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剑娘_司马翎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十章双剑和壁破血坛
    谭扬吁了一口气,道:“在下果然猜得不错,施兄请打开门让我进去!”
    在门内的施本才道:“尊驾是谁?想骗本人开门缉盗,岂非做梦?”
    谭扬道:“在下忍书生谭扬,施兄认不出声音了?”
    施本才沉吟一会,道:“果然是谭兄1想不到你还在竹林院中。”
    说着,施本才一面将门打开一条门缝,朝外看了一眼,行动谨慎之至!谭扬立刻道:
    “施兄手上是不是拿着霹雷火弹?”
    施本才道:“是的,我右手正端着一枚!”
    谭扬道:“施兄将门打开之时,务必要装出凶巴巴的样子,用火弹威胁我进去,免得赛诸葛起疑……”
    施本才道:“在下省得!”
    只见他一脚将门踢开,端着火弹站到外面来。
    两人比手划脚说了几句话,远远望去,就像经过一番争执。
    然后谭扬在前,施本才在后,进入了那火弹室。
    那火弹室是临时用来存放霹雷火弹的,屋小简陋,里边除了零乱的稻草布屑之外,大约堆放了十余箱的霹雷火弹。
    他们两人走进屋中,立刻找到巫漠,解开了他的穴道,谭扬才道:“施兄!请你注意屋外赛诸葛的举动,我替巫老师看一看伤势!”
    施本才答应一声,迅即移到屋内窗前,放眼监社外面竹林院的行动。
    谭扬很快地替巫漠查看伤势,喂他服下疗伤药。
    巫漠睁开眼道:“兄弟!老夫没多大关系,你还是设法和施本才逃走要紧。。。”
    谭扬道:。巫老师你撑一撑,杜剑娘已攻至墙北,并破了三夫人霍小玉的火炮大阵,口自们立刻就可转危为安!”
    巫漠道:“可是——咱们困在这危地,发生不了内应作用,如何是好?”
    谭扬笑道:“巫老师有所不知,就是因为咱们控制了这火弹室,捏紧了竹林院的咽喉,竹林院才紧张起来呀!”
    巫漠道:“哦?难道他们不会冒险捡进来收拾我们?”
    谭扬道:“当然会,不过我此刻进来是奉了赛诸葛之命,暂时他们还不会向我们动手!”
    巫漠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能拖他一刻半时,就拖他一刻半时,对也不对?”
    谭扬点头道:“是的!”
    他们正在说话,靠近窗边的施本才,突然惊呼道:“谭兄!我好像看见黑暗中有人移动过来!”
    谭扬哼了一声,道:“一定是赛诸葛派出来的人,施兄,等他们靠过来,赏他一枚火弹!”
    他顿了一下,又道:“哼[赛诸葛对我果然疑心未除!”
    巫摸讶道:“那么他为什么要派你来?”
    潭扬道:“他打的如意算盘,自认遣我来此于他有利无损,哈,哈,赛诸葛这老儿也太低估我谭某人!”
    巫摸也笑道:“那老儿大概以为可以说服老夫束手就擒,就像上次老夫被你押回一样……”
    谭扬道:“还有,他以为我为了咱自身的安全,一定会替他收拾下施本才,保全这些霹雷火弹!巫摸站了起来,道:“那他简直是做梦了……”
    谭扬道:“这时他或许已发现情形不对,可惜,他已失去了主动!”
    巫漠道:“咱们要破门而出?”
    谭扬道:“我进来就是为了这事……”
    他的话被施本才投出的火弹爆炸声,以及外头一片掺叫之声所打断。
    歇一会,谭杨又道:“施兄已干上了,咱们赶快各拿两枚火弹冲出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这时施本才又投出另一枚火弹,巫漠等爆炸声过后,才道:“假使我们像施兄一样,各据一个窗口,这里有三、五十枚的火弹,不是可以不叫他们过来吗?”
    谭扬道:“使不得!赛诸葛一见我们负隅顽抗,必然会设法炸掉这座房子,容不得我们有机会运用这些火弹。”巫摸一惊,道:“那么我们再不走怕来不及了!”
    谭扬道:“只要巫老师你的行动方便的话,咱们此刻就走!”
    巫模拍一下胸脯,道:“别看老夫这把老骨头禁受不住,还相当硬朗哩!”
    他当先取出两枚火弹,道:“走啊I”
    潭扬招呼施本才一声,也取了两枚火弹,左右两手各端了一个,道:“我们三人冲出去,务必先收拾下赛诸葛,然后投向庄北与杜姑娘他们会合施本才和巫摸点点头,谭扬又道:“那你们先冲出去……”
    巫漠问道:“你呢?”
    谭扬道:“等你们走开,我要设法将这些剩余的火弹炸掉。”
    巫漠道:“那么小心了!”
    谭扬道:“在下晓得!巫老师快走!”
    于是巫摸和谭扬两人一前一后,冲出了火弹室,如恶虎扑羊般地直向赛诸葛站立的地方疾窜而去!赛诸葛料不到屋内的人出现得那么快,只见两条人影一扑而至,吓得拔腿就跑。
    施本才去势较快,他清清楚楚看到赛诸葛的去向,右手使劲一扬,一枚霹雷火弹已疾掷而出。
    赛诸葛但闻背后讽风袭至,万没料到竞是一枚他精心设计的霹雷火弹!因此他回首一望,说时迟,那时快,施本才打出的霹雷火弹已迎面袭来!他才看清楚那黑乎乎的火弹,慌忙拔身而起。
    那枚火弹触地爆炸,赛诸葛虽未被击中,但因为两下距离太近。
    只见赛诸葛身形晃了一下,一跋跌在地上。
    他挣扎着正想站起来,施本才的第二枚霹雷火弹,已当头罩下!赛诸葛怪叫一声,人如濑驴打滚,滚向三丈开外。
    但那枚火弹落地之后却未炸开来,诸葛暗呼一声“好险”,慌忙爬了起。
    冷不防他听到一声冷哼,抬眼望去,赫然发现施本才端着一枚霹雷火弹,站在他的面前。
    赛诸葛退了两步,惊道:“施本才!是你?!”
    施本才冷眼瞅着他,嘴角浮着冷笑,道:“赛诸葛!我发过誓要亲手杀你,如今你相信了吧?”
    赛诸葛强自镇定,道:“施总管!有话好说!”
    施本才冷冷道:“刚才投了你一枚火弹,再赏你一块石头,你投吓破胆吧?哈……
    哈……”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霹雷火弹,道:“现在,你休想逃得过我的手底!”
    赛诸葛很清楚地看到施本才眼中爆出的骇人杀机,吞了一下口水,道:“侵着!施总管!你在这种距离下投出火弹,连你也很难逃开,千万不要鲁莽!不料施本才平静地道:
    “我知道,你用不着替我操心……咱们距离太近,对我虽有危险,可是你想躲开,也不容易,不是吗?”
    赛诸葛这时才真正体会到死亡的威胁,他一面徐徐后退,一面飞快地寻思脱身之法。
    但是施本才却一步一步地紧逼过去,弄得赛诸葛手心隐隐冒出冷汗来。
    人处身在这种生死关头,固然会因此意志全失,但只要有一丝求生的意念支持着,反能突然间镇定下来。
    想到死在眼前固然可怕,不过求生之念却有时会越发坚强,赛诸葛纵横一世,他怎甘心就此死在施本才的手下?他退了五、六步之后,突然挺身站好,道:“施本才1老夫认了,你动手吧!”
    他的表情和言语,都显示出他已没有丝毫恐惧。
    施本才反倒怔了一怔,道:“你以为我不敢?”
    赛诸葛傲然道:“反正老夫已无生理,不如死得磊落一点。”
    他怪眼一翻,又道:“不过我告诉你,你已拖延太久,我的援兵已出现在你的背后……”
    施本才笑道:“你死到临头,还想用计骗我回过头去?”
    赛诸葛道:“老夫用不着骗你,横竖我这一死有你相陪也不算寂寞了!”
    施本才见赛诸葛镇定如恒,两道灼人的目光直望着他的背后,心里楞了一下,不觉回过头去。
    不料赛诸葛候地欺身而至,探出双手将他的霹雷火弹抱住。
    施本才在赛诸葛欺过来之时,早已警觉,是以赛诸葛这一捞并没有将霹雷火弹抢走。
    但他脚底一抬,却及时用膝部踢中施本才的下部,痛得施本才弯下了腰。
    那赛诸葛动作快迅,一踢之后,立即又抽出右掌,横刀砍向施本才的后脑。
    施本才刚抬头望他,赛诸葛掌势已迎面劈下!正在这一瞬间,施本才狠狠按下那霹雷火弹的机关,只听“卡凛”一声,那枚火弹已飞到赛诸葛的怀中。
    赛诸葛根本来不及惊叫出声,一阵轰然巨响,将他炸得血肉横飞。
    可是施本才也难逃此劫,他摇晃了一下,栽倒过去。
    这时谭扬已经赶至,他抱住施本才的身体,一望之下,心里登时凉了半截。
    只见施本才血迹斑斑,胸口被炸了一个不小的洞,鲜血像流水般地流个不停。
    但是他还没有气绝,瞪着一双失神的眼睛,张口喘着气道:“他……他死……死了没…
    “·没有?”
    谭扬道:“施兄不要讲话,赛诸葛已经死了……”
    他边说边点住施本才的穴道,止住鲜血继续流出来。
    又道:“施兄支持住,我会设法救你出去!”
    施本才圆目一瞪,道:“没……没用了……我……我……”
    ;、谭扬也知道施本才已回生乏术,忙道:“施兄有什么事要我效劳,请尽管吩咐!”
    施本才精神一挺,道:“请告……告诉薛……薛姑娘……我已……杀了‘一句话没说完,施本才的头便垂了下去,死在谭扬的怀中。
    谭扬被他最后一句话感动得法然欲泣,不禁喃喃自语道:“是的!我会告诉薛芜芜姑娘,告诉她你已经为她杀掉了赛诸葛。”
    他缓缓将施本才的尸体放好,虎目中啥着泪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突然不远处传来巫模映喝之声,谭扬一惊而醒,忙不迭赶往接应巫漠。
    谭扬来得正是时候,因为巫摸正陷入重围。
    那些竹林院高手越聚越多,谭扬和巫漠虽然用霹雷火弹炸死了十来个,无奈庄中增援仍然有增无减。
    双方血战方酣,那火弹室就在这个时候爆炸开来,一股浓烟挟着红火,直冲云霄。
    这声巨响将那些围攻谭扬和巫摸的竹林院高手,吓得发楞。
    谭扬趁这一刻大发雄威,大喝一声,“巫老师,快走!”
    他手中墨骨折扇连点三人,当先杀开一条血路。
    插天翁巫漠紧随其后,刹那间他们已冲出重围,直投庄北而去。
    庄北墙外,也正是杀得天翻地复的时候。
    鬼使设下的血坛大了,此刻正将杜剑娘、紫娟和神差阻在半途中。
    他居中藏在阵式的枢纽之处,目注着杜剑娘等三人缓缓而来。
    他们三个人衣服均已破碎不堪,看来血迹斑斑,一望而知多少都已受了点伤。
    尤其杜剑娘透出掩饰不住的倦态,走路的姿势令人真担心她会跌倒在地。
    神差和紫绢左右相护,三人朗助地走到血坛大阵之前。
    只听杜剑娘惊嚎一声,止步道:“前面莫非有人摆下阵法?”
    神差道:“是的,小姐!一定是本门的血坛阵法,属下曾经失陷过一次杜剑娘发觉前面一片朦胧,好像有一片紫雾飘浮在那里s她美眸凝望了好一会,突然叹口气道:“血坛阵法当真世无伦比,光是那一份磅碍气概,就足以撼人心弦。”说着,她居然喷喷称赞起来,浑如忘记了那阵法是要对付她的一样。
    紫绢望了她那忘我的精神,忍不住道:“小姐!我们准备闯阵吧!”
    杜剑娘摇摇头,道:“不!我们刚才闯过火炮大阵,内力耗损太多,此刻踏进阵法,必难生还。”紫绢讶道:“小姐的意思是——”
    杜剑娘道:“歇一会,一面养足精神,一面让我思付破阵之法。”
    神差忙道:“可是,他们要是将阵式移过来,我们不是没有机会歇息了吗?”
    杜剑娘睁眼望了血坛阵一眼,道:“不会的!他们决计不敢移动阵式神差诧然问道:
    “但上次鬼使师兄对付属下之时,为什么敢将阵式移向届下?”
    杜剑娘轻笑一声,道:“那是对付你不是我……此刻他们敢移动阵式的话,哼!我绝对可以看出其中的奥妙,破阵就不难了!”
    她一言未了,血坛阵中突然传出李玉梅的声音,道:“呸!贱婢不要夸口,你看我就移动阵式叫你瞧瞧!”
    杜剑娘嘴角挂着冷笑,阻止紫绢还嘴,道:“那么你们就试试看!”
    前面的血坛阵就在这个时候,候地紫雾更浓。
    片刻不到,那片紫雾突然间即速翻滚起来,而且向四面进散开去。
    那气势果然像杜剑娘所说的磅膊壮大,叫人惊心动魄。
    杜剑娘见状飞快地道:“咱们快退,退到百步之后立刻停下来!”
    紫绢和神差两人连开口问一声的时间都没有,遵命疾退。
    他们退了百步之后,果然立脚止步。
    在这同时,鬼使也催促血坛阵,自后追躁而至。
    但是当杜剑娘他们停步之后,那血坛阵也停了下来,就在离杜剑娘他们十来步的地方,耀武扬咸。
    杜剑娘候地笑道:“左尊者!你将阵式调整好了没有?”
    血坛阵中一片静悄悄的,没人答话。
    :神差却道:“原来他们对阵式的方位还不很熟,因此移动速度不敢太快,太快怕乱了自个儿的方位,对也不对?”
    杜剑娘道:“正是如此!你们瞧,现在他们就已经有点手忙脚乱了!”
    神差和紫绢依言目注阵中,但见原先那一片紫雾,已显得薄弱不堪。
    大约过了半柱香光景,那片紫雾才渐渐浓密起来,恢复了先前的气势。
    剑娘嚎了一声,匿着熏眉道:“这阵式委实奥妙之至,我居然没法看清它的变化枢纽到底在哪一个方位!”
    她转脸向神差道:“右尊者!你再将前晚陷阵的情形告诉我一遍!”
    神差很快地又将他那晚在血坛阵中的感觉说了出来。
    杜剑娘沉吟一会,道:“是啦!这血坛阵左右有两个犄角,卫护枢纽所在怪不得刚才我看不出来……”
    神差慑然道:“小姐说得一点也不错,这回属下想起来了,一定是那两个犄角在作怪……”
    杜剑娘垂下蝶首,神色暗然地道:“这么一来,咱们当真难破这血坛阵’了!”
    紫绢插言道:“小姐!我们何不先挑破那两处犄角,然后再寻出阵法枢纽所在?”
    杜剑娘摇摇头,道:“那真是谈何容易,须知那犄角虽无变化,要找到位置已经很难,何况想挑破它?”
    紫绢露出绝望的眼光,道:“如此说来,我们只有放弃了?”
    杜剑娘浅浅一笑道:“放弃倒不必,那火炮大阵不是叫我们给破了吗?”
    紫绢道:“火炮大阵是因为神差事先得知接弹不躲弹之法之故,而这血,坛阵我们却连窍门都摸不出来,哪来胜券?”
    杜剑娘站了起来,道:“未必见得就破不了它,只要我们有信心,加上我们三人自幼所学的阵法常识,我们的胜券仍大!”
    她边说边拔出长剑,神差问道:“小姐可是决定闯阵了?”
    杜剑娘毅然点头,道:“当然决计不可示弱……”
    紫绢和神差听这句话,也立刻拿出随身兵器。
    她又道:“咱们三人人阵之后,务必收慑心神,照本门心法去做,莫叫幻象杂音所干扰,知道吗?”
    紫绢和神差答应一声,杜剑娘遂又道:“能怯除幻象,然后直驱东方本位,或许可以逼住两边犄角,这事由我负责……你们两位待我稳住之后,马上侵入西南及西北两处水火,记住了吗?”
    他们两人又应了一声,杜剑娘剑尖一直,迈:“压任五行,便其不变,我就不信他们能使本门血坛阵发挥出多大威力来!”
    这席话说得神差和紫绢两人气势候涨,雄纠纠、气昂昂地提步随杜剑娘直趋血坛阵而去!血坛阵在鬼使催逼之下,进射着骇人紫雾。
    他们三人还未进入阵门,就已感受到那紫雾的寒气凛人。
    当阵式开始合围之时,杜剑娘恢地涌起一股悔意,后悔闯进血坛阵中来。
    眼前朦胧一片,隐约之间仿佛有一道长达天边的幽径,展现在脚底之旁。
    可是当他们三人才踏了一步,阵中幻象即生,那道幽径居然左右摆动飘浮,宛如长蛇凌空,使人不知落脚何处。
    凛别的紫雾挥之不散,贴在发肤之上,令人彻骨心寒,不由得生出惧意。
    杜剑娘忙道:“不要忘记收慑心神,咱们准备踏第二步!”
    三人依照秘门心法,果然很快地压制心中的惧意。
    同时再踏前一步!深入一步之后,候见四下鬼影幢幢,鬼声瞅瞅,正如置身鬼域。
    杜剑娘暗呼一声“不好”,四面八方也在这个时候传来阵阵喊人心弦的魔音。
    那魔音入耳捶心,直闯入心坎之上,杜剑娘三人宛若一下于坠进了痛苦的深渊,浮现着痴呆的表情,居然忘了举步。
    血坛阵中这时才出现了人影,渐渐欺近浑若没有感觉的杜剑娘等三人这时血坛阵外,来了谭扬和巫模。
    他俩仁立在阵外十余丈之远,静静地观看着。
    巫模突然叹一口气,道:“我们已经来迟一步了,小姐他们……”
    他的老眼掉下泪水,掩面泣不成声,不忍再看那血坛阵。
    谭扬问道:“巫老师!你能确定杜姑娘他们已进入阵中了?”
    巫漠含泪点头道:“是的。那阵法正在催动之中,表示已有人进入……”谭扬抱着希望,道:“恩!这虽可说明杜姑娘他们很可能已经入阵,但不一定就表示他们已经遇险了呀。”
    巫摸道:“潭兄有所不知,从这阵外细察阵式的气势,也可以看出陷阵诸人已凶多吉少了!”
    巫漠是行阵布法的行家,他的话自然不是庸人自扰,是以谭扬沉吟一会始道:“既然杜姑娘他们情况危急,我们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巫漠略然道:“可惜我们无能为力……”
    谭扬讶道:“你不是知道这血坛阵的布阵之法吗?”巫漠道:“知道有何用?你无力控制枢纽,甚至抵达不了两边犄角,进阵还不是白白送命?”
    谭扬考虑一会,道:“要什么样的人才能冲破阵中犄角?”
    巫摸道:“这人的武功才智必需高绝,最要紧的须懂得‘纳音’原理谭扬道:“什么是‘纳音’之原理?”
    “纳音创自鬼谷子,其法是以干支行数合在一起,以五数除之,得零就是纳音!”
    他歇了一下,又道:“计有火一、土二、水五在用、木三、金四不移。”谭扬问道:
    “那么纳音是什么意思?”
    巫摸迅速道:“纳者受也,音者感动助声也,五行中火木无声,借水击则火沸;金本无声,借火练则钢;水本无声,借土则静,皆可发声,惟金木有自然之声,不击而响,故而叫做纳。”
    谭扬道:“这五行纳音之法,在下还是一知半解……”
    巫漠道:“道理并不难,血坛阵以纳音原理,生出幻影魔音来,我们要能压住两面犄角的金木声源,此阵可做!”
    他吁了一口气,又道:“只是却不知到什么地方找来两个精通纳音之法,又具有高超武功的才智之士……”
    谭扬道:“找两个委实较难,要是一个人可破的话,莫家玉莫公子或许是适当的人选!”
    巫漠道:“莫公子一身上乘武功,而且足智多谋,倒真是个破阵的适当人选,然而但凭他一人之力,也无济于事……”
    他们说话之时,那血坛阵中突然爆发骇人的鬼号,连在阵外的巫模和谭扬两人,也听得心情一震!巫摸忧容满面,道:“不好了!再不设法,就只有眼睁睁地看小姐他们受害。”
    谭扬也有点焦急,道:“莫公子也许已在这附近,我们设法先找到他,也许他有破阵之法也未可知……”
    巫漠摇摇头,道:“此刻时间紧迫,即使找到莫公子,也解决不了这燃眉之急了……那么不论好歹,我们就进阵一拼算了!”
    巫模闻言突然感到有一丝希望,道:“老夫有个办法,你尽快去寻来莫公于,由老夫进阵协助小姐,或许还来得及!”
    谭扬想想也只有这个办法,只好道:“那就这么办,在下将尽快赶回。”巫摸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如果苍天有服,我们必可破这血坛阵,否则老夫能够追随小姐于地下,死亦无撼,谭兄,一切拜托你了。”于是两人即刻分手。巫模昂然迈进血坛阵中,那谭扬也急急寻找莫家玉去。
    这时的莫家玉已率人攻进竹林院的庄南,长驱直进。
    由于莫家玉声势浩大,竹林院又失去了足智多谋的赛诸葛,伤了三夫人霍小玉,霹雷火弹且付之一炬,因此慕白不敢正面抗拒。
    他命令所有高级部属,加入血坛阵中扩大成一个严密的阵式,准备与莫家玉决战。
    是以莫家玉一行,虽然在天亮之时已经扫荡了整个庄院,却被阻于血坛阵之前,而且竹林院自慕白以下的所有高级部属,却连一个也未找到。
    莫家玉和申一行、郭永年、陈豫老、招庸、无前大师、聋哑两行者,率领百数十名高手,面对着血坛阵,竟然措手无策,仅能望阵兴叹。
    而慕白和李玉梅可一点也不客气,他们困住了秘门社剑娘等四人之后,立刻移阵进遏莫家玉。
    在这种双方决战存亡之际,莫家玉己没有多少考虑的余地。
    他迅速派出手下,进阵冲锋!不想那血坛阵法续密严谨,气象万千,莫家玉虽派了三批人人阵,却仍然无法遏止竹林院的进逼。
    这么一来,莫家玉就不能不重新慎重考虑了。
    看来竹林院已将反败为胜,情势对莫家玉他们大是不利。
    就在这个时候,神探陈公威率同林旭、云锦、梁奉先及一帮捕快,适时赶到。
    莫家玉发现他们均着公服,心知陈公威此来非比寻常,因此下令戒备。
    场中倩势一刹眼间,竞成三股势均力敌的力量相互抗冲。
    但陈公威并没有招惹莫家玉和竹林院双方,对他们均采取严密的备战姿态之时,立即扬声道:“莫公子!咱们是不是可以商量一件事?”
    莫家玉答道:“陈大人有何指教?”
    陈公威一个人徐步走近莫家玉这边来,道:“本人公事在身,莫公子可否方便一二,不要干扰本人行事?”
    莫家玉道:“那要看陈大人干的是什么事了?”
    陈公威道:“本人奉有严令,来此捉拿钦犯,莫公于能不能行个方便?”
    莫家玉笑道:“在下岂敢阻碍大人公务……但不知大人所要捉拿的钦犯是谁?”
    陈公威指着血坛阵,道:“躲在阵中的竹林隐叟慕白等人。”莫家玉“哦”了一声,道:“慕白?他犯了什么罪名?”
    陈公咸掏出一纸公文,递给莫家玉过目,一面道:“私通北人,勾结权贵,赃卖民女……”
    莫家玉将看过的公文交还陈公威,道:“刑部指名慕白是主犯,大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陈公威怔了一下,道:“慕白本来就是首恶主犯,其余竹林院的人概为从犯,原因至明,证据充足,公于何以还要询问?”
    莫家玉懊地哈哈大笑,道:“陈大人!你是故意装傻,还是真的不知?”
    陈公威面含怒容,道:“我不知道公于此话是什么意思!”
    莫家玉正色道:“私通北人,叛卖民女的主谋人是当今奸相,慕白、刘宾都只不过是朗脚的人而已,大人不擒下相爷和刘宾,却跑来这里找慕白,岂非舍本逐末?”
    陈公威挣大双目,不怒而威,道:“本人只是奉刑部公文行事,其余一概管不着!”
    莫家玉道:“刑部受命于奸相,而奸相兔死狗烹,要你替他过河拆桥,找慕白当他替死鬼,以掩遮天下人耳目,陈大人难道看不出其中道理吗?”这句话重重地击中陈公威的心坎,他想:朝纲不振,是人臣的悲哀3世道不靖,难道不是我这主管全国捕头公人之责任吗?他为人本极正直,何况一向就不重视什么功名利禄,所以莫家玉的话给他很大的启示。
    他拱手作礼,道:“莫公子之言很可能都是事实,但是在没有证据之前,本人亦感力量微弱,不足上达天闻,以启奏圣上!”
    莫家玉紧紧迫问:“要是大人有证有据,就可以奏明圣上了?”
    陈公威迟疑一下,道:“这……本人虽然官卑职小,但找一名耿直的御史大人代奏,相信不是件难事!”
    莫家玉道:“好!就凭陈大人这一句话,在下今天就帮你擒下慕白,然后再搜齐奸相通敌证据交给你!”
    陈公威含笑道:“公子古道热肠,本人先行谢过!”
    于是两人转变话题,讨论破阵之法,他们从谭扬所提供的阵式变化消息,当下决定由莫家玉攻西南水位,陈公威负责挑破西北火位,然后合力压制金木枢纽。两人计议既定,立即将双方的人请开,围住血坛阵方圆二里,严守四周,以防漏网突围之人。
    这时天已大亮,旭日自东方徐徐升起,四下一片沉寂,那是恶战前片刻的宁静。
    莫家玉和陈公威两人并肩站在血坛阵门之前,望着那弹射不息的紫雾,调息养神。
    不一会儿,包围圈业已布置完成,攻击就可发动。陈公威握着长剑,候地道:“莫公子!这一进去,胜负只在三招之间,你准备好了吗?”
    莫家玉道:“在下一切停当,咱们动手吧!“只见他剑眉微扬,长剑抖动,涌现出上乘的内家真力,使站在旁边的陈公威也感受到那生生不息的剑气。陈公威不禁偏过去,讶异地望一眼,道:“公子打算用剑门十八招招式?”莫家玉点点头,陈公威笑着朝他摆了一个起手式。莫家玉膛目道:“陈大人!你使的是华山坎翼剑法?”
    陈公威挺一挺胸道:“剑门十八招招式,虽与本人的华山坎翼剑法如出一辙。但是……
    公于要是也能使出坎翼剑法的话,这血坛阵瞬间可破……”莫家玉笑道:“多谢大人提醒,可惜在下并不会坎粪剑法。”
    陈公威露出意外的神情,道:“澳?那么咱们将有一‘番苦战了!”
    两人不再说话,互相打了一个招呼,同时举步迈进那血坛大阵!他们一步踏人,那血坛阵迅即发出威力,涌出阴森森,冷蹈皑的电气!陈公威首先大喝一声,仗剑直刺,莫家玉如法泡制,也打出一剑。
    令人奇怪的是他们左近空荡荡没有半条人影,而陈公威和莫家玉的神色,却显得甚是凝重,好象面对着强大敌人。
    他俩剑势一发就收,凝神准备发出第二剑。
    这时半空中传来慕白的声音,道:“哈……哈……高明、高明,可惜两位进得来却出不得,老夫真为两位可惜!”
    慕白的声音飘在半空中,忽近忽远,使人有神秘难以捉摸之感。
    莫家玉和陈公威互相使了一个眼色,突然分由左右,快逾闪电级地各刺出一剑。
    这一剑传出两声惨叫,忽地有两名长发披肩的人格摇晃晃地倒在他们跟前。
    陈公威凛然道:“他们藉幻象掩护,以魔音干扰敌入。当敌人心智被迷之际,埋伏在阵中的高手,就趁此刻悄然欺近,委实很难防范!”
    莫家玉道:“哼!他们随时就跟在我们左近,我们虽看不清人影、至少也可从紫雾飘散的情形断出来人,陈大人!你说对也不对?”
    陈公威迅即道:“对!哪!莫公子,你左边又有一人靠过来了。”
    莫公子掉过头去,发现左首紫雾的飘浮,确有点异常。
    当下冷笑一声,一剑剁了过去。
    剑式一出,果然又传来一声惨叫,歪歪斜斜地又有一人倒地气绝。
    莫家玉纵声笑道:“陈大人!他们既然近不了我们身旁,这后果是可以想像的了!”
    陈公威也笑道:“当然!紫雾虽然障眼,无奈对我们发生不了作用,血坛阵必可不攻自破……”
    他们两人这一问一答,听来没有什么,其实他们怀有很深的用意。
    第一、他们希望李玉梅相信紫雾幻象对他们两人发生不了作用。
    第二、他们耍促使血坛阵迅速转变方位,好早一刻发现金木犄角的所在。
    陈公威和莫家玉两人,自第一步踏进血坛阵之后心里早已有数,也就是说,他们坚持把握住主动,除非阵式不变,一变之下他们便可步步深入。李玉梅一见两人进阵之后已伤了三名手下,阵法哪有不变的道理。
    因此她吩咐鬼使,将彩旗一挥,阵式候地大变。
    陈公威首先发现那紫雾越来越重,立刻警告莫家玉道:“莫公子:阵式已有变化,请注意金木犄角!”
    莫公子仗剑道:“在下省得。”正在这个时候,耳中传来鬼哭狼啤的声音,使陈公威和莫家玉心底齐齐一凛!莫家玉运足丹田内力,大喝一声,当先向西北木位冲了过去。
    但见剑气冲天,芒光耀眼,莫家玉使出了剑门十八招最厉害的煞招“碧天堕底”,斜点右例!他的脚步也在这个时候迅速滑动,疾行跟进。
    莫家玉这一剑已发挥了剑门十八招的精华,威势堪称惊天动地,速度可比飞虹闪电。
    不料招式仍末使完,余力仍设施尽,剑尖忽地微徽抖颠,剑势竟然顿了一顿。
    莫家玉骇然膛目,突然间正面涌出一股寒风,威力十足地反弹过来。
    陈公成就在他的左近,见状忙不迭顺手一剑,将莫家玉的剑势撩开,卸去了他大半的内力。
    莫家玉葛觉迎面而来的反弹之力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由得大大地吁了一口气,道:“多谢陈大人及时解危!”
    陈公威笑道:“莫公子刚才那一剑也未免太仓淬了……”
    莫家玉道:“在下明明看见西北本位有人影晃动,然后才拿准出手,不想对方内力竞比我强大了好几倍,只不知是谁有如此高超的内功修为?”
    陈公威道:“莫公子差矣!刚才逆击你的那一股内力,是你自己所发出的。。。”
    莫家玉讶异地望了他适才所攻击的方向,恍然悟道:“陈大人之言不假陈公威指着西南木位及西北金位道:“李玉梅在阵中置有两面大型铜镜,由于光线受紫雾的影响,产生折射现象,所以铜镜虽在近前,我们的影子照在上面,却有如埋伏在侧的敌人!”
    莫家玉点头道:“这幻象真是惊人,竞能产生如此多的效果!”
    他歇了一下又道:“等下我要是改由土位攻人,必能避过铜镜幻象的干扰,进至西南木位的侧面,一举逼近那一块犄角了吧?”
    陈公威摇头道:“没有那么容易,须知火、土、水互用,你一进入土位之际,反倒会牵动火、水的敌人,这一来你岂不就三面受袭了吗?”
    莫家玉沉吟一会,道:“这道理我知道,但不由土位攻进,决计无法抵达西南本位,对也不对?”
    陈公威道:“当然,欲入本位,舍土无门,公子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莫家玉笑道:“在下虽没有绝对把握,但还有点信心……”
    陈公威候地正色地道:“莫公子能不能先容区区说一句话?”
    莫家玉道:“陈大人有何见教?请说·!”
    陈公威道:“区区觉得公子此刻的心情,不适攻敌!”
    莫家玉诧然道:“哦?为什么?”
    陈公威很快地接道:“因为公子情绪不稳,有点使性负气的样子。”莫家玉细细品味陈公威的话没有立刻回答,陈公威遂又道:“公子应该明白,目下是我们生死关头,一丝大意,都将使我们功亏一拐,顿憾终生莫家玉打断他的话,道:“陈大人教训得是,在下适才确有不大服气之感。。。”
    陈公威道:“区区早说过,剑门十八招虽是一门深奥高绝的剑术,但不适合用于破这血坛阵。是以你刚才使出‘碧天堕地’的招式,无功而退乃是意料中之事,有什么好不服气的呢?”
    莫家玉道:“剑门十八招以阳刚见长,委实不适于用在破这阴柔的血坛阵法。”陈公威很佩服莫家玉这种坦诚的气量,不仅能接受人家的批评,尚且能了解人家批评他的善意。
    他不禁在心里想道:我如果以莫家玉这种人为对手,那真是个蠢汉。
    陈公威的心念—闪而逝,只听莫家玉又道:“依陈大人的意思,在下重新出手之时,应以哪类的剑法较为妥当?”
    陈公威道:“公子既然非由土位攻进不可,为了防范水、土、火三位敌人的同时牵制,区区认为公子应使出华山坎翼剑法为宜。”莫家玉道:“设使在丫不会坎粪剑法,今日岂不是破不了这一个血坛阵了?”
    陈公威郑重地道:“万一如此!却是很难破阵!”
    莫家玉微微一笑,道:“好个万一如此!陈大人根本早知道在下也会坎冀剑法,对也不对?”
    陈公威顿首道:“是的!区区在入阵之时,就已经看出来了。”
    莫家玉正要说话,阵中眨眼问又起了变化。
    只见阵中四处飞舞着幻影,配上那惨掺明风,吱吱鬼瞅,的确相当恐怖惊人。
    莫家玉和陈公威齐齐心神同时一摇。两人不敢怠慢,奋力提气,双双暴喝出声,两把长剑宛如两道长虹,紫润漆迥,破雾而出。
    这一招,两人使的都是“华山坎翼剑”的“冀”字诀,柔中带刚,当真无坚不摧:那血坛阵中的紫雾。突在两人剑气逼迫之下,飞快四散!两把长剑泛起五色愿气。变幻风雷,两条身影迅若枭略,破按劈流,神行机畅,一刹那便分别投人两边犄角而去。
    血坛阵中突在这一瞬间,惨叫之声四起,守住两边犄角的竹林院高手,登时被—冲而散。死伤了大半,陈公威和莫家玉一招得手,丝毫不敢恋战,分别欺近血坛阵的枢纽方位。
    占住阵中枢纽方位的人正是李玉梅和鬼使,他们事先虽知敌人已侵人犄角,马上就可攻至枢纽。可是当他们发现陈公威和莫家玉之时,还是大吃—惊;、就像根本末料到有人会攻至呕纽方位一样。
    陈公威冷哼一声,道:“李玉梅!你跑不掉了吧?”
    李玉梅尖声大笑,道:“陈大人!你以为这血坛阵制伏不了你:”
    她的外表甚是镇定,口气也相当稳静,使陈公威大出意料之外。
    无疑的,从李玉梅那从容不迫的言表推测,她很可能还操纵着反击的力量、而这吸力量也必定非常强大。
    因此陈公威和莫家玉均不敢大意,徐步逼了过去。
    李玉梅沉声喝道:“住脚!否则我一掌毙了杜剑娘!”
    莫家玉望了陈公威一眼,两人都住脚凝视。
    只见李玉梅用一把巴首抵住杜剑娘的腰眼,和鬼使缓步后退!他们两人还未决定是不是扑过去拦住李玉梅,摹地由四面八方涌出十数名紫衣大汉。
    这些紫衣大汉借着阵式的掩护,轮流攻击莫家玉和陈公威,威势非比寻常。
    因为血坛阵的变幻不息,所以不论陈公威或莫家玉,举手投足之间,受了一层限制,摸不清敌人的虚实,动作也就阻滞下来。
    他俩不禁心下大急,眼看着已失去了李玉梅的去处,却仍无法冲出敌人的纠缠。
    陈公威急得长啸出声,一柄长剑就像一条匹练,左荡右翻,大发神威。
    他首先砍中两名敌人。
    莫家玉见状也不让陈公威专美,一式坎翼剑招,也刺倒了一名敌人。
    然而那些紫衣汉子不但悍不畏死,而且补位虚幻难测,一时还能坚强顽抗,抵住陈公威及莫家玉的冲击。
    这是血坛阵法奥妙精炼之处,那一批大汉竟然川流不息地穿梭在两大高手的剑光之中,而无怯意。
    莫家玉迅速想到:假使照这种情况下去,不要说破不了血坛阵,就连这十数名大汉,也伯不易对付。
    他心念方动,那边却传来陈公威的声音,道:“莫公子!我这边快支持不住了,这些人邪门得很,耗下去对我们太不利,快退。”莫家玉根本没有工夫答话,因为他也突然遭遇到一‘阵强而有力的猛攻:只不过瞬间的时刻而已,陈公威和莫家玉居然双双陷入苦战:候地血坛阵中传来—连串滋滋之声,飘浮在四周的紫雾突在这个时候急速散了开去?那紫雾退得好快,由浓而薄,一下子退得一丝不存。阵中的人葛觉眼睛一亮,四下的景物顿时清清楚楚地呈现在眼前。
    尤其那斜挂在半空中的阳光射在身上,使人有暖洋洋的感觉。
    陈公威和莫家玉顿觉敌势一松,抬眼望处,只见慕白、霍小玉、司徒尧、慕由全等一干竹林院的高级首领,和数十名竹林院高手,都楞然地提着兵器,分站在他俩的四周。
    而最外围则是官家捕快和莫家玉的同伴,虎视既既地注视着场中。
    这一个突然之间的变化,使双方的人都怔住。
    陈公威怔了一下,大声笑了起来,指着五、六步远的慕白道:“慕老儿!哈……哈!你上了李玉梅的当了!”
    慕白早巳气得脸色发青,闻言更怒不可遏,道:“老夫纵横一生,居然栽在那小贱人之手,真是气煞老夫!”
    期五也笑出声来,道:“慕老儿!你一生不知骗了多少人,作了多少恶事,如今报应在李玉梅手中,也是应该的呀!”
    慕白怒喝道:“住口!那小贱人逃不出老夫手心的!”
    莫家玉问道:“可惜李玉梅早算准了你这一点,她临走之时神不知鬼不觉地连血坛阵也撤走,正是她聪明之处呀!”
    慕白又惊又怒,道:“哼!别以为老夫没有血坛阵的掩护便无法生离此地,那是她在做梦!”
    陈公威插言道:“慕老儿!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想冲出我们的重围?”
    慕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时答不上话来。
    莫家玉遂转向申一行,道:“申老师!李玉梅往哪个方向跑的?”
    申一行遥指北方山区,道:“她和鬼使挟着杜姑娘跑向山区,所以我们不敢拦住她!”
    莫家玉道:“幕白!你放乖点,也许还能保住老命……”
    慕白讶道:“你们没有赶尽杀绝的打算?”
    莫家玉摇摇头,道:“在下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杀你?再说你是陈大人奉命擒捉的重犯,在下也不敢动你一根毫毛!”
    陈公威补充道:“不过,慕白,你们要是胆敢拒捕的话,我必下令格杀勿论,那时情况就不同了……”
    慕白道:“陈大人以什么罪名捉我?”
    陈公威道:“勾结北人,图谋不轨,贩卖民女等等,有那么一项罪名,我就饶不了你。”慕白显然很吃惊地道:“这些罪名怎会暴露的?”
    陈公威道:“是相爷亲自下令拘捕你们的!”
    慕白仰天长笑,道:“好,好……今天老夫居然栽得如此之惨,哈……
    哈。。。”
    莫家玉道:“慕老儿你不要激动,你虽被奸相利用,蹈入法网,但在下一定设法阻止奸相杀你灭口,将罪名全部加诸于你的诡计……”
    慕白道:“奸相权势高于一切,老夫落在官家之手,哪有活命之理?”
    莫家玉道:“不然!我们都知道你的罪行都是由奸相一人主谋,只要能扳倒他,说不定你还有活命的机会。”慕白被说得神情一动,道:“看来老夫非冒个险不可了。”陈公威见他心意已经有点动摇,遂趁机道:“你们要是跟我合作,坦然供出事情的始末,本人定以自动投案看待各位,如此或许可以减轻你们的罪责,同时也可扳倒奸相。”连陈公威也如此说,慕白心想:何况拒捕也难成功。
    慕白终于不再犹豫,道:“好吧!老夫敢做敢当,还请陈大人担待一下”
    他一口答应投降,表现得爽朗干脆之至,使陈公威也暗暗佩服,道:“慕庄主果然不失为江湖前辈,本人必不会亏待你们诸位!”
    他说着向慕白抱一抱拳,并没有下令上绑,道:“慕庄主!请!”
    慕白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多谢陈大人以礼招待,请。”他霍地转身,当先走向陈公威预备好的囚车,所有竹林院的人也都纷纷丢下兵器,随后跟了过去。
    莫家玉望了一下慕白的背影,惋惜地道:“慕白要不是晚节不保,重新被奸相拉下水的话,他应该可以安稳渡其晚年,也不至于弄得竹林院覆灭的地步…“莫家玉笑了一笑,拍拍陈公威的肩头,道:“所以扳倒奸相的事,陈大人可要尽力呀。”他撇下发楞的陈公威,徐步走向郭永年他们。
    陈公威却在他的背后问道:“公子打算到哪儿去?”
    莫家玉边走边道:“追回李玉梅呀?”
    陈公威道:“哦?可惜她不在钦犯名单之内,否则本人倒可助你一臂之力。。。”
    莫家玉笑道:“谢了!陈大人,我们后会有期……”
    陈公威证了—征,付道:是的,后会有期,说不定下次碰上,又得作—番殊死之战了……
    他心中突然有无限的歉意,好像将莫家玉视为敌手,是件不可饶恕的罪名—样。
    于是,陈公威莫明其妙地叹息一声,掉头归队,指挥手下押送竹林院一于人犯,催马离去。
    莫家玉凝视着离去渐远的陈公威好一会,方始转过头来对郭永年道:“想不到神探陈公威竟是师伯慧心的传人!”
    郭永年讶道:“那么陈公威是华山派的了?”
    莫家玉道:“是的!”
    郭永年问道:“贤侄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莫家玉露出坚决的神情,道:“当然依照先师的遗命去做。”郭永年忧虑地道:“那太没意义了,当年慧心、慧意两人为了华山坎翼剑法的一招一式而发生争执,愤而分手各立门户,只是令人引为笑柄,如今你们两位传人,居然还要继续他的笑柄,实在太没意义了……”
    莫家玉有点黯然地道:“小侄也知道像这类的争执委实一点意义也没有,无奈师父遗命难违……”
    郭永年道:“这事老夫得想个解决的办法;等办完了咱们的事再讲!”
    他这一说倒提醒了莫家玉,侧脸问申一行道:“申老师!神差他们呢?”
    申一行道:“神差、巫摸和紫绢三人,一听说李玉梅挟持杜姑娘而逃,来不吸调息养伤,就自后追赶而去了!”
    莫家玉“哦”了一声,道:“他们三人肝胆照人,义烈可风……可惜我们却不好插手这件事。”申一行道:“是的!目下已经是西南秘门自己门内之事,我们是没有插手的余地,何况薛云云姑娘大功尚未告成,我们还是先堵住刘宾再说!”
    莫家玉道:“呢!刘宾身上的蜡丸秘件如能取到手,再有慕白—干人的口供,扳倒奸相就有望了!”郭永年捻胡道:“因此我们决计不能让刘宾溜回京城去,必要时我们不借以武力劫持都行!”
    莫家玉道:“劫持刘宾是下下之策,我们看云云办得怎么样再讲!”
    当下就此决定,众人分乘马匹,折回嘉林寺。
    再说李玉梅和鬼使两人。挟持受了伤的杜剑娘,一路往山区而逃。
    他们循山路而行,很快地进入崇山峻岭,盘行于东天日山之间。
    黄昏之前,他们爬上了一座山头,但却被一处断崖阻止了去路。
    李玉梅看到没有了去路,不免有点心慌,望着对面的峭崖,喃喃道:“左尊者,这可怎么办?咱们过不了这断崖可就糟糕了。”
    鬼使道:“我知道绕下这山头,底下山腰有座索桥可渡,咱们下去寻寻看!”
    李玉梅道:“那就快呀!还待在这里干嘛?”
    鬼使经她这一催,心中突然颅躁起来,道:“歇一会再走不迟,不用急。”李玉梅大声道:“什么?姓莫的他们就要追来,哪还有空闲歇息,快,咱们快寻路过去!”
    鬼使没有走的意思,反而坐在一块大石之上,歇了下去。
    李玉梅急了起来,破口骂道:“鬼使!你……你存心思我过不去是不是?”
    鬼使哼了一声,道:“当初你怕姓莫的追来,就不要突然撤掉血坛阵,这样我们此刻也不必急急像丧家之狗了!”
    李玉梅吼道:“你说什么?不撤血坛阵,难道成你想死在姓莫的和那姓陈的剑下?”
    鬼使冷冷道:“当时情势虽有点不利,可是我们要能坚守住枢纽,久战之下还是可以因住姓莫的他们的,然而你这这点信心也没有,才弄得如此狼狈,怪谁?”
    他顿了一顿,不容李玉梅说话,又道:“再说。力战而亡总比落荒而逃,来得令人痛快,对吧?”
    李玉梅恢然展额一笑,道:“唤?原来你为了这事生气?”
    鬼使确有不愉之色,因此李玉梅故意叹气道:“唉!想不到你现在还不了解我的心意。”
    这话果然打动了鬼使,他的眼光变得柔和多了。
    李玉梅斜阴鬼使一眼,忽然闭口不语。
    鬼使忍不住道:“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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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聪明反被聪明误
    李玉梅转忧为喜,道:“对!我们快走,等逃开了后面的追兵,我们再设法取出竹林院所藏的那些珠宝黄金,找个僻静的所在,过个安稳的下半辈子!”
    鬼使挤出了一丝苦笑,道:“看来只有找个地方躲起来才能保住这条命他的神态和言语透出了隐隐悔意,使李玉梅暗中冷哼一声,瞪了他一言,付道:“哼!我有意抬举你,你倒像是不大愿意的样子……”
    她没有将心中的不满表露出来,漫声道:“那小贱人我来押她,你在前面带路!”
    鬼使看了躺在地上的杜剑娘一眼,道:“她的穴道受制太久,如不赶快解开,恐会致她死命……”
    李玉梅打断鬼使的话,道:“穴道是我点的!难道我不知道吗?再说废了她倒是轻松多了!”
    鬼使突然暴躁地道:“我说过不准伤害她!听见没有?”
    李玉梅诧然地瞪着鬼使,显然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鬼使用那种粗恶的态度对她说话。
    她道:“你真大胆!居然敢大声吼我?”
    鬼使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道:“你答应过等我们逃出追捕之后,立刻放走她,你——
    你绝不能杀她!”
    李玉梅强忍心中的怒气,平和地道:“好吧!我不杀她就是了。”
    鬼使放松紧张的神情,问道:“那么我们下到山腰,过了索桥就可以放她走了?”
    李玉梅道:“当然!只要我确定过了索桥可以安全逃开,我们便放她走,好吧?"鬼使道:“好!那么我来带路!”
    他将杜剑娘的性命看得那么重要,使李玉梅又嫉又妒,不觉杀机盈脚!她默默地扶起半昏迷的社剑娘,随在鬼使之后,—步—步地绕下山崖。
    他们花了半个时辰,走到了一处空旷的台地,台地之前虽然临着断崖,坦确有一座二十余丈的索娇,直通对面的山腰.李玉梅将杜剑娘放在地上.快步跑到索桥之前,喜道:“妙极了!咱们—过了索桥,然后将之拆掉,岂不可以安然逃脱了吗?”
    鬼使没有答腔,他拉一拉索娇,道:“这索桥坏了!”
    李玉梅惊道:“什么?坏了!”
    鬼使用力将那索锈一拉,只听一声嘶嘶轻响,那索桥“夺”地断了一半,迅速倾陷,只剽下一条主绳晃动不停。
    李玉梅“啊”了一声,道:“这下怎么办?咱们怕过不去了?”
    鬼使道:“主索未断,我们可以靠它渡过……”
    这时躺在地上的杜剑娘,突然激烈地咳嗽起来。
    鬼使闻声靠了过去,蹲下身子看厂看,道:“她的手太阴脉被禁制太久,怕支持不下去了,你还是将她的穴道解开算了……”
    李玉梅很不耐烦地道:“咱们自己还不知逃得了逃不了,你管她的死活作什?”
    鬼使道:“要渡过那断崖不难,你急什么?”
    李玉梅道:“那就快说出办法阿?”
    鬼使冷冷道:“除非你将她的穴道解开、否则我绝不理会渡崖之事!”
    李玉梅吃了一惊,但她迅速恢复常态,心想:这不是与鬼使翻脸的时候!于是她走到杜剑娘这旁,替她将禁制的穴道解开。
    社剑娘果然停止了咳辙,睁开了美瞬。
    当地看到李玉梅和鬼使就在她的身旁,又闭上了眼,涂徐道:“你们何不将我—掌击毙?”
    李玉梅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不敢?”
    杜剑娘道:“那就下手啊……”
    李玉梅根然举起手掌,鬼使却道:“你这一掌劈下去,就休想要我帮你渡过那断崖,不信你试试看!”
    他的语气冷峻之至,使李玉梅深信他决计不是虚声恫吓,不由得将手掌轻轻放下。
    鬼使将杜剑娘扶起来坐好,道:“小姐!属下一失足成千古恨.唉,此刻我能做的只是保住小姐的性命……”
    杜剑娘将身体靠在一棵大树之旁,望着鬼使道:“你依然决定和她同逃?”
    鬼使垂下眼,道:“是的!”
    杜剑娘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那么你去吧:”
    鬼使站直了身子,走到断崖之旁,对李玉梅道:“咱们准备渡崖……”
    李玉梅望着那条下垂的绳索,皱眉道:“这如何渡得过?”
    鬼使道:“可以!我打算用全力拉住绳索,使其不至中下垂,那么你便可用‘凌空虚渡’的轻功,迅速走到对面断崖,再拉住那头,让我渡过李玉梅喜道:“那么我过去了……”
    她等鬼使运力将那条垂成孤型的长索拉紧,又道:“等下你别忘了将她一齐带过崖!”
    她指一指杜剑娘,示意鬼使等下过崖之时,要将她也一并带过去。
    鬼使放松抓紧长索的力气,道:“我们过了断崖之后,就可翻过前面山头,逃入皖境,何必再带着她一道走?”
    李玉梅道:“逃人了皖境并不一定就安全无虑,因此不能将她放掉,否则我们连最后一层保障都没有,怕难逃脱……”
    鬼使恍然道:“我明白了,你想用小姐的性命要胁追兵?”
    李五梅反问道:“你不认为这是最有效的逃生之法吗:”
    鬼使缄默不语,李玉梅又道:“何况我已答应不伤她的性命,只要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会将她释走!”
    鬼使终于首肯,道:“好吧!我们带她一齐逃!”
    他说着又将长索拉直、那李玉梅先用右脚试…试长索的力道,然后张开双手,沿索而渡。
    二十余文的长索,她毫不费力地一口气走完,安全抵达对面山崖。鬼使将长索放下,回到杜剑娘之旁,准备将她背过断崖。
    鬼使道:“小姐原谅!属下不得不如此做……”
    鬼使对杜剑娘一直没忘记那一份从小养成的礼貌,足见他的天良并未全抿。
    这给杜剑娘产生了一线希望,她道:“我倒是很谅解你此刻的处境……”她这话毫不虚饰,因此鬼使相当感动,道:“那么咱们过崖吧!属下保证绝不让她伤害了你!”
    杜剑娘挣扎着站了起来,道:“我知道你有心保护我,可是李玉梅已动了杀机,连你的处境都很危险,恐怕你也无能为力。”鬼使傲然道:“我的功力不在她之下,她若想图谋于我,岂非自寻死路!”
    杜剑娘道:“你的缺点就是凡事缺乏深谋远虑……”
    鬼使被说得怔了一怔,同时心里有无限的感慨,因为这缺点杜剑娘已不知说了他多少遍。此刻重提,却备增亲切之感。
    杜剑娘歇了一下,又道:“李玉梅表面上虽不敢对你翻脸,难道说她不会在暗中设法暗算你?”
    鬼使震了一下,道:“这倒不能不防,此后我加倍提高警觉就是了!”
    杜剑娘道:“以后?以后你恐怕没有性命了。”鬼使望一眼对面崖上的李玉梅恍然领悟,道:“她要是真想谋害于我,
    眼前的确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
    杜剑娘笑道:“你想起来了吧?我们果真要越过山崖,就非靠她拉直长索不可,届时她只须一松手,我们必将堕入崖下,粉身碎骨……”
    鬼使正要开口,对崖的李玉梅已高声喊道:“左尊者!你们可以过来了啊!”
    杜剑娘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左尊者?鬼使道:“小姐!你身上有没有本门的金探子?”
    杜剑娘道:“有!金探子乃是我的随身之物,你想利用它?”
    鬼使道:“等下咱们渡过长索之时,万一李玉梅松手,小姐是不是能及时射出金探子?”
    杜剑娘道:“当然能够!”
    她顿了一下,又道:“你仍然决定冒险渡崖?”
    鬼使道:“属下被她骗出子午谷,弄到如今这种骑虎难下的地步,早该杀她出一口冤气……”
    杜剑娘微微笑着打断他的话,道:“可是你仍存着一丝妄想,妄想她此后能以真诚待你,是以不愿过分为难她,对也不对?”
    鬼使道:“是的!我既已无法回见本门长老,只盼一个苟延残喘的日子,唉!自然希望她能真诚待我……”
    他叹息一声,又道:“此刻她假使心怀不孰,那么,正好给我一个杀她的藉口,那时她也怨不得我了!”
    杜剑娘缓缓道:“你有你的处境,使我不能不为你着想……好吧!咱们就冒一次险!”
    杜剑娘说着取出金探于,穿好特制的绳子,将尾端分别缠住鬼使和她的手腕。
    然后道:“万一我们堕入崖,你只须牢牢握住腕上的绳子就行,我自会。将金探子射上对崖,止住咱们的下堕之势!”
    鬼使点点头,仍照计划背起杜剑娘,一手握住金探子的尾绳。
    他暗中招呼杜剑娘一声,然后朝对崖喊叫,示意李玉梅拉直长索。
    李玉梅一见鬼使已准备渡崖,立刻运势将长索拉直,道:“左尊者!可以过来了!”
    鬼使答应一声,开始举步走向长索。长索之下是干刃深谷,怪石鳞蛔,看来叫人有点心惊肉跳。
    鬼使一步一步循索移行,速度很慢,差不多花了半柱香光景,才走完三分之二的长索。
    但也只有六、七丈的距离便可安全走上对面山腰,脚踏实地。拉住长索的李玉梅突然说道:“鬼使!你不必过来了……”
    鬼使停步道:“你说什么?”
    李玉梅冷哼一声,道:“我叫你不准再移步过来,听见没有。”这时鬼使又走了一步,心弦—震,付道:这贱人果然存心不良。
    杜剑娘警告过他,但是他乍然证实李玉梅的企图,仍不免大是震骇。
    李玉梅望了—眼膛目结舌的鬼使,道:“鬼使!这一切并非是我无情无义,实在是因为你太不可靠了!”
    她将握住长索的左手一松,鬼使摇晃了——下,差点掉了下去。
    他急忙喊道:“等一等!”
    李玉梅果然又将长索握牢,道:“看在过去一段交情,我让你死得痛快……”
    鬼使怕她松手,忙又道:“李玉梅!我一向对你忠心耿耿,你何必赶尽杀绝?”
    李玉梅笑道:“我看得出你对杜剑娘的忠心未抿,再说带着你一齐潜逃,目标太大,何况你已无利用价值,杀你是应该的:”
    她正在说话之间,鬼使己得到杜剑娘的暗示,知道她已可随时射出金探子!于是鬼使变脸道:“你这贱人阴狠毒辣,留在世上将不知残害多少人,今日我绝不饶你!”
    李玉梅纵声尖笑,道:“你的命捏在我的手中,还敢如此夸口,哈……。她笑声未罢,候见一道金光冲天而出,疾射向她所站的山头。
    李玉悔楞然四顾,那鬼使已长身而起。
    她慌得将长索掷下,不料鬼使和杜剑娘却未堕进断崖,反而弹射而来。李玉梅根本末及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那鬼使和杜剑娘已借金探子所系的绳索之力,双双上了山头。
    那鬼使双脚一点实地,身形疾如枭鸥,立刻扑向了李玉梅。
    李玉梅有点惊慌失措,鬼使一掌劈到,她几乎被打个正着,只听她惊呼一声,整个人栽倒在地。
    但这一倒下去正是她的救命招式,鬼使一掌劈空,一个拿桩不稳,人往前倾。
    李玉梅却突如其来地飞起一脚,踢向鬼使的小腹。
    这一脚又快又疾,鬼使淬然避之不及,小腹被踢得不轻,人退了三、四步。
    李玉梅一跃而起,根本不容鬼使有喘息的机会,刷、刷、刷,一把匕首出手凌厉,一口气将受伤的鬼使逼退了寻丈,巍巍地临停崖边缘而立。李玉梅停止攻势,道:“鬼使!我只要再攻你—招,你除了落人深谷之
    外,已无路可退,哈……你认命吧!”
    李玉梅说得不错,鬼使所站之处,仅离断崖半步不到,李玉梅只要封住正面,不让鬼使有上前之机会,他就非被逼落深谷不可。
    这时杜剑娘虽在李玉梅背后,一来她不敢攻击李玉梅,因为那样做可能加速鬼使落崖。
    二来她气血初活,体力仍未恢复,也没有把握能制伏得了李玉梅。
    于是情势僵持了片刻,李玉梅已缓缓举起她的匕首,准备攻击鬼使。突然间,对崖传来神差喊叫的声音,道:“小姐!小姐!你无碍吧?”
    接着神差和紫绢,以及巫摸,全都出现在对面的山崖。
    李玉梅骇然将目光移向对面山崖,说时迟,那时快,鬼使突然挥掌当胸切向李玉梅的筋骨!他们两人距离不及两步,鬼使这一掌正好击中了李玉梅。
    但是李玉梅虽然躲不开鬼使的掌式,她的匕首却能及时扎向他。
    是以李玉指虽中攀摇晃了一下,匕首却深深地插入鬼使的胸膛。
    她正想奋力拔起,再补鬼使一刀,不科鬼使双手一抓,正好抓住李玉梅握刀的脉门。
    两人伤势都不轻,鬼使既无力再给李玉梅一掌,李玉梅也没法拨出匕首来。
    于是李玉梅握住鬼使胸膛的巴首,而鬼使双手也扳住李玉梅的脉门。两人互相瞪限以对,一时相持不下。
    杜剑娘见状撞撞跃跌地靠了近来,道:“左尊者!如果我用石块将李玉梅打昏你能不能移位过来?”
    因为鬼使只差数寸就要落下断崖,杜剑娘虽可惜石头之力将李玉梅打倒,但这么一来,李玉梅只须利用前顿之势,就可逼鬼使掉下深谷。
    杜剑娘不能不考虑这个问题,同时她功力未复,委实也无力在袭击李玉梅之后,迅即救下鬼使。
    是以她要先明白鬼使有无自救之法,但鬼使却断断续续地道:“小姐!他的声音很小,显然他心脉已受伤不轻。
    杜剑娘忙靠近鬼使,她发现李玉梅和鬼使两人额前都冒着冷汗,正在全力支撑。
    鬼使全身已染满鲜血,他翻了翻白眼,道:“血……血坛令在……在我的……怀中……”
    杜剑娘不待鬼使多言,忙自鬼使怀中取出秘门血坛令,匆匆收下。这时李玉梅突然手腕加劲,企图将鬼使推下断崖。
    杜剑娘惊呼一声,那鬼使晃了一下,上身后倾,看来已吊在半空中。杜剑娘一时忘记使不出力气,探手拉住鬼使的袖口,打算将他拉了回来。不料鬼使却在这个时候往后一仰,双手牢牢抓住李玉梅的腕口,倒向断崖。
    李玉梅惨呼一声,被鬼使硬生生地拉了过去,与鬼使一齐掉落那千刃深谷。
    杜剑娘只捞到鬼使的一片碎袖,那鬼使和李玉梅已经不知去向,杏然消逝在于仍谷底。
    杜剑娘惊呼一声“左尊者”,瞬中忍不住进出泪光,张然俯视鬼使落下的深谷。这时神差已渡过断崖,走近她的身夯。
    他轻轻地靠近杜剑娘,道:“鬼使师兄他……”
    杜剑娘拾起泪眼,惨然道:“他总算没有辜负祖师的训诲……可惜,死得太惨了……”
    神差虽不知事情的真相,但鬼使和李玉梅落崖的一刹那,他却看得很清楚,加上杜剑娘这句话,神差不难想像是怎么一回事。默然良久,神差乃道:“小姐我们过崖吧。”杜剑娘点点头,又深深地凝视谷底,道:“左尊者虽失足成很,但他并
    没有忘记他曾是本门的一份子……因此,我一定要回明祖师,使他能列名血坛,日后受本门弟子的膜拜!”
    神差道:“那是应该的……,刚才要不是他毅然捐躯,与李玉梅伤亡,小姐的处境必当危险万分,他的确是应该列名本门血坛。”
    杜剑娘拭去泪痕,长叹一声,在神差的搀扶之下,过崖与巫漠和紫绢见面。
    巫漠和紫绢也都看到了鬼使落崖的情景,但当他们见到杜剑娘之时,仍不免一阵烯嘘。
    大家愁肠相对,杜剑娘只好打起精神,道:“左尊者虽已捐躯,但李玉梅亦已伏诛,总算没有白白丢掉性命……”
    她见众人不语,乃改口问道:“只不知是谁破了血坛阵?”
    巫摸将陈公威和莫家玉合力破阵的事说了出来,杜剑娘沉吟一会,才道:“走吧!我们总不能因陈公威和莫家玉协助过我们之故,就将刘宾放过吧?”
    她坚持要找刘宾报仇,巫漠他们三人自然不敢插嘴反对。
    不过三人心中仍免不了一阵歉疚,心想才被人自血坛阵中救出来不久,如今就要寻陈公威作对,委实有点说不过去。
    杜剑娘却生似没有这份歉疚,她挥一挥手,道:“下山赶路要紧,我们须得在刘宾之前赶到临安哩。”她当先走下山去,巫漠、神差和紫绢也紧随其后,走出了东天目山。
    且说神探陈公威得莫家玉之助,瓦解了竹林院之后,将一于人犯送回京师,他却不能不留在陈家店,等候护送刘宾回京。
    这天艳阳普照,清风徐来,两顶软轿从陈家大宅朝京师进发。
    一路上公家捕快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将通往京师的官道严密戒备起来。
    天下第一神探陈公威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显得神采奕奕,威仪十足。
    他率同云锦,梁奉先、流云手祁致远、软皮蛇蔡通、铁腕勾魂林旭,以及十数名捕快高手,紧紧护住软轿,离开了陈家大宅,迈向京师。
    坐在软轿里的正是刘宾和薛云云,他们看来心情轻松,不时探首浏览,状极愉快。
    而陈公威却微感紧张,他意味得到莫家玉或杜剑娘,很可能不顾一切地在途中拦截刘宾。晌午时分,他们停在路旁树林打尖。
    一个上午过去了,所幸并没有情况发生。
    但是陈公威并不敢大意,因为他感觉得出莫家玉虽然按兵不动,然而他的人是随时会出现的:不错!莫家玉早巳安排好监视刘宾回京的人,同时他手下的高手也全部出动,分布在官道之上。
    他没有下令拦住刘宾的原因、是由于接到薛云云的暗号,表示已窃得刘宾的通敌蜡丸秘件。
    秘件既已窃得,那么莫家玉就可不必拦阻刘宾回京。因为他本来要的就不是刘宾的人。
    但他仍然派人监视刘宾一行,他的目的却是要没法取回薛云云手中的蜡九秘件,以及接应薛云云摆脱刘宾和陈公威。
    这一来,便加深了情况的紧张,使陈公威顿感莫家玉的威胁无时不在,这一路他自是倍加小心了。
    草草歇息打尖,午时太阳炎热,但陈公威已催请刘宾起程。
    于是上轿的上轿,骑马的骑马,一行人又浩浩荡荡,沿官道进发。
    陈公威来回观察路况,刘宾软轿才走,他已当先纵骑而行。
    他走了一里许,又兜马折回,却突然发现路旁青石之上,留有一个特异的暗记。
    陈公威惊磕一声,匆匆下马走到那暗记之前,皱眉凝视。
    他一看就认出那是西南秘门所留下的,不禁站在那青石之前,寻思道:“这暗记虽是秘门所留,但绝不是出自杜剑娘等人之手,只不知是谁所记?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陈公威仁视良久,心想:不沦是谁在此留下暗记,秘门门人既已找来,终是祸非福。
    当下忙上马调头,并迅即发出戒备的暗号给沿途布岗的所有捕快。
    云锦和梁奉先一接到陈公威发出的暗号,立刻分途朝前搜查,祁致远及蔡通两人则分别护住刘宾,仍然徐行而进:一行人走了一个多时辰,果然发现情况有异:走在前头的神探陈公威先勒住坐骑,诧异地用目光四下打量。
    随后而来的人一见陈公威的神情,也都露出讶然之色,面面相观。
    陈公威先是—惊,道:“这……这我们落入陷阱了……”
    软皮蛇蔡通也道:“咱们前前后后气氛有点不对,陈大人!你可瞧出什么异状没有?”
    陈公威道:“我们被人用阵式引入歧路……”
    荣通讶道:“你是说,我们现在所走的路不是通往京师?”
    陈公威点头道:“正是如此,这条路不是通向京师!”
    他说得极有把握,坦荣通还是有点不相信,道:“这怎么可能?从陈家店到京师就只有这么—条官道,沿这条路走过去,那错得了?”
    陈公威指着四周,道:“蔡大人你何不仔细瞧瞧?”
    蔡通依言打量四周。不禁发楞。
    原来他发觉左右两面全是起伏的丘地,林木茂盛,却没有一处人家。
    还有,陈公威预先安排的官家捕快,也一个也未见。
    这些情景使蔡通膛目发楞了好一会,才道:“咱们怎会题到这荒凉的地方来?”
    陈公威还没回答,云锦和梁奉先两人已从前路折回,前面的刘宾和薛云云的较子,也在祁致远和十数名捕快高手的护卫下,赶了过来。
    于是大家聚集在一齐,陈公威吩咐暂时停止前进。
    他走到刘宾轿前,将所碰上的情况约赂向他凛报。
    刘宾闻报道:“路走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折转回去就是啦!”
    陈公威欠身道:“是,大人!等属下查明我们此刻的位置,立刻折转回去!”
    刘宾显得有点不耐烦,道:“那么就快点,否则天黑以前赶不回京师的!”
    陈公威答应一声令下,那边林旭却突然叫道:“陈大人!请快点过来陈公威走近林旭他们,只见他们正睁大了眼睛,疑望着路的前头,路的前头不知何时涌起一片紫色岚烟,顺风而下,正吹向陈公威他们立身之处。
    那片岚烟来势惊人,迅即扩散开来,错楞之间,已将陈公威等人淹没。
    但陈公威仍然仁立不动,飞快地道:“诸位速将两顶软轿保护住”!但刹那之间,众人却有坠入五里云雾之感。
    四下的景物开始模糊不清,连阳光也被那一片紫色岚烟所遮盖,忽然间天地也昏沉暗淡起来。
    云锦经验老到,惊唬一声,道:“陈大人!这是秘门的紫雾阵。”
    陈公威道:“确是紫雾仙长驾临,咱们不可乱动……”
    他的声音微露紧张,可见西南秘门紫雾于名气之大,连眼高过顶的神探陈公威都畏服三分。
    在场的人果然均屏息以待,没有人敢乱动。
    大约过了一盏热荼的光景,那片紫色岚烟渐渐静止,一名长发紫袍的老者就在此刻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那紫袍老者长发播番,在四名仙童陪待之下,与秘门荆棘子缓步走近陈公威。
    他们看来像是踏雾而行,使人心念如幻似真,不觉楞然直盯着他们走过来的姿态。
    在场的人以陈公威的定力较佳,他欠欠身道:“紫雾仙长法驾临此,弟子陈公威恭谨迎接……”
    紫袍老者将拂尘一挥,道:“陈大人好说!”
    接着他用一双精芒四射的眼睛扫了在场诸人一眼,又道:“贫道此来有一事请教陈大人,只不知方便与否?”
    陈公威很恭敬地道:“弟子敬领仙长教逾……”
    紫雾子道:“贫道为追寻本门弟子社剑娘,所以命人在前面路上设下阵式,将陈大人引到这僻静之处,还望陈大人担待一二,恕贫道无礼……”他言语中透出客气,显见他的修为之高。
    陈公威忙道:“但不知仙长有何见教?”
    紫雾子道:“据说有人冒充杜姑娘,企图捣乱本门,陈大人知道这件事吗?”
    陈公威惶然道:“那是弟子之罪过……”
    紫雾子哦了一声,道:“那么,那名假冒之人确是陈大人指使的?”
    陈公威道:“确是弟子指使……”
    紫男子仍然心平气和地道:“这么说,陈大人一定有理由解释这件事了?”
    陈公威道:“弟子原意只是想以这事牵制贵门弟子下山活动,不料却惹出麻烦来,弟子甘愿受责……”
    紫男子略一沉吟,道:“社妨娘报仇心切,一直找官家的麻烦,此事贫道知之甚详……
    这么说,贫道倒不能怪你了……”
    背后的荆棘子恢地插口道:“启仙长!可是本门被陈大人弄了一个假杜剑娘出来,受害匪浅,我们不能不要陈大人还个公道!”
    紫雾子徐徐道:“陈大人职责在身,尽公守责,他这样做并无不对……唉,当年咱们要是能像陈大人这样尽职,杜将军何至于被刘宾谋害?”他的语音有点颤抖,眸中也隐现着微微泪光。
    荆棘子垂下了头,道:“仙长说得是……”
    紫雾子又道:“陈大人的立场虽与我们处于敌对,可是我们应该谅解他才对……”
    云锦突在这个时候插言道:“敢问仙长,你可是当年杜将军摩下的十二士之一,人称紫衣将军的常天念?”
    紫雾子宣声道号,道:“不错,贫道俗名正是常天念!”
    云锦抱拳道:“老夫天南海外云锦,昔年与十二士之一的徐州郑煌系旧识……”
    紫雾子道:“徒州郑煌?是的!昔年十二士,如今只有三个人苟延残喘,遁迹空门。”
    云锦道:“郑兄是不是三人之一?”
    紫雾子道:“他?唉!他早在二十年前随杜将军于九泉之下了。”云锦“叼”了一声,道:“郑兄死了二十年,老夫居然现在才知道,真太对不起故友了!”
    紫雾于道:“当年刘宾督抚东南,以莫须有罪名陷害杜将军,杜将军却泰然处之,终于被害。十二士有八人同时下狱,贫道和另三人救出杜姑娘,避祸梵净山于午谷,得庇本门祖师恩德,郑煌原也曾逃出,但却伤重死在子午谷……”他指着陈公威又道:“昔年我们的年纪比陈大人还轻,只凭—股血气之勇,终使杜将军受累遭祸……唉!说来可叹,假使十二士之中有人像陈大人如此尽忠职守,刘宾诡计岂能得逞?”
    陈公咸拱手道:“杜将军被害之事,弟子亦曾耳闻,但却不曾想到杜姑娘竟是忠义可风的杜将军之后。”
    邢子微微哼了一声,道:“知道了又怎样?难道你会任由杜姑娘手刃刘宾,报她杀父之仇?”
    陈公威道:“弟子公服在身,自然不会有亏职守,使刘大人受害……何况国有国法,杜姑娘的行为亦难令人苟同。”
    顺了一顿,又道:“再说,弟子保护刘宾安全,亦从不曾滥施法器。仙长理应知道才对!”
    荆棘子叫道:“你不曾滥施国家法器?那么贫道问你,你如何解决真假杜剑娘之事?”
    陈公威道:“敢情仙长还不知道?那假冒杜姑娘的李玉梅身份已被揭发,同时弟子亦已解开杜姑娘受制的穴道,并曾帮助她攻破竹林院……”
    紫雾子道:“哦?那么杜姑娘人呢?”
    陈公威道:“她?她还落在李玉梅和贵门鬼使手中……”
    紫雾子微微变色,道:“这么说,你根本没将事情圆满处理好?”
    陈公威坦然道:“是的!不过贵门巫漠等人已前往搭救,杜姑娘当可无事……”
    荆棘子大声道:“当可无事?你说得倒轻松……”
    紫雾子打断荆棘于的话,道:“陈大人!此事是你始作梗者,老实说,贫道此来是要陈大人交出杜姑娘来……”
    陈公威皱眉道:“那就使弟子深感为难了……”
    紫雾子道:“陈大人限线遍布天下,这事何难之有?”
    陈公威道:“可是……弟子护卫刘大人回京之事还未交差,委实抽不出身来处理杜姑娘的事!”
    荆棘子冷笑—声,道:“你根本毫无诚意,对是不对?”
    陈公威正待辩明,紫雾子巳然说道:“既是如此,贫道也不勉强……”说罢,将拂尘一挥,转身就要离去。
    陈公威忙道:“仙长能不能将紫雾阵撤去?”
    紫雾子停步道:“除非你们将杜姑娘寻来,否则休想离开此地!”他不容陈公威开口,已缓步消失在那片岚姻之中。
    陈公威叫了两声,四下一片卑寂,就只有那紫雾翻滚,岚烟四起。
    陈公威突然叹了一口气,道:“唉!紫雾不开,咱们就一步也不能走,这……这如何是好:”
    蔡通道:“我偏不信邪,这层紫雾又非铜墙铁壁,真能困住我们?”
    梁奉先闻言冷笑道:“那是因为你孤陋寡闻之故……”
    蔡通道:“哼!料不到太行梁奉先胆量也不过如此而已!”
    他一向官架子甚大,哼了一声后,立刻撤出兵器,朝前走去。
    林旭见状转脸对陈公威道:“大人!蔡大人这一去有没有危险?”
    原来林旭是因为陈公威没有阻止蔡通的意思,才有此一问。
    陈公威道:“紫雾子对人虽有点冷峻,但据说从不妄开杀戒,蔡通性命或许不会有危险……”
    他突地诧然住口,凝望蔡通消失的方向。
    林旭也将目光移向那边,只见蔡通消失的地方,突然涌出一股淡红的浓雾!那股浓雾激烈地进射向半空中,恍如一道喷泉,光彩夺目,美丽已极。
    众人看得神迷,却听陈公威道:“只伯蔡通蔡大人,有一阵苦头好吃了他一言未了,那边却传来一声惊叫,接着是蔡通的吮喝之声。
    哈喝之声听来只在十几尺远的地方,但众人都无法透过那一层紫雾看清蔡通的情状。
    片刻之后,蔡通的呛喝之声渐渐小了下来,代之而起的是一阵阵喘息。
    祁致远忍不住道:“萦大人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我们要不要过去看个究竟?”
    陈公威摇摇头,道:“走过去只有像蔡大人一样招辱而巳,放心!紫雾子不会要他的命……”
    祁致远几乎想发阵脾气,自己一个人冲过去看个究竟,但这时蔡通却传出杀猪般的啤叫,使他终于按奈住胸中的冲动。
    那蔡通叫了一阵子,候地停了下来。
    在软轿中的刘宾和薛云云也都下了轿,走到众人之旁。
    刘宾面露惶然之色,道:“那蔡通莫非已气绝身亡了?”
    陈公威神色凝重地望着前面那股淡红浓雾渐次由浓而淡,并转变为原来的紫色。
    刘宾见他的神情如此,心想那蔡通必然已一命呜呼。
    陈公威却道:“蔡大人还活着……”
    蔡通果然又传出声音来,这回不哭也不叫,竟是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他笑得蛮开心的样子,而且迅速感染了在场的人,除了陈公威之外,都禁不住露出笑意。
    云锦道:“他一定捧着肚子滚在地上大笑……只不知有什么事让他觉得如此痛快?”
    陈公威道:“是紫雾子要他笑,他当然非笑不可……”
    梁奉先讶道:“这么说蔡大人的笑是被逼出来的?”
    陈公威领首道:“当然!否则他落在人家手里,哪有那份闲情逸致在那里大笑特笑?”
    梁奉先道:“但我们都听得出蔡大人的笑是发自内心,无疑是纵情大笑,装出来是不可能的呀!”
    在场的人都点头同意梁奉先的见解,只有陈公威摇摇头,道:“蔡大人被点住了笑穴,由不得他不纵情大笑……”
    他这么一解释,在场的人均恍然领悟。
    陈公威又道:“蔡大人身手不弱,但却任凭人家在那里摆布,此刻诸位一定相信这紫雾阵法的厉害了吧?”
    他有意无意地看了祁致远一眼,使邻致远大是不满,道:“莫非陈大人取笑我刚才太不自量力,想前去查探蔡大人?”
    陈公威笑笑不语,但从他的外表看来,的确有笑那祁致远不自量力的味道;流云手祁致远不禁心头火起,正想顶陈公威几句,抬眼处却看到软皮蛇蔡通撞撞跌跌地自寻丈远的地方跑了出来。
    他的头发极是散乱,显然经过一番费力的挣扎才鲍出来的。
    尽管神情是如此狼狈,可是蔡通的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恰似刚才那一阵狂笑还没笑过瘾一般。
    他又走了五、六步,正好停在陈公威之前,一双眼睛吊得高高的,令人担心他一口气就要喘不过来。
    突然间,他的笑意消失,双腿一软,栽倒在地,像极了软皮蛇。
    刘宾皱着浓眉,道:“死啦?你们看看蔡通死了没有?”
    陈公威道:“死不了的!”
    地上的软皮蛇蔡通果真在陈公威说过话之后,微微呻吟起来。
    刘宾松了一口气,道:“西南秘门的阵法委实叫本部开了眼界……”
    说着,刘宾摹地转向薛云云道:“云儿!你有没有办法让大家出阵?”
    薛云云轻轻笑道:“义父别考我,上次在春花庄碰上的是最寻常的阵式,所以女儿对付得了,这次可就不同了……”
    陈公威用两道冷峻的目光盯着薛云云,道:“小姐真看不出这紫雾阵的奥妙?”
    薛云云心底微微一震,道:“陈大人别取笑,在场的人尽是武林行家,这破阵之法应该由你们研议才对叼?”
    陈公威略一沉思,缓缓蹲下身子,伸手指起蔡通的下巴,问道:“蔡大人!你没事吧?”
    蔡通点点头,陈公威乃扶他站了起来,等蔡通缓了一口气,才又道:“你能不能将刚才陷阵的情形描述一下,让大家做个参考?”
    他这一要求蔡通,林旭才明白陈公威适才任由蔡通入阵的用意,原来是要探取阵中变化的实际情形。
    林旭不能不佩服陈公威这种善于把握情势的手段,他轻易利用了蔡通那据傲逞强的个性,促使蔡通自动进入阵中吃了一阵苦头,而他却毫不费力地便获得了所需的实际消息。
    蔡通当然想不到已经被陈公威所利用,否则他非找陈公威算帐不可只听蔡通一五一十地将他陷入阵中的情形说了出来,语气仍掩不住心里的余悸。
    陈公威听完了蔡通之言,又问道:“蔡大人!难道说你自始至终,都未发觉有些幻象?”
    蔡通道:“没有!但是眼睛虽看不到,感觉上却好像有无数的敌人自四面八方攻来……”
    众人听说,都明白蔡通何以大声呛喝喘气的原因,敢情那时他正在挥动兵器。以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那蔡通又道:“后来我突然有呼吸困难之感,几乎窒息昏迷。”
    陈公威讶道:“你不认为有人压住你?”
    蔡通道:“半点人影也没有,会有谁压住我?”
    陈公威运思付度,喃喃道:“这就怪了。除非有人将蔡大人四周的空气突然抽掉,否则没有人压住,怎会有窒息之感?”他一念及此,忽然想到那淡红色浓雾的怪异,不禁脱口道:“我想起来了!蔡大人窒息的原因,是因为吸进了一种毒雾……”
    刘宾道:“毒雾?哪一种毒雾?”
    陈公威道:“是刚才大家都看到的那种淡红色毒雾……”
    众人还有点疑信参半,蔡通却道:“陈大人之言似有可能,因为我似是在那片红雾出现之后,才觉得有窒息之感的……”
    他既然这么说,大家都深觉陈公威推断得有相当道理,事实上也如此,因为在场只有蔡通经历过那毒雾的苦头。
    只听陈公威缓缓又道:“那毒雾虽可令人暂时窒息昏迷,但也不至于夺人之命……”
    这是当然的,否则蔡通此刻哪还有命在?陈公成活的重点在后头,他道:“然而,操阵之人却可利用毒雾取人性命,而我们却一点办法也没有陈公威将眼前的倩势轻轻点出,无异使在场的人都了解他们此刻所处的环境。
    比如说,紫雾于不动则已,如采取主动的攻势,那么他大可利用其阵法及毒雾的掩护,擒住或杀掉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
    换句话说敌暗我明,要破阵的关键在那毒雾之上:设使有办法避去毒雾的侵袭,便有破阵的希望。
    否则,就只有任人宰割了。
    在场的人都已经了解这一个不利的情势,因此不约而同地思付着脱阵的方式。
    时刻在等待中消逝,阵中的人包括神探陈公威在内,莫不有身陷图图,由不得自己的滋味。类似这种欲战不能,连痛快拼一场的机会都没有的感受,委实令人难以自制。
    软皮蛇蔡通首先叫骂出口,道:“妈的!那牛鼻老道打的是什么主意,想活活闷死我们啊?”
    四周依然静悄悄的,阵中的人既无法冲出阵外,紫雾子又一直保持缄默,除了那层层紫雾在四下滚动飞扬之外,看不出紫雾子有下手攻扑的迹.象G祁致远突然道:“陈大人!我们与其困在这里等死,不如冲一冲看!或许有突围的可能……”
    陈公威冷眼斜眼着祁致远,道:“蔡大人的遭遇是个好榜样,我说过,谁要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的话,就只有自取其辱!”
    祁致远哼了一声,望着刘宾道:“大人:你看陈大人如此专断,拿大家的生命开玩笑,这……”
    刘宾不待他说完就斥道:“祁致远!闭嘴!”
    祁致远膛目不知所以,刘宾怒声道:“此刻我们陷在这里动不得,如不平心静气设法破阵,大家只有死路一条。祁致远!你的言行已严重影陶大家的心绪,本部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居心?”
    祁致远楞了一下,道:“大人千万别误会,卑职那敢居心不良。”
    刘宾道:“那么你就闭上鸟嘴,让陈大人安安静静地想出破阵的办法来祁致远讨个没趣,竟然恨恨地瞪了陈公威一眼,好像他的挨训是陈公威惹来的。
    陈公威深知与这种心胸狭窄的人计较也没用,是以没有理会祁致远,他对刘宾道:“刘大人,卑职觉得一动不如一静,紫雾子的目的显然只为了困住我们而已,我们不如静以待变,然后再伺机出手!”
    刘宾道:“你凭哪一点辨认紫雾子只想困住我们而已?”
    陈公威道:“他要动手的话,阵式已可发动,根本不会让我们有时间在此静待机会,此其一……”
    他顿了一下,又道:“第二,杜剑娘没有来此之前,紫雾子是不会动手的,因为他得先征取杜剑娘处置我们的意见……”
    刘宾付一会,道:“这倒是很有可能……”
    陈公威道:“卑职的想法并非没有根据,比如说,杜剑娘从小虽是由紫雾子他们一帮人共同抚养长大,她的武功也是自小由秘门祖师辈的人所传授的,但她在秘门的地位,却超乎这些关系。”
    刘宾点点头,道:“确是这个样子……”
    陈公威道:“要知紫雾子他们这帮人,当年投入秘门,就是为了抚养杜剑娘长大成人,好替杜将军报仇雪恨,换句话说,他们完全以抚孤的心情在做这件事……”
    这席话说得刘宾心里很不是味道,因为当年他受奸相的指令,设法使得杜将军引根以终,实在没料到事隔这么久,居然有人日日月月从事于抚孤报仇的工作。
    刘宾脸上透出帐然若失的神情,陈公成并非没有注意到。但他还是继续说道:“由此足见杜剑娘所受到的照顾,必定充满关爱,同时他们对杜剑娘事事纵容,从他们的举动也可以看出来的……”
    刘宾道:“你的意思是说,杜剑娘怎么做,他们便会由她去做?”
    陈公威道:“是的!除非杜剑娘想做的事会危及她的安全,或使她受到伤害,否则他们绝不会拒绝……甚至可以说,天上的星星要能摘到的话,杜剑娘想要,他们都会爬上去摘下来!”
    歇了一会,陈公威又道:“他们平日既已如此纵容疼爱杜剑娘,此刻是杜剑娘杀大人你最好的机会,他们岂敢不等杜剑娘来就杀了我们?”
    刘宾表情很不自然,道:“可是紫雾子为什么不擒下我们,再等杜剑娘前来处置?”
    陈公咸道:“他何必多此一举呢?反正我们跑也跑不掉。”
    ,刘宾讶道:“紫雾子有那么大把握自认可以困住我们吗?”
    陈公威道:“当然!要不然他怎敢在这个时候离开?”
    这话使在场的人无不露出诧异之色,只有薛云云轻轻一笑,道:“陈大人说得不错,紫雾子他们可能早已离开了!”
    梁奉先忍不住道:“姑娘何以知道?”
    云云含笑道:“前辈你何不注意这四周的动静,像不像有人在那里呢?”
    梁奉先出身太行派,见多识广,但他还是看不出紫雾子有离去的现象。
    薛云云望着他诧然的表情,又道:“紫雾子设使还在附近的话,前辈你试想一下,他会允许我们在这里对西南秘门的私事说个没完吗?”
    梁奉先恍然道:“姑娘的意思是指那一层紫雾,虽可遮住我们的视线,却不能连我们的声音也掩住,对也不对?”
    薛云云道:“是的!不信的话,有谁敢出言叫骂他们一阵试试看?”
    她这个提议虽有点开玩笑的性质,但也不是不可以试一试,因为果真有人出言叫骂一了,紫雾子必难忍受这里侮辱,除非他不在阵外,否则定有反应。
    然而在场的人都没有肯依言出声叫骂,就是蔡通和祁致远也喋若寒蝉,望着阵外出神。
    薛云云笑着又道:“人家既然理都不理我们,我们用得着在这里乱遭遭的吗?”
    陈公威道:“姑娘训得是,我们何不坐在地上歇一歇?”
    刘宾见状皱着浓眉道:“陈公威!我们真的连试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陈公威道:“有的话卑职岂肯死等在这里?”
    刘宾道:“可是紫雾子既已不在阵外,破阵而出的希望不是更大吗?”
    陈公威很有耐心地道:“紫男子在不在这里,对这阵法的威力均没有影响,因为阵式已经完成,威力便已产生,他只须派几名手下守在这里就成了!”
    刘宾叹了一口气,乖乖找个地方坐了下去,一面说道:“这倒是本部始料未及的事……”
    他的神态和口气都透出精疲力竭的样子,使他的面部显得苍老多了。
    薛云云缓缓蹲在他的身旁,安慰他道:“爹!你也不用急,我们迟早可以离开的!”
    刘宾神色黯然地道:“乖女儿!为父如今想来,实有报应已经在眼前的感觉……只是拖累了你,使为父于心不安。”他的声音居然微微颤抖,薛云云突觉刘宾竟是如此令人邻叹:
    薛云云轻轻靠着刘宾闭目养神,心中却思潮涌现。
    她暗暗下了决心,决定设法不让刘宾受到伤害。
    这时不论阵内和阵外均一片沉寂,仿佛附近的空气都已凝结一般,令人沉闷心烦。
    不知过了多久,刘宾突然打破沉寂,道:“现在是什么时刻了?”
    薛云云被这一问吵走了思路,睁着一双美眸,嘻道:“爹!你说话声音小一点好不好?
    吓了人家一跳!”
    刘宾歉然道:“真该死!为父心烦气躁,声音就大了……”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只不知他们计划将我们困到什么时候?”
    薛云云浅浅一笑,道:“当然得等杜剑娘来:“刘宾道:“万一她不来呢?”
    薛云云道:“不会的!他们已经去找她……”
    刘宾困惑地道:“杜剑娘来了之后,我们又该怎么办?”
    薛云云想了一想道:“她来了,一定会催阵擒住我们!”
    刘宾道:“说来说去,我们在这里只等人家来捉走?”
    薛云云笑道:“杜剑娘一来,倩势可就不同了,总之那时咱们的命运就可决定……”
    刘宾苦笑道:“这还用提1她一来咱们不死既活,命运岂不就此而定了吗?”
    薛云云道:“女儿的意思不是这样……”
    刘宾好奇地道:“嗅?莫非你是指我们生还的机会要比被杀为大?”
    薛云云眸中闪烁出智慧的光芒,点点蝶首,露出爽朗的笑容,道:“女儿是有这种感觉,唉……但愿我的看法没有差错!”
    刘宾诧然地凝望着薛云云,显然他听不出薛云云这句话的含意。
    陈公威却突然插嘴道:“小姐如果有破阵的方法,何不现在就讲出来?”
    这句话声音很大,因此所有围坐在四周的人,均偏过头来目注着薛云云。
    薛云云掠了一下秀发,没有立刻回复陈公威。
    众人以为陈公威建议薛云云的那一句话,只不过心血来潮,没头没脑冒出来的。
    是以又收回视线,回复原先的坐姿。
    但是陈公成依然将两道锐利的目光凝注在薛云云的脸上,好似薛云云停一刻回答他的话,他便一刻也不将目光移走。
    薛云云终于说道:“陈大人!你真是片刻也不放松我,对也不对?"陈公威牵动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道:“不!谁都看得出小姐非寻常女子可比,所以我听了小姐刚才那句话是有感而发,才敢动问小姐是不是有
    破阵脱逃之法。”
    薛云云付道:刘宾的蜡九秘件已落在我的手中,我实在没有必要再装下去,何况我也必须逃离此地,将秘件交给家玉。
    她在心中作了一个决定,道:“我如果说出破阵的方法,陈大人也未必会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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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思仇泯却一笑间
    陈公威迅速道:刊、姐说这句话,就太不了解我了。”
    云云想:“他这话不是很明显暗示他已经知道多少了?"她仍然保持着她的沉着与冷静,道:“哦?陈大人必对我了解至深吧?”
    陈公威转脸问刘宾,似乎在征词刘宾准许他说话。
    刘宾皱着眉头,道:“云儿!你有话何不直讲?”
    薛云云沉吟半晌,道:“是!我直说就是了……”但她心中迅即付道:看情形刘宾和陈公威都已经知道我的底细,可是他们为什么没有说出来?"心中虽有这些念头,:然而薛云云还是说道:“这紫雾毒阵的活门单只一处,我们如要找到活门所在,就可不费吹灰之力走出阵外去。”
    陈公威道:“然则活门在什么方位?”
    薛云云道:“紫雾由南面吹来,活门应在北边……”
    陈公威财掌道:“对!我居然没想到这一点!”
    他兴奋地叫了起来,而在场的人除薛云云之外,却悯然不知他们两人这一番对答有何意义。
    这时陈公威又道:“紫雾由南而北,北面下风,雾层必然较谈,舍此之外岂有活门?咱们找找看!”
    云锦首先听出这一点苗头道:“但北边虽然雾层较为稀薄,可是毒雾还是漫不已,咱们要抵达活门,岂是件容易的事?”
    薛云云解释道:“这阵法方圆必然不大,由此向北,不须十丈就可抵活门,如果方向不误,寻常人闭住呼吸也可走出毒雾,何况诸位都是练武的人?”
    云锦讶道:“姑娘凭眼力就能估量出这阵式方圆只有二、三十丈而已?”
    薛云云道:“喂!老前辈若仔细思付,便知我的话不是信口开河,毫无根据!”
    云锦果然用心思索起来,片刻之后,他露出恍然之色,道:“姑娘说得是,毒雾虽然厉害,但要维持历久不散,则其散布的方圆必不至于太大,太大了就稀薄难聚,我们现在也不至于有分不清四下景物之感。”
    陈公威插口道:“姑娘之推测甚有道理,然而我们还是不能在阵中行动呀?”
    薛云云道:“当然!一动便牵诱了整个阵式,守在阵外的人只须移动活门,咱们便寸步难行……”
    她说到紧要之处,突然住口。
    所有的人都怔了一征,竞不知薛云云何以不愿继续她未完的话。
    薛云云歇了一下,终于又道:“我虽有一项进占活门逃出阵外的方法,可是用这方法却只能逃出一个人而已!”
    陈公威道:“唆?为什么?”
    薛云云道:“因为我们没办法在顷刻之间,辨识出他们活门的变化……”陈公威沉吟一会,道:“果然是这样,当我们有一’人从活门逃出之后,他们必会迅即转换活门的位置,使我们无法如法泡制,出去更多的人。”刘宾道:“那么我们何不派一人出去?此地离京师巳不远,可请提督府遗兵前来,本部不信秘门胆敢与官兵相抗!”
    陈公威道:“如此一来,京师必然惊动,大人愿意皇上知道这件事吗?”
    刘宾哑然不语,他这次出关与北人沟通,是用奸相私人代表的身份去的,自然不敢闹得满城风雨,众人尽知。
    否则上面彻查,就大大不利。
    他恨恨地摔了下抱袖,闭口无言。
    薛云云遂又道:“有个方法倒可一试,不过有点冒险……”
    她这样子东一个办法,西一个方法,但都留下一截尾巴。使在场的人心里痒痒的,恨不得她一口气将所有办法说出来。
    陈公威也有这种感觉.毕竟他的忍耐功夫不比寻常,所以他没有露出不耐之色,依然从容不迫地道:“有法子总比没有好,况且处在这等局面,冒险也是必然的,姑娘清说吧广薛菩美道:“我这方法是等,一直等到社剑娘国家……”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均大表惊讶。
    刘宾更是诧异不已,道:“妻儿!这算是什么脱阵的办法?”
    陈公威倏地道:“刘大人!请让小姐将话说完!”
    薛警警扫了在场的人一眼,道:“等社剑娘一来,由我设法出阵见她,说不定可以获得一项妥协之法,使咱们双方化干戈为玉帛!”
    蔡通突然嘿嘿笑了起来,道:“小姐!你这不是开玩笑吗?”
    薛暮美盯着他道:“但你也别无他法呀?”
    蔡通愣了一下,薛美警又道:“何况事在人为,蔡大人已试过你自己的办法,何不让我也试试看户刘宾道:“害儿!归根究底,我们还是一样得坐以待毙,倒不如达一个算一个,采用你第一项方法……”
    他显然在暗示薛美美帮助他一个人逃出去,薛安美岂有听不出刘宾的弦外之音的道理?
    因此她道:“虽说我们之中可有一人选得出去,但这人必须轻功绝佳,否则我也无能为力帮他一举闯出活门……”
    她歇一下,又道:“所以我们还是找杜剑娘谈判,谈得成大家都可以活命,谈不成情势也不会比现在更糟!”
    这一番话已很明白地告诉刘宾,他想一人独逃是做不到,第一样他的轻功就不合格。
    但刘宾还是不死心,问道:“为什么得靠绝顶轻功才逃得出去、’薛会安道:“这是由于要闯出毒雾之故……”
    她指着四下的紫雾,又道:“雾性比空气浓而重,所以飘散之时,必然有下沉的现象,照这紫雾阵的雾性看来,十丈以上的高空,必已雾稀气浓,闯阵的人只要有能力纵身十丈以上,然后在空中掉转方向,一举掠至北面活门,当可逃出阵外……”
    众人都露出恍然醒悟的神情,暗自佩服薛去苦的见微知著,阅历丰富。
    只听薛美gR道:。‘但是要纵上十丈高空已是jR难,何况还得掉头北向,’在阵式之上飞掠十丈以上的距离?”这么说确是非有一身绝顶轻功不可,这一席话顿使在场的人暗地信服。
    薛云云浅浅一笑,道:“不过,咱们之中至少有三、四人以上勉可做到,只是逃出一人又有什么用?”
    刘宾几乎已放弃了脱阵的希望,心情反而平静了许多,道:“云儿!你的轻功派得上用场吗?”
    薛云云怔了一下,心想:果然陈公威和刘宾都已知道了我的底细,他们不揭发我可能不知我的企图,或看出我对刘宾没有恶意之故。
    她默默付道:我对刘宾本就没有恶意,尤其蜡丸已经到手。
    这些日子来他视我如己出,我能救他一命,不是可以减轻我偷窃蜡丸秘件的歉疚吗?她觉得除了已窃得秘件之外,其余的已没有隐瞒的必要,当下道:“是的!这十几丈的距离应该难不例我,尤其上纵之际能得一臂之力,出阵更无困难!”
    刘宾虽然曾经得到陈公威的报告,心知薛云云是个巾幅英雄,但此刻听见薛云云亲口说出这一番话来,仍然吃惊不已。
    薛云云将刘宾吃惊的神态看在眼内,道:“义父!女儿虽然隐瞒了很多事情,只是你应该了解女儿对您的情份并不虚假!”
    刘宾脸色渐渐放缓,道:“是的!为父相信你,以前相信你,就是现在也没有怀疑你。”薛云云相当感动,道:“那么义父将今日的危境交给女儿,女儿必定舍命使您安全抵达京师……”
    刘宾领首答应,等于同意薛云云的提议,与杜剑娘作一番谈判。
    那蔡通和祁致远两人,却仍然认为等下去大是不利。
    尤其祁致远再也忍不住,乃道:“谈判固然可行,但是咱们缺少谈判的本钱,秘门的人卖不卖帐还是个大大的问题!”
    这话倒不全是风凉话,要知双方谈判如非立于同等地位,也就没有什么好谈的。
    眼前的情势,杜剑娘已握有绝对的优势,薛云云拿什么跟人家讨价还价?是以祁致远之话深受大家的重视,莫不仰脸等待薛云云解释明白:云云很镇静地道:“我如果能造成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势,谈判岂不是可行了吗?”
    致远冷冷道:“当然!问题是小姐将如何造成此一情势?”
    云云道:“我可以让杜剑娘相信逼急了咱们,我们便会不顾伤亡地破阵而出,杜剑娘深知我们这方实力不比他们差。就会考虑一拼之下的后果,那时她便非跟我谈一谈不可。”他道:“小姐之见肤浅之至,杜剑娘一‘回来发现我们还困在阵中,即使你有不烂之舌,也难叫她相信我们有破阵之能,对也不对?”一.“薛云云道:“当然她会认为我们如破得了阵式,在她回来之前必已悉数逃走,绝无等她回来之理……”.她有意顿了一顿,又道:“可是她要是晓得那知道破阵之法的人只我一个.而我又不愿在她回来之前将大家救走,她就不会接受我的谈判了吗?”祁致远想也是,只好道:“那么你有什么理由叫她相信你不愿救我们?”
    薛云云道:“这很简单,只须说出我的立场便行!”
    陈公威忍不住插口道:“小姐的立场必与我们不同了?”
    薛云云道:“自然是不同……”
    陈公威道:“立场既然不同,难道说小姐不会在紧要关头时出卖了我们?”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不禁面面相观。薛云云突然冷哼一声,道:“你说对了!我可能在出了阵之后,出卖了大家……可是,你们除了信赖我之外,却别无选择呀?”
    在场的人一时都沉默不语,时刻在沉默中悄然溜走。
    正如薛云云所说的,除了信赖她之外,他们委实已别无选择的:刘宾用一双慌乱的眼睛凝望着薛云云,生似在询问她:你会不会到时将我出卖?:薛云云怪觉刘宾有如已面临’了死亡,正在弥留之间的老人,使她从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调帐;她轻轻地捉住刘宾的双手。
    道:“义父!你歇一会儿吧?喂?”
    刘宾轻声一叹、缓缓坐j—下去.闭起沉重的双眼,心却一直无法平静下来。
    终于他又张开了眼皮,正好触及薛云云的美眸。
    只见薛云云的瞬光是那么的柔和,那么的无邪。
    这—刹那之间,刘宾突然又浮现了生的希望,使他相信将生命交在薛云云的手中,将是安全无虑的。
    于是刘宾安然垂下眼帘,认真地打起吨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阵中的人仿佛提过了漫长岁月似的,身心都感到极度的疲倦。
    身旁的紫雾开始迅速地流动,陷在阵中的人—发现这个异状,神色都大为紧张。
    薛云云道:“是时候了,许是紫雾子已找回杜姑娘!”
    她一言未了,那四合的紫雾,突然变得红婿绿媚,蜂涌而起。
    薛云云理着餐眉,道:“杜姑娘竟然不问一下,便自催起阵法来……”
    说话之间,那紫雾已回游而至,四下能够立脚的地方已越来越窄:于是众人越靠越紧,就怕被那毒雾沾上。
    转眼之间,大家已挤在一堆,那毒雾却有增无减,合得更快。
    眼看着众人已避无可避,薛云云立刻扬声道:“外面听着,杜姑娘在不在那边?”
    她的声音透过那层浓雾,使阵外的杜剑娘听得楞了…下,问紫娟道:“紫娟!你认得出是谁在阵内喊我?”
    紫娟耸耸肩,道:“我也没听出来!”
    杜剑娘道:“暂时命令将阵式缓一缓:”
    薛云云等人顿时减轻了被阵法压制的感觉,她抽了一口气,道:“杜姑娘!你听得见我的声音了吧?”
    外头的杜剑娘道:“听见了!你是谁?”
    薛云云扬声道:“小妹薛云云,想来姐姐还记得吧?”
    杜剑娘想起了薛云云那张娇艳可人的脸,表情顿时开朗,道:“果然是云云你!”
    她看了一跟紫娟,道:“她怎会陷到阵中去?”
    紫娟笑笑,道:“薛姐姐聪慧异常。总不会无缘无故陷在那里。是也不是?”
    杜剑娘道:“当然是事出有因……”
    一旁的荆棘子接口道:“她自昨日到现在,就和刘宾他们一齐陷在阵中,贫道也不知她与刘宾有何关系!”
    “杜剑娘露出不解的神色,插天翁巫摸突然道:“我想起来了,小姐!那薛云云是刘宾的义女!”
    杜剑娘讶道:“义女?”
    紫娟也有意外之感,道:“小姐!问问她就是了,我们何必在这里瞎猜?”
    杜剑娘点点头,正要开口,阵内的薛云云又已经大声喊道:“杜姐姐!我可以到阵外见你吗?”
    紫娟急着想知道薛云云的境况,忙道:“小姐!让她出来再问问她,可以吧?”
    杜剑娘道:“薛云云如不怀好意,她一个人出阵也没什么作为,紫娟!准备启活门”
    紫鹃奉命而去,杜剑娘遂道:“薛妹妹!你准备踏入冀位,向左斜行三步,自有人接你出来……”
    薛芜芜道:“多谢姐姐!”
    她迅速对陈公威低声道:“你们万不可轻举妄动,我会立刻给你们消息。”陈公威神态冷漠地点点头,正好左面紫雾一阵回卷,那杜剑娘果然已命人启阵。
    薛芜芜凝目注视前面,准备好依言提步入阵。
    阵外传来紫娟的声音,道:“薛姐姐!你可以人阵了!”
    薛芜芜毫不犹豫地一脚踏进紫雾阵中,她的身旁毒雾突然进射开来,声势骇人。
    但薛芜芜深知那些毒雾此刻伤不了她,于是她冷静地回头注意背后。
    ”只见仅仅一步距离,她竟然已经没法看清刘宾等人的所在。
    她不禁暗自佩服这紫雾阵的精妙绝伦,心想:刚才如果有人想利用那一刹那的启阵机会,混了进来,一定没法像她一样平安地站在那里。
    薛云云念头一转而逝,抬眼一瞧,认明了翼位方向,依言向左斜行三大步。
    她才踏完三步的距离,俊觉金光耀眼,那紫娟已在十数丈之处,招手唤她。
    薛芜芜向她扬手招呼,然后笔直地走向面带笑容的紫娟。
    她人未到,紫娟已愉快地向前拉住她的手,用力摇了几下,道:“姐姐!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薛芜芜见她情词亲切,也高兴地道:“妹妹!咱们再见面可真不容易呀?”
    紫娟连连点头,道:“你怎会跟刘宾那其在一起?”
    薛芜芜微微一笑,道:“等见了杜姑娘再谈好不好?要不然我又得说第二遍哩!”
    紫娟拉起薛芜芜的玉手,道:“走!我们见小姐去!”
    她们很快地穿出阵外,薛芜芜只觉得眼帘候亮,人已站在阳光之下。
    她吸了一口气,道:“此刻该是巳时已过了吧?”
    紫娟道:“呢!据说你们已经被困了十个时辰以上……”
    薛云云臻首微点,道:“是的!幸亏没有饿扁了肚子!”
    紫娟很快地道:“等见过了小姐,我请你去饱餐一顿!”
    薛芜芜笑着道:“那就多谢了!走,别让杜姐姐等急了!”
    于是两人亲热地手牵着手,走到杜剑娘之前。
    杜剑娘见薛芜芜走来,早已笑脸相迎,道:“你在阵中没受到什么苦头吧?”
    薛芜芜道:“仙长的紫雾阵当真名不虚传,困在那里,急都急死人!”
    杜剑娘收敛了笑容,单刀直人地道:“据说刘宾那脐是你的义父?”
    薛芜芜道:“是的!”·杜剑娘事先虽已知道这回事,但此刻经薛芜芜亲口承认。脸色不禁俊变。
    她的口气也刹时变得冰冷,道:“那么你一定知道我必杀刘宾的决心吧?”
    薛芜芜道:“知道!但我觉得姐姐实不必这样子做……”
    社剑娘道:“嗅?你说呢?”
    薛芜芜迅速道:“因为国有国法,刘宾犯罪,自有国法可以制裁,姐姐为报私仇,这样子做未免太过分了点!”
    杜剑娘斥道:“依你这么说,刘宾二十年前杀我父,如有国法,这二十年已过去,刘宾不但逍遥法外,而且官运亨通,你怎么解释?”
    薛云云道:“那是因为没有证人和证据可以绳他以法之故,而非国法有意纵容他!”
    杜剑娘轻轻叫道:“那么,现在就有证人证据?”
    薛芜芜道:“当然!有紫雾子前辈他们当人证,甚至我们可以设法取得我义父的口供,这些都是证据……”
    杜剑娘哈哈笑了起来,道:“刘宾会为当年之事作供?”
    薛云云碴眉道:“他可能会拒绝,但也可能会招从,这表示我们有希望,有希望就不要做出其他违犯的事情来,有沾杜将军在世时的英名……”
    这些话说得杜剑娘微微变色,沉吟良久,才道:“以前我决计听不进你这些话,可是此刻我竟然觉得你的话蛮有道理,这是什么原因?”
    薛云云笑笑,道:“那是因为姐姐从来就未曾接受过朋友的帮助,也从不理会朋友真正的关爱……”
    她发觉杜剑娘很用心地倾听着,于是又道:“因此姐姐忽略了友情的重要,也因此不重视朋友善意的劝告……”
    杜剑娘抬眼道:“弥是我的朋友?”
    薛云云道:“我一直都视姐姐是个可以一交的朋友,同时也相信姐姐必会当我是个朋友!”
    杜剑娘脸上掠过一丝异样的表情,眸光又恢复了原有的柔和。
    薛云云心知她心中已有些许的感动,是以趁机进一步说道:“现在我站在你的面前,仍然是以真诚的朋友立场而来,希望你接受我的话……”
    杜剑娘笑道:“敢情你是来当说客的?”
    薛云云郑重地道:“姐姐如果有这种想法,那么我就没有提出我的意见之必要,但望姐姐三思。'杜剑娘有点犹豫,她将眼光投向紫雾子他们,不禁怔了一怔。
    只见紫雾子、荆棘子,还有巫漠、神差和紫娟,莫不露出鼓励的眼色,似是在鼓励杜剑娘听薛云云的话。
    她沉吟一会,终于道:“云云:你说吧:将你的来意说出来。”
    杜剑娘既已同意薛云云说出来意,那么事倩就有转圈的可能。
    于是薛云云直截了当地道:“小妹来此别无他意,只求姐姐释走刘宾,让他们安全回京师去!”
    杜剑娘大觉意外,道:“你竟然作此要求,这……这我怎能答应?”
    薛云云道:“我知道姐姐不会答应,不过姐姐容我将话说完再作决定。'她见杜剑娘没有反对,遂又道:“假使姐姐释走了刘宾,小妹回京师之后,必然设法将奸相陷害忠良的事揭发,让所有涉嫌之人,接受国法公平裁判。”
    杜剑娘心里虽已决定不让刘宾有机会安然回京,但她没有说出来,反而平静地道:“要是事情有了出入,你没能让刘宾入罪呢?”
    薛云云毅然道:“除非他不是杀害令尊的凶手,否则我必归他于罪,甚至连奸相也难逃王法:”
    杜剑娘道:“哦?云妹妹,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呀?”
    薛芜芜道:“当然不是儿戏,要不然我怎敢拿性命担保。”杜剑娘讶道:“你要以自身的性命来担保?"云云缓缓道:“是的!我来之前,早巳决定用我的性命来交换刘宾,姐姐让他回京去,我在此做人质,咱们以一月为限.如刘宾在这一个月中不受王法制裁,姐姐可以杀我出心中一口怨气。”
    杜剑娘微微笑道:“妹妹你错了,真的事情闹僵了,我杀了你亦于事无补……我要的是刘宾的命1”
    薛芜芜道:“不错!我留此当人质也只在表示我的诚意,同时要姐姐信仔而已……”
    杜剑娘考虑了一会,道:“好吧!刘宾就交给你,你也无须作我的人质,但你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在场的人听见这话,暗地里都松了一口气。
    薛云云却暨眉付道:看来她并没有太大的诚意,我该怎么办?她在心中默默作了一个意定,心想:既是无法取得杜剑娘的同决,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她并未放弃和平解决的希望,她更没有出卖刘宾的意思。
    薛云云深知想消除杜剑娘自小积下的怨恨,绝不是三言两语就可解的,所以她虽发现杜剑娘的答应未必可靠,但她仍然抱着说服杜剑娘放弃私仇的信心。
    她定了定神,道:“那么,请姐姐下令撤走紫雾毒阵!”
    杜剑娘道:“且慢!我还有一个要求,希望你替我办到,那时我定必撤走阵法。”
    薛芜芜问道:“姐姐有什么要求?”
    杜剑娘道:“请你在送刘宾回京之前,让我先见他一面!”
    薛芜芜楞了一下,讶道:“姐姐此举有何意义?”
    杜剑娘道:“我要他亲口在我的面前,说出他当年谋害先父的经过!”
    薛芜芜道:“姐姐不是已经同意这事由王法去裁决吗?”
    杜剑娘道:“不错!但我有权利先听一听,是也不是?”
    薛芜芜道:“如此一来,不是等于私设刑堂,审问犯人了吗?何况姐姐问的又是朝廷命官,不大妥当吧?”
    杜剑娘道:“只要刘宾老老实实供出当年的事,我绝不为难他,而且保证让他安全回京……”
    薛芜芜低头思付,刘宾不会接受杜剑娘审问是可以想像的,况且薛云云不能不提防杜剑娘此举,是不是别有用心。
    她不由得凝神注视着杜剑娘,只见杜剑娘的表情,似是非她接受这项要求不可。
    不接受的话,薛芜芜预料得到后果,换句话说,杜剑娘绝不会放刘宾走路。
    接受嘛,薛芜芜实在没法保证刘宾的安全。
    一念及此,薛芜芜不禁有进退维谷之感。
    她迟疑一会,才道:“姐姐既然坚持非如此不可,我尽力试试看……”
    杜剑娘道:“好!那么你回阵内将刘宾带出来。”薛芜芜向众人扬手招呼,然后徐步走回紫雾毒阵。
    紫娟忍不住讶道:“小姐!她真的能说服刘宾出来?”
    杜剑娘摇头道:“刘宾不会敢跟她来见我的!”
    紫娟道:“小姐既已知道,为什么还要为难芜姐姐呢?”
    杜剑娘道:“我没有为难她,何况她也知道决计说服不了刘宾……我只想藉这件事找到杀刘宾的藉口!”
    她歇了半晌,又道:“我本可不顾云云的立场而将刘宾杀死,然而一见了她的面,我却不忍过分伤她的心……”
    紫娟道:“所以小姐就故意给她一个难题,另外制造出一个杀刘宾的藉口,对也不对?”
    “对的!但那是不得已的事呀!”
    紫娟道:“万一芜姐姐真的将刘宾带出来交给咱们,小姐你是不是会遵守放他的诺言?”
    杜剑娘沉吟一下,才道:“会的!我会遵守诺言,在审问过后放刘宾回京……”
    紫鹃露出宽心的微笑,道:“小姐必定跟我一样,对那芜姐姐有一见如故之感,是不?”
    杜剑娘姨首一点,道:“呢,所以我不愿欺骗一个信任我的朋友!”
    再说薛芜芜回到了阵内,只见陷在阵中的人,都以焦虑的眼色盯着她进来。
    她一直朝刘宾走过去,等到了他的面前才说道:“义父!杜姑娘已答应放人……”
    她话还没说完,刘宾已兴奋地道:“真的?那可是谢天谢地了!”
    薛云云正待解释,刘宾已转脸骂道:“陈公威!你看你们这些饭捅,一陷入阵中就手足无措,一点办法也没有……哪!你们看!芜芜不费吹灰之力,就驯服了杜剑娘放我们,你们惭不惭愧?”
    薛芜芜轻轻说道:“爹!我话还没讲完哩……”
    刘宾道:“乖女儿!杜剑娘答应什么时候放咱们离去?”
    薛芜芜道:“只要爹答应她一个条件,她立刻撤掉这紫雾毒阵。”刘宾道:“嗅?原来附带着条件……是什么条件?”
    薛云云道:“她要爹在离开此地之前,先将当年杜将军被害之事亲口向她说明:”
    刘宾大吃一惊,道:“她要审问本部?”
    薛芜芜默然不语,刘宾埃地吼了起来,道:“这几人也真大胆,竟然想设堂审问本部,反了!真真反了!”
    薛芜芜等他吼够了,才道:“爹要知道,他们将我们围困了二个时辰,早己没将王法放在眼内,难道他们会在乎设堂将您审问一番吗?”
    刘宾闻言付道:对呀!与这帮武林人物打交道,还能讲什么王法官架?薛芜芜等他明白了自己的立场,又道:“因此女儿考虑之后,认为您还是勉为其难地接受他们的条件,这样至少还有脱困的机会……,’刘宾早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叹了一口气,徐徐说道:
    “唉!本部居然落到如此穷途末路的地步……”
    他顿了一顿,又道:“芜儿!你真的相信杜剑娘的诺言:”
    薛芜芜道:“我相信,除非有什么意外突发,否则爹将当年的经过老实说出来之后,杜姑娘定会放我们走的。”刘宾道:“我委实不知道你相信她的原因何在!”
    薛芜芜道:“这很简单,杜姑娘信得过我,我自然信任她,这是朋友之间应有的诚与信。”
    刘宾仔细地盘算了一会,道:“好!为父将这条老命交给你,让你证明一下,什么是朋友的诚与信!”
    薛云云有点意外之感,道:“您答应了?”
    刘宾点点头,道:“事情总归要解决的,况且目前情势,本就由不得咱们自己,我不去见见她,行吗?”
    薛芜芜道:“难得爹如此明理,女儿必将尽力设法不让您受到委屈……”刘宾露出苦笑,转脸向陈公威道:“陈大人!老夫今日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用追查秘门,让这事就此为止,知道吗?”
    陈公威楞了一楞,道:“是!卑职记下了!”
    可是他的神情诡秘,令薛芜芜大为骇异。
    她迅速想道:陈公威想干什么?在这种受制于阵法的情形下,他又能干什么?刘宾这时已举步而去,朝阵外叫道:“杜姑娘!本部准备出阵了……”
    阵外传便紫娟的声音,道:“刘宾!你可以向前直走十步,停在那里等我们接你出来……”
    薛芜芜道:“紫娟!我也要随我义父出阵,可以吧?”
    紫娟传来声音道:“可以!你们走在一起,不要离得太远。”
    于是薛云云扶着刘宾,两人缓步踏进阵中,徐行渐进,片刻之后就站在紫娟指定的地方,等候紫娟接他们出去。
    另一方面陈公威在刘宾他们走了之后,突然和云锦和梁奉先商量道:“两位前辈的轻功比谁最好?”
    梁奉先道:“云老哥较好!”
    陈公威迅速道:“那么请云老前辈准备一下……”
    梁奉先讶道:“休想冲出阵外?”
    陈公威很快地点头,道:“是的。”云锦道:“如果按照薛姑娘的办法,我们仅能逃出一人而已,于事亦无补,须知秘门人物,功力均系一流,咱们还是救不了刘宾的!”
    陈公威道:“咱们都上了薛姑娘的当了……”
    云锦和梁奉先都诧然凝视陈公威,于是陈公威压低声音道:“咱们这些老江湖,居然都被薛姑娘骗了半天,唉,真是的。”云锦道:“薛姑娘骗了我们?”
    陈公威道:“是啊!她明明知道逃出这紫雾毒阵的方法,却谈我们说什么只能逃一个……”
    云锦兴奋地道:“陈大人已想出脱困之法了?”
    陈公威道:“喂!是这样的,我们先派一个轻功特别好的人冲出活门,然后就可将我们全部救出去……”
    云锦道:“你的意思是说,用薛姑娘所说的那个方法冲出活门?”
    陈公威领首道:“对!云老你做得到吗?”
    云锦考虑了一下,道:“大概做得到,·问题是我一出阵,秘门的人势必攻换活门的位置,那时我如何救得了你们?”
    陈公威道:“你一出阵只管逃,然后设法找一根长竹投进阵来,我们就可以逃出去了……”
    云锦道:“长竹子?”
    他顿了一下,恍然道:“对!有长竹子借力,你们确可飞出阵外y陈公威道:“薛姑娘早料到阵式上空的毒雾弥聚不到,却不告诉我们。
    只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
    梁奉先插嘴道:“这问题以后再谈……此刻陈大人不妨先谈谈如何借长竹之力脱阵。。。”
    陈公威道:“我们如有长竹之助,加上本身的功力,一弹而上,必然又高又远,梁老你想想,这方围二、三十丈的阵式,岂能困住咱们?”
    梁奉先问道:“但活门万一更动,不就糟糕了吗?”
    陈公威道:“这不必担心,因为我们这一弹之势,,已越过整个阵式,落地之时人已在阵外,还管他什么活门不活门。”
    梁奉先和云锦都深觉有理,陈公威遂又道:“只是我们出阵之后,一定要迅速离开现场,要不然阵式一移动,我们仍有重新被困之虑!”
    这道理大家一听就懂,于是陈公威将他的详细计划告诉所有在阵中的人,并订好出阵的前后次序,及出阵后聚首的地点。
    当下很快地商讨完毕,陈公威和梁奉先两人紧紧握住双手让云锦垫脚其中,然后三人同时使力,云锦身子立刻抛上空中。
    他的轻功果然名不虚传,但见他的身体一射上半空,人如飞乌,在十余丈的高空中一个打转,抛向北面活门而去。
    云锦一占活门,不敢耽搁,霍地掠出阵外。
    他赂一审度方向,运起轻功,疾掠向北面,不一会就消失在北面山林之中。
    云锦逃出阵的事,杜剑娘很快地便接获报告。
    这时她正带领秘门的人离开紫雾毒阵,来到一座山神庙之内,准备访问刘。
    守在阵外的是与紫雾于同来的几名秘门弟子,他们将云锦逃走的消息凛告了杜剑娘之时,杜剑娘却不慌不忙地道:“让他去好了!咱们先处理刘宾的事要紧!”
    他们进入了山神庙,薛芜芜却觉得甚不自在,因为她正担心陈公威是不是悟及了脱阵之法。
    ‘杜剑娘进得山神庙之后,望了刘宾一眼,道:“真没想到你有胆量来此!”
    刘宾这时心情反倒平静得很,道:“冤仇易结不易解,本部和姑娘之间的仇恨,反正迟早要解决的……”
    杜剑娘冷冷道:“你倒已经将事情看得很透彻……不错!设使今天我没找到你,即使你躲回京里,我还是不会放过你的!”
    刘宾道:“本部知道,所以我来了!”
    杜剑娘道:“我很服你这种敢做敢当的态度,因此我不为难你!你将昔年之事老老实实说个明白,请!”
    刘宾清清喉咙,很于脆地说出昔年杜父被害之事,首先他道出杜父因才遭嫉,接着奸相设计陷害,刘宾如何替奸相行事,杀害了杜父等等一切经过。
    刘宾将始末说完,杜剑娘已泪如雨下,哭得极为伤心。
    刘宾等她恢复了平静,才道:“姑娘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杜剑娘抬起沼眼,道:“这事虽是奸相起意谋害忠良,但你双手沾有先父血腥……我仍然饶不得你!”
    刘宾吃惊道:“你要杀我?”
    杜剑娘美眸中充满杀机,道:“我今日要不杀你,将来有何面目见先父于九泉之下……”
    说着,她“锌”地扯出了长剑,指向刘宾的咽喉。
    刘宾吓得面无人色,一吱跌坐在地上。
    薛芜芜见状大急,道:“姐姐!你不能自食诺言……”
    杜剑娘的剑尖仍然指着刘宾,恨声道:“芜妹!你不用怪我,咱们易位而处,相信你也不会放过此刻这个报仇的机会。”·薛芜芜道:“不!姐姐!他即使有罪,有王法在,你就不能做出这等事来!”
    杜剑娘道:“王法?有谁治得了他?”
    薛芜芜道:“莫公子!他已经搜集了奸相违法犯纪的罪证,令尊的事亦可并案处理,交给御史大人去办,一定可以替杜将军伸冤的!”
    她怕杜剑娘不信,自怀掏出一颗鸡卵大的蜡丸,又道:“这就是奸相犯罪证据之一……”
    杜剑娘道:“是件什么东西?”
    云云道:“这是奸相派我义父前往北方取回的秘件,奸相通敌卖国,单只这份秘件,他们一干人都难逃王法制裁。”杜剑娘“哦”了一声,道:“你从谁人手中取得那秘件……”
    薛云云指一指刘宾,道:“是从我义父身上窃来的……”
    于是她将亲近刘宾的动机和经过说了出来,最后她又道:“我义父虽然待我如亲生骨肉,但他犯了王法,我亦不想袒护他,虽说在私人感情之上,我也一直视他如父……”
    她顿了一顿,又道:“为了扳倒奸相这件事,莫家玉毁家纤难,结交了大批仁人志土,牺牲了不少高尚的生命,如今才掌握了我义父这个人证,以及我手中的这物证,难道你忍心为了私仇,把莫家玉数年来的心血,毁于一旦吗?”
    杜剑娘听得耸然动容,道:“原来莫公子奔波江湖,就是为了反倒奸相这一件事……那么你—定是莫家玉的同志了?”
    薛云云道:“我不但是家玉的同志,而且是他的未婚妻,同时先父也是死在奸相之手……”
    刘宾大为震骇,道:“芜儿!令尊莫非是御史薛达公?”
    薛云云法然欲泣,道:“正是!先父受害之时,我已经十岁,杜姐姐,你试想一下,我所受的惨痛印象比你更深,然而我为了大局着想,从不敢有报私仇之念,你做不到吗?”
    杜剑娘候地长叹一声,道:“罢了!先父有知,应该不会怪我不杀刘宾,芜妹妹,你领他回去接受王法去吧!”
    薛云云与杜剑娘泪眼相对,使刘宾大为惭愧,心里冒出一股未曾有过的侮意,道:“本部巳知过去的罪恶……唉!此番回京,我必会向皇上自请责罚。。。”
    这话出自刘宾的内心,因此说来恳切真挚,使人深信他一定会这样做。
    刘宾态度的转变,杜剑娘心知并非没有理由:—来他受到薛芜芜的感化极深,二来这一路南返回京,刘宾的所见所闻,也足够他惭疚万分了。
    比如说,莫家玉那一帮人的只顾及我的侠义行为,薛云云投身虎口,牺牲小我的伟大精神,还有她处事的稳健,而且顾情理法,连杜剑娘都深受感动、刘宾岂不更觉汗颜?这时杜剑娘已收回她的长剑,薛云云遂扶起刘宾,替他拍去背上的灰尘。
    她转脸向杜剑娘道:“姐姐!咱们后会有期……”
    杜剑娘黯然道:“你们走吧!我要在京师附近等到刘宾受审定罪之后才会动身回西南……”
    薛云云道:“小妹会尽快将事情办好……”
    他们互相作别,薛云云扶着刘宾,蹦跳走出那山神庙大门。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名秘门弟子匆匆由庙外冲了进来,气喘喘地道:“启票小姐!
    陈公威他们已经全部逃出紫雾阵外了!”
    杜剑娘瞪大了——双美眸,道:“陈公威果然名不虚传,竟然逃得出仙长的紫雾毒阵。”紫雾子道:“此阵贫道已摆下十二个时辰以上,威力灭半,陈公威他们能逃出来是咱们大意之故……”
    杜剑娘筷地窜到刘宾之前、拦住他的去路,道:“陈公威既然破阵而出,我亦无让你回京的理由,你还是留下来吧!”
    薛云云没想到会有此一变,盛着篱眉,道:“陈公威的举动与咱们约定之事毫无关联,请你不要拦阻……u杜剑娘冷哼一声,道:“是陈公威不遵信约,不是我杜剑娘自食其言,你再不退回庙内,别怪我不顾情份!”
    薛云云懊觉在这个情形下,杜剑娘已变得不可理喻,正要转身回庙。
    杜剑娘迅速地抽出长剑,冷叫一声,一剑刺向刘宾的心窝!薛云云就在刘宾左近,杜剑娘剑势如虹,但见剑光一闪,她想救也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薛云云当机立断,脚步一盘,整个娇躯拦在刘宾之前。
    杜剑娘骇然膛目,硬生生地将剑势撤回;然而一则两下距离太近,二则淬然间剑势撤之不及。只听轻嗜一声,薛云云肩已被杜剑娘一剑刺中,身形摇晃了一下。
    鲜血迅即染红了薛云云半边衣裳,艳红的篱脸,也变得苍白惨然。
    杜剑娘不禁呆注了,半晌才道:“芜妹!你竟然舍命救下刘宾,为什么?难道他的性命比你的重要吗?”
    薛云云惨然道:“人的生命都是相等的。没有谁比谁更重要、只有一个例外就是大我比小我在份量上.—直重要得多!”
    她吁了一口气,又道;"我救义父,只想借重他的口供和良知,来扳倒残害生民的奸相,姐姐应该明白才是……”
    杜剑娘闻言深有悔意,她正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将刘宾释走,庙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不一会,山神庙的四周已出现大批官府的捕快,领头的人竟是软皮蛇蔡通。
    只见他趾高气昂地站在庙口,扬声道:“杜剑娘你听着!本人已将山神庙围住,限你半技香的工夫将刘大人放出来,要不然本人一声令下,将你们杀个片甲不留。”刘宾一听蔡通之言,一时惊喜参半,拿眼瞅着庙门之外。
    云云在他身旁道:“义父!不要轻举妄动,凭蔡通之力,要救出您还不见得能成功……”
    刘宾被薛芜芜窥破心意,不禁露出尴尬的表情,将投向外面的目光收了回来。
    这时秘门的人已分踞要律,准备与外边捕快动手。
    杜剑娘在这剑拔弯张的当口,仍然表现得甚是沉着凝重,她不慌不忙地道:“请陈大人出来说话……”
    外面的蔡通傲然道:“陈公威不在这里!此地有我作主,你们尽快投降,否则我要下令发动攻势了……”
    一时神差已侦察了外面的情势,向杜剑娘提出报告道:“外头官府来了大批兵丁,已将咱们困得水泄不通。”杜剑娘诧然道:“他们居然连官兵都出动了,你看有多少人马?”
    神差估计一下,道:“据属下估量,起码也有千人以上!”
    杜剑娘缓缓道:“看来我们得拼一番血战了。””
    薛云云忙道:“姐姐等等,待我跟蔡通说句话……”
    杜剑娘未置可否,薛云云已移向庙口,朝外面的蔡通道:“蔡大人!请你先将人马退后半里,我立刻会带义父交给你……”
    蔡通道:“不行!我这一退,秘门的叛贼岂不要漏网逃走了吗?”
    薛芜芜道:“可是你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怎肯放人?”
    蔡通居然说道:“那本人也无能为力,只好硬抢了。”薛云云警告他道:“你不怕因此伤了我义父的性命吗?”
    蔡通道:“这可是没办法的事,本人只知奉命行事!”
    薛云云讶道:“奉谁的命令?”
    蔡通道:“京师里的相爷,人马也是相爷调派来的亲军!”薛云云恍然幡悟,退到刘宾之前,只见刘宾脸上的表情甚是可怕,全身微微颧抖,显已气到了极点。
    他霍地冲到庙门前,大声吼道:“蔡通!你退是不退?”
    蔡通遥适应道:“抱歉得很,刘大人!卑职不能因你一人之故,而让秘门叛逆述走!”
    刘宾完全省悟了,原来他被利用了一辈子,临到这紧要当口,那奸相竞然泥人来此杀他灭口!他一念及此,不由得撞撞跌跌地额进庙内,坐在地上喘气。
    薛云云安慰他道:“爹!你不必生那么大的气,外面的蔡通未必杀得了你的!放心,我们设法突围要紧!”
    刘宾流下悔恨的泪水,颤声道:“罢了!他既然不顾旧情想杀我,我只有跟他拼了!”
    说着他抬眼对薛云云道:“云儿!为父对不起你,在此之前为父本没有帮你扳倒奸相的打算,只想利用你逃回京师……”
    薛云云笑笑,只听刘宾说道:“来:你把那窃得的蜡丸交给我。”
    云云迟疑了一下,讶道:“蜡丸秘件是扳倒奸相最好的证物,爹要它干嘛?”
    刘宾道:“你手中那一份是假的!”
    薛云云骇然道:“什么?我窃得的是假秘件?”
    刘宾已恢复了平静,道:“为父和陈公威早巳注意你的行动多时,那真的一份,为父藏在鞋蹬中,你拿去交给莫家玉当证物。”
    他一面说着,一面扳开他鞋跟的机关,将那份奸相与北人勾通的秘件取了出来,交在薛云云手中。
    薛芜芜正想说些感谢的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减杀声,敢情蔡通已下令攻进庙来。·、喊杀之声由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官军带来的火炮也在此时引燃,轰隆两声,将山神庙炸得摇摇欲坠。
    杜剑娘见状大急。喊道:“快冲出去。”众人涌出山神庙,前面却被排山而来的官兵堵住。
    杜剑娘等人已别无退路,只有硬着头皮一冲而上,一阵猛砍。
    刹那之间,那些官兵被砍翻十几个人,于是开始节节后退。
    西南秘门的弟子见状大为振奋,齐声呐喊、个个奋力进逼。暮地、那火炮轰然又是两声巨响,打得走在前面的秘门弟子惨叫声四起。
    杜剑娘急着喊道:“退下!快退下!”
    于是他们又退入了山神庙,外面的蔡通哈哈笑道:“开炮。将他们轰出来。”半响之后,果然又是轰隆巨响,打得杜剑娘他们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情势显然对杜剑娘大大不利,一向沉着镇定的薛云云也不免微现焦虑。
    正在这生死紧要关头,外面突然骚动起来,接着有人大声斥喝两声,那些官兵立刻鸦雀无声。
    薛云云探头朗外望了一眼,不禁喜形于色,道:“陈公威和莫家玉来了。”
    大家抬眼往外瞧,果然看见陈公威和莫家五一行数十人护着两乘华丽马车,进入了山神庙前的广场,两斑衙役晚喝开道,直达庙门之的,始才停下车来。
    马车中先后走出两名大员。其中一人是大名赫赫的都察院右都御史曹大人,另外一人则是刑部待郎姚大人。
    这时蔡通己被陈公威命人拿下,其余亲军奉命退了三里,庙前警戒由陈公威带来的巡捕接掌。
    曹、姚两人等外头平静下来,才举步走进山神庙。
    刘宾站在门口笑脸相迎,曹、姚两人忙道:“下官等见过刘大人!”
    刘宾道:“唉!本部有罪在身,岂敢当此大礼!”
    曹、姚两人楞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刘宾会如此客气,一时竞不知从何指词。
    曹大人想了半天,才道:“下官已请准皇上,要大人一些口供:”
    刘宾挥手道:“曹大人不用客气,本部有问必答,咱们何不回京再说:”曹、姚两人自无不答应之理,乃双双退后让路。
    刘宾挺挺胸走了两步,突然对莫家玉道:“莫公子!秘件已交给云云……唉!本部有件事要求你,只不知公子答不答应?”
    莫家玉道:“大人请吩咐!”
    刘宾道:“请好好照顾云云!”
    接着将头垂下,沉默不发一语地随曹、姚回京,接受王法的制裁。
    莫家玉轻轻地拍一下泣然敬泣的薛云云,俏声道:“云云!一切都过去了,咱们回去吧!”
    陈公威突然道:“莫兄!我京里的事一完,想找你盘桓几日,你欢迎不欢迎?”
    莫家玉笑道:“找我比剑?”
    陈公威道:“不!咱家的华山坎翼剑法根本比不出高下来,对也不对?”
    莫家玉纵声大笑,改口道:“对!师兄:小弟在寒舍恭候大驾。”这一声“师兄”使陈公威大为感动,忙道:“师弟:咱们后会有期。”于是众人互道珍重,就在山神庙前作别。
    只有杜剑娘痴痴地凝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触。
    她想:人世间原就弥漫着这么多的友情叼!于是她辗然扫去了愁容。
    天边掠过了一群归鸟,使灰色的天幕平添了几许活泼的生气,大地刹那间变得那么平和静温……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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