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八回深夜侠影
    且说陈帮主这一说,韦妈妈大吃一惊:“帮主何出此言?我德薄功浅,怎能代你?就算万一有事,帮主门下众多弟子,有才德者不下数十,帮主何不挑其中贤者?”
    陈帮主说:“我想过了,我一有事,那数十人也恐怕不能幸免。要是韦嫂子不答应,老夫只有下跪了!”说时,就要跪下来。
    韦妈妈慌忙说:“帮主别这样,我暂时答应就是。”
    陈帮主深深一揖:“得韦嫂子答应,本帮有救了!”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本簿来,“这是本帮各地据点和头领的名单,望韦嫂子慎重保存。我另有帮旗一面和手书一封,各地头领见了此旗此手书,自然会听你的调遣。”
    两天后,他们要离开接云岭时,陈帮主问小魔女:“小公主,雪豹你要不要带去云南?”
    “伯伯,我当然带啦!”
    “你要是不带,我想留下它在此看守。”
    “伯伯,你不是洒上毒药了么?雪豹能出人竹寮吗?”
    陈帮主笑道:“雪豹能抵御这些毒药的。”
    “那它也会饿死哪!”
    “雪豹在这深山大岭之中,有的是兔子,黄狼之类,怎能饿得死它?”
    “不,伯伯,我要带着它。”
    “好,好,小公主,你就带着它吧!我担心它身形似豹,会给你招惹麻烦呵!也担心它会丧命在武林高手之剑下。”
    “谁敢杀害它,我跟他拼了!”
    “最怕别人是误伤它呵!”
    他们离开竹寮,回到元宝山。刚踏进玄庙观门,只见黑魔王突然带人从太君殿出来,喝声:“给我绑了!”顿时两条大汉上前要捆陈帮主。雪豹猛地从陈帮主身后扑向那两条大汉。
    黑魔王一怔,喝声:“畜生,看掌!”一掌发出。小魔女大吃一惊。她知道黑鹰王的掌力,比爸爸的血掌印更厉害,一掌就以要了雪豹之命。顿时身如惊鸿,骤然落在雪豹前面,以袖代剑,以西门剑第八套剑路的一个招式,化开了黑魔王的掌力,抱起雪豹,在空中翻滚。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小魔女身后的一墙围墙,给黑魔王的掌力击中,倒塌下来,小魔女和雪豹在尘土飞扬中,一同滚落地上。韦妈妈和陈帮主大惊失色。连忙奔过去。一边喊:“大小姐,小公主。”
    黑魔王也慌了,扑过去喊:“燕燕,燕燕,你怎样了?”
    只见小魔女鬓发零乱,从地上站起来,摇摇头说:“我没事,不知雪豹怎样了!”雪豹以一双惊恐而警觉的目光盯着黑魔王,发出唁唁狂吠。
    韦妈妈说:“我的大小姐,你没受伤么?”
    “韦妈妈,我没伤!”小魔女看了着雪豹,喊道:“雪豹,雪豹,你跳呀!”
    雪豹摆着尾,在小魔女身后身前转着,显然,它也没给黑魔王掌力击伤。小魔女忘情地把雪豹抱起来,亲着,说:“刚才可吓死我了!黑叔叔,要是雪豹死了,我可不放过你。”
    韦妈妈又气又担心地说:“大小姐,你别理雪豹了,你真的没半点伤么?”
    “没有呀!”
    陈帮主也问:“真的没伤?你纵跳看看。”
    小魔女放下雪豹,纵跳几下:“伯伯,你看,我不是挺好么?”
    众人都感到讶然。江湖上的高手,极少有人能在黑魔王掌下不带伤的,现在小魔女不但没伤着,连她救下的雪豹也安然无恙。陈帮主非常惊奇,感到这不是神助,也是天意了。韦妈妈更是大喜,知道小魔女的内功、剑术学成功了。她已看出小魔女刚才那一怪招,化解了黑魔王的掌力。这样看来,小魔女已能应付第一流的武林上乘高手了。
    黑魔王见没伤着小魔女,一块大石从心上放下来。不然,自己怎好向自大哥和翠女侠交代?他说:“燕燕,你怎么这样冒失呵!”
    小魔女嚷起来:“黑叔叔,我不怪你,你反而倒怪起我来?要是雪豹伤了,我跟你拼了!”
    黑魔王说:“好了,燕燕,你把这畜生拉远些。”他又喝手下的人,“去,把陈帮主绑了!”
    小魔女问:“黑叔叔,你为什么要绑陈伯伯的?”
    “燕燕,这不关你的事。”
    “不行,我不让你绑陈伯伯。”
    韦妈妈已感到事出蹊跷。黑魔王是五位魔王中武功最高的一个,派了他来捉陈帮主,事情就不简单了。便说:“黑王,怎么无缘无故地绑人,在情理上也说不过去吧?”
    “韦嫂子,这事你最好别插手。有人告了陈帮主私通峨嵋、少林,将新配制的毒药给了他们,以致使我教不少人中毒身亡,燕燕不就是中了这种毒的?”
    “这是诬告。”小魔女嚷起来,“陈伯伯会伤害我吗?谁告的?”’陈帮主仰天一笑:“正是内乱不起,外患不至。小公主,你别问了,由他们绑吧,到了教主面前,我自会分辩。”
    黑魔王说:“你去分辩最好了,现在我不得不绑了你去。”
    小魔女突然出剑,众人还不知道她怎么出手,只见寒光一闪,拿着绳索的两条大汉手中的绳索一下给削了几段,吓得他俩连连后退,面色也变了。黑魔王吃了一惊:“燕燕,你这是干什么?”
    “我就是不准你们绑陈伯伯!”
    “燕燕,这是教主的命令。”
    “我不管。”
    韦妈妈忙说:“大小姐,别乱来。”她转身对黑魔王说:“黑王,以你的武功,陈帮主能逃得了么?何用绳绑?陈帮主正想去云南看教主,你同他一起去不更好么?”
    这时,一队佩剑的少女,身穿一色的黑衣裤,头扎黑丝巾,拥着一位三十来岁的美妇人从后殿内出来。韦妈妈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正是教主的续弦夫人竺玉萧,江湖上人称笑面银狐。她原是江湖上卖艺的女子,说多娇有多娇,后来加入了碧云峰的黑水帮,为教主看中,娶了过去。她自从嫁了教主后,再不在江湖上抛头露面了,也不理教中的事,深居大院,从覃长老那里学得一手寒冰掌。现在教主病重,她出来了。怪不得红、黄两位魔王离去,圣火帮帮主离心。因为当初教主要娶她时,五位魔主和圣火帮帮主都曾极力反对,陈帮主也不赞同。教主答应不让笑面银狐插手教里的事,大家才勉强同意。现在她出来,碧云峰怎能不乱?
    笑面银狐一出来,黑魔王暗暗给小魔女打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千万别乱说话。小魔女正在气头上,哪里领会。
    笑面银狐在后殿早已听到墙倒的响声,现在又见双方剑拔弩张,皱了皱眉,问:“你们动武了?”
    小魔女气忿地说:“黑叔叔要绑陈伯伯哩!”
    “是吗?你黑叔叔是奉教主之命,他怎能不听!”
    “教主怎么听人乱告陈伯伯的?”
    “燕燕,既然有人告,总不会无风起浪吧?乱告也好,诬告也好,到了碧云峰,自然明白。不过,若将陈帮主绑了去,也太过分了!”笑面银狐对黑魔王说,“这样吧,由你护着陈帮主到碧云峰,出了意外,我找你算账。”
    “是!”黑魔王对陈帮主说:“陈帮主,请吧!”
    陈帮主一言不发,昂然而走,黑魔王带了众人,随后跟着。他们一离开,笑面银狐微笑地问小魔女:“燕燕,我听说你中毒了,现在好了?”
    “好了!都是陈伯伯医好的。”
    “燕燕,你知不知道你中的毒,就是陈帮主配制的毒药?”
    “我怎么也不信陈伯伯会干这种事。”
    笑面银狐一笑:“燕燕,你太天真了!事情复杂哩!不然,那放暗器伤了你的贼人怎么会有陈帮主新配制的毒药?”
    “这——”小魔女不知怎么回答。
    “燕燕,我知道你想说陈帮主绝不会伤害你,尽管陈帮主不是有心伤害你,但那放暗器的贼却不认识你——韦嫂子,你久历江湖,你看,是不是这样?”
    韦妈妈说:“是这样,但不能单凭这点,就断定陈帮主私通外人,也有可能陈帮主配制的毒,叫人偷了去。”
    “正因为这样,教主才不立即处决陈帮主,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黑水帮副帮主刀京秀这时走来向笑面银狐说:“东西已清点了,入了册,副教主要不要亲自过目?”
    韦妈妈一听,内心一怔,原来笑面银狐已升副教主了!
    笑面银狐说:“有你清点行了,我还过什么目?今后,你就是司毒帮帮主了,将司毒帮的事管起来,一定要将逃走的崔延山抓到。”
    小魔女愕然:“崔延山逃走了!?”
    “是呵!要不怎么会绑陈帮主?就是怕他也像崔廷山一样逃走了。燕燕,你现在要去哪里?”
    “回云南,我有一年多没回家了!”
    笑面银狐说:“燕燕,你要是不急于回去,跟我去海岛走走好吗?”
    韦妈妈一听笑面银狐去海岛,看来准是去抓红魔王,红魔王可不像陈帮主这么好说话,说不定会动起武来,忙说:“副教主,大小姐伤势刚好,余毒未清,还需调养,去海岛经风浪,恐怕余毒会发作起来。”
    “哦!?余毒仍未清?”笑面银狐看看小魔女,点点头,“燕燕,那就别去了!回云南要好好调养呵!我听说这毒十分厉害,一发作起来就不得了的!”
    韦妈妈连忙代答:“多承副教主关心。”
    小魔女机灵地说:“我也真想去海岛玩玩呵!又怕发作累了副教主。”
    笑面银狐一听小魔女称自己为副教主,大喜,笑问:“燕燕,你怎么不叫我萧姑姑的?”
    “我怕你发怒呀!”小魔女含讥带讽地说。
    “噢!你这小丫头,看你说到哪里了!好啦!你们快走吧,我也要动身了。”
    韦妈妈和小魔女辞别了笑面银狐,带了雪豹,立刻离开元宝山。路上,小魔女笑着问:“韦妈妈,你怎么说我余毒未清的?”
    “不这样,她不拉你去海岛了?”
    “我不去,她能绑了我去?”
    “大小姐,她如今是副教主了!”
    “惹得我性起,我才不管她是富教主还是穷教主哩!”
    “大小姐,你一向机敏,怎么反糊涂了?我看,碧云峰从此要大乱了!你正好装病,少去理睬她,趁此时机,苦练武功,以待来日,不更好吗?”
    “陈伯伯的事我们不管了?”
    “这事让你爸爸和姑姑去管吧,你要管,只能暗暗行动,千万不能让笑面银狐看出了你那惊人的剑术。”
    小魔女一惊:“韦妈妈,你说什么!我有什么惊人剑术的?”
    韦妈妈戳了她一下:“鬼丫头,你能瞒我吗?是你去溜马的剑术呀!”
    小魔女咯咯地笑起来:“韦妈妈,你可不能随便对人乱说呵!”
    “我不比你更清楚?怎能对人乱说的?”
    “韦妈妈,你真好!”
    韦妈妈想了一下:“大小姐,最好你那剑术别再在人们面前显示,深藏不露,以原有的贞女剑接人招好了!”
    小魔女点点头。她们翻过一道山峰时,雪豹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左嗅嗅,右闻闻,低低地唁吠。小魔女奇怪问:“雪豹,你怎么了?”
    雪豹一下离开了道路,直向左边丛林里奔去,小魔女怎么呼叫也叫不回来。韦妈妈心的有异说:“大小姐,雪豹可能嗅到什么气味了,不会出什么事吧,我们快跟去看看。”
    于是,小魔女和韦妈妈纵马跟随雪豹。雪豹穿过丛林,朝长满野草、杂树的山崖扑去。只见山崖下的乱草里躺着一个人,雪豹在这人的身边乱转。小魔女一看,是崔延山,不由愕然。韦妈妈也骑马跟来了,小魔女说:“韦妈妈,那是延山,躺在地上不动了,看来他死了。”
    韦妈妈也奇异:“他怎么死在这里的?”跳下马来,走到崔延山跟前,用手试探,崔延山仍有轻微的气息,而浑身一股寒气逼人,便慌忙掏出两颗九转金创还魂丹来。
    小魔女下马走过来问:“韦妈妈,他没有死么?”
    “没有,看来,他中了笑面银狐的寒冰掌了。”韦妈妈喂崔延山服下九转金创还魂丹后,不一会,崔延山叫声:“冷死我了!”张开眼睛一看,初露惊恐,后见是韦妈妈和小魔女,又是惊讶,艰难地问:“你……你们……们怎……么来,来这里了!”
    九转金创还魂丹对内外刀枪伤的确是神奇妙药,但却不能化毒。寒冰掌是带寒毒的一种掌力。重者即时丧命,轻者在半个月内也浑身发冷,寒冻而死。崔延山虽然内伤好了,却寒毒仍在体内,浑身冰冷,面无血色。韦妈妈着得暗暗骇然,笑面银狐的寒冰掌功夫已练到了上乘地步,此去海岛,红魔王危险了。她问:“延山,你现在感到怎样?”
    “冷……冷呵!我……我好像……像掉……掉到冰……冰窖里……去了!”
    韦妈妈一下想起自已身上带有玉女黑珠丹,是陈帮主交给她的一百颗,还叮嘱说:“这是化解万毒之丹,千载难得,非到急时救人,不可轻用,用完就没有了!”现在为了救崔延山,她掏出一颗,叫崔延山服下去。这玉女黑珠丹果然灵验异常,崔延山服下不久,面色转红,出了一身冷汗,爬起来朝韦妈妈叩头谢恩说:“韦氏女侠,我延山的命全是你给的,来日必当厚报。”
    韦妈妈慌忙扶起他说:“延山,你我都是自已人,何必言报?我问你中了寒冰掌,怎么能逃脱的?”
    小魔女也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崔延山一说,韦妈妈和小魔女才明白过来。原来崔延山在三天前离开接云岭,陈帮主叮嘱他:“延山,要是有什么事变,你一定要见机而行,千万别枉送了性命。”崔延山初时仍疑疑惑惑,暗想会有什么事变呢,今天一早,他知道帮主要回来,便准备好一切迎接帮主。不料黑水帮副帮主刀京秀带着笑面银狐来了,后面跟着的是黑魔王。崔延山一见愕然,慌忙命师弟们接待。笑面银狐微笑一下问:“崔延山,陈帮主呢?他不在?”
    “帮主马上就回来了!”
    “晤,崔延山,你将观里的人都叫出来,我有话说。”
    崔延山略为迟疑一下,刀京秀在旁喝道:“副教主叫你,你还不快去?去!”
    “是,是,我马上就去。”
    崔延山心知不妙,在去叫人时,只听见笑面银狐对刀京秀和黑魔王说:“派人前后把守,只准人进,不准人出。”
    崔延山大惊,情知事变。他慌忙通知师兄弟们逃走,自己刚翻墙逃走时,笑面银狐突然出现在他的后面,一声冷笑:“崔延山,我看你往哪里逃!”一掌发出,崔延山感到中一股劲力极强的冷凤,击在自己肩上,顿时寒彻入心,在墙头上站立不稳,翻到墙外。幸而他内力颇强,连忙服下司毒帮的解毒丹,忍着寒冷疼痛,夺路奔入后山丛林。蓦然黑魔王一下似飞魂般地出现在他面前,吓得崔延山心胆俱裂。若要动手,经不起黑魔王一招,知道自己再也没法逃走了。谁知黑魔王向他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从北面方向逃走,低声说:“快,其他路口都有人。”
    崔延山惊魂略定,立刻朝黑魔王拜谢,黑魔王一跺脚:“你还不快走,找死吗了快,快想办法通知陈帮主,别再回元宝山了。”
    崔延山慌忙夺路而逃,逃出来后,正打算寻路上接云岭,不料寒毒发作,站立不稳,从山崖翻了下来……
    崔延山说到这里问:“帮主呢?他没跟你们在一起?”
    小魔女说:“陈伯伯叫他们带上云南了!”
    崔延山一听,呆了半晌,痛苦地猛捶打自己的脑袋,一边骂着自己:“都是我,害了帮主,没及时通知……”
    韦妈妈说:“你别这样,想陈帮主由黑魔王护送,起码性命无妨。延山,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崔延山苦着脸说:“我也不知怎么办好。”
    “司毒帮各处的头领人你知不知道?”
    “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
    “那好,你知道的,立刻通知他们要隐藏起来,千万别出事,不然,陈帮主的生命就危险了!同时注意自己,别叫刀京秀手下的人抓去。”
    “是!我马上就去。”
    “慢点,你逃走时,你师兄弟们逃出来没有?”
    崔延山摇摇头:“我不清楚,看来他们都被捉去了。”
    韦妈妈不再问下去,交给他一些干粮和碎银:“你快去吧,早通知他们早好。”
    崔延山拜辞而去。
    崔延山走后,小魔女亲昵地搂着韦妈妈说:“韦妈妈,你真是一副侠义心肠,陈伯伯知道了,不知怎样感谢你呢。”
    韦妈妈叹了一口气:“我什么侠义心肠呵!但愿碧云峰别乱得无法收拾就好了!二来也报答你母亲当日救我之恩。司毒帮是陈帮主和你母亲一手创起的,怎能让它散了?”
    “那我又怎样报答你呢?”
    “但愿我黄泉之后,你能在我坟前添一杯土,烧几串纸,我亦满足了。”
    “韦妈妈,你怎么这样说的!你会长命百岁的。”
    “人哪能长命百岁的?好了!大小姐,我们去干一件冒险的事,好不好?”
    小魔女愕然:“什么冒险的事?”
    “将崔延山的师兄弟救出来怎样?”
    小魔女一听,高兴得跳起来:“好呀,韦妈妈,我们现在就去?”
    韦妈妈笑道:“哪能在大白天去的。就算将人救去,也走不了。”她蓦然想到笑面银狐的寒冰掌,一道阴影掠过心头,叹了一声:“我看,还是别去了。”
    “韦妈妈,怎么又不去哪!”
    “我担心我们敌不过笑面银狐的寒冰掌。”
    “她掌力厉害!?”
    “看来不下你姑姑的流云飞袖功,她的厉害还在于含有寒毒,弄不好,人没救出,反送了性命。”
    小魔女想了一下问:“韦妈妈,你看我姑姑的武功高,还是曾救过我们的岭南怪老人武功高?”
    “那当然是岭南怪老人的武功高一筹了。大小姐。你问这干吗?”
    小魔女说:“韦妈妈,那由我对付笑面银狐好了,再说,陈伯伯不是说我能抗万毒么?”
    韦妈妈点点头,说:“可她的掌力,你对付得了?”
    小魔女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韦妈妈,我曾与怪老人交过手,能招架他三十个回合,还削去了他一只衣袖。”
    韦妈妈愕然:“真的?你何时与那怪老人交过手了?”
    小魔女把那天在树林里与怪老人交手的经过一说。
    韦妈妈大喜:“大小姐,别说你能接上怪老人三十多招,能接十招就足可以战败笑面银狐。这真是天意,司毒帮人有救了。”
    “韦妈妈,我们现在就去吧。”
    “噢!这不同与峨嵋、少林等人相斗,不但不能让笑面银狐认出我们,连被关的那些人,也不能让他们认出我们。大小姐,到了晚上,我们蒙了面去吧,最好是既能救人,又不与她们交手。”
    “蒙面?”这更符合了小魔女冒险探奇的性格,她高兴地搂着韦妈妈,又跳又笑地说:“韦妈妈,这下我们也成了神秘的人了!让笑面银狐、刀京秀莫名其妙,才好玩哩!”
    韦妈妈笑了一下:“这是不得已的办法。大小姐,别跳了,现在我们在这里好好休息,吃饱睡足,今夜行动。”
    当晚月黑星稀,十步之外,不见人影。她们将马匹安放在山崖下,叫雪豹看守。两人施展轻功,如两只疾乌,在黑幕下向元宝山玄庙观方向飞去,不久便到了玄庙观。
    玄庙观,韦妈妈和小魔女都曾住过,内里所有的道路,她们都了如指掌。在接云岭练了半年多的天魔内功心法,现在她们轻如落叶,疾似飞鸟,早已翻过墙头,落在后殿院中。玄庙观这时,灯火全熄,人们都睡着了。她们轻巧地穿过一条夹巷,摸入殿内。只见黑水帮两位提剑的女子守着一道门,显然这是关人的地方。韦妈妈和小魔女倏然出现,剑尖已指着她们的胸口,轻喝一声:“不准动!”转眼之间,小魔女已夺下了她们的剑。
    韦妈妈低沉地问:“司毒帮的人关在哪里了说!”
    “就……就在……在这房间里。”
    “对不起,先委屈了!”韦妈妈出手点了她们的穴道,叫她们既不能喊,也不能动。
    小魔女宝剑轻轻一挥,门锁已断。小魔女用手一接了断锁,毫无响动,轻放一边,推开房门,朝里面说:“快,快逃出去。”
    里面被关的人又惊又喜,纷纷涌出。韦妈妈轻声说:“手脚轻些,别弄出响声,跟我来。”她带着司毒帮的人,鱼贯穿过夹巷,奔向院子。
    也是合该有事,迎面碰上黑水帮来换斑的人,大声喝问:“谁?”
    韦妈妈骤然飘到她面前,出手点了她的穴道,后面的大声呼喊:“司毒帮的人逃跑了!”这一声呼喊,顿时惊醒了全观的人,纷纷从房间里奔出来。
    韦妈妈说:“会轻功的上房逃走,不会轻功的,翻墙!”她话没说完,一条黑影,倏然落到,喝声:“往哪里逃?”一刀朝韦妈妈劈来。来人是黑水帮副帮主刀京秀,以鸳鸯刀而名闻武林。韦妈妈见刀势来得奇快,以醉剑招式刚闪过刀锋,刀京秀的另一把刀又已劈来。韦妈妈一招“贵妃醉酒”,人倒而剑突发,几乎挑破了刀京秀的下腹,刀京秀吓了一跳,急忙回刀纵身避开。她从来没碰过这种怪异的招式。韦妈妈又是一招“鱼跃水面”,人到一剑出,招式奇快。这两招是韦妈妈从小魔女的奇异剑术中演变过来的新招式。
    刀京秀知道遇上了劲敌,再也不敢大意,刀光抖动,施展出自己的绝招来。黑夜里,两人在院中刀来剑去的相斗。小魔女在后面指挥司毒帮的人逃走。见他们都逃了出去,一个轻纵,身形如燕,落在韦妈妈与刀京秀之间,一剑出手,宛如电闪,逼退了刀京秀,轻轻对韦妈妈说,“你快走,我来打发她。”
    韦妈妈点点头,正欲纵身上墙,只见火把通明,一队佩剑黑衣少女,拥着笑面银狐来了。
    刀京秀一见笑面银狐带人到来,大喜,说:“副教主,就是这两个蒙面人劫走了司毒帮的人。”说时,双刀一摆,直取小魔女。
    小魔女一招发出,剑光如虹,接着又是一招诡异剑路,轻喝一声:“撒手!”刀京秀“呀”的一声,双刀落地,双手已为剑锋划破,急跳出圈外。笑面银狐见小魔女身手敏捷,剑招奇异,大吃一惊。刀京秀在碧云峰人中已算上乘高手,鸳鸯双刀独步武林,曾战胜不少高手好汉。而这蒙面人只出手两招,就把她的双刀击落,并把其双手划伤,武功之高可想而知,她惊问:“你是何人?”
    小魔女不答,一剑向她挑来。笑面银狐一闪,一掌发出,掌力如疾风,带着一股冷彻入骨的寒气逼来。小魔女暗吃一惊,使出了西门剑中的第八套剑路,力透剑锋,一招“顺水推舟”,以四两拨千斤的奇招,将这股掌力引向一边。只听见“啪啦”一声,院中一棵碗口粗的丹桂树为掌力推折,倒了下来。刹时枝枝叶黄,宛如霜冻而死。
    韦妈妈在一旁大惊失色。她想不到笑面银狐的寒冰掌功,比自己想象的要厉害多了,不禁暗暗为小魔女担心。
    笑面银狐见一掌劈不中对手,心下一怔,又是一掌发出。刹时罡凤骤起,火光摇晃,佩剑的少女纷纷后退。小魔女见掌势来得厉害,一招“随波逐浪”怪式,以剑护身,身形随掌风在半空中翻滚,避开了掌力,然后轻轻飘落。西门剑第八套剑的绝招,以上乘的轻功基础,是专破武林中第一流上乘高手的掌力和袖功的。怪老人的袖功和黑魔王的掌力都伤不了小魔女,银狐又算得了什么?
    小魔女接了她两招,心中有数了,着来她的掌力也不过如此,比怪老人的袖功差多了,随机应变的功夫还不及姑姑呢。小魔女因想到笑面银狐是教主的爱妻,怕自己一时失手伤了她,便只接招而不进招。当笑面银狐第三招发出,小魔女不客气了,化开了她的掌力后,虚进一招,跟着喝声:“中!”剑随声发,剑尖已刺中了笑面银狐的右手腕,叫她再不能发掌。
    众人一见副教主受伤,大吃一惊,纷纷拔剑,一齐涌上围住小魔女。笑面银狐恼极,喝声:“给我乱剑劈了这贼!”
    小魔女一招,“狂飚骤起”,剑光如急电,剑发如雨骤,刹时之间,将所有人手中的剑击飞的击飞,削断的削断,有些人撒手不及,连手指也给削去了,吓得众人纷纷逃走。笑面银狐和刀京秀见势不妙,感到这蒙面人的剑术可怕极了,急纵身上房而逃。
    韦妈妈一见大喜。小魔女神奇的剑术,既在她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暗想这丫头跟谁学了这一手的精绝剑法啊!便说:“我们走吧!”两人即纵身上墙,消失在茫茫的黑夜里。她们来到山崖下,换回女装,跳上坐骑,带了雪豹,连夜取路往云南而去。
    半个月后,她们风尘仆仆地回到了碧云峰。小魔女的家,座落在碧云峰下一处叫碧峡的茶树林里,也叫碧峡茶山。庄。庄的三面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茶花。庄后紧靠一处绝崖,崖下又是一片果林,有龙眼、香蕉、芒果等果树。庄前一道石桥横跨溪水,溪水澄清见底,绕山庄往南流去。
    小魔女从去年二月初离开家门,至今已一年多了。现在忽然回到家,感到分外的亲切。她在门口跳下马来?像一只小鸟似的扑进去,一边高兴地喊着:“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管家独孤令从里面迎了出来,一见小魔女,惊喜地说:“大小姐,你回来了!”
    “回来了!令叔,你这一把胡子,怎么还不剪掉哪?”
    独孤令哈哈大笑:“剪掉了,我还像活钟旭么?”
    独孤令生得燕额、环眼、浓眉、髯须,原是云南西路的一位大盗,善使九节鞭。一次在官兵围剿中,身受重伤,是白魔王将他救了。他感激白魔王的救命大恩,又钦佩白魔王的武功,自愿跟随白魔王左右。由于他相貌奇丑凶恶,江湖上人称活钟馗独孤令,一条龙节鞭,倒也战胜了不少武林高手。他蓦然见小魔女身后的雪豹,吓了一跳:“这是什么?”
    “咦呀!令叔,你可别出手哪,这是陈伯伯送给我的宝贝狗雪豹。”
    “噢!我还以为是头豹子哩!”
    韦妈妈牵着马进来,独孤令又是高兴地说:“韦嫂子,你也回来了,夫人刚才还在念叨着你们哩!”他叫小厮将马牵到后院马厩中去。
    翠女侠闻声从内堂里走出来。小魔女一下扑进她的怀里。撒娇地说:“妈妈,我可想死你了!”
    翠女侠笑道:“丫头,你的伤全好了么?”
    “全好了!”小魔女四面张望了一下,“咦!爸爸呢?他不在?”
    “你爸爸还有这个家吗?他整天都在碧云峰顶上。”
    “妈妈,陈伯伯叫黑叔叔带到云南来了。倒底出了什么事?”
    翠女侠一听,面部掠过一层阴影,说:“我都知道了!你孩子家别管这事。”
    “教主为什么要绑他呢?”
    “唔,为这事,你姑姑还跟笑面银狐吵了一架哩!”
    “是谁告陈伯伯的?”
    “刀京秀。”
    “是她!她凭什么说陈伯伯将毒药给了峨嵋、少林?”
    “丫头,这事我也弄不清。但陈帮主新配制的那种毒药,确实是传到了外人手上,损了我们的一些人。”
    韦妈妈问:“现在陈帮主关在哪里?”
    “关在碧云峰顶上观云殿的石牢里。”
    韦妈妈失色地说:“那不是要致他于死地吗?”
    小魔女叫起来:“陈伯伯这把年纪,怎么关在那种地方呵!不行,我找教主说去。”
    “丫头,你去有什么用。你爸爸和姑姑都说了,也没用哩!这事看来只有等查出了是谁把毒药交给外人,才有办法救他。”
    “妈妈,要是一年查不出,陈伯伯不是要关一年了?”
    “有什么办法!丫头,看你们累得,快进去休息吧。”
    等四下无人,小魔女悄悄地对韦妈妈说:“韦妈妈,我们去碧云峰顶上救陈伯伯吧。”
    韦妈妈吓了一跳,看看前后没人,说:“大小姐,这事千万不能乱来。观云殿可不比玄庙观,观云殿旁,就是教主住的地方,周围高手如云。”
    小魔女咬着嘴唇不吱声。
    韦妈妈说:“如此看来只有等我找到了那个发暗器伤你的贼人,才能救出陈帮主了。”
    小魔女狠狠地说:“我要是找到了那贼人,千刀刀剑砍,了他才解恨。”
    第二天,小魔女从果园回来,见妈妈、韦妈妈和姑姑正在厅里谈话,神色极为严肃。碧波仙子一见小魔女进来,笑道:“小丫头,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也不来看我,把姑姑忘了?”
    “哎!姑姑!”小魔女说:“怎会呢,今早我还和韦妈妈谈起你哩。”
    “是吗?”碧波仙子笑了。她打量着小魔女,回头对翠女侠和韦妈妈说:“半年不见,这丫头长得漂亮多了!”
    “嗯!姑姑,看你说的。”
    翠女侠和韦妈妈都笑起来。小魔女问:“姑姑,你们刚才谈什么哪?”
    碧波仙子说:“笑面银狐昨夜回来了。”
    小魔女看看韦妈妈,故作惊讶地说:“她不是要去海岛吗?怎么就回来了?”
    碧波仙子说:“还去什么,她叫人伤了!”
    “哦,是哪个伤了她?”
    “我正跟你妈妈和韦嫂子说哩。听刀京秀说,那人武功高极了,剑术神奇,精绝无比,二、三招就把她们伤了。我想,当今武林中,谁有这样高超精湛的剑术?就算是岭南双剑,也不可能在二、三招内将笑面银狐刺伤。”
    小魔女瞟了韦妈妈一眼,说:“姑姑,别是笑面银狐死要面子,故意将对手说得玄乎其玄吧?”
    “二、三招伤了她,不是更没面子吗?不管怎样,那人能破了她的寒冰掌,而且还把她伤了,可算一流上乘高手了。当今武林使剑的一流上乘高手可不多,一是岭南双剑,二是云路大侠,三是峨媚贼道玉清,四是武当掌门韩飞林,五是江南五怪中的四姐凤仙女,六是……对了!莫不是我的义妹刘如梅?只有她,才有可能刺伤笑面银狐。”
    韦妈妈问:“就是那大闹马家庄的青衣女魔么?”
    碧波仙子点点头。小魔女说:“这么说大有可能是她了!”
    翠女侠疑惑地问:“刘女侠怎么跑到岭南来了?她与司毒帮人并无来往,怎么会是救司毒帮的人呢?”
    “妈妈,刘女侠行侠仗义嘛!”
    碧波仙子又摇摇头说:“不过,看来又不可能是她。”
    “为什么不可能?”
    “她在马家庄与少林智慧禅师交掌后内伤极重,非一年后不能恢复。再说,她来了岂能不来看我的?不可能是她。”
    小魔女说:“管她是谁,她伤了笑面银狐也没什么了不起,她救陈伯伯的人不更好吗?”
    “小丫头,你懂什么!要是这高手杀了笑面银狐倒还好,可惜只把她刺伤了!”
    小魔女正端起一杯茶,不由愕然:“怎么杀了倒还好呢?”
    “杀了她,陈帮主就不会受罪了。现在可苦了陈帮主,笑面银狐一回来,就连夜审问陈帮主,追问两个蒙面人,将陈帮主拷打得遍体鳞伤,琵琶骨也断了……”
    “啪”地一声,小魔女恨得将一只茶杯捏得粉碎。翠女侠和碧波仙子暗感讶异,这小丫头内劲极强呵!
    小魔女狠狠地说:“早知这样,当时杀了这狐狸多好!”
    碧波仙子又是一怔,疑惑地,问:“小丫头,你说什么?”
    韦妈妈急用眼色示意小魔女。小魔女情知自己失言了,立刻冷静下来,机灵地说:“姑姑,你不是说杀了那狐狸精更好么?”
    韦妈妈担心碧波仙子再追问下去,说了一句:“王莽早死,忠佞谁知?”
    小魔女不明,碧波仙子也茫然,问:“韦嫂子,你说什么?王莽早死,王莽是什么人?怎么拉到他去了?”
    翠女侠“卟嗤”笑起来:“看来你们俩应该读点书了,光知道舞刀弄剑不行。”
    “妈妈,王莽是什么人哪!”
    “那是西汉末的一位大臣,篡权夺位的奸佞。要是他死早了,世人还会以为他是一位匡扶汉朝的周公哩!”
    碧波仙子笑起来:“不想韦嫂子还是一位文武全才的女侠,这比喻太好了!”
    韦妈妈笑道:“我算什么文武全才,只不过拾白大哥的牙慧罢了,白大哥才是一位文武全才的英雄。”
    “哎,”小魔女说:“你们都把我弄糊涂了!王莽会武功吗?”
    众人一听,一发大笑。翠女侠笑道:“丫头,别说了!再说就把人笑死了!”
    小魔女想再问,独孤令进来说:“夫人,黑魔王来了。”
    翠女侠说:“快请。”
    黑魔王随独孤令进来,碧波仙子问:“你来干什么?”
    小魔女埋怨地说:“黑叔叔,你怎么将陈伯伯捉了来,叫他受苦?”
    黑魔王看了看大厅,见没外人,说:“燕燕,你冤枉我了!”
    “我怎么冤枉你了?”
    “我在半路叫陈帮主逃走,他死活也不答应,一定要面见教主,以洗清白。”
    “这个陈伯伯,怎么也像浑人董子宁那样糊涂了?”
    碧波仙子一听董子宁三个字,不由和翠女侠相互看了一眼。
    碧波仙子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妹妹,老蓝来了,在家里等你。”
    碧波仙子一下两颊绯红:“他等我干什么?”
    “他想见见你。”
    “我没空。”
    翠女侠和韦妈妈一听他兄妹的对答,知是怎么一回事。暗想论年纪、相貌和武功,他们倒是一对哩!翠女侠笑着说:“妹妹,既然老蓝来了,你就去见见他吧。”
    “我不去,要去你去。”
    翠女侠笑骂道:“你这死丫头,你这样说像话吗?”
    碧波仙子也笑骂道:“这是你自找的,谁叫你多嘴?”她转身对黑魔王说:“你说找不到我,不就完了?”
    黑魔王为难地说:“妹妹,你愿不愿意,也该回复人家一声才是。”
    “我不是说了,现在我不想谈这件事。”
    黑魔王没奈何,只好摇摇头走了。
    翠女侠问:“妹妹,你不喜欢蓝王?他人不错嘛!”
    碧波仙子说:“他是不错,但我跟他合不来,合不来又何必扭在一起。”
    “妹妹,你到底要找什么样的人?”
    碧波仙子笑道:“还早哩,急什么?”
    “还早?妹妹,我像你这样的年纪,已有燕燕了!”
    “谁像你急匆匆找汉子!”碧波仙子瞟了小魔女一眼,笑道:“怪不得这丫头也像你一样,急匆匆地找汉子哩!”
    小魔女方才微笑着听她们说,见姑姑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叫起来:“死姑姑,看你嚼舌根呢!”说着,举起拳头要去捶碧波仙子。碧波仙子躲到翠女侠身后,格格大笑。
    小魔女又羞又恨地要去扑打。翠女侠说:“丫头,你怎么撒野了!”
    小魔女跺着脚说:“妈!你没听她说的!”
    “她呀!将来准找个哑巴汉子。”
    碧波仙子笑道:“好了,我不跟你俩母女斗嘴了,我也该走了。”
    韦妈妈说:“快吃饭了,你还去哪里?”
    翠女侠说:“妹妹,吃了饭才走吧!我们难得在一起呢。”
    “好吧,我也不客气了。”
    吃过饭后,小魔女悄悄地问碧波仙子:“姑姑,那个浑人来过没有?”
    碧波仙子笑道:“你怎么不去问你妈妈,倒问起我来?”
    “嗯!我就问你呗!”
    翠女侠奇怪地问:“丫头,你们俩又搞什么鬼?”
    碧波仙子说:“她问那个浑人来过没有!”
    翠女侠一听,不由又看了碧波仙子一眼,刚想说,碧波仙子却道:“丫头,他来过了,不过又走了!”
    “他怎么不见我就走呢?”
    碧波仙子眨眨眼:“我说你死了呀!”
    小魔女愕然:“姑姑,你怎么说我死了?”
    “你不是对韦妈妈这样说吗?”
    小魔女一下想起自己在接云岭的心情,这话怎么传到姑姑的耳中去了?不由着急了:“姑姑,你也真是,那时我……我不说了,那浑人就立刻走了吗?”
    “是呵。走了,一出门口,就一头撞在石墙上死去了!”
    小魔女睁大了眼:“什么,他撞在石墙上死去了?”
    碧波仙子向韦妈妈和翠女侠打个眼色,说:“可不是,这浑人一听你死了,话也不说,一跑出去便撞墙。你妈妈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去找死,要救也来不及了!”
    “真的?”
    翠女侠说:“丫头,你别听你姑姑胡扯,她在逗你哩。”
    小魔女又恼又恨地:“死姑姑,人家跟你谈正经,你尽逗人!”
    碧波仙子一板正经地说:“小头头,这浑人不死,也跟死去差不多了。”
    小魔女一怔:“姑姑,这话怎讲?”
    翠女侠叹了一口气说:“丫头,你听了别难过。董子宁不但给玄武派赶出教门,连武功也叫玄武派的掌门毁了,以后便是废人一个了。”
    小魔女大吃一惊:“他服了化功丹?”
    “是呵!只有武当才有这种缺德的药。”
    小魔女仍不大相信。她看着韦妈妈,希望韦妈妈能告诉她真相。韦妈妈长叹一声:“大小姐,你没出来之前,我们不但谈了笑面银狐,也谈到了董少侠。听说他毁了武功后,又让人伤了,幸得叫三不医徐神仙救活过来,以后便弃武从医。可是不久后,又突然失踪,一年来再没人看见过他。人们传说他自杀了,也有人说他死于虎豺爪下。”
    小魔女顿时想起师父西门子的情景,含着泪水,咬着牙说:“我今后不杀玄武派三大掌门,誓不为人。”
    韦妈妈大吃一惊:“大小姐,这事不能乱来。要是你杀了他们,更挑起了中原武林人士与碧云峰的仇杀了!冤冤相报,何时能了?”
    “我杀了他们,在武林中宣称,这是为西门子、董子宁报仇,不关碧云峰人的事。”
    碧波仙子说:“小丫头,凭你现有的武功,你如何能敌得过他们?别枉送了你性命。”
    “姑姑,我不能练吗?”
    翠女侠说:“丫头,韦妈妈说得对,你可别草莽行事啊!”
    “我也该走了。”碧波仙子坐了一会,说。
    翠女侠说:“妹妹,你既然不想见蓝王,急着回去干什么?不如趁此机会,在我这里住几天不更好?”
    碧波仙子说:“我才不回去哩!我想趁这机会到外面转它一年半载,让他死了这条心;二来也避开那只妖狐,以免跟她闹翻了;三吗,我要去寻找用毒器伤害我们人的贼子,弄清陈帮主的事,也为这丫头报仇。”
    翠女侠点点头:“这也好,但你在这里多住几天再走不好?”
    “我住下了,他不会找来?还是早走好。”
    小魔女问:“姑姑,你先去哪里?”
    “先上北方,找我那结拜妹妹,看看她的伤好了没有。”
    韦妈妈想到眼下碧云峰已乱,人心浮动,担心司毒帮各地首领得知陈帮主获罪后会闹起事来,碧云峰更一发不可收拾。看来自己得出去走走,安定人心,不负陈帮主所托,也趁此机会寻找自己失散十六年的儿子。便说:“圣姑,要是不嫌我,我也想跟圣姑到北方走走,去寻找我失散的小儿。”
    “那太好了,我义妹曾托口信问起你哩!”
    “是吗,我也应该去看看她的。”
    小魔女叫起来:“韦妈妈,你怎么撇下我不管了?”
    翠女侠说:“丫头,该懂事了,你韦妈妈此去寻子,你不能帮她,反而拖住了怎好?”她也不想韦妈妈离开,但韦妈妈此去是要寻子,子牵母心呵!便对韦妈妈说:“嫂嫂,你这次去,不管是否找到,都一定要早点回来,别叫我夫妻和燕燕盼望。”
    小魔女十分不愿意,本想跟韦妈妈一起出去。但一想到自己的西门九剑还要苦练二年才行,便万般无奈地说:“韦妈妈,两年之内,你一定要回来呵!不然,我就去找你了!”
    “大小姐,你放心,我两年内准回来。”
    翠女侠对碧波仙子说:“妹妹,你要出去,也不争这一天半天的,今夜在我家里住下,我也好为你为韦嫂嫂准行装,明天一早走,好不好?”
    “好吧!那就麻烦嫂嫂了。”
    是夜,小魔女跟韦妈妈说:“韦妈妈,你这次出去,别忘了打听那浑人的下落。”
    “大小姐,你的心事我知道,我怎能不打听的?”
    “韦妈妈,你要是找到了他,死活也要把他带回来。他武功全毁,会受人欺负的。”小魔女有点动了情,叹了一声,“这浑人一年来没音讯,连姑姑也找不到他,他不是死了,也一定是躲进深山老林中藏起来了!”
    “大小姐,只要他不死,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找到。”
    小魔女想起师父西门子的情景,又叹了一声,“最怕这浑人躲到没人知的地方,隐姓埋名,就无从找了!”
    韦妈妈默然不作声。她安慰了小魔女几句,说:“大小姐,我走后,你万事小心。要是碧云峰再乱下去,我看你还是劝你妈妈爸爸,干脆隐居到一个地方去,以待他日再重整碧云峰,千万别卷入自相残杀的漩涡中。”
    “韦妈妈,有这么严重么?”
    “现在已开始自己人相残了。笑面银狐不是在迫害司毒帮么?何况你妈妈过去是司毒帮的副帮主,笑面银狐能放心?尽管她不敢明目张胆,可是‘明枪易挡,暗箭难防',笑面银狐一向嘴甜心狠,提防她在背底里弄阴谋诡计。”
    小魔女扬扬眉,说:“她敢!?我首先要了她的脑袋。”
    “大小姐,你千万不可乱来。你现在杀了她,就将自己放在与整个碧云峰对敌的位置上,反而成全了那狐狸。不如让她日后自我暴露,让所有碧云峰人看清了她的嘴脸,到时,我们再处置她就有利多了!”
    小魔女点点头,暗暗惊奇韦妈妈的深谋远虑。韦妈妈又说:“大小姐,我有一样不放心的,就是你易动感情和好胜,惊人的武功会不由自主的在人们面前显露……”
    “韦妈妈,我几时显露了?”
    “今天,你一下将茶杯捏得粉碎,引起了圣姑和你妈妈的注意。大小姐,你那精湛的剑术,千万别在人们面前显露,就是你爸爸妈妈,也先别让他们知道。万一传了出去,笑面银狐就会疑心元宝山救人之事是你干的了。到时倒累了你父母。”
    “韦妈妈,这个我知道了。”
    “那我就放心了。”
    果然不出韦妈妈所料,在碧波仙子和韦妈妈走后的两年中,碧云峰更乱得一发不可收拾。碧云峰下的七帮主和八十一堂堂主,已反了五帮和六十四堂。司毒帮的各路头领,纷纷不知去向。圣火、拨土、白木、练金四帮主都不听碧云峰调令了。只有黑水、火炮二帮主跟着笑面银狐,十七堂堂主仍忠于教主。
    小魔女却不理这些事,闭门深居后院,苦练自己的剑术。一天,她练完剑从后院来到前厅,见独孤令一个人在喝闷酒,不时低声咒骂几句。小魔女问:“令叔,你怎么啦?”
    “大小姐,别提了,我在生自己的气。”
    “令叔你又有什么错了?”
    “我恨我没本事去救三江堂堂主。”
    小魔女愕然,“三江堂堂主又怎样了?”
    “叫蓝魔王五花大绑解上了碧云峰。”
    小魔女更惊讶:“我听爸爸说,三江堂堂主曾为教主卖过命,九死一生将教主从死里救出来,怎么就将他五花大绑了?”
    “卖命有什么用?说绑还不是绑了!”
    小魔女知道独孤令跟三江堂堂主感情深,交往最密,怪不得他忿忿不平了。问:“现三江堂堂主关在哪里?”
    “关在前寨的柴房里。他真不愧是烈性汉子,破口大骂笑面银狐篡位夺权,残杀忠良。”
    “令叔,你别乱说呵!”
    “大小姐,我才不怕那骚狐狸,顶多不过一死,有什么了不起。”
    “令叔,你饮醉酒了!快去睡吧,说不定会有人救三江堂堂主哩!”
    “有谁救他呵!他一家三兄弟,为救教主,两个惨死在敌人剑下。他手下一班弟子,心有余而力不足,像我一样,斗不过蓝魔王。”
    第二天,独孤令喜形于色对小魔女说:“大小姐,真应了你的话,三江堂堂主昨夜里真叫人救走了。”
    小魔女故作惊讶:“真的!?”
    “怎么不真?所蓝魔王手下人说,救三江堂堂主的蒙面人,武功高极了,身子矫健,剑如惊鸿,招式奇绝,一招之内,就刺伤了蓝魔王,吓得蓝魔王夺路而逃。等到你爹和黑魔王赶到前寨时,那蒙面人和三江堂堂主早已不知去向了。真想不到三江堂堂主竟结交了这么一位武林高手,而那人又有这样的侠肝义胆,敢冒险去救他。”
    小魔女一笑:“令叔,这下你放心了吧!”
    独孤令哈哈大笑:“放心,放心。可惜我活钟馗无缘认识这位好汉,三江堂堂主也真是,有这样一位高手朋友,也不介绍我认识认识的。”
    下午,白魔王突然从碧云峰顶回来了。小魔女一见大喜:“爸爸,你回来了!”
    白魔王看看她,发现女儿长高了,目光流盼,神采飘逸,眉宇之间隐藏一团英气。哦,岁月如流水,燕燕也长大了!便问:“燕燕,你身体怎样了?”
    “爸爸,我全好啦!”
    “晤,我听副教主说,你仍有余毒未清,是不是?”
    “爸爸,那是我不愿跟她去海岛骗她的。”
    白魔王点点头说:“这样我就放心了!你妈呢?”
    “妈在果林里,爸爸,我去叫她。”
    这时,翠女侠从果林回来,笑道:“不用叫,我来了。老白,你怎么舍得回来了?”
    白魔王叹了一声,问:“韦嫂子是不是你打发她出去的?”
    翠女侠愕然:“这话怎讲?”
    “有人说,韦嫂子是你打发她出去,叫司毒帮各处首领藏起来的。”
    小魔女叫起来:“爸爸,这又是谁造的谣言?”
    翠女侠也说:“这真是含血喷人。韦嫂子为了寻找亲儿,跟圣姑一块北上,怎么说是我打发她出去了?再说,她也不知道司毒帮各处首领在哪里!”
    “她不知道,你可知道呵!”
    “老白,难道你还不知道司毒帮的规矩?各处首领名单,只有帮主一人知道。再说,我离开司毒帮已多年了,人事早已变动,我又怎么知道?这是谁凭空造谣生事?”
    “你别问了,我也是这么说的,现在这事连我也牵连上去呢。”
    小魔女扬扬眉问:“爸爸,是不是那狐狸说的?”
    白魔王瞪了她一眼:“你怎么这样说的?没大没小,副教主不叫狐狸。”
    “什么副教主,恼得我性起,我眼里认得她,剑可认不得她。”
    “你——!”
    翠女侠连忙使眼色叫小魔女别再说下去,对白魔王说:“老白,算了!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回广西孟英山吧,何必呆在这里?”
    小魔女说:“是呵!韦妈妈也是这么说,叫我们离开这里。”
    白魔王长叹一声,坐下说:“在红、黄两王离开时,我何尝不这样想?一来不忍在教主病重时离开,二来不忍看碧云峰事业毁于一旦。现在走,已经迟了。”
    小魔女问:“怎么迟了!?”
    “你们没听说蒙面人的事?”
    翠女侠问:“是不是在元宝山伤了刀京秀,昨夜里又伤了蓝王的那位蒙面人?”
    “是呵!听说这个蒙面人,神出鬼没,武功惊人,剑术精湛……”
    小魔女打断说:“爸爸,他救了司毒帮人和三江堂堂主有什么不好?这同我们离开又有什么牵连的?”
    “丫头,你懂什么!最近一年来,江湖上出现了一伙神秘的蒙面人,意图在挑动我们碧云峰人与中原武林人士的仇杀,使我们两败俱伤。这位神秘的蒙面人突然在我们这里出现,决不是什么好事。”
    小魔女不由一怔,真想不到自己的简单行动会引出这么复杂的事情来,看来自己今后的行动得谨慎了,千万不可任意乱来。翠女侠也点点头说:“我也听圣姑说过,这个神秘的高手在冷水滩杀了乌老大,连天山怪侠也追不上他,又在衡阳杀了韦嫂子和丫头要去查问的人,用毒器伤了丫头。这么看来,他在这里出现,我们是要小心了。”
    小魔女本想把真相讲清,但又忍住了,说:“爸爸,妈妈,管他蒙面人呢,我们走我们的,让那狐狸去对付蒙面人好了。”
    白魔王说:“丫头,你怎么这样不懂事?我们这时离开,别人不耻笑我怕了那蒙面人?再说,教主也在疑心司毒帮各处首领的突然消失,是你妈妈在插手,我们一走,不更加使他添疑心?”
    小魔女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白魔王在家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又上碧云峰顶。没几天,人们传说白魔王给教主扣押了。翠女侠惊疑不已,小魔女可沉不住气了,说:“妈妈,我上碧云峰问教主,凭什么将爸爸扣押起来。”
    “丫头,决不可造次,这消息不知真不真。”
    “管他真的假的,上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翠女侠想了一下:“好!丫头,明天我上碧云峰看看,你在家里守着。”
    “不,妈妈,我跟你一块去。”
    “丫头,你去干什么?万一我出事了,你就跟令叔远走高飞,找你韦妈妈去。”
    “妈妈,这样我更不放心你一个人去了。”
    就在这一夜,翠女侠听到瓦面上有人轻微地走动,心知有异,一下从床上跳起来。也就在这时,雪豹狂吠起来,独孤令也在前院大叫一声:“有贼!”跟着有人惨叫一声。翠女侠不由一怔,一个燕子穿帘,飞出窗口,跃上屋顶。在月下放眼一看,只见独孤令一条九节鞭舞得呼呼地响,与四五条大汉相斗,一边不停呼喊。雪豹身子轻灵,敏捷,也在与两个大汉游斗,地上已躺倒了一个汉子,显然为雪豹的利牙利爪所伤。翠女侠正想跃下,猛听到身后一阵风起,一道剑光闪来,翠女侠急忙闪身避开,随手一支梅花针发出。来人反应极为敏捷,剑光一回,挡飞了梅花针,冷笑一下:“碧云女贼,别人怕你的梅花针,我可不怕。”说着,一剑发出,恍如风摆,招式诡异,直刺翠女侠心窝。
    翠女侠回手应招,喝问:“你是何人?”
    “峨嵋、武当众侠到了!罗刹女,自决吧,我留你一个全尸。”
    翠女侠大怒:“你们算什么侠?半夜三更偷袭,为什么不敢光明磊落地来较量?”一招贞女剑发出,轻飘诡秘,直点那人的云门要穴。
    那人回剑护身,剑招发出,矫若游龙,骤起如风,剑光不离翠女侠左右,一声长笑:“罗刹女魔,跟你讲什么光明磊落?你杀人还算少么?血债血偿,也叫你有今天!”
    翠女侠不再搭话,紧变剑招,倏进倏退。又战了三四回合,不由暗暗吃惊。来人武功极高,挥剑如闪电,潇洒自如,看去毫不费劲,却招招奇险,直点要害。这不是峨嵋、武当的剑路,似乎含江南越女剑的招式,忍不住又问:“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不敢说?”
    那人笑道:“罗刹女魔,你别问,在你临死前,我告诉你好了!”说着,一招发出,剑尖已到。翠女侠惊出一身冷汗,不敢接招,纵身跃开,又一支梅花针发出。那人浑身似有一股真气护体,梅花针一到他跟前,仿佛给一阵劲力荡开,轻轻飘往他处。翠女侠大惊,知道碰上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了。
    那人笑道:“罗刹女魔,你还有多少梅花针,尽数发来吧,看能不能伤我。天幸你们碧云峰人自乱,今夜里,再没有人来救你了!”
    翠女侠不答话,抖展出自己的厉害招数,剑势如环,直逼过去。那人冷笑一下,陡地反手一剑,只见剑花错落,宛如洒上满天繁星,在三四招之下,翠女侠便给罩在一团凉森森的剑光之中。翠女侠情知不妙,一下又想起屋内的小魔女,心中发怵了。正在这时,一位蒙面人骤然落在她和那武当高手中间,那人飘若惊鸿,人落剑起,疾如电闪,向那武当高手-招发出,逼得那高手后跃三尺。那高手停住了剑问蒙面人:“来者何人?”
    蒙面人不答,回头用低沉的喉音对翠女侠说:“你快去对付其他人好了,这人由我来应付。”说着,又一招发出,招式奇刁,寒光骤起,宛如峰回然,水荡云飞,直向那武当高手的要害部门刺去。刹时之间,只见剑光人影倏合倏分,在那短短的一刹那,双方已各发招式八次,如电光火石,着着都是厉害的招式,翠女侠看得惊疑不已,问:“大侠是谁?”
    蒙面人一面发招一面说:“你快去呵!不然令叔危险了!”
    翠女侠见蒙面人身形似燕,击剑如电,招式奇异,鬼神莫测,逼得那高手连连后退;再看看下面,虽然雪豹仍刁悍猛勇,而独孤令已给那四五条大汉逼到一角,只有招架之功了。自己再不下去,独孤令的确危险,便说:“大侠小心,我去了。”她纵身一跃,飘然落在院中,说声:“令叔,我来了!”剑光一抖,如一团白光,跃进了那几条大汉中间,“当当”两下,刹时将一条大汉手中的兵器击飞,接着又是一条大汉惨叫倒地。跟着雪豹又将一个汉子咬断了喉咙。
    独孤令一见大喜说:“夫人,你再不来,我就吃不消了!”说着,九节鞭如灵蛇盘卷,一下扫倒了一条汉子,院中形势顿变。翠女侠的剑招,敌不过屋顶上的那位武当高手,对付这几条大汉却绰绰有余,加上雪豹倏然电闪的袭击,十多个回合,就杀得剩下的三条大汉带伤越墙而逃。
    再说屋顶上那位蒙面人,不是别人,正是翠女侠的女儿小魔女。她为了不使自己的真面目惊动了碧云峰人,便化妆而出,以西门剑迎战自称为武当派的侠士。尽管小魔女的西门剑还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境地。但西门剑的奇妙处,就在于一个变字,对手一招发出,西门剑就会变出相应招式应招,又以奇快的招式进攻,使对手措手不及。几个回合之下,小魔女一下看出对手使的并不完全是武当的剑招,一时是峨嵋派的剑法,一时又是武当的剑招,一时是越女剑法,一时又是崆峒派的剑招。小魔女暗暗想:对手到底是哪一剑派的人呢?显然他综合了各派的凶险绝招,融汇了各家之长,创出独特的招式。要不是自己以西门剑接招,几乎无法对付,怪不得妈妈不是他的对手了。小魔女自学成西门剑以来,第一次碰上这样厉害的对手,便不敢大意,一招紧接一招发出,要是说小魔女的剑法比那人略胜一筹,而那人在临阵的经验上却比小魔女高出一着。一时之间,双方杀成平手。战了三十多个回合,小魔女一下看出了他的破绽,一招“玉女飞梭”发出,剑光骤飞,一下削去了对手肩上的一片肉。那人惊叫一声,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夜空里。小魔女提剑追赶,喝声:“贼子,看你往哪里逃。”那人的轻功十分高超,转眼之间,便逃得无踪无影。
    翠女侠在杀退贼人后,翻身纵上屋顶,蒙面人和那自称武当剑派的人已不知去向。月光下放眼四看,四周并无人影。翠女侠暗暗惊讶:这蒙面大侠是谁呢?怎么会来救自已?这时,一条黑影突然而来,一看,是黑魔王赶来了。他问:“贼人呢?跑了?”
    翠女侠透了一口大气:“跑了!要不是一位蒙面人前来相救,我们险些不能见面了。”
    “蒙面人?他在哪里?”
    “他没等我相谢,也走了。”
    黑魔王愕然:“也走了?”
    “是呵!这蒙面人真是神出鬼没,一点不留痕迹。”
    黑魔王又问:“嫂嫂,没人受伤吧?”
    “没……”翠女侠猛然想起自己的女儿,想到今夜里一直没见到她出现过,一下心慌起来,难道她叫人害了!忙说:“我那丫头……”
    黑魔王忙问:“燕燕怎样了?”
    “妈妈,我在这里哩!”小魔女一下从里面跑出来。
    翠女侠一块大石从心上放下来,呼出了一口大气,问:“丫头,刚才贼人来时,你去了哪里?”欲知小魔女如何回答,且看下回分解。

举报

第十九回碧峰燕
    且说小魔女说:“妈妈,有三个贼子跳进内院来,我跟他们厮杀。幸得一个蒙面人前来相助,叫我干掉了两个,另一个也叫蒙面人干掉了!”
    翠女侠惊喜:“蒙面人呢?”
    “走啦!”
    “你不留住他?”
    “妈妈,他来如电闪,去似惊鸿,我怎追得上他?”
    “你去追他了?“
    “是呵!追不上我才回来,就听你们在说我,妈妈,你没事吧?”
    翠女侠笑道:“噢!丫头,我担心你出事哩!”
    “令叔呢?也没事吧?”
    独孤令正从内院将那三具尸体拖出来,见问自己,笑道:“大小姐,我没事,只是受了一点小小的伤罢了!”
    翠女侠说:“你受伤怎么还乱动?快去休息。”
    独孤令笑道:“这小小的伤算什么!有韦嫂子的九转金创还魂丹,我一服就没事。”
    这时天色已明,翠女侠和黑魔王辨认尸体面目,没一个认识,看看伤处,除被雪豹咬伤之外,都是剑伤。其中一个,是在一剑之下,连中两个穴位。黑魔王骇然问:“燕燕,这个是你干掉的么?”
    “不!是那个蒙面人干掉的。”
    “这真是精湛的剑术,叫人佩服。”
    翠女侠也说:“这蒙面人剑招的确神奇,那人的武功已是上乘的了,我没法应付。他一来,出手二招,就将那高手逼退了。”
    黑魔王说:“燕燕,你看这蒙面人到底会是什么人?”
    小魔女狡黠地眨眨眼睛:“他救了我们,自然是好人嘛!黑叔叔,你说是不?”
    黑魔王点点头:“这么一位高手,我真想会会他,跟他较量较量武功。”
    翠女侠叫人将尸首埋了,洗掉内院的血迹。小魔女说:“妈妈,你还不快去碧云峰?”
    黑魔王问:“嫂嫂,你要上碧云峰?”
    “是呵!听说老白出了事。”
    小魔女问:“黑叔叔,是不是我爸爸叫教主扣押起来了?”
    黑魔王迟疑了一下:“是就是。嫂嫂,你别去,还是等我去好,我还有话要对教主说的。”
    翠女侠问:“你要说什么?”
    “嫂嫂,你还不知道?白大哥一扣押,下面人心都乱了,除黑水帮外,其他的都反了,乱得不可收拾。现在你家又出了这桩事。我去跟教主说说,他要是再继续听信笑面银狐,我也反了,离开碧云峰。”
    小魔女说:“对,反了他,看那狐狸怎么跳下去。”
    翠女侠担心地说:“黑王,这样行吗?”
    黑魔王说:“怎么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们不死在峨嵋、武当人的手里,也会毁在那狐狸的手上,横竖都是死,不如反了,以求生路。”
    黑魔王上碧云峰的当天下午,翠女侠和小魔女正担心黑魔王不知与教主谈得怎样。突然听到前院独孤令的怒吼声:“谁敢进来,只有从我活钟馗身上横过。”
    翠女侠站起身来:“令叔跟谁斗口了?”
    小魔女说:“恐怕他又饮醉酒了!”
    小厮进来说:“夫人,小姐,刀帮主带人来搜查,跟令叔吵起来了。”
    “搜查?搜查什么?”
    翠女侠与小魔女走到前院一看,只见独孤令手持九节鞭,横眉怒目,似尊威严的金刚,守着大门,不让刀京秀进来,刀京秀手提双刀,怒道:“你敢阻拦我?不要命了?”
    “我活钟馗人贱命贱,你想进来,只有先将我杀了。”
    翠女侠连忙喝止独孤令,问刀京秀:“你带人来干什么?”
    刀京秀按下双刀说:“翠嫂子,我是奉了教主之命,前来搜查。”
    小魔女扬扬眉问:“搜查什么?”
    翠女侠一看来势,料想是黑魔王出事了,不由冷笑一下:“好呵,昨夜峨嵋、武当的人前来行凶,今天你来搜查,配合得太好了!”
    刀京秀问:“翠嫂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魔女说:“还问什么意思?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们口口声声说别人暗通峨嵋、少林、武当。可是你们,才是跟他们串通一气哩!”
    独孤令恨恨地说:“她们还嫌碧云峰人没杀绝死尽哩?”
    刀京秀正想发怒,她手下人说:“好了!副教主来了!”
    众人抬头一看,果然副教主笑面银狐竺玉箫由一队女兵护着来了,刀京秀冷笑一下:“有话你们跟副教主说去。”
    小魔女说:“你怕我不敢说?”
    笑面银狐来到门前,见双方弩拔剑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微笑一下:“怎么?大家都吃了辣椒了?嗯?”
    刀京秀板着脸说:“他们不让搜!”
    小魔女说:“我家窝藏贼了?”
    翠女侠说:“丫头,看看副教主怎么说罢!”
    笑面银狐一笑:“翠嫂子,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哩!翠嫂子,你别在意,有人说你将韦嫂子打发出去,飞传司毒帮各地人,使他们背叛教主,并有书信向你报告。这事不知是真是假,所以来搜查一下罢了!”
    小魔女冷笑一下:“我妈才没这么大的本事哩,没学会耍阴谋、弄权术,费尽心思去害人,还想爬上高枝哩!”
    刀京秀一下变色:“燕燕,你在说谁?”
    “奇怪了!世上有拣金的,拾银的,没听说过有人将骂人的话往自己身揽。”
    刀京秀一下亮出了双刀:“小丫头,你把话挑明了说。”
    “谁心里有鬼就说谁呗!”
    刀京秀大怒,刚想发招,独孤令九节鞭一挥:“来,来,来,我活钟馗接你的招。”
    “你这劫贼自找死了!”
    笑面银狐厉喝一声:“都给我住手!”她用眼角扫了小魔女一眼,走到独孤令跟前,冷冷地向:“你这奴才,活得不耐烦了?”出手一掌,将独孤令击飞了两三丈远。小魔女和翠女侠大惊失色,慌忙奔过去将独孤令扶起。只见独孤令面白如纸,浑身发冷。小魔女背着她们,连忙掏出一颗玉女黑珠丹给他服下,叫小厮把他扶走。
    笑面银狐这一招,有意是杀鸡儆猴,她对刀京秀说:“搜!”
    小魔女倏地拔出宝剑:“谁不怕死的就进来搜!”
    笑面银狐冷冷地问:“你没见活钟馗的下场么?”
    “出招吧,我倒想领教你的寒冰掌。”
    翠女侠失色地说:“丫头!”
    “妈妈,我今天跟她拼了!”
    笑面银狐说:“小贱人!这是你找死,莫怪我掌下无情。”
    笑面银狐一掌发出,小魔女刚想避开,蓦然从半空中跳下一个人来,接了笑面银狐的掌,将笑面银狐弹回一丈远的地方,说声:“竺玉箫,我来接你的掌好了!”
    笑面银狐狼狈地站稳,定眼一看,是黑魔主,不由一怔:“是你!?”
    “是我!你向一个小辈下手,不怕武林中人耻笑你么?”
    翠女侠大喜:“黑王,你来得太好了!”
    笑面银狐怒道:“你也反了!”
    黑魔王哈哈大笑,“竺玉箫,你看看后面是谁来了!我也不知道是谁反了!”
    笑面银狐回头一看,又是一怔,是白魔王和司毒帮陈帮主回来了,不由愕然:“这是怎么回事?谁敢放他们出来的!”
    “你回去问教主吧!从今以后,白大哥是我们的副教主了!你吗?不用操心了,回去好好练你的寒冰掌吧!”
    笑面银狐一下色变,竖起了柳眉,狠狠地说:“好!我先去问问那老糊涂,回头找你们算账。”
    “好,好!你来找我算账好了!”
    笑面银狐朝刀京秀一挥手:“走!”她们狼狈地离开了碧峡茶山庄。
    翠女侠和小魔女又惊又喜:“这可是怎么一回事呵!?”
    白魔王笑呵呵道:“你们去问问黑弟吧!”
    原来黑魔王离开后,直接上碧云宫去见教主。守门的人说:“教主病重,不能见人。”
    黑魔王急道:“我有要事面禀教主。”
    “有要事你去找副教主说吧!”
    黑魔王急了,一抖衣袖,将守门人拂到一边去,大步直往宫闯。没走两步,有人朝他一掌发来,喝问:“谁敢闯宫门?”
    黑魔王的沾衣十八滚功夫已练到上乘佳境,掌力一碰到他的衣服,就立刻弹了回去,发掌之人反而会跌倒。他一看,是教主身边的保镖石长老,便说:“石长老,是我!”
    石长老跳起来:“黑王,你为什么闯宫?”
    “要见教主。”
    石长老说:“副教主有令,教主重病在身,任何人都不见。”
    “我有要事,必须面禀教主。”
    “有要事也不行。”
    黑魔王一瞪眼:“我偏要见,你又把我怎会样?”
    石长老一看话不对头了,发出了警报。刹时之间,碧云宫的四大护教高手一下出现。他们是覃长老、韦长老、段长老和云开长老。这四位护教高手,一个个都身怀绝技,平日不轻易露面。
    黑魔王微微一怔:这四位长老,要是单打独斗,我黑魔王自问还可以获胜,但他们联手而上,就不能轻视了。
    云开长老说:“教主病重,黑王请回吧!”
    黑魔王一咬牙:“不行,我一定要面见教主。”
    云开长老说:“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客气了!”
    “来吧,我黑魔王既然来了,不见教主,绝不回去。”
    覃长老一声长笑:“好,好,我们久闻黑王一身沾衣十八滚真功,一直没机会较量过,现在领教了!”说着,一掌发出,一股劲力夹带寒气,直朝黑魔王击来。覃长老是笑面银狐的师父,寒冰掌的功力比笑面银狐高十倍不止。黑魔王急运真气,也一掌发出,两掌相碰,发出雷鸣般的响声,震得宫顶上的瓦片飞起。黑魔王与覃长老各退后一步。这响声惊动了里面卧床的教主,忙问左右是怎么回事。左右回答说:“是黑王要面见教主,五大长老不让进。”
    教主说:“快!快传黑王进来见我。”
    左右急出来传话,才制止了双方的拼杀。
    黑魔王一见教主,便禀告碧云峰目前的情景,教主一时傻了眼:“什么?!都反了?他们为什么反了?”
    黑魔王说:“是教主扣押白大哥之故。”
    教主愕然:“我何时扣押白魔王了?”
    “早两天,是副教主叫云开长老扣押的,说是教主的命令。”
    “胡闹!云开长老,是不是这样?”
    “是!副教主的命令,我不能不办。”
    “快给我放出来!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胡闹极了!”
    云开长老慌忙叫人将白魔王放了,并把白魔王带进碧云宫。白魔王见到教主,又一一诉说事情的经过。教主捶着床板说:“玉箫误我,今后教中的事,再不能让她管了!白老弟,从今天起,你就是碧云峰的副教主。”
    白魔王大惊:“教主!我何德何能,如何能把当此重任?”
    “白老弟,你深孚众望,你不担此重任,又有谁能担当得起?为了碧云峰,你别推辞了。希望你和黑王、圣姑一同把碧云峰的事管起来,我命五位长老协助你们。圣姑呢?快传她来。”
    黑魔王说:“她出走了!”
    “她怎么也走了?去了哪里?”
    白魔王说:“我听内人说,她去北方崆峒山探访梅大女侠的弟子刘如梅,她们在马家庄曾结为姐妹。”
    教主惊喜:“梅大女侠?梅映雪么?”
    “是。”
    教主感慨地说:“梅映雪的千手观音掌,可称武林一绝。我三十年前曾与她较量过,不分胜负,以后就没再与她见面了。圣姑能与她的弟子结为姐妹,太好了!——韦长老,你去北方走走,将圣姑寻回来,重整碧云峰。”
    “是!”韦长老应命离去。
    教主又看了看白魔王,长叹一声:“白老弟,看来我是不行了!”
    白魔王慌忙说:“教主何出此言?教主此病,只不过练功过度所至。今后好好调养,自然会好起来的。”
    教主摇摇头:“我深知自己的身体。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碧云峰的大业,我全托你和黑王了,希望你重整碧云峰七帮八十一堂的人马,不要让碧云峰事业毁于一旦。”
    “教主不必多虑,我将竭尽全力,不负教主所托。”
    黑魔王说:“教主,要使人心安定,七帮八十一堂人归心,恐怕先得把陈帮主放出来。”
    白魔王也说:“教主,陈帮主一向忠心耿耿,虽受了冤屈,对教主你仍忠心不二。他出来了,可使司毒帮的人归心。其他的人想必亦会慢慢归来的。”
    教主点点头:“这些事,你们看着办好了。”
    这样,陈帮主便放了出来……
    翠女侠和小魔女听得喜笑颜开,近一年来笼罩的乌云,一扫而光。陈帮主感慨地说:“这次是黑王力挽狂澜呵。碧云峰算是有救了!”
    白魔王摇摇头说:“陈帮主,竺玉箫、刀京秀和覃长老在,我还是不放心。”
    黑魔王说:“她们要是再敢乱来,我首先把她们宰了!”
    “五弟,千万不能这样。我们不看在碧云峰的大业上,也该看在教主的情份上。杀了她们,会使黑水帮人离心,我们小心提防她们便是了。”
    白魔王在家里住了两天,叫黑魔王留下来,叮嘱说:“五弟,万事不可大意,要是圣姑回来,请她去海岛、西藏走走,将红、黄两位魔王说回来。”自己便到各处招抚离了心的各帮各堂的人,由陈帮主去招抚司毒帮的各地首领人物。
    再没有什么事来乱人心了,小魔女便日夜精心苦练西门剑。只见花开花落,冬去春至,夏去秋来,转眼之间,又是二年,小魔女的一把剑已练到了出神入化、超凡绝尘的境地。一剑使出,恍若轻风不露影;万招变化,但觉银光不见人,达到了西门剑谱中最高超的要求:“剑无成法,”因敌变幻,用剑要诀,全在应变。”小魔女屈指算来,已苦练了两年半载。她遵照师父之命,将剑谱烧掉,不留痕迹于世上。剑谱中的每一个字,她已深深刻在脑海中了。
    小魔女刚刚烧完剑谱,蓦然见一团青云从树上飘落下来,不由吓了一跳。定神一看,真是又惊又喜,问:“慕容老前辈,你怎么来这里了?”
    “小燕燕,你怎么将我的话忘了?”
    小魔女愕然:“我忘了你的什么话了?”
    “小燕燕,我说过两年后来会你便来会你,我要看看你的剑术有没有进展。”
    小魔女这才想起了雪山松林里的话。这位怪老人,果然不惜千里迢迢,依约而来,不由心里一阵激动,说:“慕容老前辈,小女子两年来虽不敢偷闲片刻,可也不知剑术有没有长进,望老前辈指点。”
    怪老人哈哈一笑:“瞧,两年不见,你的嘴巴也变滑了,好,出招吧。”
    小魔女随手拆了一枝树枝当剑,说:“老前辈,我们就比试比试吧。”
    怪老人陡然变色:“小燕燕,你瞧不起老夫么?用真剑,就算你真的刺伤了我,我也不会怪你。”
    小魔女想本到自已的好心,却把老前辈得罪了,慌忙丢了树枝,拔出自己的软剑,说:“老前辈,小女子不敢轻视前辈,只是感到……”
    “别多说了,出手吧。”
    小魔女说声:“老前辈,得罪了!”一剑发出如一阵轻风,剑尖骤然飞到怪老人胸前。怪老人见她一招就出手不凡,连赞“好剑”衣袖一拂,一股真气荡开来剑,一掌向小魔女劈来。小魔女一招“逐浪随波”,身形在半空中翻滚,随掌劲又突击一剑。怪老人心中一凛,暗想:这个小妖精,剑术如此神化,与两年前大不相同了,我可不能大意。便抖展自己平生功夫来接招。可是不管他身形如何折腾飘忽,小魔女的剑尖总是不离他身前身后的要穴,如影随形,他怎么也摆脱不了。这时,他才暗暗大惊。这小妖精的剑术,何止是当年西门子的剑术,竟比西门子高出了一筹。刹时之间,两人拆招进招一百多个回合。小魔女的剑仍挥洒自如,而怪老人却险象横生。要不是他一身真气护体,身上早已中了小魔女的剑了。最后,怪老人以自己精湛的内力,震开了小魔女的来剑,一跃上树,说:“小燕燕,你赢了,祝你剑术学成,老夫佩服,佩服!”
    小魔女也收了剑说:“这是老前辈让我,我哪里是赢了?”
    “小燕燕,老夫与人比武是从来不让的。”怪老人说时,一纵下地,“看来这两年,你没辜负西门子的期望,足可傲视武林了!”
    小魔女听了心中暗喜,仍谦虚地说:“小女子剑术有不足之处,还望老前辈指点。”
    怪老人说:“以你如此神奇的剑术,可以说在江湖上是罕遇敌手。西门子剑术中的精髓:'雄、险、幽,奇、绝’,你已完全达到。要吹毛求疵,老夫只能这么说,你‘险、幽、奇、绝’绰绰有余,只是‘雄’字,仍未达到完美境地。要是你“雄”也达到,我这内力又怎能震开你的剑势?小燕燕,看来你内功仍得苦练一段日子,将西门剑的'雄’字发挥出来,那将是打尽天下无敌手了。”
    怪老人这一番话,正说中了小魔女的心事。她慌忙拜谢说:“多谢老前辈指点,小女子今后一定多在内功上下苦功。”
    “这就是了。小燕燕,我也该走了。”
    “慕容前辈,你不能在小女子庄内住几天么。”
    “不了,我还有事哩!”
    “慕容前辈,你请慢走一些,小女子还有话要对你说。”
    “哦?你还有什么话要向我说的?”
    小魔女说:“不知道前辈有没见到我的师父?”
    怪老人摇摇头:“我找了他两年,不知他跑到哪里去了。”
    小魔女微叹一声,又说:“老前辈,小女子再向你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
    “董子宁,不知老前辈有没有见过?”
    “是那个浑小子么?我没见过。”
    小魔女心里又是一阵黯然。看来,这个浑人多半已不在世上了,要不,整整三年多了,怎不见他来呢?
    怪老人说:“这个浑小子,武功已给玄武派三大掌门人废掉,看来他大半会象你师父一样,躲到深山老林中去了。”
    小魔女自言自语:“正因为这浑人武功全废了,我才担心他会受人欺负。”
    怪老人心里一动,暗想:难道这小妖精真的对那浑小子有意?在人品上,他们倒也是天生一对。便说:“小燕燕要是我见到他,一定叫他来找你,好不好?”
    “多谢前辈。”要是那浑人不愿来,也麻烦前辈托个口信来,待小女子前去找他。”
    怪老人不禁暗暗点头。这个小妖精,不但身怀绝技,人品也难得。便说:“小燕燕,我要是见了那浑小子,他不来,我捉也把他捉来见你好了。”说时,人便飘然离去。怪老人这一去,果然不久就碰上了董子宁,他对董子宁那一身无以伦比的内力惊讶喜极,一心一意要将董子宁培养成武林中拔尖的人物,几乎忘了小魔女之托……
    小魔女见怪老人走后,怏怏不快地从果林中回来,一下听到碧波仙子的声音,不由大喜,忙奔过去。果然是姑姑回来了,在内厅与妈妈谈话哩!她高兴得忘情地大喊起来:“姑姑,你回来了,这两年你去了哪里,连口讯也没来一个。”
    碧波仙子笑道:“小丫头,姑姑在外面也怪想你的。听你妈说,你日夜不知在什么地方练剑法,练得怎样了?让姑姑看看。”
    “我不过是活动活动筋骨,不让以前所学的武功忘掉罢了!”小魔女四下望望,问,“咦!我韦妈妈呢?她没回来?”
    “你韦妈妈一出云南,便与我分开,互相约好在河北邯郸会面。可是我到了邯郸,连她踪影儿也不见,我还以为她有事,自己先回云南了。”
    小魔女一跺脚:“八成是韦妈妈在半路上出事了。姑姑,你赔我的韦妈妈来,你怎么就让她一个人走了?”
    碧波仙子笑道:“奇怪了,怎么倒问我要起人来?你韦妈妈又不是小孩,我能拴住她?丫头,你放心,韦妈妈的一把醉剑,练得已在云路大侠之上,四五个一流上乘高手,也不是她的对手,除非她在半路上让什么事耽搁了。”
    小魔女还是埋怨不休。翠女侠说:“丫头,韦妈妈不回来,我和你姑姑也着急哩,过几天,再不见她回来,我和你姑姑出去寻她便是。”
    小魔女这才不作声。这时,小厮跑进来,说:“夫人,外面覃长老、覃公子求见,令叔叫我来问夫人,见不见一他们。”
    翠女侠还没答话,小魔女叫起来:“不见,不见,叫他父子滚回去。”
    小厮不敢立刻就走,用眼睛看着翠女侠,翠女侠想了一下说:“你去对令叔说,我身体不太舒适,睡了,请他们改日再来。”
    小魔女说:“妈,以后也不见他们,叫他们永远也不要来。”
    “丫头,话怎能这样说的?”翠女侠挥手叫小厮出去。
    碧波仙子笑问小魔女:“丫头,覃公子可不错呵!你不喜欢他?”
    小魔女忿忿说:“势利小人,我家有难时,怎不见他父子来?”
    “丫头,我听说你腿伤时,他父子还去看你哩!”
    “看什么,一听说我这腿没办法医好,以后就连一句话也不再捎来。姑姑,你喜欢他,你去见他们好了。”
    碧波仙子啐了小魔女一口:“你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
    翠女侠笑喝道:“丫头,别那么没大没小的。”
    小魔女嚷越起来:“妈,谁叫姑姑尽逗人。”
    碧波仙子好笑起来:“我怎么逗你了?”
    “人家心里讨厌的人,你尽问,烦死人了。”
    “丫头,你心里喜欢什么人?跟姑姑说。”
    “死姑姑,我不跟你说了!”
    碧波仙子跟翠女侠相视一笑。碧波仙子猛地想起一个人来,问翠女侠:“嫂子,最近湘黔桂边上出了一位怪人,你们听说过没有?”
    “什么怪人?我倒没听说过。”
    “传说此人武功深奥莫测,行踪无定,专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事,不但官府中的人要追捕他,黑道上的人物也与他过不去,就连一些正派的武林人士,也在暗中追踪他,要将他除掉。”
    小魔女疑惑了,问:“这是什么怪人?要是说他是什么魔头,黑道上那些杀人放火的人怎么会去碰他?要是说他是行侠仗义的人,正派武林人士也就不会去查他了,现在三方面的人都要除掉他,就叫人不明白了。”
    翠女侠问:“妹妹,你见过此人了?”
    碧波仙子摇摇头:“从没见过,我这次随韦长老回来,途经黔桂,才听说过此人。我和韦长老也想会会此人,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小魔女问:“这怪人叫什么?”
    “只知道他叫‘神偷一枝梅'。他的真名实姓却没一个人知道。”
    小魔女睁大了惊讶的眼睛:“什么?他叫一枝梅?”
    翠女侠说:“这个名字,生疏得很。在江湖上可从来没人说过,也从来没听过。”
    碧波仙子惊奇地看了小魔女一眼,问:“丫头,你听过此人了?”
    小魔女说:“姑姑,你这是胡编一个离奇的故事,在逗我们吧?”
    “噢!我怎么又逗你们了?不信,你们去问问韦长老,我说的半点不假。”
    “姑姑,我说,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一个叫什么‘神偷一枝梅’的。”
    翠女侠奇怪了:“丫头,你怎么知道没有这样一个人的?”
    “妈妈,要说有,这个人就是我。”
    碧波仙子和翠女侠一齐“哦”地叫了一声。翠女侠问:“丫头,这一枝梅怎么会是你了?”
    碧波仙子问:“丫头,你去了哪些地方了?”
    翠女侠说:“她自从接云岭回来后,一直便在我身边,哪里也没有去哇。”
    “妈妈,你听我说。”
    小魔女将自已三年前在去衡山给途中,怎么戏弄一位横行霸道,仗势欺人的军爷之事说出来,最后说,“这‘一枝梅”是我当时胡弄的一个假名,叫那霸道的军爷无法追寻,可又几时再跑出一个‘一枝梅'了?”
    翠女侠想了一下,笑对碧波仙子说:“看来江湖上的讹传信不得,说不定那军爷失了马匹和官服后,逼当地官府追查一枝梅,当地官府一时无法交差,就胡编出那么一个武功高超,来去无踪的一枝梅来。以后越传越玄,传到现在,就出了这么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怪人来。”
    碧波仙子摇摇头:“人们说得那么活龙活现,而且还是最近才出现的。”
    “姑姑,你以为真有这个人?”
    “丫头,世上巧合的事太多了,说不定真有一位武功奇高的人,也用了这个名。”
    小魔女说:“我这胡诌的一枝梅,除了韦妈妈没任何人知道。”
    碧波仙子说:“丫头,你这话就不对了,怎能说没人知道?首先那军爷知道。军爷逼官府人追查,官府中的差役、快捕便知道。我看这事来得有些蹊跷。这一枝梅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我们碧云峰内乱平稳下来时出现了。”
    翠女侠一怔:“妹妹,你是说有人耍什么阴谋么?”
    碧波仙子说:“嫂子,不是我多疑,十几年来,有那么一伙神秘人物在背底活动,千方百计挑动中原武林人士与我们的仇恨,我看这事有三种可能:一种是那伙神秘人已知道丫头曾用过这名字去窃取那位军爷的衣服马匹,便有意捏造事端,将一切坏事都堆到这子虚乌有的‘一枝梅’身上,引起各方面人士的公愤,然后将这火烧到碧云峰来;另一种是真有这么一个魔头,受那神秘人的指使,用‘一枝梅’之名,干出种种伤天害理的坏事来,再嫁祸给我们,第三种,便是有这么一个初闯过的雏儿,武功颇高,恰巧用了‘一枝梅’之名。不管哪一种,我们都要找出这个'一枝梅'来,没有,也要找出那个编排‘一枝梅”的神秘人来。公诸于世,让人明白真相,这事,我恐怕要对教主说说。”
    小魔女本有很多疑问,见姑姑说得那么认真,事情又这么严重,也就不说了。心里暗想:那伙神秘人既然要嫁祸给我们,何必又去费手脚,编造“一枝梅”出来?他不如自称是碧云峰某某人来干坏事不更好?讲到中原武林人士与我们的仇恨,是早已结下来的,又何需他们来挑拨?可是,这个“一枝梅”是谁呢?真的那么巧,用了我曾经用过的名字?或者象妈妈所说的那样,差役快捕们没法交差,平空捏造出这么一个无影无踪的一枝梅来?
    碧波仙子再谈了一会,便告辞而去。姑姑一走,小魔女又惦记起韦妈妈来。两年多了,怎么韦妈妈还不回来的?是不是她在路上出事了?不行。我要出去寻找她,顺便也寻找那浑人的下落。她将这事向母亲说了。翠女侠说:“丫头,以你这样的武功,妈怎能放心你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目前又是隆冬季节,你爸爸又没有回来。你惦挂韦妈妈,妈比你更惦挂。丫头,这样吧,你在家再勤练剑术、内功。等你爸爸回来了,码与你一块出去寻找韦妈妈好了。”
    小魔女一想,要是现在自己走了,留下妈妈一个人在家,万一又来了什么峨嵋、武当的高手,妈妈不危险么?再说,慕容老前辈也说自己的西门剑在“雄”字上仍欠火候,我不如在这一段日子里勤练“天魔内心法”不更好?便说“妈妈,到时你可要同我出去呵!”
    “妈妈几时骗过你了?”
    于是,小魔女一心一意勤练“天魔内心法”。翠女侠心里也暗暗高兴,心想:这丫头已十九岁了,慢慢懂事哪!
    转眼春暖花开,小魔女已练了三个多月的内功,渐渐感到自已的内劲比以前有了进展,但不知自己的内劲有多深厚。一日来到后院,四顾无人,她突然凌空跃起,向一棵栋梁般粗的大树斜劈一剑,仿佛如削豆腐似的,那棵大树轰然一声倒下,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剑气之雄,连小魔女也惊愕了,她几乎不相信自已具有如此深厚的内力。翠女侠和独孤令听到后院巨大的响声,不知出了什么事,都跑进来。只见一棵大树倒在地上,将一道围墙也压塌了。翠女侠问:“丫头,你发疯了吗?怎么将这棵大树砍了?”
    “妈妈,我只这么一挥,这棵大树便断了。没想到它这般的不结实。”
    独孤令一怔:“什么?!大小姐,是你一剑劈断的吗?”
    “是呵!”
    独孤令走近一看,不由惊喜地说:“大小姐,你这手腕之劲可大得惊人呵!”
    翠女侠也不由一怔,暗想:这丫头三个月来练“天魔内心法”有成效了,单是这一剑之劲,已隐隐达到了“天魔内心法”第七段功夫,内功比我还胜一筹,她不大相信,说:“丫头,你试用梅花针向石山发去,妈妈想看看你的内劲达到何种境地。”
    小魔女依言,暗暗运气,手一扬,只见白光一闪,一支细小的梅花针无声无息,竟直插入石山内,几乎没顶。翠女侠真是又惊又喜,这丫头的“天魔内心法”何止达到第七段,已达到第八段了,可以练她爸爸的“血掌印”了!便说“丫头,三个月来,你所练的内功大有进展了!”
    小魔女又惊又喜:“妈妈,你没逗我?”
    “你这丫头,难道还不知道自已的内功比以往不同么?”
    独孤令大喜地说:“大小姐,你有这样的功力,完全可以练‘血掌印'了!将来在江湖上行走,谁敢再小觑你?”
    小魔女心想:我才不去练那“血掌印”,我练我的剑法不更好?
    第二天一早,小魔女在房间里正练毕“天魔内心法”,似乎听到爸爸在前厅说话的声音,心里一喜,便奔了出来。一看,果然是爸爸在和黑魔王叔叔说话,高兴得叫了一声:“爸爸!”
    白魔王打量她一眼,微笑问:“你不是在房中练功么?怎么跑出来了?”
    “爸爸,你怎么老不回来哪,怪想你的。”
    黑魔玉笑道:“燕燕,我听你妈妈说,你内功大有进展了,来,让叔叔试试你的功力如何?”
    “噢!叔叔,别叫我出丑了吧。”
    白魔王说:“丫头,你就叫叔叔试试,也好请叔叔指点呵!”
    黑魔王说:“燕燕,看掌!”说时,一掌倏然向小魔女拍来。黑魔王听翠女侠说小魔女的“天魔内心法”已达到了第八段的境地,故掌劲用了五成之功力。他这五成功力,已非同小可,掌势倏来,劲风刮面。小魔女心头一怔,她想不到黑魔王说来就来,叫人猝不及防,不由自主地抖展了西门剑化解掌力的招式,一招“逐波随浪”,人在半空中翻滚跟着以指代剑,突出一招,直向黑魔玉背心的要穴刺去。黑魔王不禁心头一凛,暗想:燕燕从哪里学来的奇招怪式?身形一幌,闪开了小魔女这一招。谁想小魔女第二招已到,几乎不容他闪避。黑魔王暗吃一惊,急速跃开,问:“燕燕,你这是什么招式?这可不是你的贞女剑和醉剑招式呵!”
    小魔女骤然停手。白魔王和翠女侠也奇异了,一齐问:“丫头,你这是什么招式?”
    小魔女想到自己刚才不由的地使出了西门剑招,忙掩饰地说:“我刚才给黑叔叔的掌势吓慌了!胡乱出手,没想到什么招式。爸爸,我出手的会什么招式了?呵?”
    白魔王说:“从招式看,似乎是武当剑派的‘玉女投梭'。”
    翠女侠说:“可是这丫头出手第三招,又像是越女剑法中的‘飞絮飘风’。”
    黑魔王说:“武当的‘玉女投梭’和越女剑的‘飞絮飘风',哪有燕燕用得这般巧妙?这两种不同的剑法仿佛一气呵成,出人意外,叫人防不胜防。要不是我闪得快,便叫燕燕刺中了。看来,燕燕的剑术比内功好得多。”
    白魔王问:“丫头,是不是有人指点你的剑术了?”
    “爸爸,会有谁指点我呢!”小魔女怕说出西门子来,引起笑面银狐的注意。
    黑魔王说:“燕燕,再来一下。”
    “我不来了,叔叔的掌力好怕人。”
    翠女侠笑道:“丫头,你以后在江湖上行走,见了高手劲敌,也这样说吗?”
    “妈,这不同哪!”
    白魔王说:“丫头,别害怕,黑叔叔不会伤害你的,再来一下。”白魔王也想看看自己女儿的武功有多大的进展。
    小魔女无奈,只好说:“叔叔,你别出手太重了,拍伤了我,我可要怨你一辈子。”
    “燕燕,你放心好了,叔叔自有分寸,”
    黑魔王见自己刚才五成的掌力,竟叫小魔女化解了,便运用七成掌力,说声:“燕燕,注意!”便一掌击来,顿时罡风骤起,掌势凌厉。小魔女却以一招“贵妃醉酒”,仰面翻倒,轻巧地避开了这般凌厉的掌力。但罡风刮面,却也感到火辣辣般疼痛。黑魔王又一股劲力威猛的掌力拍到,谁也想不到小魔女一招“紫燕腾空”,又避开了。小魔女这两招虽然是西门剑中化解掌力的招式,却又与醉剑相似,没有令黑魔王和父母生疑。但黑魔王、白魔王和翠女侠却惊讶小魔女身形出人意外的轻盈,没有深厚的内力、轻功,要想如此轻巧闪避,真是谈何容易!
    黑魔王见两招出手拍空,而小魔女人在半空,仿佛如仙女御风,便一袖拂去,心想:这一招看你如何应变。他怎么也想不到小魔女竟然能借他一袖之力,顺势在空中翻滚,姿态优美极了,并且竟化解了黑氏独步武林的“流云飞袖”之功。这一招又是出人意外,连白魔王也暗暗点头赞许。
    小魔女既不敢以西门剑式出手,便用了贞女剑的招式接招。虽然是贞女剑招式,但小魔女内力已今非昔比,劲力颇强。黑魔王哈哈一笑,一招擒拿法,出手一下扣住了小魔女的手腕,另一手轻托小魔女的腰身,放落下地,说:“燕燕,你武功大有进展,能闪避我的三招掌力和一招流云飞袖,这在武林中颇为难得,完全可以在江湖上闯荡了。就是一流武林高手,也轻易不能胜你。”
    其实,小魔女的西门剑术还没有发挥出两成功夫,她只不过尽闪避罢了,根本没有出手反击。因为西门剑一旦出手,便会绵绵不绝,令对手根本无法还招。
    白魔王在旁渐渐看出了一些眉目,心内十分惊讶:显然这丫头受了什么高人的指点。练出了这一身奇变应招的武功。这是一种将轻功、内力和剑术揉合在一块的武功,当今在武林中少见,这位高人会是谁呢?
    小魔女一听黑魔王这样说,顿时大喜,对母亲说:“妈妈,叔叔都说我可以在江湖上闯荡了,爸爸又回来了,我们一块去寻找韦妈妈吧。”
    白魔王笑道:“丫头,恐怕你妈妈现在还走不开。”
    “为什么?”
    翠女侠说:“你爸爸说,陈伯伯病了,司毒帮的事,要我去料理。而且你韦妈妈最近已托人带了口讯来,说会在年底回来。那么,我们就不用去找她了。”
    “韦妈妈现在哪里?”
    “早些时还在黔桂山区一带,现在已往北方去寻找她的儿子。”
    “韦妈妈怎么到现在才去寻找他的儿子?”
    “丫头,韦妈妈因司毒帮的事拖住了,也幸而韦妈妈在暗中策划、调动,使司毒帮各地堂主得以幸存下来,不然的话,还不叫刀京秀通通干掉?”
    小魔女一听,心中暗想:原来韦妈妈在暗中保护了司毒帮,怪不得笑面银狐、刀京秀会疑心是妈妈派出去的了。
    白魔王说:“丫头,你进去练功吧,我与你妈妈和叔叔还有正经事要谈。”
    “爸爸,你们有什么正经事要谈,我不能听么?”
    “这是教中之事,可不是正经事么?”
    小魔女想了一下说:“爸爸,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白魔王问:“你要打听什么人?”
    “爸爸,你从外面回来,有没有听说过‘神偷一枝梅'这个人的?”
    黑魔王在旁有点惊奇:“哦!?燕燕,你也听到这个怪人了?”
    “是姑姑告诉我的,说这个人武功高强,行踪无定,干了许多伤天害理的坏事。”
    “外面是传说他干了种种坏事,几乎把他说成是无恶不作的大魔头。我和你爸爸暗中在黔桂山区一带追踪了他两个多月,不但见不到此人,也看不出他干过什么坏事。相反,干那些伤天害理之事另有其人。这批败类,都——叫我和你爸爸干掉了。
    “那么说,根本没一枝梅这个人了?”
    “根据我和你爸爸追踪的线索来看,的确有这么一个人。传闻他曾与行踪诡秘的甘氏三煞交过手,也曾亲手杀了锦衣卫的两大高手,从此以后,他就没再露面。”
    “哦!?他竟杀了锦衣卫的人么?”
    “这两个锦衣卫的人,一夜之间,竟将慈恩寺一寺僧人全干掉,大概给一枝梅知道了,出于义愤,将这两大高手一下干掉。”
    小魔女心中暗想:这么说,一枝梅却是一位行侠仗义的人了,此人是谁呢?他为什么用上了自己曾用过的名字?想到这里,小魔女心里一动,暗想:此人莫不是韦妈妈?小魔女越想越疑。因为世上绝没有那么巧的事,这个人偏偏用了“-枝梅”之名,而且还是个神偷,不是韦妈妈又会是谁?”便问:“叔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杀锦衣卫那两大高手,是三个月前的事。燕燕,你打听这事干什么?”
    “没什么,我不过好奇罢了。”小魔女掩饰地说,心里却想:三个月前的事,那么说韦妈妈是最近才动身北上的,她以往一直在黔桂湘一带山区出没,她为什么呆这么长久才北上寻自己亲儿?是司毒帮的事拖住了她?小魔女突然想到了董子宁也是在那一带山区失踪的,莫不是韦妈妈为了寻访这浑人的下落,才耽搁了这么久?既然这样,我何不到那一带寻找这浑人的下落?说不定韦妈妈仍在那里哩!目前我剑术练成,借此在江湖上走动,也好完成师父之托,逼那武当派掌门人烧了化功丹,岂不更好?
    是夜,小魔女留下一封信给爸爸妈妈,化装成一个青年公子,将自己心爱的雪豹留了下来。骑上乌雕马,便悄然离开了碧峡茶山庄,北上去寻找董子宁和韦妈妈了。
    第二天上午,翠女侠才知道女儿已离家去寻找韦妈妈,不由吃了一惊,连忙告诉丈夫。白魔王也慌了:“怎么?这丫头走了?”
    “是呵!你看,我们要不要去找她回来?”
    白魔王想了一下说:“别说我和你现在不能离开,就是能离开,这丫头既然决心离家,恐怕我们追上了也劝不了她回来。依我看,让这丫头在江湖上闯荡一下也好。”
    “你就不担心她会有危险?”
    白魔王摇摇头:“以她现在的武功,比起你我初闯江湖时强多了!何况这丫头为人心细机敏,不会出什么危险的。你既然不放心,我通知各处堂口注意她的行踪,劝她回来好了。”于是白魔王用飞帖通知各地的五帮各堂主,这样一来,不但碧云峰人知道小魔女单人匹马出了山,连一些武林人士也风闻此事。在飞帖派出的第二天,突然有两只信鸽从覃长老家中飞起,直冲云天,往黔桂山区的方向飞去……
    几天之后,在曲靖府罗平州所属的边镇小市上,出现了一些陌生的人物,他们在镇上小茶肆中交头接耳,不时将目光朝远处山道上望去,不久,这偏僻的小镇又来了一位三十多岁的黄面算命先生,头戴方巾,身穿青布长褂,脚踏麻耳草鞋,在镇口处的一户人家屋檐下设了个档口,挂起“徐半仙”招牌。也正在这时,只见远处山道上一尘冲起,一匹雄骏的黑马,驮着一位光彩夺人的青年公子,如箭离弦,向小镇奔来。茶肆中的几位陌生人,不约而同虎视眈眈地盯上了马上的青年。
    这位风度潇洒的美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小魔女。她风尘仆仆,出昆明,经路南,过罗平,来到了这滇桂黔边界上的小镇。当她来到镇口时,一眼看见了这镇上的茶肆,走了大半天,也觉得口有些渴了,便下了马向茶肆走来。
    店小二见到这位神仙似的人物到来,不知是哪一位官家的少爷,慌忙迎了出来,堆着笑脸问:“少爷,你想吃些什么?我这里有油条、大饼、糍粑、肉包子……”
    小魔女扬了扬眉:“你先给我沏壶上好的茶来吧。”说时,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是,是!”
    店小二慌忙给她泡了一壶上好的红茶,又哈着腰问她要吃些什么。小魔女想了一下:“好吧,你端一碟包子来。”
    小魔女一边饮茶,一边打量四周。见茶肆里那几位汉子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心里微微有些恼意,便把目光转到茶肆外去。她一下子看见对面那个算命先生,正坐在那里打量自己,便连忙低下头来。算命先生见小魔女也在打量自己,便走了过来,朝小魔女一揖说:“少爷是想算命,还是问卦?”
    小魔女心里好笑,看来这个算命先生怪机灵的,竟跑来拉生意了。好,让我来开开他的玩笑,便问:“你怎知道我要算命?”
    “刚才见少爷打量鄙人,想是少爷要占卦算命,故此前来相问。”
    “好吧,你既然自称为半仙,你算算我心里想问些什么?”
    算命先生看了小魔女一眼,又一揖说:“鄙人有说不对的地方,请少爷包涵。”
    “你说说看。”
    “我看少爷行色匆匆,气色焦燥,恐怕是出来找人的吧?”
    小魔女一怔,心里暗暗惊讶:这算命先生怎知道我是出来找人的?难道他真的是个神仙么?便一笑说:“好吧,你既然说我出来找人,你看,我要找的什么人?能不能找到?”
    “既然少爷动问,鄙人只好依相理直言。少爷目光不定,似含隐忧。少爷这次出来,恐怕要寻找的人,是少爷最亲近的人了!”
    小魔女又是暗暗惊讶:这算命先生算得可真准哪!转而一想,不禁又笑了:这人目光敏锐,定然能从面色看出人的隐忧。既然是出来找人,当然是亲人了!不然怎么会风风火火地跑出来呢?不管怎么样,这位算命先生在察言观色方面是有些本事,不是骗人钱财的江湖骗子。不禁问道:“先生,你看我能不能找到她?”
    “这一点,鄙人不敢凭空武断,最好请少爷写个字来,鄙人便可测出少爷能不能找到。”
    小魔女心里想:这一下就要看你的真本事了。于是随手写了一个“燕”字。
    算命先生想了一下,说:“这个‘燕’字嘛,燕是燕子的燕。燕子南来北往。我想少爷从南而来,准是北上寻人的。燕子属阴,浑身玄色,少爷要寻找的亲人,恐怕是一位身穿黑衣黑裙,或者是面目黝黑的妇人。
    小魔女听了更是惊奇不已:这不是我韦妈妈的写真吗?
    算命先生继续说:“‘燕’字中间是个'口'字,而这'口'字,又在'北'字中间,那么说,少爷所要寻找的亲人,只有到北方去才能找到。不过。‘燕’字下面是个'火'字,火是不祥之兆,少爷此去寻找亲人,恐怕途中有惊恐和危险,望少爷千万小心才是。”
    小魔女这时不得不信服了,暗想:此人本事既然高强,我何不再问问那浑人的下落?这时,她再不敢开玩笑了,真诚地向算命先生说:“先生,请坐下来,先饮杯茶,吃点东西,我还想问一个人,望先生指点。”
    “不敢。少爷想问,请说好了。”
    这算命先生也不客气,在小魔女对面坐下来。小魔女叫店小二添上杯筷,亲手为算命先生倒了一杯茶,双手捧上,然后说:“我想再问一个人,请先生给我算算,看能不能找到。”
    “少爷既然相信鄙人,请少爷再写一个字来。”
    小魔女略一思索,便写了一个“宁”字。
    算命先生一怔,看了小魔女一眼,慢慢道:“鄙人斗胆问一下,少爷要找的人,是不是自已的心上人?他失散有多年了吧?”
    小魔女十分惊讶:“先生怎知道我寻我的是心上人?”
    “这‘宁'字中间有个'心'字,鄙人故此推算而已。”
    “先生真不愧‘半仙’!请问,我能不能找到他?”
    算命先生扫了茶肆里面那几位汉子一眼,见那几个汉子都凝神注视小魔女和自己的一举一动,略想了一下说:“少爷不必去寻找此人了吧。”
    小魔女一怔,忙问:“为什么?”
    “此人恐怕已不在人间了。”
    小魔女一惊:“你怎知道他不在人间了?”
    “你看这'宁'字是空盖头下面藏着‘心”‘皿''丁'三个字,‘丁’是孤苦伶仃之意、‘皿’是'器皿'的皿,心放在器皿上,是不祥之兆,所以……”
    小魔女本来就担心董子宁,现在一听到算命先生说他死了,心里一急,“唰”地一下站起,怒视算命先生:“你怎敢胡说八道咒他死了?”
    算命先生一时手足失措:“鄙,鄙人怎么是胡说八道了?”
    “你不胡说八道?你凭一个字便说人死了?他要是不死,我就将你的舌头割下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小魔女忘记了刚才还赞这算命先生是半个神仙哩!现在一下翻了脸,可见世人喜欢听喜,不喜欢听忧,小魔女也不能例外。
    茶肆里面有人突然冷笑一下:“占卦测字嘛,信不信由你,怎能乱割人舌头的!”
    小魔女已经恼怒这伙人的无礼,现在听到他们这么一说,更如火上添油,她怒视那人一眼,正想发作,一下又想到自己的确不近情理。占卦测字信不信由你,怎么能迁怒于算命先生?便忍了这口气,丢下茶金,转身走出茶肆。正欲上马。突然,一位陌生汉子纵身跃在小魔女马前。小魔女怒问:“你想干什么?”
    那汉子冷冷地问:“你这就想走吗?你还没给这位先生的卦金哩!”
    “我给不给关你什么事?”
    算命先生慌忙摇手对那汉子说:“多谢阿哥好意,既然公子不高兴,这卦金就算了。”
    那汉子睨视算命先生一眼,一脸鄙夷之色,口里骂道:“你这窝囊货,老子为你鸣不平,你却来充好汉。不行,这事老子既然管上了,就一定要管下去。”
    小魔女怒极,反而微笑地问;“你想怎么管法?”
    “你当众给老子叩三个响头,然后再看老子高兴不高兴放你过去。”
    这不是什么鸣不平的事,是要当众侮辱小魔女。小魔女一笑问:“就这样吗?”
    那汉子一瞪眼:“谁跟你嘻皮笑脸的?你先给老子滚下马来!”说时,便动手去揪小魔女。
    小魔女一马鞭朝那汉子抽去,不料这汉子身形一闪,一手便抓住了小魔女的马鞭,顺势一拉。小魔女没提防他有这一手,险些儿给他拉下马来。她定一定神,暗运内劲,一抖马鞭,喝声:“给我滚开!”便将那汉子抖到半空中,摔到镇口外的草地上去。
    众人一见小魔女抖出这一手武功,相互愕然,连那算命先生也吃惊了。顿时,茶肆里那几条汉子,一齐亮出兵器直取小魔女。算命先生更是大惊,他害怕闹出了人命,自己吃不起官司,慌忙伸手拦住众人,说:“各位有话好说,别……”
    一位浓眉环眼的大汉一掌推开了他,骂道:“去你妈的!”这一掌竟将算命先生推得在地上翻滚。另一条汉子又准备一脚将他踢开。小魔女大怒,一跃下马,朝那汉子一马鞭挥去:“你们为什么打这先生?我与他的事,要你们来管?”
    那汉子闪身躲过马鞭,顺势一刀朝小魔女劈来,喝道:“谁叫你这小子来这里撒野?”
    这一刀竟是山西双侠的刀式。小魔女倏然避开,心里一怔,暗想:这一伙到底是哪路货色?武功倒是不弱。看来,他们并不是为这算命先生打什么不平的,而是有意来找自已的麻烦。于是大喝一声:“你说我撒野,我就撒野给你们看看。”说罢以鞭代剑,一招贞女剑式,朝那汉子手腕劈去。那汉子刀光一抖,如白练横空。小魔女正欲招架,那浓眉环眼的大汉斜出一剑,剑势诡异。在刀剑交错中,小魔女突出一招西门剑,人似轻燕闪了出来,跟着又是一招西门剑的“击波分浪”,虽然使的是一条马鞭,却杀气森森,招式倏变,令两条汉子不能近身。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小魔女使出了一两招西门剑术后,又使出自己原来的贞女剑法,力战五条大汉。她要看看,这五条大汉到底是什么人。
    算命先生从地上爬起,不顾自己的生死,又上前阻拦众人。小魔女急了,担心他会无辜被杀,骂道:“你这糊涂虫,不要命了?快躲到一边去。”
    算命先生像疯了似的,充耳不闻。他跌跌撞撞地奔过来,一边喊:“别打了!别打了!小心出人命呵!”他跌跌撞撞的步法,却奇迹似的,既避开了刀剑,又妨碍了那五条汉子的手脚,无意中竟也帮了小魔女的大忙。其中一条汉子竟叫他撞倒了,爬不起来。浓眉环眼大汉一见大怒,一剑朝算命先生腹下刺去。想一剑打发了他,省得他碍手碍脚。算命先生吓得抱头就地一滚,又撞倒了另一条汉子。浓眉环眼的汉子的剑几乎刺伤了自己的同伴。
    小魔女见这算命先生闯了进来,怕他让旁人伤了,“唰”地一声,将自己束腰的软剑拔出,招式一变,出剑如风,只听见“嗤嗤”几声乱响,五条汉子手中的武器,全部给小魔女的宝剑削去半截。跟着又是一招骤出,劈去了浓眉环眼大汉的一只手臂,吓得这五条汉子狼狈向镇外山野逃去。
    算命先生从地上爬起来,吐了一口大气:“吓死我了!”
    小魔女上下打量着他问:“你没受伤?”
    “没,没,没受伤。少爷,你快走吧,我算出你出来寻人。一路上会有惊恐凶险,这不应了?”
    小魔女奇怪他怎么不会受伤的,正想动问,算命先生说:“少爷,你还不快走?你已经惊动镇上的人了,再不走,会有麻烦的。”
    小魔女没想到这位江湖算命先生竟会这样的好心,问:“先生,那五条汉子是什么人?”
    “他们是禄布山的五位寨主。”
    小魔女一怔:“哦!?他们就是江湖上人称的镇东五虎?”
    “可不是,少爷。你快走吧,惹了他们,今后麻烦可多了。”
    “你不怕他们找你么?”
    “鄙人与他们无仇无怨,何况只是劝劝架,他们又怎会来找我?少爷,你快离开这里,远走高飞,他们就是想找也无从找了。”
    小魔女一声冷笑:“惹得我性起,我将这五虎全挑了,看他们如何找我的麻烦。”
    “少爷,在下也看出你武功极好,正所谓强龙难斗地头蛇,他们人多地熟,防不胜防,还是离开此处的好。而且少爷还要寻找亲人,又何必与他们纠缠,误了自己的事?”
    小魔女不由点点头,便留下一绽银子,说:“先生,这是你的卦金。”说完,便纵身上马而去,离开了小镇。小魔女沿着南盘江而下,跨山越岭,两天后,便出现在黔桂边上的八渡小镇上。这里有司毒帮下属的一个堂口,叫“百草堂”。百草堂堂主是司马英,与小魔女的妈妈翠女侠有八拜之交,善使一双吴钩剑,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气。小魔女为了打听韦妈妈的踪迹,特意赶到了此处。司马英一见小魔女突然到来,真是又惊又喜,问:“燕燕,你怎么来到这里了?怎不事先告诉我一下?”
    “英姨,我匆匆而来,怎么能事先告诉你!”
    “好啦!你来了我也放心了!我还以为你一直北上去寻找你的韦妈妈哩!”
    小魔女略带惊讶:“英姨,你怎知道我是来寻找韦妈妈的?”
    司马英笑道:“你这丫头,你一离家,你爸爸便有飞帖来了,要我们注意你的行踪。燕燕,你别再去寻韦嫂了,先在英姨这里住几天,然后英姨亲自送你回云南。”
    “噢!英姨,你先别赶我,你说,我韦妈妈现在去哪里了?”
    “你韦妈妈在一年多前,便离开了这里,北上去寻找她那失踪了的儿子。”
    小魔女一怔:“一年多前便离开了这里?”
    “是呀!你不相信?真的,英姨不骗你。最近她还托人带了口讯来,说最迟在今年底,不管找不找到儿子,都会回云南。她是顶守信诺的人,你就别费心了。再说,你韦妈妈行踪不定,你又往哪里找去?听英姨的话,回云南去。别叫你爹娘为你担心。”
    小魔女哪有心思去听这一段话?心里却想到另外一件事去了。她暗思:既然韦妈妈一年多前便离开了这里,那么说一枝梅不会是韦妈妈了。不是韦妈妈又是谁呢?她想了一会又问:“英姨,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司马英笑道:“燕燕,不用问,英姨便知道你要打听什么人了。”
    小魔女有点奇怪,问:“英姨,你知道我要打听什么人?”
    “鬼丫头,是不是董少侠?”
    小魔女一下睁大了眼睛:“董少侠?是董子宁么?”
    “你难道不是打听他么?”
    小魔女真是又惊又喜:“英姨,你见到他了么?”
    司马英摇摇头:“我没见过董少侠,不过,韦嫂子也一直在追寻他的下落,知道他自从给玄武派三大掌门人废了武功后,便随三不医徐神仙在衡山上封寺学医。不久,他便离开上封寺,赶去云南看你。”
    小魔女听到这一句,心里又高兴又难过:三年多了,这浑人音讯全无,看来,他多半不在人间了!
    司马英继续说:“燕燕,有人曾经在祁阳地方见过董少侠,他曾经舍生忘死地救了他的什么师兄师妹后,便失踪了。”
    小魔女心里一动:“别不是这浑人跟了他师兄师妹回武夷吧?”
    司马英摇摇头:“韦嫂子为这事,曾亲去武夷问过。的确,他师兄师妹也曾劝他回武夷,他为了去看你,拒绝了他师兄师妹的好意……”
    小魔女听到这里,不禁眼泪夺眶而出,喃喃地说:“这个浑人,你武功全废,怎么还千里迢迢跑去云南见我!你不会托人捎个信来,让我去见你么?”她问:“英姨,以后这浑人就失踪了?再没人见过他么?”
    司马英点点头:“韦嫂子几乎跑遍了祁阳一带的山山岭岭,四处向人打听,都传说他死了,也有人传说他没有死,不单是韦嫂子寻找他的下落,连岭南双剑和武夷的徐冰女侠,也在四处找寻他哩!”
    小魔女伤心地说:“这浑人多半不在人世了!”
    司马英安慰她说:“燕燕,英姨虽然没见过董少侠,听韦嫂子说,董少侠的人品,的确是当今武林中少有,正所谓吉人自有天相,还是慢慢寻访吧。”
    “他要是仍在世上,三年多了,怎么不来看我?”
    “燕燕,你也别太难过,也许……”
    正在这时,一位少女兴高采烈地跑进来,高兴地说:“堂主,十里狼昨夜里叫人干掉了!倒免了我们动手呢!”她一下子看见一位年青华丽的公子坐在一旁,不由怔了怔。
    司马英笑问:“盈盈,你不认识燕燕?这是燕燕呵!”
    盈盈这时才认出了小魔女,一时高兴得跳起来:“原来是燕姐姐,我还以为从哪里跑来了一位贵公子哩!”
    盈盈是一位苗家少女,是司马英最心爱的弟子之一,今年才十四岁,一派天真烂漫。
    小魔女问:“盈妹妹,你说什么十里狼的,他是什么人?”
    盈盈说:“也不知从哪儿跑来这么一个恶徒,自称是雪山双狼的得意弟子。”
    小魔女一怔:“雪山双狼?是不是青海湖的雪山双狼?”她从小听父亲说过,这雪山双狼一向在青海双棍联手,横行无忌。可近年来不知怎地,再没听人说起雪山双狼了,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怎么这里倒跑来了他们的弟子?难道雪双狼也来了这里?
    盈盈说:“就是青海湖的雪山双狼。我不知道这雪山双狼是什么人,有多大的来头……”
    司马英一笑:“雪山双狼你当然不知道,他们扬名武林时,你还没出世哩!传说他俩轻功极佳,踏雪踩草不留痕,经常出没在雪山附近的草原上,掠劫牧人的羊群钱财,杀人无数,因而得了‘雪山双狼’之号。”
    盈盈说:“怪不得他们的这个弟子也这般凶恶,号称十里狼。”
    小魔女问:“这个十里狼如何凶恶?他武功极好么?”
    司马英说:“他武功不算极好,但人却异常狡诈,手段残忍,在大苗山上出没,经常掠动苗家,奸淫烧杀,无恶不作。我几次想剪除他,都叫他溜走了,想不到刀京秀却将他收在黑水帮,成了黑水帮的一路堂主。”
    小魔女皱着眉说:“刀京秀怎么会要这恶狼的?不怕败坏了我们碧云峰的声誉么?”
    “就是嘛!这样一来,倒弄得我不好出手,怕引起我帮与黑水帮的不和。想不到这头恶狼却叫人干掉了!盈盈,快告诉我,是谁干掉这头恶狼的?”
    “一枝梅。”
    小魔女一怔:“一枝梅!?”
    司马英也带惊讶:“盈盈,你怎么知道是一枝梅干掉的?”
    “一枝梅将这头恶浪吊死在一棵大树下,在他身上画下了一枝梅花为凭记哪!”
    司马英点点头,说:“看来亦只有一枝梅才能制胜得了这头狡猾奸诈的恶狼。”
    小魔女说:“不想江湖上的奇人奇事真多,我真应该到江湖上闯闯,再蜗居云南,就该变成鼠目寸光,孤陋寡闻了。”
    司马英说:“燕燕,不是英姨小看了你。以你的武功恐怕还不能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何况江湖上人心险恶,龙蛇混杂。中原武林人士又与我们碧云峰人为敌,你只身一人,又是一个娇俏女子,怎能叫人放心?”
    “韦妈妈不也是孤身一人吗?”
    司马英笑道:“韦嫂子与你不同。她久历江湖,对江湖上诸般事儿了如指掌,而且她那把醉剑,更是令武林高手心寒。”
    小魔女一笑:“英姨,我不敢说我的武功怎样,但也绝不会低于韦妈妈的。”
    “就算你比韦妈妈强,我也不会放你一个人在江湖上走动的。”
    “英姨要怎样才肯放我走?”
    司马英想了一下,笑道:“燕燕,除非你赢了我。我才放你走。不然,英姨只好把你送回云南去了。”
    “英姨,你不骗我?”
    司马英一笑:“燕燕,你赢了我,英姨还能有本事将你留下来么?就是你爸爸妈妈面前,我也好有个交待。”
    小魔女笑道:“原来你怕我爸爸妈妈怨你。英姨,要是我侥幸赢了,你就不怕我爸爸妈妈说你故意让我的么?”
    “你妈妈素知我脾气,比武时从不让人。”
    “英姨,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我赢了你,你就要放我走。”
    “燕燕,你输了,便得随英姨一起回云南去。”
    “好!盈妹,你来当仲裁。谁反悔了,谁就是四脚爬。”
    司马英笑骂道:“你这丫头,瞧你说什么来着!”
    “我怕英姨反悔哪!”
    “你有把握能赢我?”
    “这话我可不敢说,只是希望侥幸能赢了你哪。”
    司马英暗思:难道这丫头三年多来武功大进?她一向知道小魔女的武功颇得翠女侠和韦氏女侠的真传;而自己的武功与翠女侠尤在伯仲之间,与韦氏女侠平分秋色。就算这丫头武功突飞猛进,总不致超出翠女侠和韦氏女侠吧?司马英哪里知道,小魔女三年多来苦练西门剑,武功何止高过翠女侠和韦氏女侠,就是当今的武林四怪,也不是小魔女对手哩。
    盈盈问:“你们用真刀真枪比武吗?”
    小魔女说:“不,英姨,我们用木兵器比试吧!英姨若伤了我不好,我的宝剑若削断了英姨的双吴钩剑也不好。”
    司马英点点头:“好!用木兵器吧。”她亦担心自己一旦动起手来,伤了小魔女,便不好对白魔王夫妇交待。
    盈盈立即从练功室里提了一把木剑和一双木的吴钩剑出来。小魔女从盈盈手中接过木剑,对司马英说:“英姨,我出招了。”
    司马英点点头。小魔女以贞女剑的招式,一招“拨草寻蛇”,司马英一笑,一招“犀牛分水”,只见右剑架住了小魔女的剑,而左剑已倏然伸了过来。小魔女一招“贵妃醉酒”,闪过了这倏然的来剑,司马英的右剑便直取小魔女的下盘。这两招是司马英“冷月钩魂”中的绝招之一,满以为一下就能击败小魔女。岂料小魔女竟以一招“鱼跃水面”的轻功,身形似凌空飞燕。不但避开了她这一绝招,而剑尖直刺她胸前的膻中穴。这一招虽然是贞女剑法,但与轻功巧妙结合,招式奇快,出人意外。司马英暗吃一惊。急忙闪开,心里说:“这丫头的武功果然大进,我真是小看她了。”
    小魔女也不想使司马英在两三招之下便败北,令她搁不下面子,所以只用贞女剑的招式与她交手。待双方各出手二、三十招后,小魔女便招式突变,抖展出西门剑术。一二招之下,便使司马英心头大震,暗想:这丫头从哪里学来的神奇招式?似醉剑而又不是醉剑。猛听得小魔女大喊一声:“英姨,快撤手!”便感到一股森森的剑气顺着自己右手的吴钩剑逼来,心头一怔,慌忙丢下了吴钩剑。这时,小魔女也倏然收了剑,跃出圈子,说声:“多谢英姨礼让。”
    司马英呆了半响,最后才惊喜地说:“燕燕,你从哪里学来这么好的剑法?”
    “英姨,你不能再难为我了吧?”
    “行啊!以你这般的剑术,完全可以在江湖上闯荡了!我一定放你走,杏则,英姨不成了四脚爬?”
    突然,一道光亮从外面直射进来,“咔”地一声,钉在柱子上。司马英正在惊奇。小魔女却似疾燕般跃上了墙头,追踪那发射暗器的人了。司马英担心小魔女有什么闪失,也跟着跃上了墙头。放眼一看,只见小魔女往西北方向追了去。她不敢怠慢,急展轻功追赶。刚越上一道山峰,便不见了小魔女的踪影,四周尽是重山叠嶂,森林莽莽。司马英不禁担心起来。高喊:“燕燕,你在哪里?”好一会,小魔女回来了,司马英才放下了一颗心,问:“燕燕,见到那放暗器的人没有?”
    小魔女摇摇头:“这贼子轻功太好了,我怎么也追不上。英姨,你在这一带跟什么人有仇怨的?”
    司马英说:“我一向极少与人结仇。”
    “这就怪了,这贼子怎么无缘无故向我们下手了?”
    司马英说:“燕燕,我们先回去看看是什么暗器,总可以从暗器上找出一些线索的。”
    “对!英姨,我们快回去看看。”
    她们刚回到“百草堂”,只见盈盈从里面迎了出来,高兴而又关切地问:“堂主,燕姐姐,你们见到一枝梅了?”
    司马英和小魔女同时愕然:“什么!?我们见到一枝梅了!?”
    盈盈奇异地问:“你们刚才追赶的不是一枝梅么?”
    小魔女更是莫名其妙,反问:“刚才那放暗器的贼子便是一枝梅么?”
    盈盈说:“他哪里是放什么暗器,是给我们送信儿来了。说明天夜里,有贼人来踩我们的盘子,叫我们小心提防。”
    司马英问:“盈盈,你怎知道他就是一枝梅?”
    “那信儿的落款处是一枝梅花哪!”
    “信在哪里?快给我看看。”
    “我已从柱子上取下,放在桌面上。”
    司马英和小魔女连忙进去一看,那信的落款处果然是一枝梅花。司马英朝那柱子上望去,只见一截小小的竹枝,直挺挺地仍插在柱子上,入木处竟有一寸多深,司马英看得不禁骇然:一枝梅的内劲浑厚强劲得令人难以致信。一枝小小的竹枝,竟能插入木柱一寸多深,那么他的武功,已能摘叶飞花伤人了。小魔女也暗暗震惊不已。她们怎么也想不到,神山鬼没,无踪无影的一枝梅,就在她们身边悄悄地出现;怪不得他轻功那么好,身如鬼魔,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小魔女问:“英姨,你看一枝梅的话可信吗?”
    司马英沉吟一会,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是那些贼子敢来踩盘子,我叫他们有好看的。盈盈,叫人将后园那八盆香兰摆到大厅里来。”
    “是。”盈盈慌忙去找人了。
    小魔女奇怪地问:“英姨,摆那八盘香兰干什么?”
    “招待那踩盘子的客人嘛!这大厅上不摆布一下怎行?”
    小魔女心里一下明白过来:“噢!我知道了!”
    司马英一笑:“燕燕,你看,英姨的百草堂是轻易闯的吗?”
    第二天入夜,司马英和小魔女端坐在大厅上,正在猜疑一枝梅送来的讯息的真伪。因为司马英在自天已暗暗派出了自己的人手,在这镇子上附近一带暗暗观祭,并没有发观一些可疑的人物。小魔女说:“英姨,别不是一枝梅故意装神弄鬼,来试探我们的胆色吧?”
    司马英点点头:“也有可能。”
    盈盈在一旁说:“要是这样,一枝梅便失信于我们了!”
    说话间,猛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在这宁静的山镇中,听起来特别的清晰。她们相互看了一眼,心里都在想:莫不是踩盘子的人来了?不久,她们又隐隐听到瓦面上有轻微的脚步声。司马英一笑,朗声说:“何处高人,既来敝堂,何不现身相见?”接着,瓦面上有人一声冷笑,便有七、八个黑衣大汉从瓦面上跳下来,一齐涌入大厅。为首的是一位深目鹰鼻,骨骼清瘦的老者,这是沉崖落魂山庄的总管家通天猴。只见他双目如电,冷冷扫视了大厅一眼,一拱手,傲然说:“我们峨嵋武当诸人,特来领教司马堂主的武功。”
    正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司马英上下打量了通天猴一眼,见他目光如冷电,两边太阳穴凹了进去,人虽半百,说话却中气充沛,精神矍然,显然是武林高手,心里不由暗暗吃惊。再看他身后七条大汉,也都不是好筹的人物。
    小魔女也在暗暗打量来人。她不认识通天猴,但通天猴身后的七条汉子,她一下认出来了。其中有武陵剑派的冯老五和禄布山寨上的四虎,那个断了手臂的浓眉环眼没有来,显然这禄布四虎是冲着自己来了。
    司马英微微一笑:“以我司马英这点武功,怎敢与峨嵋、武当诸侠比试?既然各位来了,我也只好献丑了。不知各位只是比试武功,还是有其他用意?”
    冯老五一下从后面跳了出来:“什么用意不用意的?我们今夜来就是要拔掉你们这个什么百妖堂的。少罗嗦,放招来吧!”
    司马英笑问:“那么说,我们之间是生死搏斗了?”
    通天猴点点头:“不错。你们是自行了断呢?还是要我们动手?”
    小魔女大怒,“唰”地一下,将自己的软形宝剑拔了出来:“你这个老鬼,有多大本事叫我们自断?”
    通天猴正想答话,蓦然看见冯老五像是饮醉了酒似的东歪西倒,心中一怔,问冯老五:“你怎样了?”欲知冯老五到底怎样了,且看下回分解。
    (请勿转贴,敬请合作)

举报

第二十回山野侠踪
    上回说到通天猴问冯老五怎样,只见冯老五舌头也硬了:“我,我,我……”话没说完,便翻倒在地,再也不省人事。接着,通天猴又看见自己所带来的人。一个个都东歪西倒地翻倒了。通天猴大惊.“你,你,你们使的什么妖术?”
    司马英一声冷笑:“你以为我们的百草堂是轻易让人闯进来的么?”
    通天猴蓦然出手,一掌向司马英拍去。司马英身形一闪,喝声:“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躺下来。”
    通天猴便身不由主,脚步踉跄,感到自己头也胀了,视力模糊,“哗啦”一声,撞倒了一盆香兰,象醉汉似地滚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
    原来司马英叫人搬来的八盆香兰,能散发出芬芳浓郁的香气,令人闻后不久,便象饮醉了酒似的昏迷不醒。这是百草堂湖栽培出来的香兰。司马英、盈盈和小魔女等人都是先服了能化解这种醉人香气的药丸,故此不被醉倒。其实小魔女即使不服药丸,也不会迷倒的。但司马英不知道小魔女身体能抗百毒,还是叫她服了一颗。
    通天猴给冷水喷醒过来,一看,自己已给人捆绑了手脚。他想运气挣断绳索,可哪里能做到,便知道自己的要穴已给封住了。再看着冯老五等人,也是同样的情形。不由长叹一声:“想不到我通天猴纵横江湖半世,却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司马英冷冷地问:“你现在没话可说了吧?你说,你想死还是想活?”
    通天猴傲然地说:“要砍要杀随便,不必多问。”
    “你不服?”
    “靠妖术迷人,我就是死也不服。有本事,我们在武功上见个高低。”
    小魔女倒也敬重通天猴有这样一股英雄气概,说:“英姨,放了他,就让我与他比试比试,叫他死而无怨。”
    通天猴说:“要是你在武功上能赢了我,不用你们动手,我自行了断。”
    小魔女问:“你这话不后悔?”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通天猴一向自视甚高,认为除了甘氏一家外,江湖上极少有人能赢得了自己。在他眼里,根本瞧不起小魔女和司马英。
    小魔女手起一剑,顿时割断了通天猴手脚上的绳索,解了他的穴位。通天猴没想到小魔女真愿与自己比试武功,心想:这碧云小女妖合当自己找死,可怪我不得!尽管小魔女一身男装,他目光敏锐,一下便看出了小魔女是女扮男装,也认出了她就是碧云峰白魔王的千金小姐。何况他事先已得到消息,说白魔主的女儿女扮男装,只身出来寻找韦氏女侠。他这次就是奉了甘氏三煞之命,以峨嵋派人出现,欲干掉小魔女,挑起碧云峰人与中原武林人士大动干戈,互相仇杀不已的。他看了看小魔女,又着了看司马英,说:“我不愿武林人士骂我以大压小,以长辈欺晚辈,你们两人联手齐上好了。”
    小魔女一声冷笑:“对付你这么一个老鬼,还用得我英姨动手的?单我一个,就已绰绰有余了,快亮出你的兵器吧。”
    通天猴哈哈一笑:“我一生与人交锋,从来不用兵器,一双肉掌就够了。”
    “好:你出招吧。”
    通天猴摇摇头:“我不愿占你这个便宜,还是你发招吧。”
    小魔女再不答话,一招西门剑的招式发出,顿时剑光荡漾,剑气森森。通天猴不由一怔,暗想。这小魔女剑招不凡,不可小看她了。于是便施展自己平生的武功,一双“闪电掌”凌厉发出,掌风逼人。
    小魔女这时的西门剑术,已达到出神入化,鬼神莫测的高峰,三招使出,已将通天猴笼罩在一片剑光之下,令他手忙脚乱,心中大骇,连司马英也看得惊愕不已:原来这丫头剑术已到了如此高超的境地,看来她与我交手时,根本就没抖出她一成的武功。
    小魔女一招“金针渡危”使出,娇喝一声:“给我躺下!”只听得通天猴一声惨叫,一条手臂带血飞起,跟着小魔女的剑尖已逼到他的胸口,问:“老鬼,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通天猴断了一条手臂,面如死灰,狂吼一声,举起另一只手臂,朝自己头顶上的百会穴一拍,顿时自行了断了。
    小魔女本意只想逼通天猴认输,便可饶他一命,却想不到他性子竟是这样刚烈,一时也感到内疚,收了剑,用眼睛睨视冯老五和禄布山四虎等人一眼。
    冯老五等人见小魔女四招之中,便杀败了甘氏三煞家中的一位拔尖高手,一个个已吓得面如土色,现在又见小魔女睨视自已,更是心惊胆颤,大叫饶命。
    司马英问:“你们为什么来闯百草堂?”
    冯老五和其中两条汉子望了一眼,说:“这是禄布四虎央我们来的,求司马堂主饶命,我们再也不敢来了。”
    司马英逼视禄布四虎问:“是你们请他们来的?”
    禄布四虎心中大怒,心想:这本是你们飞信叫我们五兄弟合伙来干掉小魔女的,现在失手了,却往我们身上推得一干二净,这够义气吗?他们想将事情真相抖出来。但转而一想,这事要叫甘氏三煞知道了,自己五兄弟将死得更惨,只好吞了这口冤气,说:“我们该死。”
    司马英问:“我跟诸位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与我们过不去?”
    冯老五说:“他们要为他们的兄长报仇。”
    司马英问禄布四虎:“我们与你们的兄长结下什么仇了?”
    小魔女说:“英姨,别问他们了,是我伤了他们的兄长。”
    司马英奇怪地问:“你怎么伤了他们的兄长?”
    小魔女将事情经过一说,司马英听了点点头,问禄布四虎:“现在你们想怎样了结此事?”
    禄布四虎说:“要是堂主饶了我们,以往之事,一笔勾销,今后再也不敢来寻仇生事了。”
    司马英说:“好!我放了你们,就算你们今后来寻化生事,我们也不怕。别说你们只来这么几个人,就是再多的人来,我们也会令你们—一束手就擒的。”
    盈盈说:“你们可知道,我们堂主只是略施小计,就叫你们—一中毒就擒了,要是我们堂主再用其他毒物,你们便没这般的好运气了。不是七孔流血而死,便是肉料骨朽,让你们知道我们司毒帮人的历害。”
    冯老五等人听了更是面面相觑,作声不得。他们的确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地中毒的。司马英说:“盈盈,别多说了,松开绳索,放他们走。”
    盈盈给他们解了穴位,松了绳索。他们正想告罪而去时,小魔女突然指着冯老五:“你这瘦猴给我留下来!”
    冯老五大惊失色:“你,你,你……”
    小魔女扬了扬眉问:“董子宁是不是你杀害了的?”
    “我怎敢杀害董少侠?”
    小魔女一声冷笑:“你这无耻小人,三年前,在衡山脚下,要不是我出手相救,你还不是将董子宁杀害了?”
    冯老五一怔:“你,你是——”
    “我就是你付所称的碧云小女妖,现在你认出来了吧?”
    冯老五几乎不敢相信:“你,你就是白小姐?”
    原来冯老五接受这次行动时,只知道要干掉碧云峰一位重要人物,根本没想到是小魔女,更不知道眼前的富家公子就是小魔女。
    小魔女追问他:“说!董子宁是不是你杀害的?”
    “董子宁有一套神奇的步法,就是我师父也伤害不了他,我有本事能伤害他么?”
    小魔女一想也是。马家庄比武之事,小魔女已听姑姑说过了,但一想到董子宁服了化功丹,武功全废,便不放心地问:“你以后再没见过董子宁么?”
    冯老五不敢将自己要杀害董子宁时,董子宁却叫一位脏和尚救了的事情说出来,便一口否认:“我没有看见过董子宁,要是我见过了,绝不敢欺骗白小姐。”
    小魔女“哼”了一声:“要是你见到了,董子宁还有命么?别人可以不留记认地走,你却不行!”说时,小魔女倏然出剑,割下了他一只耳朵,“滚吧!”
    小魔女这一电闪似的剑招,冯老五连闪避也不及,便给割下了一只耳朵。再想到若然这小魔女剑锋略偏一些,自己还有命么?心下更是骇然,一听到小魔女叫自己滚,如逢大赦,哪里还敢说话?便抱起通天猴的尸体,与禄布四虎等人仓惶而去。
    他们一离开,司马英对小魔女说:“燕燕,这一下,你可惹下祸了,可知树大招风呀!”
    “英姨,我怎么会树大招风了?”
    “你亮出了这一手的好剑法,四招之下,逼死了峨嵋派的一位高手(司马英还不知通天猴是甘氏三煞的人,不然,就会更担心了),又伤了玄武派的一位门人,他们这两大派不会找你寻仇生事?”
    小魔女不屑地说:“我才不将峨嵋、玄武的人放在心上哩。要是他们惹了我,我将他们全挑了。”
    “燕燕,你武功再好,也不可大意。我看,你不如回云南,别去江湖走动……”
    “英姨,你说过的话怎么不算数哪!”
    “我怎么不算数?我是为你担心。”
    “英姨,你放心,今后我少去招惹是非就是。”
    “燕燕,你一定要去寻找你的韦妈妈,我也不阻拦你。不过,你恐怕要改扮一下,再不能穿这一套公子哥儿的衣服了。”
    “这为什么?”
    “因为你这公子少爷的打扮,再也瞒不了别人,首先禄布四虎和玄武派的瘦猴就知道。”
    “英姨,那我扮什么好?要不,我就干脆回复我的女装?”
    “一个单身女子闯江湖,更是惹人注目。燕燕,你一定要去,不如将自己打扮成一个文弱书生,衣服穿得朴素一些。”
    “好,我依英姨的话,就扮成文弱书生模样好了。”
    第二天,小魔女果然将自己打扮成一个文弱书生模样。告辞了司马英和盈盈,跨上乌雕马,往黔桂方向而去。临行前,她想先去南华寺找三不医徐神仙,打听董子宁下落,然后再在湘桂山区一带寻访,因为董子宁是在这一带失踪的。
    一天,小魔女由于赶路,错过了住宿,眼见夕阳西落,归鸦阵阵。一眼望去,不见半点炊烟飘起,四周尽是重岭叠嶂。小魔女穿过一片树林,蓦然见一角红墙,不由大喜,心想:原来这树林里还藏着一间庙宇。她走近一看,却是一间寺庙,寺门上写着“慈恩寺”三个大字,寺门半掩。小魔女跳下马来,推门进去,问:“有人吗?”却无人应。小魔女心想:难道是间空寺么?小魔女哪里知道,这一寺的和尚,全叫锦衣卫那两名高手一夜杀光了,以后再也无人敢来居住。
    小魔女问了几声,见没人应,暗想:果然是间无人的寺庙,这样更好。她巡视了一遍,这座慈恩寺不大,一共两进,后院杂草丛生,什么十八罗汉、四大金刚、如来佛像,一个个东歪西倒,荒败得不成样子。小魔女放了马去吃草,自己选了一间厢房住下,胡乱吃了一些干粮。入夜,小魔女正想和衣而睡,蓦然听到外面有人行走的脚步声,小魔女一下跳起来。提了马鞭,喝问:“谁!?”
    只听到“咕咚”一声,有人翻倒了。小魔女一下开门出去,在月光下一看,不由愕异起来。
    原来那翻倒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在罗平州边镇上给小魔女测过字的算命先生徐半仙。徐半仙口吃地问:“你,你,你是,是人,还,还,还是,是,是鬼?”
    小魔女见他怕成这个样子,心里好笑,暗想:“亏他还自称半仙,好,让我来捉弄他一番。”于是忍住笑说:“我是个鬼。”
    徐半仙睁大了眼睛问:“你,你,你是,是,是鬼?可、可、可这间,间,间寺,寺里死,死,死的都,都,都是和,和,和尚。”
    小魔女还是忍着笑说:“我生前是和尚,死后便还了俗!”
    “你,你,你不,不,不是鬼……”
    “我不是鬼是什么了!”
    “你,你是,是,是天,天,天上,上,上的神,神,神仙!”
    小魔女这下忍俊不禁,“卟嗤”一下笑出声来:“别胡说八道了,你看看我是哪一个?”
    徐半仙坐在地上打量了小魔女好半天,才疑疑惑惑地说:“我,我们好,好,好象见,见过面,面呵!”
    “你不是号称半仙的么?怎么竟算不出我来了!”
    “哎,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位曾经给过我一锭银子的少爷。”
    “先生,你怎么也来到这里?”
    “少爷,别说了!”徐半仙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你一离开,我怕禄布那五大寨主找朋烦,便也离了罗平州,四处给人算命看相谋生。少爷,你怎么一个人来到这荒山野寺中了刚才我几乎给你吓死了!”
    小魔女一笑问:“你怎么也怕鬼的?”
    “你骤然喝问,又黑咕隆冬地跳出来,别说是人,就算是鬼怪也会被你吓煞的呵!”
    “你也是来这里住宿的?”
    “我在这里住了三夜了!”
    “吓?这地方你已住了三夜?先生,这附近一带投有人家,你怎样谋生?”
    “谁说没有?这山坳的那边,就是一个小市镇,鄙人为了节省几个钱,白天去那里算命,晚上便来这里住宿。少爷怎不到镇子上投宿?”
    小魔女只好承认自己不知有那么一个小市镇。徐半仙说:“原来这样。少爷,你吃过了没有?鄙人房间里还有酒,也从镇上带了一些卤味,少爷要是不嫌弃,我们一块享用如何?”
    “先生在哪里住?”
    “就在后院的一个僧房中。”
    小魔女想:原来他住在后院,我倒没进去看看。便说:“多谢先生,我已吃过,不打扰了。”
    “别是少爷瞧不起鄙人吧?”
    “先生言重了,我的确已吃过。”
    徐半仙略感失望:“是了,鄙人缺乏自知之明,又怎配与少爷相交?”
    小魔女想不到他的邀请,竟是出于一片真诚,又想到他是因自己而离开小镇的,便说:“先生既然邀请,我亦恭敬不如从命。先生,请。”
    徐半仙大喜,领了小魔女,来到后院僧房,点亮油灯,请小魔女入坐。小魔女环视室内一眼,这僧房倒清静幽雅,外面处处积尘寸许,而这僧房却是窗明几净。
    徐半仙在灯光下看了小魔女一眼,问:“少爷怎么却是秀才打扮了?”
    小魔女一笑:“我本来就是一个读书人嘛!”
    “是吗?那鄙人失敬了!”徐半仙又仔细地看了小魔女一下,面露忧虑之色,说:“少爷,鄙人有一句不知进退的话要说,请少爷幸勿见怪。”
    “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鄙人看少爷气色不佳,印堂带黑,恐怕今夜里会有大祸降临。”
    小魔女一惊:“我今夜会有大祸降临?”
    “少爷亦不必多虑,想少爷吉人天相,自会逢凶化吉的。”
    小魔女暗想,莫不是这先生刚才给我吓了,现在故意来吓我么?要是这样,你就看错人了!便一笑说:“总不会是这寺里的鬼怪作祟吧?”
    “少爷千万不可大意,我徐半仙看相从来没有错过的。”
    “哦!?要是先生看花了眼呢?”
    “那请少爷割去鄙人的舌头好了。”
    小魔女见他说得那么认真,又想起他测字那么灵验,于是半信半疑,问:“我怎么会有大祸呢?”
    徐半仙叹了一声:“皆因少爷命犯小人,一生应多担风险。”
    “先生,你看我能不能躲过今夜这场大祸?”
    徐半仙又凝视小魔女一会,微微点了一下头说:“少爷左眼眉有一颗黑痣,这是俗语说的‘草中藏珠',是吉祥之兆。少爷虽然印掌带黑,却是吉星高照,暗中又有神灵相助,虽有惊恐,却无性命之忧。”
    “真的吗?”
    “虽然这样,少爷今夜里还应多提防才是,切切不可大意。”
    小魔女饮了一杯酒,吃了一些东西,便告辞出来。她一边向前院厢房走去,一边暗想:我今夜里会有什么大祸了?难道这荒山野寺里有什么妖魔鬼怪作祟么?
    来到住房门口,她正想推门进去,蓦然听到身后一阵风响,她情知不好,急忙往旁边闪开。只见刀光一闪,碰在房门上,接着有人“呵呀”一声。她倏地拔出宝剑,扭头一看,只见一条蒙面大汉,翻倒在石阶下,想是已经死去。小魔女看了尸体一眼,原来他脑后的天柱穴中了一枚暗器。小魔女十分惊讶,显然这蒙面汉子在暗中袭击自己时,不知是哪一位高人,在暗中救了自己。她凝神四下观察,蓦然之间,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骤然落在小魔女面前,单凭这一份轻功,已叫小魔女吃了一惊。这种上乘轻功着实了得,难道他便是暗中救了自己的人?便问:“你是何人?”
    那人冷冷地说:“武当剑派。碧云小女妖,你连伤我武当剑派两大好手,今夜是你的死期到了。”
    小魔女朝那人望去。只见那人二十六七岁。长得倒也英俊,修长的身材,一双目光,炯炯有神,好象在哪里见过似的,不由问道:“未知足下尊姓大名。”
    那人一声冷笑:“在你临死之前,我再告诉你好了。”说时,一剑挥来,剑气纵横,剑尖点点。他这一招中,竟含了三种剑式。小魔女一下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去年带了一伙人到自己家中偷袭的人吗?幸而自己当时出手快,不然,自己母亲便会败在他的剑下。这个手下败将,今夜竟然向自己寻仇来了。小魔女施展轻功,如夜鸟掠空,避开了他的来剑,一声冷笑:“原来是你!让你再一次知道我的厉害好了!”
    来人正是甘氏三煞中的二煞甘琪。在甘氏三煞中,他独得甘家剑术的精髓。以剑术的精湛令黑道人物闻风丧胆。只是去年,他趁碧云峰人内讧,想一举而干掉罗刹女翠女侠,不料竟败在蒙面小魔女的剑下,这是他的第一次失手。事后,他心中恨恨不已,发誓一定要报这个其耻大辱。他多方打听那蒙面剑侠的踪迹,谁知毫无踪影可寻。现在听小魔女这样一说,不由一怔,一边出招一边问:“你认识我?”
    小魔女说:“好一个名门正派的武当剑侠,为什么这般不光明磊落,两度向人偷袭?”
    甘琪一听,原来小魔女不知道自己的真面目,便略略放心,冷笑一下:“对你们碧云妖人,何需讲什么光明磊落?看剑!”跟着一招发出,招式倏变,凌厉辛辣,刁钻异常。小魔女一怔:这不是峨嵋剑派的招式么?待闪开时,甘琪剑尖又飘然疾到。小魔女又是惊讶:这是少林寺达摩剑的“一苇渡江”,显然对手绝不会是武当剑派的人。
    原来甘氏的剑术,是集各名门派剑术中的种种绝招而合成,所以出招往往出人意外,令人防不胜防。但小魔女这时的西门剑术,已达到心剑合一的最高境地。她并不出手还招,而是以巧妙的轻功连连闪避。她要弄清对手到底是哪一门派的人物,所以不论甘琪出手如何的诡异刁钻,狠辣速变,小魔女只一味的闪避,但绝不还手,而甘琪也伤不了她。甘琪十分忿怒,喝问:“你这样一味闪避,是什么意思?有本事你出招来。”
    小魔女说:“我要出招还不容易?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到底是什么人,到你临死时我自然会告诉你。”
    “好!那我出招了!”小魔女竟不闪避甘琪的来剑,随手一招发出,顿时青光闪忽,剑尖飘然骤至,其速无以伦比,简直匪夷所思。后发先至,这正是西门剑中的精湛神奇招式之一。甘琪心头凛然,慌忙收剑护体。只听到“嘶”的一声,甘琪的衣袖已给小魔女的宝剑削去了一幅,幸而他闪避得快,不然手臂也给削去。他刚闪开,小魔女第二剑已到,吓得甘琪向后跃开,惊问:“你,你是那夜的蒙面人?”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多问?”
    甘琪见又一次败在小魔女的剑下,不禁怒火填胸,他把心一横,将牙一咬:“好!我今夜跟你拼了。”他竟也不回避小魔女的招式,决心同归于尽,一把利剑,撒风泼雨似地发出。
    小魔女一声冷笑:“你想得倒美,今夜里我要你知道我的厉害。”她剑随心意,挥洒自如,刹时间,甘琪身上已血迹斑斑,中了小魔女的七八剑。小魔女本来是想弄清甘琪的本来面目,并不想致甘琪于死地,便厉声问:“你到底是何人?说不说?不说,莫怪我手下无情!”
    甘琪见同归于尽的拼死打法毫无作用,心里又惊又恐,但还是死撑着说:“你也尝到武当派的厉害了吧。”
    “胡说!武当派哪有你这种七拼八凑的招式?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甘琪这时求死不得,欲逃不能,他不愿败坏了甘氏三煞的名声,想回剑自刎,小魔女剑尖如疾风骤至,一下刺中了他手腕的太渊穴,他手中的剑“当”的一声落了地。小魔女冷笑一声:“想死吗?你还没回答我的话,恐怕想死也没这么容易。”
    正在这时,蓦然从瓦面上跃下六七条汉子。其中一人对甘琪说:“二爷,让小的们来对付她好了。”一时之间,剑光交错飞舞。甘琪面带愧色,退到一边。
    小魔女哪里将这些人放在眼里,抖出了西门剑中鬼神莫测的惊人绝招,进如天马行空,闪若鲛龙潜底,剑光如雪纷飞,寒气蚀骨。瞬息之间,小魔女人与剑如一团白雪滚进了众人中间。只听见“叮叮当当”一阵乱响,这六七条汉子不是身带剑伤,便是手中利剑给削飞了。几条汉子一看不好,便一齐跃出圈子,其中一人大喝一声:“放箭!”
    话刚出口,四周墙头瓦面上突然几声惨叫,接着似木头般地滚下几个人来,弓箭洒满一地。不用说,这些人是埋伏在四周高处,准备乱箭射杀小魔女的。不知怎地,他们一个个竟象中了魔似地摔了下来。这一突然事变,不但甘琪愕然不解,连小魔女也惊奇了,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上一次通天猴失手后,甘氏三煞一听说小魔女在四招内便伤了通天猴,异常震惊。通天猴的闪电掌,不知击败了多少有名气的英雄好汉,就连岭南双剑也不可能四招内伤得了通天猴的。因此,这个小魔女能在四招便伤了他。剑术自然是非常的惊人了。甘琪自恃剑术高强,当然不信,认为去的人为掩盖自己的无能,有意夸大小魔女的剑术。他唰地站起:“让我去会会这小女妖。”
    行为阴险狡诈的甘骏说:“二哥,我看用别的方法干掉这小女妖好了,何必当面与她论高低?”
    “又何必偷偷摸摸,难道真的怕了她不成?这样干掉小女妖,甘氏三煞还有何面目见人?”
    向来自命不凡的甘琪不听甘骏的话,一意孤行,只带了一个心腹同行。他一走,甘骏说:“二哥这一去,胜了故然是好,倘若失了手。我们甘氏三煞更没面目见人。能伤得老猴的,绝非泛泛之辈。”
    甘骥问:“三弟,依你看该怎么办?”
    “多派些人手去,若二哥胜不了,就用乱箭射杀小女妖。但是,这事可不能让二哥知道,他为人太自负了。”
    甘骥点点头,便暗暗派了人手跟踪而至。所以当这些人一个个从墙头、瓦面上滚下来时,甘琪一时亦愕然不明。那六七条汉子一见,更是大惊失色。其中一条汉子看上一眼滚到他身边的人的伤处,脱口惊喊:“不好,一枝梅来了!”众人一听,脸如土灰,两汉子挟起甘琪便逃。刹时之间,这伙人便逃得无踪无影,丢下了地下的几条尸首。
    小魔女也愕住了。当她想去追赶甘琪时,又听到徐半仙在后院里大喊救命。小魔女正想去后院看看。只见徐半仙狼狈不堪,连滚带爬地从里面跑出来,一下钻到神台下面去了。小魔女警觉地提剑准备厮杀,可并没有人追杀出来,听听,四周也没有什么响动。再看看徐半仙,他躲在神台下面,全身筛糠般地抖个不住,两手抱着头。连看也不敢向外面看。小魔女感到好笑,用剑把敲敲神台。笑着叫道:
    “出来吧。”
    徐半仙一连声地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小魔女忍住笑说:“先生,是我,你出来吧,没人再来伤害你了。”
    “他,他,他们,走,走了?”
    “都走了!”
    徐半仙透了口大气,从神台下爬出来。“刚才真险,我差点便没命了。”
    “先生,出什么事啦?”
    “嗨!别说了,我听到这里一片刀剑之声。便知道你大祸来了,想出来看看。谁知一晃眼。见两个大汉恶狠狠地从窗口跳进了我的房间,吓得我连忙往床底躲藏。不想他们还是发现了我,把我拖了出来,我趁他们不提防,出其不意跑了出来……”
    小魔女问:“那两个人呢?”
    “咦!你不是说他们走了么?”
    小魔女不再问他,提剑往后院走去。只见一条断臂横在僧房门口,看样子是给人用内力震断的。小魔女又是惊讶,是哪一位高手救了这算命先生?她又到前院看看地上躺着的那些尸体,更是骇然。一个个尸首脑后的天柱穴上,中的不是什么暗器,而是一支烧剩了的香枝。这位高人内力之强,认穴之难,举手之间,便能杀人。令人骇然、这位高手会是谁?她猛然想起贼人中曾有人惊喊“一枝梅来了”,看来是一枝梅暗中救了这算命先生,也救了自己。她再看看徐半仙,见他呆若木鸡。立在神台前,也正望着自己,便问:“先生,是谁救了你?”
    徐半仙愕然:“是谁救了我?少爷,不是你救了我么?”
    小魔女心想:多半是这算命来生吓呆了,连一枝梅出手救了他也不知道。便问:“你知不知道一枝梅?”
    “一枝梅?什么一枝梅?”
    “噢!你在江湖上行走,没听说一枝梅这个人么?”
    “哦!少爷是说那个无恶不作的一枝梅么?今夜是他带人来害你?”
    “什么无恶不作,你少胡说八道。”
    “不是么?人们都是这样说呵!连官家也在捉拿他。”
    “那都是些善恶不分的糊涂虫,要不是一枝梅,你今夜便没命了。”
    徐半仙愕然:“是他救了我?”
    “他不但救了你,也救了我。”
    “少爷吉人天相,暗中自有神灵相助,看来这一枝梅是神灵打发他来救你了。”
    小魔女微笑:“这么说,你看相看得很准了。”
    “鄙人不敢这么说。”
    “你再看看,我今夜里还有没有大祸?”
    “少爷贵人,逢凶化吉,恭喜。不过,大祸虽已过,少爷命犯小人,今后仍少不了会有凶险,切切不可大意。”
    小魔女心里暗自私忖,这徐半仙看相、测字都十分灵验,他说那浑人已不在人间。想这几年来那浑人音讯全无,自己只是一味不愿相信不利于那浑人的话。这徐半仙的话可是有根有据的。看来,那浑人是真的不在人间了。我这次去找那徐神仙又有何用?想到这里,她心内一阵黯然,微微长叹一声,说:“先生,夜了,你早点歇吧!”
    “少爷,你有什么心事,不妨对我说说,我或许能为你推算推算。”
    “多谢先生,那人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推算呢?”
    “死了!?什么人死了?”
    “先生那天在茶肆中测字,不是说他不在人世么?”
    “少爷是说鄙人测的那个‘宁’字么?”
    “就是那个‘宁’字。”
    徐半仙向小魔女一揖说:“这是鄙人的过失,请少爷宽怒。”
    小魔女愕然:“先生,你有什么过失?”
    “事后鄙人又仔细推敲了一下这个‘宁’字,似乎这人仍活在世间。”
    小魔女又惊又喜,睁大了一双晶莹的眼睛,问:“真的!?他仍活在世上?”
    小魔女这种急切关注的神色,感动了徐半仙,他心有内疚地说:“这都是鄙人的一时疏忽。”
    小魔女哪有心思去听他的道歉,急切地问:“先生怎么知道他没有死?仍活在世上?”
    “少爷,原来这个‘宁’。字有两种写法,宝盖头下一个“心’字和‘用’字,也是‘宁’,宝盖头下一个“心’字和‘皿’‘丁’字,也是'宁’字。要是依前一个'甯'字来推测,去了‘怜丁’的‘丁’字,就说明他没有死,仍活在世上。”
    小魔女大喜:“先生,能不能推算出他现在何处?”
    徐半仙沉吟了一会,说:“若依‘甯'字来测,心在宝盖头的罩盖下,多半他给困在某处深渊大峪中,一时不能出来。”
    “好!那我就走遍深渊大峪,将他救出来。”
    徐半仙一怔:“少爷要走遍各处的深渊大峪么?”
    “唔,只要他仍活在世上,我就要去找他。”
    “少爷,我想他知道少爷的一片真情,不用去找,他也会来见少爷的。”
    “先生,这个你就不知了。他武功全废,手无缚鸡之力,比先生还不如。我要是不去寻找,他怎能走出那深渊大峪?”
    徐半仙没想到自己的话,会得到这样的效果,他似乎仍想再劝说小魔女别去寻找。而小魔女在身上掏出了二片金叶子递给他说:“先生,这是你的卦金,请别嫌少。”
    徐半仙慌忙摇手说:“少爷,请千万别这样。再说,少爷以前给我的那锭银子,已够多的了,我怎敢再收?”
    “先生瞧不起我么?”
    徐半仙慌忙一揖:“少爷言重了!”
    “那请先生收下来吧。”
    徐半仙想了一下说:“既然这样,鄙人只好厚颜收下。少爷今后有用得着鄙人的地方,鄙人将万死不辞。”
    “先生别客气。”小魔女微微一笑,又说:“先生,我将丑话说在前,要是以后发现先生欺骗了我,就别怪我剑下无情。”
    徐半仙一怔,忙说:“鄙人怎敢欺骗少爷的?”
    “那好!先生请回房歇息吧。”
    小魔女拖走了厢房门口的那具尸体,胡乱埋了,然后回房休息。她哪里能入睡,一时想到了韦妈妈,一时又惦挂董子宁在那深渊大峪中不知怎样过日子,一时又想到今夜里来的这伙贼人。一想到这伙自称武当剑派的贼,小魔女心里暗暗纳闷:我女扮男装地出来,先是阔公子,后是穷书生,怎么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难道我面目有什么特征,叫他们一下就看了出来?那个身材修长,面目颇为英俊,使剑不凡的贼人,为什么三番四次来找我寻仇生事?我一家跟他有什么仇怨了?莫不是我父母曾经伤害过他,故此暗中跟踪自己?算命先生说我命犯小人,看来我今后的一切行踪,应多加小心才是。正要睡去,小魔女又想到那个无踪无影的怪人一枝梅,心里又是疑惑不解:我与这一枝梅素不相识。为什么他在暗中出手救我?想着,想着,小魔女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到她醒来时,外面天色大白,东边山头,红霞一片,太阳快出来了。
    小魔女一眼触到窗台上有一盘热气腾腾的包子,心感奇异,一跃下床,暗想:这包子是那徐半仙送来的么?难道他天没亮就摸到山坳那小镇上将包子买了回来?她叫了两声先生,见没人应,心想:这徐半仙去哪里了?莫不是他买了包子回来,又睡着了?于是,小魔女便到后院的僧房看看。只见人去房空,哪里还有徐半仙的踪影?小魔女心想:这先生脚步好轻,居然没惊动自己。小魔女哪边略略梳洗,便转回寺内。她为了谨慎起见,用银针试试包子有没有毒。见银针没起变化,才放心吃了。其实,她这一举动是多余的,她一时没想起自己曾服过黑珠壁虎汁后,已是百毒不侵了,就算包子放了毒药,也毒不了她。
    小魔女吃饱后,将剩下来的几个包子装入革囊里,准备留在路上吃。便跳上乌雕马,离开慈恩寺。她为了找寻董子宁,便不再打算去南华寺问那三不医徐神仙,而是取道直往永州府。因为董子宁就是在永州府祁阳县一带失踪的。她沿着南盘江北岸的崇山峻岭往东而走,越过了北盘江,来到一处叫桑郎的小镇,刚进镇口,一位店小二模样的汉子打量了她一下,恭敬地说:“少爷是不是姓白的?”
    小魔女愕异:“你怎么知道我姓白?”
    店小二喜出望外说:“果然你就是白少爷,小人没看错,请白少爷到敝店住宿。”
    小魔女心想:原来他在这里拉生意,这店小二好精明,便问:“你店叫什么店?”
    “悦来客栈,这镇子里,除了小人这门店外,再无其他客栈了。”
    小魔女又是奇怪,问:“只有你的客栈,你又何必来这镇口拉生意?难道还怕别人抢了你的生意么?”
    “不!这是少爷一位朋友,叮嘱小人来这里等候少爷的。”
    小魔女更加奇怪了:“我的朋友?”
    “是呵!少爷的酒菜、房钱和马料费,他都全付了,他还打赏了小人一两银子,要小人好好地侍候少爷。少爷,小人给你牵马了。”
    小魔女心想:我哪来的什么朋友了?别是这店小二弄错了人吧?不管他,横竖我要找地方投宿,跟随他去好了。要弄错,也不在我,是他找上门的。到时大不了如数付钱罢了。小魔女跟随店小二来到悦来客栈,一看,果然给自己安顿的是一间上好的房间。小魔女看了看,问店小二说:“我的那个朋友呢?”
    “他走了。”
    “什么!?他走了?”
    “是呵!他留下银子,吩咐小人几句,便走了。”
    “他姓什么?没留下字条?”
    店小二摇摇头:“他什么也没留下。少爷你朋友姓什么你还不知?怎么倒问起我来了?”
    小魔女不答,又问:“店小二,你会不会把我认错了?”
    “少爷的朋友将少爷的面貌、穿着和所骑的马匹颜色,都—一告诉了小人,小人怎么会认错的?少爷,你没别的吩咐,小人这就给你端酒菜来,好吗?”
    “好吧,店小二,要是你认错了人,可别怪我。”
    店小二一笑:“小人绝不会认错人的。”
    酒菜端来,却是十分的丰富,有鸡、有鱼,有名贵的小菜,更难得的,还有云南的火腿,都是小魔女喜欢吃的。小魔女更惊奇了,显然这店小二并没有认错自己,我这位朋友是谁呢?莫不是我姑姑故意给我开玩笑?因为知道自己喜欢吃的东西的人不多,除了自己的父母、韦妈妈和姑姑外,连司马英姨都没留心自己喜欢吃什么。不管它,吃饱了再说。
    可是一连十多天,小魔女每到一处市镇上投宿,都碰到同样的情况,总有一个店小二在镇口接了自己,端上来的酒菜千变万化,总有一两碟是自己喜爱吃的,她不能不惊讶了。姑姑总不能这样老开玩笑的,不是姑姑,难道是韦妈妈?不对,韦妈妈见了自己,还不来相见吗?小魔女猛然想到一个人来,莫不是独孤令大叔奉了爸爸妈妈之命,暗中在跟随自己?这一切都是他在捣的鬼?一天,她来到了黔桂交界的从江大镇.当店小二端来饭菜时,小魔女实在忍不住了,问:“你慢点走,我那位朋友是谁?”
    店小二堆着笑脸说:“少爷,你那位好朋友叮嘱小人千万别说出他来。”
    “他是男是女你也不能说吗?”
    “少爷的朋友,当然是男的。”
    小魔女点点头,心想,看来一定是令叔无疑,又问:“他有多大年纪?”
    店小二笑笑说:“请少爷见谅,小人受了他的吩咐不能乱说话,要是说了出去,他会回来找小人算帐的。”
    小魔女“嗖”的一声,拔出了宝剑,扬扬眉:“你说不说?”
    店小二大惊:“少,少爷,这,这,这不,不,不关小,小,小人之事。”
    “他会要你的命,难道我不会要你的命吗?说,他有多大年纪?”
    “这,这,这……”
    小魔女将一锭十两银子丢在桌上说:“你说了,这十两银子就是你的。”
    “他,他,他有三十岁上下。”
    小魔女一怔,这又不对了!令叔起码有五十多岁,怎会是三十岁上下呢?侧头问:“你说的当真?”
    “小人怎敢欺骗少爷?”
    “他长相怎样?”
    “他,他面黄,留着少许胡须。”
    小魔女一听,这更不对了。独孤令大叔长得象钟馗一样,面黑,满腮针刺似的虬须,怎么会是留着少许胡须的黄面汉子?小魔女除了认识碧云峰的人外,根本没同任何男子交过朋友,又从哪里钻出这么个朋友来?
    店小二在旁战战兢兢地问:“少爷,没,没,没话问,问,问小人了吧?”
    “唔,这十两银子你拿去吧。”
    “多,多,多谢,谢,少爷,小,小,小人求,求,求少爷千,千,千万别说,说,说出小人曾,曾,曾告诉,诉,诉了少爷。”
    小魔女一笑:“我不说出你就是了。”
    店小二大喜过望:“多谢少爷厚赏!”这十两银子,已够他一家半年之用了。他收下银子,慌忙退了下去。
    店小二走后,小魔女对着一桌丰盛的酒莱怔怔思索了半晌,始终想不出在自己认识的人之中,有这么一个三十多岁黄面胡子的人来。她暗暗惊讶这个人怎么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连自己要投宿的地方,都事先—一安排好了,难道他在暗地里跟踪着自己么?要是这样,这人的轻功可以说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形同幻影,居然叫自己半点也发觉不到。不行,我一定要弄清这个人是难,问问他这样做是何居心。小魔女想罢,便胡乱吃了一些饭菜,叫店小二进房来收拾碗筷,坐了一会,打算熄灯上床睡,蓦然听到瓦面上有轻微的脚步声。小魔女一怔,暗想:这是那一条线上的人?他是偶然路过这里?还是想干什么?小魔女连忙吹熄了灯火,隐身在窗口边,凝神静气地倾听瓦面上的动静。窗外,月明星稀。山镇上的人,睡得格外的早,虽然才入夜不久,处处已是灯火稀落了。突然间,小魔女听到瓦面上有人“呵呀”叫了一声,跟着便有一团黑影从瓦面上翻跌下来,接着又是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快似疾鸟,朝西北方向奔去。小魔女好奇了,舒展轻功,从窗口跃出,看看从瓦面上翻落下来的是什么人。一看,竟然是慈恩寺曾与自己交过手的一位汉子,已给人点了穴道,躺在地上不能动弹。显然这个汉子今夜里是向自己寻仇来了。那么说,那一前一后向西北方向奔去的两个人中,有一位是自己的朋友,不然,他不会出手来救自己的。她问那汉子:“什么人点了你的穴道?”
    “一枝梅!”
    小魔女一听“一枝梅”三个字,这正是自己想要见到的奇人。她再也不去问那个汉子了,急展轻功,朝西北方向走去。刚追出山镇郊外五里地左右,远远见山坡上,有两条人来,她一时分不清这两个人中哪一位是一枝梅,不知相助谁才好。不久,其中一人面如僵尸,用衣袖一拂,他的对手便如败絮般地腾空飞起,直掉到山坡下去。那人便收了手说:“我也不伤害你,你走吧,今后,我不容许你们再暗算白小姐。”
    小魔女一听,感到惊讶,难道这僵尸便是一枝梅么?那暗算我的又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暗算我?我与他有什么仇怨了?不行,我得去问个明白。小魔女纵身跃起,疾似飞鸟,直向山坡扑去,喝声:“不许走,给我站住。”那人惊愕地说:“你!?”
    “对,就是我,我问你,为什么要来暗算我?我跟你有什么仇怨?”
    那人突然从地上跃起,呼地一掌,朝小魔女拍来。小魔女一招“紫燕冲天”,身形轻灵敏捷,避开了那人的掌力,刚想出手,可是那人身形一闪,宛如鬼影,一下便消失在夜色苍茫的群峰中。小魔女正想追赶,山头上另一人说:“白小姐,别追,防贼人暗器。”说话未完,小魔似感到劲风扑面,急忙一闪,一支暗箭,从耳旁擦过。小魔女怒道:“好贼子!”朝暗器方向扑去,可是在茫茫的夜幕中,哪里有贼人的踪影?他早已逃得不知去向了。小魔女恨得直跺脚,转回山头,打算向一枝梅道谢。可是一看,一枝梅也早已走了,山头上哪里有他的踪影。小魔女心里有点失望。暗想:“一枝梅为什么不与自己相见呢?难道他不屑与自己接近么?”
    小魔女只得转回客栈,想找那倒地的汉子问个明白。谁知回来—看,那汉子竟然不见了。她心中更是感到懊悔。她怏怏地从窗口跃回自己的房间,点亮灯火,一下看见桌面放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沿途小心,提防暗算”八个字,落款处画着一枝梅花。
    小魔女想到一枝梅不屑与自己见面,心里恼怒,随手便把字条撕了,说道:“谁要你好心,我才不希罕。”她猛然想起,莫非一路暗暗跟踪自己的是这僵尸般的一枝梅?要是真的,这就奇了,我与他素不相识,他为何如此周到细心为自己安排食宿?想到这里,小魔女有点后悔自己刚才见到他时,竟没法拦住他。继而一想,又感到不对。店小二说那人是个三十多岁黄面留有少许胡须的人,而一枝梅面如僵尸,根本没有胡须。怎么会是他呢?莫不是这黄面汉子是一枝梅的同伴?要是这样.这黄面汉子轻功也是相当的惊人,不然,他根本无法追得上自己的乌雕马,好,我到另一处时当留神看看。
    第二天,小魔女一早动身,沿着都柳江河东下。这时,小魔女已进入了湘桂边界的崇山峻岭,沿途向人打听,询问有没有人看见过董子宁,所问的人家,都说没见过这样一位郎中先生经过这里。入夜,小魔女来到一处叫“福禄”的小镇。刚纵马跨过都柳江,镇口便有一位店小二模样的人走下石阶打量着她。小魔女微笑问:“是不是一位三十岁黄面的人叫你来接我?”
    店小二惊喜:“少爷是姓白的么?”
    “我正是姓白的,现在我的朋友在哪里?”
    “他留下银子,叮嘱小人好好招呼少爷,说有事先走了。”
    “他是一个人还是同其他人一起来?”
    “就他一个人来。”
    小魔女略感失望,问:“你看清楚了,就是他一个人么?”
    “小人怎敢说假话?少爷,你交结的这位朋友太好了,出手阔绰,一下就打赏了一两银子给小人。”_小魔女一笑,心想:一枝梅和这黄面汉子真肯花钱哪!要是他们对自己有什么不良意图,那他们就打错主意了。她冷眼向四周扫了一眼,没看出有什么可疑的人物,想了一下说:“店小二,我不打算在这镇子上住了。”
    店小二一听,着急起来;“少爷,这不行呵!我们酒菜、房间都为少爷准备好了。”
    “那你们自己受用吧,反正银子已经给了。”
    “少爷,我们可是收下了你朋友的银两。你不住,我们……”
    “银两,你们收下好了,我们不会向你追回的。”
    “少爷,天已黑了,你还要去哪里?”
    “追赶我那位朋友去。”
    “少爷,你追不上他的。再说,这一带山里,虎狼经常出没,少爷夜里上路,危险异常,还是在小店住一晚再走的好。”
    “我说不住就不住,你别罗嗦了。”
    小魔女不入镇子,又纵马跨过都柳江,沿江边山道,直往荒野奔驰,心里想:我连夜赶路,看你们怎样跟踪我。她在月夜下纵马狂奔,一直跑到深夜,才选择了一处背风的地方停下马来,把马栓好,自己纵上一棵大树,打算在树上睡到天明再赶路。刚睡了片刻,给马嘶声惊醒过来。一阵腥风骤起,小魔女心知有异,拨开浓密的树叶,在月光中往下一看,只见一头斑斓大虎,怒吼一声,从深草里扑了出来。一时地动山摇,腥风阵阵。她那匹乌雕马,刹时间给虎威镇慑住了,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小魔女大惊,正想拔剑下树救马。此时只见一团灰影似鬼魅般地在月下出现,一掌向猛虎拍去,猛虎狂吼一声,巨大的身躯平空飞起,摔在地上,再也不动。那人又轻轻一闪,如轻烟般消失在山野中。小魔女看得惊奇异常,纵身下树,看看那头巨虎,只见这头巨虎浑身上下没一处伤痕,皮毛完好,只是不能动了。小魔女更是惊讶,这人用的是什么掌力。难道是封了这老虎的命脉,暂令老虎不能动弹?她俯身试试虎的气息,却是早已断气了。小魔女不禁骇然:这人好厉害的掌力,瞬息之间,一掌就击毙了一头三百多斤重的大虎,而且不露伤痕,不由异常钦佩,高声喊道:“何处高人,既然救了我的坐骑,何不现身相见?”连喊几声,山野之中,除了小魔女的回声外,却无人应。小魔女知道这高人不愿现形相见了,心内略感失望,也有点恼怒这高人的傲慢。她便想用激将法让这高人出来,冷笑一声:“你杀死一头畜牲有什么出奇?有本事你就出来和我较量一下。”
    远处,传来那人幽幽绵长的声音:“在下这点微薄武功,怎敢与阁下精湛的剑术较量?”语气恳切,不含半点讥讽。
    小魔女又是一怔,心想:这位高人怎么知道自己的剑法了?莫非他就是神出鬼没,武功高深莫测的一枝梅么?便问:“莫非你是一枝梅?”
    “在下贱号,何足小姐挂齿?”
    小魔女怔住了,暗想:果然是这奇人,自己连夜赶路。他还是暗暗跟踪上了。小魔女这时的心境异常地复杂,一方面感激他在暗中几次相救;一方面又气恼他装神弄鬼地不露形,便高声问:“你一路上暗暗跟踪我干什么?我不高兴你这样做。”
    那人在远处微叹一声:“在下不过偶然与小姐同路罢了,既然小姐不高兴,在下今后远避就是。”
    “喂!你不能出来与我相见吗?”
    “在下这副丑相,怕惊了小姐。”
    “我不怕,你出来。”
    小魔女连喊数声,杳然不见回音,便知他已走了。心里又气恼起来,哼了一下说:“不见就不见,我才不稀罕。”小魔女看看地上的死虎,心想:这怪人用什么掌力击毙这头老虎呢?我倒要看看。于是,她用利剑破开了老虎的胸膛一看,更是瞠目结舌。老虎的五脏六腑,全部给掌力震得粉碎,这上乘掌力名为“七伤掌”,比自己父亲的“血印掌”不知高出了多少倍,如此惊世骇俗的掌力真把小魔女震慑住了,心想:这一枝梅要是对自己有什么不轨的意图,他要伤害自己,简直是易如反掌,莫非真象他所说的“只不过偶然同路”?他出手相救自己,仅仅是出于侠义心肠而已?要是这样,我不应该用言语去伤害他了。小魔女想到他今后将远避自己,心中又有些怅然。她在树下略略休息片刻,眼见天色微亮,便上马赶路。
    中午时分,小魔女来到了一处叫塘库的小镇上。这虽然是万山丛中的一个小镇,却是一处交通要道,北可上三江直入湖南的通道县;南可下丹州,直达柳州府;东可去龙胜而达桂林府;西通贵州的从江而到独山。因此商贾云集,南来北往的人不少,颇为热闹。小魔女策马经过一道石桥,进入市镇,在一间酒楼前下马,店小二见她是一位俊俏的秀才,略带惊讶,连忙招呼她到一处光亮的桌旁坐下,斟茶碗水,询问她要什么。小魔女说:“你把店里最好的菜式端来好了,不用多问。”说时,丢了一锭白银在桌面,“这够不够?”
    店小二想不到这位衣着平常的书生出手竟是这么阔绰,眼也亮了,连忙说:“就是办一桌上等的酒席也够了,就怕公子吃不了。”
    “你把店内上好的菜端两三盘来,有多的就打赏给你。”
    店小二大喜:“多谢公子。”取了银子便转身欲走。
    小魔女叫住他:“慢一点,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店小二忙问:“公子要打听什么人?”
    “三年多前,有没有一位二十多岁的郎中经过这里?”
    店小二搔搔头:“公子,我们这里的人来往不少,也有一些郎中,可是二十多岁的郎中,小人却从来没见过。”
    小魔女的问话,顿时引起了邻桌一位小商人的注意,忙走过来问:“公子,你打听的郎中,是不是徐神仙的高徒?”
    小魔女顿时目光闪亮:“对,你见过这位郎中了?”
    “小人不但见过,亦多亏他救活了小人一命。要不是这位郎中,小人哪里能活到现在?”
    小魔女大喜,她心中惦挂多年的人,终于有了下落。她一边挥手叫店小二端茶,一边叫那小商人坐下,问:“阿哥,你在哪里见过在位郎中的?”
    “小人在祁东县。”
    小魔女愕然:“祁东县?”
    “公子,小人原是湖广祁东县人,不过行商经过这里。”
    “原来这样,你以后就没有再见过他?”
    “小人一家,也在思念这位恩人,可惜他医好小人的病后,便下永州府了,从此,小人再没见过这位恩人了。”
    小魔女不禁又失望起来:“阿哥,你是否知道他当时要去哪里?”
    “小人一家想留他在家多住些日子,他说要去云南探一位朋友,不敢多留,第二天便告辞而去。小人这次去云南贩药材,也是想顺便打听这先生的下落,以报他救命之恩。公子,听你口音,好象是云南人,莫非公子就是这位先生的朋友?”
    小魔女点点头。小商人忙问:“他没去云南找公子?”
    小魔女摇摇头。心想:这个浑人,果然遵守信诺,千里迢迢来云南探我,你身没半点武功,怎么却远涉千山万水来看我?你不能托人捎信叫我来看你吗?你这浑人,真是浑透了。现在,你不知陷落到什么深渊大峪中去了!小商人问:“怎么,他不是去看望公子的么?”
    “正因为这样,我才出来寻找他。阿哥,从这里去永州府,走哪一条路近?”
    “公子去永州府,北可上通道县,取路去东安,便到永州府了;东走龙胜,下桂林,再北上,也可到永州府。这两条路,路程都差不多。”
    突然,邻桌一位汉子说:“还有一条,比这两条道路近得多了。”
    小魔女扬了扬眉问:“哪一条路?”
    那汉子说:“从龙胜翻山越岭,经苗儿山。过资源,指日便可到永州府。”
    小商人忙摇手说:“公子,这条路你万万走不得。”
    小魔女问:“为什么?”
    “公子,那一带奇峰连绵,沟壑幽深,野草没径,林木遮天。处处有蟒蛇虎狼挡道,还有打家劫舍的强盗。别说你单身一人,就是成群结队的,也没人敢走这条路。公子还是走大道的好。”
    小魔女心里一动,暗想,莫不是那浑人贪图路近,走这条路了?要是这样,十有八九,这浑人不是给强盗劫上山,就是掉进了那深渊幽谷中去了。小魔女十分相信徐半仙的测字,认为董子宁仍活在世上,给困在深渊幽谷中,便决意走这条险路。她又问:“这一条路从来没有人敢走吗?”
    那汉子说:“怎么没有人敢走?一些武林人士和行商,就从那一条路闯了过来,收购的货物,一经转手,就是几倍的利钱。”
    小魔女说:“既然有人敢走,我也要去闯闯,看看那里的奇峰异景。”
    小商人说:“公子,你何必去冒那么大的险?要看奇峰异景,桂林有的是,那云封雾锁的荒山野岭有什么好看?”
    那汉子打量了小魔女一下,点点头说:“的确,公子单身一人,手无缚鸡之力,确也不该去走那条险路。要是公子是官宦人家子弟,更不要去了。”
    小魔女奇怪地问:“为什么官宦人家的子弟不能去?”
    那汉子说:“苗儿山上的莫家四狼,虽然有义盗之称,从来不抢单身行商和在江湖上行走的郎中、卜卦之人,但对官宦人家,却最为恼恨,要是碰到了他们手上,那就非生当刂活埋不可。我劝公子还是不要走这条近路了。”
    小魔女一笑:“我又不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子弟,怕什么。”她吃完饭后,便跳上乌雕马,直往东边重岭叠峰的龙胜方向而去。那汉子见小魔女所走的方向,眼角露出一丝诡秘的笑意,也匆忙付了帐,快步出了门,朝另一方向奔去。他奔进林子里的一间竹寮前,高声喊:“阿安!阿安!”
    竹寮顿时走出一位中年汉子,看见他,略带惊讶问:“你怎么跑回来了?”
    “快,快传讯给大爷,那碧云小女妖,朝龙胜方向去了。”
    阿安惊喜:“你见到她了?”
    “见到了,她叫我用言语一激,真的朝龙胜、资源这条路而去永州。”
    接着不久,一只灰色的信鸽,从竹寮里飞出,直住落魂山方向飞去……
    第二天一早,在那云封雾锁的苗儿山上,一位中年彪形汉子,头戴一顶遮相露髻帽,骑着一匹驽马,风尘仆仆,来到了密林山坳莫家山寨的木栅门外。守卫的小喽罗惊讶这条汉子居然能绕过前面的暗哨而直闯寨门,腰刃一扬,喝问:“哪条线上的朋友?”
    来人翻身下马,露出了腰上的一块铜牌,小喽罗们大吃一惊,这是甘氏三煞的追魂牌,可是惹不得的人物,连忙转了笑脸说:“您老请等等,小的们前去禀报寨主。”
    来人点点头,一个小喽罗飞快地向寨里奔去。
    莫家四狼,原是巨鳌岛上碧眼狐和海底鲨这两位女魔头手下的四大头目,武功甚是了得,一向在东海、南海的海面上出没,劫船越货,不知杀害了多少渔民和海上的客商。五年前,巨鳌岛突然出现两位厉害的克星一一东海怪杰和隐侠诸葛子君,将无恶不作的两位女魔头擒了去,从此巨鳌岛上的群匪作鸟兽散,纷纷夺路逃命。莫家四狼从海面逃到了这湘桂边界上的苗儿山,一直不敢在江湖上露面。后来他们结识了甘氏三煞,便在苗儿山上占了山头,筑了山寨,干些打家劫寨的勾当。但他们怕引起武林中人的注目,更害怕东海怪杰和隐侠追踪而来,因此每一次行动都干净利落,从来不留手尾,并且还偶然干些侠义行为,不抢劫单身旅客和过往的江湖艺人,也杀一些贪官污吏和地方上的劣绅恶霸,渐渐获得了“义盗”之名。当然,他们更不敢去招惹碧云峰的司毒帮,因为司毒帮在云贵、广西一带,都没有堂口,人多势众,帮中能人高手不少,而且施毒帮手腕高强。何况司毒帮后面还有一个更大的靠山——碧云峰。弄得不好,会招来灭门之祸。故而他们的每一次抢劫行动,都在远离苗儿山的地方,不干则已,一干便烧尽杀绝,全村洗劫一光,从来不留一个活口。而对苗儿山下一带的山村苗寨,却从不干扰。他们往往还把抢劫得来的粮食财物,周济给山下的一些贫苦人,以获取江湖上的好名声。这也是黑道上的行规一一兔子不食窝边草。
    莫家四狼一听说来了甘氏三煞的一位使者,老大青面狼莫英朝三位兄弟望了一眼,说:“老四,你出去看看,是谁来了。”
    老四苍背狼莫杰应声而去。到寨门前一看,不由惊奇:“是马大侠么?”
    来人正是曾经威镇湘南的马大侠。他害怕青衣女魔再来寻仇。便诈死埋名,再也不敢在正派武林人士中公开露面了。他一笑说:“莫四弟,好厉害的目光,一下就认出在下。”
    莫杰心想:这家伙不是说死了么?这到底耍的什么花招?口里却说:“难得马大侠光临,请!”
    马大侠随莫杰来到山寨大厅,寒暄几句后,便说明来意。
    莫英沉吟了一下:“要干掉这小女妖,倒也容易,就怕让碧云峰人知道……”
    马大侠一笑:“莫大哥,你不能以玄武剑派人的面目出现吗?”
    莫豪说:“这样—来,我们又把玄武派的人得罪了。”
    马大侠一拍胸口:“这点你们放心,玄武派人,也跟碧云峰人有深仇大恨哩!他们高兴你们这样干,使他们在武林中扬名显威。”
    莫杰说:“大哥,我们就定下来吧。何况事成之后,甘大爷还重酬我们。”
    马大侠见大功告成,便匆忙告辞而去。心想:要是他们得手,眼看碧云峰人便会与玄武派人掀起一场大拼杀,说不定因此而牵动了整个武林,相互仇杀不已,我们便坐收渔人之利,趁双方精疲力尽,逐个收拾干净方好。马大侠想到这里,不禁佩服甘骏的心计。
    再说小魔女一出龙胜,只见眼前群峰连绵,高接云天山道险峻,荒草没径。她沿着一条清清的山溪水,策马往前面一处山拗奔去。山溪两岸,莽林拦道,怪石横空,一条盘旋的山径,时而跨溪过涧,时而深入密林。小魔女刚从密林中穿出来,蓦然看见一个人躺在路旁的一块岩石下,痛苦地呻吟。小魔女奇了,暗想:这个人打哪来的?是病倒了还是叫翦径的强人伤害了?她疑心顿起,不由四下打量一番。只见四周并没人影;再看看那人,不禁愕然:这不是徐半仙吗?他怎么躺到这荒山野岭中来了?便问:“先生,你怎么了?伤着了没有?”
    徐半仙一见是小魔女,大喜:“少爷,是你么?这下可好了。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呀。”
    “你躺到这路边干什么?”
    徐半仙苦着脸说:“少爷,我一时不小心,绊了一交,扭伤了腿,没法动弹。”
    小魔女一笑:“你怎么这般不小心?我还以为你叫翦径的强人伤害了哩!我看看,扭伤了哪里。”小魔女说着,跳下马来。
    徐半仙忙摇手说:“不用看,是扭伤了脚面的一条筋。少爷,你不用管我了,你赶路吧,别因为我误了你的行程。”
    小魔女笑道:“先生,别说我们相识一扬,就是不相识,见你这个模样,又怎能不理?先生,你打算去哪里?”
    “我打算去前面一处苗寨。”
    “既然这样,那先生上我的马,我送先生去好了。”
    “这怎么行?鄙人怎敢骑少爷的马?”
    “哎!你别跟我客气了!”
    小魔女扶起徐半仙,轻轻一托,就把徐半仙托到了马上,说声:“先生,坐稳哪!”
    “这,这,这,少爷步行,鄙人怎过意得去了”
    小魔女不理他,牵马而行,问:“苗寨在哪个方向?”
    “翻过前面山坳,再穿过一处林子,便到了。少爷,这不行,我还是下来的好。”
    “别动,你摔下马来,我就不管你了。”
    这一下,吓得徐半仙伏在马背上不敢动。
    小魔女忍住笑问:“先生,你号称半仙,怎么算不出你今天出门会扭伤脚的?”
    徐半仙叹了一声说:“我算过了,今日是凶日,煞神挡道,我会遇到一些风险。”
    “那你怎么还出门的?不避的趋吉?”
    “少爷,不瞒你说,我在卦中算出,我虽遇风险,最后有吉星相照,能逢凶化吉。可怎么也想不到这吉星竟是少爷,鄙人这不逢凶化吉了么?”
    “先生,你算命每次都灵验吗?”
    “鄙人不敢夸口,但十有八九,都能言中。”
    “先生,你说我寻找的那个人,他真的没有死,仍活在世上?”
    “对,他仍活在世上,我绝不敢欺骗少爷。”
    “真的?那我几时可以找到他?”
    “这,这,这就难说了。”
    “先生,我说一个字,猜先生再测沿好不好?”
    “少爷。不用测字了,让鄙人看看少爷的气色和掌纹吧。”
    “那请先生看看吧。”
    小魔女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徐半仙看了看,再看着小魔女的脸色,沉思一下说:“少爷,其实你不用去寻找他,也会见到他的。”
    “我多久能见到他?”
    “多则十五六天,少则七八日,少爷自然就会见到他了。”
    小魔女大喜:“先生,你不骗我?”
    “要是我骗了少爷,少爷请割下我徐半仙的舌头好了。”
    “好!”小魔女笑道:“到时,先生可莫怪我不客气。”
    说着,说着,他们翻过了山坳,前面是一片浓密的老林,徐半仙说:“少爷,穿过这座树林,那边便是苗寨了。可是这匹马走累了,要不要让它歇歇?”
    小魔女笑问:“你嫌它走得太慢了么?”
    “它是慢了一点。”
    “快了,你不怕摔下来么?”
    徐半仙一笑:“少爷,鄙人也曾骑过马来,怎能摔下的?”
    “是吗?我倒要看看先生的骑术了。”
    小魔女虽然是位十九岁的大姑娘,但天性活泼,仍稚气未脱。她见先生说大话,便一扬马鞭,“啪”的一声,乌雕马顿时放开四蹄,朝前面树林飞奔而去,吓得徐半仙在马背上魂不附体,大喊道:“呵呀!慢一点,慢一点,别把我摔下来了!”
    小魔女在后面喊道:“快坐稳哪!”她见徐半仙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正笑得前仰后合。见乌雕马如箭离弦飞进树林里去了,也担心徐半汕真的会摔下马来,便放开脚步追去。还没走近树林,突然听到徐半仙惊叫一声,接着是乌雕马一声长嘶,“哄”的一声,一道尘士,夹带残枝枝叶,从树林中冲起。小魔女便急展轻功,一跃上树,如猿猴般地在树与树之间掠过,还没到达出事地点,又传来徐半仙的哀求声:“大王,饶命!”
    小魔女更是愕然,难道徐半仙遇上了剪径的贼人?她飞快地从树上来到徐半仙出事的地点,拨开树叶往下一看。看见四五条一色打扮的大汉,提着明亮的腰刀,将徐半仙从一个大土坑中提起,另一个汉子已牵住了自己的乌雕马。想是这几个贼人用绊马索将马绊倒,徐半仙从马上摔下来,又跌进土坑中去了。小魔女不动声色,隐藏在树上,看看这几个贼人拿徐半仙怎么办。
    一个汉子打量了徐半仙一眼,有些疑惑,问:“你是不是碧云妖贼?”
    徐半仙战战兢兢,浑身抖动不已,面如土色,口里说:“我,我,我……”他慌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另一位汉子生疑了:“这人显然不是碧云峰的妖人,不象大王所说的那人。”
    又一位汉子说道:“可是这匹马,并没有错呀。”
    第一个汉子又说:“管他是不是,杀了再说,把马和人头带回去好了。”
    另一个汉子摇摇头:“杀错了人,放走了正主儿,大王们一怒,我们几个人便没命了。”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放了这家伙。”
    小魔女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显然这几个毛贼是冲自己来的。她一跃下树,突然出现在这几个汉子面前,说:“你们要捉的人,便是我。”
    几个汉子一见小魔女突然出现,先是一怔,继而惊讶,这是一个面目俊俏的公子,一张水灵灵的脸儿光采夺人,哪里是他们心目中所要擒的厉害主儿?一个汉子生疑了:“你是碧云峰妖贼?”
    “什么妖贼,胡说八道。说,你们是何处的毛贼,为什么来暗算我?”
    一位酱色脸汉子哈哈大笑:“早知你是这样一个连风也吹得起的公子哥儿,我们也不必费手脚在这林子里摆弄了。好,你跟我们去,说不定我们四位爷们看上了你这张俏脸会饶你一条小命呢。”
    小魔女突然手起一鞭,迅如电闪,“啪”的一声,将这酱色脸汉子一张脸抽打出一条血痕,跟着又是“啪”的一声,马鞭落在他握刀的手背上,打得这汉子痛彻入心,连刀也抓不住,一把明亮的腰刀掉了下来。小魔女顺势一脚飞起,这腰刀便直插入一棵树干上,刀柄仍在颤动不已。这几下闪电般的功夫,震慑了其他几位汉子,才知道这是一位厉害的角色,一时间都呆住了。
    其实小魔女这几下手脚,根本不是什么西门剑的招式,只不过是贞女剑的功夫罢了。但小魔女这时的内劲,不同以往,天魔心法已练到七层境地,一出手自带劲力,动如脱兔,矫敏异常。而且她使出的劲力,还不到二成。不然,那酱色脸汉子一张脸,早已给马鞭抽去了一边,尸横地下。小魔女横扫了其他人一眼,喝声:“说!你们是哪一处的毛贼,为什么来暗算我?”
    几个汉子互相望望,突然一哄而上,几把明晃晃的腰刀,一齐朝小魔女身上劈来。小魔女一声冷笑,身如轻燕,从刀光中闪出,说声:“看来,你们都不想活命了!”对付这几个毛贼,小魔女不用兵器,一条马鞭,便绰绰有余。转眼之间,这几个汉子,天灵盖不是给马鞭抽烂,便是心脏给马鞭震得破裂,一个个尸横地下。小魔女只留下一个汉子的性命,用马鞭抽断了他一条腿,厉声问:“你想死还是想活?”
    “小,小,小人想,想。想活。”
    “想活的就快说,你们是何处毛贼?谁指使你们来的?”
    “小,小人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蓦然树林深处两道金光一闪,一道直取小魔女,一道直取地下的汉子。小魔女身形一闪,顺手一鞭,拍飞了暗器,但地上的汉子已叫暗器取了性命。这便是江湖著名的金钱镖,暗器只是一枚铜钱,四周磨得锋利。小魔女大怒,纵身就向暗器飞来的方向扑去。徐半仙喊道:“少爷,小心!”话音未落,又是几道金光闪闪的金钱镖朝小魔女射来。小魔女挥动马鞭,形成一道无形的鞭墙,将所有的金钱镖拍飞。及至她追出去时,哪里还有人影?树林中处处荆棘丛生,草深藤密。小魔女搜索了一会,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才恨恨地转回来,却见徐半仙将一具具尸体拖到土坑中去埋掉。而自己的乌雕马不见了。小魔女吃了一惊,问:“先生,我的马呢?”
    “哦!鄙人见林子那边有片草坪,故赶它去那里吃草了。”
    小魔女放下了心,笑道:“原来这样,多谢先生了。”
    徐半仙说;“少爷怎么这样说?鄙人的性命,是少爷救的,今后鄙人变牛变马,也难以报答少爷的大恩。”
    小魔女暗想:这先生真是一位忠厚老实人。其实他三次的遇险,都是因自己而引起的,他不但不怨自已,反而感谢自己,便说:“先生别这样说,其实都是因我而累及了你。”
    徐半仙一听,不禁动容:“不,不,这是命中注定,又怎能怪少爷呢?不过,鄙人看少爷印堂略暗,灾星未退,今后应多小心提防才是。少爷,鄙人去给你把马牵来。”
    小魔女说:“不用……”她一下注意到徐半仙走动如常,奇怪了,“先生,你的腿不是扭伤了?”
    “哦!刚才鄙人给这几位贼人一吓,从马上摔下来,不知怎的,扭伤之处竟自然好了,这真是逢凶化吉,也是托了少爷的福气。”
    小魔女一笑:“那么说,先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一声唿哨,乌雕马立即奔到面前。令小魔女惊奇的。是乌雕马后面竟有一匹白马也跟了来。小魔女“咦”了一声:“这是谁的马匹?”
    徐半他说:“别不是贼人骑来的马匹吧?”
    小魔女一下警惕起来,难道这树林里仍有贼人?她身形一幌,轻跃上树,登上一株高大的树梢上,四周眺望了一会,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便又轻跃下树。那匹白马与乌雕马相偎在一起,异常亲热。徐半他说:“少爷,你这匹马是牡马,而这匹白马是牝马,它是来找伴儿的了。”
    小魔女一听,不禁脸儿微红,说:“管它牡的牝的,先生,你没有脚力,就骑了这匹白马吧。”
    徐半仙忙摇手:“不行,要是马主人寻来了,他不将我当偷马贼抓起来?”
    “什么偷马贼的,显然它是这几个已死的其中一个贼人的坐骑,你就放心骑吧。要是害怕,你骑我的乌雕马好了,这匹白马由我来骑。”
    “鄙人怎好骑少爷的马?我还是骑这匹白马吧!”
    他们两人翻身上马,朝苗寨而行。小魔女问:“先生,你到苗寨后,又打算去哪里?”
    “鄙人到了苗寨后,便打算转回龙胜。少爷,你打算去哪里?”
    “我去资源。”
    “去资源?那可得经过苗儿山呵!少爷,那里可是强人出没的地方。”
    小魔女一笑:“几个强人怕他干什么?”他们到底有无碰上强人,且看下回分解。
    (请勿转贴,敬请合作)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7 08:55 , Processed in 0.546875 second(s), 27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