道:“乔姑娘何必自贬,以姑娘的才貌,何愁找不到一个如意郎君。”
    乔双玉神秘的一笑道:“比如说,我要嫁给你朱大侠,你会要我么?”
    朱一涛想不到她会单刀直人的问了出来,不由得一愕,一时说不出话来。
    乔双玉反而咯咯的娇笑起来。
    阮玉娇突然的道:“他会要你的,我代他答应了。”
    乔双玉道:“你不吃醋么?”
    阮玉娇道:“你是我的大姊,我们姐妹儿人同侍一夫,正是天下美谈,有何不可。”
    乔双玉道:“听你这句话,我不在我们姐妹一场,只是你还得问当事人才行。”
    朱一涛毅然的道:“说句良心话,姑娘的才貌在我心中早已种下情愫,要不是姑娘已往那种作为的话,我早已登门求亲了。”
    乔双玉道:“如此说来,你是答应了?”
    朱一涛道:“不错,我答应了。”
    乔双玉叹了一声道:“我总算是有了归宿了,可是尚有我这位苦命的妹妹又作何说?”
    甄小苹突然的说道:“仰白.黄姐姐不独人好,性子也温柔,你留下吧?”
    陈仰白笑道:“怎么,你也不吃醋了?”
    甄小苹道:“我们同是幻府出来的,如今看着大家都有归宿,这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还有什么醋好吃的。”
    陈仰白道:“就算你不吃醋,还要得问人家自己,愿意不愿意呢,我们不能一厢情愿的说话。”
    未待甄小苹开口,黄莲芳已抢着道:“说句良心话,在场的如朱大侠、夏少侠及陈大侠,这三人的才智武功,天下难寻,因此无论哪一位喜欢我,我都愿意。”
    江湖儿女,想说就说,本来不拘世俗礼节。
    娄东原鼓掌大笑道:“这倒好,不独江湖上的纷争,从此息了,而且还平添了几桩喜事。”
    戒刀头陀也笑道:“可惜我和尚在戒,否则这场喜酒,是吃定了。”
    此际那黄莲芳轻盈的走到甄小苹身边,拉起她的手笑道:“妹妹,谢谢你啦。”
    甄小苹眼睛了红道:“从前我们身在幻府,一切皆有府规限制,如今江湖上将会太平一个时期,我们也应该有一段归宿,彼此同一处来,如今再同一个归宿,此不是很好么!”
    黄莲芳道:“我们从前虽同在幻府,但一向以利害为前提,从不知感情为何物,难得你有这一份情意,为姐姐的永远记下啦。”
    甄小苹道:“本来人生如梦,有什么值得留恋,又有什么值得计较,当时只因是邪魔攻心,才会有那番作为,如今既已醒悟过来,就不必再提它啦!”
    黄莲芳点头道:“不错,往者已去,来者可追,不用再提了。”
    这时幻府一娇乔双玉也走到阮玉娇的身边,感动的说:“你到底是我的二妹,做姐姐的将一辈子无法报答了。”
    阮玉娇道:“不管怎么说,你总是我的姐姐,我这做妹妹的,怎忍心看着姐姐终身孤昔无依。”
    乔双玉道:“你这颗善良的心.反更促使我感到惭愧。”
    她讲着又向朱一涛道:“你不会再记恨我从前的作为吧?”
    朱一涛笑道:“既往不究,来者可追,过去终于过去了,还提他作甚。”
    乔双玉眼睛一红道:“你愈是宽宏大量,我愈感到俩愧,最好你能狠狠的揍我一顿,我才会感到心里安些。”
    朱一涛微笑拍拍她的香肩说:“别说傻话了,像你这样娇滴滴粉嫩嫩的。我怎么忍得下心来揍你,那样我不心痛么?”
    乔双玉听得破涕一笑,阮玉娇也笑了。
    梅蕊却与艾华同伴着夏少游,三人也谈得甚是开心。
    此际天色”大亮,东方已现出鱼肚白.朱一涛转头一看,鬼影子娄东原不知何时亦已离开,只有戒刀头陀尚默默的站着。
    朱一涛叹道:“鬼影子毕竟如鬼影子,来去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他此次下山,本来是准备东山再起的,没想到反而完成了一项功德。”
    戒刀头陀道:“天道循环,万事不由人,我和尚这次身人火坑,卒是刊不可为而为,设想到竟种出青莲来,真非始料所及,天时不早,我和尚也该走了,不过在未走之前,我和尚有几句话要奉赠给各位。”
    夏少游道:“大师请说。”
    戒刀头陀道:“因因果果,循环不绝,我佛慈悲,戒贪嗅痴。”
    讲完如飞而去。
    朱一涛一叹息,又向其余的人道:“我早年行道江湖,已预备好了退路,那是在泰山的一处山凹之处,虽算不上是人间仙境,但也是桃花流水,四季如春,诸位如愿意的话,那里还住得下。”
    夏少游笑道:“有如此好的所在,哪有不去之理。”
    陈仰白与小舒也同意了,于是朱一涛领着阮玉娇,乔双玉,夏少游领着艾华、梅蕊,陈仰白领着甄小苹、黄莲芳,小舒领着元丽,一行十一人,直扑泰山而去。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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