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侠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九回黑峰寨主
    上一回紫衣少女说到“论机敏和警惕,我还不及白兄弟”时,白少年说:“噢!你们别扯到我身上来,我粗心大意极了!姐姐,你别太相信他的话,他是扮猪吃老虎,装傻扮蠢的。”
    豹儿苦笑:“你别挖苦我了。”
    紫衣少女也一笑道:“我看豹兄弟不是这样的人。”
    豹儿凝神往枯树岭看了一会,又倾听了一会,说:“姐姐,枯树岭上下似乎没有人。”
    紫衣少女问:“你怎么知道没人?”
    “姐姐,我看得见,也听得出来。”
    紫衣少女惊讶起来:“真的!?”
    “真的,姐姐,我不骗你。”
    紫衣少女困惑了,要是一个人内力异常深厚,耳聪目明,能察觉四周几里之内的动静,并不为奇,但在黑暗中能看清一里之内的事物,就不是什么内力深厚不深厚的事了。就算是内力再深厚,也不可能在黑暗中视物,何况枯树岭离这里起码有两里之遥,能看得清楚吗?除非是天生的有特异功能的人。难道豹兄弟有这样特异的功能,那真是人间的奇事了!
    紫衣少女不禁朝豹儿看去。这时,她才在黑夜中发觉豹儿的一双目光,绿幽幽地像一对猫眼似的,惊奇了,不由得相信了豹儿所说,世间上真有这种特异功能之人。
    渐渐,天色明亮,枯树岭一带,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晨雾。但远近事物,已隐隐可见。四周静得出奇,除了林中的野鸟叫鸣,不见人踪。太阳从东边山头慢慢升起来以后,晨雾消散,远近山峦层林,历历呈现眼前。附近野草上的露珠,在朝阳的照射下发出闪闪的光芒,宛如一颗颗珍珠。紫衣少女他们无心去欣赏这深山中的美景,却将目光朝黑峰寨方向望去。现在辰时已过,巳时已到,枯树岭下,似不见人影。青少年说:“姐姐,黑峰寨的山贼,恐怕不会来了。”
    紫衣少女一剔秀眉:“那他们就别怨我心狠手辣了!”
    豹儿一怔,问:“姐姐,你要将他们全部杀光?”
    “豹兄弟!我能让他们再残害平民百姓,为祸凉山么?”
    白少年说:“姐姐,我们走!最好一把火将这山贼窝烧得干干净净。”
    豹儿突然说:“好像有人从黑峰寨朝这里奔来。”
    “哦!你听到了?”
    “唔!是马蹄的奔驰声,真的,是朝这里奔来了!”
    紫衣少女望了望,问:“有多少人呀?”
    “两匹马蹄声。”
    “两匹?没其他的人?”
    豹儿又倾听了一会,说:“好像没别的人,就是两匹马,两个人。”
    “才两个人?他们不将掳去的人放回来,来两个人干什么?”
    青少年说:“恐怕不是黑峰寨的,是其他人路过枯树岭。”
    “不管他,我们看看再说。”
    不久,两匹健马从密林遮道的山道上奔了出来,马上的两个人,劲装佩刀。一看,与昨天在小墟镇出现的山贼一样的装束。不用问,这是黑峰寨上的贼人。
    两个山贼来到枯树岭下的十字路口,一齐勒住了缰绳,马匹前蹄扬起,两声长嘶,便停下来,两个山贼环视一周,交谈了两句后,纵身下马。
    紫衣少女在山头树林中看得清清楚楚,皱了皱眉,似自语:“他们不将杜家坝的人放回,而李两个人干嘛?好!我去见见他们,看他们怎样说。”
    白少年扬扬眉说:“姐姐,我与你一块去见他们。”
    “不用,我一个人去见他们好了!”
    豹儿说:“姐姐,他们有两个人呀!”
    “豹兄弟,别说他们才来两个,就二十个,我也不将他们放在眼里。麻烦三位小兄弟在这里给我望风,看看还有没有黑峰寨的人从别的方向而来。”紫衣少女说完,便纵身下峰,跃上自己的白马,奔出树林。她来到十字路口,两个山贼早巳在远远注意她了:白马紫衣,正如八大金刚的毒手金刚所说的女子一样,一定是小墟镇上的那个紫衣少女。于是便上前拜见说:“小的们拜见紫衣女侠。”
    紫衣少女见他们以礼相待,一时不好发作,在马上扬扬眉问:“就你们两个,没其他人来?”
    “就是小的两个。”
    “我的要求,你们的三寨主、四寨主怎么答复?”
    “三寨主有书信一封,请女侠阅看。”
    一个山贼,已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想上前递上。紫衣少女在马背上玉手—扬,山贼手中的信,便给一股劲力吸了过去,落在紫衣少女手中,这是武林中少见的摄物掌功。两个山贼—见,更是大吃—惊,面面相觑。
    紫衣少女拆开信封一看,信上写着:“在下备薄酒一席,在敝寨敬候,请紫衣女侠及三位小侠赏面。”下面落款是:黑峰寨三寨宅蓝青顿首,至于释放杜家坝的人和解散黑峰寨,却一字不提。
    紫衣少女心想:这三寨主玩的什么花招?莫非他在山寨里布下了陷阱?哼!要是本姑娘怕事的,就不来找你们了!便不动声色地说:“好!上复你们三寨主,我马上就去,”
    —个山贼问:“还有三位小侠呢?他们没来?”
    紫衣少女眉毛一扬,说:“他们三人,只是路过小镇而已,现已他往了。”
    两个山贼,似乎面露失望之色,说:“女侠请!小的们随后伺候。”
    “不用!你们先走一步。”
    两个山贼相望了—眼,只好说:“那小的们先回复三寨主,在寨门口相迎,务必望女侠赏光。”
    “你们怕我不去么?”
    “小的们不敢。”
    “别说是一座黑峰寨,就是龙潭虎穴,我也敢闯。叫你们的三寨主放聪明—点,别玩花样,乖乖地给我解散黑峰寨,将所有劫去的人全部放出来。你们快给我滚开!”
    两个山贼哪里再敢说话,上马先奔回黑峰寨。豹儿和两位所谓小杀手在山贼走后,便纵马而至,首先是狡黠的白少年问:“姐姐,是怎么—回事?贼子不肯放人?”
    “他们要请我去喝酒。”
    豹儿愕异:“他们请你喝酒?”
    “是呀!你看这事怪不怪?”
    白少年说:“俗话说,鸡腿打人牙较软。姐姐,看来这些山贼想用酒肉封你的嘴巴,求你放过他们。”
    豹儿问:“姐姐,你不会去吧?”
    “我干嘛不去的?有酒有肉,不好吗?”
    青少年担心地问:“姐姐是要赴宴了?不怕他们有诈?”
    “他们总不会在酒里肉里下毒吧?”
    “姐姐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紫衣少女点点头:“你们去不去?他们也请你们去。”
    白少年笑着说:“去呀!我什么酒肉都吃过,就是没有吃过山贼弄的酒肉。看来大概是山珍野味不少。”
    豹儿说:“你不怕中毒么?”
    白少年眨眨眼睛:“你身上不是有化毒丹吗?我怕什么呢?”
    紫衣少女笑着说:“可惜我把你们推辞了,我只答应他们,我一个人去。”
    白少年嚷起来:“姐姐,你怎么擅自给我们作主的?那我山珍野味吃不成了!”
    青少年说:“兄弟,别尽说笑了!现在我们最好商议下怎么去黑峰寨才是。”
    他们商量之后,还是由紫衣少女先独自一人闯黑峰寨,豹儿和青、白两少年暗中伺机行动。于是紫衣少女便策马先行。
    黑峰寨,坐落在大凉山崇山峻岭之中的—个山坳处,四周都是莽莽的原始森林,只有一条盘山的小道,可达黑峰寨。小道一边是劈山而开,有悬岩峭壁;一边是千丈深涧,深涧下是淙淙的山溪水。这坚的山石全是黑色,加上林木郁郁葱葱,遮天蔽日,几乎不见阳光;所以取名为黑峰。
    紫衣少女不到—个时辰,已叩黑峰寨寨门了。守寨门的四个山贼—见她策马而来,其中一个左眉有粒豆般大的黑痣的山贼,立刻去飞报三寨主蓝青了。
    蓝青一听紫衣少女已到,问:“她是—个人前来?”
    “是!就是她一个人。”
    蓝青一声冷笑:“好!好!我看看她是什么样的三头六臂之人,竟敢—个人闯我黑峰寨。”
    蓝青,虽然是黑峰寨的三寨上,但武功都与大寨上凉山虎不相上下,各有所长,而狡猾机智,则胜过凉山虎了。他是黑峰寨上的寨胆,也可以说是黑峰寨上唯—的—个文武双全的人物。他初见四寨主带了四五个弟兄狼狈而回,并且还断了一臂,惊问:“四弟!失手了?”
    四寨主说:“三哥!我们碰上几位历害的人物了。”
    “大哥和二哥呢?”
    四寨主说:“二哥已死,小弟捡得—条命逃回来。大哥要是不回,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他们是哪一条道上的人物?”
    四寨主摇摇头:“不清楚,是三个不显眼的娃娃和—个紫衣少女。”
    蓝青愕异:“三个娃娃和一个少女?”
    “三哥,别看他们是三个娃娃和—个少女,武功可厉害极了!尤其是其中的—个娃娃,武功高得简直不可思议,大哥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蓝青沉吟不语,一会才说:“四弟,你先回房休息治伤,我先派人去打听大哥的下落,大哥手下有八大金刚相护,还有几十个弟兄,就是不胜,总可全身而回。”
    四寨主刚回房休息不久,八大金刚之—的毒手金刚又是断了一臂狼狈地冲了进来,全身软弱无力,刚说一声:“三寨主!”“叭”地一声,便跌倒了。原来紫衣少女出手封了他断臂处四周的几处穴位,虽然是封住了流血,令他不至于失血太多在路上死去,同时也废去了他一身的武功,内力全失,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比一个文弱书生还不如。他在马背上颠簸了一段山路,极力支撑着奔回山寨。这时,他已力气耗尽,又怎能站得稳!
    蓝青一怔:“你怎样了?大寨主呢?”
    “大、大、大寨主,已、已、已经死了!”
    蓝肯心内大震:“你们怎样保护大寨主的?让他给人杀死?”
    “其、其他的人都、都、都死了。”
    “都死了?就剩下你一个?”
    “是、是、是他们放、放、放我回、回、回来,要、要、要我告、告诉三寨主。”
    “告诉我什么?”
    “放、放、放杜家坝的、的人,还、还、还要解、解、解散黑峰寨。”
    “放杜家坝的人?解散黑峰寨?”
    “是、是。他、他、他们这时已在枯、枯树岭的十、十字路口,等、等、等三寨主。不、不、不然……”
    “不然怎样?”
    “将、将、将血洗黑峰寨,一、一、一个人也不留。”
    “就是这些?没别的话了?”
    “没、没、没别的话了。三、三……”
    这个毒手金刚,再也无力说话,三寨主三个字没说完,便晕了过去。也不知他以后想说些什么。
    蓝青看了他一眼,对手下两个弟兄说:“将他抬回房去,没用的东西!”
    毒手金刚被抬走后,蓝青身后的四位护卫问:“三寨主,我们打算怎样?”
    蓝青“哼”了—声:“想我们将黑峰寨解散,没那么容易。”
    “三寨主的意思……”
    “我不相信三个娃娃和一个小姐儿本领能通天,除非他们不闯黑峰寨,敢闯,我叫他们一个也回不去。”
    “三寨主,明天枯树岭巳时的见面,我们不去了?”
    “去!为什么不去?”
    “三寨主,我们要不要在枯树岭四周埋伏人手?”
    “他们指定在枯树岭下,难道不会提防?我要引他们上黑峰寨来。”
    “三寨主,我们不去枯树岭,他们不就来了?用得着引么?”
    “你们懂什么?要是这样,他们便有备而来。试想一下,连大寨主也给他们杀了,我们山寨,有人能胜过他们?”
    “这——”
    “先礼后兵,用计制敌。你们以后,一切听我的命令行事。”
    “是!三寨主。”
    这个所谓黑峰寨的智谋人物,连夜便布置了一场,专等候三个娃娃和紫衣少女的到来……
    现在紫衣少女一个人来闯寨了。他先得到打发去枯树岭接头人的回报,说三个娃娃已他往了,只有那个漂亮的妞儿一个人来。他仍不相信,后又得到在山峰上了了望人的报告,说只见一人一马上山,再看不到第二个人了。蓝青感到有点意外,暗想:难道那三个娃娃真的是路过那小镇?他们之间,不是—伙?他还是不敢大意,令了望的人继续监视山道和四周一切的动静,一有情况,立刻回报。当守寨门弟兄报告说那紫衣小妞已到寨门了,他一声冷笑,对自己身边四个护卫说:“来!我们一块去迎接这个妞儿。”
    蓝青带着四个护卫,来到寨门,放眼一看,只见寨门一匹白马之旁,立着一位几乎是仙女般的少女。她—一身紫衣紫裤紫披风,风韵飘逸,双目传神,面带微笑。他睁大了眼睛,几疑这是天上七仙女中的一位仙女下凡了!这样一位美丽动人的少女,看去似乎是弱不禁风,竟能手刃了自己凶悍无比的大哥?八大金刚也先后死于她的剑下。其实,说到美丽,紫衣少女怎么也不及段丽丽的光彩媚人,只不过蓝青一向在大凉山中,所见到的少女,没有几个这么漂亮而已。他连忙拱手—揖说:“难得女侠光临敝寨,在下有失远迎,望女侠恕罪。”
    紫衣少女早已暗暗打量着他,见他身穿一件青长衫,内穿劲装,一张脸也长得不俗,全没半点凶悍山贼之色。骤然望去,像位书生,但一双眼睛,比一般书生有神多了。紫衣少女暗暗惊讶,想不到黑峰寨的四位寨主中,他长得还像一个人样,见他以礼相见,一时也不便发作,只好回礼说:“三寨主不必客气,看来,你是知道我的来意了?”
    蓝青说:“知道,知道!”
    “那么说,我提出的要求,你是答应了?”
    “女侠有命,在下怎敢不从?”
    “好呀!那请你先将杜家坝的人放了,然后再解散黑峰寨。”
    “这事易办,先请女侠进敝寨略坐一会,饮杯薄酒。”
    “酒免了!我只想先看你放人。”
    “女侠远道而来,路上辛苦了,难道不想休息一会?”
    “三寨主,我们最好闲话少说,你放了人,我自会进寨休息。”
    “女侠真不愧为侠义心肠,救人心切,令人感动,在下只好从命。”蓝青说完,便对两个护卫说,“你们快去,将杜家坝的人,全放了!”
    这两个护卫,似乎一时还没领会过来,不明白三寨主这么轻易答应放人的,愕然地望着。蓝青一瞪眼:“你们还不快去!?”
    “是!三寨主。”
    两个护卫立刻转身往寨子里奔去。紫衣少女反而奇异:这个三寨主怎么这般顺从,一下答应放人了?莫非他自知武功不敌,为保护自己一条命,不得不从?还是另有其他意图?本来紫衣少女前来黑峰寨,就准备大开杀戒,只要一言不合,便拔剑出鞘。现在人家既然答应放人,看来剑不用拔了。
    蓝青又说:“女侠,请!”
    紫衣少女扬扬眉:“你请我什么?”
    “请女侠赏面,进寨饮杯薄酒,聊表在下的一点敬意。”
    “别急,等放了人再说。”
    蓝青苦笑一下:“女侠莫非信不过在下,怕在酒中放毒?”
    紫衣少女的回答,却大出蓝青的意料之外,她这样说:“对不起,我真有点害怕你酒里有毒的。”
    蓝青一怔之后笑道:“对对!女侠只身一人,行走江湖,应该处处小心为上。”
    “你心里不会笑我胆小吧?”
    “女侠说笑了!在下怎敢笑女侠的?女侠要是胆小,也不敢只身独闯黑峰寨了。”
    “这可不同,我不怕明的,却怕暗的。”
    紫衣女少这样开明车马,言无所忌近乎天真的说话,一时弄得富有机智的蓝青几乎无所适从了。他弄不清这位武功极高、貌若天仙的少女,是初闯道的雏儿,还是久谙江湖的老手?对自己谦虚带捧又带激将之说话,来个软硬不吃,一心要放人。但从她的说话语气看来,似乎不像是什么名门正派侠义道上的人物。一般侠义道上的人,总有那一股自命不凡的英雄豪气,在自己这样有礼貌的邀请人寨,明知有诈或危险,也要大胆试试,坦然人寨,以免为对手看轻;或者直接严厉拒绝,绝不会连心中所害怕的想法也说了出来。要是说她不是侠义道上的人,为什么不顾生死来闯黑峰寨?蓝青哪里想得到,这位面带微笑的紫衣少女,不但不是什么名门正派的侠义人士,偏偏为侠义道上的人视为邪派上的人物,梵净山庄的门人。行为做事,与常人不同。不但没有名门正派的作风,往往总多少带一些邪气,因而弄得这位颇有谋略的三寨主一时难以应策了。蓝青略略沉默了—下,带笑说:“女侠这样,似乎太多心了。”而心里却说:哼!我不管你是雏儿还是老手,我不信你就不落入我的圈套中。
    紫衣少女含笑反问:“你不是说我独自—个行走江湖,处处小心为上吗?”
    也在这时,寨内传来了—阵喧哗吵杂的人声,跟着涌出了一大群衣服不整、蓬首垢面的男妇青壮年来。蓝青说:“他们就是杜家坝的人,我全放了,女侠这下总可以放心了吧?”
    “是吗?那么说,你是真的答应了我的要求啦!”
    蓝青苦笑—下:“女侠之命,怎敢不从?”
    “那么你也打算解散黑峰寨了?”
    “不瞒女侠说,在下在此落草为寇,只是受人威逼,不得已而已。难得女侠仗义,杀了凉山虎他们,在下正好从此改邪归正。”
    “哦!?你受了谁的威逼?”
    “不正是凉山虎他们,还有谁?”
    “奇怪了!你是受威逼的人,怎么却坐了第三把交椅?”
    “只不过在下略懂一点武功,兼通文墨,所以才叫在下坐了这把交椅。”
    蓝青这番说话,编得全无破绽。紫衣少女望了望他,不由得相信了,点点头说:“怪不得你这么爽快地答应,原来你早有此心。”
    “说起来,在下应多谢女侠才是。请女侠进敝寨一坐,赏面饮杯薄酒,以表在下对女侠的敬意。”
    紫衣少女眼见这一群乱哄哄的人走近寨门,蓝青一挥手,对守门的山贼说:“全放了,让他们走!”
    守门的山贼退到两旁,这伙人一哄而奔出寨门,慌忙急往山下跑去,转眼便消失在拐角山道上了。蓝青又有礼地一揖说:“女侠!请人敝寨略坐一会,就是女侠不饮杯酒,也看看在下如何将寨的弟兄遣散吧。”
    紫衣少女一笑说:“好呀!我可打扰你们啦!”
    “女侠说哪里的话,在下今日能结识女侠,自感荣幸。”蓝青说完,又吩咐手下一个弟兄将紫衣少女的坐骑牵去好好上料。
    紫衣少女说:“太麻烦你们啦!”说着,便步入寨门。
    此刻蓝青面上不禁露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奸笑,慌忙在前面引路。来到了寨内的所谓忠义厅前,蓝青又极有礼貌地请紫衣少女先入。紫衣少女走入大厅,略略环视厅内一眼,大厅当中,早已摆好了一桌酒席。厅的两旁,设有茶几茶椅。整个大厅,建筑得并不怎样雄伟华丽,似乎是—座庙宇改建而成。地面铺上一色红色的方砖,其他就没有什么了。紫衣少女凭自己的内力察觉出,不论大厅的屏风背后和厅外,都没有什么人在埋伏。心中暗想:“难道这位三寨主真的从此解散了黑峰寨,不再为害凉山?”
    蓝青请她上座,她也就不再客气坐下。蓝青横坐一旁相陪。其他的人,除了两个端菜上酒的人外,尽皆远离。
    紫衣少女坐下,便有人斟酒。蓝青为了消除她的戒心,首先端起了酒杯,说:“女侠难得光临敝寨,在下先饮为敬。”说完,一口而干,示意酒中无毒。
    紫衣少女眼见这两杯酒同一酒壶中斟出来的,斟酒的人并没有做什么手脚,便放心呷了一口说;“多谢寨主盛情。”
    “女侠怎不一口而干?”
    “对不起,我一向不大饮酒。”
    “那在下就不勉为其难了!”蓝青又命人给自己斟满一杯,端起来说,“在下再敬女侠一杯!”
    “哎!我不是说,我不大会饮酒么?”
    “不妨,女侠请随量呷一口就行了!”
    “你真客气啦!”
    蓝青一连敬了三杯酒,紫衣少女也只好呷了三口。当她呷下第三口酒时,酒杯还没有放下,突然连人带椅带杯,掉进了一口陷阱中去。她还来不及反应,便跌在一张大网里。她想挣扎破网而出,一摸身上,宝剑也不在身边。她想起了,自己坐下时,身上的宝剑已随手放在桌面上。其实,她就是有剑在手,也无法砍破这张网。这网全由百炼的钢丝织成,就是一把削金断玉的宝剑,恐怕也难以砍断。
    紫衣少女初时还有些慌乱,随后便很快地冷静下来,因为她在小墟镇结识的那三位小兄弟很快便会来到了。要是自己没有结识这三位小兄弟,就算是不在那墟镇毒发身死,也会丧身在这黑峰寨中。想不到看去还长得像人样的三贼首,竟然是一个老奸巨猾、口蜜腹剑的笑面虎。自己这般的小心谨慎,还是上了他的圈套。
    紫衣少女现在担心的不是自己,而在为三位小兄弟担心,担心他们斗不过这富有谋略的三贼首,又为他的甜言蜜语所欺骗,要是他们知道自己掉落陷阱还好办,就怕他们不知道,也为这个笑面虎所骗,说自己在救了人后便离开了。现在自己掉进了这个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陷阱里,又给这张网凭空的悬挂着,也不知这陷阱有多大多深,陷阱的下面,更不知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她感到有一股难闻的腥气从陷阱下面冲起,令自己闻得几欲呕吐。
    紫衣少女正思考着自己怎么破网出去时,蓦然听到一阵轧轧的响声,跟着有一缕光亮从门缝中透射出来。原来这个陷阱下面,还有一道暗门的,可通到外面。一会,暗门升起,两个山贼举着火把走了进来。这时,紫衣少女已看清楚陷阱的情景了:这是一个极大的陷阱,四周全是一色的麻石砌成,那一扇暗门,是一面铁板,由机关操纵,能升能落。她往井底一看,不由得面色大变,井底下面当中,还有一口小井,下面尽是一些手臂粗的一条条可怕的毒蛇,在火光之下,条条都伸起了头,吞吐着蛇舌。
    紫衣少女可以说什么都不怕,就是怕蛇,一见了蛇,浑身都软了。刚才她还想破网而出,现在她反害怕悬吊的绳子不牢,掉进了蛇窖里,自己不给蛇咬死,恐怕吓也吓死了。她看得心里直发毛,不由得双手紧紧抓住了网纲,同时,她又听到了一个颇为熟耳的笑声。一看,是蓝青三寨主,不知几时他走了进来。
    紫衣少女压着心头的怒火,问:“你打算将我怎样?”
    “女侠,对不起,令你受惊恐了!”
    “你用计将我装在网里,心里是不是很高兴、很满意?”
    “不敢,不敢!在下只担心女侠的武功惊人,不得不用这个办法来接待。”
    “你这样的接待也不错呀!不过这井里尽是些毒蛇,可吓死我了。”
    “在下真佩服女侠的功力,在如此情形下,能从容回答。”
    “你是希望我哀求你吗?”
    “哀求不敢,在下只希望女侠能答应我的一个要求。”
    “你要我答应什么?”
    “长留黑峰寨,永伴我身边。”
    “你怎么不想杀了我,为你大寨主凉山虎报仇?”
    “不错,我的确想杀了你,为他们报仇。?
    “那你怎么又要留下我了?”
    “但见你坐在铁网里,我便改变了主意。”
    “你不忍心杀我?”
    “在下一向惜花怜玉的。再说,他们不死也死了,你我两人在黑峰寨上双宿双飞,雄霸凉山,不更好吗?”
    “主意很不错嘛!你知不知道,我除了武功之外,还会看相。”
    蓝青感到愕异,不明白这美如天仙的紫衣少女无端端地拖到看相方面去,问:“看相!?看什么相?”
    “给人看相,可以判断一个人是长寿或短命。”
    “哦!不知在下的相貌如何?”
    “我看你是夭折之相,今日不死,明日必亡,我能与你双飞吗?”蓝青怒极而笑:“你知不知道有这么一句古话?”
    “什么古话?”
    “红颜薄命!”
    “那么我也是短命之相了?”
    “你并不短命,长得很哩!不过命运十分的惨,可以说是痛不欲生。”
    “你这话恐怕说得不对吧?”
    “对不对,等会你使知道。”蓝青一变而成为狰狞的面孔,对身旁的几个山贼说,“先给我用药迷晕了她,再将她的衣服全扒下来,让众弟兄乐完了,丢进蛇井中去。”
    紫衣少女惊怒:“贼子,你敢!?”
    蓝青大笑:“这就是红颜薄命,你难道不懂?不过,你要是答应了我的要求,还可以改变自己的薄命。”
    紫衣少女锁眉不语。蓝青再问:“你想清楚了没有?在下数三下,你要是再不答,就别怨我心狠手辣了!一!二!……”
    可是他第三下还没有数完,只见火光中有四点银光从网中激射而出,他慌忙纵身闪开。他虽然上身闪开了,但小腿的当面骨还是中了暗器,痛得他跌了下来,冷汗直冒。而他的三个手下,就没有他这么好运气了!个个头部中了暗器,翻身倒下,其中两个,更翻进了蛇井中去。
    蓝青害怕紫衣少女再次出手,忍痛滚进了暗门,怒极地吼道:“快!快给我施放迷魂雾。”
    其实他用不了害怕,紫衣少女身上根本没有什么暗器,只是她刚才在锁眉无语之中,悄悄拔下了束发用的一支银簪,折成四段,当成暗器怒发出来。她身上再也没有什么暗器了。
    在蓝青怒吼狂叫时,陷阱里又发生一件莫名其妙的事:陷阱上面的翻板突然翻开,紫衣少女连人带网吊了上去。蓝青见了一怔,跟着吼着操纵机关的人:“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怎么将她吊了上去?我叫你们放迷魂雾,听到了没有?”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操纵机关的山贼,背后给一把利剑指着,命令他将紫衣少女吊出陷阱。三寨主的命令固然威严,但用剑指着他的人更具有威胁性。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他不能不从。用剑指着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两个“江湖小杀手”其中的青少年。
    紫衣少女不但给吊出了可怕的陷阱,更吊到大厅里的横梁上去了。紫衣少女也一时莫名其妙。她往大厅一看,大厅上桌翻椅倒,地面上横躺了七八个山贼的尸体。那个狡黠的小杀手白少年在眨着眼睛说:“姐姐,你好舒服啊!这些山贼,对你的接待不错呀!”
    紫衣少女一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笑着说:“白兄弟,你要是认为舒服,不妨也来坐下。”
    “可惜我没有姐姐这般福气,这些山贼好像特别的讨厌我,一见面就以刀枪相向,害得我做了些亏本生意,白白地杀了他们,一文钱也得不到手。”
    “好啦!白兄弟,别说笑了,快想办法放我下来,千万别让这里的什么三寨主逃脱了,他可是凉山的祸害。”
    “是呀!我那青哥也不知怎么搞的,他既然吊了你上来,怎么不打开这面网的?”
    白少年话刚落,网便徐徐地张开了,紫衣少女像一片树叶般飘落下来,随手拾起地上的一把刀,问:“你青哥和豹兄弟现在去了哪里?”
    “一个去逼山贼放你,一个去救人。”
    “救人!?救什么人呀?”
    “杜家坝的人。”
    “什么!?杜家坝的人?山贼不是放了他们走么?难道山贼们又将他们捉回来?”
    “姐姐,你上当了!放走的根本不是杜家坝的乡民。”
    “不是杜家坝人,那是什么人?”
    “那些都是黑峰寨的小贼,他们一个个扮成杜家坝的人,欺骗了姐姐。他们还没有到山下,又全部转回来了。要不,又怎能骗得姐姐进寨饮酒呀。”
    “好狡猾的笑面虎!白兄弟,走,我们找这贼头去。”
    “姐姐,不用找,他们很快就来了。”
    果然,大批山贼四面向这大厅奔来,其中一个山贼大叫道:“三寨主有令,别让他们走了!捉不了活的。死的也要。”
    紫衣少女一听,这是笑面虎跟前的护卫之一。她不由得咬着牙说:“这是他们自寻死路,怨不得我滥杀。”
    “姐姐小心,提防贼人们的毒箭。”白少年说时,提起了地上一具贼人尸体扔了出去。顿时,有七八支毒箭射向这尸体。“姐姐,这下你看见了吧?”
    同时,他们又听见外面那护卫吼道:“别乱射,看清楚了再放箭。”
    紫衣少女想了想:“白兄弟,我们从屋顶出去。”
    “不错!这是个好办法。”
    于是他们轻纵上梁,破屋顶而翻上了瓦面。谁知埋伏在树上的山贼发现了他们,大声叫道:“他们从屋顶出来了!”
    紫衣少女揭了一片瓦,顺手朝这个山贼发出。虽然是一片瓦,但在紫衣少女劲力的发射下,变成劲道凌厉的暗器,瓦片也变成了一面锋利的利刀,将这山贼的脑袋剖去一半,连惨叫声也没叫出,便变成一具尸体掉下树来。
    那护卫大惊,吼道:“快放箭!给我快放箭!”
    霎时之间,四面八方的毒箭,如蝗虫般朝紫衣少女飞采。紫衣少女伏在瓦面上,看准了一处发箭的方向,又一连十多块瓦片飞出,梵净山庄“飞线穿针孔”的绝技,在紫衣少女手中抖出来了。就是丝线这样轻飘飘的,在内劲发出,也如一条细铁丝,直穿细小的针孔,何况瓦片?所射击的又是人,哪有击不中的?十多块瓦片飞出,几乎片片都像长了眼睛似的,不是嵌进了贼人们的脑袋,就是飞进了他们的胸部、腹部,一连倒下了十多个山贼。
    这些山贼们,从来没有碰上这等不可思议的武林高手,有的吓得伏在地上不敢乱动,有的跳起来转身逃跑。那个护卫又急又怒地吼道:“不准跑!谁跑老子先宰了谁!”他手起刀落,砍倒了最先逃跑的两个山贼,才将人逼回来。可是这些山贼刚转身回来时,迎来的又是紫衣少女急射而来的瓦片,又一下倒了八九个人。
    山贼们正在惊恐慌乱中,紫衣少女和白少年早已从瓦面飞起,凌空而落在他们的中间,刀出剑落,鲜血飞溅。紫衣少女和白少年已是大开杀戒了,尤其是紫衣少女,本来就不是什么名门正派的人,出手更不容情。白少年的无回剑法,也是出手就是杀着。他们如盛怒的饿虎,扑人羊群,大砍大杀。霎时之间,令黑峰寨的山贼们躺下了一大片,不死便是重伤;不死不伤的也吓得早已拔腿而跑。就是笑面虎那个心腹的护卫,也拔腿而跑。紫衣少女恨透了他,她可以放过其他山贼,绝不放过他。她一声娇喝:“贼子!你还想跑吗?”略展轻功,已跃在他的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个护卫见势不妙,要转身回跑时,一看,那个姓白的小娃子早巳持剑微笑地望着他了。这真是前无去路,后有堵截。再看看自己所带来的一百多号人,不是死的伤的,全都跑光了,一个人也不见。他不由得跪了下来:“女侠、小侠饶命!”
    白少年“哎”了一声:“我刚才见你挺神气的啊!还以为你顶有英雄豪气的,原来你是这般的窝囊。”紫衣少女说:“白兄弟,他是三贼头的心腹,防他有诈,小心。”
    这个所谓江湖小杀手眨眨眼睛:“姐姐,不会吧?这个窝囊,还有诈么?”说着,便将剑插入鞘中。
    这个笑面虎的心腹,认为有机可乘,突然跃起,一个饿虎扑羊,想将这小娃子擒到手中,作为对紫衣少女的要挟。他知道自己要是落在紫衣少女的手中,恐怕连一线生存的希望也没有。要是擒住了这没有什么江湖经验的小娃子,就不怕紫衣少女敢杀自己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娃比紫衣少女更老练,故意这样做作,身形略略一闪,带鞘的剑已凌空点中了他肩上的云门穴。也在同时,紫衣少女的一指劲风;隔空也封住了他腿上的伏兔穴。“叭”地一声,山贼手脚都不能动弹,像生鱼般的给人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白少年对他摇摇头:“真是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了!看来,饶你不得!”
    “你,你们杀了我吧!”这个笑面虎的心腹护卫,知道自己再哀求饶命已无用了。
    “你想快点死,没那么容易。我要在你身上先割下几片肉来,然后再挖出你的心。”
    这山贼惊恐地说:“你们不是侠义中的人吗?怎么对人这般的残忍?”
    白少年微微一笑道:“谁说我们是侠义中的人了?我可是江湖上的一个杀手。”说时,剑缓缓出鞘。
    “你是江湖杀手?”
    “你现在才知道?怪不得我一进寨,你们就那么不客气,以刀剑迎接我。本来我想找你们寨主谈一笔生意,只要你愿出一万两银子,我可以为你们杀了这紫衣少女。”
    这个山贼一下燃起了一线希望,连忙说:“那,那你快帮我杀了她。”
    “我杀了她,你们能给我一万两银子?”
    “我们可以给你二万两。”
    “哦!?你只不过是寨主的身边人,能作得主吗?”
    “我可以作主。”
    白少年摇摇头:“不见你们的寨主,我会相信吗?再说,银子没有到手,我更不能先杀人。要不,我杀了人后,你们赖帐,我向谁要银子去?”
    “我可以带你去见我们的寨主,但你现在得保护我。”
    “这你可以放心。”
    紫衣少女先是愕然的听着,不明白这位白兄弟为什么要这般说。现在她明白了,原来白兄弟是在用计要找到笑面虎这个贼头,这比逼问山贼更妙。她不能不佩服这个所渭的江湖杀手了。于是便假意的变色说:“白兄弟,你可不能这般贪财忘义的。”
    “姐姐,对不起,干我们这一行,除了认得银子,其他是什么也不认的。谁叫你在那墟镇上不舍得花银子?要是你愿意给我一万两,我也可以给你杀掉这黑峰寨的寨主。谁叫你一毛也不拔,反而不屑与我同行。”
    “好!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万两。”
    “姐姐,人家是给我二万两呀!”
    “我也给你二万。”
    山贼立刻说:“小侠,我们给你三万两。”
    “哎!你别叫我什么小侠大侠的,我可不是什么侠士,是杀手。你就叫我杀手好了。”
    “好!杀手,我们给你三万。”
    白少年侧头望望紫衣少女:“姐姐,你听见了吗?他们出的是三万两。”
    紫衣少女“哼”了一声:“你自问能保护得了这贼人么?”
    “姐姐,你不是现在就逼得我对你动手吧?你要是……”
    “我现在连你这杀手也杀了。”紫衣少女说时,一刀劈来。
    白少年以剑招架:“哎!我生意还没有谈成哩!”
    “谁跟你谈生意了,你聪明的,现在走开还来得及。”紫衣少女一边说,一边进招。
    白少年一连闪了紫衣少女的七八招,一边说:“你用刀不是我的对手,你别逼得我先杀了你。”
    “你这杀手能杀得了我么?”
    青少年这时跑了过来,困惑地说:“你,你们怎么交起手来了?”
    白少年眨眨眼睛:“青哥!你来得太好了!有人愿出三万两银子,请我们杀了她。”
    “哦!?谁出三万两银子了?”
    白少年一指地上的山贼:“就是他。”
    “他就是黑峰寨的三寨主?”
    “他虽然不是三寨主,可是三寨主身边的心腹。”
    “他作得了主么?”
    “他当然作不了主,但他可以带我们去见他们的寨主。”
    “好!我来缠住这紫衣姐姐,你快带他走,在银子没到手之前,我们绝不杀人。”
    “青哥!那你缠住她吧。”白少年一下拍开这护卫的伏兔穴,并不给他解开云门穴,只能让贼子下身能走动,手却不能动。他所以能拍开贼子被封的伏兔穴,一来紫衣少女用密音之功告诉了他解穴的手法;二来因为这一穴位是隔空而封,功力没有亲自用手那么重。要是紫衣少女是用手点穴,手法不但重,而且也独特,别人怎么也拍不开的。
    白少年拍开了他的伏兔穴后,说:“还不快走?她要是杀了你,我可不管了,得直接找你们寨主去。”
    这个护卫想不到自己仍得了一条命,跳起来带着白少年跑了。他在寨内左转右拐,最后来到了寨后山岩下一座房屋前。这座房屋,最不显眼了,屋外既没有放哨的,门口也没人守卫,四周只堆放着一些柴草和用坏了的桌桌椅椅。外人就算到了这里,顶多认为这间屋是储杂物的罢了。
    白少年四周望了望,疑惑地问:“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你们寨主在这里?”
    这个山贼不答,他右手不能动,左手扬了扬,跟着就从柴草堆里闪出两个人来。他们先打量着白少年,又望望这护卫,问:“木哥,你怎么带了这个小娃来这里?”
    白少年这时才知道这个护卫叫木哥。木哥还没回答,白少年扬了扬眉,手掌一推,脚一扬,就将这山贼弄翻倒地了。他不屑地说:“跟少爷说话干净一点,小娃小娃,少爷是个江湖杀手,知不知道?”
    另一个山贼吃了一惊:“你——!”
    木哥连忙喝住了他:“他是江湖上的杀手,千万不可得罪了他。”
    这个山贼似乎不知道江湖上有杀手这一行,愕然问:“啥守!?什么啥守的?”
    白少年说:“专砍下人头的高手,你要不要试下?”
    这山贼不敢出声了。木哥说:“快报告三寨主,我有事要见他。”
    一个山贼慌忙奔进屋子里去了。白少年心想:原来这个三寨主躲在这个不显眼的屋里。可是这房屋不大,背后紧贴着山岩峭壁,其余三面全是空地。这么一间孤零零的房屋,有人搜查到这里,这贼头怎能跑得掉的?显然,这房子里必有古怪,不是有地下通道,就是有可以藏身的岩洞,要不然一进门就是有陷阱,我可不能大意。
    不久,那个山贼转了出来,对木哥说:“三寨主叫你进去。”
    木哥对江湖杀手说:“请你在这里等等,我一会就出来。”
    “请便!要是舍不得三万两银子,我便走了,任由那紫衣少女杀来。”
    “是,是,我一会便出来。”
    果然,他进去一会便出来了,对江湖杀手说:“我们三寨主请你进去面谈。”
    “干嘛他不出来,要我进去见他的?”
    “这,这——”木哥不知怎么说好。
    “你们三寨主是不是不放心我?既然这样,那我们免谈好了。”
    “不,不!我们三寨主脚受了伤,行动不便,才请你进去谈。”
    “哦!?他怎么受了伤的?他与那紫衣少侠交过手了?”
    “他,他是中了那小姐的暗器。”
    “这么说,我只好进去啦!”
    其实,白少年已知贼头在这座屋里,算是已达到了目的,不必再进去,只要自己发出信号就可以。但紫衣少女却用密音入耳之功远远地对他说:“白兄弟,这个贼头狡猾异常,你最好小心进去看看,他是不是在屋子里,千万别再打草惊蛇,又让他跑了。我和你青哥哥,会在暗中照应你的。”所以,白少年才答应到屋子里去见贼头面谈。
    他警惕地跟随木哥这山贼踏进屋里,暗暗打量屋里的一切。这屋子,的确是堆放杂物的地方,乱七八糟。一个贼头模样的人坐在靠屋后墙边的一张椅子上,两旁站了三条劲装汉子,看来是这贼头贴身的护卫了。门背也站着两个山贼。除了外面放风的两个山贼外,屋子里加上木哥,一共七个贼人,这六个贼人一见木哥带了这一个小娃子的所谓杀手进来,脸上几乎还带着稚气,都在目光中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愕然之色:这么一个小娃娃,会是江湖上的杀手?恐怕连自己也杀不了,能杀那武功极高的紫衣少女?但听他们的同伴木哥所说,这个小杀手,武功之高,一连杀死了自己的十多个弟兄。他们半信半疑地问:“你就是杀手?”
    白少年扬了扬眉:“你们要不要试试?”
    其中一个山贼说:“好!我来试下。”他将手中的刀扬了扬。
    白少年斜目视了他一眼:“我劝你最好别试,一个杀手之剑,不轻易出鞘,一出鞘就见血,我不想无代价的杀了,你。”
    这山贼大笑:“小娃子,你能杀得了……”可是他一下看到白光一闪,“我”字还没有说出口,眉心已中了一剑。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身子轰然一声,倒地了。白少年瞧也不瞧那倒下的山贼,吹吹剑尖上的一滴血,才收剑入鞘。众贼一时全惊怔了,跟着又一齐叫起来:“你怎么就杀了他?”
    白少年满不在乎地说:“我不是劝他不要试么?”
    “你怎么不打下招呼就出手?”
    “一个好的江湖杀手,杀人从来不择手段,只要能杀人就行。我看你们根本没有诚意请我来杀人,对不起,我走了。”
    “慢着!”坐在椅子上的贼头出声了。
    白少年停停脚步,问:“你打算请我了?”
    “你要多少!?”
    “三万两,一文钱也不能少。你知道,那位紫衣女侠,愿出二万请我杀你们。”
    “好!三万就三万,你给我将紫衣小妞儿杀了。”
    “银子呢?你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拿不到银子,是绝不出手。”
    “我只能先付你一万,等你杀了那小妞后,我再付二万。”
    “行!你将银子交出来。”
    贼头向身边一个山贼打了个眼色,这个山贼从堆放的杂物中取出了一个不显眼的小铁盒,打开来。白少年一看,一盒里尽是耀眼的金链、金镯子和一些珠宝。贼头问:“这值一万两了吧?”
    “唔!还差不多。”白少年心想:原来这堆放杂物的房子,竟然是山贼们的金银库,真出人意外了。又问:“我杀了人后,去哪里找你们拿那二万两银子?再来这里吗?”
    “对!你再来这里。要是你能将那紫衣小妞儿活活捉了来,我可以再添一万两。”
    突然,外面扔了两个人进来。众人一看,更傻了眼,是两个无头的尸体。接着,紫衣少女在门口出现了,冷冷地说:“小杀手,这三万两银子你不用收了,我代你收好了。”
    那贼头一见大恐,急对小杀手喊着:“你、你快给我杀她。”同时间,几个贼人已提刀扑向紫衣少女。紫衣少女身形轻转,寒光闪过之后,血飞人倒,并且刀尖贴紧了这贼头的胸口,喝问:“说!三寨主现在什么地方?”
    白少年一怔:“什么!?他不是那个三贼头么?”
    紫衣少女摇摇头:“看来,你并不是什么高明的杀手,连真正的雇主也弄不清楚。”
    白少年朝这冒充的贼头嚷起来:“你干嘛要骗我?好啦,这事我不管了!银子我也不要了!”他还没嚷完,这贼头连人带椅一齐翻进墙壁中去了。原来这坐椅也是一处机关,一有危险,便翻进墙后面的岩洞中去。现在紫衣少女刀尖贴着的不是人的胸口,而是墙壁了。
    这出入意外的变化,紫衣少女一怔之后,急拉着白少年的手:“我们快走,恐怕这里还有别的机关。他们两人刚飞身出门口,轰然一声,门口已落下了一道铁栏,跟着是屋内那面靠山岩的墙壁中,百箭齐发,有几支毒箭,竟穿过铁栏,射出了门外。要是他们仍在屋子里,准变成刺猬。
    白少年心头悚然:“好一个阴险狡猾的贼头,看来,非铲除这座黑峰寨不可了!”
    紫衣少女说:“白兄弟,要是你真的是杀手,恐怕杀了我以后,不但拿不到银子,连命也送在这山寨里。”
    白少年点点头:“不错,正是这样。好,让我先放一把火,烧了这贼窝才说。”他说干就干,点着了火捻子,先将屋四周的柴草全点着了,再提两把干草,点燃后从铁栏丢进屋内去。转眼之间,屋里屋外,烈火腾空,变成了一片火海,连山岩峭壁上的一些小杂树和野草,也烧着了。
    白少年见烧了这处屋子,问紫衣少女:“姐姐,我们现在去哪里找那狡猾阴险的三贼头?要不我们到前边去,只要抓住了一个山贼,便可以问出这贼头的下落。”
    “可是,寨子里连一个人也没有了。”
    “哦!?他们都跑光了?变成了一个空寨?”
    “看来,贼人们全躲进地道里去了。”
    “那我将整个山寨全烧了,看他们出不出来呀。”
    “就怕贼人出地道通到寨外去,岂不让他们全跑掉了!?”
    正说着,青少年也跑来了,一看他们没事,一颗心放了下来,说:“我看见这里大火冲天而起,以为你们出了事哩!那贼头给你们杀掉了?”
    白少年说:“给他跑掉了!”
    青少年看了看大火问:“跑掉了!?你们怎么不去追赶?放火烧这座屋干嘛?”
    “他从地道中跑了,我们怎么追?要不是姐姐及时拉了?我出来,恐怕我这时在屋子里给乱箭射成一个大刺猬。我不放火烧了这房子怎解得了气?豹兄弟呢?怎不见他的?”
    “他护着杜家坝的人出寨了。”
    “什么!?他一个人护着人出寨的?”
    “他说他一个人行了!”
    “青哥,你也真是,他没在江湖上行走过,人又傻头傻脑的,山贼凶狠狡猾,你不担心他会出事么?”
    “可是,我见这里大火,担心你们……”
    “青哥,你别说了,我们快赶去看看。”
    紫衣少女也点点头说:“豹兄弟为人好心,老实,我们去看看才是。”
    于是,他们各施展轻功,穿过山寨,直奔山寨大门。谁知刚一出山寨大门,只见豹儿带着一个乡下装束的汉子从山道上而来。紫衣少女和两个所谓江湖杀手看见大感愕异,青少年说:“这不是杜家坝的人吗?豹兄弟带他转回来干什么?”
    紫衣少女一看那人,“咦”一声说:“这是山贼,不是杜家坝的人。”
    “姐姐,你没看错?”
    “错不了!他是守寨门的一个山贼,左眉上有粒豆般大的黑痣,容易认。”
    白少年说:“看来黑峰寨的山贼,个个都狡猾,他竟想混入被掳劫的人群中去逃走。奇怪,傻里傻气的豹哥怎么认出这是贼人的?”
    豹儿押着这个山贼走近了,紫衣少女先迎上问:“豹兄弟,你怎么认出这个山贼来的?”
    豹儿摇摇头说:“我不认识。”
    紫衣少女惊异:“那你怎么带了他转回来的?”
    “是杜家坝的人说他是黑峰寨的山贼,一到山下,个个愤恨地要打死他。”
    紫衣少女一笑:“我知道了,你怕众人打死他,所以才将他带上山来,对不对?”
    豹儿憨憨地笑了下,不出声。白少年却揶揄地说:“你心地很不错呀!怎不出家当和尚去?”
    豹儿愕然:“我当和尚干嘛?”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嘛!这么一个杀人放火的山贼,你都救了,你将来当和尚一定能成为佛祖,见老虎饿了,会将自己身上的肉割下来给老虎吃。”
    “他,他现在已不是山贼了呀。”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山贼了?”
    “是他自己说的,他不愿再做山贼了。”
    “他不想再做山贼,你怎么不放他走?带他上来干什么?”
    “我不带他上来,他就会给人打死的。”
    “那也是他罪有应得,说明他一定在杜家坝杀了人,杜家坝的人才要打死他。”
    青少年说:“白弟,人不带也带上来了,现在怪豹兄弟也没用。”
    白少年说:“带上来了,我不能杀了他为杜家坝的人雪恨吗?”
    这个山贼一直在旁不敢出声,现听说要杀了他,吓得他立刻跪了下来求饶命。豹儿一怔说:“你真的要杀了他?”
    紫衣少女说:“不杀他也行,就看看他愿不愿意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
    这个山贼立刻说:“我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紫衣少女问:“是真的吗?”
    “我说的是真的,若有半句谎言,雷打火烧,不得好死。”
    “好呀!那我问你,你们的三寨主现在什么地方?”
    “我,我不知道。”
    “看来,你是不想重新做人了!”
    “不,不,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和四寨主到地道里去了。”
    “这么说,地道你总该知道吧?”
    “知道,知道。”
    “那你快带我们到地道里去。”
    “地道口在大寨主的卧室里,我带你们去。”
    白少年扬扬眉:“寨后山岩下的那间房子,有没有地道口?”
    “那也是一处地道入口,但一般人不能去的,只有寨主的身边人才能走近。”
    “你说,这地道还有多少个出入口?”
    “三个,第三个是在山寨外右边一条溪水畔的乱石滩中,外面的人不能进去。”
    “为什么不能进去?”
    “因为有机关,里面的人不将机关扭开,外面的人怎么也打不开那洞口的门。”
    “再没第四个洞口了?”
    “没有了。”
    “没有了?大厅上不也是有一个洞口?你是不是不想说实话了?”
    “不!我说的是实话,大厅中那不是出入口,是毒蛇陷阱,是不能出入的,只用来害人杀人的。”
    白少年想了一下,对紫衣少女说:“姐姐,你和青哥守着这黑峰寨,我和豹哥去那乱石滩等着,你看好不好?”
    紫衣少女点点头:“要是这山贼没骗我们,那贼头恐怕多数从乱石滩逃走,你和豹兄弟可要小心了。”
    “姐姐放心,除非那贼头不从那里走出来,要是走出来,姐姐可得给我二万两银子,我才好杀了他。”
    紫衣少女一笑:“凉山虎才值一文钱,兄弟这不是狮子开大口吗?”
    豹儿茫然:“你,你怎么向姐姐要这么多银子的?”
    紫衣少女、青少年和白少年一听,不禁相视好笑起来。
    白少年说:“我们走吧!”他又对山贼说:“带我们去溪畔乱石滩去,你要是骗了我们,小心你这条命好了。”
    “我,我,我绝没骗你们。”
    “那快带我们去。”
    乱石滩,离山寨不到半里,只有一条沿坡的羊肠小道而下到山谷。这条羊肠小道,是在森林中盘旋穿插。狡黠的白少年一见四周景物,不由得生疑,停止了脚步,问那山贼:“这里林木遮天,你来这里躲藏不好?谁也找不到你,怎么要扮成乡民,混入杜家坝人里面去?”
    “小侠,小人的确不想再当山贼了,所以不愿随蛇三他们来这里躲藏,想混到杜家坝人中去,永远离开黑峰寨。我怎么也想不到杜家坝的人会认出我来的。”
    “哦!?蛇三他们!?蛇三是什么人?”
    “是二寨主的手下,寨里的一个头目。”
    “他躲到这一带?”
    “是!他拉了七八个弟兄,躲到这一带来了。他打算等你们一走,再回到山寨去。”
    “蛇三有没有包围大厅,要射杀紫衣女和我?”
    “有!他们见你们太厉害了,才带人逃出寨门,躲到这一带来。”
    白少年顿时警惕起来,对豹儿说:“你凝神听听,这一片山坡树林里有没有人躲藏着。”
    豹儿真的凝神倾听了,半晌后说:“这片山坡树林,似乎没有什么人躲藏,但山谷下,有水声和人声。”
    “有多少人?你听不听得出来?”
    “大概有十多二十人吧。”
    “那么说,来这里躲藏的,不单是蛇三他们,也有其他的山贼了。”白少年说完,又问那守寨门的山贼:“在那山谷溪水中,没路可走出黑峰寨到外面去么?”
    “要是有路能逃出去,我也不会混在杜家坝的人群中去了。这山谷是群山中的一个绝谷,虽有几十里长,但两头四周,都是高山峭壁,只有从黑峰寨才能下去。”
    “那条溪水呢?又怎么流出去?”
    “小侠,说起这条溪水,就神奇了!它由半山的石壁一个小小的洞口流出来,顺着山谷底转了几十里,流到了乱石滩一带后,就不见了,好像全部渗到地下里去了。”白少年从这守寨门山贼的谈话中听出,似乎真的要洗手不当山贼了,侧头问他:“你真的不想当山贼?”
    “小侠,小人真的不再想当了。”
    “好!你真的不想当了,我们不但不杀你,还给你一些银两,让你回去,本本分分做个乡民。”
    “多谢小侠,银两小人不要了。”
    “哦!?你为什么不要?”
    “小人身上带有银两,够回家的了。”
    白少年有点意外,想不到这山贼不但老实,也不贪财,说:“我看你人还不错,怎么跑来当山贼的?”
    “小人是给他们逼着当山贼的,说不当,就要活活的生劏了我。”
    “是吗,你叫什么名呀?”
    “盘狗仔。”
    “盘狗仔!?你怎么取了这么一个好听的名字?”
    “我们坝子里的人,不是叫狗仔、猫仔,就是叫猴儿、虎儿的。”
    白少年忍住笑问:“有没有叫豹仔、豹儿的?”
    “有呀!”
    白少年望了望豹儿,不禁笑起来:“你叫盘狗仔,怪不得山贼们叫你看守寨门了!你会什么武功?”
    “小人不会武功,只有几斤蛮力,提刀只是吓吓一些山乡的百姓。”
    “好了!要是这次我们捉到你们三寨主,就立刻放你回家。现在,你先在前面走,我们在后面悄悄地跟着你,碰上了山贼,他们问你,你就说你也是来躲藏的就行了。”
    一直在旁不出声的豹儿突然“嘘”了一声,轻轻说:“好像有人从山谷下摸上来了。”
    白少年扬扬眉:“那更好。”他对盘狗仔说,“你先下去,别害怕,我们自然会在后面保护你。”
    “是!”
    盘狗仔便朝山谷方向走了。白少年又轻轻对豹儿说:“这次碰上了山贼,你可不能太好了!”
    “杀了他们?”
    “他们要是不听话,就杀了他们。不然,让贼头听到风声逃走,那是凉山百姓们的大祸害,你懂不懂?”
    豹儿点点头:“好吧!”
    于是,他们便不动声色,悄悄地跟着盘狗仔走向山谷中去。
    不久,他们便听到有人惊讶地说:“盘狗仔,怎么是你?”跟着是盘狗仔的声音:“石头哥,你不声不响从树林里窜出来,几乎吓死我了。”
    “盘狗仔,山寨里的情况怎样了?”
    “我也不知道,我见后寨大火冲天,又不见其他的人,只好也躲到这里来。”
    “那三个小娃和那妞儿没有走?”
    “我不知道,大概还没有走吧。”
    石头哥刚想再问,一把冰冷的剑已架在他的脖子上了,接着是轻喝声:“不准再出声,出声就杀了你。”
    石头哥吓得不再出声了。白少年顺手便封了他身上两处穴位,将他拖进了树林里。他仍然不知道这两位突然而出现的小娃是盘狗仔带来的。因为他同样看见了盘狗仔身后也站着一个娃娃,也瞪大了眼不能出声,以为盘狗仔也像自己一样,给封了穴位。
    白少年将他拖进树林里后,手中的剑在他眼前晃了晃轻说:“你现在想死还是想活?想死,我一剑便挑了你;想活吗,得轻声回答我的问话。”
    “我,我想活。”
    “唔,我问你,你们有多少人在这山谷里面的?”
    “二十多个。”
    “你们的三寨主在不在?”
    “不在。”
    “他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我们大伙在等着他来。”
    “你怎么知道你们的三寨主会来这里的?他不会去别的地方?”
    “听说三寨主已进了地道,要是山寨里不能出去,就一定会从地道来这里的。”
    “这山谷有地道的出口?”
    “有!”
    “在哪里?”
    “乱石滩中。”
    “你们干嘛不从地道上山寨?”
    “因为这个出口,只能从里面出来,外边的人没法进去。”
    这个山贼的回答,跟盘狗仔所说的情况一样,看来没有假的了。白少年想了下又问:“你们的人在山谷的什么地方?”
    “乱石滩四周的乱石和树林中。”
    “唔!算你说了实话,现在你可以休息了。”白少年出手便点了他的昏睡穴,将他丢进了树林中的草丛里。
    豹儿闪身出来,问:“你杀了他?”
    白少年故意反问:“你不怕他声张惊动了其他的山贼么?”
    “这,这,这总不大好吧?他可是说了实话啊!”
    “放心,他死不了。”
    “死不了?”
    “我只点了他的昏睡穴,让他在草丛里睡上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他自然会爬起来,这会死吗?”
    “这样就好了。”
    “好啦!我好心的少掌门,现在我们快去解决乱石滩四周的二十多个山贼吧。”
    “你不会全杀了他们吧?”
    白少年眨眨眼睛:“想不杀他们,最好你去劝他们投降,从此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各人回到自己的家乡去。”
    “我,我,我不大会说话呀!”
    “你劝他们今后别再当山贼不就行了么?”
    “他们会听我的话吗?”
    “你好心劝他们,怎会不听的?”
    “好!我去试试看。”
    当豹儿出现在山谷溪水边,还没有走到乱石滩时,便引起了山贼们惊讶和注意。在这二十多个山贼里,没一个人曾经见过豹儿,以为不知从哪里闯来一个小娃子。山贼们虽然知道山寨里先后来了二个妞儿和三个厉害的小娃子。一来是豹儿手中没有带兵器;二来这山谷没人知道,不是山寨里的人,怎么也不会摸到这个林森草密的山谷里来。
    他们见豹儿踏着溪边的碎石,一步步朝乱石滩走来。山贼们私下商议了一会。一个单眼的山贼从乱石中站了起来,喝问:“小娃,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我从云南来。”
    山贼们一听,全都愕异,这么一个十多岁的小娃子,从云南来?少说也有成千里,别不是这小娃将宁南说成了云南吧?就是宁南,来到这里,也有几百里的山路。单眼山贼又喝问:“你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干什么?”
    “我来劝说你们别再当山贼了。”
    “什么!?你来劝我们不再当山贼?”
    “对对,就是这样。其实当山贼有什么好呀!”
    “你怎知当山贼不好?”
    “杀人放火这好吗?”
    这时,又一个满脸大麻子山贼狞笑着站了起来:“杀人放火不好?那么你们怎么跑来这里杀人放火?”
    “我,我可没有杀人放火呀!”
    “你抬头看看,山寨里的大火是谁放的?”
    豹儿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山寨那边大火冲天,烧得半个天都通红了。看来一定是紫衣姐姐和青哥在放火烧山寨了。他怔了半晌:“这,这,这可不是我放的,不关我的事。”
    大麻子和单眼山贼不由得相视一下,感到这个小娃说话这样害怕和心慌,显然是个没有什么武功的人,就是会武功也恐怕不高,不然,他为什么这样害怕?奇怪,那个厉害的小妞儿怎么会打发他来这里劝说我们?莫非是那小妞儿已来到了这里?不管怎样,先将他捉了过来再说,有了他在手中,那小妞儿不能不有所顾忌。再说,这里山险林密,一有不妥,跑进密林里随便找一个地方躲藏,她一时半刻恐怕也找不到。想罢,麻脸山贼又问:“小娃子,是不是那小妞儿打发你来这里?”
    “小妞!?你是说紫衣姐姐吧?”
    “唔。”
    “不是她,她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这里。”
    豹儿从来没有与人打交道的经验,说话一是一,二是二,他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
    麻脸一听又是愕异:“那是谁打发你来?”
    “没有人打发我来呀!”
    “没有人!?”麻脸和单眼又相视一眼。初时,他们还担心紫衣少女还在附近,现在更放心了,不必急去捉这个小娃子了。便问:“没有人打发你来,是你自己跑来?”
    “是呀!我是为你们好。”
    “说!你怎么知道来这里?”
    “这,这!”豹儿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说是盘狗仔带自己来,那不害了盘狗仔吗?
    麻脸进一步再问:“是不是我们山寨里的人告诉你?”
    “对,对,是你们山寨里的人。”豹儿心想:山寨里那么多山贼,我不说出盘狗仔来,他知道是谁?
    “是谁!?”
    “他,他走了!我不知道。”
    白少年伏藏在附近的一棵树上,听了豹儿与山贼的对话,感到又好笑又好气。本来豹儿应该盘问山贼才是,现在却颠倒了过来,变成山贼在盘问豹儿了,好像豹儿是他们手中的俘虏或囚徒。
    麻脸山贼又盯着豹儿问:“你要我们不当山贼,那去当什么?”
    “你们回家当一个百姓呀!”
    “哼!当百姓,那我们吃什么?喝什么?不活活饿死?”
    “你们怎么会饿死的?你侗不会种地和砍柴吗?”
    “种地和砍柴能吃得饱吗?小娃子,你说当山贼不好,我们却认为最好了,可以大碗酒大块肉吃个痛快,还可以玩女娃子。小娃子,你也别回去了,留下来跟你麻大爷在这里当个小山贼,有你喝辣的,吃香的。”
    “不行,我不能跟你们在这里当山贼。”
    白少年伏在树上不禁暗笑起来:“好呀!你想劝人不当山贼,人家却要留下你当山贼了!”
    麻脸一瞪眼说:“你不当也不行。”
    “我怎么不当不行的?”
    “你既然跑来了这里,就由不得你了。你回头看看,你还想回去吗?”
    豹儿回头一看,只见乱石野草里一下站出了七八个持刀的凶悍山贼来。他—怔问:“你们想怎样?”
    麻脸狞笑着:“没什么!跟你麻大爷留下来!”
    “我不留。”
    “你不留也可以,那将你的一颗心留下来也行。”
    “什么!?留下一颗心?心怎么留下的?”
    “将它挖出来,不就留下了么?”麻脸不再理豹儿了,问那些山贼,“弟兄们,我们有多久没吃过人心汤了?”
    显然,这麻脸山贼,是这伙山贼的一个小头目。白少年悄声问盘狗仔:“这大麻子是不是你说的蛇三?”
    盘狗仔摇摇头:“不是。”
    “哦!?他是什么人?”
    “三寨主的堂兄弟。山寨里除了四个寨主,就轮到他管事了。”
    而山贼们这时一齐笑起来:“我们有好多天没喝人心汤了。”
    单眼山贼却轻轻对麻脸说:“蓝总管,我们得快点解决了这小娃子才好。不然,那小妞儿找来这里就不好办了。”
    麻脸点点头,问豹儿:“你想清楚了没有?是人留下还是心留下来?”
    豹儿说:“你们可别乱来。”
    “我们乱来怎样?”
    “你,你们会死时,会有人杀了你们的。”
    麻脸逼进一步问:“有人!?是你?”
    “不,我不会杀你们。”
    “是那小妞儿?”
    “她!?她也会杀你们。”
    “那大爷就先杀了你!”麻脸一挥手,“跟我先将这小娃子活捉了!”
    既然要活捉,山贼们也不用刀了,首先有两个山贼向豹儿扑来,满以为这一扑,准会将手无寸铁的豹儿似小鸡般拎起来。
    豹儿一看,伏地纵身一跳,身段宛如一头灵豹般的矫柔敏捷,纵到了二丈多远的一块乱石上去。
    山贼们一看,不由傻了眼。他们想不到豹儿这门与众不同的轻功,大出山贼们的意料之外,麻脸怔了怔:“看不出你这小娃,却还有两下,怪不得你一个人敢闯来这里了。”
    单眼说:“蓝总管,可千万不能让这小娃走脱了。”
    麻脸一挥手吼道:“给我将这小娃包围起来!死的活的都要。”
    山贼们也知道厉害,走掉了这小娃子,这里就再也不是安全的藏身地方了。不但是已经站出来的山贼们,就是隐藏在乱石野草中的山贼,也一齐跳出来,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豹儿。四五个略会轻功的山贼,更首先跃到了豹儿的附近,一齐亮出了明晃晃的腰刀。
    豹儿身上没有任何兵器,他原来带着的一把剑,因为他、一时削断了白少年手中剑,将自己的剑也给了白少年。他看见四五个贼人提刀跃来,心中有点慌乱了,不由随手在乱石上拾起了一枝枯树枝,当着剑用,一边慌乱地说:“你们别再过来,别逼得我打伤了你们。”
    这四五个逼近的山贼,见豹儿手忙脚乱的,手里拿的又是一枝枯树枝,更不将豹儿看在眼里了,其中一个山贼说:“小娃子,你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下无门偏闯来’,你将命留下来吧!”说时,一刀直朝豹儿劈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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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幽谷之夜
    上一回说到山贼一刀直朝豹儿劈来,豹儿见状,想闪身吗?四周都有一把明晃晃的刀在等着自己。再纵身跃开?四面八方的山贼更多了,恐怕自己还没有落下,几把刀已扎在自己身上了,这可是不好受的。并且想纵身跃起也来不及,他只好以手中的一段枯枝去接挡这劈来的一刀。
    麻脸蓝总管看见不禁笑了,一碰而断的枯枝,能挡得住锋利的刀口么?这个小娃子轻功虽好,却是个稀里糊涂的傻小子。不但麻脸蓝总管想笑,所有山贼都想笑了,认为豹儿必死无疑,不给劈成了两办,也一小半身子飞起。可是,山贼们还没有笑出,一张张想笑的脸一下变成了惊悸、恐怖、愕然;骇异的脸。豹儿手中一碰而断的枯枝,不但挡住了锋利的刀,并且将这个山贼,连人带刀一齐震飞。人比刀落得更快,刀落下来还是一把刀,人落下来却是头破血流的一具尸体。因为这山贼的头先落,又恰好撞在石头上。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所有山贼全震惊了,一时间一个个呆若木鸡,连豹儿也一时傻了眼。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枯枝,暗想:这难道不是枯枝,是条铁棍?他仍然不知自己有惊世骇俗的内劲和浑身奇厚的真气。一条枯枝,在他内力的贯注下,也变成了一条坚硬的铁棍,在他内力的反弹之下,别说一个人,就是一头大水牛,也足可以将它震飞了。
    麻脸蓝总管在震惊、骇然之后,又大吼一声:“跟我齐上,乱刀分了这小娃子!”
    山贼们“轰”然一声齐应,一齐举刀扑向豹儿。这个麻脸蓝总管认为,就算豹儿会邪术,也只能震飞三四个人,不可能将所有的人全震飞了,总有—二把刀扎在他的身上。
    蓦然之间,—个娇小的身影似飞鸟般的从乱石滩不远的一棵树上飞来,扑到山贼们之中。人来得突然,寒光飞起更突然。七八个山贼在寒光闪过之后,—齐扑倒了。同时之间,豹儿以枯枝当剑,—招“白龙兴云布雨”,也削倒震飞了七八个山贼,吓得没有扑上来的山贼,全都退了回去。只在霎时之间,二十来个山贼中剩下的就不多了,加上麻脸和单眼,才只有七个。
    这蓦然而来的娇小人影,正是所谓的江湖杀手白少年。他瞧了一下乱石滩上躺下的十多个山贼,再睨视了麻脸和单眼一眼,面含微笑,对豹儿说:“哎!你是这样劝他们不当山贼的吗?不错,人死了,的确再没法当山贼了。”
    豹儿说:“这不关我的事,足他们逼得我这么干的!”
    “这更奇了,世上哪有人逼人来杀死自己的?那不糊涂吗?”
    豹儿知道他在嘲弄自己,若着脸说:“我没法劝他们不当山贼,你去劝劝他们吧。”
    “是吗?那我去试试看。”
    当麻脸和单眼在震惊中醒过来之后,正打算拔腿逃跑,这位江湖杀手已横剑挡住他们了:“哎!你们两个别跑,一跑,更当不成山贼啦!”
    麻脸凶相毕露,他认为这个持剑的小娃,只不过乘人不备之下,骤然出于杀死了自己的七八个手下弟兄而已,武功不—定比自己强。的确,在黑峰寨中,除了四位寨主,就数他最好的了。他所以要逃走,只是害怕豹儿会邪术,他怎么也不明白,豹儿手中的—段枯枝,会有这般的厉害,不是邪术又是什么?他怒吼一声:“我跟你拼了!”一刀向白少年直劈过来。
    白少年身形略闪,顺手一剑平平刺出,麻脸收刀横挡,“当”地一声,刀剑相碰,火花迸出。麻脸见自己一刀便架开白少年的剑,心中更有数了,便一连出手七八招,招招都是凶狠的蛮劲,一时也逼得白少年连连闪避,心想:“这大麻子武功是有两下,我可不能太轻视了。”
    白少年之所以不急于出手,—来是注意单眼和那五个山贼,担心他们逃走了,必要时,先不与这大麻子纠缠,杀了单眼和那五个山贼才说。因为单眼就是蛇三,也是黑峰寨的一个小头目:二来他也要看看这大麻子的刀路,除非不出手,—出手就是致命的杀招,无回剑法,绝没有花招,要一击必中、他看见单眼蛇三不顾大麻子,率那五个山贼往密林中逃跑。叫道:“豹哥!你还不去追他们回来,让他们逃走吗?”
    豹儿一想不错,是不能让他们跑了,—跑掉,那不是又去害人?他急抖出自己与众不同的轻功,一跳二纵的,便跃在单眼这些山贼们的前面,枯枝—挥,劲风逼人,将单眼等人又逼回来?
    白少年一见暗喜,心想:他为人并不太糊涂,虽不愿杀人,但也知道不能将山贼放跑了。白少年不再和这大麻子纠缠下去了,剑势突变,三四招后,便杀得大麻子手忙脚乱。大麻子虽然说是黑峰寨的第五个好手,论武功,顶多只能达到武林中的二流高手之列,怎能招架得住狡黠而机敏的白少年那无回剑法?所以白少年再出一招,便划破了他的脖子。他瞪着—对恐惧的大眼:“你,你杀了我?”粗大的身躯便颓然倒下。
    白少年看也不看他,身形一闪,便跃到了单眼山贼的身后,只轻出—剑,就将仍想逃跑的单眼打发去见阎罗工了,剩下的那五个山贼,吓得将手中的刀全丢下,—齐跪了下来叫“饶命”。
    白少年扬扬眉问:“你们还当不当山贼的?还要不要吃香的,喝辣的?”
    “我们不当了。”
    白少年朝豹儿说:“你看,我可劝得他们不再当山贼了!”
    豹儿心想:你拿着—把利剑,动不动就杀人,还有谁敢当呢?说当,那不死了?不过,他经过这一次教训,感到不用这个办法,真没法能劝得这些山贼不当贼的。豹儿笑了笑:“你当然比我有办法。”
    这时,从山坡的树林中转出—个人来,笑着说:“你们这一手可干得漂亮了!”
    白少年和豹儿一看,有点意外,问:“姐姐,你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来人正是紫衣少女,她凤目含笑:“我听到这山谷里有人大吼惨叫的,不放心,所以跑来看看,想不到你们一下就将这山谷里的山贼都解决了。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白少年问:“姐姐,你跑来这里,我那青哥呢?”
    “放心,你看。他不是也来了吗?他不但自己来,还带了两个人来。”
    白少年和豹儿一看。果然是青少年带了两个人从树林中走向乱石滩来。豹儿问:“那两个是什么人?”
    紫衣少女笑问:“你看他们是什么人?”
    白少年说:“豹哥,你怎么还看不出来?他们也是山贼。”
    “也是山贼?”
    紫衣少女说:“他们是这山谷里跑掉的山贼,不过,他们运气不太好,偏偏碰上我和青兄弟,我们杀了两个,捉了两个,也顺便带了来,交给你们处置。”
    白少年说:“看来这四个山贼,是一直藏着不露面的山贼,见势不妙,便悄悄地溜了。豹哥,我们再搜—下,看看附近一带还有没有躲着不出来的山贼。”
    紫衣少女说:“不用搜了,我和青兄弟已搜过了一遍,恐怕没有了。”
    青少年已带了那两个山贼走过来,用剑一指:“你们也站到那一边去。”
    这两个山贼,乖乖站到五个山贼那边去了。紫衣少女问:“白兄弟,这七个山贼,你打算怎么处理?”
    白少年眨眨眼睛:“他们虽然说不再当山贼了,谁知道放了他们后,还当不当的,我看,不如将他们……”
    豹儿一怔:“你不会将他们也杀了吧?”
    白少年狡点地问:“不杀他们,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这——!”
    紫衣少女—笑:“还是我来处理吧!”
    白少年笑问:“姐姐怎么处理?杀了他们,我们的这位少爷可不大高兴的。”
    “你们看着好了。”
    紫衣少女走到七个山贼的面前,问:“你们想不想活命?”
    “求女侠饶命。”
    “你们想活命的,将嘴巴张开来。”
    豹儿和青、白少年听了感到莫名其妙,想活命干嘛要将嘴巴张开来?张开来干什么?难道紫衣姐姐要割掉他们的舌头,让他们今后不能说话?这样做不残忍?
    这些山贼不敢不听,一个个将嘴张开,紫衣少女五手一扬,射出七粒黑绿色的小丸子,准确无误的分别射进了各个山贼的嘴巴里。不等七个山贼反应过来,又出手如风,隔空点了他们的穴位,使各人嘴里的小丸子全咽进了肚子里,想吐也吐不出来了。隔了—会,紫衣少女才拍开了他们被封的穴位,问:“你们知不知道刚才服下了什么?有没有苦涩之味?”山贼们吓得不敢回答,紫衣少女说:“说呀!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其中—个山贼说:“是,是有些苦涩味。”
    “我告诉你们,你们刚才服下的,是一颗毒药。”
    一听是毒药,山贼们全变色了,连机敏多计的白少年也愕异了,干嘛紫衣姐姐给他们服下毒药的?让他们一个个毒发身亡,这不比杀了他们更惨?紫衣姐姐这样做不太绝了?
    紫衣少女又接着说:“不过你们不必害怕,在半年之内,它不会发作,更不会死。半年之后,它便发作了,发作后你们会死得痛苦异常。所以你们在半年后的今天,必须赶到梵净山下的回龙岭,我在那里等你们,给你们服下解药,你们就平安无事了!如不及时赶到,死了别怨我,听清楚了没有?”
    山贼们慌忙说:“我们听清楚了,半年后的今天,我们去梵净山下的回龙岭。”
    “唔!我再告诉你们,你们别指望别人能解我的毒药,任何人也解不了,就是你们请人看,任何高明的大夫也看不出你们身上中了毒的。所以你们在这半年内,不得干坏事,更不能害人,要是给我知道,就别指望我会给你们解药。好了!你们都可以走了。”
    山贼们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一个个只好垂头离开乱石滩,沿上坡的羊肠小道走出山谷,然后再下黑峰山。
    山贼们一走,白少年首先叫好起来:“姐姐,你这个处置他们的办法太好了!今后他们不但不敢再当山贼,连干坏事也不敢了。”
    豹儿却担心问:“他们在半年能赶到梵净山吗?”
    “怎么赶不到的?就是一般的文弱书生,在路上走三个月也可以赶到。他们一个个那么强壮,半年内赶不到?赶不到,那是他们自寻死路,怨不得我。”
    青少年说:“豹兄弟,你什么不但心,却担心这七个山贼来?我们不杀他们,也算他们大命了!我看我们还是将这些尸体埋了,别叫那贼头从这里出来看见生疑,躲在地道里就不敢出来了。”
    白少年说:“青哥,你们也来了这里,不怕那贼头从山寨的那两个洞口逃走么?”
    紫衣少女说:“这你放心,那两处洞口,全给我掌力震塌封死了,我才一把火烧了山寨。”
    青少年也说:“紫衣姐姐的掌力可惊人了,寨后小屋的那个出入口,给姐姐的掌力击得成大块山岩倒塌下来,完全封死了,就是神仙也出不来。贼头睡房的出入口,我们先将一堵岩石砌成的墙推倒全压在洞口上,然后又推倒三面墙盖在上面,堆成一座小山似的,他们更出不来了。”
    白少年说:“那么说,贼头只能从这个洞口出来了。”
    “要不,我和紫衣姐姐赶来这里干嘛?”
    “那我们快将这十多个尸首先拖进树林里。”白少年说着,一眼看见了在山坡下的盘狗子,一下想起还有一个山贼给自己点了昏睡穴,丢在树林里,便招招手叫盘狗子过来,问:“你看,这里有什么山坑能将这些尸体埋了的?”
    盘狗子想了下说:“那边有—处崩坑,拖去那里埋最好了。”
    “好!你先将这些尸体拖去那里?我去将那个什么石头拍醒来帮你手。”
    盘狗子看了看说:“不用,我—个人就行了。”
    “你—个人能很快拖得完吗?”
    “小人别的什么不会,却有几斤蛮力。”说着,盘狗子真的—手提起—具尸体,朝崩坑奔占,两具尸体在他提起来,好像不费劲似的。这个盘狗子,的确是有几斤蛮力。
    豹儿说:“我也来提两具尸体。”
    白少年说:“哎!你休息会儿不行吗?有他—个人就够了。”
    “快点将这些尸体弄走不更好吗?”豹儿便左右手各提起两具尸体,将四具尸体提起,像提灯草似的。他和盘狗子来回才转了三次,便将所有尸体全弄走,丢进了崩坑中,盖上一层乱碎石和泥土便草草埋葬了。当他和盘狗子转回乱石滩时,白少年蹲在一块岩石背后,向他们打手示意,叫他们别弄出响声来。
    豹儿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再看,紫衣姐姐和青哥都不见,愕然问:“出了什么事?姐姐和青哥去了哪里?”
    “贼头快要从洞口出来了,紫衣姐姐和青哥都已经隐藏下来。你们也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让出洞的山贼看见。”
    “真的!?”
    “什么蒸的煮的,你内力那么强,凝神听听不就知道了?”
    豹儿就在附近的一块岩石背后伏下来,而盘狗子,却钻进了一处草丛里。豹儿凝神屏息地听了一会,的确在乱石滩中的乱石下面,有一阵阵隐隐约约人行的脚步声传出来。要不内力深厚,这阵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在山溪水潺潺的流动响声覆盖下,是怎么也听不出来的。
    这时已是斜阳西照,晚霞似火。山谷中的层林、溪水、奇岩,尽抹上了—层殷红色。晚风阵阵,松涛如浪,流水似诉,给这深山崇岭中的幽谷,更增添上了—种诗样的悲景,似在诉说黑峰寨的末日来临,再也无法挽回了。
    时间如流水,慢慢地流逝。地道里的山贼,似乎极有耐性,他们在地道里等候暮色的来临。紫衣少女他们更有耐性,伏在乱石滩四周的乱行、丛林、野草中,屏息静气地注视乱石滩的一切细微变化。
    苍茫的暮色来临了,乱石滩中响起了一阵轧轧的响声,一块两百多斤重的巨石慢慢缩丁进去,出现了一个只能容许一个人出入的窄洞口,一个山贼探头探脑地往四周望了一会,似乎察觉到山谷中没有人,整个身形从洞口走了出来,登上乱石滩的高处,又四处打量—会,然后又走回洞口说:“三寨主,四寨主,山谷里没有人。”
    洞内三寨主蓝青问:“蓝总管没在?”
    “不见人。”
    “奇怪,他去了哪里呢?”
    地道里有人说:“恐怕他被那小姐杀了!”
    沉默了半晌,蓝青又说:“你们在四周附近一带搜一下,看有没有人?”
    “是!”
    洞口又走出了两个山贼,与先出来的那山贼略略交谈了几句,便分开在乱石滩附近—带搜索了。幸而是暮色苍茫,远一点的事物模糊不清,加上紫衣少女等人早已悄然地跃上了树梢,盘狗子伏在草丛里不动,三个山贼只是出来找寻蓝总管和自己人,所以搜索起来就不那么小心,只四周看看有没有人而已。他们找了—遍,便回地道报告没人了,这样,狡猾的蓝青和那个断了—臂的四寨主才放心走出地道。蓝青也不比断臂四寨主好几多,他的—条小腿骨,被紫衣少女发出的断银簪击断了,扶着拐杖走出来。
    从地道里出来的山贼也不少,有十七八个。往日二百多人的黑峰寨,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眼前这么十多个人,并且两个寨主都受伤了。他们席地而坐,在暮色里仰望山寨的那边。山寨余火仍在燃烧,有些灰烬飘落到山谷里来。山贼们都神色黯然,而蓝青眼里射出的却是一股怨毒的目光。他咬着牙说:“这个小妞儿太心狠了!杀人烧寨,有朝一日她落在我的手上,我叫她不得好死。”突然之间,一个脆生生的少女声说:“是吗?不用有朝一日,我现在就来了。”
    山贼们闻声回头一看,顿时全傻了眼,这位令山贼们一见而胆丧的紫衣少女,不知几时出现在洞口前。山贼们想再人地道口已不可能了!
    四寨主惊问:“你,你是怎么来的?”
    “你们怎么来,我就怎么来呀!”
    “你也是从地道里走出来?这不可能。”
    紫衣少女不答,微笑问:“你们说,是要我动手,还是你们—个个自殁?”
    “你这样乘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你有本事的,就容许我们伤好后再来拼杀。”
    紫衣少女扬扬眉说:“谁说我是英雄好汉了?我可是专爱乘人之危下手的。”
    蓝青怨毒地吼道:“你们全上去跟我拼了!谁杀了她,谁就是山寨之主。”
    山贼们如狼嗥般的吼叫着,一齐提刀拿剑扑了上去。一来他们想逼开了紫衣女,好逃人地道里去,多少还有一线活命的希望;二来也希望能在乱刀中杀了她,那自己今后就是黑峰寨的大寨主了。他们知道,自己要是往山坡树林里逃跑,不但三寨主不容许,恐怕更难逃脱这可怕少女手中那百发百中的暗器。
    紫衣少女身形略动,手腕轻转,刀光如一片秋水闪动,顿时刀飞人倒。紫衣少女—出手,就放倒了先扑来的四五个凶悍山贼。紫衣少女的剑术惊人,刀法也令人害怕,一时间便将山贼们逼退了。
    紫衣少女杀人后从容地说:“我劝你们还是别乱动的好,要不,就死得更快啦!”
    四寨主问:“你,你要我们做什么?”
    “没什么!我还是先前的一句话;是要我动手,还是你们自殁?”
    “我们再没商量的余地了?”
    “要是在我上山来时,你们答应放人,解散黑峰寨,你们一个人也不会死。现在吗?恐怕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
    四寨主惨笑—声问:“我能不能自刎—死,而换来其他人的一条生命?”
    紫衣少女不由得将目光移到他的身上:“你愿一死,换取其他人的性命?”
    “在下不敢奢求,望女侠能网开一面,在下死后也感激女侠的大恩。”
    紫衣少女用刀尖一指蓝青说:“其他的人可以,他却不行。”
    “这——”四寨主不说话了。他因为看见自己断了一臂,另—条手臂也曾经为紫衣少女的剑尖刺穿了经脉,—身武功全废,再加上自己的内脏,但给豹儿真气震伤,自己成了这么—个没用的废人,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在目前的情况看来,自己怎么也逃不了一死,不如以自己的死,希望能将蓝青保存下来,重整黑峰寨,以后再为自己复仇。偏偏紫衣少女就不放过蓝青,使他的希望成了泡影,他又怎能再出声?
    蓝青咬着牙说:“老四!别多说了,我们还有十多个人,不信就拼不过她!”
    紫衣少女说:“好呀!那你们就一齐上呀!还等什么?”
    “全跟我上!”蓝青吼叫着,自己忍着伤痛,首先抢站了出来。
    其他山贼见三寨主带伤先上,也嗥叫一声,舍命地奔上。有的还比蓝青抢先了一步。可是山贼们谁也没想到,这个狡猾异常的三寨主,虽然带头扑上去了,但却—个纵身,越过了紫衣少女的上空,飞也似的向山坡树林里逃去,丢下他的手下全不管了。他以为自己一进树林,在黑夜之下,就是紫衣少女追上来,自己也可以逃脱。他这一狡猾的行动,又害得有四个抢先扑到紫衣少女面前的山贼,死在紫衣少女的刀下。四寨主一时也愕住了,不知道蓝青来这么一个动作。
    但这狡猾的贼头并没有心从所愿,他刚跃到山坡上,迎面的是一支利剑朝他刺来,逼得他又后退几步。他在暮色下一看,是一个满脸聪明秀气的小娃子。这小娃子嘻笑地说:“哎!你怎么一个人跑了的?”
    蓝青惊问:“你是什么人?”
    蓝青的确没见过这位小娃子。因为蓝青在大厅上暗算了紫衣少女后,便急忙带人下地道里去了,当这小娃子出现在大厅时,蓝青早已不在那里了。
    这小娃子说:“我就是江湖杀手呀!你不知道?”
    这位小杀手,就是秀气而狡黠的白少年。
    “是你!?”
    “是呀!所以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二万两银子怎么讨!”
    蓝青在听了木哥的报告,本来就想利用这个江湖杀手杀了紫衣少女后,然后再设法杀了这小杀手,只是绐紫衣少女突然出现而破坏了。现在他以为这个小杀手又来跟自己谈这笔买卖,便说:“好!你去给我杀了那小妞儿,我给你五万两银子。”
    “现在你给我五十万两也没用了。”
    “为什么!?”
    白少年眨眨眼:“因为那小姐儿已给了我二万两要你这颗人头!”
    “我五万两不比她多?”
    “你怎么这般不懂江湖上的规矩?干我们这一行的,谁先付钱我就为谁办事!她就是给我二文钱,我答应了,也只为她办事。要不,这样好不好?”
    蓝青斜目往后看了看,只见乱石坡上,紫衣少女已将自己的手下全部放倒了,在用刀逼着四寨主答话,一时也没过来,自己要逃,又给这小杀手挡住,急问:“你要怎样?”
    “你给我五万两,我杀了你后,再去杀她为你报仇,怎样?”
    蓝青简直给这个不近情理的小杀手弄得又急又怒,世上有人这么雇请杀手的吗?便怒喝一声:“我先要你死!”一刀凌厉地劈来。
    别说蓝青现在一条腿不方便,就是方便,他这么心急意乱,迟早也会死在狡黠、机灵而又冷静的白少年手上。尽管他武功比白少年略胜—筹,但—条腿已使他大大的打了折扣。所以在十多招后,白少年突然转到了他的身后,一招“云断秦岭”,就将他劈为两截了。
    黑峰寨这一伙杀人放火、洗村劫寨的暴徒、山贼,要是碰上的是武林中的侠义人士,或许还有生存的希望。可是他们碰上的是偏偏不按一般侠义人士的作风,而是行为作风往往带邪气的紫衣少女和白少年。豹儿更没有武林中的什么侠义人士的行为作风了!他根本就不懂,只是凭天生的一股同情弱者、恼怒暴徒行为的心理行事而已。尽管万里云和白衣仙子跟他说过侠义中人应有的风度,但碰到实际事情时,又不知如何应用。所以黑峰寨的山贼们,碰上的是这么四个人,结果是寨毁人灭,为害凉山十多年的山贼匪徒,从此永远在江湖上除名。
    白少年杀了笑面虎蓝青之后,回到乱石滩上。这时的乱石滩上,山贼们只剩下了断臂而失去武功的四寨主。青少年在点燃着一堆篝火,豹儿和盘狗子在清理山贼们的尸体,拖去埋葬。白少年问紫衣少女:“姐姐,你在问他干什么?”
    紫衣少女回答:“问他要银子呀!”
    白少年有点诧异:“要银子?”
    “是呀!要不,我哪来二万两银子付给你们?”
    “哎!姐姐,你怎么当真的了?”
    “你不当真我可当真的。这些不义之财,不要是白不要,可不能留给一些逃走了的山贼们,将它散给附近一带曾经遭受山贼们洗劫的村寨不更好?”
    “嗨!姐姐,我可没想到这—点。”
    紫衣少女微笑,对四寨主说:“你现在可以走了,去吧!”
    四寨主一声苦笑:“我是应该去了!”他骤然纵身一跳,头向一块岩石撞去,顿时脑浆进飞。紫衣少女和白少年反而吓了一跳,想不到这个四寨主,放了他还会自杀的。
    豹儿刚从崩坑转回来,愕然,问:“你们也将他杀了?你不是说他说了实话就放他走的吗?”
    青少年说:“豹兄弟,这是他自己撞石头死的,姐姐和兄弟可没有杀他,而是放他走。”
    “他怎么要自杀呀!”
    白少年说:“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你不去问他,问我们干嘛?又不是我们逼他自杀了。”
    青少年又说:“豹兄弟,算了!他不死已死了,还问干什么。”
    豹儿对白少年说:“你别生气,我只是问问罢了!”
    “谁生你的气了?你是少爷嘛!”
    青少年说:“哎!白弟,你就少说两句吧!我们现在进地道里去看看。”
    “进地道里干嘛?”白少年问。
    “看看他说的是不是实话,将抢劫得来的金银珠宝藏在这地道口不远的地方。”
    “哎!你们相信了?不怕这四贼头在骗了我们?说不定这地道里面有害人的机关哩!”
    “那么,我们不进去看啦?”
    白少年想了—下,—眼看见盘狗子在一旁,便说:“我有办法了!”
    “哦!?你有什么办法呢?”
    白少年不答,问盘狗子:“这地道你有没有进去过?”
    盘狗子摇摇头:“我没进去过?”
    “你也不知道地道里有没有机关呀?”
    “我不知道。他们也没对我说。”
    “那个叫石头的知不知道?”
    “他知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听说他曾经去过地道里的。”
    “那好办了!盘狗子,你快去将那什么石头的带来这里。”
    “好!我去。”
    没多久,盘狗子将仍然昏睡没醒的石头扛了过来。白少年伸手拍开了他的穴位,石头一醒过来,见自己躺在乱石滩上,身边站着盘狗子和那个曾经将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小娃子,茫然地问:“我怎么躺在这里来了?”
    白少年说:“你真会享福的,一睡就睡得像条死猪一般,还一边乱说梦话。”
    “我乱说了梦话?”石头想爬起来。
    白少年的剑又指着他的胸口:“哎!你想活命的,最好是躺着别动。”
    石头吓得不敢动了,—边说:“我不动,你别杀我。”
    “我问你,你刚才发了什么梦?”
    “我,我没有发梦啊!不,不,我不记得了。”
    “你在梦里说,你走进了地道坚,几乎踩着了机关,吓得大叫大嚷。”
    “是,是,有—次我真的几乎误踩着丁机关。我怎么做梦也做出来了的?”?
    紫衣少女、豹儿和青少年站在稍远的地方,初时还莫名其妙,白少年怎么问起石头的发梦事情来?现在一听,才明白了,不禁相视—笑。紫衣少女暗想:我已经是行为做事带有邪气了,这位白兄弟的行为作事,比自己来得更邪。初时令人莫名其妙,稀里糊涂,后来才明白其用意。要是他真的成了江湖上的杀手,那不知令多少人感到害怕,防不胜防,谁也不知道他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
    “你还在梦里说,钱,钱,钱,好多的金子银子呀!我问你,你是不是发梦在偷山寨里金库的银子?”
    “我,我,我真的那么说吗?我可没有偷过金子银子呀!”
    “那你怎么在梦里说有好多金子银子的?那么说,你在平日里一定看见过这些金子银子了。”
    “我,我是看见,那是寨主打发我和蓝总管他们,将抢劫得到的金银珠宝,送到地道里的宝库中放着。就是那一次,我几乎误踩着了机关,但我没有偷金银的。”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怪不得你睡着发了这么一个梦。这宝库就在这乱石滩出入洞口的不远处吧?”
    “你,你怎么知道了?”
    “是你在梦里说的呀!”
    这个石头,真是名副其实的石头了,他给白少年套了口供,仍然不知道,在茫然问:“我,我真的在梦中说了么?那可是不能乱说的呀!”
    “好啦!你可以起来了,带我们继续去做梦去。”
    “去做梦!?做梦也能带人的么?”
    白少年忍着笑说:“你带我到地道里去,不就是做梦么?”
    “不行,没人在地道里面开机关,是不能进去的。”
    “你起来看看,这个出入口,不但有人进去了,还有人跑出来。”
    石头一下吓得跳起来,在篝火下一看,不但洞口打开了,还看见了紫衣少女和两个娃儿,又一下怔住不动了。
    白少年对他说:“你不会是又在发梦吧?”
    这个石头,真的疑心自己在发梦了!他不由得咬起自己的手指来,“哎唷”一声叫起来,手指头会痛,不是发梦了。
    白少年又催着他:“走呀!”
    “你,你们怎么能打开洞口的?”
    白少年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一具尸首:“你看看,他是谁?”
    石头一看,又吓了一跳:“这,这,这是我们的四寨主。”
    “对啦!就是他打开了洞口。大概他也跟你一样,在发梦,在梦中将洞口打开了,又在梦里自己撞在岩石上死了。你可千万别撞到石头上去。”
    “我,我不会撞到石头上去的。你,你们要我进地道里干什么?”
    “因为我想看看宝库里有多少金子银子的,你梦里说有好多好多,我不相信。”
    “这是真的,我不骗你们。”
    “我怎知道你骗不骗的?要是你骗了我们,”白少年将他手中的剑晃了晃,“你这颗脑袋,恐怕会自动的飞起来与石头相撞。”
    这个石头山贼就是再愚蠢,也明白是什么一回事了,立刻说:“我不骗你们,不信,我带你们去看看。”
    “你不怕踩中了机关吗?”
    “不会,我知道机关在什么地方。”
    “那好呀!你带我们去看看。”
    石头乖乖地带着紫衣少女和青、白两杀手走进地道里去了。豹儿和盘狗子却留下来在洞口守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紫衣少女和青、白两少年以及石头才从地道里走出来,各人手里都提了一个沉甸甸的布包。豹儿问:“你们找到了那宝库?”
    紫衣少女笑着说:“找到了!豹兄弟,也有你一份的。”
    “我,我不要。”
    白少年扬扬眉:“你干嘛不要的?”
    “师父说,不义之财莫取。”
    “你师父是个老糊涂。”
    豹儿不高兴了:“你——”
    青少年连忙说:“白弟,你怎么这样说的?我们也是……”
    白少年打断说:“我说得不对吗?这些钱财不取,难道留下来给山贼?”
    紫衣少女笑笑说:“豹兄弟,你师父说的不错,不义之财,的确不应该要。但你要弄清楚,所谓不义之财,是指一些人去抢、去偷、或者用种种暴力、种种奸诈手段,将人家的钱财夺为已有,那才叫不义之财。而这些贼赃贼款,我们不但取,还要取得干干净净,一文钱也不留下。”
    白少年说:“姐姐说得太妙了!姐姐,这么多的钱,够我们明天回到那小镇子上开个钱庄了。”
    豹儿又愕然问:“开个钱庄!?开个钱庄干嘛?”
    “好玩呀!”
    “那我们不去成都了?”
    “去呀!”
    “去!怎么又开钱庄的?”
    “因为这个钱庄,我们只开三天或五天。”
    “开三天五天,那叫什么钱庄?”
    “就叫三天五天钱庄嘛!”
    豹儿知道这个白少年,喜欢捉弄人和逗人,说话往往令人啼笑皆非。开三天五天钱庄?世上有这么开钱庄的吗?而且开钱庄好玩吗?
    白少年又眨眨眼问他:“你想不想当个善财童子?”
    “善财童子!?什么善财童子?”
    “哎!你连善财童子也不知道,还说什么在和尚寺里住过的。那就是观;旨菩萨跟前的那个只穿肚兜兜的童子呀,他不是叫善财么?”
    豹儿更弄不明白了:“我当他干嘛?”
    “善财善财,就是将钱财散发出去的。我们开这个钱庄,就是看你能不能在二天五天散得干干净净,要不,我们就去不了成都了。”
    豹儿—下弄明白了白少年的用意,笑起来:“你也真是,说话尽打转转卖关子,你说将这些钱财分给遭受山贼抢劫的村乡山寨百姓不好么?”
    “那你当不当这个观音兵?”
    “当!当啊!”
    紫衣少女笑着说:“好啦!我们也该去弄点吃的了!”
    —说到弄吃的,大家才感到肚子真的饿了。白少年说:“这些山贼们也真是,库藏里尽是些不能吃的金银珠宝,要是有吃的,我愿意将这么一包金银珠宝跟他换。”
    盘狗子说:“山寨里有吃的,我们先回山寨好不好?”
    紫衣少女说:“不用回去了,全给我—把火烧得精光,山寨里恐怕连一堵墙也没有,全成了废墟。”
    白少年说:“姐姐你也真是,要是我,在放火之前,先从厨房里弄一些吃的出来。”
    “当时我只想到烧光了这寨子才解恨,却没想到弄吃的。”
    豹儿一下站起来:“我去捉些山兔山鸡回来。”
    青少年说:“哎!天都黑了,你去哪里捉兔子山鸡?”
    “我知道兔子、山鸡通常在什么地方安窝的。”
    白少年问:“你怎么会知道的?”
    “因为我捕捉它们惯了!”
    盘狗子也站起来:“我也去。”
    豹儿问:“你也去!?”
    盘狗子笑了笑:“因为我是个猎人,未来这山寨前,我一直是打猎为生。”
    “好,那我们一块去。”
    豹儿刚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凝神倾听,盘狗子愕异:“小侠,怎么不走了?”
    “有一头野兽,在那崩坑处。”
    “野兽!?什么野兽?”
    “是头大山猪。”
    盘狗子一听是山猪,不由得变色说:“那一定是在吃死尸,我们千万别去惹它。”
    紫衣少女也听到了,走了过来问:“山猪怎么惹不得的?”
    “女侠,你不知道,我们猎人中有这么一句话:宁打老虎,莫惹山猪。”
    “它比老虎还凶猛?”
    “要是这畜生惹恼了,它比老虎更凶恶,会不顾死活朝你冲过来。我们有不少猎人,打山猪不死,反给山猪咬死了。”
    “豹兄弟,你看呢?”
    豹儿说:“山猪是不好惹,它的皮厚极了,獠牙又利。我们还是避开它才是。”
    盘狗子说:“要是我们手中有钢叉和毒箭还好办些。可惜毒箭和一些刀,全给我连同死尸—块埋葬了。”
    紫衣少女一笑问:“山猪肉好不好吃?”
    “好吃,肉比家猪还香。”
    “既然山猪肉这么好吃,你们就别去捉什么兔子和山鸡了。”
    盘狗子一怔:“你要去招惹它?”
    紫衣少女扬了扬手中的刀:“我想看看我能不能将这山猪的头砍了下来。”说完,便朝崩坑方向走去。
    “姐姐,你要小心,山猪真的比老虎还凶狠和不顾死活的。”豹儿说着,也跟了上来。
    “豹兄弟,有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别跟来。”
    “姐姐,有两个人好办些。”
    “你要去,手里也该有件兵器才行。”
    青少年将剑抛了过来:“豹兄弟,接剑。”
    豹儿一纵身,灵巧地在半空中将剑抓到手中,落地时也悄然无声。
    紫衣少女不由得赞道:“豹兄弟,好俊的轻功,可是身法好像不是点苍一派的。”
    豹儿笑了笑:“这的确不是点苍派的。”
    紫衣少女感到疑惑:你是点苍派的少掌门,怎么不学本门派的武功?但她担心山猪吃饱走开,便不去追问了。
    他们快接近崩坑时,紫衣少女听了下:“这头畜生还没有离开,豹兄弟,你在这里守着,我去看看它。”说完,便轻纵上了树。
    这头大山猪,正在用獠牙鼻子拱开碎石泥土。它突然嗅到了一股生人的气味,似乎知道有危险了,停下来仰着头在空气中嗅着。刚好紫衣少女和豹儿来的方向又是上风,给它闻出来,顿时恼怒了。恼怒打扰了它寻食的美梦,嗷嗷地叫着,直冲豹儿而来。它奔得比箭还快,一下就冲到了豹儿的跟前。在树上的紫衣少女也想不到这头畜生竟这么的警惕和凶恶,奔得这么的快,想出手也来不及了。她急叫豹儿快跳上树闪避。
    豹儿“哎哎”一声,山猪已冲到了,人在慌忙急乱中,不自觉地使出了江湖怪丐传给他的救命掌法:脚步朝左,侧身闪过,顺手拍出一掌。这真是谁也想不到的怪招!“啪”地一声,拍中了飞纵而来的山猪,将一头二百多斤重的大山猪,拍飞出树林,摔在几丈远的山坡之下。
    紫衣少女纵身下树,因为在黑夜中的密林,看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她担心地问:“豹兄弟,你怎样了?没受伤吧?”
    半晌,豹儿才说:“姐姐,我没事,这头山猪,好凶恶啊!”
    “你真的没给它撞着了?”
    “没有呀!”“怪了!这畜生骤然冲来,凶势极猛,你是怎样闪开和拍中了它的?”
    “我也不知道呀!我只是脚朝左边走了一步,身子一侧,顺手拍出,那么巧就拍中它了!不知道这头山猪死了没有?”
    紫衣少女想了下:这是什么掌法呀?各派的武功中似乎没有这么的出掌法,显然这是胡乱的拍出一掌,完全没有招式。要是这样,真是盲拳打死老师傅了。要不是他一身真气奇厚,内力惊人,就是这一掌拍出,也拍不飞这头凶猛的畜生,说不定它反咬一口,豹儿的一条手臂也会给咬断了。她回答道:“好!我去看看这头畜生死了没有。”
    山坡下,已有人点了火把而来,跟着是盘狗子的惊喜叫声:“这头大山猪给打死了!”
    又是白少年的声音:“不错!是打死了,好劲的掌力,恐怕不但骨碎,连内脏也击碎了!怪不得没听到这野兽的叫声。”
    紫衣少女和豹儿赶到,白少年扬扬眉:“姐姐,你好俊的掌法。”
    “你别弄错了,这可不是我拍中的,是豹兄弟。”
    白少年不由得朝豹儿望了一眼,暗暗点头。盘狗子却感到惊骇,一个小娃儿,竟—掌拍死了一头大山猪,人给他拍一掌还有命吗?
    突然,乱石滩上传来青少年的怒叱声:“贼子!你找死了!敢来暗算我?”
    众人一怔。白少年说:“不好!青哥在那边出事了!我去看看。”
    豹儿说:“我们快去看啊!”他首先飞也似的奔去。紫衣少女和白少年丢下盘狗子赶去。他们赶到乱石滩时,看见青少年在篝火光下,怒恨的—刀砍翻了那石头山贼。豹儿首先奔到,一怔问:“你,你怎么杀了他的?”
    紫衣少女和白少年也来到了,一齐问:“这是怎么回事?”
    青少年说:“这个山贼,真是贼性难改,见你们都走了,竟敢背地里突然向我出手,想将所有金银珠宝夺走。幸好我闪避得快,不然真给他劈中了!”
    “青哥!你没受伤么?”白少年看见青少年衣肩和背后的衣服给刀锋划裂了一条缝,不禁关心地问。
    “差点儿就给他划伤了皮肉。”
    白少年狠狠地走过去,给仍没断气的石头山贼补上了几剑,最后连他的头也砍了下来,骂道:“该死的东西!我真恨不得碎了你的尸。”
    紫衣少女一下想到了丢下的盘狗子,说:“我去看那什么狗子的,别叫他也跑掉了!”
    白少年正在火上头:“他敢跑?他跑我就杀了他。”
    豹儿一怔:“他,他不会跑的。”
    青少年问:“你相信他不会跑?我看,黑峰寨的山贼,没一个能信得过。”
    豹儿说:“我相信他。不过,就算他跑了,我们也不一定要杀他呀!”
    青少年还想说什么,紫衣少女却说:“豹兄弟没说错,他不会跑,还扛着山猪回来了!”
    青少年一看,盘狗子真的是扛着山猪,一手提着火把,慢慢地走了回来。紫衣少女等他走近放下了山猪,微笑地问他:“你怎么不逃走的?”
    盘狗子反而愕然:“我为什么要逃走?”
    “你不怕我们会杀了你?”
    盘狗子一怔:“你们要杀我?”
    豹儿怕他害怕,连忙说:“姐姐是跟你说笑,故意吓你的。来,我们一块将山猪拿到溪水中洗干净。”
    “不用你们,这事我一个人就行了。”
    在这方面,盘狗子发挥了他的猎人本色。劏猪、割肉、烧烤,干得比紫衣少女等四人都熟练,就是豹儿想帮手也帮不了什么。
    紫衣少女在吃饱了烤山猪肉后,似乎对盘狗子产生了好感,问:“我看你很能干的,干嘛要当山贼?”
    “我不想当呀!是他们强拉了我来,逼我,说不跟着他们,就宰了我。”
    “你要是不愿再做山贼,你可以走了。”
    盘狗子惊喜:“你们放我走吗?”
    “唔,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盘狗子连忙跪下叩头:“多谢女侠和三位小侠开恩。”
    豹儿问:“你真的现在就走?”
    “你们不是放我走吗?”
    “深夜上路,你不怕有危险?”
    “不怕,只要不再碰上山猪,就没有什么危险的。”
    “老虎、豹子呢?你不怕?”
    “小侠,你不知道了,凡是有山猪出没的地方,就不会有老虎和豹子的。”
    紫衣少女又问:“有这么多的金银珠宝,你不想带点上路?”
    “我不要,我身上有些银子,已够我回家的了。而你们这些钱,是用来救济受灾害的老百姓,我更不敢要。”
    “你身子藏有不少的银子吧?”
    “是不少,有三四两的”。
    紫衣少女扬了扬眉:“才三四两?你想骗我们?”
    “女侠不信,尽可以搜我的身好了,我绝不敢骗你们。”盘狗子说完,真的将自己的一个小布包打开来,又想除下自己的衣服。
    紫衣少女连忙说:“好了!好了!别脱了,我相信你没有骗我们。”
    “那我可以走了吗?”
    紫衣少女问话的用意,不过想看看他有没有见这么多的金银珠宝起贪心歹意,后来见他说走就走,目光根本对眼前大量的金银珠宝瞧也不瞧,不现丝毫贪欲之色,不禁感到奇怪了!难道世上还有见财富不动心的山贼?还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我们之中讨不了什么好处,不敢起贪念?于是便用言语试探,问他想不想带些金银—上路?想不到盘狗子又回答说不要,说自己有。这又使紫衣少女起了疑心,认为他身上一定藏了不少的珠宝,够他一世享受的了,才说得这么好听大方。后来见他情急地打开了自己带着的布包,并解开了自己的衣服,让人搜查。紫衣少女以自己敏锐的目光,一眼就看出了盘狗子包袱、身上的确没有藏着什么珠宝,实在只有三四两的碎银。他的精神、动作完全出自内心,没半点做作,不由得对他起了敬意。暗想:要是这样,他真是在山贼们中难得的一个老实忠厚人了!试问世上,又有几人对钱财丝毫不动心的?何况他还曾经当过山贼!
    青、白两位少年,也对他产生了好感。尤其机敏而富于心智的白少年,被盘狗子的诚实打动了。他并且还想到,盘狗子想要逃走,他有很多的机会可以逃走,就是豹儿和自己与山贼们交锋中,他完全可以逃得远远的。现在他听到盘狗子问:“我可以走了吗?”他便眨眨眼睛问:“你真的马上要走?”
    盘狗子不知这白少年是什么用意,害怕地问:“你们不让我走?”
    “哎!你别误会,我们不是不让你走。你现在要走,我们绝不会拦你,我是怕你走不了!”
    “我,我,我怎么走不了的?”
    “你不担心山寨里还有别的山贼?他们知道你和我们在—起,不杀了你吗?”
    “这——”盘狗子真的害怕了。
    豹儿说:“我看,你今夜别走了,和我们在一块,到了明天,我们一起下山,到那小镇后再分手,就不会有人杀害你了。”
    紫衣少女突然说:“你真的走不了啦!上面有人来了!”
    青少年由于内力没有紫衣少女深厚,听不出来,愕然问:“上面还有人来的?难道山寨里的山贼们还没有死光?”
    “不,这是从山下来的。”
    豹儿也听到了,说:“是真的,有十多个人的。”其实以他的内力,应比紫衣少女早发觉才是,但一心想将盘狗子留下来,他没紫衣少女那么老于江湖,没时时警惕而已。
    白少年问:“莫非是那些逃走了的山贼,以为我们走了,又转了回来?”
    豹儿凝神听了—会,摇摇头说:“好像不是黑峰寨的人,是从别处来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黑峰寨的人?”
    “我听到了他们在说话,他们愕异黑峰寨怎么变成了平地,是什么人端了黑峰寨的。”
    白少年奇异了:“那他们是什么人?怎么深夜里闯来了黑峰寨?”
    紫衣少女说:“看来,这伙来人绝不会是白道上的侠义人物,不是凉山虎的朋友,也是黑道上的人,前来投奔黑峰寨的,恐怕我们又有一场血腥的交锋了!”
    豹儿问:“我们不交锋不行吗?”
    紫衣少女道:“这就看他们答不答应啦!”
    “我们躲起来,不去惹他们不行吗?”
    紫衣少女听了好笑,暗想:以他一身的武功,放眼江湖,恐怕能胜得了他的也没有多少人,怎么这般胆小害怕的?
    白少年揶揄地说:“豹哥,你害怕,尽可以躲起来,”
    “你们不躲么?”
    “我呀!不愿当只小老鼠。”
    “这怎么是小老鼠了?”
    “只有小老鼠才躲躲藏藏的。”
    紫衣少女锁眉想了一下,说:“你们还是先去地道里避一避,他们朝这山谷走来了!”
    豹儿问:“姐姐,你不进地道?”
    紫衣少女笑了笑:“我们都进去了,来人不会进地道里搜查吗?不如我一个人坐在这篝火旁边,与他们打交道好。”
    “姐姐,你不会是要杀他们吧?”
    “豹兄弟,你难道没听出来?来人武功—个个都不错哩。其中有一二个人,武功恐怕不在凉山虎之下。我只希望他们不来杀我们就好了,我能杀他们么?”
    白少年扬扬眉说:“姐姐,那我与你一块在篝火旁坐着等他们,要不,姐姐进地道里去,我一个人在这里。”
    紫衣少女不由得秀眉一扬,她感到与这个所谓的江湖小杀手相处两日来,处处看出了他的机敏心智,由他来与人打交道,或许比自己更好,问:“你不怕有危险?”
    “有姐姐和青哥、豹哥在暗中护着我,我怕什么?”
    “白兄弟,那你就小心了!”
    “我知道啦!你们快进去吧。”
    紫衣少女对青少年、豹儿和盘狗子说:“来,我们进地道里去!”
    豹儿还想说什么,青少年拉着他:“豹兄弟,我们进去吧。”
    豹儿只好随着紫衣少女走进地道里去了。他不明白那白兄弟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留下。也不明白紫衣少女为什么会答应白兄弟留下。
    他们进地道里不久,就有两个人从山坡上穿过树林,悄然出现在山谷的小溪旁了。这两个人风尘仆仆,都是劲装打扮。其中一个,脸青而面尖,一双绿豆般的小眼睛,闪着机警的目光滴溜溜朝着山谷四周打转。另一个人,却是虬髯的彪形大汉,面目长得凶恶怕人。
    这两个悄然出现的汉子,见幽谷深夜里,竟有一个小孩子坐在篝火旁烤山猪肉吃,感到惊讶异常。他们再留神地打量下四周,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人在。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没有人同来,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这深山幽谷里,何况这坚还是黑峰寨凉山虎的老窝下边。
    他们打量了半晌,似乎四周没有任何人,只有篝火旁的小孩。白少年不知道有人来了,仍在饶有兴趣的吃着烤肉。
    深山、幽谷、溪水,在月夜中已是够神秘的了,加上篝火、小孩,就更神秘了。难道这小孩不是人,是深山幽谷中的精灵?这两个来人惊疑了半晌,轻轻交换了两句,便朝篝火走过来。
    篝火旁坐着的小孩,听到了脚步声,抬头朝他们看了一眼,既不害怕,也不惊讶,面无任何表情,仍嚼着手中香喷喷的烤肉,当然,更没有站起来与他们打招呼了。
    这两条汉子更惊疑地相视一眼,那脸青面尖似猴子样的汉子首先开口问:“小哥!你是什么人?怎么一个人在这山谷里的?”
    小孩的回答更令他们傻了眼,说:“别问,你们要是肚饿了,可以坐下来吃烤肉,吃饱了最好马上就离开。”
    他们不禁又相视了一眼,虬髯汉子想发火了,脸青的汉子连忙打眼色示意,仍忍气带笑的问:“小哥!你不能告诉我们你是什么人吗?”
    “你叫我小哥,你知道我今年多少岁了?”
    “小哥多少岁?”
    “不多不少,今年整整五十岁!什么小哥大哥的,你们应该称我为老爷子。”这两条汉子更惊愕了!五十岁?这小孩一脸仍带稚气,声音仍是童声,有五十岁了?就是颠倒过来,十五岁也不到,有五十岁吗?要不是疯小子,那准是山中的精灵。不然,哪有这般举动的?
    虬髯汉子突然“唰”地一声,宝刀亮出,指着小孩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孩似乎不为所动,用手指拿着伸到眼前的刀尖,轻轻移开:“我劝你最好还是别乱动,我不想无代价的杀了你。”
    猴子似的汉子急打眼色叫虬髯汉子别轻举妄动,他也不敢再叫“小哥”了,问:“你不能告诉我们,你是什么人吗?”
    小孩冷冷地说:“江湖杀手!”
    “什么!?江湖杀手?”
    小孩不屑地望了他们一下:“唔!?你们没听说过?”
    猴子似的汉子说:“听过听过!那你来这里是……?”
    “杀人!”
    “杀人!?”
    “—个江湖杀手,不杀人来干什么?”
    “那黑峰寨的几位寨主……”
    “都叫我杀了!”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一个江湖杀手,只为钱杀人,不问为什么杀人,你们难道不懂?”
    这两条汉子又相视一眼,惊讶、疑惑。他们真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小孩,是杀手么?能杀得了黑道上赫赫有名的凉山虎?虬髯汉子晃了晃手中的刀:“好!我想领教你的……”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坐着的小孩会突然出手,人跃剑出,一招就将他一条握刀的手砍了下来。他惊愕得还不知是什么回事:“你、你!”
    小孩冷冷地问:“你还要不要领教?”
    “你,你怎么不讲江湖上规矩,事先不打个招呼就出手了?”
    “杀手会事先跟人打招呼吗?那他就不是一个好杀手。”
    那猴子也出其不意,一把锋利时匕首要刺小孩的胸口。可是“当”的一声,不知从哪里飞来的无形暗器,将他的匕首打落下来。也在同时,小孩的利剑也出鞘了,剑尖已贴紧了他的下腹。就是暗器没有打落猴子手中的匕首,恐怕匕首还没有刺到,小孩的剑早刺进了猴子的肚腹,将猴子的肠肚挑了出来。这真是江湖上杀手的剑法,出人意外,辛辣刁钻,敏捷如电。生死判断,就只在刹那的一招之中,谁快谁胜。
    猴子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动也不敢动。五十岁的小孩杀手冷冷地问:“你是不是想我杀了你?”
    这个小孩自然就是机敏的白少年了!猴子连忙说:“不,不,望饶命。”
    “嗖”的一声,白少年突然收剑回鞘,鄙夷地说:“没有代价,我不屑杀你们,最好你们马上滚!”
    猴子这才喘回了一口气,同时也有点惊讶,不明白这位杀手居然不杀自己的。他已得了一命,也不敢多问了,拉了断臂仍在惊震中的同伙,想拔腿离开。谁知眼前人影一闪,一片刀光又将他们逼了回去。猴子在火光中—看,更惊愕住了,是一位美如天仙似的紫衣少女。不知她从哪里出来,仿佛是从空气中突然而现似的,持刀挡住了自己的去路,似笑非笑地问:“侯老五,你不在玉龙雪山,怎么跑来这里了?”
    侯老五更是惊愕:“你,你认识我?”
    “你是玉龙雪山独角龙手下的一个得力的人,我怎么不知道?”其实,紫衣少女所以知道,完全是豹儿在地道里轻轻对她说的。
    侯五惊疑问:“姑娘是谁?”
    “江湖杀手!”
    “你!?你也是个江湖杀手?”
    “你想不想试试?”
    “不,不,在下不敢试了。”一个小杀手,已使侯五差点没命了。这位少女来而无声,恐怕比小杀手更厉害,他怎么还敢试呢?
    紫衣少女问:“说!你怎么跑来这里?”
    侯五深夜里闯来黑峰寨,不但豹儿不明,就是连紫衣少女和青少年也疑惑了。独角龙和凉山虎,都是黑道上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各有各的地盘和势力范围,平常极少来往,并且互有吞并之意。怎么侯五会在深夜里跑来这里的?而且不是一个人来,而是十多个人一起来。独角龙不会是突然向黑峰寨下手吧?十多个人,能吃掉黑峰寨吗?
    其实玉龙雪山的龙家寨的遭遇跟黑峰寨差不多,给行为怪异的肥瘦双侠踩平了,也是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整个寨子的人也死得七七八八,就是连独角龙也受了伤,肥瘦双侠所以不杀他,就是因为大理段家的段丽丽说了这么一句话,她要亲手杀了独角龙才解恨。因而留下独角龙,让段丽丽以后亲自动手刃了他。
    独角龙虽然得了一条命,可是肥瘦双侠像阴魂不散般的盯踪着他,害得他带着十多个手下,东躲西藏,终日提心吊胆。肥瘦双侠本来想将独角龙赶到犬理附近,然后去通知段丽丽。可是独角龙左逃右转,竟给他逃脱了肥瘦双侠的视线,悄悄地出现在大凉山的一带山野中。他们怕再惊动了肥瘦双侠跟来,不敢在大白天出现,这就是为什么独角龙深夜出现在黑峰寨的原因。
    独角龙在无处可藏的情况下,打算在黑峰寨暂住一段日子,或者加入黑峰寨。想不到他到了黑峰寨时,黑峰寨也被夷为—片平地,只留下星星点点的余火,显然是刚烧后不久。独角龙大为惊愕,是什么人端了黑峰寨的?是肥瘦双侠?难道肥瘦双侠算到自己来投奔黑峰寨的么?
    独角龙怔了一会,遥见山谷里有火光,便打发了侯五和虬髯七来山谷看看……
    侯五见紫衣女杀手问自己为什么来黑峰寨,不敢将真实的原因说出,便撒谎道:“在下是来拜访黑峰寨四位寨主的。”
    “是吗?可惜你们来迟了一步。”
    “他,他们都走了?”
    “不错!都走了,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们去了哪里?”
    “阎王殿。”
    “阎王殿!?是你们杀了他们?”
    “没办法!这叫得人钱财,与人消灾。”
    侯五又惊震得半晌出不了声。凉山虎的武功虽略逊自己的寨主,但还有三位寨主,一个个武功都在玉龙雪山五虎将之上。论武功的实力,黑峰寨比龙家寨还强,何况黑峰寨的蓝三寨主,更足智多谋,阴险毒辣,要是这两个杀手能将黑峰寨的四位寨主都杀了,其武功岂不比肥瘦双侠更高?
    白少年面无表情地问:“你想不想为凉山虎他们报仇?”白少年初时不知侯五是独角龙的人,所以才没有下手杀了侯五。现在他知道了,却不想放他们走了,所以这样问。
    侯五慌忙摇手说:“在下怎敢有此念头?况且在下与凉山虎他们一向面和心不和,他们死了更好,我为什么要为他们卖命?两位没事,在下告辞了。”
    紫衣少女说:“你走吧!”
    白少年叫道:“姐姐!你……”
    紫衣少女眨眨眼:“你要杀了他们?可是没人付钱,白杀人的事你干不干?”
    白少年一下从紫衣少女的眼色中明白其意,说了一句:“要是有人肯给钱我们就好了!不然,又是一笔买卖。”
    侯五哪敢再说话,急拖了虬髯七便走。
    青少年和豹儿从地道里走出来。青少年不明白问:“你们怎么放他们走了?就是放,也得废了他们的武功才是。”
    紫衣少女说:“放心!他们会再来的,说不定独角龙也会来。”
    豹儿一听是独角龙,不由一怔:“那,那我们快躲起来。”
    白少年见他慌成这样,问:“独角龙很可怕么?”
    “可怕!可怕极了!连段姐姐听到了他的哨声,也吓得躲起来。说他的武功极高,一掌便断人生死。”
    紫衣少女点点头:“江湖上是有这么传说,一掌判生死。在黑道的人物中,他内力最为深厚,掌劲凌厉。”
    豹儿着急说:“那我们快躲起来吧!还等什么?”
    白少年眨眨眼问:“独角龙的武功比那神秘黑箭之一的澹台武还更厉害么?”
    紫衣少女说:“独角龙怎比得上澹台武!那是小巫与大巫之比。”
    白少年说:“豹哥,我听人说,你连澹台武都不怕,敢受他三掌,将他惊走了。现在独角龙的武功比澹台武还不如,你怎么反而害怕了?”
    豹儿问:“你怎么知道了?”
    白少年眨眨眼:“不是有句话这么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吗?你作过的事,我怎会不知道的?”
    豹儿还不知怎么说,紫衣少女说话了:“我看,我和白兄弟留下来,你们进地道去躲躲也好。”
    “姐姐,他们可有十多个人呀!”
    紫衣少女说:“我们打不过,你不会出来帮助吗?”
    “这——”
    白少年又眨眨眼睛说:“要不你留下来,我们都进地道里去。”
    豹儿睁大眼睛:“我一个人?”
    “你害怕了?”
    这一下,激起了豹儿潜在的倔强劲,说:“好!我留下来,你们都进去。”
    白少年不知是赞赏还是揶揄:“这可算是有男人大丈夫的气概哟!”
    青少年急道:“翠妹,你可不能这样,豹兄弟不危险吗?”
    紫衣少女有些愕异:“翠妹!?”
    白少年瞪了青少年一眼:“青哥!你怎么在人前呼起我的小名来的?”
    紫衣少女打量了白少年一眼,微笑道:“你这小名很好听哪!”
    青少年同时带歉意地说:“白弟,对不起,我一时情急叫了出来。”
    豹儿似乎对“翠妹”两字丝毫也不感到奇怪,还是不去注意,着急说:“你们还不进去?他们快要到了!”
    紫衣少女拉一下青少年:“我们进去,有我们在暗中,豹兄弟出不了危险的。”
    紫衣少女和青、白两杀手进地道不久,便一连有几条人影出现在乱石滩上。豹儿一看,自己四周,都站了一色劲装的凶恶大汉,只有侯五,在这伙人中显得分外的瘦小。其中还有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神态威猛,左边额头上有一颗明显的肉瘤,不用说,这就是独角龙寨主了。
    豹儿见四周一下出现了这么多的凶恶汉子,尽管极力镇定自己,但还是有点心怯意乱,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立在篝火之旁。
    独角龙用逼人的目光打量着豹儿,问侯五:“他就是那个小杀手?”
    “不是。”
    “不是!?那两个杀手哪里去了?”
    “属下也感到愕异,怎么不见了他们的?”侯五感到这山谷里的事,变化得太令人莫名其妙了!明明两位杀手在这里的,怎么一转眼又不见,而出现这么一个圆圆脸的小孩?衣服质料极好,显然不是深山里的孩子,似乎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公子。一个少爷公子,怎么在这深山幽谷中出现的?这不怪吗?他越想越感到这山谷古怪。他惊愕地望着豹儿,问:“你是什么人?”
    “我,我不是什么人呀!”
    众匪徒一听,都感到愕异,不是什么人?难道是鬼?是山谷的精灵?其实豹儿只是想说,我不是什么杀手和什么黑、白两道的人,只是一个平常的人。不知为什么,只说了上一句,而慌乱得没说出下一句来,令得群匪愕异和莫名其妙。
    侯五盯着他:“你不是人,是鬼?”
    “不,不!我不是鬼。”
    突然,侯五对独角龙说:“龙爷,这个小孩属下曾经看见过。”
    “哦!?你在哪里见过他了?”
    “龙爷,记得在几个月前,属下在一处深山古寺中找寻三虎和麻四时,见到的小孩不就是他么?他怎么在这里出现了?”
    独角龙一听,也不由得注视起豹儿来,良久,他点点头:“是有点相似,但绝不是那小娃子!”
    “龙爷,怎么不是?”
    “那小娃子给我一掌拍死了!”独角龙不再去理侯五,转问豹儿:“小娃子,刚才有两个人在这里,现在他们去了哪里?”“有人吗?我不知道啊!”
    “你没有看见他们?”
    “没有呀!这里几时有人呢?”
    “小娃子,你几时来这里了?”
    “我,我来了很久了!”
    “很久?你一直没离开过这里?”
    “没有!”
    独角龙不由得用目光望着侯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侯五说:“龙爷,属下也给弄糊涂了,要不是属下碰着鬼,就是这小孩说谎话。”
    独角龙又盯着豹儿:“你敢骗我们?”
    豹儿经过一段对话,慌乱之情慢慢镇定了下来,说:“我没有骗你们,我骗你们干嘛?”
    “你真的一直在这里?没看见那两个江湖杀手?”
    “没有!”
    独角龙双目顿现杀机:“小娃子,你今年几岁了?”
    “十三。”
    独角龙略怔了怔:“什么?你也是十三岁?跟那古寺里的小娃子是同年了。”
    “你,你又想用掌拍我吗?”
    独角龙—怔:“什么!?我又想用掌拍你?你曾经给我拍过?”
    “你拍过我,将我一下拍飞了。”
    独角龙惊讶:“你就是那古寺里的小娃?”
    “是!”
    “你没有死?”
    “我怎么死了呢?”
    侯五惊呼起来:“龙爷,这小娃子一定是鬼,要不,你怎么一掌拍不死他的?”说时,他不由后退了。
    独角龙也不由得惊疑起来:难道这小娃子真的是鬼?被自己掌劲拍中的人,没有一个不死的,别说是一个小娃,就是一位武林高手,也筋断骨碎而死,要不,自己怎敢在江湖上称“一掌断生死”的独角龙?问:“你真的没有死?”
    “我不是没有死吗?”
    “好!我不管你是人是鬼。”独角龙骤然一掌向豹儿拍来。独角龙的掌法,的确是独步江湖,称雄武林,既快又狠,掌法莫测。“嘭”的一声,又拍在豹儿的胸口上。可是,这一次,豹儿不是给拍飞了,而飞起的是独角龙。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在别了几个月后,豹儿已不是几个月前的豹儿了,他不但将独角龙这一劲力吸为已有,更产生强劲的反弹力,将独角龙震飞了起来。幸而独角龙不愧是黑道上的高手,身躯给震飞了,仍能运气,使自己平稳地降落下来而不摔倒。但一条手臂,已麻木不仁,举不起来。他更惊疑地望着豹儿:“你,你是人还是鬼?”
    众匪也惊愕了!个个呆若木鸡。其中一位长脸汉子奔到独角龙面前:“龙爷!你没事吧?”
    独角龙暗暗运气调息,除了自己的右臂转动不灵外,其他都没事。他惊怒地说:“马义,给我宰了这小娃子!”
    马义,是玉龙雪山独角龙手下的六大高手中的第一位。独角龙手下的六大高手,除了马义和侯五,全都死了!爬山虎是给麻四杀了,麻四又给段丽丽打发掉,徐寿也死于非命。而排列第六名的高手,给肥瘦双侠轻易的打发去了阎王殿。现在跟随独角龙逃走的十多个匪徒,都是他的心腹手下,论武功,一个也及不了马义和侯五。
    马义喝着众匪:“上!”
    他的“上”字刚落,黑夜乱石滩突然飞出了两条人影,恍如幻影飞魂。东、西两道寒光一飞转,立时就倒下了十一二个匪徒。剩下的只有马义、侯五、独角龙和一名匪徒。侯五惊呼:“他们就是那两个江湖杀手!龙爷,我们快走!”而自己急展轻功先溜了。他还没有逃出乱石滩,青少年一剑划伤了他,又将他逼了回来。
    紫衣少女和白少年由东西两路向独角龙、马义包抄而来。前面是豹儿,后面是青少年。紫衣少女说:“独角龙,这是你逼得我们出手了!”白少年也说:“没办法,我也只好无代价的杀人了!”
    独角龙虽然一条手臂转动不灵,但内力深厚,左手仍可以战。马义又是玉龙雪山的第一名高手,剑术来自峨嵋一派。他原来是上灵道长跟前的一名小道童,上灵一死(详情看拙作《神州传奇》),他便离开峨嵋,在江湖上流浪,沦为黑道上的人物,后来投到玉龙雪山,成为黑道上的一把剑,剑术有相当的成就。
    双方人数对等,四个对四个,作生死搏斗。各人都选择了各人交锋的对象。紫衣少女选择了马义,因为她看上马义手上有一把剑。她的剑自从在大厅里丢了后,只是拿了一把刀暂时防身而已。青少年选了侯五,白少年选了那名匪徒,剩下来的,就是豹儿对独角龙了。
    首先交锋的是紫衣少女与马义,跟着青、白两杀手齐出手,只有豹儿和独角龙不动,互相盯视着。豹儿是以防为主,独角龙不动他也不动。独角龙是想瞅准时机,盯着豹儿身上的要害部位,不击则已,一击必中。
    没有多久,青、白两杀手奏凯歌,挑翻了对手。跟着的是紫衣少女在十多回合后,不但将马义手中的剑夺了过来,刀刃架在马义的颈脖上,娇喝一声:“别动!不然我立刻杀了你。”同时,独角龙一声大吼,山谷震动,人跃掌出,劲风骤起。豹儿早有防备,也在独角龙劲掌拍来时,人似灵豹,在独角龙的掌劲下跃到了一块高出的岩石上,令独角龙一掌拍空,却将豹儿刚才站的一块石头拍得粉碎。这一刚猛凌厉的掌劲,令青、白双杀手睁大了眼睛。
    独角龙见自己一掌拍空,不去追豹儿,转身而对着青、白双杀手。独角龙的恼怒,已使他变成了一条发疯恶龙,他誓要杀了这两个小杀手。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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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一幅密图
    上一回说到独角龙誓要杀了这一两个小杀手,他一声怒吼:“老夫跟你们拼了!”他腾空跃起,如一头鼍龙盖顶地向青、白双杀手压来。他恨极了这两个杀手,将他同生共死的忠实部下杀得一干二净。他人在空中,便一掌拍下,掌劲如山风如浪。青、白双杀手本想举剑相迎,可是哪里举得起,给独角龙十成功力掌力全盖住了,眼见这两个杀手要死于非命。说时迟,那时快,蓦然一团肉从两杀手背后乱石里滚出来,一股柔和的劲力将两个杀手抛飞了出去。独角龙的一掌,拍中了这团肉,掌也陷入这团肉中去了。跟着是一个笑嘻嘻的声音叫起来:“哎唷!我的妈呀!独角龙,你这不要了我的命吗?”
    青、白两少年惊魂略定,一看,不知从哪里跑来了这么一个笑嘻嘻的大胖子,像笑弥陀般的。他的大肚皮,将独角龙能碎金裂石的手掌吸住了,独角龙想拔也拔不出来。不但青、白两少年惊愕不已,连紫衣少女和豹儿也惊愕了。
    独角龙一见这个大胖子,又惊又怒,想飞起一脚要踢。谁知他的一只脚给大胖子的脚踩得不能动,另一只踢出的脚又陷在大胖子的手里,形成这么一个滑稽的场面。金鸡独立不能动弹的独角龙,面对着笑嘻嘻的大胖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大胖子却挤眉弄眼地说:“你真溜得比兔子还快,我胖子找得你好辛苦呀!要不是你刚才两声的大吼,震得山动地摇,我胖子还不知道你跑到这山谷里来了!”
    独角龙气怒地说:“你现在要怎样?”
    “嘻嘻!没怎样,只要你别往东、往西、往北跑,只准往南跑,我胖子绝不为难你。”
    又一位瘦得像干豆角的妇人提着拐杖走过来,恼怒地说:“你拿着他的脚,吸住他的手,不嫌臭吗?快给我将他放开了,到溪水里去洗干净,不然,不准近老娘的身。”
    大胖子如奉圣旨。连忙说:“是,是!你不说,我还不知道独角龙这么脏臭的。”他内力一吐,便将独角龙震飞,摔在几丈远的地方。
    青、白两少年一看,怕独角龙跑掉了,双剑齐出,要刺独角龙。“当当”两声,两把剑不知怎的,齐砍在妇人的拐杖上。青,白少年一齐向后跃开,惊疑问:“你不准我们杀了他?”
    妇人哼了一下:“你们杀了他,他怎么往南跑?”
    青、白两少年愕然相视,弄不明白这瘦妇人为什么要独角龙往南跑。瘦妇人又转头对紫衣少女说:“快将你的刀放下来!你吓坏了这一匹马,他今后还能跑吗?”
    紫衣少女扬了扬眉:“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妇人大怒:“妮子!你不听也得听。”
    “那么说,你要救他们了?”
    “不错,这一龙一马,老娘再也不能让别人杀了!妞子!我要杀他们,还轮到你么?”
    紫衣少女刚想说,豹儿急叫道:“姐姐,他们是无量山的肥瘦双侠,你放了这匪徒吧!”白少年眨眨眼同时说:“姐姐,我们已白白无代价地杀了这么多人,姐姐还是放了他好,等有人雇我们再杀他时,不更好吗?姐姐不看僧面也看佛面,肥侠救了我们,请姐姐看在我们面上,放下刀来吧。”
    “原来是无量山的肥瘦双侠,小女子失敬了!”紫衣少女一笑,便收了架在马义脖子上的刀。
    瘦妇人文素素朝独角龙、马义一瞪眼:“你们还不给我往南跑?再往其他方向,给老娘撞到了,就先废了你们的武功,然后才将你们交给段王爷去。”
    独角龙称雄滇、川交界一带,想不到碰上了这么一对行为怪异的肥瘦双侠,逃又逃不掉,打又打不赢,自己独步江湖妁铁掌,在肥瘦双侠身上完全发挥不了作用。他们两人,灰溜溜地走了。
    这两个匪徒一走,青、白两少年首先过来拜谢双侠相救之恩。大胖子却傻着眼问:“我救了你们么?没有呀!你们别拜错人了!”
    青、白少年一向知道无量山这对夫妇的行为怪异,只好一笑不语。豹儿也过来拜见他们。瘦妇人一瞪眼:“你怎么又偷跑出来了?”
    “我,我没有偷跑出来。”
    瘦妇人转问肥侠:“大胖子!我们要不要再捉这小子回去?”
    豹儿急说:“你们不能捉我回去的。是、是、是我妈妈答应我出来的。”
    大胖子笑嘻嘻说:“我有点不大相信。”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问问他们。”豹儿一指青、白两少年说。
    “好!好!要是我瘦婆子说不捉你,我当然不敢捉你啦!但你跟我说却没用。”
    豹儿目光在望瘦妇人了。瘦妇人说:“你别望我,你能在我拐杖下走满三招,我就是想捉你也捉不成了。”
    “我,我为什么要走满三招呢?”
    “我知道点苍派弟子下山的规矩,你连我三招也走不了,我能相信你不是偷跑出来的吗?”
    白少年说:“豹哥!你就和文前辈讨教三招吧,走不了,顶多给她捉回去而已。”
    大胖子问白少年:“你希望他走得了还是走不了!”
    白少年眨眨眼:“我呀!当然希望他走不了呀!”
    “为什么?”
    “这样,我就用不了跟他到处乱跑呀!”
    豹儿不高兴了:“你可以不跟我。”
    “那怎么行!我不跟,那银子不完了吗?”
    瘦妇人不耐烦说:“小子,你走不走?”
    豹儿说:“好!我走。”
    大胖子说:“小子,你可小心了,我瘦婆子的一条哭丧棍可不是好惹的,连我也怕。”
    瘦妇人一拐杖打在胖子的肚皮上,恼问:“你,你刚才说什么,哭丧棍?”
    大胖子忙说:“不,不,是欢笑棍。”
    “笑你的头!跟老娘滚到一边去!”
    “好,好!我滚!我滚!”
    大胖子真像冬瓜似的,在地上滚了起来。他—滚,竟然从高低不平的乱石坡中,滚到了篝火旁边。紫衣少女和青、白少年忍俊不禁,但一下看见了他那一身怪异身法,只笑一下,便变成了惊讶。
    瘦妇人扬扬拐杖:“小子,快出手!”
    豹儿说:“你、你、你先出手。”
    瘦妇人—下脸拉长了:“什么!?你要我先出手?”
    青少年在旁忙说:“豹兄弟,既然文前辈叫你先出手,你就先出手好了!”
    武林中有这么一个规矩:一位成名的武林人士,与晚辈交于,必定叫晚辈先出手的,要是晚辈请他先出手,就意味着晚辈瞧不起他,不将他放在眼里了。青少年担心豹儿不知规矩,得罪了瘦侠,急忙叫豹儿先出手。
    豹儿一听,便说:“那,那我先出手啦!”
    瘦妇人又怒问:“你干嘛不用兵器?”
    青少年立刻将自己的剑掷给豹儿:“豹兄弟,接剑!”
    豹儿接了剑,一招青龙出洞使出。瘦妇人一看,点点头:“唔!不错!这是盘龙十八剑的第一招,看来还有些火候;小心,我出招了!”说时,一杖横扫过来,风声顿起。
    文素素这一杖法,不但是破盘龙十八剑的第一招,更是后发制人。豹儿不论用哪—招剑法去挡也挡不了,只好纵身跳起闪开。当他刚落下来,瘦妇人的第二招又当头劈下。豹儿急忙用一招驼龙洗身招接,剑杖当的—声相碰,豹儿勉强地接下这—招,但杖的威力,震得他虎口有点麻痛。可瘦妇人在剑杖相碰之时,不禁暗吃—惊,因为她手中拐杖,几乎给豹儿的内力震得要脱手飞出。她惊疑起来:怎么这小子的内力竟这么的深厚?老娘可不能跟他拼内力了!于是杖法一(此处缺一页)
    “所以你生厌了是不是?”
    青、白二少年早巳笑得前仰后合的,连紫衣少女和豹儿,也忍不住微笑。这真是世上的一对活宝,也不怕笑死了人。他们又听到大胖子慌忙说:“不,不,我不敢生厌。”
    “好呀!你到底说了真心话了!”
    大胖子又笑嘻嘻地说:“我一向都是说真心话的嘛!”
    “不错!你是说你心里已经厌了,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对吗?”
    大胖子又一下笑不出来。半晌,他啪啪两声,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瘦妇人瞪了瞪眼:“你打自己的嘴巴干什么?”
    “大人,我这张嘴不会说话,该打!”
    “不会说话?那你干嘛不将自己的舌头也割了下来?”
    “好,!好,我割!我割!”大胖子真的拿起一把刀,要割自己的舌头。
    豹儿看得傻了眼,急叫:“胖叔叔……”而瘦妇人一手就将他的刀夺了过来,喝道:“你想死了是不是?”
    “大人,你得相信我没有对你生厌的。”
    “讨厌!还不背我赶快离开这里!”
    “是,是!”大胖子又笑嘻嘻地,笑起来,“我就知道你在疼我爱我的。”他背起了瘦妇人,对众人说:“各位!对不起,我们走了!后会有期,”
    别看大胖子—身的肥肉、大肚皮,施展起轻功来,并不比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差,—转眼就不见了。
    青少年:“怎么瘦侠的醋意这么大呀!”
    白少年眨眨眼说:“—些三心两意的男人,有她这样的人来管才好。”
    青少年不由得用手指戳他的额头:“你这小鬼头的。”
    “我说的不对吗?你不想这样?”
    青少年嚷起来:“你想死了?!”豹儿看着他们却默然不语,紫衣少女倒会意微笑,站起来,对青、白二少年问:、“你们跟不跟我到那边休息?”
    白少年问:“干吗要去那边?在这儿不好么?”
    紫衣少女微笑:“我有—件秘密,你们不想听吗?”
    青少年愕异:“什么秘密?”
    “说出来,就不成为秘密了。”
    白少年问:“在这儿不能说?”
    “这事只能说给你们两个人听,其他人是不能听的。”
    青少年问:“豹兄弟也不能听?”
    “他要能听,我干嘛要到那边去?你们不想听算了,我可到那边去啦!”紫衣少女说完,径自—个人走了。
    青、白两少年不由愕异相视一眼。青少年说:“紫衣姐姐有什么秘密的?”
    尽管白少年机敏多智,也弄不明白紫衣少女弄的什么名堂,加上人们对秘密的事情都有极想知道的心理,他站起来说:“不管她,我们去听听她说的什么。”又对豹儿说,“豹哥,这里的金银珠宝你可看着,千万别走开了,给人偷了去,我们的钱庄就开办不成啦!”
    豹儿说:“我知道,你们去吧。”其实。他也感到奇怪:紫衣姐姐有什么秘密不能让自己听的?
    青、白两少年跟着紫衣少女来到溪水上游的一棵大树之下。这棵大树,扎根在溪边的岩石中,树下是—泓小小的清潭,背靠山坡的一处峭壁,一条小小的瀑布,从不高的悬岩倒挂下来。这里,幽静极了。月色、瀑布、奇岩、清潭,构成了令人心悦的—幅画面。白少年在月下望了望四周的景色,喜讶地问:“姐姐,你怎知道有这么极清静的地方?”
    “我一来就注意了,只是忙于交锋,消灭山贼群匪,无暇顾及。”
    白少年说:“好啦!姐姐,你该说出那件秘密给我们听吧!”
    紫衣少女一笑:“其实也没有什么秘密的事,忙了一整天,一身是汗,我想来这里洗洗澡,担心有人闯了来,想麻烦你们给我望望风。”
    青少年傻了眼:“这就是你要告诉我们的秘密?”
    “—个姑娘家洗澡,不够秘密吗?”
    青少年想想笑起来:“姐姐,你干嘛这样捉弄我们的?直告诉我们不就行了么?”
    “豹兄弟和那个什么狗子的,听了方便吗?再说,我能在他们面前说得出口?”
    白少年眨眨眼说:“姐姐,你害不害怕我会不老实的?”
    “算了!你们两个小妮子,古灵精怪,以为我还看不出来吗?”
    青少年—怔:“你,你怎么看出来了?”
    “你们不是说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吗?再加上你们又不小心,什么翠妹的叫了出来,你以为我是个傻蛋蛋吗?”
    白少年埋怨青少年起来:“你看,都是你,不小心,叫人看出来了!”
    紫衣少女说:“其实,他就是不叫翠妹,我在那小镇上,也疑心你们是女的了。”
    “我们有什么破绽让你疑心?”
    “你们给我服药除毒、敷伤处时,我便开始疑心了!直到听了翠妹两字,才肯定下来。怎么,不高兴?”
    白少年说:“给人看穿了,高兴吗?”
    “两位妹妹,现在,你们也该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了吧?”
    青少年只好将自己的身世,一一告诉了紫衣少女。原来这两个所谓的江湖小杀手,就是白衣仙子的两位心爱弟子小青和小翠。她俩奉了仙子之命,前来保护豹儿的。
    “两位妹妹原来是名动江湖的白衣女侠的弟子,怪不得使得一手上好的无回剑法。”
    “姐姐,别取笑了,我们再好,也及不上姐姐的剑术。”
    “两位妹妹只是内力欠深而已,剑术可算上乘的剑术。只要两位今后勤练内功,就会发挥出无回剑法的骇人的威力。”
    “多谢姐姐指点。”
    “两位别客气,我想与两位结为姐妹,你们愿不愿意?”
    青青大喜:“我们能高攀吗?”
    “哎!只要两位不嫌弃我是邪派中人……”
    翠翠说:“什么邪不邪派的,我们才不管那一套。”
    “那么两位是答应了?”
    “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哩!”
    “两位妹妹,我们就在这清潭边共拜天地,盟誓结义可好?”
    翠翠笑起来:“原来这是姐姐叫我们来这儿的秘密事,姐姐也真会捉弄人的。”
    “你在小镇子上,捉弄我还不够吗?”
    三人—看笑起来。于是,她们三人,便在清潭边树下,对天地盟誓,结为姐妹。当她们洗完澡,从清潭回到乱石滩时,已快接近卯时了,离天亮不远。豹儿盘腿坐在地道口闭目养神,盘狗子却在另—块石头下呼呼大睡。豹儿见她们回来,问:“你们怎么去这么久的?”
    翠翠说:“紫衣姐姐的秘密事又多又长,所以到现在才能回来。”
    “我可担心你们出事了,我听出有人跌落水中的响声。”
    青青和翠翠不由互相望望,问:“你听出了什么?”
    “我还隐隐约约听到了你们在说话。”
    青青和翠翠一怔:“我们说什么呀?”
    “那儿的水声太响,听不清楚,你们不是在说秘密的事情吗?”
    “我们说什么秘密了?”
    “你们不让我听,我不敢凝神听下去。师父曾经告诉我,偷听别人的说话是不好的。”
    紫衣少女侧头含笑问:“你真的没听到我们说什么话吗?”
    “我说的是真的,没有听,但你们说得大声了,我可不能将耳朵堵塞起来。”
    紫衣少女对青青和翠翠说:“豹兄弟的内力深厚得与众不同,看来我们说话,以后得远远避开他,而且还要轻轻交谈才行。”
    翠翠仍担心豹儿听出了,知道自己本来的面目,以后同他一块就不大方便,问:“你真的半句也没听到?”
    “我干嘛要骗你们呀?”
    紫衣少女说:“好啦!豹兄弟,其实我们也没有什么秘密的事,因为我发现了那边极为僻静,疑心山贼在那里有什么隐蔽的岩洞,故意用话引他们一块去看看,谁知我一下不小心,失足踩到水里去了!”
    “姐姐,你没扭伤吧?”
    紫衣少女见豹儿出自内心真诚的关心,不是故作之神情,不由得望了青青和翠翠一眼,面带几分愧意,暗想:骗了这么一个诚实、忠厚的人,实在不应该,但又不能说出来,只好再将谎话编下去:“没扭伤,只是湿了些裤、裙罢了,但不久就吹干了。在那里,我们只发现一个小小的清潭,搜查了一会,没有什么岩洞,便走了回来。”
    “怪不得你们这么久才回来,我还担心你们出事了!”
    青青说:“豹兄弟,那个清潭里的水挺清凉的,你要不要去洗洗身子?”
    豹儿摇摇头:“我在溪水中已洗过了。”
    翠翠说:“哎!你不怕姐姐会闯了回来看见吗?”
    “怎会看见的?你们远远走来,我不会扬声叫你们别过来吗?”
    三人一想也是,不由得相视而笑。紫衣少女说:“好了!恐怕快天亮了,我们好好休息一会,明天好上路。”
    豹儿说:“你们睡吧,我给你们守着。”
    “你不睡?”
    “我刚才闭目养神好一会,不用睡了。都睡了,万一有人闯来,不危险?”
    紫衣少女笑着:“豹兄弟,看这两日来,你可有点江湖上的经历了。这样,我们可以放心的睡啦!”
    第二天天色大明,他们又吃了一些烤肉,除了盘狗子,各人都提了一包金银珠宝转上山坡,来到了黑峰寨的山寨门。一看寨里,已成一片废墟,剩下的只是一些残垣断墙,可是四周山头、山坡上,却有不少的马匹,在优悠地吃草。人死了马却活着,这是青青和紫衣少女在放火烧寨时,将这些马匹先赶了出来。紫衣少女原来的坐骑也在其中。
    紫衣少女一声呼哨,她那匹还在吃草的白马便长嘶—声,扬蹄奔来。白马—奔来,也带动了其他的马匹奔来。马是恋群的家畜,—马带头,百马奔腾,—下便跑来了十多匹。豹儿说:“这么多匹马,我们怎么骑啊?要不要将多余的马赶走?”
    翠翠说:“哎!赶走干嘛?我们带到小镇上分给人不好?”
    紫衣少女点点头:“不错,那更好了。”
    于是,他们各选了一匹马骑上。“叭”的一声,紫衣少女的白马扬蹄先奔,其他的马先后跟着而去。本来十多匹马,跑下黑峰山后,又变成三十多匹的马队了。要是他们在黑峰山下再转一圈,恐怕跟来的马更多。也在这时,从山上传来了一连串“轰轰”爆炸声。他们五人,都露出了疑惑惊讶之色。显然,这爆炸声是从黑峰寨传来,难道黑峰寨中还有山贼?要不怎会爆炸了?紫衣少女说:“我去看看。”说时,飞也似的往山上奔去。
    翠翠不放心,说:“我也跟去,紫衣姐姐一个人,怕有危险。”也急展轻功而去。
    好一会,紫衣少女和翠翠转了回来。青青迎上去问:“山上发生了什么事?”
    翠翠说:“山谷那地道出口,给人用掌力全部震毁震塌下来,以后再也没人能进地道了。”
    盘狗子一怔,惊愕得脱口而问:“什么!?全震毁了?”
    “是呀,全震毁了!”翠翠奇异地盯着他,问:“咦!你惊慌什么?”
    “这,这,小人是害怕山寨里还有人,他会暗暗跟踪我们呀。”
    紫衣少女点点头:“不错,是有一位不露面的武林高手,潜伏在黑峰山中,暗地里窥探我们。”
    “是黑峰寨的山贼?”青青问。
    翠翠问盘狗子:“山寨上除了你的四位寨主外,还有谁,武功是极好的?”
    “好,好像没有了!”
    “奇怪,谁有那么惊人的掌力,将整个出口的山岩全震崩塌下来的?”
    豹儿说:“莫不是肥、瘦双侠吧?”
    紫衣少女想了一下:“也恐怕是他们。看来他们担心独角龙再转回来,躲进那地道里去,才用掌力将它毁了;也只有他们才有那么惊人的掌力。别管他,我们快赶路吧!”
    他们到了枯树岭十字路口,盘狗子便拜别北上,紫衣少女给了他约—两银子:“这银子你带回家用吧。”
    盘狗子受宠若惊:“小,小人不敢要。小人只求有一匹马回去就行了。”
    “行呀!你要两匹三匹都行。”
    “不,不,小人就要—匹已够了。”
    翠翠问:“银子你不要?”
    盘狗子摇摇头。他们四人想不到盘狗子这么忠厚。青青问:“你回家后怎么过活?你身上那几两银子够用吗?”
    “够了!小人一向以打猎为生,回家后重操旧业不会饿死。”
    豹儿说:“盘哥!姐姐既然给你,你就带走吧。”
    紫衣少女点点头:“一百两银子,你先带回家去;马,你也可以多带—匹走。”
    “这——!”
    翠翠扬扬眉:“你不要?不要,我就将你的头砍下来。”
    盘狗子愕然了:世上有这么逼人拿银子的吗?翠翠又再问一句:“你要不要呀?”
    盘狗子连忙叩头:“小人多谢三位侠士。”
    翠翠说:“好!那你带上银子、马匹,快走!别再惹恼了我们。”
    “是,是。”
    盘狗子不敢再说了,提着一百两银子,跃上马背,再牵了一匹马,往北而去。
    翠翠眨眨眼睛,对紫衣少女说:“姐姐,我这个办法比你管用得多吧?”
    紫衣少女笑起来:“有你这般吓唬人要银子的吗?我真没见过。”
    “姐姐现在不是见过吗?”
    “世上有盘狗子这么个老实而又怕事的人,才有你这么个稀奇古怪的小杀手,演出了这么一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怪事来。”
    “像他这么样的人,只有用这个办法,不然,哕哩哕嗦地没个完。”
    紫衣少女又问:“像豹兄弟,也是老实人,你怎样对付?”
    “哎!对他可不能用这个办法了!”
    “为什么不能用?”
    “他比盘狗子老实得更可以,不怕死,吓唬对他不起作用。”
    “那你用什么办法对付他?”
    “哎!姐姐,我不跟你说了,我们走吧!”
    在紫衣少女与翠翠谈话中,豹儿只在憨憨地陪着笑。紫衣少女问他:“豹兄弟,你怕不怕这个江湖小杀手的?”
    豹儿想了下:“怕!”
    紫衣少女感兴趣了,问:“你怕她什么?她会杀你?”
    “他不会杀我的。”
    翠翠扬起了眉:“你怎知我不会杀你?”
    “因为你是我妈妈请来保护我的,会杀我吗?”
    紫衣少女问:“那你怕她什么?”
    “怕他捉弄人,弄得我莫名其妙。”
    紫衣少女说:“这有什么可怕的!?”
    翠翠嚷起来了:“姐姐,你还有完没完的?你不走,我走了!”
    青青一直在旁微笑的看着、听着,不出声,这时也说:“姐姐,我们也该走了。”
    他们策马才走了一段路,远远便听到前面树林里有人在痛苦的哀求:“老爷子!我求求你放了我。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豹儿在马背上—怔,对紫衣少女、青青,翠翠说:“好像是盘狗子的声音。”
    青青疑惑地问:“盘狗子不是往北走了么?怎会在那树林里的?”
    紫衣少女说:“是有点像盘狗子的声音,不会是他吧?”
    翠翠说:“别管它,我们去看看。”
    紫衣少女环视四周地形一眼,说:“好!我和你去。豹兄弟和青弟在这坚看守着马匹和财宝,别走远了,提防有人使的调虎离山之计。”
    豹儿愕然:“有人会抢我们的财物?”
    “很难说,江湖上人心险恶,不能不防。”
    紫衣少女说完,便与翠翠悄悄地扑进了前面的树林中去。
    还没有扑进树林,她们又听到—个苍老的声音说:“哎,哎!你别大声嚷嚷,你想吓死我吗?”
    紫衣少女和翠翠又不由得相视一眼,心中狐疑,这苍老的声音是谁?她们轻纵上树,在树枝上轻跃纵跳,不久,便看见了树林中的—小块空地上,坐着一位年已古稀的老叫化,皓首白须,鹄衣百结,—身肮脏不堪,却饶有兴趣地将散在草地上的银两,一块块拿起来左瞧瞧,右看看,然后又放进嘴里咬咬下,看看是不是真的银子,最后才丢进了他那讨饭的烂钵子里面,露出了极为高兴、满意的笑容。
    在不远的一棵树下,捆绑着一个山里的乡人,这个人正是与他们分手北上不久的盘狗子。显然,散落在草地上的银两,就是紫衣少女给他的那一百两银子了。
    紫衣少女和翠翠看了不由得十分惊讶。盘狗子怎么给人捉到这里来的?谁捉了他来?是那老叫化,还是另有别的人?一连串的疑问使紫衣少女和翠翠凝神静气倾听和扫视,看看这树林里还有没有别的人在。
    盘狗子又在哀求了:“老爷子,你放了我,这一百两银子我全部给你。”
    “别吵,别吵!等我老叫化看完了再说,不看,我怎知道它们是真是假?”
    “老爷子,这些银子全是真的。”
    “是真的?你那么大方全给我?我老叫化才不相信。我老叫化上当可上得多了,还是看看咬咬才保险。”
    紫衣少女与翠翠打了个眼色,便悄然地出现在老叫化的身后。老叫化却完全不觉,在专心分辨银两的真伪。翠翠在他身后笑问:“你手上这锭银子不会是假的吧?”
    “是呀!是呀!这块银子不假!”这老叫化说完,一下感到不对,回头一看,是一位姑娘和一个少年,含笑地站在自己身后,一下傻了眼:“你、你、你们几时跑了来的?”
    翠翠笑着说:“我们来了很久了,不过见你在专心的看银子,不忍惊动你老人家。”
    “我老叫化怎没听到你们的脚步声?”
    “大概是你财迷心窍,就什么也听不出来了!”
    老叫化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我怎么这般的糊涂,见了银子,就什么也见不到了!”说着,又一连拍着自己的脑袋。
    紫衣少女说:“你别再拍了!小心将脑袋拍裂,就没法再看银子啦!”
    “对对!怪不得有人说,人越老越糊涂。拍破了脑袋,我老叫化不就跑去阎罗王面前看银子吗?”
    翠翠说:“阎王爷的银子多的是,你要不要去看下?”
    “阎王的银子,又不是我老叫化的,我去看干嘛?”
    “你去了,他会送你万两黄金。”
    老叫化吃了一惊,瞪大眼问:“那么多,我怎么看?几时才看得完?”
    “你去了,有这么多的黄金,你还回来干嘛?”
    “不行,阎王爷那里尽是些牛头马面和头开叉的小鬼,我老叫化见了害怕。”老叫化说着,一下看见紫衣少女用剑将捆着盘狗子身上的绳索削断了,又吓坏了,急着说,“你削断了绳子,他跑了怎么办?”紫衣少女笑着说:“他跑了有我呀!”
    “不行!”老叫化刚要跳起来,翠翠的一把剑已横在他的脖子上,老叫化吓得不敢动了,问:“你,你要干什么?”
    翠翠说:“没有什么!阎王爷打发我来请你去看金子和银子。”
    “你,你快拿开,这剑冷冰冰的,我老叫化怕冷,我老叫化受不了。”
    “不怕,等会它就不冷了。”
    “什么!?难道它会变热么?”
    “它沾上你的血,不变热了吗?”
    “不行!我老叫化更怕见血,尤其怕看见自己的血,”
    “没办法,阎王爷打发我在三更前请你老人家去,我不敢拖到四更天。”
    “喂!你别弄错了,现在是大白天,一更也没有,哪来的三更天?”
    “哎!你的确是老糊涂了,难道不知阴间的时辰与阳间是颠倒过来的么?阳间的白天,正好是地府中的晚上,而现在正好是三更。”
    “就是清我,你也用不了将这冷冰冰的东西架在我老叫化的脖上呀!你再不拿开,我老叫化可自己拿开了。”
    “你拿开得了吗?”
    翠翠的话刚落,老叫化已用三只手指搭在剑身上,突然一股暗劲,从剑身传来,震开了翠翠的手。剑,反而由老叫化拎着了。翠翠一下变了面色,急退几步:“你,你这老叫化,原来是位武林的绝顶高手,我真失眼了!”
    紫衣少女一见,连忙凝神应变,一边对盘狗子说:“你还不快跑?等下我们就顾不了你了!”紫衣少女见这老叫化只用暗劲,就能震开了翠翠的手,武功一定非同小可,恐怕自己也敌不了,所以喝叫盘狗子快走。
    盘狗子可苦着脸说:“小人穴位给他封住了,腿不能动呀。”
    老叫化一听,立刻嘻嘻地笑起来:“我老叫化真的糊涂了!忘记已封了你的穴位,要不,我老叫化刚才就用不着着急了。好,好,你跑不了,我就放心啦!”紫衣少女没想到盘狗子已给老叫化封了穴的,想去为他拍开。但一来不知道封的什么穴;二来担心这老叫化在自己为盘狗子解穴位寸突然出手,所以不敢乱动,问:“请问老前辈,何处高人,为什么跟盘狗子过不去?”
    “哎,哎!姑娘,你别说话颠倒了,是他跟我老叫化过不去,我老叫化几时跟他过不去呀?”
    紫衣少女问盘狗子:“你怎么跟他过不去的?”
    “女侠,我没有跟他过不去呀!小人好端端地骑在马上,他—下将我从马背上掀了下来,又提哦来到了这树林里,抢了小人那一百两银子不算,更将我捆绑在这树下。”
    老叫化一听,神情完全愕住了!半晌才说:“你、你、你怎么这般颠倒说话的?你将我老叫化气死了!”说着,他将拎着的剑也丢回给翠翠,用手揪着自己的白头发,乱跳乱叫。
    紫衣少女凝神戒备着,说:“老前辈,有话好好说嘛!用不了气成这样。”
    “不说了!我老叫化跳进黄河里也洗不干净了!”这老叫化又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事似的,问翠翠和紫衣少女,“黄河的水,是不是黄的?”
    紫衣少女和翠翠不由得愕然,暗想:难道这位武功极高的老叫化是个神志不清的人?—切行为举动任性而为,不由自主?要不然,就是一个故意装疯扮懵的怪人。不管疯子也好,怪人也好,都不能大意。翠翠点点头说:“黄河之水,当然是黄的啦,要不怎么叫黄河?”
    老叫化说:“那我跳进黄河不更洗不清了?我应该跳进长江才对。”
    紫衣少女问:“是他冤枉了你?”
    “他当然冤枉我老叫化啦!是他捉了我来,银子也是他送给我的,我老叫化可没有动手去抢。”
    显然,这是一位疯了的老叫化,说话颠三倒四。别说盘狗子武功根本不人流,就是武功好,恐怕也捉不了这个内力极深厚的老叫化。再有,世上哪有捉人的人,自己反而给点了穴,捆在树下的?这不是胡说八道吗?但对一个疯子的行为,是不可能讲理的,只有顺着他的意,去哄他骗他才行,千万不能再惹疯他了。
    翠翠眨眨眼说:“好啦!你没有抢,你去看你的银子吧,我们走啦!”
    老叫化说:“你不能走!”
    翠翠扬扬眉问:“我千嘛不能走?”
    “你,你偷去了我老叫化好多的金银珠宝,你一走,我老叫化找谁要去?”
    “我几时偷了你的金银珠宝?”
    “昨夜里,我老叫化本来不知道,是他说的。”老叫化一指盘狗子。
    “你的金银珠宝藏在黑峰寨的地道里?”
    “不错,不错,正是藏在那里的。”
    “你是黑峰寨的人?”
    老叫化愕然:“谁说我是黑峰寨的人呀?你看我老叫化像山贼吗?”
    “你不是山贼,怎会有金银珠宝藏在山贼们的地道里?”
    “我老叫化高兴藏在什么地方就藏在什么地方,你管得着吗?”
    “那么说,你是有意在这树林里等我们,要回你的金银珠宝了?”
    “要不,我老叫化跑来这树林里干嘛?要讨饭,也没有人家可讨呀!”
    “我要是不愿意给回你呢?”
    “你偷了我老叫化辛辛苦苦讨来的财物,不给说得过去吗?”
    翠翠突然出手,真是快如电光火石,一剑就刺进了老叫化的左腹里。老叫化“哎唷”—声,双手捂住了剑,不让剑再刺入,同时以内力将翠翠震飞了。不知是老叫化受了致命的一剑,内力虽强劲,没办法震伤翠翠,还是翠翠早有准备纵身跃开。总之,翠翠摔下来时,虽然心闷欲吐,却仍能站稳,不致摔倒。
    老叫化瞪大了—双眼:“你,你怎么要杀我?不怕天上的雷公劈吗?”说完,人便仰天倒下,双手松开。翠翠的那把剑,仍插在老叫化的小腹上?
    紫衣少女喘了—口大气,奔过来问翠翠:“三妹,你什么地方伤了?”
    半晌,翠翠才惊魂略定,说:“姐姐,我感到胸闷难受,也不知伤了哪里。”
    “三妹,你快运气试试,看哪里阻滞了。”
    翠翠运气凋息,又惊喜地说:“姐姐,看来我没有受伤呀!”
    “什么!?他将你震飞,你—点伤也没有?”
    “是呀!我没受伤。看来老叫化内力虽强,但已中剑,内劲已成强弩之未了。”
    半晌,紫衣少女说:“三妹,你刚才太冒险了!要是那一剑刺他不死,他就是受伤,也足有能力杀了你。”
    “姐姐,他武功太高了,只有冒险用这个办法,才能杀了他。姐姐,我总算侥幸成功,—击而中。”
    紫衣少女望了望仰天躺在草地上一动也不动的老叫化说:“不知他断了气没有?”
    “我去看看,他要是没断气,我再补上他一剑。”
    “三妹小心。”
    “姐姐,我知道。”
    翠翠小心翼翼地走向老叫化,在约一丈远的地方,她一下像触了电似的惊骇住了。她瞧见老叫化一双眼,在溜溜地转动着,甚至挤眉弄眼地向她傻笑。翠翠惊问:“你,你还没有死吗?”
    老叫化似乎软弱无力地说:“我已经死了!”
    “你死了还能说话?”
    “我也感到奇怪呀!怎么我老叫化还能说话的?”
    紫衣少女急说:“三妹,小心他出手!”
    可是已迟了,一指劲风袭来,老叫化已隔空封了翠翠的穴位。翠翠倒下,老叫化却站了起来,他小腹上的那把剑仍插着,在左右晃动。老叫化似乎不在乎这把剑插在自己的身上,眯着眼打量翠翠:“哈!我以为你是个漂亮的小子,原来是个漂亮的小丫头。我老叫化长年没人做伴,你给我做伴好吗?”
    翠翠倒下后身子不能动,嘴却会说:“鬼才给你做伴!”
    “这更好了!你不是阎王爷打发来请我老叫化的小鬼吗?”
    紫衣少女凌空而来,人到剑出,叱声:“老叫化看剑!”她这一剑,比刚才翠翠的—剑更快更刁钻。老叫化身形一闪,插在自己小腹上的剑,正巧与紫衣少女刺出的剑相碰,“当”的一声,火星四飞,两把剑都同时飞开,分别插进了附近的两棵树枝上。老叫化一身惊人的劲力,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老叫化:“你这大丫头,怎么也像你那小丫头一样,突然来这么—剑,想要了我老叫化的命吗?”
    紫衣少女手中的剑,为老叫化内力震飞,已经够惊骇的了。再—看,老叫化的腹部不见血流,更惊愕:“什么!?刚才的剑,没插入你的腹内?”
    “插入了吧!要不,我老叫化会倒下么?”
    “那怎么没血流的?”
    “我老叫化瘦得—身皮包骨,肉都不多一两,还有血吗?没血,又怎会有血流出来?”
    紫衣少女一身的武功,巳不同凡响,就是当今武林的一流上乘高手,能胜得她的人,恐怕也没有几多个。但这老叫化的武功,更是匪夷所思,刀剑插入了他的身子,竟然不死,也没有血流,这是哪—门的武功?
    紫衣少女自出江湖以来,第一次碰上这么—个武功怪异的高手。她再不答话,—掌拍出,直取老叫化身上的大穴。梵净山庄的武功,武林少见,招招都是致命的杀着,并且变化莫测,招式出人意外,所以为正派武林人士视为邪派。
    老叫化的身形似魔影一般,紫衣少女掌到时,便消失得不见踪影,仿佛他不是人,而是—缕轻烟,给紫衣少女凌厉的掌风吹散了。
    紫衣少女一掌拍空,急转身一看,身后也没有老叫化的踪影,不由得惊骇,这老叫化去了哪里?难道他不是人?她不敢大意,警惕地打量四周。
    突然,老叫化在一棵树上说:“喂!大丫头,你别四周望了,我老叫化在这儿。”说完,人也飘落下来。“你是人还是鬼呀?”
    “唔!大丫头,你看我老叫化是人是鬼?其实,我人也不是,鬼也不是,是个老妖怪!”
    “你真的是妖怪!”
    “信不信由你。你呢?是人是鬼?”
    翠翠在旁突然说:“我姐姐也是个妖怪。”
    “哦!那你也是个小妖怪了?”
    “对呀!”
    “太好了!老妖怪碰上两个小妖怪,够热闹的啦!”
    紫衣少女又是一掌骤然拍来,老叫化轻灵闪开说:“喂!你这小妖怪尽打老妖怪的,干什么?”
    翠翠有意分散老叫化的精神:“我姐姐跟你闹着玩的呀!”
    紫衣少女又一连的拍出几掌,老叫化连连闪开,问:“有这样闹着玩的吗?”
    翠翠笑着说:“老妖怪,对不起,我姐姐就是喜欢玩,你可别当真的了。”
    “我老叫化要不当真,一条老命还有吗?”
    霎时之间,紫衣少女掌影重重,人影也重重。紫衣少女已抖出了梵净山庄的看家绝招——天殛掌法。这一少有少见的掌法,只有—代怪医公孙小蛟,与神风教教主在交锋时抖展过(详情请看拙作《江湖传奇》),此后,再也没人抖展出来了!尽管梵净山庄的掌门人叮嘱弟子,千万不可在江湖上亮出这门功夫来,只有在万不得已,面对强大高手时才可使用。紫衣少女现在面对武林中的一流上乘的拔尖高手了,抖出来以求自保。
    老叫化再也不敢嬉笑胡闹了,面色异常庄严,凝神应战,他在有如惊涛骇浪、变化万千的掌影中左闪右避。突然,“啪”的一声,紫衣少女双掌印在老叫化的心口上,将老叫化拍飞,摔出了三丈多远。
    翠翠看得惊喜,叫道:“姐姐,快过去杀了他,别叫他爬起来。”可是紫衣少女呆若木鸡,面色惊愕,动也不动。翠翠问:“姐姐,你怎样啦?受伤了?”
    “三妹,我给他封了要穴,全身不能动啦!要是我刚才一掌拍他不死,我们恐怕别指望活了。”
    果然,老叫化没有死,忍痛地从地上站起来,嘴角流出了一丝的鲜血。他苦笑道:“好厉害的大丫头,当今武林没一个能拍中我老叫化,只有你是第一个。梵净山庄的武功,真是邪门。”说着,一步步走了过来。
    翠翠惊问:“你想干什么?”
    “我,我老叫化想杀了你们。”
    翠翠急得大喊:“豹哥哥,青哥哥,你们快来呀!有人要杀我们啦!”
    老叫化摇摇头说:“别叫,就算他们来也救不了你们。”老叫化刚说完,又—口鲜血喷出,只好坐下来调息运气,医治自己颇为严重的内伤。
    青青和豹儿闻声,提着四个大包袱赶来了。他们见紫衣少女和翠翠,—个坐在草地上,一个站着不动。青青惊问:“姐姐,你们怎样了?”
    紫衣少女说:“你,你快去杀了那老叫化,要是他伤势一好,我们大家都没命了!”
    青青—看,见不远的地方,坐着一个须发皆白,蓬头垢面的老叫化,闭目运气调息。说:“好!我去杀了他。”
    豹儿一见这老叫化,不由一怔,惊讶问:“老人家,是你么?”
    紫衣少女和青青、翠翠一齐讶然,几乎同声问:“你认识他!?”
    豹儿说:“认识,认识,这位老人家,酒量极好人也好,他曾经救过我和段姐姐的命。”
    “他救过你和段公主的命?”
    “是呀!要不是他老人家,我和段姐姐都死在独角龙的那个什么徐老二的剑下了!”
    众人更是惊讶不已。豹儿问:“姐姐,你怎么站着不动的?”
    紫衣少女说:“我给这老叫化封了穴位。”
    “姐姐,你们怎么跟他打起来的?”
    翠翠说:“你怎么不去问你的救命恩人?问我们干嘛?”
    “他!?他正在运气调息吧!能问吗?姐姐、白兄弟,我先给你解穴。”
    老叫化突然说:“小哥!你千万别去碰她们!”
    “为什么不能碰?”
    “我用奇特的手法点了她们的穴,你胡乱去解,不但解不了,反而令她们一世残废。你愿不愿她们残废终身?”
    豹儿吓住了:“老人家,那怎么解?”
    “她们一时死不了,等老叫化伤好了再说。”说完,老叫化又闭目调息,不再理会豹儿了。
    豹儿和青青互望了一眼。青青问:“豹兄弟,我们怎么办?”
    “段姐姐说,他老人家的武功好极了,是不会骗我们的,我们只有等他的伤好了再说。”
    翠翠说:“你不怕他伤好了要杀我们么?”
    豹儿愕然:“他怎么会杀我们的?”
    盘狗子在那边突然说:“他会的,他的伤一好,一定会杀了我们。小侠,你们最好还是将他先杀了的好。”
    这些话在别人说来,平常得很,一点也不奇怪,可是在盘狗子这么老实胆小的人来说,就有点反常了!青青和豹儿听了并不怎么留意,而紫衣少女和翠翠听了,便感到不对劲。翠翠出于本能,紫衣少女却出于江湖经历了。两人都同时暗想:为什么盘狗子要置老叫化于死地?—是盘狗子真的与老叫化有过折,杀了老叫化而后快。作为一个猎户,不会什么武功,怎么会与武林中一位拔尖的高手有仇怨?二是老叫化知道了盘狗子什么要命的事情,而这事又是绝对不能对人说的,说出来对盘狗子不利了,才一反常态,劝人杀了老叫化,保存自己。再不然,老叫化是黑峰寨的后台,恼恨盘狗子的背叛,但第三点似乎不可能,要是老叫化真的恼怒盘狗子叛变,在知道地道里的金银珠宝下落后,怎不杀了盘狗子,而捉他来这里的?记得自己进树林以前,听到盘狗子的哀求叫喊:“我求你放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显然,老叫化要从盘狗子的嘴里追问什么了!才将他捉来捆绑在树下。
    豹儿听了盘狗子的话,急说:“不,不,这位老人家一定不会杀我们的。翠翠扬扬眉问盘狗子:“对了,盘狗子,老叫化为什么将你捉来这里的?”
    盘狗子说:“我不知道呀!”
    “哦!?你以前不认识这老叫化?”
    “我不认识。我是这一次才看到他。”
    从这两句话听来,显然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过不去了,老叫化也不是黑峰寨上的人。要是紫衣少女和翠翠仍认为老叫化是一个失了神志的疯子,无缘无故捉了盘狗子,仍可理解,现在老叫化根本不是一个疯癫之人,只是一位行为怪异的高人,神志半点也不糊涂,他将盘狗子捉来这里,必有缘故。翠翠又问盘狗子:“你为什么非要人杀了这老叫化不可?”
    “你,你不是说他伤好了后会杀死我们么?”
    “盘狗子,你是不是与这老叫化交过手?”
    “我没有呀!”
    “也没有打伤过他?”
    “我能打伤他么?”
    翠翠一听:“那你放心,这个老叫化伤好后,顶多会杀我们,不会杀你的。”
    “他怎么不会杀我?”
    “你既没有与他交手,也没有打伤过他。我们可不同,我们和他交过手,我曾用剑刺中了他,我姐姐更将他打成重伤,他怀恨我们。而你,没有得罪他,他杀你干嘛?”
    “不!这个老叫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是不是你有什么事不愿告诉他呀?”
    盘狗子连忙分辩:“我没有什么事不愿告诉他的。”
    翠翠突然开门见山地问:“盘狗子!他在问你什么事?”
    “他,他……”盘狗子一下不知怎么回答。
    “你不愿说?还是不敢说?”
    “他,他没有追问我什么呀!”
    “盘狗子,你说出来,我们或许会帮助你。要不,等会那老叫化伤好了,我们就没办法帮助你啦!”
    突然,一指劲风射来,翠翠身子一怔,本能的反应,她一下跳了起身,“咦”了一声:“我怎么能动了?”她回首望着老叫化,见老叫化挤眉弄眼的,便问:“你给我解了穴位?”
    “你不会用剑再捅我老叫化的肚子吧?”
    翠翠笑起来:“这很难说哩!我姐姐呢?你怎么不给她解开穴位?”
    “她的穴位,却不能隔空解了,得让我老叫化亲自拍解。”
    “你不能站起来?你还没好?”
    老叫化摇摇头:“那大丫头的手掌太厉害了!我老叫化亲自去拍她,我害怕一拍开了,她又给我老叫化—掌,我真的会去阎王爷面前看银子啦!”
    豹儿说:“老人家,我姐姐不会的。”
    “不行,我老叫化一朝给蛇咬,三年怕井绳……对了!小哥儿,你去解。”
    “我,我能解吗?万—拍错了,我姐姐不残废吗?”
    “我老叫化一下想起了你会无影三掌,你用第一个掌法拍她背后的灵台穴就行。”
    豹儿一怔:“无影三掌,就是你老人家暗中教我的那三掌?”
    老叫化反而惊讶:“我教你吗?我不知道呀!小哥儿,你快去给你姐姐拍开穴位吧。”
    豹儿立刻走到紫衣少女跟前,斜跨—步,顺势—掌拍出,将紫衣少女拍得向前趔趄几步。这真是从没见过的解穴手法,紫衣少女只感到一股真气注入自己体内,一下就冲开了被封的穴位,顿时能行动了。紫衣少女回头一笑:“豹兄弟,好深厚的真气呵!我多谢你啦!”
    “姐姐,你别多谢我!应该多谢那老人家才是。”
    “这老叫化太可恶了!我得杀了他。”
    老叫化叫起来:“你们听听,这大丫头不是又要杀我老叫化么?”
    豹儿更一怔:“姐姐,你真要杀他?”
    “谁叫他不来亲自给我拍开穴位的?”
    “大丫头,你别冤枉了我老叫化,我老叫化伤势刚好,真气不足,能拍开吗?你不看见我老叫化现在还不能站起来?”
    “那太好!原来你伤势还没有全好。老叫化,你罚我站了那么久,你说,我应该怎么罚你才好?”
    “你想怎么罚我?”
    紫衣少女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倒出了一颗殷红的药丸来,说:“这是毒药,你给我服下去!”
    老叫化一双眯合着的深目,—见这药丸,一下射出了惊喜的目光,挤眉弄眼地问:“你是这样罚我?”
    紫衣少女含笑:“是呀,你服不服下?”
    “好!我服下!得个全尸也不错嘛!”
    老叫化真的将这颗殷红的药丸吞到肚子里去了。众人看见都困惑不解,既然是毒药,老叫化怎么会甘心地服下?豹儿担心问:“姐姐,这毒药不会毒死他吧?”
    “他得个全尸,不胜过身首分开?”
    豹儿急了:“姐姐,你不能这样。”
    翠翠说:“豹哥,你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他自愿毒死,你着急于嘛?”
    老叫化服下药丸后,又在运气调息了。
    紫衣少女用眼角扫了盘狗子一眼,说:“在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都望老叫化死,大家都望他生。”
    翠翠故意失惊呼叫起来:“不好!老叫化死了,盘狗子的穴位就没人会解了,怎么办呢?”
    盘狗子本来是在暗暗高兴,—听到翠翠说的话,他的面色一下子又变了,问:“那,那我怎么好?”
    翠翠又埋怨紫衣少女起来:“姐姐,你也太心急了,怎么不先叫来老叫化解了盘狗子的穴位,再逼他服毒药不更好?现在谁来给他解开穴位呀?”
    盘狗子问:“你们不能给我解开吗?”
    “你没听见老叫化说,他的封穴手法,别人是解不开的吗?胡乱解了,你就会残废一世,一步也不能走,到那时,真是生不如死哩!”
    盘狗子怔住了,半晌才说:“不是说,点人穴位,三个时辰后,穴会自动而解吗?”
    “一般武林中!人是这样,这老叫化可是位武林奇人,点穴手法与众不同,三个时辰后不解,就会经爆脉裂而死,死得痛苦异常。”
    紫衣少女早巳明白翠翠的用意,点点头说:“是这样,我曾经看见过有人这样惨死的。”
    盘狗子恐惧地叫起来:“紫衣女侠,你能不能叫那老叫化光不要死,给我解开穴位?”
    紫衣少女摇头说:“现在已迟了!老叫化现在已是毒入心脏了。”
    翠翠叹了—声说:“盘狗子,看来你是死定了,谁也投法救你,你有什么后事需要我们办的?我们可以给你办去。”
    盘狗子迟疑了半晌才说:“我,我有一件东西,请小侠给小人送去。”
    “送去什么地方?是不是你的家人?”
    “是,是我的家人。在、在山棱岗的—家山货铺里。”
    “是山货铺老板?”
    “不,不是,是山货铺的——个伙计,叫盘老三,你们交给他就行了。”
    “行呀!有人名地名的,好找呀!你那件东西放在你身上什么地方?”
    “在,在我腿绑中。”
    紫衣少女和翠翠打量一下他的一双腿,见绑带打绑得平整,似乎不可能藏有什么极为珍贵的东西。紫衣少女疑惑地问:“是什么东西?”
    “是—幅图。”
    “图!?什么图?这么重要?”
    “也,也没什么重要,只是小人前几年打猎,存放毛皮,麝香的一处地方罢了。”
    翠翠却从青青手中拿过了剑,挑开了盘狗仔的绑腿带,—张如手掌般大的黄绢布飘了下来。她拾起来一看,果然是一幅图,也不知是哪处的地图。翠翠心想:这是幅什么图呀?盘狗子看得这么重要,知道自己不能活才说出来。他要是不说出来,谁会想到这幅图藏在谁也不去注意的绑腿带里?翠翠本想问这幅图画的是什么地方?但感到这样问就太露骨了,就是问,盘狗子也不会老实的说出来。
    这时,老叫化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嘻嘻地笑道:“你们这两个丫头,比我老叫化有办法多了!我老叫化问不出来的东西,你们却轻而易举的不但问出来,还拿到了手里。”
    盘狗子顿时傻了眼:“你,你没有死?”
    “嘻嘻,我已死过去了,阎王爷嫌我又老又瘦又糊涂,就是给银子我看,我也看不来,便将我老叫化赶回来了。”
    盘狗子望着紫衣少女:“你给他的不是毒药?”
    紫衣少女笑道:“怎么不是毒药?可是阎王爷不收这老叫化,我的毒药再毒,也毒不死他呀!我有什么办法?”
    翠翠眨眨眼向老叫化问:“是不是阎王爷赶你回来时,又给你吃了什么东西的?”
    “对,对,他真的给我老叫化喝了一口酒,我服下的毒不但不毒,反而更有精神,内伤一下子就莫名其妙的全好啦!”
    盘狗子就是再傻,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紫衣少女给老叫化服下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而是医治内伤、增强体力的神效良药。他叫喊起来:“你们骗我!你们骗我!”
    老叫化向翠翠问:“小丫头,他在喊什么呀?我老叫化可听不清楚呀!”
    翠翠向老叫化眨眨眼,又朝豹儿那边努努嘴:“哎!老叫化,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我是个小伙子,怎么叫成小丫头啦?告诉你,我是一个江湖上可怕的杀手,你再叫错了,你怕不怕我割了你的舌头?”
    正所谓人老精,鬼老灵。老叫化久闯江湖,深谙人世,什么人没有见过?他看下翠翠,望下豹儿,一下会意了,说:“是呀!我老叫化怎么老眼昏花的?明明是个小伙子,我怎么看成一个小丫头了?对了!小伙子,他刚才胡叫喊什么?”
    “他说,我们骗了他啦!”
    老叫化愕了愕:“什么!?我骗了他?我没有骗他呀!是你们在骗他吧?”
    翠翠眨眨眼:“我也没有骗他呀!我以为你老叫化去见阎王了,没人解穴,才关心他,想帮助他,怎么是骗他了?”她转头问紫衣少女,“姐姐,你也不会骗他吧?”
    紫衣少女笑起来:“我骗他干什么啊!”
    盘狗子跌进了她们的圈套,近乎绝望地痛苦叫喊:“不!你们在骗我!你们在骗我!骗了我的图。”
    紫衣少女含笑问:“你这幅图有宝吗?不过是一幅藏毛皮、麝香的图而已,恐怕值不了多少银子,我们有的是金银,骗来干嘛?”
    翠翠说:“你这个人也真是,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你希望老叫化死,他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他现在不死,不是有人给你解穴么?你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反而说我们骗了你!这才是好心没有好报,好柴烧烂灶。好!你说我们骗了你的图,我就将图给回你,你穴位没人解开,不能动,我看你怎么拿。姐姐,我们走开,别去管他,让老叫化要他生也好,死也好,再不关我们的事。”翠翠说完,真的将图丢在他的脚下。
    老叫化却笑嘻嘻地将图拾起来:“你们不要,我老叫化可不客气啦!”
    盘狗子一看,更傻了眼,又看见翠翠拖了紫衣少女走开,一急:“你,你们——”
    紫衣少女说:“我们走开不更好?你可以不用担心我们再骗你了!”
    盘狗子绝望地叫起来:“你们杀了我吧!”
    豹儿和青青一直在旁愕然看着。豹儿对眼前发生一连串的事,感到乱七八糟,莫名其妙。以为老叫化会毒发身死,却偏偏活了过来。紫衣少女和白兄弟明明是在关心盘狗子,盘狗子怎么说是骗了他呀?总的来说,似乎是盘狗子不对,心地也不十分好,就算是对老叫化有仇恨,可也不能希望人死呀!白兄弟说的不错,老叫化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有人给你解穴吗?但他看见盘狗子一脸绝望、痛苦的神色,又不忍心了,上前对紫衣少女说:“姐姐,你既然前来救他了,就为人为到底,送佛送到西吧!望姐姐再救他一次。”
    翠翠在旁说:“姐姐又不会解穴!怎么救?你怎不去对老叫化说去?”
    紫衣少女说:“豹兄弟,你总不希望我再与老叫化打一次架吧?”
    “这——”豹儿不由得将目光望着老叫化。
    老叫化说:“小哥儿,你别望着我,我老叫化也没办法。”
    “你老人家怎么没办法呀?”
    “我老叫化的伤刚刚好,可没力能拍开他被封的穴位。再说,他那么希望我死,我老叫化干嘛要救他呀?”
    豹儿想:的确,盘狗子在这点上做得太过分了。便说:“你老人家能不能宽恕他一次?能不能教我,让我来给他解开?”
    “教你!?你解开了,他跑了怎么办?”
    “老人家,你不放他走?”
    “他走了,我老叫化不是没人和我玩吗?小哥儿,你来和我老叫化玩?”
    盘狗子突然说:“豹小侠,小人知道你心肠好,我感激你,但别去求他。我宁愿死,我只恳求小侠在小人死后,将我这幅图送到三棱岗去,千万别叫老叫化拿了去,我就是死后也感激你的。”
    豹儿愕异:“你怎么宁愿死的?”
    老叫化眯合着眼问豹儿:“你看怪不怪?他宁愿死,这幅图也不愿落在我老叫化手中。”
    “这,这幅图很重要吧?”
    “不重要,他愿意一死?小哥儿,你答不答应将这幅图为他送到三棱岗去?你要是答应了,我老叫化可以将图交给你。不过,你这一去,稀里糊涂死了不要紧,可连累我老叫化和他们三人都可能陪着你死去。就算是不死,也会脱一层皮。”
    众人一听,全怔住了!翠翠扬扬眉问:“有这么危险?老叫化,你不是在吓唬我们吧?”
    “你们以为这幅图真是送给他家人吗?是送给雷坡的长官司。图一到长官司的手中,不但你们遭殃,恐怕这—带的平民百姓也跟着遭殃了。”
    “这个长官司这么可怕?”
    “可怕不可怕,我老叫化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他手下有几千个士兵,手下还有两个极为可怕的人物,一个会出蛊惑,一个我老叫化见了都会发抖的大魔头。”
    紫衣少女侧头问:“这个大魔头武功很高?”
    “不高,我老叫化会发抖吗?”
    翠翠问:“他是谁!?”
    “惊震武林黑、白两道人的神秘黑箭之一澹台武。”
    豹儿、青青和翠翠惊震了:“是他!?”
    “不是他,是我老叫化吗?”老叫化又对紫衣少女说:“你这个大丫头,算是有一定的江湖阅历了,怎么见了一些与众不同的怪事,也不去想想问问的?”
    “什么与众不同的怪事呀?”
    “这个盘狗子,一个普通的猎户,你们给他一百两银子,他居然不要,这不是怪事?要是他真的不贪财,收藏着这幅图干什么?他急急忙忙地离开你们,就是因为这幅图里的金银珠宝比你们所得的金银珠宝,多十几倍。他当然不将你们给他的—百两银子看在眼里了,落得在你们眼里,认为他是一个不老实忠厚的人。”
    翠翠叫起来:“这真是知人口面不知心了。姐姐,我们都给这贼子骗了,还说我们骗他哩!”
    紫衣少女问:“老人家,你是为这一批珠宝而来?”
    老叫化打量着紫衣少女:“可惜我老叫化年纪太老,已闻到泥土之味,要它没有多大的作用了。要是我老叫化再年轻三十年、四十年,我真想要了它,可以置—个好大好大的庄园,讨十个八个美女,养几百个奴仆、丫头,买成千上万的马牛羊,雇请几百个武林高手保护,还生下七八个又白又胖的小伙子小丫头,晚晚饮得酩酊大醉,美哉乐也!”老叫化说到这里,耸耸肩,摊摊手,“现在我老叫化要了,别说不能生儿育女,恐怕不到三天,我这颗白脑袋,就给人提走了,落得身首异处,我老叫化才不干这号的傻事。”
    翠翠笑问:“那你老人家为什么跑来这里的?”
    “我老叫化想从盘狗子手里,带走你们四条人命。”
    紫衣少女一怔:“带走我们四条命?”
    老叫化不理紫衣少女,却掉头去问盘狗子:“这件事你说好,还是我说好?要是我老叫化全说了,就没有你说的份啦!”
    盘狗子一下面如土色,吓得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不久他叫起来:“老爷子,我怕了你了,你快杀了我吧。”
    老叫化挤挤眼,对翠翠说:“小丫……伙子,你的心好像是水晶般的,知道怎么去问他了吧?”
    翠翠笑起来:“老叫化,你别捧我,我这颗心可是黑铁铸的。”
    “黑铁铸的?这是什么意思?”
    “又黑又硬呀!我不会问话,却知道怎么去杀人。”说时,一个纵身,似白燕般的凭空飞起,将插在树上的两把利剑取了下来,掷还给紫衣少女一把,自己提一把剑朝盘狗子走去,问:“说!你打算怎么来暗算我们?”
    “我,我没有。”
    “没有!?你要不要我说出来?你不说出来,我说出来了,莫怪我先在你身上留下几百条剑痕,然后将你的肉一片片割下来。”
    “你,你杀了我!”
    “你想痛痛快快的死,可没有这么容易,你是不是想去通知那什么长官司的,趁我们在小镇上发放银两时,派人来暗杀我们?”
    老叫化“咦”了一声:“小伙子,他没有说,你怎么就知道了?”老叫化这一句话,不啻说,盘狗子正是这样。
    青青和豹儿听了也不禁悚然。翠翠又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猎户。”
    老叫化又说话了:“小伙子,你怎么又知道他不是猎户呢?你莫非是诸葛亮再生,会算出来的?还是神仙下凡,能知过去未来?”
    紫衣少女忍俊不禁:“老叫化,这是你说话,还是盘狗子说话?”
    “我老叫化说得不对?”
    “我看呀!干脆问你好了,别去问那盘狗子!”
    翠翠收了剑回来:“好呀!你这老叫化,故意来捉弄我。”
    “我,我,我捉弄了你什么了?”
    “你什么都知道,干嘛还要我去问他?你是不是想看我丢人出丑呀?”
    “嗨!你这不是冤枉我吗?”
    紫衣少女说:“我兄弟半点也没冤枉你,你刚才不是对盘狗子说:‘你说好,还是我说好?我全说了,就没你说话的份啦!’你要是不知道,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这——”老叫化用手揪着自己的头段,“我,我算怕了你们两个人了!”
    翠翠说:“老叫化,我不听你摆布了!要问你自己去问;不问,就给他解穴,放他去吧!”
    老叫化一下傻了眼:“什么?放了他走?”翠翠对他眨眨眼睛:“老叫化,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还留他干什么?这样的人,我不愿杀他,以免污了我的手。”
    “好,好!你既然要放他,那就走吧!”老叫化说完,隔空便解了盘狗子的穴位,“你走吧,有这么远就走这么远。”
    这一行动,不但青青和豹儿感到愕然,连盘狗子也感到愕然了,他本来自问必死,做梦也想不到会放自己走的,问:“你们真的放我走?”
    翠翠说:“你横竖都会死的,不放你,留你干什么?”
    “小人怎么横竖都会死的?”
    “你想一下,图丢了,秘密也给我们知道了,这事让你那什么长官司知道,会是怎么样的结果?这用得着我们来杀你么?”
    盘狗子听了半晌不能出声,一咬牙,就要往树干上撞去,以求一死了之。谁知他明明是向树干撞去,偏偏却撞在老叫化的身上去了。他与老叫化双双都翻倒了。老叫化摸着自己的肚皮:“你,你怎么往我老叫化身上撞的?想撞死我吗?”
    盘狗子愣了半天:“老爷子,你怎么不让我死去?”
    “哎!哎!你要死,请到别处死去,我老叫化怕这树林里有死人。”
    豹儿说:“盘狗子,有活不活,你怎么要寻死?今天的事,我们不说出去,你的长官司不就是不知道了?”
    翠翠说:“他的图丢了,回去怎么说?再说,这事迟早都会让那个什么长官司的知道,那时他不死得更惨?”
    豹儿傻了眼,没话说了。紫衣少女却说:“盘狗子,我要是你,从此远走高飞,埋名隐姓不好?何必寻死?”
    豹儿说:“对,对,你别再回去了,远走高飞吧!”
    老叫化说:“好是好,可是他这么一走,他的家小就遭殃啦!一个个都会给长官司剥了皮。”
    豹儿一下子又愣住了。翠翠这时说:“盘狗了,你要是将一切都说出来,我们不但可以救你,也可以将你的家小全救出来。”
    “你们能救出小的家小?”
    老叫化:“你的家小,不外乎一个母亲和—个兄弟,两个人,我们怎救不出的?”
    翠翠说:“你不相信,可以不说呀!”
    盘狗子到底说了些什么,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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