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鹰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四十五回赌场奇女
    上回说到七姑娘见痴儿答应和自己较量赌技,满怀高兴。
    痴儿问:“不知七姑娘想和在下玩什么?”
    七姑娘展颜一笑:“随公子高兴,掷骰子、猜大小、推牌九、玩纸牌,小女子样样都可以奉陪。”
    痴儿说:“我别的不会,只会掷骰子。”
    “小女子就陪公子掷骰子、赌大小好了。”
    “谁大谁赢?”
    “谁小谁赢也可以。”
    “好!刚才我在外面尽买小的赢,在下就和姑娘玩小的,谁掷出的点子小,谁就赢,好不好?”
    七姑娘点头含笑说:“小女子随公子便。”
    “那我们就赌小。”
    七姑娘命丫鬟将赌具捧上来,是一只青瓷的大碗和三颗象牙雕琢而成的骰子。七姑娘说:“请公子过目,看骰子有没有作弊弄假?”
    痴儿说:“不用试了,我相信骰子没有什么作弊。”
    “哦?公子这样放心?不疑心骰子里放有水银?”
    “在下相信七姑娘。”
    七姑娘微笑:“小女子多谢公子,请公子先掷。”
    “好!那我先掷。”
    “公子!在未赌前,小女子得说明一下,凡是跟小女子赌的人,每赌一次,下注是一万两银子以上,公子打算一注是多少两银子?”
    “既然有规定,一万两就一万两。”
    杜八笑着说:“公子果然是豪爽人。”
    七姑娘也含笑娇说:“公子!请!”
    痴儿抓起三个骰子,随便往碗里一掷,发出一阵啷啷悦耳的响声,三个骰子停下来时,是一二三,共六点。在赌大小时,这是小的了。七姑娘赞了一声:“公子果然好手势。”说着,她一只纤纤玉手抓起骰子,往碗里一洒,骰子在转动停下来时,是一二二,五点,比痴儿小一点,赢了一万两银子。七姑娘欢笑说:“小女子侥幸赢了,请公子再掷。”
    疾儿看了她掷骰子的手势和用暗劲的分寸,不禁暗暗点头:这女子不愧为赌场上的高手,赌技甚高,深藏不露,谦虚得体。看来她手中的骰子,就等于莫纹手中的一把剑,骰随心发,要掷多少点就多少点。她一下不掷出三个一点来,却掷出五点,恐怕不想一下子让人知道她的神奇赌技,仅小一点就行了,用不着小得太多,以免将自己惊走。
    痴儿想看看她的赌技有多神奇,故意抓起骰子,不用暗劲,随意往碗里一掷,是四五六,这根本是大的了,准输无疑。七姑娘看了似乎惋惜:“看来公子这一把手气不佳呵!小女子恐怕是赢定了!”说时,也漫不经心地随意一丢,掷击四五五来,虽然属大,仍比痴儿小一点,又赢痴儿一万两银子。
    痴儿第三次掷,暗用巧力,掷出了三个一点来。在三颗骰子来说,又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了。心想:这下我看你怎么比我再小一点,你总不会掷出两点来吧?
    七姑娘见痴儿掷击三点来,赞道:“公子好手气,小女子这一次不敢望赢,能掷出一个三点来和过,就算万幸了!”她纤纤如玉琢般的巧手,抓起三颗骰子,凝神往碗里一洒,骰子不但在碗里溜溜滚动,还弹跳起来,最后露出点数了,是两点。因为三颗骰子中,有两颗是叠起,一颗不见点数,其他两颗都是一点,这真是神技,不能不令痴儿傻了眼。这不但不是一般赌徒能掷得出,就是赌场的老手,恐怕也无法掷出来。
    小芹也看得惊讶了:“这算数吗?两颗骰子叠在一起,不能算。”
    七姑娘听了半点也不着紧,含笑娇问痴儿:“公子是赌场中人,你看算不算?”
    痴儿心服地说:“算!怎么不算?在下佩服姑娘的神技。”
    七姑娘欢笑:“公子夸奖了!小女子只不过偶尔掷成两点,以后恐怕没有这样的好运。”
    这样,痴儿便输掉了三万两,赢来的六万多两,已是黄瓜打狗,不见了一半。痴儿抓起骰子:“好!这一次看在下能不能掷出一个两点来!”痴儿略略暗运一成的真气,将三颗骰子往碗里一掷。这一下,三颗骰子似乎互相有磁性似的,在弹跳之后,一颗颗叠搭起来,三颗骰子叠成了一条小小的直柱,上面的一颗是一点。就是说,三颗骰子只掷成一点,这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了!这哪里是什么赌大小,而是拼运气的技巧。
    不但小芹惊喜,就连一直在旁静观的笑罗汉杜八也看得惊奇不已,暗暗点头,怪不得外面的九妹子输了,原来这位公子是赌场中的奇人,我真是看走了眼。早知道这样,用一二百两银子打发他离开赌场,就用不着输掉六万多两银子。
    七姑娘美目中只掠过一层惊讶,暗想:想不到我碰到了平生第一个劲敌,能让自己抖展出从不露面的绝技来。要是能将他留下来,帮助杜老板,那不知多好。便微笑说:“公子的神技,令小女子折服,看来这一手,小女子是怎么也赢不了公子的。”
    痴儿见她没半点惊骇,只是惊讶而已,心想:难道这一次你还能赢我么?便说:“姑娘别客气,在下还想目睹姑娘惊人的神技,请!”
    七姑娘说:“公子别这样说,小女子不自量力,只有在公子面前再献一下丑。”说完,便抓起三颗骰子一掷,三颗骰子叮叮当当在瓷碗中蹦跳。突然,三颗坚硬的象牙骰子竟然“啪”的一连三响,一看裂开,分成六片,没点的全部朝天,一点也没有。
    小芹骇然:“这算多少点?”
    痴儿更是佩服七姑娘用劲之巧,说:“没点!”
    “没点!?那少爷不又输了?”
    “不错!我又输了!”
    “少爷!六万多两银子,只剩下二万多两啦!少爷还赌不赌?”
    “赌!怎么不赌了!我正玩得有兴致哩!”
    “少爷!骰子都烂了,还赌什么?”
    七姑娘这时说:“公子!小女子这次侥幸能取胜,也是多亏了公子。”
    痴儿不明:“姑娘多亏在下什么?”
    “因为公子上次一掷,三颗骰子受不了公子的暗劲,内部已现裂痕,所以小女子只略用劲一掷,就裂开了,这不是多亏了公子么?”
    痴儿暗想:这七姑娘真会做人,赢了别人的银两,还能使人不感到懊恼,使人高兴,叫人听了舒服。看来其他在这里输了几十万两银子的,也恼不起来了。便说:“姑娘客气了!就算这样,也得有姑娘的神技,才能使没点的一面翻出来,叫人心服。”
    “公子过奖了!”七姑娘跟着命身边丫鬟说,“去将另一副骰子端上来,待我再陪公子玩几手。”
    痴儿摇手说:“不,不!掷骰子,在下自问敌不过姑娘。”
    “那公子想玩什么?要不,我们互相猜点数、谁猜中谁赢,好吗?”
    “猜点数?怎么猜法?”
    “就是我们互相轮流摇骰子,谁猜中了对方摇出来的点数是多少,谁赢。”
    “那不跟大堂上赌大小一样吗?”
    “公子,那可不一样,比赌大小紧张有趣多了。外面赌大小,赢面颇大;而猜点数,不但要猜出是多少点,更要猜出三颗骰子上面的点数来。比喻说,同样是五点,三颗骰子的点数就不同,一二二,是五,一一三也是五,要是九点,三颗骰子的点数就更不同了,三个三构成九点,一四四也可凑成九点,二三四,一六二,同样都可构成九点。”
    “单是猜中了点数还不行?”
    “不错!要猜出三颗骰子不同的点数,合起来的点数才算赢,公子玩不玩?”
    “那摇骰子的不是顶合算吗?”
    “公子认为合算,那公子摇骰子,由小女子来猜好了。”
    “哦?你不担心我会弄手脚么?”
    “公子弄什么手脚了?”
    “要是姑娘猜中在下摇出的一二三,六点,在下在揭开盅时,略用暗力震翻,姑娘不输了?”
    “小女子猜时不出声,只写在一张纸上,公子又知道小女子猜的是什么了?”
    “不错!这太有趣了!我玩。不过,在下不想占姑娘便宜,我们还是互相轮流摇骰子的好。”
    “多谢公子。这样,就是小女子输了,也敬公子的赌德高尚,为人坦率、公正。”
    痴儿听了好笑,俗话说,十赌九骗,骗法各有不同,就看谁的骗术高明,叫人看不出来罢了。一个赌徒,品德会高尚么?与坦率、公正更扯不上边,要是这样,就不成为一个赌徒、骗子了。当然,一些人以赌技来行侠仗义,惩治为恶的赌徒,不以赢钱为目的,又是另一回事。所以痴儿听了一笑说:“多谢姑娘过奖,在下受之有愧。”
    七姑娘叫人将一个制作得十分精致镶金的木制漆盅、漆碟端上来,打开漆盅,漆碟中摆放三颗象牙雕琢的骰子,让痴儿过目、验看,然后问:“是小女子先猜?还是公子先猜?”
    “也是一万两银子猜一次?”
    “是!公子下十万两银子一注也行。”
    “在下手头上可没有这么多银两。”
    “公子完全可以向我们杜八爷借。”
    “在下只有三颗明珠,恐怕借不到一千两。”
    杜八一笑:“公子要是愿借,我可以不要公子任何东西作典当。”
    “哦?杜老板这么相信在下?不怕在下跑掉了?”
    杜八又一笑:“只要公子立一张字据,愿在我赌场服役三年。”
    要是痴儿真的立了这么张字据,那不啻卖身给杜八了,永远别想离开赌场。痴儿微笑:“看来杜老板看上在下的赌技了?”
    “公子的确是这方面难得的人才,我杜某实在仰慕,希望能将公子留下来。”
    七姑娘也娇笑说:“小女子也渴望公子能留下,与小女子常在一处,切磋赌技。”
    看来这位仪态万方的七姑娘,已垂青痴儿了。痴儿一笑:“蒙两位错爱,在下也希望能留下来。既然这样,我们干脆别赌银两,赌人怎样?”
    七姑娘愕然:“赌人?”
    “是呀!我们连赌三次,两胜为赢。要是在下输了,我和我这位小厮留下;要是在下侥幸赢了,就请杜老板和姑娘跟在下走,在我跟前伺候三年。”
    杜八一下不笑了:“什么?我杜某跟你们走?”
    一七姑娘慌忙说:“不,不!小女子只跟公子相赌,谁输就跟谁走,其他人不卷入其中。”
    的确,杜八身缠千万,是长沙府一位有名的人物,是阴掌门挣钱的一条栋梁,怎能作为赌注?那不太失身份了?杜八这笑罗汉怎能笑得出来?他不当场喝叱痴儿已算好的了。要是杜八知道痴儿是个什么人,恐怕他感到跟痴儿提鞋也不配。能跟在痴儿身旁,已是高人一等了,说不定从此而能善终。
    痴儿目视七姑娘:“姑娘愿和在下以身相赌?”
    “公子要是高兴,小女子愿意奉陪。”
    “三战两胜决高下?”
    “行呵!”
    “姑娘不会后悔?”
    “小女子还担心公子后悔哩!”
    “好!请姑娘先摇骰子,在下来猜。”
    “要是赌三次,公子猜两次,小女子才猜一次,公子不吃亏吗?”
    “不!在下正想再次目睹姑娘的神技。”
    笑罗汉杜八又换上笑脸了,他感到这样赌法,七姑娘是稳操胜券,担心痴儿输了会赖帐,不承认。便笑着问:“你们之间,是不是立下一张字据,以免事后反悔?”
    七姑娘笑着说:“杜八爷,不用了,你担心公子输了会逃跑吗?小女子认为公子不是这样的人。”言外之意,以你杜八爷的武功和那么多的手下,公子会逃得了吗?
    杜八一想也是:“对对,看来杜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好!你们开始玩吧。”
    痴儿说:“姑娘请!”
    七姑娘眯着眼笑:“那小女子占先了!”
    小芹一直在旁看着听着,她对痴儿的输赢,半点也不在乎,存心是来这里闹事的,只是一时不知痴儿甩什么方法闹。现在一听要赌人,感到闹事的时机来了。她看出这场赌,不管谁胜谁输,都不会认帐。要是公子胜了,笑罗汉绝不会让七姑娘走,自己便闹得名正言顺;要是公子输了,他答应留下来才怪。就是他答应,自己也不会答应。小芹便暗中准备,准备一动手就先拿下了杜八。在厅外站着的那七八个赌场打手,小芹才不将他们看在眼里。她看不惯七姑娘那一张笑脸,“哼”了一声说:“你小心了,别让我家少爷将你赢了回去与我作伴。”
    七姑娘更笑了:“是吗?就怕小兄弟会随你家公子留下来不走了!”
    痴儿连忙喝着:“小芹,别多嘴。”他担心小芹的话,会引起七姑娘和杜八的注意。
    摇骰子,猜点数,这不但是考技巧,更是考听力,既要观察对方摇宝的手法、姿态,更要听出骰子在宝盅里滚动的响声,尤其是放在桌面的刹那间,骰子落在碟上不同的响声,才能准确地猜出对方的点数来。这就要靠内力的深厚和平日的苦练,这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七姑娘凝神捧起摇宝,上下左右摇动,最后放了下来,对痴儿说:“公子请猜!”
    笔墨纸张早已准备好,痴儿想了一下,提笔在纸上迅速写了自己要猜的三颗骰子的点数,摺好放在桌面上,微笑说:“请姑娘揭盅,在下已写了。”
    七姑娘娇笑:“但愿公子猜中。”盅揭开,漆碟上的三颗骰子,其中一颗竟成正四方立体的菱形直立,没有点数。其中两颗骰子,一个是三点,一个是一点,合成四点。七姑娘露出了这一手摇宝的绝技,令人惊叹。杜八笑得更像一尊南无阿弥陀佛了。这样的三颗骰子,是什么人也猜想不到的,连小芹也认为痴儿必定猜不中,必输无疑。
    七姑娘又问:“公子猜中没有?”
    痴儿叹道:“姑娘好神技,不过在下有幸猜中了!”
    七姑娘和杜八几乎同时愕然:“什么?你猜中了?”
    痴儿打开写好的纸笺:“姑娘请看。”
    众人一看,全都傻了眼,痴儿在纸笺上,不但写上了一个一点,一个三点,更将成菱形直立的骰子也画了出来。慕容智的一双目光,好像神话传说中的齐天大圣孙行者似的,有一双金睛火眼,能透过漆盅,看到漆碟边三颗骰子的情形一样。杜八那张笑嘻嘻的脸,一下笑不出来了,满是惊愕、疑惑。他几疑眼前这位富家公子不是人。七姑娘的一双笑目也换成了愕异的眼神,最后有点颓丧地说:“不错!公子猜中了,小女子输了一次。”
    痴儿笑着说:“这一次请姑娘猜了,在下来摇。”
    “请!”七姑娘仍不失礼仪。
    痴儿捧起摇盅,上下摇动,只听见骰子在盅中上下翻腾滚动。痴儿最后突然暗运内劲,力透漆盅,直达三颗骰子,骤然停下,放在桌面上,说:“请姑娘猜,在下摇出的是几点?”
    七姑娘神态庄重,凝视漆盅宝盒,正想说出,痴儿又说:“姑娘别急,请先在纸上写出,由在下揭开好了!”
    “不错!小女子应该写下才是。”
    在纸笺上写了出来,固然能防止对方在揭盅时暗弄手脚,但同时也白纸黑字,立下字据,想翻口也不行了。七姑娘提笔写好后说:“请公子揭盅。”七姑娘再也没有刚才神色自若、行动潇洒了。、痴儿揭开,众人一看,又是骇然,因为痴儿刚才骤然放下时,内力透过漆盅,将三颗象牙骰子震得粉碎,形成一堆像座小山般的骨粉堆在漆碟上,没有点。
    众人在惊愕时,七姑娘却惊喜地娇叫起来:“小女子猜中了!”
    杜八从愕然中喜问:“七姑娘猜中了?”
    “八爷!你看看,我猜中了!”七姑娘打开纸笺,平铺在桌面上。众人一看,七姑娘在纸笺上写着“无点”两个字,只是没有画出一堆骨粉而已。七姑娘的确是赌场上的。一位少有高手,她一下听出了痴儿用劲震碎骰子的轻微响声,也听出了骰子落在漆碟上发出的不同寻常的异响,只是“卟”的一响,没有啷啷的响声,所以沉思半晌,写下了“无点”两字。这一点,连小芹也暗暗佩服起来。
    杜八透了一口大气:“不错!七姑娘猜中了,现在是各胜一局。”
    痴儿微笑说:“不!姑娘猜错了!”
    “小女子怎么猜错了?”
    “在下摇出的是四点,不是无点。”
    “什么?四点?”
    “不信?姑娘请看。”
    痴儿轻轻吹开了象牙骨粉,骨粉当中,果然露出骰子一面的四点来。四点是红色,在白粉当中,分外夺目,除了瞎子,任何人都看得分明。痴儿用劲十分巧妙,只震碎了二三颗半骰子,留下这四点的一面来,藏在骨粉当中,七姑娘没有听出来,就是听出,也一时难辨多少点。痴儿又微笑说:“姑娘,在下没有说错吧?这不是四点么?”
    杜八、七姑娘顿时不出声了。痴儿说:“姑娘,三战两胜,在下已赢了两局,第三局看来是不用赌了,请姑娘随在下走。”
    小芹更高兴得跳起来,揶揄说:“七姑娘,你现在是我们的人了,请跟我们走呀!”
    七姑娘一时呆若木鸡,不知怎么办。小芹又说:“七姑娘,走呀!你担心我家少爷养不起你么?放心,像你这样的人,我家少爷也可以养十个八个。少爷,你说是不是?”
    痴儿笑道:“不错!不错!我们以后也开一个赌场,请七姑娘任赌场之主,整个赌场都交给姑娘打理,用不着在别人之下了,不比这里更好?”
    小芹说:“七姑娘,走呀!你不会是反悔吧?”
    七姑娘一咬牙:“好!我跟你们去!”
    杜八一震:“什么?你跟他们走?”
    七姑娘苦笑一下:“八爷,我和公子有言在先,愿赌服输。我现在既然输了,只有跟他们去。”
    杜八一下从笑罗汉变成了一个恶罗汉,喝问:“七姑娘,你敢背叛我?不想活了?”
    “八爷!我怎敢背叛你?但我输了,身不由己,不能不跟人走,不然,这座赌场,还有谁人来赌?”
    小芹说:“七姑娘,别理睬这肥猪,我们走我们的。”
    杜八怒吼一声:“谁也不准走!”
    痴儿潇洒一笑:“杜老板,这间赌场不是一向很讲信誉么?你不会食言自肥吧?”
    杜八眼珠一转说:“小子!怪只怪你为什么在赌前不各自立下字据?现在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要将七姑娘带走?”
    “奇怪了,你这间赌场,客人们来赌时,是不是都要立下字据,才能将赢来的银两带出去?”杜八一时语塞,半晌才说:“这一回不同。”“哦?有什么不同?”“因为七姑娘是人,不是银两。”
    “那么在下要是输了,又怎么办?”
    “小子!你要讲理,到别处去!”
    “看来杜老板打算不讲理了!”
    小芹说:“少爷,你带七姑娘先走,我留下,看这肥猪怎么个不讲理。”
    笑罗汉杜八两次给小芹称为“肥猪”。第一次因为急于要拦住七姑娘,没去理会小芹;这次杜八不容忍了,怒喝一声:“你是什么东西?给我滚开!”同时他那肥厚的大手,似葵扇般向小芹拍来,以为一掌就可以将这小不点的小厮拍飞出厅外,再将痴儿揪过来。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耳光声突然响起,杜八的这一掌拍去,不但没有将小不点的小厮拍飞出去,自己反而挨了小厮的一个耳光,打得他半边脸顿时红肿起来,他一时惊愕地望着小芹:“刚才是你打我?”
    这个笑罗汉,竟看不见小芹是怎么出手的,他只感到自己的一掌拍出,落了空,跟着便见人影一闪,自己的左脸就莫明其妙地挨了一巴掌。
    小芹说:“当然是我打你啦!”
    “你敢打我?”
    杜八话没说完,“啪”的一声.右脸又挨了小芹的一记耳光。小芹的身形、出手,在杜八看来,快得不可思议。小芹打完他后,身回原处,说:“你看看,我敢不敢打你?让你知道不讲理是什么后果。”
    杜八这时才感到眼前站着的,不是什么看不起眼的小不点小厮了,他显然不是一般人,而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怪不得他主人的赌技,这么神乎其神。杜八一时愣着眼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芹说:“我们是什么人你别管。我问你,还敢不让我们将七姑娘带走?”
    杜八又吼了一声:“来人!给我将他们主仆两人全捆了!”
    杜八吼声一落,贵宾厅蓦然涌进四位劲装的黑衣大汉,身段敏捷,行动轻快,一个个都不佩带兵器。这些大汉,都是杜八跟前身后的武士,一个个都有一身好功夫,惯于擒拿手法一出手就是分筋错骨,令人一下失去了反击的机会。大概在长沙府城中,动用兵器易造成伤亡,招惹官府捕快干涉。而一下将人擒拿过来,就不会招惹官非,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何况长沙府是湖广的一个大府,知府的所在地。更有皇家的一位王爷在长沙,不同偏远的县城。碧眼教主考虑到这一点,所以特别训练一批擒拿手武士,作为杜八的贴身武士,以防有人捣乱赌场。至于赌场大堂上的保卫工作,就由二十四骑的人负责了。他们只是一般的打手,不同于这些黑衣武士,专门负责贵宾厅的保卫工作。
    贵宾厅,往往是豪商大贾、王孙公子、江洋大盗、绿林枭雄豪赌的地方,一赌就是上万两银子,一输红了眼,难免不会闹事,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他们闹出了人命,往往一走了事。所以碧眼教主训练出这样一批近身搏斗,善于擒拿、摔打的武士来,制止双方动手,同时也保护七姑娘。现在,杜八就是要用他们来对付小芹。
    杜八指着小芹说:“先将这小厮抓起来,给我狠狠吊打一顿。”
    黑衣武士见小芹还是个小娃娃,这么一个小娃娃,根本不用动手,只一个手指头,就可以戳倒。其中一个大汉应了一声,便伸手来抓小芹。杜八急喝道:“别大意了!这小厮有一身不错的武功。”
    这个武士似乎不大相信,就算这小娃娃武功再好,也好不到哪里,自己还不是手到擒来?但杜八爷这么说,却也不能大意了,于是以极快的手法,想一下将小芹抓过来摔在地上。小芹见他们没有兵器,也不动用自己的盘龙宝剑,以迎风柳步一闪,令这武士一抓落空。
    武士“咦”了一声,因为他刚才的出手极快,就是一般武林中人,也闪避不了,这小娃娃竞身似滑鱼般溜开了。他不由抖展出近身搏斗的擒拿手法,一连几扑,想抓起小芹,扔到厅外去。小芹也想看看他的武功招式,先不出手回击,只用迎风柳步闪开。这个武士一连扑了几次。次次扑空,像大笨熊扑捉灵巧的飞蝶似的,自己反而累得浑身发热发燥。看来他这套擒拿手法,对小芹不起作用。
    杜八看得惊讶了,这小厮是什么身法?又喝着其他三个武士:“你们给我全上!”
    四个黑衣大汉全上,更是弄得笑话百出。小芹像只小精灵似的,嘻嘻哈哈地笑,在他们之中左穿右插,东闪西避,弄得这四条大汉不是扑翻了桌子、椅子,就是扑到自己人身上去,甚至将自己人抓起来摔了出去,令人捧腹不已。
    痴儿和七姑娘早已缩在屋角。七姑娘看得骇然不已,痴儿却一味微笑。小芹玩够了,不再玩了,便出手还击,转眼之间,就将这四个武士全扔了出去,不是摔断了脚,就是摔坏了腰。小芹对杜八说:“肥猪,这次轮到你了!”
    杜八更看得愣了眼。他初时还以为小芹的身法快而已,想不到竟能将四个牛高马大的武士全扔了出去,一个个还爬不起来。半晌他才说:“我杜某真是看走了眼,想不到你竟然是位上乘高手。好好,我杜某来领教你的高招。”
    杜八的武功,不在苏三娘之下,只是他极少出手而已。刚才他给小芹刮了两个耳光,除了小芹出手不可思议之外,也是杜八根本没去注意,更没有去提防。要是他有防备,小芹也不易刮他两个耳光。他一出手,就是凌厉的分筋错骨手,想一招就将小芹的双手扭断。别看杜八一身肥胖,行动迟缓,一旦与人交锋起来,却是非常灵活,出手特别凶狠。杜八是鹰爪一派的武功,飞腾扑跳,宛如隼鹰一样,给他双手抓中,不死也重伤。
    小芹见他一出招就这么凶狠,隐带一股劲风袭人,不敢大意,先以迎风柳步闪开,以避其战,然后回身反击。几招过后,小芹以灵巧的身法,啪啪两掌,玉手拍在杜八肥胖的身躯上。不知是杜八一身肥肉太粗厚,还是横练出一身的硬外功,不怕掌击拳打,小芹的两掌,虽然拍中了他,也打得他辣辣发痛,但却伤不了他,反而打得他暴怒起来,抖出了自己十成的武功。出手的劲风,将贵宾厅一切名贵的摆设、古董,震得纷纷落地,跌得四分五裂,连一些名字画也震飞撕烂了。
    小芹不再拍打他了,使用巧劲,几招过后,脚步一伸,双掌拍出,杜八“哄”然一声,给小芹绊倒,仰面直躺在地上。他正想跳起来,小芹手腕上的盘龙剑早早弹出,剑尖贴在他的喉咙上,喝声:“不准动!你敢再动一动,你这条肥猪就会变成一条死猪!”
    盘龙宝剑寒气逼人,剑尖贴在杜八的天突穴上,一股寒意直透心肺,杜八哪里还敢再动?只惊愕地睁大了眼,连话也不敢说。因为一说话,喉头便会移动,就会给剑尖划伤。
    七姑娘看得花容失色,急喊道:“你别杀他,我跟你们走。不然,你们恐怕走不出长沙城。”
    厅外的一些黑衣武士本想冲进来,一见这种情形,也吓得不敢动了,害怕小芹一剑将杜八爷挑死。小芹出手封了杜八的穴位,收剑入剑匣,问七姑娘:“哦?我们怎么走不出长沙城了?”
    七姑娘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小芹说:“姑娘放心,我并不担心我们走不出长沙城,而是不想在这里杀人。”
    七姑娘松了一口气:“多谢小哥!”
    痴儿问:“姑娘,你为什么为他求情?”
    “不瞒公子说,八爷对小女子有恩。”
    小芹说:“这条肥猪这么横行霸道,他对你有什么恩了?”
    “小女子自幼父母双亡,无力埋葬,全靠八爷埋葬,此恩不敢忘。”七姑娘又叹了一声,对杜八说,“八爷,不是我背叛八爷,有负八爷昔日埋葬父母之恩。记得师父传授我的赌技时说过,赌有赌德,信守诺言,愿赌服输,不得赖帐。现在我技不如人,输了,就得遵守诺言,跟他们而去。就是八爷想强留下,我也感到十分不光彩,恐怕再也无颜与人相赌。”
    杜八悻悻说:“你要走只管走,别说得好听,我知道你已看中了这位公子,就是不赌,你也会跟他而去。”
    “八爷!你怎么这样说?好!既然八爷不相信,奴家只有一死,以明心志。”七姑娘说完,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明亮的匕首来,向自己心口插去。小芹想抢救已来不及。痴儿一招折梅手出手,迅如电光火石,夺过了七姑娘的匕首,说:“姑娘!何必这样轻生?就算他对姑娘有恩,姑娘在赌场的几年里,为他赚下成千上万银两,也足以报答他的恩情了,不值得为这样的人而轻生。”
    小芹狠狠踢了杜八一脚:“肥猪!幸而七姑娘没有死,她要是死了,第二个死的就是你。要是你今后敢招惹七姑娘,小心,我会将你的肉一块块割下来,当猪肉卖掉。”
    小芹本来对七姑娘没有什么好感,但听了她的一番话,觉得她不失为一个光明磊落的女子,尤其她以死表明心志,不由对她起了敬意,才这样狠狠对杜八发出警告。这时,二十四骑主苏三娘带人赶来了。
    当小芹与黑衣武士交锋时。赌场上早已有人跑去向苏三娘飞报。苏三娘一听赌场有人闹事,便马上敏感到这可能是青衣狐狸和小狐狸有意在赌场闹事了。苏三娘感到杜八这人肆意凌辱、盘剥贫苦平民百姓,简直是一个吸血鬼,有莫女侠去闹也好,最好杀了他就更好,但自己接到报告,却不能不去,不然,碧眼教主就会怪责自己为什么不去。
    苏三娘带了十多个兄弟走入贵宾厅,一眼就看见了痴儿,感到有点意外:“墨公子,是你?”
    痴儿一揖说:“苏女侠,正是在下。”
    苏三娘又目巡贵宾厅一周,见杜八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并没有莫女侠姐妹在场,问黑衣武士:“谁将杜八爷打在地上?人哩?他们已走了?”
    黑衣武士一指小芹:“报告骑主,是他!”
    由于小芹扮成小厮,苏三娘一时认不出来,有点讶异:“什么?是这么个小厮?他能将杜八爷打倒?”
    痴儿又一揖说:“苏女侠,对不起,的确是在下小厮一时失手,将杜老板绊倒了。”
    “真的?”苏三娘简直不敢相信,杜八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能战胜杜八,那么也能战胜自己。她不由向小芹凝视,觉得面孔颇为熟悉,自己不知在那里见过:不禁转问痴儿:“他是公子跟前的小厮么?”
    痴儿说:“在下不敢欺骗苏女侠。”
    “公子别客气。阁下小厮,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痴儿微笑:“是吗?苏女侠有没有认错了人?”
    小芹眨眨眼说:“我只是少爷跟前的一个小厮,昨天夜里才赶来找我家少爷,你几时见过我了?我可没有见过你呵!”
    苏三娘一听,连声音也感到耳熟,更是愕然。不!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也与这小厮对过话。蓦然,她一下想起来,这不是昨夜不请自来的小狐狸又是谁?她怎么扮成墨公子的小厮,跑来这里闹事了?不禁心头凛然。要是小狐狸存心闹事,自己恐怕想制止也制止不了,只能尽力而为。可是这墨公子又是谁?与小狐狸是什么关系?
    苏三娘不想揭破小芹的真面目,她希望这事最好能化解,于是皱眉问:“墨公子,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在长沙府闹事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痴儿说:“苏女侠,在下根本不想闹事,只想来赌场玩玩,可是杜老板不大讲理,竟然不让在下离开。”
    “哦?杜八爷怎么不讲理了?”
    “请苏女侠问问杜老板不更清楚?”
    “可是杜八爷却已给你小厮打倒在地上。”
    小芹说:“谁叫他蛮不讲理,输了不认帐,还叫人将我们抓起来。我不反抗,不就让他将我们抓起来吗?”
    痴儿说:“你别说了,先将杜老板的穴位解开。苏女侠是位明事理的人,是非曲直,她自然会分得清楚。”
    “好吧!”小芹用脚踢开杜八被封的穴位,“肥猪!滚起来吧!”
    笑罗汉杜八,不但在长沙府,就是在阴掌门中,也受人尊重,就是教主,也重自己三分。至于其他人,哪个不八爷长、八爷短的?几时受过这等耻辱了?所以他一跳起来,出手就劈向小芹,小芹身形一闪,不可思议的便转到杜八身后,一掌拍中杜八,拍得杜八踉跄几步,几乎站不稳。杜八要回身来抓小芹,给苏三娘制止了,说:“杜八爷,请慢动手,有话慢慢说。”
    杜八吼道:“还说什么?苏三娘,你给我将他们抓起来!”
    苏三娘心想:你这只蠢猪,简直不知死活,连冷血等人也死在她们姐妹剑下,你我在她眼里,简直是不堪一击。当时沉下脸说:“杜八爷,你要是不讲理的,我就撒手不管了,由你和他们闹去,闹出了人命,这间赌场,你就别想在长沙城开下去。”
    杜八愕然:“什么?这事你不理?教主叫你们来干什么的?”
    “杜八爷,你放明白些,这里是知府大人的所在地,不同别的地方,可以任意杀人、绑人,一切应以理先行。要是他们无理取闹,不用你杜八爷吩咐,我自会捉拿他们,送到官府追究,若是你没道理,恕我苏三娘难以从命。杜八爷要是存心想毁了这间赌馆,那你就大闹好了!我可是不会插手的。”
    “人家欺侮上门,将我打倒在地,我怎么无理了?”
    苏三娘问:“杜八爷,他们为什么要将你打倒在地?是不是他一上门就无理取闹,还是输了不给银两?”
    “这——!”杜八给问得说不出话来。
    痴儿这时说:“杜老板,说话要对得起天理良心,在下怎么欺侮你了?在下带了几十两银子在大堂上赌大小,输了一一照给,用一颗价值千金的珍珠作为抵押,向你杜老板借银两,一切都依照你的规矩,在下并没话说。后来在下侥幸赢了,你又叫人请在下来贵宾厅上赌,在下一连输了四次,输掉了四万两银子,也是一一照付,没有拖欠半分。在下又怎么欺负你了?后来,在下和七姑娘以身相赌,谁输就跟谁走,在下赢了,要将七姑娘带走,你一下翻脸不认,还叫人将在下两个提起来,请问,是在下欺负了杜老板,还是杜老板欺负了在下?”
    小芹说:“我家少爷和你说理,你还骂我家少爷是小子,要我们讲理到别处去,你说,我们到什么地方讲理呀?而且你会放我们离开赌场讲理么?”
    苏三娘见小芹说话还孩子般天真,几乎忍不住笑起来。现在,她已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便问七姑娘:“七妹,我知道你一向赌德极好,你说,是怎么回事?”
    七姑娘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说出来。杜八怒道:“反了!反了!你这贱人,吃里扒外,枉我白白养活你多年。”
    七姑娘委屈地说:“八爷!你养我多年不敢忘,但我不能违背良心说话。”
    小芹叱道:“你这只肥猪,嘴巴放干净一点,谁养活谁了?你说,七姑娘在这个赌馆,给你赢了多少钱?别的不说,单是七姑娘刚才赢了我少爷的四万两银子,够你这肥猪一辈子也吃不完。”
    苏三娘也冷冷地说:“八爷,我知道七姑娘在你这里,至少已赢了一百多万两,不但是八爷,就是我二十四骑的弟兄,也沾了七姑娘的光,而且七姑娘还有一个美德,所赢的银两,不是向平民百姓下手,所赢的对手,都是富商大贾、王孙公子、豪强恶绅的血腥钱。他们的钱来得容易,赢也不为过。”
    小芹睁大了眼睛:“什么,赢了一百多万两银子?怪不得养得你像一口大肥猪了。你还有脸说你养活了七姑娘多年?真不要脸。”
    笑罗汉杜八给苏三娘、小芹一唱一和,几乎气爆了肚皮,他怀疑苏三娘不是来相助自己,而是帮这位墨公子的。苏三娘问:“杜八爷,这事你打算怎样了结?”
    杜八赌气地说:“我不知道。”
    “好!那按赌场上的规矩,七姑娘由墨公子带走。”
    杜八吃了一惊:“什么?七姑娘由他们带走?”的确,七姑娘不啻是杜八的一只金饭碗,聚宝盆,要是赌场来了一位赌技高手,没有七姑娘出来招架,吃得住吗?赌场上其他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输掉,但七姑娘就不能输掉!一个零宝盆给人端走了那还了得?说什么也不能让七姑娘给人带走。
    苏三娘问:“杜八爷,你打算怎样?不讲理?毁了赌场信誉?以武功来解决?”
    “不错!以武功解决。”
    痴儿不屑地说:“杜老板既然不讲理,那以武功来解决好了,在下奉陪。”
    小芹说:“好呀!那我先来打发这只肥猪,他在这里不愿讲理,叫他到阎王爷面前讲道理去!”
    苏三娘阴着脸说:“杜八爷,你真要在这里动武?不顾别人死活?使这赌场付之一炬,夷为平地?”
    杜八一怔:“苏三娘,依你的意思怎样?”
    “杜八爷既然要以武力解决,最好约个地点、时间,在长沙城里不行。”
    “那他们不会跑掉了?”
    “杜八爷,你难道还看不出墨公子是武林中人?他既然敢来,就不会跑掉!再说,城里城外,都有我们二十四骑的弟兄,他们跑得掉吗?”
    痴儿说:“不错,请杜老板放心,在下不像阁下食言自肥。既然说得出,就做得到,怎么会跑了?请杜老板约个时间、地点,到时在下准到。”
    杜八说:“好!那我们明天午时,在岳麓山上见。”
    苏三娘皱皱眉:“杜八爷,时间不怕仓促了么?到时八爷自己亲自上阵?不叫别的高手来?”
    杜八一听,感到不错。凭自己的武功,不但敌不了这带奶气的小厮,恐怕苏三娘也不行,只有向教主请示,请他老人家派出一等一的高手来对付墨公子才行。从这点看来,苏三娘还是在帮助自己,以免自己吃眼前亏。便说:“那三日后,我们在岳麓山上相见。”
    苏三娘对痴儿说:“公子听清楚了吧?”
    痴儿一笑:“在下并不耳聋。”
    “那么三日后午时,大家在岳麓山上会见。为了公平起见,杜八爷可以聘请其他高手参加,公子也同样可约朋友相帮。”苏三娘这几句话,不啻向痴儿、小芹暗示,千万别独自前来,有三日时间,你可以约齐其他武林高手,到岳麓山决一死战了。
    痴儿说:“不用了,就我们出面已够。”
    “哦?公子这么有信心?”
    “在下别的不敢说,这一点却有信心。”
    苏三娘又不禁再次上下打量痴儿。这位墨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不将阴掌门的人看在眼里?他真的不会武功?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苏三娘根本想不到眼前的墨公子,就是那神秘莫测的黑鹰,更加想不到他是慕容家的痴儿,但她却想到了一个人,洞庭湖上曾经出现过的一位武功奇高的白衣书生,难道墨公子就是那位白衣书生么?可是我在客栈试探的出手,便轻易地将他拍倒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就算他是那位白衣书生,又怎么会和两只狐狸混在一起的?于是说了一句:“那请公子小心,三日后午时岳麓山上见。现请公子将七姑娘带走。”
    痴儿一揖:“多谢苏女侠!”便和小芹,带着七姑娘而去。
    痴儿和小芹一走,苏三娘不禁透了一口大气,幸而这头小狐狸没在这里大闹,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她不满地扫了杜八一眼,说:“杜八爷,你知不知道你我两人,从鬼门关里闯了过来?”
    杜八问:“难道他们真的敢杀了我们?”
    “他们连冷血队长和方少教主也敢杀了,何况你我?”
    杜八惊震:“什么?你说什么?”
    “八爷,你难道还看不出那个小厮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人?”
    “小狐狸。”
    “什么?小狐狸?”杜八愕然。
    “不错!我要是没看错,她就是最近和青衣狐狸一同出现,惊震江湖的小狐狸。”
    杜八更傻了眼:“是她?”
    “亏你八爷久闯江湖,难道没看出那小厮是女扮男装么?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有如此超绝的武功,不是小狐狸又是谁人?”
    杜八惊震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说:“我只将注意力放在那小子身上,一下忽略了这个小厮,原来她就是小狐狸,怪不得她说话那么肆无忌惮了。二十四姐(现在这个笑罗汉敬称苏三娘为二十四姐了),你怎么刚才不说出来?”
    “说了,你不担心我俩人头落地,叫她杀了灭口?就是我们联手,恐怕也接不下她十招。何况那位墨公子更是一位深藏不露、不可捉摸的人,万一他是一位武林高手,他出手,恐怕这赌场中没一个活人。”
    杜八又是惊震得不能出声。苏三娘又说:“所以我只有故作不识,八爷,刚才我真担心你任意而为,惹恼了这小狐狸,长沙城又变成了第二个安化城。我们的赌场、钱庄、妓院、酒馆被她一把火烧掉,我们死了不要紧,将累及了手下几十个兄弟,而且还殃及无辜。”
    杜八更是不敢出声,心想:要是这样,自己多年经营的财富,真的要付之一炬了。苏三娘又说:“所以我才说理,先稳住了这只小狐狸,别将她惹恼了,同时说长沙城不同别的地方,可以任意杀人、绑人,这是知府大人所在地,借用官府之力威胁她不敢动手,才将她们打发走了。”
    笑罗汉杜八这时朝苏三娘一揖说:“我杜某险些错怪了二十四姐,以为二十四姐怎么尽帮外人说话。现在看来,二十四姐是用心良苦,既救了杜某一条命,也救了这座赌场和钱庄。我杜某人今后必当报答。”
    苏三娘从心里鄙夷笑罗汉,心想:你今后少盘剥贫苦百姓,少在教主面前说我的闲话,我已经是多谢你了。但不能不敷衍:“八爷,我们是自己人,又何必客气?八爷,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和他们约下时间、地点比武决高下?”
    “莫不是二十四姐故意这样做,飞报教主派人前来捉这两只狐狸?”
    “八爷既然知道,还不马上去向教主报告,好事先在岳麓山下伏下人手,活捉狐狸?捉到了狐狸,八爷可是立下一件大功啦!”
    “不,不,这都是二十四姐机智、老练和沉着的功劳,我杜某何功之有?”
    “八爷何必自谦,不是八爷,我又怎能发现小狐狸的行踪?但愿八爷在教主面前给我美言几句就行了,功,还是八爷的。”
    “好说,好说,我杜某一定给二十四姐在教主面前说几句好话。”
    “那我多谢了,请八爷快去向教主禀报吧。”
    “好!我马上去。”
    碧眼老魔在大沩山一战,重伤而回,从此起居地点没人知道,就连苏三娘这位骑主,也不知道教主现在何处,能够知道老魔的人,只有老魔的几个心腹和贴身武士,杜八是其中的一个。苏三娘只知道教主在长沙城外一带,具体地点就不清楚了。
    再说小芹带着慕容智赢来的银两和七姑娘,高高兴兴回到客栈独门独户的小庭院中。见莫纹不在楼下,小芹说:“少爷,你和七姑娘先在这里坐下,我上楼叫姐姐下来,她看见七姑娘一定会高兴的。”说着,便像飞蝶似地扑上楼去。
    莫纹正在挂惦痴儿和小芹这么久还不回来,似乎也没听到赌场有大的混乱,暗想:难道他们没在赌场大闹么?不久,便听到痴儿和小芹回来,跟着是小芹似小鸟般扑上楼,眼角眉梢尽是笑意,一看见自已便高兴地说:“姐姐,这下我们不用愁没钱用啦!少爷赢了二万多两银子回来,够我们在这里住几年了。”
    莫纹笑问:“哦?你们只是去赌,没有去闹么?”
    “闹了!可是闹不起来。”
    “怎么闹不起来?”
    “苏三娘赶来了。她帮我们说话,制止了赌场上的人动手,就闹不起来了!”
    “原来这样,怪不得我没听到赌场大乱。”
    “姐姐,少爷还赢了一位姐姐回来了!”
    “什么赢了一个姐姐回来?”
    “姐姐,这位姐姐的赌技真是神乎其神,少爷一连四次都输了,一下不见了四万两银子。”
    “什么?输了四万两银子?你们哪来这么多银子?”
    “是少爷赢来的呀!”
    “你这丫头,越说越糊涂,语无伦次,叫人听了不明白。”
    “姐姐,我是说真的,怎么语无伦次了?”
    “丫头,你最好慢慢讲,从头到尾说出来,别东一句,西一句的,叫人听了莫明其妙。”
    “姐姐,你还是下去先见见那位七姑娘吧,别叫她心里不安。”
    “七姑娘,七姑娘又是什么人,怎么跟你们在一块了?”
    “就是那位赌技很好的姐姐呀!是少爷将她赢回来的。”
    莫纹皱皱眉:“你们这不胡闹吗?赢人家回来干什么?”
    “姐姐,你去问少爷吧!我也不知道赢她回来干什么。不过她是个好女子,极有赌德,信守诺言,连苏三娘也敬重她的为人。”
    “既然是位好女子,还不将人家送回去?”
    “姐姐,千万不能送回去,一送回去,她就要死了。就算那赌场的肥猪老板不杀她,她也会给逼得自杀。”
    “这么严重?”
    到了这时,小芹才一五一十将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说出来,莫纹听了,也不禁佩服七姑娘的为人,想不到赌场中,竟然有这样一位奇女子。便说:“既然这样,我真要去见见她,劝她安心在这里住下来。”
    “姐姐,那你快下去呵!”
    “丫头,你不随我下去?”
    “姐姐,我想换过女装才下去。”
    当莫纹走下楼时,便看见了一位庄重得体、仪表大方的少女,没有半点风尘中女子的作风,要不是小芹事先说明,莫纹真有点不敢相信她是龙蛇混杂的赌场中的人,以为是哪一处的大家闺秀。而莫纹在七姑娘的眼中,更几疑她不是人间少女,而是天宫仙女临凡。只见莫纹娥眉淡扫,脂粉略敷,已是清雅绝俗,容颜绝丽。娇美无比,令人不敢正视,害怕轻亵了这一块人间天上完美无瑕的瑰宝。
    痴儿站起来对含笑的莫纹说:“姐姐,这是赌技如神的七姑娘。”
    七姑娘一听,目中闪耀出惊愕之色。她惊愕的不是墨公子赞自己赌技如神,而是墨公子称这位丽人为姐姐。七姑娘初时听小芹说上去叫姐姐下来,以为小芹既然是墨公子跟前的俊童,那么他姐姐必然是墨公子跟前的丫鬟或侍女一类的人了。等到七姑娘目睹莫纹时,还暗自惊讶墨公子竞有这么一位人间佳丽为丫鬟,不太委屈了这美如仙子的少女么?现在她听墨公子称这位丽人为姐姐时,神态是非常的尊重和敬爱,显然不是主仆关系了。她真是墨公子的姐姐?不像呵!她看出莫纹只不过是位十六七岁的少女,墨公子至少也有十八九岁,怎么是墨公子的姐姐了?七姑娘一时弄不清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只有敛神站起来,向莫纹裣衽说:“奴家拜见姐姐。”
    莫纹笑着:“哎!你别这样称呼我,看来我比你小,你叫我为姐姐,那不颠倒了吗?我应该称你为七姐姐才对。”
    “奴家不敢。”
    “七姐,我们同为江湖中人,又何必客气?那不见外了吗?”
    “姐姐也是江湖中人?”
    “你以为我是名门贵族的千金小姐么?我可是一个草莽女子。”
    “姐姐说笑了!”
    这时小芹走了下来说:“七姐姐,我姐姐才不是说笑哩!”
    七姑娘一愣:“小妹是……。”
    “我就是刚才的所谓小厮呀!七姐姐这么快就忘记我了?”
    七姑娘又是惊讶:“你就是那位武功极好的小兄弟?”
    小芹笑着:“我武功才不好哩!我姐姐的武功,才称得上‘极好’两字,不知比我高出了多少倍。”
    七姑娘惊讶得似乎不大相信小芹所说的话。小芹的武功,在七姑娘眼里,已是比自己的赌技还来得神奇。这样一位小姑娘,几乎风一吹就倒,却在转眼问将赌场四条黑衣大汉摔了出去,还能将笑罗汉摔倒了,自己连衣服也没有给对方碰上,在七姑娘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要是她的姐姐比她略胜一点,还可以相信。说到不知高出多少倍,就不敢相信了。
    莫纹笑了笑:“丫头,别在七姐面前给我吹牛了。七姐,请坐下,我们慢慢交谈。”
    “多谢姐姐。”七姑娘规规矩矩坐下,等候着莫纹的询问。
    莫纹说:“七姐,你最好别太拘束,将我们当成自己人,似亲人般随随便便好了!,,小芹说:“是嘛!就像我一样,随随便便,无拘无束,多好!”
    七姑娘说:“我是墨公子赢来的人,今后我……”
    “哎!七姐,你千万别这样说,我兄弟和小妹不懂事,跟你闹着玩的,七姐可别当真的了。七姐要是愿意跟我们在一起,我们非常欢迎,会将七姐当成自己的亲姐姐一样。要是不愿意,我们也不敢强留,只要七姐说一声,愿几时走就可以几时走。”
    “不!我得信守诺言,愿跟随公子和两位姐姐。今后,奴家就全靠姐姐照顾了,叫我为奴为婢,也不敢反抗。”
    “七姐,你这样说就生分了,我们怎敢将你当成奴婢?”
    小芹说:“是嘛!我们怎敢将你当成奴婢?我们对七姐的神技羡慕不已,更敬仰七姐的为人,我以后还打算拜七姐为师哩!以赌技在江湖上行侠仗义,除恶锄奸,劝奉一些赌徒回头是岸,惩治那些专欺骗平民百姓的赌棍,尤其对一些开赌设局的土豪恶霸,非弄得他们破产不可,叫他们不能再坑害人。”
    七姑娘叹了一声:“像我这样的人,能守赌德就好了!还能行侠仗义,打抱不平么?”
    莫纹说:“七姐,千万别看小了自己。行侠仗义,不单是会武人的事,任何人有此心,都可以行侠仗义,那怕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或是一个纤弱的女子,不畏强暴、藐视权贵、仗义直言、扶弱济危、不怕生死的,都可以办得到何况七姐有一绝技在身,为什么不能?我希望七姐日后在江湖上,能成为一代令人惊奇的赌侠,惩恶除奸,令天下百姓称快,受武林人士敬仰。”
    七姑娘给莫纹说得心动了,也启发了她潜在的侠义之心。凡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有恻隐同情之心,而且又不畏生死的,必然成为一个侠士,便说:“我不想成为什么一代赌侠,也不望别人对自己的敬仰,但愿以我一点薄技,为人间做一些好事、善事。”
    小芹高兴地说:“七姐有此念头就好了,今后我一定保护七姐姐的安全。”
    莫纹说:“丫头,话虽然是这样说,赌场可是个龙蛇混杂、三流九教聚集的地方,什么样的人都有,最好七姐能学会一些防身武功,那就更好了。”
    七姑娘说:“姐姐,我也会一些防身的武功,只是从来没有用过。”
    莫纹问:“哦!?你学的哪一门派的武功?”
    “我不知道。”
    小芹问:“是不是那笑罗汉教你的那一套鹰爪功?”
    “是!但另外有位异人教会我三招掌法,叮嘱我说,事情不到危极,切不使出来。”
    莫纹、小芹和痴儿都惊奇了。小芹问:“异人?什么异人?”
    “一个叫化。”
    “一个叫化?是男是女,是老是幼?”
    “是一位年约五十岁的叫化,一天,他在我们赌场的后门讨吃,给赌场两位打手赶走。我看得不忍,叫人端了大钵饭菜给他,还给了他一两碎银,他说,姑娘,你心地很好,不过在这么一处地方,你将来会碰上危险的,我叫化为报答姑娘一饭之德,就传你三招防身的掌法吧。这样,我便学了他那三招掌法。”
    小芹又问:“这老叫化叫什么名字?”
    “他没说,也叫我不必问。”
    莫纹问:“七姐,你那三招掌法能不能抖出来让我们看看?”
    “可以,我使得不好,望姐姐别笑。”
    小芹说:“七姐,我们怎会笑你呵!”
    “那我就献丑了。”
    七姑娘站起来,走到厅中央,脚步一错开,就“呼”的拍出一掌,跟着身形一转,又斜斜飞出一掌,最后身形向右跃开,回身又是一掌拍出。莫纹和小芹看得都惊讶极了,这不是痴儿所说的防身三招吗?第三招,莫纹和小芹没有见过,但痴儿曾经抖出的前两招,莫纹和小芹曾见过,初时,她们还以为痴儿是胡乱抖出的,碰巧击中敌人罢了,现在看来,痴儿并不是胡乱抖出,真的有这么三招哩!小芹首先叫起来:“少爷,七姐的三招,不就是你用过的那防身三招么?”
    莫纹问痴儿:“兄弟,你老实说,这是什么三掌?”
    痴儿只好说:“这三掌,是过去武林八仙漠北怪丐的武功之一,名为鬼哭神泣连环三掌,的确是防身自卫的武功。看起来好像是胡乱拍出,笨手笨脚,全无招式,但却是似拙而巧,在不同的方向拍出,都能拍中对方不同的要穴。就是上乘高手,也防不了,别说是一般武林中人,一给拍中,必受重伤,所以那位异人叫七姐不可轻易使用。看来那位异人,必然是漠北怪丐一脉武功传下来的弟子。”
    小芹说:“七姐,你真是好心有好报,得异人传授给你这一绝技防身。”
    莫纹点点头:“这下好了!初时我还有点不放心,我们去岳麓山与阴掌门人交锋时,留下七姐一个人在这里不大安全。现在可以放心了。七姐有这门绝技,一般人恐怕接近不了七姐,我们可以全无牵挂去应战了。”
    七姑娘担心起来:“姐姐,你们真的要去岳麓山会战吗?”
    小芹扬扬眉问:“怎么?你叫我们不去?”
    “最好不要去,那太危险了!杜八爷这个人是不大好惹的。”
    “你认为他的武功比我们好?”
    “不!我是说他身后有一批极为可怕的人,人又多,武功又好,武林中没有人敢去招惹他们。”
    “七姐,你是说碧眼老魔他们么?”
    “是!他们不可怕么?”
    “武林中真的没有人敢去招惹他们?”
    “除非是最近出现的青衣狐狸和小狐狸,才敢去招惹他们。”
    小芹微笑:“七姐,你知道我姐姐是什么人?”
    七姑娘怔了怔:“姐姐是什么人了?”
    “她就是青衣狐狸!”
    七姑娘虽然意识到了,但仍不能不惊愕:“姐姐真的是青衣……青衣女侠?”她不敢说“狐狸”二字,改称为“女侠”,怕莫纹听了不高兴。
    “青衣狐狸就是青衣狐狸,又什么女侠了?我姐姐不在乎,七姐又何必客气?”
    莫纹含笑问:“我这只狡黠的青衣狐狸,七姐不会不敢接近我们吧?”
    “姐姐言重了,我能跟随姐姐,是自己的荣幸。”
    “你不害怕我们?”
    “不!姐姐的为人,二十四姐早已告诉我了,说姐姐武功极好,人又侠义,是当今武林和江湖上难得的一位奇女侠。我能跟随姐姐、伺候姐姐,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害怕?”
    “苏女侠太夸奖我了。苏女侠是一位有胆有识的巾帼女子,可惜为阴掌门人卖命,不能不叫人惋惜。”
    “姐姐,二十四姐也有说不出的苦衷,她极不想与姐姐为敌,求姐姐能放过她。”
    “放心,我怎么也不会伤害她的。”
    “那我代二十四姐多谢姐姐了。”
    小芹问:“七姐,看来你对苏女侠交情很不错呵!”
    “说实话,要不是二十四姐在暗中维护我,我恐怕早已为杜八爷所污,也恐怕活不到现在。二十四姐之恩,我怎么也不敢忘。”
    小芹狠狠地说:“那条肥猪,到岳麓山,我首先宰了他。”
    “我知道姐姐和小妹的武功极好,但我还是担心。岳麓山上,凶险异常.不但有明的,恐怕更有暗的,叫人防不胜防,我还是劝姐姐别去的好。”
    小芹说:“七姐能信守诺言,我们不去,那不是言而无信了?以后又怎样取信武林?”
    七姑娘为难地说:“这、这、这事因我而起,到时由我去和他们说吧!只要我说出了真相,阴掌门中有不少是明事理的人,你们就不用和他们动手了。”
    莫纹一笑说:“七姐,你用心虽好,但过于天真,到时,那姓杜的会放过你吗?不但不放过你,更不会放过我们。何况那碧眼老魔在大沩山一战,负伤而回,正千方百计追踪我们姐妹,要活擒了我们才解恨。你去,根本无济于事。”
    “他们怎会知道是你们了?”
    莫纹说:“他们会知道的,起码苏女侠会认出我小妹来。”
    “二十四姐不会说出你们来的!”
    “就算是苏女侠不说,碧眼老魔从姓杜的口中,也可判断出是我们来。”
    小芹说:“我们还担心苏女侠不说出我们来哩!”
    七姑娘愕然:“你们反而希望二十四姐说出你们来?”
    “要不,我们跑去赌场干什么?就是想去赌场闹一闹,让碧眼老魔知道我们来了。”
    “你们不是去赌的?”
    莫纹怕七姑娘听了心里不高兴,说:“七姐,请你原谅,我兄弟和小妹的确想去赌场闹一下,只想找碧眼老魔负气,可是我兄弟和小妹太不懂事,将七姐你也卷了进来,请七姐别生气。”
    七姑娘半晌才喃喃说:“或许我命该如此,怨不了别人,这样也好,从此我能脱离赌场,不再为杜八爷赢那些造孽钱。”
    “七姐能这样想就好了。所以你不必为我们去岳麓山会战而感到不安。就是没有七姐这样一件事,我们也会用别的方法,将碧眼老魔引出来。”
    “不!我还是跟你们一块去。”
    小芹愕然:“你跟我们去干什么?不怕危险么?”
    “我既然是你们的人了,要生生在一块,要死死在一堆,我不想自己一个人活下来!”
    莫纹、小芹和痴儿想不到七姑娘这么重情义,竟以生死相随,不由相视一下,莫纹含笑说:“七姐,你以为我们一去,就不能生还么?”
    “我不希望这样,但不能不叫我担心。”
    “七姐,你完全可以放心,就算我们败了。也可以一走了事,以我们的轻功,能够追得上我们的人不多,而也有可能,我们在这一战,杀了碧眼老魔。为武林除害,那七姐今后也不用避他们了。”
    小芹说:“是呀!七姐,你在这里等候我们的好消息吧!今后我还想跟七姐学赌技哩!做一个小狐狸赌侠,既能用剑,也能以赌,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不多美吗?”
    七姑娘给小芹说得笑起来:“小妹愿学,我一定全力相授。”
    “那我先谢七姐啦!”
    小芹话没说完,一条人影蓦然无声无息地闪了进来,说:“我也要学。”
    众人一看,倏然而来的就是那个笑嘻嘻的小怪物、点苍派的少掌门,小芹嚷了起来:“你这个小怪物,不声不响闯了进来,你想干什么?”
    “我也想学赌呀!将来成为一个赌侠。”
    “去!去!这事没你的份。”
    小怪物愣着眼:“我成为赌侠不好么?”
    “你要是学会了赌,又偷又赌的,江湖上不大乱了?”
    莫纹笑着:“妹妹,不得对万里少掌门无礼!”
    小怪物咧嘴笑道:“还是莫姐姐好说话,不像小狐狸,周身长的不是毛,而是扎手的刺儿。”
    小芹想回骂,莫纹用眼色制止了她,向小怪物说:“少掌门请坐。”
    “莫姐姐,别和我客气,要不,下次我就不敢来了。”
    小芹说:“你浑身是胆,脸皮又厚,还有不敢去的地方吗?”
    小怪物嘻嘻说:“多谢夸奖,我们之间彼此彼此。”
    说大胆,小芹可以接受;说面皮厚,小芹可受不了,她一时急道:“你——!”
    莫纹笑着:“请问少掌门有何事到来?”
    “莫姐姐,我真的想学赌呀!”
    小芹有报复的机会了:“你想学赌?第二世吧!你去学你的偷去。”小芹又对七姑娘说,“七姐,他是个小怪物,你千万可别教他。”
    七姑娘见突然出了这么一个笑嘻嘻的孩子,轻功之高,令人惊讶,一时不知是什么人,惊愕地在一旁看着,后来听到莫纹称呼他为少掌门,更惊讶了。这是哪门派的少掌门?从对话中,她更感到这位少掌门与莫纹、小芹关系深厚,言语无忌,便放心了。现在听小芹叫自己不要传他赌技,便含笑说:“小妹,少掌门是在讲笑话,怎会学赌的?”
    小芹说:“七姐,他是动真的!而且也不安好心,你千万别收他为弟子。”
    小怪物笑着:“好好!看来我赌是学不成了,只好学我的偷技,这样也好,将来我们一赌一偷,在江湖上行走,就更有趣了!”
    小芹“啐”了他一口:“谁跟你一赌一偷的在江湖上行走了?”
    这一下,连庄重的七姑娘也忍不住笑起来,感到这两位武功极高的孩子,说话针锋相对得实在有趣。小怪物看了看一直在旁微笑不语的慕容智一眼,问莫纹:“莫姐姐,这一位少爷是什么人?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似的?”
    小芹又叫起来:“你是不是又作怪了?连我们的少爷也不认识么?”
    小怪物故意愕然:“什么?他就是慕容家的二公子?不像呵!”
    “他怎么不像了?”小芹问。
    “你们的少爷,是个傻头傻脑,什么也不懂,只知道玩和胡闹的痴儿,跟一个八岁大的孩子差不多,怎么是这样一位机智过人,身手矫捷,神蕴飘逸,行动潇洒的墨公子了?不像,不像,就是打死我也不相信。”
    痴儿笑着:“万里兄弟,别取笑了!看来我的面目你已在赌场上看清楚,我想瞒你也瞒不了!”
    小芹一怔:“少爷!这个小怪物也去了赌场么?”
    “去了!他隐藏在大堂另一张赌桌的人群中。”
    小怪物更故作愕异:“你真的就是那位傻乎乎的慕容二公子?”
    痴儿笑了笑:“万里兄弟,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哎!二哥!你千万别这样说,我只想知道,你怎么脱胎换骨,变成了另一个人了?”
    小芹问:“小怪物,你想知道?”
    “这么一个令人惊讶的变化,从一个痴儿变成了一个俊逸洒脱的公子,怎么不想知道是什么原因?”
    小芹说:“这没有别的,因为我姐姐给他服下了一颗仙丹。”
    是不是一颗仙丹就如此灵验,欲知真相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举报

第四十六回深夜僵尸
    上回说到小芹对小怪物说,慕容智是因为服了一颗仙丹,才由痴儿变成了一个机敏过人的人。
    小怪物的慧黠不下于莫纹和小芹,他根本不相信这无稽之谈。一颗仙丹,能使痴儿变成正常人,那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蠢才了。若说一颗丹药能起死回生,或增添人的功力,还能令人相信;若说能使一个智商低下的痴儿一下变成了聪明能干的人,恐怕没人能办得到。小怪物一笑:“真的?那能不能给我一颗,让我也聪明机灵起来。”
    “哦!你也想服?”
    “想呀!这么好的事,我怎么不想服了?恐怕任何人都想服。”
    “你不后悔?”
    “我后悔什么?”
    “因为我姐姐的仙丹,傻头傻脑的人服了会聪明伶俐,而聪明伶俐的人服了,便会变得傻头傻脑,你要不要服?”
    “有这样的仙丹吗?”
    “有呀!”
    莫纹笑道:“丫头,你别逗万里少掌门了。”她又转向小怪物问:“少掌门,你来这里,不是专门找我小妹斗嘴的吧?”
    “不错!不错!我是来救你们的。”
    众人愕异:“什么?你来救我们?”
    “是呀!慕容二哥将人家的一个聚宝盆、摇钱树捧了回来,人家会甘心吗?”
    小芹又嚷起来:“这,我们要你救吗?”
    “哎,小狐狸,你别忘了,上次那个布政司的三少爷来这里胡闹,不是我来救了你们,你们怎么下台?”
    “这——!”小芹一时哑言了。
    “这个大恩,你们还没有报答我呢!”
    “你想我们怎么报答你?”
    “让我参加三日后的岳麓山会战呀!”
    “原来你这小怪物是要来参加会战的。”
    “是呀!要是我能杀了那个碧眼老魔和什么法王,不就名扬天下、惊震武林了吗?到时候,江湖上只知道我这个小怪物,就不知道你这头小狐狸了!”
    众人一听,都不禁好笑起来,就是连小芹也咯咯的笑着。小芹说:“好呀!到时你一个人去吧!”“哦?你们不去?”“我们不想扬名,去干吗?”“我一个人去,死了怎么办?”“那你就可以在阴间扬名啦!”这时,珍妹子将饭菜端进来了,说:“小姐、少爷,开饭啦!”原来他们只顾得说话,不知不觉,已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莫纹说:“珍姐,我们多了两位客人,麻烦你再去打些饭,添几碟菜来。”
    珍妹子说:“大小姐,七小姐和这位小少爷的饭菜,我已打来了。”
    小芹奇异:“你怎知道他们在这里吃饭?”
    珍妹子笑了笑:“七小姐的事,我已知道了,她今后就和小姐、少爷在一块的。至于小少爷,他一来,就告诉我要在这里吃饭,叫我准备他这一份。”
    小芹瞅着小怪物:“你这个人,真不客气呵!”
    小怪物笑了笑:“你们在赌场赢了那么多的银子,我吃一顿,不会吃穷你们吧?”
    痴儿说:“万里兄弟,只要你愿来,就是我们再穷,也会让你吃饱喝醉的。”
    “好呀!有慕容二哥这句话,我就放心吃饱喝醉了!”
    在用饭当中,小怪物突然对莫纹说:“莫姐姐,最好你再给慕容二哥服一颗仙丹。”
    小芹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怪物眨眨眼:“没什么意思。我想慕容二哥还是恢复原来傻头傻脑的痴儿好,起码不会惊世骇俗,叫人注意。”
    痴儿说:“不错!不错!姐姐,你再给我一颗仙丹吧!一个人傻头傻脑的好,起码不知道害怕。”
    莫纹一笑说:“好呀!”
    珍妹子和七姑娘给弄得莫明其妙了,七姑娘问:“公子真的变傻了,怎么去会战?”
    小怪物说:“不怕,不怕,还有一位真正的墨公子到来,由他去会战。”
    这时轮到莫纹、小芹愕然了,“什么?还有一个真正的墨公子?”
    “是呀!慕容大哥,他也不是墨公子么?”
    痴儿问:“我大哥也来了长沙?”
    “你想不到吧?说不定他今夜里就会赶来,由他代你去岳麓山与阴掌门人交锋,不更好?”
    半晌,痴儿才说:“那我大哥不会有危险吗?”
    “放心,慕容大哥一年多来,武功可不同以往了。再说,有我。”小怪物说到这里,又望望小芹,“还有小狐狸在身边相助,不会出事的。”
    小芹愕然:“我?”
    小怪物又笑了笑:“是呀!你和墨公子一起出现,就没人怀疑墨公子是假的了。慕容二哥的真面目就不会暴露出来,这事你干不干?”
    莫纹和痴儿一下明白小怪物的用意了。这样,自己在暗中,出手更方便。莫纹首先含笑点头:“这方法不错,我同意。妹妹,你就跟随少掌门和大公子好了。”
    小芹说:“姐姐,你不担心这小怪物到时会捉弄我吗?”
    莫纹说:“有我和兄弟在暗中照顾,他敢捉弄你吗?”
    小怪物说:“嗨!这么一件生死大事,我敢捉弄你这头小狐狸吗?到时,但求你别捉弄我就好了!”
    小芹说:“哼!到时你捉弄我,我就跟你没完没了!你这一辈子就别想过安宁的日子。”
    小怪物咧着嘴笑。小芹又问:“你笑什么?”
    “你这小狐狸真怪,我不笑,叫我哭吗?”
    痴儿说:“小芹,万里兄弟虽然为人随和,他怎么也不敢捉弄妹妹的,你别多疑了。”
    “是嘛!临阵对敌,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芹说:“就是你捉弄我也不怕。”
    痴儿又问小怪物:“我大哥一个人来?”
    “放心,有我爹和妈陪同他一块来。”
    “豹叔叔和翠姨也来?”
    “何止是我爹妈来,少林寺的高僧和其他高手,也会在这两三日内,陆续云集长沙。”
    小芹问:“他们担心我们胜不了碧眼老魔和法王?”
    “别的人我不知道,但我爹妈和丐帮的金帮主,却实在不放心莫姐姐。”
    莫纹深有感触地说:“想不到因我一个人,都惊动了这么多武林前辈。”
    小怪物说:“莫姐姐,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是关乎整个武林的大事,不消灭碧眼老魔,恐怕谁也不能安枕。”
    “万里小兄弟,话虽然是这样说,我还是不愿其他人卷入我与阴掌门的仇怨之中,我实在害怕又会出现第二个浮坭山言家寨的惨案。最好这事由我和慕容家的人与阴掌门解决,不要再拖累其他人。”
    “莫姐姐,你的意思是……”
    “由我姐妹和慕容家兄弟,单独与碧眼老魔一决生死。所以我有件事情要求小兄弟,不知小兄弟答不答应。”
    小怪物见莫纹说话严肃,不敢再打哈哈了,连忙说:“莫姐姐言重了!只要姐姐出声,我没有不答应的。”
    “那我先多谢小兄弟了!”
    “莫姐姐别客气。”
    “我想求小兄弟向令尊令堂说一句,更求令尊令堂代为请求各派掌门人与其他英雄豪杰,在我们与碧眼老魔和西天法王交锋时,最好别插手,由我们先了结仇怨。”
    小怪物有点为难地说:“莫姐姐,我说服我爹妈可以,至于少林寺和丐帮的人,与阴掌门的人结怨极深,他们不少人就是死在阴掌门人的手下。这样吧,莫姐姐与他们交锋,我们不插手,在旁静观,总可以了吧?”
    莫纹一想,少林寺和丐帮与阴掌门结怨那么深,自己怎能阻止别人雪恨的?就像湘西言家一样,自己是阻止不了言家人报仇雪恨的。便点点头:“这样也好,那我们说定了!”
    是夜,有一户豪商大贾,两男一女,进住了莫纹隔壁小庭院似的翠薇楼,这是点苍派的掌门人万里豹夫妇带同慕容明而来,他们扮成云南的一位巨商,带着家小而来长沙,投宿在这个客栈。
    万里豹是当今武林声望最高的一位掌门人,也是九大门派中武功最高的一位掌门,在江湖上信誉极佳,深为武林中人敬仰,阴掌门碧眼老魔之所以不去招惹点苍派,一来点苍派远在西南边陲,甚少涉足中原,不急于去对付;二来也敬畏万里豹夫妇武功深奥莫测,自己胜算不高,打算获得慕容家的武功绝学后,横扫中原,再回头来吞并点苍派不迟。因而碧眼老魔警告门下弟子,千万别在云南生事,更没敢在云南发展自己的势力。
    万里豹夫妇是武林前辈,曾与墨明智、慕容小燕一时齐名武林,是江湖上的一代奇侠。他们的到来,莫纹不能不先去拜访,何况与万里豹夫妇同来的有慕容明,是痴儿的亲兄长,出于礼貌、尊敬和亲情,莫纹和痴儿不能不去拜访。
    其次,莫纹、小芹在湘桂交界上的越城岭中因误会曾与万里豹夫妇交锋过,虽也由小怪物说清楚了,但这一次万里豹夫妇因协助自己而来,自己不先去拜访说不过去。
    万里豹夫妇一听说莫纹带了小芹和痴儿前来拜访,慌忙降阶相迎。翠女侠更是为人豪爽、热情,一见莫纹,仿佛见到了多年不见的亲人一样,挽了莫纹和小芹的手,笑道:“莫姑娘,芹姑娘,你们两个可叫我想死了!”万里豹也挽了痴儿之手:“贤侄,你随莫姑娘在江湖闯荡,害不害怕?”
    痴儿应着:“我不害怕,只感到顶好玩。”
    “哦!?你看见莫姑娘与人家交锋也不害怕?”
    “姐姐去与人交锋,从来不带我去,留下我一个人与其他人捉猫猫玩。叔叔,你这次来,不是要捉我回去吧?”痴儿又恢复了以往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天真、无知样了。
    万里豹敬佩莫纹,这么一个痴儿,难为她带着在江湖上行走,而且还将这个痴儿照顾得这么好,就是自己也办不到。
    大家步入客厅,分宾主坐下。痴儿四下望望问:“我大哥呢?他不在这里?”
    “贤侄,令兄出去办点事,很快就会回来。”
    翠翠说:“看,他不是回来了?”
    众人一看,果然是慕容明从外面回来。慕容明在一年里得万里豹夫妇的照顾、指点,似乎比以往成熟多了,眉宇间一团英气逼人,行动也敏捷得多。看来小怪物没有说错,慕容明的武功,是比以前有了长足的进展。
    痴儿见慕容明到来,拘谨地站起来,叫了一声:“大哥!”
    慕容明惊喜地一把扶住痴儿说:“兄弟,你果然在这里,一年来,你过得好吧?”
    “大哥,我过得很好,莫姐姐她很关心我,照顾我。”
    慕容明一下看见莫纹,走过来纳头便拜。这突然而来的举动,一时弄得莫纹愕然,手足失措,急忙避开,不敢接受慕容明的大礼,说:“慕容大公子,你这是干什么?不怕……”
    慕容明说:“莫姑娘,请恕罪,在下过去愚昧无知,以德报怨,错怪了姑娘,不知道姑娘用意良苦,为了我慕容一家人的安全,也为了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不落到奸人手中,而甘愿遭受黑、白两道上的人追杀,忍受别人的误解,忍受被师门驱除的痛苦,换来的是我慕容一家人的安全,也令我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不为人掠夺。侠肝义胆,姑娘义薄云天,对慕容家恩深似海,情比天高。这恩情是慕容家子弟怎么也报答不了的。我慕容明首先向莫姑娘叩头请罪,也代表在下父母向莫姑娘谢恩。今后有需要我慕容家的地方,将万死不辞,以报答姑娘的大恩大德。”慕容明说到这里回头对痴儿动情地说:“兄弟,你还不过来拜谢莫姑娘这难以报答、毋以忘怀的大恩?”
    慕容明这一番话,不是一般感恩道谢之辞,而是出自心声、发于肺腑的由衷之言,既代表自己向莫纹请罪,也代父母向莫纹感恩,动之以情,言之有理,众人听了,莫不感动。
    莫纹听了,不禁泪花莹莹,莫纹是当今武林中的一位女杰,世态炎凉,江湖险恶,面对顽敌,她心如铁石,从不掉泪。她的一举一动,一怒一笑,可令江湖风云变色;但她也有普通少女一股的善良性情,听不得别人有情有义至情至理的话。这时的她柔肠百转,激动不已。近两年为报答慕容家的大恩,她甘犯众怒,奔走江湖,忍受被师门驱逐的痛苦,置别人的毁谤而不顾。今日终于得到了理解,自己过去的心血没有付诸东流。慕容明短短的几句话,她感到比说什么都强。这当儿,她看见痴儿也跪在自己面前,说出了几句更为体贴的话:“姐姐,痴儿过去委屈了姐姐,对姐姐不起,令姐姐担心、受苦,我现在也给姐姐叩头请罪啦!”
    痴儿这几句含情带义的话,别人不怎么理解,也体会不到其中的含意,但莫纹懂得痴儿的心意。现在在自己面前跪着的,一个是自己心爱的未来丈夫;一个是自己将来的大伯,她怎么受得起?她热泪盈眶,扶又不是,不去扶又不是,去扶,她到底还是个少女,怎能亲手搀扶两个大男人?那别人见了怎么说?她急得对痴儿说:“兄弟,别人不了解我,你也不了解我吗?你怎么这般的糊涂!还不去扶你大哥起来?”
    别说莫纹过去对慕容家没有什么怨恨,在这种场面下,就是有万般怨、千般恨,也融化得干干净净。何况她心里只有感激和报恩,小芹也激动地说:“少爷,你还不去扶大少爷起来?你难道没看见姐姐哭吗?”
    痴儿这才去扶起慕容明。万里豹夫妇在旁看见更是感慨不已。万里豹说:“莫姑娘,在下过去也对姑娘不起,请姑娘原谅。”
    莫纹说:“豹叔叔,你怎么也这般说?是小女子一时任性,冒犯了豹叔叔。”
    “不,不!莫姑娘,是我平生做错的第一件大事,不但错怪了姑娘,也错伤了姑娘,姑娘要是不原谅,我就一生不安了。”
    “豹叔叔的侠肝义胆,武林中人谁不敬仰?当时怪不得叔叔,只怪小女子没说清楚,逞强好胜,还请叔叔原谅才是。”
    “好说,好说!莫姑娘能这样,我就放心了!怪不得少林寺的几位高僧和金帮主称姑娘侠骨柔肠、义薄云天,是当今武林第一奇女子。”
    “这几位武林前辈太过夸奖小女子了,小女子受之有愧。”
    翠女侠这时也问小芹:“芹姑娘,你现在还怪我不?”
    “哎!翠姨,我敢怪你吗?我现在还害怕翠姨怪我哩!”
    翠女侠一笑:“你这丫头,看来比你姐姐还会说话。其实,当时我要是你,也会那么干的。丫头,你真的不怪我么?”
    “翠姨,我是说真的!”
    痴儿这时说:“我看大家都别说去的事,说些快乐的事好不好?”
    万里豹点点头:“不错!贤侄,看来你现在已懂事多了!”
    痴儿立即恢复了以往痴呆的神态:“是呵,我跟随姐姐,比以前懂事啦!”
    除了莫纹、小芹,其他人听到的,依然是小孩的口吻,慕容明不由皱起眉来,他担心自己不懂事的弟弟,再会说出令人难堪的话来,便说:“兄弟,在大人面前,可千万别乱说话,懂吗?”
    “大哥,我懂!我不乱说话就是。”
    翠女侠在旁听了心下暗暗惋惜:慕容家怎么生出了这么一个痴儿?看来痴人有痴福,他身旁有两个武功极高、千般伶俐的少女为伴,这也恐怕是慕容一家积善得来的报应。她不想因这事引起莫纹心中的不快,便有意把话题转到别的方面去,互谈在岭南五岭中别后的经历,最后扯到了三日之后,在岳麓山与阴掌门会战之事。翠女侠突然问莫纹:“莫姑娘,那位神秘的黑鹰是什么人?似乎他对你极为关心,每每当你有危险时,他就突然出现,你不感到奇怪么?”
    莫纹不由望了痴儿一眼,说:“翠姨,他初时也和一些人一样,想夺取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不过他与碧眼老魔和心术不正的人不同,他没有什么称霸武林的野心,只是嗜武成癖并且也不强取,只想与我比武取胜,他若胜我,要我交出;败了,便再不索取。”
    万里豹说:“这么看来,他还不失为一个君子,行为光明磊落。”
    翠女侠问:“那么,他败给姑娘了?”
    “他和我交锋了两次,结果都没有分出胜负。后来他知道,就算胜了我,也不可能获得慕容家的武功绝学。”
    “哦?为什么?”
    “没有什么,我就是死,也不会将武功绝学交出来。”
    “他就那么算了?”
    “翠姨,我也不知道他算不算,但我却知道,他宁愿慕容家的武功绝学落在我的手中,而不愿落在别人的手中,所以每当我有危险时,他就突然出现,几次将我从危险中救了出来,唯恐我将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交给了他人。”
    慕容明感到迷惘:“那他这位怪人,倒是成了姑娘在暗中的保护者,他不但保护了姑娘,也保护了我家的武功绝学。”
    莫纹说:“要是他没有别的用心,只能这么解释了。”
    翠女侠问:“姑娘,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行为怪异,行动神秘莫测,说来就来,说去就去,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人。”
    “你没问他真实姓名?何处人士?”
    “问了,他叫我们别问,只知道他是黑鹰就够了。”
    万里豹夫妇和慕容明不由沉思起来:这黑鹰是谁?以往可没有听人说过,武林中也没有人叫黑鹰。黑鹰,只是在莫纹出道之后才出现的,这么一个武功奇高的人,绝不是平庸之辈,怎么武林中没人知道?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神秘莫测的黑鹰,就是他们眼前的痴儿,不但他们想不到,武林中所有的人都想不到。除了莫纹、小芹和痴儿的祖父母,就是连痴儿的亲生父母也想不到。当然,还有一个人知道,就是一代女神医公孙茵茵,是她传给了痴儿的春阳融雪之功,也就是碧眼老魔误以为的吸星大法。吸星大法与春阳融雪之功虽然同出一脉,却迥然不同,吸星大法吸取了别人的功力,却不能利用,反而对自己有害,最终经断脉裂而亡。春阳融雪之功,却把吸取了的别人的功力,转化为自己的功力,不啻将别人的财富,吞并过来,增加自己的财富,不似吸星大法,将别人的财富白白浪费掉。不管怎样,这两门奇异的武功,都近乎歹毒,一个是损人不利己;一个是损人利己。公孙茵茵在传授这门武功给痴儿时,就儆戒痴儿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别使出来,以免伤天害理,引起众怒。除非对方是十恶不赦的元凶巨首,武功又奇高,才可以抖出。
    痴儿学会了这门武功后,的确也没有使用过,只有在大沩山与碧眼老魔对掌时,抖了出来,一时之间,便吸去了碧眼老魔体内一半的功力。要不是痴儿身中毒镖,在大沩山,便完全可将碧眼老魔变成一个全无功力的废人,令碧眼老魔永远在武林中消失,这也恐怕是天意,那一毒镖,伤了痴儿,又救了老魔,使他仍能操纵阴掌门余众,为祸武林。
    碧眼老魔在大沩山一战,是他一生中败得最惨的一次,不但双臂骨给痴儿震断,身负严再内伤,连内力也消失两成多,几乎废去了他一半的武功。他剩下的七成多内力,仍不失为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但一身真气,顶多只可能与莫纹齐平,再也不像过去那样为所欲为了。
    再说万里豹沉思过后,问莫纹:“莫姑娘,你曾与他交锋,看不出他的武功门派和套路么?”
    的确,要是知道黑鹰的武功门派,要查出黑鹰是哪一门派的弟子,范围就缩小多了,不难查出黑鹰是什么人,胜过在茫茫大海的武林中去追踪。可是莫纹的答复又出乎万里豹.的意料之外,莫纹说;“我实在看不出他的武功门派来。黑鹰的武功极杂,中原九大门派的武功,他都会,就连我梵净山的天殛掌法,他也能信手沾来使用。”
    莫纹这话并不假,黑鹰的武功的确是这样。慕容智可以说是慕容家的一位天生异才,从四五岁就开始学武,练九阳真功,人又极其慧敏。八岁开始,就看出了慕容家的危机重重,武林群雄,莫不在虎视眈眈盯视着紫竹山庄,他知道自己父兄的武功难以达到上乘境界,爷爷是个不大理事之人,整个山庄,全靠奶奶一人支撑,奶奶一旦百年之后,爷爷固然可以击败任何一流上乘高手,可是他心慈手软,人又太过忠厚,怎敌得过极具野心的奸雄之辈?万一爷爷也一旦长辞人间,紫竹山庄便有灭门之祸了。所以慕容智在八岁之后,就开始装傻扮蠢,浑浑沌沌,终日嬉戏,不务正业,既不学文,也不学武,十足是个大不透的人。谁也不知他暗下苦功,专心致意练好本门武功外,更留意各派的武功。他承继了祖父墨明智超人的记忆力,在机智上,更不下奶奶慕容小燕的慧敏。他装傻扮蠢的事始终瞒不过智慧过人的奶奶。慕容小燕深知自己的孙儿用心良苦,不禁惊喜异常,暗暗叹道:“天老爷还是有眼,半点也不薄待我慕容家,使慕容家有此天生麟儿,不但能继承慕容家的武功绝学,将来更能再上一层楼。”慕容小燕也故作不知,却将自己和丈夫一生的武学,悉心全部暗暗传授给痴儿。痴儿从八岁到十八岁,整整十年,不但精通了家传的武功绝学,更熟悉各门派武功之所长,尤其是最后的三年里,得到公孙茵茵所助,打通经脉玄关,练成了春阳融雪神功.武功更达到超凡入圣、出神入化的佳境,任何一派的上乘武功,他叮以随意挥洒,信手沾来使用,而且不露任何痕迹,浑然而成为自己的武功,任何一派掌门和高手也看不出来。所以小芹和翠女侠在越城岭一战时,他可以闯进两人的剑网中去,将两人手中之剑也夺了过来,表面上似毛手毛脚,胡乱而来,实际上是暗藏玄机,就是连万里豹也看不出来,真正达到了大巧而拙、大智若愚的最高境地,令当时所有的人都为他担心不已。
    翠女侠又问:“莫姑娘,岳麓山会战,到时这黑鹰会不会出现?”
    “我想,他会出现的。”
    翠女侠说:“那就好了。豹哥!到时,你真要会会这神秘的黑鹰,看看他究竟是一个什么人。”
    “豹叔、翠姨,你们不是找黑鹰比武吧?”
    翠女侠说:“我们以武会友,想必会更好的。”
    这一夜,他们一直在灯下交谈到深夜子时,莫纹、小芹和痴儿才告辞而去。
    当莫纹、小芹、痴儿在客栈的翠薇楼与万里豹夫妇、慕容明交谈时,碧眼老魔也在湘江中橘子洲上一户官宦人家的大宅深院中,密谋布置、调兵遣将来对付莫纹和小芹了。
    坐落在橘子洲南面洲头的大宅深院,表面上是一户官宦人家的府第,实际是阴掌门人在中原的一个秘密巢穴,它四周散落的渔村,都是碧眼老魔跟前的亲信、武士,打扮成普普通通的渔户人家,既是老魔的耳目,也是老魔的保护者。至于大宅深院的人员,更是老魔的心腹部下,除了轻风、明月两位使者和苏总管之外,其他人都是从西域来的一等武士和西天法王训练出来的上乘杀手,一个个都是奴仆打扮。别说一般人,就是苏三娘骑下的兄弟,也不可能接近这座大宅,连苏三娘也不知老魔隐藏在这里。
    碧眼老魔在大沩山一战,惨败重伤而回,一直就隐居在这里调息养伤。他断臂是驳接好了,内伤也医治痊愈,但失去的两成多内力,怎么也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中练回来。现在他一身的真气,恐怕不及点苍、少林两派掌门人深厚,武功也不及法王所训练出来的那一批上乘杀手。几个月来他显得苍老了,目光再不似以往那样宛如冷电般有神了。这一点,他心中实在震怒,这都是那神秘黑鹰所做成的。同时,他已隐隐预感到自己末日快要来临,失去的内力,要练,起码也要有十年时间才练得回来。现在,他已是近七十岁的暮年了。所以,他不能不为自己的后事着想。
    受伤回来的第二天,他除了派人火速请西天法王归来外,还将轻风、明月两人叫到床前。他打量了轻风、明月一下,不由长叹一声。轻风、明月,并不是他理想的接班人。不是轻风、明月对自己不忠,而是感到轻风、明月心不狠、手不辣,尤其是轻风,几乎没有什么野心,不似自己的义子方君玉和大弟子冷血心狠手辣,为了达到目的,任何手段都使得出来。他们甚至还不及徐尘、扫雪两人。可惜他所钟爱的四个人,两个死于青衣狐狸的剑下,两个音讯全无,看来多半已不在人世了。目前只有他们两个还可依托,便说:“为师目前受伤极重,不能主事,教中的一切,就交给你们两人打理了,轻风主外、明月主内,希望你们两人同心协力,莫负为师所托。”
    轻风、明月慌忙下拜。轻风说:“属下无德无能,恐怕有负教主所托。教主何不将此重任,交给苏总管打理?属下尽心协助便是。”
    明月也说:“属下和风哥的确难以担当此大任,望教主三思。”
    碧眼教主一听,更是暗暗叹息。他们两个,果然如自己所料,根本没有什么野心去争夺教主一位。要是其他人,早已在明争暗斗了。当时不悦,说:“为师只不过叫你们暂时代理,便如此推托,今后为师还能交给你们更大的重任么?苏总管经营才干,是比你们强,但他不但武功不及你们,人品也不及你们,就是在教中的声望也不及你们。你们别多说了,遵照为师吩咐去办,让为师能安心调息养伤才是。”
    “是!”轻风、明月不敢再去触犯教主,只好应是。
    碧眼教主又将苏总管叫来,吩咐一切,便关门静养,不再理事。笑罗汉杜八突然来报,说在长沙城中,已发现小狐狸的踪迹了,要面见教主。
    苏总管听了大为震惊。既然小狐狸来到长沙,那青衣狐狸必在附近,这事他不敢作主,首先来请示轻风。轻风也是心头一怔,感到这两只狐狸跑来长沙,绝不是什么好事情。轻风详细询问事情的发生和经过,又是惊讶:“那位墨公子是什么人?”
    杜八说:“苏三娘说,极有可能是洞庭湖上出现的那位白衣书生。”
    “白衣书生?”苏总管更是惊震了。
    轻风问:“苏总管,你认识这位书生?”
    “认识!认识!这位书生武功深不可测,他跟神秘的黑鹰恐怕是一类的人物。”苏总管便将这位在江湖上不见经传的白衣书生,一年多前怎么在岳麓山西麓下的草堂与教主对掌,以及洞庭龙君父子所说的情况说了出来。
    轻风听了更惊讶得半晌不能出声。两只狐狸和一个黑鹰,已弄得阴掌门焦头烂额,教主身负重伤,人员死伤过半,现在又出现了这么一个白衣书生,要是他们四人联手,再与中原各大门派的掌门人联成一条战线,恐怕阴掌门覆灭指日可待了。他早已感到教主谋夺慕容家的武功绝学是一个不智之举,要是能及时收手不知多好。以后大举进入中原,端了湘西言家寨,侵犯昆仑、少林、丐帮,更是犯了极大的错误,而自己的话,教主根本听不入耳。谁知两只狐狸再次重出江湖后,跟着而来的,是神秘的黑鹰和这位白衣书生,弄得阴掌门时时损兵折将。继冷血队长丢命、徐尘扫雪不知下落、洞庭龙君第七骑全军覆灭后,苏三娘的二十四骑也伤亡惨重;就是西天法王一手训练出来的四十五个一流上乘杀手,也是黄瓜打狗,损失了一大半。阴掌门在中原的队伍,现在只有靠西天法王和铜、铁两位护法支持局面了。
    轻风蓦然想起一件事来,盯着杜八问:“你来这里,有没有人跟踪?”
    “属下注意了,没人跟踪。”
    苏总管也说:“橘子洲,的确也没有发现什么陌生人闯进来。”
    轻风说:“不!麻烦总管再派人去巡视,以防万一。”
    “是!”苏总管立刻打发了十名精明能干的武士,分头去各处巡视了。
    轻风感到三日后午时在岳麓山会战事体太大了,自己不敢作主,便带了杜八亲自来见教主。碧眼教主一听两只狐狸在长沙出现,还约定了会战的时间、地点,真是又惊喜,又震怒:喜的是他千方百计要找寻的狐狸,终于在长沙城中出现了;怒的是这两只狐狸竟然没把自己看在眼里,居然大摇大摆闯到了自己的腹地大闹,他心中充满狐疑,不知这次约会,两只狐狸玩弄的是什么阴谋。他首先问的也是有没有人跟踪而来。轻风回答了。碧眼教主满意地点点头,问轻风:“法王在哪里?”
    轻风回答:“法王带了—批人在湘西一带追踪言家和两只狐狸的行踪。他老人家现坐镇在沅江县的听潮寺中。”
    “用飞鸽传书和火速派人前去请他回来。”
    “是!属下马上去办。”
    碧眼老鹰对杜八说:“你立刻回长沙城,叫苏三娘派人日夜监视青衣狐狸的行动,有什么情况,立刻回来报告。”
    “是!”杜八连忙应着,告辞而去。
    杜八离开后,轻风问:“教主,你老人家真的要去岳麓山与青衣狐狸会战?”
    “你认为我不应该去?”
    “教主,属下是疑心青衣狐狸有诈。”
    “你认为她是声东击西?”
    “属下不清楚青衣狐狸为什么会答应依约会战的目的和用意,但知道她黠慧过人,机诈异常,明目张胆地前来会战,似乎从来没有过,也与她以往的作风、行为大不相同。她一向是不事先张扬,采取突然袭击的行动,令对手没有任何准备,只能仓促应战。她与一般侠义人士的作风不同,为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我们不能不防。”
    碧眼教主连连点头赞同,问:“轻风,依你认为该怎么办?”
    “教主,依属下所见,我们不去参加,由杜八等人去和她会面。”
    “什么?我们不去参加?”
    “教主,青衣狐狸的真正目的,恐怕是引你老人家出来。教主不去,便令她的计划落空。而且属下还想劝教主,干脆借此机会,悄然离开长沙,转回西域,安心静养,过几年后再找她算帐。”
    轻风言外之意,是想劝碧眼教主从此收手,别再与中原武林为敌了,只是不敢明确说出来。可是这话碧眼教主根本听不进去,一来他认为自己伤势已全部恢复;二来更不愿放过此机会活捉这两只狐狸。过几年自己的武功固然可再进一层,但青衣狐狸也不会在这几年内白白睡觉、吃饭,说不定武功比自己进展得更快,到那时,自己恐怕不是莫纹的对手。正因为过去一年里,自己回西域养伤,莫纹也同样在江湖上失了踪。谁知她重出江湖时,竟然将慕容家的几门绝技学上了手,武功的进展令人要刮目相看。要是再过几年,莫纹学齐了慕容家的所有武功绝学,恐怕连法王也降不了这只孤狸。试问江湖,还有谁是莫纹的对手?失此机会,以后恐怕就再没机会能活擒莫纹了。他皱着眉问轻风:“你是担心为师对付不了这只狐狸?”
    “属下是担心教主的伤刚刚才好……”
    “放心,为师的伤早已好了。从明天起,你派人注视岳麓山四周一切情形,看有什么生面人上山。第三天一早,分派人员,埋伏在岳麓山四周,配合为师和法王的行动,务必活捉了这两只狐狸。就是黑鹰出现,有法王在,谅那黑鹰也走不了。何况黑鹰在大沩山一战,身中毒标,又受内伤,恐怕早已死去。至于那个墨公子白衣书生,根本不是法王的对手。你别多说了,一切依为师的话去做。如何对敌,等法王回来我们再商量。”
    轻风不禁暗暗叹息,只好应命而退。
    再说莫纹带着痴儿、小芹转回小庭院。这时夜深人静,万籁无声,月斜影长,庭院树影重重,小径幽暗。小芹在前面先走,刚踏上石阶时,莫纹蓦然轻叫:“丫头,看路!”
    小芹停步一看,只见石阶上柱旁躺着一个人,不由叫起来:“是谁躺在这里了?”
    莫纹说:“恐怕是一具死尸。”
    小芹一下又跳起来:“死尸?这里怎么有死尸的?”
    “丫头!别大声,先看看死的是什么人。”
    小芹一下敏感到,别不是七姐叫人杀了。将尸体摆放在这里,向自己示威吧?要是这佯,这名杀手武功可高了,杀了七姐,自己和姐姐、少爷居然没听到半点动静。自己的内力虽然不算深厚,但姐姐和少爷的内力,深厚得可在四周四五里之内能察觉到任何人的呼吸和行动声,刚才又是在隔邻院子,没有听不到的。
    小芹的惊叫声,将珍妹子惊醒了,点亮了油灯,从小屋子里开门走出来问:“小姐、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莫纹说:“珍姐,先莫张声,要是再惊动了别的人,麻烦可就大了。没有什么,石阶柱子旁发现了一具尸体。”
    珍妹子一震:“死尸?”
    小芹这时轻说:“姐姐,是一个老叫化的尸体。”
    莫纹一怔:“老叫化?是丐帮的笑长老?”
    “不是,比笑长老年轻多了,大概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叫化。”
    “丫头!你快上楼看看七姐出了事没有?”莫纹第一个担心的是七姑娘的安全。要是七姑娘也死于非命,她就会不顾一切,大闹长沙,火烧了赌场、钱庄,杀了阴掌门的人为七姑娘解恨。因为这件事,除了阴掌门,不会是其他人干的。
    痴儿忙说:“不用上去了,我知道七姑娘在上面没事。”
    小芹问:“少爷,你怎么知道七姐没事?”
    “我听出她在楼上睡得很甜。”
    痴儿这句话,莫纹和小芹是深信不疑。她们了解痴儿一身的真气极为深厚浑雄,而且一发现尸体,痴儿就异常警惕,凝神倾听四周一带的动静。但珍妹子却惊讶了:一个人在楼上房间里睡不睡着,你怎么听出来了?别不是这位少爷又在说痴话吧?便说:“我上去看看。”
    莫纹说:“珍姐上去看看也好,要是七姐睡着了,千万别惊醒她,要是她醒来了,也别将这事告诉她。”
    “大小姐,我知道。”珍姐提了灯笼,推门上楼而去。
    莫纹问痴儿:“兄弟,四周一带,你听出没别的异响?”
    “没有,除了赌场有人仍在赌之外,四周的人都已入睡。”
    “兄弟,你看是谁杀了这叫化,将尸体丢在这里?”
    小芹说:“这还用问吗?不是阴掌门的人,还有谁人?”
    痴儿摇摇头:“我看不大像是阴掌门人干的。要是阴掌门人能将这叫化杀了,将尸首丢在这里,就完全可能将七姑娘干掉,就是不干掉,也将她掳走。”
    “不是阴掌门人,那是谁?”
    “其他人更没有必要将一个叫化尸首扔在这里,因为这样嫁祸我们根本不起作用。”
    “少爷,总不会这个老叫化嫌命长,跑来我们这里自杀吧?”
    痴儿说:“要是没别的解释,只好这样解释了。”
    莫纹说:“兄弟,你别说笑了,这叫化跟我们无亲无故,没仇没恨,干吗其他地方不去自杀,跑到我们这里来自杀了?”
    小芹说:“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哦?你知道?”
    “没有别的,准是那个小怪物,不知去哪里弄来这么一个死叫化,将他丢在这里来吓唬我们。好!我找他算帐去!”
    莫纹说:“丫头,别胡闹,我们先来看清楚这叫化是怎么死的。”
    “姐姐,这叫化这么脏,又这么臭。”
    痴儿说:“我来看好了!”
    慕容智走近尸体,正想俯身去检查这叫化的死因,谁知这具尸体竞直挺挺站了起来。这一突然的变化,令痴儿、莫纹、小芹都吓了一大跳,连忙后跃闪开,以防不测。
    可是尸首只是直挺挺地站着,纹风不动,并没有向痴儿等人进攻,仍是一具尸体。小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可怕奇怪的现象,一颗心扑扑地乱跳,缩在莫纹身后害怕地说:“姐姐,这会不会是尸变了?”
    莫纹虽然胆色过人,机智而善于应变,到底还是个少女,从没有目睹过这种怪现象,心头也不禁悚然。别说是一具尸体,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也不可能腿不曲,腰不弯直挺挺似根木头,一下从地上竖立起来,凭莫纹深厚的内力,她早已察觉这的确是一个死人,鼻下全无半点气息。莫纹极力镇定着自己,对小芹说:“妹妹,别害怕,是不是尸变我也不知道,我们先看看它再说。”
    痴儿早已凝神静气观察,要是这具尸体再向自己扑来或向莫纹、小芹扑去,就出掌将它拍飞,不管它是活人还是死尸。半晌,这个又老又瘦的叫化尸体依然直挺挺地站在石阶上不动,他暗暗惊讶:难道真的是尸变?小芹又问:“姐姐,它不会是僵尸吧?听说僵尸会吸人血的。”
    “妹妹,别乱说,世上根本没有僵尸这类的怪事,那是骗人的无稽之谈。”
    “姐姐,那它怎么会动的?”
    这个问题,莫纹答不出来了,暗想:难道世上真的有行尸走肉这样的怪事?民间传说,有一种道士,会驱神赶鬼,画符念咒,能将一个已死了的人,令它自己会行动走路。往往有些客死异乡的人,死者的亲属一时没法用棺木将他运载回乡,便请了这些道士,叫已死的人自己走回来安葬,这就是所谓的“行尸走肉”。但这是传说,莫纹从来没有见过,听了也一笑置之。她感到“行尸走肉”,只不过是一句骂人的话而已,专骂那些不会动脑、没有作用、稀里糊涂过日子的人,并不是世上真的有行尸走肉这种怪现象。
    今夜里,莫纹亲眼看见这一怪现象了。但不管这是僵尸也好’,活死人也好,莫纹准备出手,将它打发掉,以免吓惊这客栈中的旅客。可是,她看见痴儿突然向这木然不动的僵尸一揖说:“何处高人光临,在下有礼了!”
    莫纹和小芹又是一怔:难道这不是死尸,而是一个活人?世土有这么一个没气息而僵立不动的活人吗?要不,痴儿又在装傻扮蠢。痴儿又说:“要是前辈再不说话,恕在下无礼了!”
    一个幽幽而苍老的声音,仿佛从地下飘起来一样:“我不说话,你怎么要无礼了?”
    是这个死尸在说话?不呵能。这个死尸嘴唇没动,眼也没睁开,怎能说话的?可是,声音又的确是从这老叫化身上飘出来的。小芹真正吓坏了:“姐姐,他真是僵尸呀!我们走吧!”
    莫纹也感到汗毛直竖,身上的腰形软剑出鞘了,说:“妹妹,你真没用,你敢面对一群凶恶的匪徒,怎么反而害怕一个活死人了?”
    “姐姐,听人说,僵尸是杀不死的。”
    那个幽幽苍老的声音又仿佛是从地底下飘起来:“不错!我是杀不死的,因为我老叫化已死过好多次了!”
    莫纹问:“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你们不是说我是僵尸吗?”
    “兄弟,妹妹,你们闪开,让我来打发他。”莫纹话落剑出,剑光一闪,倏然刺出。这活尸体竟然直挺挺地一跳,闪过了莫纹这快速的一剑,仍然是僵立着,只是移动了五寸左右的地方。莫纹心想:好!看你这僵尸能闪过我多少剑。莫纹一连抖出了七八剑,招招迅若电光火石,都是西门剑法的招式,那怕是当今武林第一流的绝顶上乘高手,没有不被刺中挑翻的,可就偏偏刺不中这具活尸体。他腿不曲,腰不弯,只是像直竖的木头,跳来跳去,莫名其妙又闪开了莫纹变化莫测的剑招。莫纹这时心中才真正骇然了,又是一连几剑刺出,也是没一剑能刺中,只有两三次刺穿削下僵尸身上破烂的脏上衣服,而且僵尸还没有出手反击。
    小芹见莫纹出手,也丢掉了害怕之心,盘龙宝剑也出匣了,姐妹俩联手合击这具僵尸。她们姐妹两人联手,恐怕就是碧眼老鹰也敌不了。莫纹无敌的西门剑法,小芹奇诡刁狠的剑招,是可以击败当今武林任何一个绝顶的高手。这个怪僵尸手忙脚乱了,身形一闪,凭空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窜进了地底下似的。小芹骇然地说:“姐姐,他真的不是人,是鬼!”
    这具怪僵尸的确是一团无形的影,要是说他会轻功,这轻功快得简直不可思议,哪有刹那间便不见了踪影的?就是莫纹也不能办到,只有千年女鬼才可以办到,莫纹也惊骇地说:“他要不是人间的奇人,那就是鬼了!”
    痴儿这时朝一棵树一揖说:“前辈!在下看见你隐藏在树叶中了,请现身吧,别再捉弄晚辈了。”
    树上那僵尸“咦”了一声,一下又出现在痴儿、莫纹和小芹的面前,这超尘绝俗的轻功,连莫纹小芹也看不清他是怎么从树上飘落地下的,一时怔住了。这具怪僵尸再也不像刚才直挺挺的僵立不动了,面孔也不像刚才的木然全无表情,而是露出惊讶之色,望着痴儿问:“你是慕容家的那个痴儿?别不是我老叫化眼花,看错人了,你怎么也不像个痴儿呵!”
    小芹叫嚷起来:“你这老叫化,到底是人还是僵尸?”
    老叫化笑了笑:“我刚才是僵尸,现在是人了。”
    “你干吗刚才装神扮鬼吓唬我们?你不怕将我们吓死了吗?”
    老叫化嘻嘻而笑:“你和你姐姐是人吗?”
    “我们怎么不是人了?”
    “不!你们是两只成了精的狐狸,我老叫化怎么也吓不死你们。而你们刚才的两把剑,几乎将我老叫化变成一具真正的尸首了。”
    莫纹裣衽说:“小女子刚才冒犯前辈,请前辈原谅。”
    老叫化又惊奇地打量着莫纹,摇摇头说:“你,你不像呵!”
    小芹又叫起来:“我姐姐不像什么了?”
    “不像是江湖上所传说的狡猾、刁钻的狐狸,反而像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而你却像一只刁蛮的小狐狸!”
    莫纹微笑:“前辈莫取笑,请问前辈高姓大名?”
    “什么?小怪物没有向你们提起我老叫化的高姓大名么?”
    痴儿说:“在下知道前辈是什么人了!”
    “哦?你知道了?”
    “前辈就是漠北一带神丐吴影儿吴侠丐。”
    莫纹和小芹又是一怔:“是过去武林八仙中漠北怪丐的隔代弟子吴影儿神丐?”
    “不,不!我老叫化不是什么神丐,只是又老又瘦、又脏又臭的老叫化而已。”
    莫纹说:“妹妹,你还不拜见吴老前辈?”
    “姐姐,那他刚才装神弄鬼吓我们怎么办?”
    “妹妹,吴老前辈是在试探我姐妹两人的武功。”
    “姐姐,有这么试探的吗?我刚才差一点叫他吓死了!”
    “你这丫头,怎么这点也看不开的?”莫纹笑着说。
    “姐姐,我现在一颗心还在扑扑的乱跳呀!要不,叫这老叫化也让我吓一下。”
    大家都笑起来。老叫化吴影儿说:“好,好!我老叫化以后就让你吓一下好了。”
    “那我拜见你啦!”
    痴儿说:“吴前辈,深夜而来,想必有什么赐教我等吧?”
    “不请我老叫化进去坐么?”
    “对!对!在下失礼了,吴前辈,请!”
    珍妹子早已从楼上下来,她看见死尸复活,惊奇万分,后又见莫纹、小芹与死尸交锋,更是害怕,直到见他们言和,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心想:自从少爷、小姐来这里住下之后,古怪奇异的事真没少发生,先是小怪物,后是老叫化。她既惊奇不已,又大开眼界。现听到公子请老叫化入厅坐,立刻点亮了厅灯,准备茶水,然后才回房间再睡。
    老叫化吴影儿坐下,问痴儿:“慕容二公子,你是真痴还是假痴?”
    痴儿含笑:“我一向都是这样,别人说我是痴儿,我也不能不准人这么叫我。”
    “别的我老叫化不说,你能在这夜里看见我隐没在一棵树上,单是这份视力和听力,就与众不同了。不知是武林中人骗我,还是你骗了武林中人,你绝对不是一个痴儿,而是内力深厚、身手异常敏捷的一流上乘高手。”
    小芹说:“少爷是一会儿痴,一会儿不痴,痴的时间长,不痴的时间短。而且少爷根本不会武功,他怎么是一流上乘高手了?”“哦?我老叫化看走了眼?”“是呀!”
    老叫化微笑:“不错!不错!我是看走了眼,而且我也明白了,往往两只狐狸出现,必然就有那神秘莫测的黑鹰出现。”
    小芹惊讶:“你明白了!?”
    痴儿连忙岔开,问:“前辈深夜前来有何赐教?”
    “我老叫化是来想送件宝贝给你们,又怕你们受不了,收不下,只好先试探你们的胆色和功力。”
    莫纹等三人愕然:吴前辈送什么宝物来的?还要先试探自己的胆色和功力?这件宝贝十分棘手?不轻易能收下?莫纹不由好奇地问:“前辈,是什么宝贝?”
    “一个大头和尚。”
    小芹困惑:“一个大头和尚?我们要一个大头和尚来干吗?这算是什么宝贝了?”
    “小狐狸,这个大头和尚可是一件异宝哩,你们得到了,岳麓山的会战,你们就不必去了,极可能会将碧眼老魔吓死!”
    莫纹一下明白,笑问:“前辈要送给我们的,是不是西天法王的脑袋?”
    “不错!不错!他不是一件异宝么?”
    小芹惊喜:“前辈!他的脑袋现在哪里?”
    “脑袋还有在哪里的?当然长在他的颈脖上啦!”
    “前辈捉到西天法王了?”
    “没有!”
    “那你怎么送给我们?”
    “这就要你们去捉啦!”
    “嗨!你这叫送吗?要这样,我还可以送个皇帝老子的脑袋给你老人家,你自己去京师取吧。”
    “小狐狸!要是我老叫化不来,你知道西天法王在哪里?”
    莫纹急忙问:“前辈,他现在哪里?”
    “明天下午,你们最好去大沩山中等候。”
    “他会在大沩山出现?”
    “他要是从沅江经益阳到长沙,必然就会穿过宁乡的大沩山。”
    “你算定了他明天经那里回长沙么?”
    “小狐狸,你在赌坊一闹,碧眼教主知道了你们在长沙出现,他还不去请那大头和尚火速回来?他今夜里已打点到沅江县了。”
    莫纹说:“妹妹,我们真要感谢吴前辈给我们送来了这份无价之宝。”
    “哎!先别多谢,不知你们能不能收下我老叫化这份礼物?”
    “前辈放心,我姐妹俩不会令前辈失望。”
    老叫化吴影儿点点头:“凭你们刚才与我老叫化交锋的剑法。”吴影儿说时,不由望了痴儿一眼,“再加上神秘黑鹰及时出现相助,我这份礼物,你们是可以收得下了。”
    “多谢前辈夸奖。”
    “不!我老叫化绝不会随便去乱赞一个人,你们的确有这个本事。自出道以来,从来没有人能碰上我老叫化的衣服。你们不但能碰着,还将它挑破削下几幅,弄得我老叫化这身破烂的衣服更破烂了!”
    小芹笑着:“谁叫你装神扮鬼吓我们的?”
    莫纹说:“前辈,真对不起,我姐妹俩明天给前辈买过一套衣服。”
    “好!好!有衣服换,我老叫化以后再不担心与你们交锋了,那我们立刻动身吧。”
    小芹一怔:“我们今夜里就动身前去?”
    “今夜里不走,到天色一亮,你们的行动就全落在别人的眼里了。你们知不知道?这客栈的四周,以及长沙城的四处城门附近,都有阴掌门的耳目,只要你们一出店门,便有人知道。我看要走就现在走,黑夜里,他们不易发觉你们的行踪。”
    莫纹说:“妹妹,前辈说的不错,兵贵神速或出其不意,我们立刻悄然离开长沙城。”
    “姐姐,让七姐一个人留住这里?”
    吴影儿说:“放心,自有万里豹夫妇和慕容大公子会照顾她。而且我老叫化也了解她的为人,很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小芹奇异了,问老叫化:“你怎了解七姐的为人了?”
    “小妹,吴老前辈的确了解我。”七姑娘不知几时,已站在上面的楼梯口,这时她走了下来,朝老叫化吴影儿盈盈一抖:“小女子叩见恩人。”
    莫纹、小芹和痴儿又是愕然,小芹问:“七姐,这老叫化怎么是你的恩人了?”
    “他老人家曾救过我一命,更传授给我应急救命的三掌法。”
    “七姐,她就是你所说的异人?”
    “就是他老人家了。小妹,你可放心和你姐姐、少爷去,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莫纹说:“七姐能这样,我们就放心去了。要是我们没出意外,明天夜里这个时候,我们会赶回来。”
    “那我在这里等你们啦!”
    “吴前辈,我们动身吧!”
    吴影儿瞅着痴儿:“你跟不跟我们去?”
    痴儿咧嘴笑着:“姐姐去玩,我当然也跟去玩啦!而且我也很想看看那个大头和尚,是一个什么样的稀奇宝贝。”
    “你不懂武功,怎么跟我们去?”
    “姐姐会带着我去的。”
    “好!我老叫化先走,你们跟着来!”老叫化吴影儿说完,身形一晃,便平空不见了。吴影儿真是无影儿,以轻功来说,他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吴影儿事迹,请看拙作《奇侠传奇》中的蜀道怪丐)。
    小芹又对七姑娘说:“七姐,我们从赌场赢来的那二万多两银子,就放在你的梳妆台的抽屉中,你喜欢怎么用就怎么用,它是你的了!”
    七姑娘激动地说:“小妹,我怎敢乱用的?不!等你们平安回来,我今生今世,永远跟随着你们。万一你们不回来,我也会去找寻你们的。”
    “不!七姐,你千万别乱来,我们一定会回来的。”小芹说完,动身追赶莫纹和痴儿了。他们都是一流的轻功,如幻影般在屋顶上飞奔,翻越城墙,横过湘江,不为阴掌门的耳目发觉。黎明时分,他们不但远离岳麓山,而且已出现在宁乡县的城郊。从这里去宁乡县城东门,有五六里左右。道路上已有行人,莫纹他们不便再施展轻功赶路,以免令人惊奇注意,便信步在入城的大道行走,像是从远路来,一早要进城办事和购买日常生活用品似的。小芹前后左右打量,问:“姐姐,怎么不见那老叫化了?他不会一早就跑进城里去讨吃吧?”
    莫纹说:“这么早,城里人家恐怕还没有开门哩!更没有人这么早就吃饭,他向谁讨吃了?”
    痴儿说:“也没听说叫化这么早去向人讨吃的,叫化们总是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
    “姐姐,少爷,我总感到这个老叫化古里古怪,人怪行为怪,武功更怪,我心里对他总有点害怕和不放心。”
    莫纹说:“妹妹,像他这样一位奇人,行为多少是与一般人不同,也不为人了解。”
    “姐姐,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他怎么装死装得这般逼真?真的像死人一样,连姐姐和少爷也骗过了!”
    痴儿说:“这是一门上乘武功。”
    小芹惊讶:“还是一门上乘武功?少爷,这是什么武功?”
    “龟息法。”
    “龟息法?”
    莫纹点点头:“我也听师父说过,武林中是有这门怪异的武功,躺在地上睡一个时辰,胜过别人睡一天一夜,同时也是凝神聚气的一种方法,时间久了,无形中能增厚自己一身的真气。”
    “姐姐,那他嘴唇不动,舌不摇,却会说出话来,又是什么武功了?”
    痴儿说:“这更是一门上乘武功了,叫腹语功,没有深厚的内力办不到。”
    “这门武功有什么用呵!”
    “你别看小这门武功,它可以不用出手,就可扰乱、迷惑敌人,甚至将敌人吓跑,以为是鬼神在警告自己哩!”
    “要是敌人像姐姐、少爷这么大胆,它有什么用?”
    “不错,这门武功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碰上内力比自己更深厚的人,出声反击,反而震碎了自己的心脉而死。不过,纵观当今武林,恐怕没有几个人的内力,能深厚得过这位漠北神丐了。”
    “少爷也深厚不过他吗?”
    痴儿笑笑:“我不行,恐怕我爷爷和奶奶可以深厚过他。姐姐的师父水中仙子,也深厚过这位老叫化。不过,这位神丐,还有一门更为可怕的武功。”
    不但小芹,连莫纹也好奇地追问:“什么武功?”
    “鬼哭神泣之功。”
    “什么!?鬼哭神泣功?”
    “这门武功跟少林寺的金刚吼差不多,声浪可震得一流高手心悸晕倒。所以你们两个,千万别将这老叫化气哭了。他哭起来,可不同人样,就像一个婴儿大声哭喊,能令其父母听了心烦意乱。”
    小芹好笑起来:“这个老叫化,他一身的怪异武功真不少呵!”
    痴儿笑了笑:“至于这老叫化还有什么奇怪的武功,我就不清楚了。”
    “少爷,你会不会这几门怪异武功的?”
    “我不会,我只会装傻扮蠢的武功。”
    “少爷,我看你这门绝技比老叫化的怪异武功更厉害,它不但骗了我和姐姐,也将所有武林人士都骗了!”
    痴儿一笑置之。他们三人说着笑着,刚转过一道山角,前面路旁有一座亭,在湖广一地,每隔五里或十里,都有这么样的亭子,名为五里亭、十里亭,以供行人歇脚、休息之用,也可避避风雨。往往这样的亭子,都有茶水、粥饭摆卖,以解行人饥渴。同时也使路人心中有数,自己已走了多少路程。
    莫纹她们还没走近亭子,便听到亭内有人喝叱道:“你这老叫化,我还没有开张做买卖,你就跑来讨吃了?给我滚出去!你在这里站,还有人来买吃的吗?”
    小芹说:“姐姐,一定是那老叫化伸手向人讨吃了。”
    莫纹说:“我们快去看看。”
    这果然是座五里亭。莫纹等三人风尘仆仆走入亭内,亭内不但有茶水、热汤卖,更有粥饭、包子、烧饼、油条、糯米滋等可充饥的食物摆买。大概是天色还早,亭内除了老叫化吴影儿,就没别的行人了。
    宁乡城外的这处五里亭,看来只做远途而来、省吃俭用旅客们的生意,这里离城只有五里地,附近一带进城做买卖的生意人和村夫农妇,不会在这里歇脚进食。就是远路赶来的有钱人家,也不会在这里进食。要吃,进城里的茶楼饭店不更好?只有那些上不起茶楼酒馆的穷苦人家,又是从远处而来,才在这里歇脚进食,进城后再不用去茶楼酒馆吃了,这样,便可以节省下几文钱。
    摊档的老板见莫纹三人进来,心中大喜,笑脸相迎,连忙说:“少爷、小姐请坐,小人这里汤滚饭热,各种小食刚刚出笼,价钱比城里便宜,七八文钱就可吃饱。”
    痴儿一坐下,又恢复以往的神态了,急着嚷道:“姐姐,我肚子饿了,我要吃包子、吃油条。”
    摊档老板有点惊讶地望着痴儿,心想:这么一个斯斯文文的公子少爷,怎么说话像个小孩子一样?难道是位白痴儿?不由又望了莫纹和小芹一眼,说:“有!有!小人去给少爷端来!”
    莫纹小芹从昨夜起就没吃过什么,又赶了大半夜的路,的确也有点饿了,便吩咐摊档老板:“给我们先来三碗热粥。再来十个包子和十根油条。”
    “是!是!小人马上给小姐端来。”
    莫纹看了老叫化一眼,问老板:“这个老叫化怎么啦?在这里讨吃么?”
    “是!小姐。这个老叫化一早就跑来讨吃,这是从来没有的事,待小的赶他出去。”
    “看来这个老叫化有几天没吃过东西了。”
    老叫化慌忙说:“是是,小姐,我老叫化真的有几天讨不到东西吃,小姐,你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叫化吧!”
    老板连忙喝道:“去!去!别在这里讨骂了!”
    莫纹连忙说:“老板,别赶他,他想吃什么,就给他什么,钱!我会如数给你。”
    老板一时愕然:“这老叫化要吃什么就给他什么?”
    小芹说:“你以为我们没钱给你吗?”
    “不不!小人不敢有这个意思,只是小姐太好心了!”摊档老店问老叫化,“你要吃什么?快说,我去给你拿来。”
    吴影儿指指摊档上摆放的油鸡、卤牛肉、卤猪耳,说:“我要这些。”
    老板睁大了眼:“你要吃鸡吃肉?”他以为老叫化只不过要几个馒头、包子而已,想不到他竟然要起鸡、肉来,这只是有钱人才吃得起的东西,一般乡人不敢问津。
    小芹笑着对莫纹说:“姐姐,这个老叫化要吃鸡、吃肉,比我们还会吃。”
    莫纹微笑:“就让他吃鸡、吃肉好了。店老板,将一只油鸡、二只卤猪耳和半斤卤牛肉给这老叫化,让他坐在桌子上吃。”
    店老板真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问:“小姐!真的给他?”
    “我不是说他想吃什么就给他什么吗?你以为我们说话不算数?妹妹,先将银子付给店老板,不然,他不放心。”
    小芹从衣袖袋里掏出一锭十两重的白银,说:“店老板,这锭银子,够买你摊档上的东西吧?”
    摊档老板一双眼更是睁得大大的,连忙说:“够!够!就是将小人档上的东西全买下也够了!”他算是破天荒碰上这种怪现象,有这么一个讨吃的老叫化,也有这么一位大方阔绰的小姐。
    莫纹说:“要是不够!我们可以再给你,绝不会少你一文钱。快将鸡和肉给老叫化端去,他还想吃什么,尽管给他好了。”
    老叫化似乎更不识趣,问:“小姐,我老叫化想讨两斤酒喝行不行?”
    “老叫化,你想吃什么都行,用不着再问我了。”
    “你小姐真是好心人,我老叫化祝你多福多寿,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痴儿也叫起来:“姐姐,我也要喝酒吃鸡吃肉。”
    小芹说:“少爷,你能喝酒吗?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喝酒呵,你别喝醉了,走不了路。”
    “那老叫化干吗能喝酒?”
    “你是老叫化吗?”
    “做叫化才准喝酒么?”
    莫纹说:“兄弟,别闹了,你要吃什么都行,但不准喝酒。”
    痴儿不敢再出声。老叫化吴影儿却十分迷惘地望着痴儿,暗想:难道慕容家的二公子,真的像小狐狸所说,一会儿痴,一会儿不痴么?这不会是一种怪病吧?
    老叫化不但喝完了二斤酒,也吃完了所要的鸡和肉,还添上四个大包子,吃完了拍拍自己的肚皮,笑嘻嘻说:“够了!够了!我叫化今后有几天不用向人讨吃,可以美睡几天了。”
    小芹“哦”了一声,问:“你不用进城讨吃了?”
    “不进了,宁乡城里狗多,还会乱咬人,所以我老叫化宁愿在四乡讨吃,也不敢跑进城里让狗咬。”
    这不啻暗示莫纹等三人知道,宁乡城里也有阴掌门的耳目,别进城,绕城而去大沩山。老叫化酒足饭饱,不再走大道,转上乡间小路,往西北方向缓缓而去。
    莫纹、小芹、痴儿也吃饱了,一结帐,才用去二两多银子。摊档老板找回他们七两多,小芹只收了七两,其他多的都打赏给了老板。摊档老板更是千多谢万多谢,另外包了十来个肉包子塞给了他们,让他们带在路上吃。
    莫纹在大道上走了不远,见前后无人,便带了小芹、痴儿悄然转入树林,取道追赶老叫化。在巳时左右,莫纹、小芹和痴儿便出现在大沩山中,远远看见老叫化睡在入山峡谷口旁的一块石上。
    大沩山,是莫纹第二次到来,一个月前,她在这里与阴掌门的杀手和碧眼老魔激战,大败阴掌门人,令阴掌门损失惨重,痴儿也在这里身负重伤。现在,她们又重回旧地。上一次,她们是遭阴掌门人的伏击,这一次,她们却要在这里袭击西天法王。这更是生死一战,能不能摘下西天法王的这颗大脑袋,莫纹也心中无底,要是能杀了西天法王,碧眼老魔就会心胆俱裂,两日后在岳麓山的一战,就可以先夺声威,致老魔于死地,从而一举歼灭阴掌门。
    莫纹见老叫化大模大样睡在石上,不由环视四周一眼,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小芹却说:“姐姐,老叫化怎么睡在那里动也不动?别不是给法王杀了摆放在那里吧?”
    老叫化一下坐起来,笑骂着:“你这小狐狸一出口就没好话,我老叫化会给人杀死的?”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举报

第四十七回挑战法王
    上一回说到一代奇人吴影儿老叫化说:“我老叫化会给人杀死的吗?”
    小芹问:“那你见我们来怎么躺着动也不动?”
    “一个人睡着了会动吗?”
    莫纹问:“前辈,西天法王几时到来?”
    “我不知道。”
    小芹叫起来:“你不知道,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取宝呀!”
    “那宝呢?在哪里?”
    “还没有出现。”“几时出现?”
    “我不是说不知道么?”
    小芹急起来:“老叫化,你别捉弄我们,惹得我和姐姐火了,我们可不管你老叫化有多少怪异武功,也杀了你来解恨。”
    “哎!你别乱来。”
    “你干吗骗我们来这里?”
    “不不!我老叫化没骗你们。我算定那大头和尚一定会来,几时来就不知道了。你们在这附近耐心等等吧!”
    说着,小怪物万里飞从山谷中似电般飞奔而来,一见莫纹、小芹和痴儿,大喜:“好了!好了!你们算是及时赶来了,我们快准备,西天法王带着一大批人,从西边登山啦!”
    老叫化说:“你看,我老叫化没骗你们吧,这不是来了?”
    莫纹惊讶:“小兄弟,是你在暗暗盯踪西天法王的行踪?”
    小怪物说:“是吴伯伯叫我去盯踪阴掌门的一个信使。”
    “哦?你知道阴掌门会派出一个信使去飞报西天法王了?”
    “这也是吴伯伯告诉我的。吴伯伯早已进入长沙,看见你们大闹赌场,就不动声色注意那姓杜的行动。看见他化了装溜出赌场,便一直悄悄跟踪他去橘子洲向碧眼老魔报告。”
    小芹打断问:“老魔隐藏在橘子洲?”
    “是呀!”
    “好了,等我们杀了大头和尚后,去橘子洲找那老魔去。”
    莫纹说:“小兄弟,辛苦你了。怪不得昨晚一吃过晚饭,就不见了你的行踪。我们去拜见令尊令堂,也不见你在场,原来你连夜追踪信使了。”
    老叫化说:“你们说完了没有?有什么话,等取了宝后再说吧!”
    莫纹问:“前辈,你看我们怎么对付西天法王这一伙人?”
    “你这狐狸,黠慧过人,还想不出好办法来对付这大头和尚?”
    “不!我盼望前辈指点。”
    “别客气,那我们就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我们一共有五个臭皮匠,胜得过一个半诸葛亮了。看来这个宝,我们是取定的了!”
    于是他们五人,便在峡谷口商议……
    再说西天法王在重创了少林寺主持,击败了几名高僧后,正想一举臣服这个中原武林北斗,不料为少林寺的罗汉阵所阻。跟着恒山、华山两派数十名一流上乘高手赶来支援,双方一时坚持不下,此时碧眼教主也派了专人送信前来求助。
    西天法王听到碧眼教主在大沩山一战,惨败负伤而逃,不由骇然,心想:碧眼教主一身的武功,已达上乘绝顶佳境,除了自己,中原武林没有几人是碧眼教主的对手,怎么会落得如此惨败的下场?西天法王初时接到飞鸽传书,说青衣狐狸已重出江湖,杀了冷血,血洗了浮坭山寨,心下虽然有些震动,仍不怎么在意,认为有碧眼教主赶去,必败青衣狐狸无疑。谁知碧眼教主竟然败在青衣狐狸的剑下,手下精英,几乎全部伤亡。西天法王不能不骇然了。青衣狐狸难道是三头六臂的女魔?武功已臻夺天地造化之功?惊鬼神之能?要不是这样,怎能一举而杀了自己精心训练出来的二十多名一流黑衣杀手,重伤了碧眼教主?他详细询问信使在大沩山战斗的情景和经过,才知道除了青衣狐狸之外,还出现了一位神秘莫测的黑鹰,与碧眼教主拼内力,结果两败俱伤。跟着是湘西言家四小姐带了大队人马冲杀进来,才落得如此惨败。
    西天法王听了暗想:看来神秘的黑鹰中了碧眼教主的玄冥阴掌之毒,就是不死,没有一年半载,也恢复不了。两头狐狸护着黑鹰而去,必然藏匿在湘西一带的崇山峻岭幽谷深岩中疗伤医治。但碧眼教主这时身边已没有什么一流的高手护卫了,不能不防青衣狐狸突然下手。于是西天法王打发了自己的两位弟子哈孜和铁札巴(他们原来就是碧眼教主的护法),带了五名黑衣杀手,随同信使赶回长沙保护重伤的碧眼教主,自己也暂时撤离了少林寺,带了十名黑衣杀手和一批西域武士,奔赴湘西,追踪湘西言家兄妹和青衣狐狸,准备活捉莫纹、小芹,彻底扑灭湘西言家的残存势力。西天法王刚踏入湘西,便听说青衣狐狸在沅江县的洞庭湖水面上出现,不但在水面上杀败了龙君父子,更击败了武当七剑。法王听了又惊又喜。惊讶的是青衣狐狸几乎如天上的战斗女神,所到之处,莫不望风披靡,势不可当。喜的是终于有机会和这青衣狐狸见面了,从而可以真正展示自己的武功。
    西天法王一身的武功,可以用两句话来概括:登峰造极、深奥莫测。西天法王是西藏喇嘛教白教一派的大师,他将佛门深奥的佛学和印度瑜珈之术及中原武林的武功融合为一体,创造了招式十分怪异奇特的武功,名为无形无相神功,在中原武林人士看来,竟全无招式套路,因而想要破就非易事了。
    西天法王是个大胖子,头大肚圆,说得好听一点,像只大笨象,说得不好的。是个发水馒头。浑身肌肉肥腾腾,不论说话或走动,全身肌肉都会抖动,他才真正像个画上的喃呒阿弥陀佛,也正是民间所传说的南无弥勒大肚笑和尚。赌场的杜八和他相比,那真真是小幔见大巫。
    西天法王虽然一身肥肉臃肿不堪,看来行动似乎十分笨拙,可是与人交起手来,却是异常的灵活敏捷,加上他的瑜珈之术,全身肌肉富于弹性,柔软无骨,肌肉可以任意收缩扭转,活像一个会自动滚动、弹跳、飞跃的大肉球一样,达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境地。
    西天法王之所以帮助碧眼教主侵犯中原,称霸武林,主要想借助碧眼教主弘扬白教一派,在新疆、青海、川藏一带落地生根,开花结果。西藏的喇嘛教,在明朝年间,已分为白教、花教、黄教三大派。黄教渐渐在西藏取得了极大的优势,将白教排挤了出去,取得了领导的地位;白教和花教势力渐微,只能在新疆、青海一带勉强维系。白教到了西天法王这一代,极欲扩展自己的实力,准备先在新疆、青海扎下根基,以后再向西藏问鼎。所以他与碧眼教主的关系,是互为利用的关系。碧眼教主也希望借助他那奇特的盖世武功,称雄中原武林、威慑群雄。
    本来碧眼教主初时不想麻烦他出来,认为凭自己的一身绝技,再夺得慕容家的武功绝学,以自己的聪明才智,只需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可以学到慕容家的绝学,到时何愁不征服武林群雄,威镇江湖?谁知出现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衣狐狸、将老魔的计划完全打乱了,最后不得不请西天法王出来……
    西天法王听说青衣狐狸在沅江县附近洞庭湖水面上出现,而且还杀败了洞庭龙君和武当七剑,立刻率队赶到沅江县,在附近一带搜索青衣狐狸的下落。他怎么也想不到,莫纹前脚刚走,他后脚才到。他的人马在沅江附近一带水面、陆上搜索了两天两夜,全无莫纹的踪迹。突然接到碧眼教主的来信,说青衣狐狸已在长沙出现,请他火速赶回长沙,擒拿青衣狐狸。跟着又是飞鸽带了同样的音讯到来。这是碧眼教主以保万无一失,既派专人送信前来,又放出飞鸽带信,以防专人在路上失手,或者飞鸽在途中出事。
    西天法王见青衣狐狸旁若无人般,居然敢在长沙城中亮相,不但有意大闹赌场,还公然在岳麓山约战阴掌门人,不禁暗暗佩服莫纹有胆有色,同时也暗暗恼怒:青衣狐狸不但没将碧眼教主放在眼里,也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了。于是立刻率队,奔往长沙而去。
    西天法王坐在一张特制的大法椅上,由四名西域壮汉抬着,奔走如飞。这四名壮汉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涉水越岭,如走平地。将他们放到江湖上去,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一方的豪杰、霸主。在前面开路的是十位白衣喇嘛,一个个都有一门独特的武功,在坐椅的两旁,有自己的四名得意弟子和十名黑衣杀手护着。在法王的身后,却是一队西域美女和一批西域武士。最后押队的又是十名白衣喇嘛。他们竖起各色各样的旗帜,敲锣打鼓,吹着喇叭,一路浩浩荡荡、锣鼓喧天,进入了大沩山,仿佛是某一座庙宇出神大游行一样,一路上引起了不少人观看。尤其是西天法王身后的一面大幡旗,写着“西天法王”四个大字,分外夺目。
    西天法王如此大张旗鼓、肆无忌惮奔往长沙,就是仗着他一身奇异无敌的武功,没将中原武林任何人看在眼里。的确,自从西天法王来到中原以后,真是所向无敌,未逢对手。先后击败了昆仑、少林、丐帮三大掌门人,重伤了不少少林寺的一流高僧。至于其他各门各派的什么一流高手,根本就不需用他自己亲自动手,单是他跟前的喇嘛、杀手和四名弟子,就可以打发掉。
    西天法王先后共收了八名有根基的弟子。第一批是金、银、铜、铁四大佛爷,为碧眼教主聘为四大护法法师;第二批是东、南、西、北四上人,紧跟随自己左右。他想不到自己派出的金、银、铜、铁四大弟子,在桂南山中,就先后伤亡在青衣狐狸和黑鹰的掌下,另一弟子铜佛爷哈孜,还断了一臂,成了独臂和尚。这也是西天法王要找青衣狐狸的一个原因。
    西天法王正目中无人,不可一世般登上大沩山。刚进入大沩山一条谷口时,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喧哗,人马顿时停顿下来。西天法王心中诧异,喝问:“发生了什么事?”
    一位白衣喇嘛奔来报告。说谷中有两个娃娃挡道,不让通行。
    西天法王更是愕然:“两个娃娃?”心想:两个娃娃能挡道么?就是中原任何一个门派的掌门人,也不敢挡自己的道,见了自己的大旗,莫不远远走避,凭两个娃娃就能挡住了自己的道?跟着问:“他们是什么人?有多大的年纪?”
    “十三四岁,一男一女,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你们不能将他们赶走?”
    “法王,我们无法将他们赶走。”
    西天法王又是一怔:“什么?你们无法将他们赶走?”
    “是!我们几个人上去,都给他们放倒了!”
    西天法王身边的弟子东方上人说:“师父,让弟子前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唔!将他们活捉了来见我。”
    “是!”
    东方上人来到前面,果然看见一男一女两个年纪在十三四岁之间的孩子,在谷中的唯一山道上,用石块、树枝堆砌了一座城楼似的城墙,挡住了山道。这两个孩子完全是山里孩子的打扮,脸上一派天真无邪神态,十分讨人喜爱。东方上人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能放倒三个牛高马大的会武功的白袍喇嘛?
    东方上人十分惊讶,问:“你们是谁家的孩子,跑来这山谷里玩的?”
    小芹眨着眼睛反问:“你是哪座庙里的大和尚呀?跑来这里干吗?”
    东方上人并不像金、银、铜、铁四位护法那么凶恶,而且还十分喜欢孩子,尤其见小芹、小怪物这么有趣,更喜欢了,说:“我是路过这里的大和尚。”
    小芹说:“大和尚,这条路不通行啦!你打别处走吧。”
    “怎么不通行?”
    “你不见这里起了一座城吗?”
    “小姑娘,别胡闹,快将城拆了,我们要通过。”
    “城能乱拆的吗?”
    小怪物万里飞也说:“是呵,我和妹妹在这里堆了大半天,好容易才堆好,拆了不可惜吗?大和尚,你们要走,请绕路走呀!”
    这是山谷中唯一的一条山道,两旁尽是乱石、悬岩、峭壁,哪有地方可绕行?真的要绕路而走,只有两个选择:一是飞身上峰而去;一是退出谷口,绕过大沩山,那就要多走几百里的路程了。总不能因为两个不懂事孩子的儿戏,而绕路走吧?
    东方上人说:“你们不拆,我来拆好了。”
    小芹叫嚷起来:“你这个大和尚怎么不讲道理的?你拆了,赔得起吗?”
    小怪物说:“你拆呀!你不怕给城墙压死了,就拆吧!”
    东方上人听了好笑,这么一座才不过一尺高的乱石城墙,能压得死人么?这真是孩子话。他突然双手伸出,想一手揪住一个孩子,然后一腿将城墙扫到一边去。他满以自己一出手,就可以轻轻巧巧地把小芹,小怪物像两只小鸡似的揪起来。可是小芹、小怪物身形一闪,不但令东方上人双手抓空,而且小芹还以小巧敏捷的擒拿手法,以四两拨之千斤之技,轰然一声,出其不意将东方上人绊倒了。
    东方上人的武功,不在金、银、铜、铁四大护法之下,当时莫纹拼杀金护法赞普,几乎抖出了平生的武功,结果虽然杀了赞普,自己也身受重伤,为黑鹰救走。而现在,小芹却轻易地将东方上人放倒了。主要是东方上人大意轻敌,根本不防小芹会出手。真的交起锋来,小芹就算想胜他,也得付出不少的功力和时间。
    东方上人一摔倒,小怪物拍手笑起来:“大和尚,滚元宝,城没破,大和尚反而跌倒。”
    东方上人倏然跃起,惊讶地问:“你们是哪一派的弟子,令师是谁?”这时,他才感到眼前这两个乡下娃娃不是一般的娃娃,而且身怀上乘武功,不然,自己出手,没有抓不住的。
    小芹反问:“你看我是哪一派的弟子?”
    小怪物说:“我们是玩耍派的弟子。”
    “玩耍派?”
    “是呀!要不,我们跑来这里砌城墙干吗?”
    小芹又笑着说:“大和尚,你也来和我们一起玩吧,好不好?”
    这时两位黑衣杀手上来了,说:“东方上人,别跟他们多说,杀了他们算了!”
    东方上人说:“不不!这一对金童玉女蛮讨人喜爱的,千万别伤了他们,将他们活捉好了。”
    一个杀手说:“好!我们就活捉了他们。”
    这两个黑衣杀手,出手极快,似饿虎般扑来,小芹和小怪物像两只灵巧的飞蝶似的,一下飞开了,令他们扑空。一齐嘻嘻哈哈的笑着:“来呀!你们来捉我们呀!”
    两个黑衣杀手一扑落空,有些惊讶。想不到这两个小娃娃身段这样的敏捷轻灵,互相望了一眼.便分头去捕捉小芹和小怪物。
    小芹和小怪物更是有意戏弄他们,先不出手反击,只和他们捉猫猫玩。小芹的轻功本来极好,以后得了千年女鬼的指点,再加上迎风柳步,真是身如轻烟,一闪而逝,转眼又在另一块石上出现。小怪更是身怀幻影魔掌神功,身如幻影,变幻莫测。这两个由法王一手训练出来的一流杀手,就是讲求出手快,明明他们感到捕捉到了,到头来仍是扑空,不是扑到了岩石上,就是抱住了树干。他们扑了十多次,已抖出平生的武功了,别说没捉到小芹、小怪物。就是连他们的衣服也没碰着,反而累得他们浑身是汗,不是头给树干、石头碰肿了,就是手给树枝、岩石擦伤。最后他们老羞成怒,“嗖”的一声,将剑拔出。他们两人自称是武林中的一流杀手,如今连两个小孩子也捉不了,在众喇嘛面前太丢丑了。
    小怪物一见说:“妹妹,不好!他们亮剑啦!我们快跑。”
    小芹说:“哥哥,他们亮剑,那就更好玩了。”
    “你不怕他们会杀了我们吗?”
    “不会的,他们只不过想吓唬我们罢了。”
    小怪物笑道:“原来是吓唬我们的。好!我们和他们再玩玩。”
    这两个杀手,目露凶光,哪里是和他们玩?双剑齐出,一个如白练横空,直洒而下;一个如急电流光,破云穿雾而出。小芹和小怪物双双跃到岩石上去。小怪物说:“妹妹,看来他们不是和我们玩的。”小芹望着杀手:“你们真的要杀我们吗?不玩了?”
    两个黑衣杀手,身剑合一,如流星射来,这真是一流的杀人之剑,别说是两个孩子,就是任何一个武林高手,也恐怕闪不了。东方上人高念一声“阿弥陀佛”,闭目不敢去看,认为这两个娃娃必死无疑。他初时以为两个杀手出剑,日的不过想将两个小孩吓走,谁知出剑不到两招,就抖出了极凌厉的杀招。他感到有些可惜:因为一名杀手剑出,全由剑意,已身不由已了。
    跟着两声惨叫传起,东方上人睁眼一看,一时目瞪口呆,愕然不知是什么回事。因为倒在血泊中的不是那两个娃娃,而是自己的两名黑衣杀手。就是连开路的十名喇嘛,也一齐傻了眼,他们感到骇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东方上人因为闭目不敢看,不知这两个娃娃是怎么出手杀了两个黑衣杀手的,十名喇嘛也看不出来。
    半晌,东方上人问小芹和小怪物:“是你们杀了他们?”
    小芹说:“没有呀!”
    “是谁杀了他们?”
    “我不知道呀!他们一扑来,就莫明其妙自己躺下了。”
    小怪物万里飞说:“妹妹,是他们自己杀自己的。”
    小芹说:“真的?怪不得他们自己躺下了,可把我吓了一大跳,他们怎么要自己杀自己了?”
    小怪物眨眨眼:“谁知道呵,他们大概感到捉不到我们,太丢丑了,没面子再做人吧。”
    “哥哥,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不和他们玩了。”
    他们两人一问一答,旁若无人般。东方上人圆睁双眼:自己杀自己?这根本不可能。要不是这两个娃娃出手,那么谷中必另有高人隐藏着,是他出手救了两个娃娃,杀了这两个黑衣杀手。一位一流的上乘杀手,只有他杀人,哪有自杀的?除非是得了神经病。东方上人不由凝神倾听,凭自己一身深厚的真气,看看是哪一位高人隐藏在山谷中了。果然,他听出了不远的乱石草丛中,有轻微的呼吸声。显然那位高人隐藏在那里。
    东方上人纵身一跃,如流星般扑去,高声说:“何处高人,请露面。不然,小僧可得罪了!”东方上人认为两个娃娃不可能在一招之内,就杀了两名一流的杀手,只有这位隐藏的高人,出其不意,才可能杀了这两名杀手。
    东方上人声落人到,可是乱石草丛中不见反应。东方上人不由一掌拍出,掌力如一股怒涛,击向乱石草丛中。草丛里蓦然飞起一物,“砰”的一声,这物给东方上人的掌力击得粉碎,同时也化解了东方上人的掌劲。东方上人定神一看,自已击碎的只不过是一个破烂的讨饭钵头。他又是一怔:这钵头虽然四分五裂,却将自己力能裂石开碑的掌劲化解得干干净净,而草丛居然风纹不动,这位高人的武功可想而知。
    跟着,草丛里坐起了一位睡眼惺忪的老叫化,揉着眼说:“你们这两个顽皮淘气的孩子,玩砌城墙,怎么玩到我叫化的身上来了?”这个老叫化揉完眼睛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两个小顽皮,而是一个光头和尚,“咦”了一声:“是你这个光头?你吵醒我叫化干吗?那两个小捣蛋呢?”
    小芹笑道:“叫化,我们在这里呀!”
    “这个光头和尚几时跑来的?呸!呸!我叫化怎么就这么倒霉,一开眼就看见了光头,今天恐怕讨不到饭吃了。”不用问,这个老叫化,正是当年武林八仙之一漠北怪丐的隔代弟子——武林奇丐吴影儿。他一身的武功,才真正是深奥莫测。
    东方上人不敢造次,合什稽首说:“前辈,小僧有礼了!”
    吴影儿说:“哎哎!你千万别给我叫化行礼,不然,我今日哪儿也别想去,走路路坍,过桥桥断,坐船船翻,就是坐在这里不动,也会祸从天上来。所以我叫化最害怕碰上和尚和尼姑了!”
    小怪物笑嘻嘻说:“叫化伯伯,现在你已经是祸从天上来了!”
    吴影儿睁大了眼:“真的有那么灵验?”
    “这位大和尚说你杀了人了!”
    “哎哎!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我叫化几时杀了人了?我敢杀人吗?”
    小芹笑着说:“老叫化,这里已死了两个黑衣人啦!”
    “哦,他们是怎么死的?”
    “一个人的心口中了一剑;一个头破脑裂的。”
    吴影儿一下跳了起来:“谁杀了他们?”
    “老叫化,不是你杀的吗?”
    “我几时杀了他们了?”吴影儿着急起来。
    “刚才呀!”
    “刚才?刚才我不是睡着了么?睡着的人可以杀人么?”
    “人家大和尚怎知道你这叫化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的。”
    吴影儿不由望着东方上人:“你这光头,总不会疑心是我叫化吧?”
    东方上人初时只是疑心,现听了他们之间的对答,更相信是这叫化暗中做了手脚,出其不意杀了两个杀手。便说:“前辈所做的事,又何必不承认?”
    吴影儿叫起苦来:“你这光头,不冤死了人吗?人睡着了能杀人?好,你睡下,看看能不能杀人的。”
    “施主请接招!”
    东方上人“呼”的一掌拍出,掌劲掌风,顿如狂风怒涛向吴影儿涌去。只见掌力击处,乱石冲起,杂草横飞。掌风过后,尘土四散,吴影儿顿时不见了踪影。东方上人一时惊愕:这老叫化去了哪里?难道一掌就给拍得粉碎么?这不可能,就是拍得粉碎,也有血肉横飞四射的。现在不但不见血肉,连半点残骸也没有。难道这神奇的老叫化不是人,是山中的妖魔鬼怪,一转眼就消失了?
    东方上人正在惊骇时,却听到小芹、小怪物在自己身后远处叫喊起来,一个说:“你这叫化,揪住我干什么?”一个喊着:“你快放开了我,不然,我要向你吐口水了。”
    东方上人回身一看,他认为妖魔鬼怪的老叫化,不知几时,转去了自己的身后,一手一个,揪住了那两个孩子。不禁又傻了眼。自己伸手抓不住这两个机灵的孩子,两个黑衣杀手,抖出了一身的功力,也没办法捉住这两个孩子,而这老叫化,竟然轻易就揪住了他们,其身法手法之快,简直是匪夷所思。
    老叫化说:“好呀!你们这两个顽皮的娃娃,在山道上砌城墙玩,玩出了人命,却推到我叫化身上来。你们说,我叫化现在该怎么办?”
    小芹说:“你快放手。揪得我好痛呵!”
    小怪物说:“我可没有说你杀人呵,是我妹妹说的。”
    小芹说:“我也没有说呵,是那个大和尚说的。”
    小怪物说:“你快放手,有个更大的大和尚来了!”
    果然,西天法王这时过来了。老叫化吴影儿不由放开了他们,惊讶地说:“这个光头怎么这般的肥大呵,别不是民间传说的东方佛祖弥勒笑和尚下凡了?”
    小怪物问;“东方佛祖,那不是神仙吗?”
    “当然是神仙了,要不,一个人有这么大的脑袋和肚皮吗?”
    小芹惊喜了:“那我们不是碰上了神仙吗?”
    吴影儿说:“不错!不错!我们是碰上神仙了,怪不得一下跑来了这么多的光头。”
    先别说他们三个自问自答,西天法王走入谷中,一见自己的两个黑衣杀手躺倒在血泊中,斜视了小芹、小怪物和老叫化一眼,问东方上人:“这是怎么回事?谁杀了他们?”
    东方上人一一如实说出。西天法王目光如炬,盯视老叫化:“是你杀了他们了?”
    吴影儿故作愕异:“怎么你也这样问的?”
    小怿物说:“叫化们们,我看这个大和尚不是什么神仙了?”
    小芹故意问:“他怎么不是神仙了?”
    “妹妹,人家说,神仙能知过去未来,他连眼前的事也不清楚,是神仙吗?”
    “不是神仙,那他又是什么了?”
    “恐怕是妖魔鬼怪。”
    “哥哥,你别吓我,这山里有妖魔鬼怪么?还会大白天跑出来?”
    老叫化说:“我看也不大对劲,恐怕不是什么神仙。你们看,那幡旗上写了四个大字,我老叫化老眼昏花,看不清楚,好像不是‘东方佛祖’四个大字的。”
    小怪物说;“那是‘西天法王’四个大字,叫化伯伯,西天法王是什么东西的?”
    “我叫化也不清楚呵!民间传说可没有西天法王,只有西天佛祖如来佛。”
    “别不是妖魔变的吧?”
    西天法王听了他们无所顾忌的话,也不恼怒,冷冷说:“你们说够了没有?”
    小芹问:“喂!你到底是神仙呀,还是妖魔鬼怪的?”
    西天法王身旁的弟子南方上人忍不住了,瞪目喝着:“小丫头!你在胡说什么?”
    “我问问也是胡说吗?”
    西天法王眯着眼睛打量他们,暗想:我的法号,在江湖上无人不知,谁人不晓?凡是武林中人,一听到我西天法王四个字,莫不惊畏色变。眼前这一老二少到底是什么人?没听闻我的法号?难道他们不是武林中人?是一般的叫化和山中不懂事的孩子?还是有意来寻事生非的不知死活的武林绝顶高手?要是这样,本法王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了!于是他喝一声:“给我将他们拿下!”
    三名黑衣杀手顿时跃出,一名面目阴鹫的杀手说:“你们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吴影儿故作愕然,问小芹、小怪物:“他说什么?我叫化可听不清楚呵!”
    小怪物说:“伯伯,他叫我们束手就擒。”
    小芹问:“什么是束手就擒呀?”
    吴影儿说:“他要我们双手别动,让他将我们捉起来。”
    “他捉我们干吗?”
    “毛丫头,我叫化怎么知道呢?”
    “他不会将我们当山兔似的,捉起来吃掉吧?”
    “不错!不错!要不,那个大肚和尚的肚子有这么大的?那一定是吃人吃多了的。”
    “那他一定是妖怪了!”
    小怪物说:“我的妈哟!他那大肚皮一天要装多少人才够?”
    吴影儿说:“我的两个小祖宗,你们还不快跑?等他们将你们活捉了,送给那大头和尚吃掉?”
    三个黑衣杀手阴森森说:“跑?你们还想跑么?”说时,三人如饿狼扑上,伸手就要去抓他们。要是没有法王的一句话:“拿下他们”,这三个杀手早已将剑亮出,挑倒他们了。这三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对法王那么不尊敬,那是注定要去见阎王的。
    三名凶恶的杀手一出手,吴影儿早已闪身不见踪影,小怪物也跃到一棵树上去,只有小芹,以迎风柳步一闪闪开了,,仍留在原地上没走。
    三个如饿狼般的黑衣杀手扑空,见三个人已跑掉了两个,原地上只剩下一个黄毛丫头,笑嘻嘻站着没动,还高兴地拍着手说:“来呀!你们来捉我呀!”
    三名杀手惊疑地互看一眼,那个面目阴鹫的杀手说:“你们两个,去捉那个小杂种,别让他再跑了,这个小丫头,由我来捉。”
    两名杀手应声而去。这个阴鹫的杀手,纵身跃起,双手如利爪,扑向小芹。他不相信,自己就捉不了这个黄毛小丫头。世上也真有这么的怪事,这个身手敏捷的杀手,就是怎么也捉不到小芹。小芹几乎留存原地没动。像只轻盈灵巧的蝴蝶似的,只是上下飞舞,东闪西避,杀手明明几次扑到了她,结果又让小芹闪开了,还发出了一连串银铃似的欢笑声:“来呀!我在这里呀!你怎么扑向另一边了?”
    这个阴鹫的杀手,像只笨头笨脑的笨黑熊一样,一味在原地上乱扑腾。最后他怒得吼叫起来:“老子要撕碎了你!”
    小芹说:“你这么凶狠干什么呵!好了,我们别玩了!你也该躺下来休息一会了。”说着,手中白光如电闪,她那盘龙宝剑弹出,这名阴鹫杀手一声惨叫:“你,你……”人便倒了下去,他临死时也莫名其妙:小芹身上怎么会有一把利剑的。
    那边,那两名杀手去追捕万里飞这个小怪物,小怪物宛如一只矫捷的小灵豹,以祖传的幻影身法,轻巧地在乱石中纵跳,那两个杀手哪里能捉到他?不是给他伸腿绊倒了,就是给摸脑袋玩。他要想杀这两名杀手,就是十个,也早已杀掉了,他却一味逗得两个杀手在乱石中乱窜跳。当小芹出奇不意杀了那名阴鹫的杀手后,他也说:“你们跑累了,也躺下来吧!”突然抖出了自己的魔掌之功,刹那间将一名杀手拍碎脑袋,另一名给他掀起,扔了过来,扔时仍是一个活人,落地后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这刹那间的突变,除了西天法王,所有人都惊震了,东方上人傻着眼说:“原来是你们杀了人的,我还以为是那老叫化哩!”
    老叫化这时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大和尚,你现在才明白不是我叫化杀人吧?总算给我洗了冤屈。”他又转头对小芹、小怪物说:“你们不是玩得好好的么,怎么又杀人了?”
    小芹笑着说:“我没有呀!我只是叫他休息一会儿的。”
    “这是休息吗?他们会醒过来吗?”
    “他们会不会醒过来,我就不知道了!”
    众人在惊震过后,剩下的五名杀手一齐亮剑涌出。他们要为死去的同伴报仇了。杀手之剑出鞘,整个山谷更充满了杀气,几乎逼得人喘不过气来。西天法王的四名弟子,东南西北四位上人,霎时分立四处,形成了对小芹、万里飞和老叫化的包围圈。
    西天法王喝声:“大家都不准动!”
    本来要动手的五名黑衣杀手,一听命令,都凝剑不动了。
    西天法王日光如冷电,逼视小芹,厉声问:“你是不是天山派的弟了?”
    小芹冲着法王说:“你那么凶神恶煞,大声大气干什么?想吓人吗?”
    小怪物却在一边说:“妹妹,我们不是玩耍派吗?怎么在这头人和尚的眼里,成了天山派了?”
    “看来天山派的人,也像我们一样的好玩耍吧。”
    西天法王嘿嘿冷笑:“你以为本法王看不出你们的武功么?说!你那一身迎风柳步是怎么得来的?”
    “你看出也好,看不出也好,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不是天山派的弟子,是玩耍派的弟了,大头大肚子和尚,你想不想和我们玩呀?”
    西天法王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是玩耍派弟子吗?又是什么人了?”
    “玩耍派!?中原武林哪有这一门派?”
    “你既不是神仙,又不是佛祖,只不过是一个肥头大耳的恶和尚而已,怎么知道中原武林没有我玩耍这一门派了?”
    西天法王宽大的僧袖,突然向小芹拂去,顿时平地如一股罡风骤起,含着刺心入骨的寒气,如风刀霜剑,向小芹似电般击来。老叫化吴影儿叫声不好,双掌拍出,无形中平空筑起了一道阳刚之墙,挡住了西天法王这一股骤然击来的凛冽寒风。虽然这样,也不禁踉跄后退几步,却保住了小芹和小怪物变成冰棍的致命危险。西天法王这一股袖风,不知比碧眼教主的玄冥阴掌厉害多少倍了。吴影儿不由说道:“好厉害的阴风!”
    的确,吴影儿虽然以阳刚掌力消去了西天法王八成的袖劲,但小芹和小怪物仍感到寒风刺骨,冷得直发抖,幸而小芹和小怪物都有一身颇深厚的真气,要是别人,单这两成的袖风,已冷得不会动弹。
    西天法王想以一袖之劲,把这一老二少冻僵,将他们活擒了过来。见这老叫化居然能以掌力挡了回来,这真是中原武林少见的高手,不由咦了一声:“你是丐帮的长老?”
    “我叫化怎么是丐帮的长老了?你以为讨饭的,都是丐帮的人吗?”
    “你是何人?”
    小怪物说:“看你头大没脑的,像牛皮灯笼,点起都不明。我们不是早说过我们是玩耍派的吗?他呀,是我们玩耍派的第一任长老。”
    老叫化说:“不错!不错!要不,我叫化怎么跑来这山谷砌城墙、捉猫猫玩的?”
    西天法王根本就不相信这一老二少的胡说八道.说:“我看你们根本不是来这里玩。”
    “我们不是来玩,又干什么了?”
    “你们是想叫本法王打发你们到西方的极乐世界中去。”
    “西方的极乐世界,有没有我们东土这么好玩?”
    小芹说:“老叫化,你这不是在说傻话吗?”
    “我叫化怎么说傻话了?”
    “要是西方极乐世界好玩,这大头大脑的和尚又跑来我们东土干什么?”
    “那么说来,我们东土比西方极乐世界好玩多了。怪不得来了个碧眼老魔还不够,又跑来这么个大头和尚,还带了这么一批大大小小的光头。”
    西天法王再不想跟他们多费口舌,对弟子说:“你们四个,两个去对付那老叫化,其他一人一个去捉这两个娃娃,捉不了活的,死的也要。”
    “是!师父。”
    西天法王又对五名杀手和二十个喇嘛说:“你们四下分散,别让他们跑了。”
    “是!法王。”五名杀手和众喇嘛顿时四下分散,主要是守住山谷的两边出口道路。
    老叫化对小芹、小怪物说:“我的乖乖,看来我们今天别想跑出这山谷啦!你们小心应付,我叫化恐怕照顾不了你们。”
    一场生死搏斗,顿时在山谷中展开,老叫化吴影儿独斗东方、西方二上人,小怪物与北方上人交手,小芹直取南方上人。
    四位上人的武功,不同于黑衣杀手。黑衣杀手一身的武功,全在一把剑上,要是不用剑,他们的武功只不过与一般的武林高手不相上下。小芹和小怪物能在转眼之同杀了五名杀手,除了这五名杀手不用剑,徒手来与小芹、小怪物交锋,简直是弃自己所长,取自己所短,刚巧又碰上小芹和小怪物的轻功属于一流,哪有不败?二是那五名杀手太大意了,以为捉两个娃娃,简直是轻而易举之事,等到他们想用剑时,已经迟了,所以才为小芹和小怪物出其不意所扑杀。要是用剑,这五名杀手不会这么轻易为小芹、小怪物杀掉。
    这四位上人,一个个都得到西天法王的一些真传实学,武功恐怕还略胜那四大护法,他们每一个人放到江湖上去,都可以成为一方的宗师,与中原武林一些名门正派的掌门人,互争雌雄。他们随着西天法王进入中原,先后曾击败过不少武林一流高手,在进犯少林寺时,也击败过少林寺的高僧。
    小芹和小怪物虽然身怀绝技,要胜他们,并不是一件易事。小芹剑出诡异无常,迅若流光逸电,但剑一到南方上人身边,不是为南方上人奇招怪式化解,就是为南方上人一身真气震偏,一直占不了上风,只凭着自己的轻功和迎风柳步,才能闪开南方上人的袖功和掌法。而小怪物,几乎更接近不了北方上人,有时反而给北方上人拍飞了出去,全靠他家传的一套奇特的内功,不怕掌拍拳击,北方上人每击中他一次,无异送给了他一份内力,增强了他一份的功力。北方上人初时并不知道,以为一掌击中,将他拍飞,不死也带伤。眼见他摔在地上,正准备将他揪起来。可是一到跟前,这个小怪物又一下跃起,胸口还挨了小怪物一拳。北方上人惊讶地问:“你没受伤?”的确,任何人挨了自己一掌,没有不受伤的。
    小怪物挤眉弄眼说:“你祖宗爷爷才受伤哩!”
    “好!你别走。再受我一掌!”
    小怪物拍拍胸,站定说:“好!你来吧,看你小祖宗爷爷受不受伤的?”
    “嘭”的一声,北方上人又一重掌印在小怪物胸口的膻中穴位上。这一掌,北方上人已抖出了自己的六成功力,就是小怪物筋骨不齐断,五脏六腑也给震翻震乱。小怪物一下像断了线的纸鸢一样,摔到几丈远的地方。
    北方上人眼睁睁看着他。心想:这下你还能爬起来么?他哪里知道,他这一掌之力,凭空又给小怪物添了一层的功力。小怪物虽然挨了一重掌,感到心血翻滚,十分不好受,但他略略运气调息,马上又恢复过来,更感到精神倍添,目光特别有神,小怪物这一门特异功能,是万里豹传授给他的。不但经得起拳打脚踢,同时还可吸取对手的内力。这门特异内功,不同吸星大法,也不同慕容智痴儿的春阳融雪之功,它不会主动去吸取别人的功力,而是完全被动,靠别人自动送上门来,只要你不运劲击打小怪物,他就没法能取到你的功力。要是你用力击打小怪物,对不起,小怪物就不客气地收下了,连多谢也没一句。所以小怪物与赤手空拳的高手交锋,那他是稳操胜券,有赢没输,只会越打越强,对手越战越无力,最后内力为小怪物接收得一干二净,变成了一个全无内力的废人,再好的武功也抖不出来了。所以与小怪物交锋,最好动刀枪,千万别赤手空拳。小怪物父亲万里豹这门特异功能,完全是过去方悟惮师传下来的,而万里豹又依样画葫芦,将这门奇特内功传授给自己的儿子了(欲知详情,请看拙作《奇侠传奇》)。万里飞从小就给父亲用各种药物泡浸,又拍打他一身的筋骨皮肉,再加上这一份奇特的内功,从而练成了一身铜皮铁骨,不怕任何摔打,真正成了名副其实的小怪物。
    北方上人见小怪物不久又从地上跃起来,完全没有受伤的神情,从惊讶变成了惊愕:“你、你、你这是一门什么功夫?不怕拳击掌拍?难道你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躯?”
    小怪物嘿嘿笑着:“难道你不知道你小祖宗爷爷是一个不怕摔打的小怪物么?”
    “你是小怪物!?”
    “我不是小怪物,难道你是么?来!我们再来交锋。”
    在另一边,老叫化吴影儿与东西二上人交锋正炽热。吴影儿以莫测的身法和招式,要东西二上人中穿来插去,以吴影儿这样极为上乘的武功,要杀东西二上人,可以说是易如反掌,但吴影儿遵循漠北怪丐一门的武德,从不出手伤人,更不愿杀人,哪怕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也往往废了他们的武功就算数。而与他交锋的东西二上人,生平没有什么大恶,吴影儿就更不愿伤害他们了,一味采取游斗、闪避的身法与他们周旋,使他们知难而退,有时一出手,就令东西二上人自己相碰起来,自己人打自己人。东方上人挨西方上人一掌,西方上人挨了东方上人一拳,互相埋怨,老叫化却嘻嘻哈哈在一旁大笑,说:“喂!我叫化在这里呀!你们怎么自己打自己?”东西二上人恼怒得一块扑去,结果又双双相碰,一齐翻倒。老叫化更是嘻哈大笑:“起来!起来!你们怎么打昏了头?”
    西天法王在旁看了半响,惊讶、凛然。他不愧是一位武学大师,看出了小怪物一身武功,是属于云南点苍派的;小芹的剑术十分的杂,有的竟然是西藏黄教一派的招式,是自己白教的死对头,但却不尽是黄教的剑式,暗想:这小丫头到底是哪一派的弟子?而且有儿招竟然是西门剑法的招式,将南方上人逼了回去。至于老叫化的武功,他怎么也看不出来。他只看出这叫化要杀东西二上人,只在反手之间,他与东西二上人交锋,完全是嬉戏,恨本没抖出真正的武功来。西天法王心头凛然:这一老二少是什么人?其武功之高。不在中原九大名门正派之下,中原武林真的有玩耍派这一门派?
    西天法王可以不将小片、小怪物看在眼里,但对老叫化,却不能不看重了。他感到这个老叫化,是自己平生第一次碰上的劲敌,武功比少林寺的昕有人都高。中原武林几时出现这么一位绝顶高手?怎么没听人说的?
    西天法王正惊疑着,蓦然见一朵青云,从山峰上飘然而下,疾如流星,人到剑出,寒光闪过,鲜血直溅,一下就将正与小芹交锋的南方上人挑翻了。
    这一骤然而来的突变,西天法王和他所有的手下人全惊震了,连与小怪物、老叫化交锋的三位上人,也一齐跃出了战斗圈子,目瞪口呆的望着。小芹却高兴得像小鸟般欢叫着:“姐姐,你怎么这般快就出现了?”
    这从山峰上飘下的一朵青云,正是名动武林的青衣狐狸莫纹,也正是西天法王赶去长沙要捉的人。莫纹含笑说:“丫头,我再迟来一步,你能胜得了这位和尚吗?”
    小芹笑了笑:“姐姐,这个西域和尚实在不大好斗。”
    莫纹又瞅了小怪物和老叫化一眼:“你们是怎么交锋的?一个像沙包似的任人拍打;一个简直就是在捉迷藏。”
    老叫化一笑:“谁叫我叫化是第一任的玩耍派长者,只知道玩,却不懂交锋?”
    “好呀!你只知道玩。”莫纹一指西天法王说,“你给我将这个肥头大耳和尚的脑袋砍下来玩怎样?”
    小芹拍手叫起来:“太好了!他那脑袋又圆又大,摘下当球踢多好。老叫化,你快去摘呀!”
    老叫化看了西天法王一眼:“我的乖乖,他那脖子恐怕比我叫化的大腿还粗,我摘不了,你们去摘吧。”
    小怪物跳起来:“姐姐,老叫化不摘,我去摘好了!”
    莫纹一笑说:“你还没给人打够吗?”
    小怪物憨憨笑着:“不要紧,我一身贱骨头,挨打惯了,一天不挨打,反而不舒服。”
    自从莫纹出现杀了南方上人后,西天法王先是惊震、讶然,后看见来人竟然是一位神蕴异常、风采照人、貌美如仙子的少女,十分惊异:世上竟然有这样美的女子,自己所有的女子,恐怕给她提鞋也不配。因而一直眼睁睁的望着,后来听到她们肆无忌惮的谈话,居然要将自己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太不将自己看在眼里了,不由勃然大怒。怒喝一声:“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西天法王这一怒喝,已运用了自己二成的真气,真如平空一声焦雷,群峰震动,树木落叶纷纷,余音还在长空中滚动.内力不够深厚的人,恐怕早已给震得胆破心裂,倒地而亡。他身后远处的一群美女,虽然听惯了他的吼声,但也一个个惊得花容失色,有几个已惊得倒在地下了。就是小芹和小怪物,也不禁心头乱跳。只有莫纹和老叫化吴影儿,仍神色没变,从容自如,但也暗暗惊讶西天法王的内力深厚,举世少有,真的要杀掉这西天法王,恐怕不容易。
    西天法王吼声过后,小芹心神才平定过来,朝着西天法王嚷起来:“你这么大声干吗?你以为我们是聋子,听不到么?”
    莫纹一笑:“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你不是赶去长沙要捉我么?怎么反而不知道我了?”西天法王一怔:“什么?你就是江湖上所说的青衣狐狸?”
    “是呀!你感到奇怪?”
    西天法王的手下一听说这位风采夺人的少女,就是名动武林的青衣狐狸,讶然、惊震,一时间人人肃穆,凝神应战,连山谷中的空气,也仿佛凝结不动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青衣狐狸之名,喇嘛、上人、杀手们早已听闻过了,说她黠慧过人、武功莫测、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在她的剑下,没有几个能活过来,怪不得她一来就杀了南方上人。
    半晌,西天法王目视小芹:“你就是人称的小狐狸?”
    小芹说:“我姐姐是青衣狐狸,我当然是小狐狸啦!这还用问么?”
    西天法王又目视老叫化:“他就是那神秘的黑鹰?”
    老叫化哈哈笑着:“我叫化可不敢当,我只是一个讨吃的叫化。”
    小芹说:“他要是黑鹰,你那两个光头和尚还有命么?早已去见阎王爷啦!”
    西天法王问:“你们是有意在这里等候本法王?”
    莫纹说:“不错!”
    西天法王哈哈大笑:“好!好!本法王正想去寻你,你却自动送上门来,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本法王不论你们是黑鹰也好,是青衣狐狸也好,今天,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莫纹一笑:“你还是小心一下才好,别让我将你的大脑袋砍下来,送给我妹妹当球踢。一个多月前,碧眼老魔在这山谷惨败而逃,保存了他一条残命,不知你今日有没有这么好运气,能保存性命逃出去。”
    “你能杀得了本法王?”
    “我要是没有这份把握,会跑来这山谷里等你们吗?法王,你是想自己亲自动手,还是先叫你的手下人送死?”
    一个黑衣杀手说:“杀你这只狐狸,还用得着我们法王亲自动手么?”他对四位同伴说:“上!”
    这杀手话刚落,便感到眼前人影一闪:“啪啪”两声,便挨了两个清脆的耳光。这是小怪物以幻影魔掌之功,真是迅如闪电,刮了他两个耳光,回到原地说:“你这黑狗,竟敢对我们姐姐这般无礼么?这是我先给你一个教训,让你以后别乱说话。”
    小怪物万里飞在与北方上人交锋时,已得到北方上人无代价送给他的六成内力,幻影魔掌抖展起来,真是迅若电光火石,比以往更胜一成,没人能避得了。小芹却埋怨他:“你怎么只刮他耳光子的?杀了他不更好吗?”
    小怪物一旺:“杀了他,那他不死了?又怎么教训他了?”
    莫纹说:“一只狗乱吠,何必去理睬?我要他们死得心服口服。小芹、小兄弟,你们闪到一边去,由我来打发他们。”跟着,她又对五名黑衣杀手说:“你们快齐上!”
    五名杀手互视一眼,一齐拔剑,五把剑如流光逸电,齐向莫纹急射而出。这的确是杀手之剑,拼着一死,也要杀了莫纹,而不顾自己的安危。他们不相信,五把剑中没一把能刺中莫纹。莫纹以灵猴百变身法,从五把剑光中似幻影魔魂股闪身出来,并不出剑,玉掌轻拍,将其中一名杀手送入四把剑光中去。只见鲜血飞溅,四把剑没刺中莫纹,反而齐刺中了自己同伴的身躯。初时他们以为刺中了莫纹,一齐狞笑起来。一看,是杀了自己人,愕然了。转身一看,莫纹的腰形软剑,已在其中二人的眼前一闪而逝,一下割断了两名杀手的脖子。莫纹只出手一招,一下就打发了三名杀手魂归西天。剩下两名杀手,惊魂稍定,莫纹又是一招西门剑法抖出,有如石破天惊,穿云而出,将一名杀手连臂带剑,齐削了下来,跟着以不可思议的行动,剑尖贴在最后一名杀手喉头上,微笑而带寒意问:“你想死还是想活?”
    这才是武林中一流最上乘的剑术,杀人制敌在瞬息之间,连老叫化和小怪物也看得定了眼。莫纹独自一人战五名一流杀手,并没有半点突袭,而是公平叫阵交手,全凭真才实学取胜,这一点,连西天法王也不能不佩服。莫纹战五名杀手,可以说是剑下还留有情,不一下将五名杀手都杀了,而是先杀三名,重伤一名,制胜一名,留下了两名活口。这名杀手利剑贴喉,哪里还敢出声?也不愿求饶,只有闭目受死。
    西天法王说:“好好!你放开了他,本法王来领教你的剑法。”
    莫纹说:“法王,你早亲自动手多好?何必叫这五个人出来丢人献丑?”说完收剑,衣袖一拂,便将这名杀手拂到法王跟前。这一流云飞袖之功,运劲恰到好处,又令法王心头凛然。暗想:这青衣狐狸到底身怀几门绝技?怪不得碧眼教主千方百计要活捉她了。于是说:“莫姑娘,本法王与你交锋,胜负如何?”
    “对不起,小女子与人交锋,从来不谈条件,给我击败的,只有绝对服从,小女子还可以放他一条生路,不然,小女子只有请他离开这人间。”
    “那我们是生死一战了?”
    “不错!”
    “可是本法王并不想杀死你,只想你跟随在本法王身边,伺候本法王。”
    “但是小女子却要杀掉你,以免为祸中原,扰乱武林。”
    “你杀得了本法王再说吧!”西天法王说完,一下从坐椅上蓦然弹起,凌空直扑莫纹,仿佛如泰山压顶。单是这一身硕大无朋的身躯,压在人身上就受不了,何况他来势如巨石急坠,力过万斤。莫纹一时摸不着他的武功招式,不敢造次进招,身形纵开,以避其锋。
    西天法王肥胖的身躯刚一落地,又弹跳起来,倏如电闪,直朝莫纹冲来。莫纹刚落下,西天法王已冲到了,逼得莫纹只好用灵猴百变身法闪开。莫纹一连闪开了几次,最后一招天姬送子,一剑刺出,不偏不倚,直刺进了西天法王的大肚子里。跟着莫纹怔住了,剑虽然刺入了,不见血飞,剑反而拔不出来。原来西天法王练成极为超绝的瑜珈功,全身肌肉骨头可以任意收缩扭弯,他那一身肥肉,厚如象皮,在一身真气的保护下,可以说不畏刀砍剑刺,比小怪物还经受得起棍打棒击,毫无伤害。莫纹的腰形软剑,可以说是无坚不摧,能断金削铁,但给西天法王肥胖的肌肉夹住了,刺不进去,也拔不出来。眼见西天法王一只如葵扇的大手要抓自己。莫纹只好弃了软剑,纵身跃开,落在一块岩石上,惊问:“大头和尚,你这是什么武功?”
    西天法王哈哈大笑,将插在自己肚皮上的软剑拿出:“这是本法王的棉花肚皮功,你没有了剑,已输了,还不归顺本法王?”
    小芹将自已的盘龙剑解下来.掷给莫纹说:“姐姐,接剑!”
    莫纹一身出色的武功,几乎有一半是在剑上,失了剑,她的确有些心怯。固然,她还有其他几门绝技,如天殛掌、流云飞袖,折梅手等等,都可以制敌于死命,但都不及自己所学的西门剑法那么称心如意。何况西天法王一身皮肉,连宝剑都不畏,天殛掌、流云飞袖能伤得了他么?现在她接到了小芹掷来的盘龙剑,心里便踏实多了。肚皮插不入,难道连其他部分也伤不了?便说:“法王,别言之过早,我们的交锋,才刚刚开始哩,看剑!”
    莫纹如白鹤冲天而起,运气全身,人剑合一,神到意到,意到剑到,剑由心发,凌空击下,直刺西天法王头顶上的百会穴。百会穴是人身上的要害穴位,别说给剑刺中,即使给人一拍,也立刻毙命。
    西天法王见莫纹这一剑来势凌厉无比,虽然他练成了一身刀剑不入的神功,但也不敢将自己的一颗光头送到莫纹的剑尖上,身形一闪,宽大衣袖直向莫纹拂去,以为莫纹身在半空,无从闪避,必给拂中。谁知莫纹一招灵猴百变身法,居然能在半空中一个筋斗,翻了开去,以匪夷所思的快速,宝剑又直挑他的脑门后风府穴。这是实招,也是虚招,目的要逼西天法王举手遮挡。西天法王用莫纹的软剑横挡,莫纹一招折悔手法,出其不意从西天法王手中将自已的软剑夺了回来,一纵而逝,落在一株树梢之上。这真是迅若火花一闪的白手夺刃绝顶武功。莫纹夺回了自己的宝剑,一声娇笑:“法王,这一招怎样?你是不是输了?”
    的确,一名惊震武林的一流绝顶上乘高手,手中的兵器叫人平空夺了去,怎么说也是面目无光,已是输了一招。莫纹的宝剑,只是不了解对方的特异武功一棉花肚,被逼得弃剑跃开。而这次,抖出两招虚虚实实的剑法,干净利落地将自己失去的剑夺了回来,似乎比西天法王更技胜一筹。西天法王也一时惊愕:“你这是什么手法?”
    折梅手,是以往太乙门最为上乘的白手夺刃武功,在江湖上不多见。西天法王远在西域,自然是没有见过,不由愕然相问。
    莫纹将盘龙宝剑抛回给小芹,对西天法王说:“折悔手,你没见过么?”
    西天法王讶然:“这就是折梅手?”
    作为武学上的名称,西天法王是听过的,也知道中原武林有这一门武功,但是从没见过,所以不禁讶然惊问了。
    莫纹笑着说:“是呀,第一次见过吧?”
    “好功夫!本法王再来领教。”
    西天法王说完,又似肉球般一弹而至,就在树上与莫纹交锋。他这一身硕大肥胖的身躯,别说树梢,就是连一般粗大的树枝恐怕也承受不住。可是他身躯好像极富于弹性似的,竟然弹跳自如,灵活多变,一站树枝树叶,又一弹而起,反而将莫纹逼下树来。不但是莫纹,连在一边看的老叫化、小芹和小怪物也惊奇不已。小怪物说:“我的妈!这大头和尚是人吗?简直是只皮球。”
    老叫化吴影儿也骇然说:“怪不得他号称西天法王,一身怪异武功与众不同,浑身充满惊人的真气,轻如柳絮,又重如泰山,皮又厚,不畏刀剑,怪不得昆仑、少林的掌门人,都败在他手下了。”
    这时,莫纹已与西天法王交锋得难解难分,西天法王身似皮球,东滚西纵,手脚并用,奇招怪式百出。人们只见一个好像成了精的怪肉球,外出迅猛,飘浮在半空中。莫纹已抖出了自己平生的绝学,迎风柳步、灵猴身法配合西门剑法并用,招招都对准了西天法王最为脆弱最难练到的部位,如眼睛、胁下以及西天法王身上的奇穴,这些,都是真气难以到达的地方,一给刺中,不死也伤残。因而有几次将西天法王逼得不敢近身,纵了开去。对莫纹来说,西天法王是她平生第一次碰到的最为可怕的劲敌了。交锋了上百招,仍占不了优势。蓦然,西天法王大吼一声,闪过莫纹一剑,肌肉一扭曲,一条臂蓦然伸长几分,变形弯曲横拍过来,从意想不到的方向拍出,拍中了刚转身的莫纹。莫纹“呀”的一声,连人带剑横飞出去,眼看就要撞到一块巨石上。老叫化、小芹和小怪物全都惊骇变色。这是电光火石般的变化,他们想去救莫纹也来不及了。也在这生死一线之间,莫纹人虽然横飞,却镇定异常,一招流云飞袖挥出,“啪”的一声,击在巨石上,人又弹回来,飘飘落下,这更是匪夷所思的行动,不但老叫化等人看得一颗心几乎跳出来,连西天法王也呆住了,这只青衣狐狸,竟有这等武功的,就是有,也要有异常冷静的脑袋和反应灵敏才行,不然,不给巨石撞死,也撞得骨断血溅。
    西天法王说了一声:“好身手!”又似肉球激射而来,想再进一招,将莫纹抓过来。莫纹虽然飘落,心血却乱翻,更无法避开西天法王这一招了。也在这时,一条巨大的黑影掠空而来,宛如电击,双指如剑,直取西天法王的双目,吓得西天法王凌空翻了出去,才护住了一双眼睛。众人一看,是一位蒙面的黑衣人,这是神秘的黑鹰出现了,及时救了莫纹。小芹首先嚷起来:“你怎么现在才来呵!不担心我姐姐有危险吗?”
    黑鹰望了望莫纹,极为关心地问:“你怎么了?没事吗?”
    莫纹转过一口气来,轻轻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小芹、小怪物奔过来,一齐问:“姐姐,你真的没事?”
    “我真的没事。”
    “姐姐,刚才真吓死我们了!”小芹捂住心口说。
    黑鹰说:“小芹!你扶姐姐到一边休息,调养,我来对付这个大头和尚好了!”
    莫纹说:“你小心了!这大头和尚轻视不得,一身武功怪异,不是我们以往所见到的武功。”
    “我知道。”
    西天法王见平空掠来一位蒙面黑衣人,身段敏捷,出手如风,既准又凶狠,一双蓝湛湛的目光,宛如冷电,神蕴异常,惊震之后而问:“你是何人?”
    “黑鹰!”
    “什么!?你就是那出没无常、神秘莫测的黑鹰?”
    “不错!正是在下。”
    西域的人一听是黑鹰,又惊震了。想不到在这山谷中,一齐碰上两位名动江湖的奇人,不禁为西天法王暗暗担心。
    西天法王连说:“好好好!你们联手齐上吧!”
    黑鹰一声冷笑:“凭老夫一个人,足可以将你打发,用得着与莫姑娘联手么?”
    莫纹说:“他既然这么说,我们就联手战他好了!小芹、小兄弟和老叫化,麻烦你们看住那些喇嘛们,别让他们上来。”
    小怪物说:“姐姐放心,他们敢上来,我、小芹和老叫化,叫他们有来没回。”
    小芹却关心地问:“姐姐,你不休息?”
    “我不用休息了!”
    老叫化说:“莫姑娘,你还是休息一下好,让黑大侠先与这大头和尚交锋,真的不行,你再上去也不迟。”
    黑鹰也说:“不错,你休息一下,我要是真的胜不了,你再出手!”他说完,转头对西天法王说:“请出手!”
    “你要本法王先出手?”
    “不错!要是老夫先出手,你就没出手的机会了!”
    “好大的口气!”法王纵身弹起,双腿便连环踢出。黑鹰以分花拂柳掌招接,一手巧妙地抓住了西天法王的一只大脚,以四两拨千斤之力,顺势往后一扔,将西天法王似皮球般扔出,直往那巨石飞去。这真是阎王债,报得快,刚才西天法王拍得莫纹直向巨石冲去,现在黑鹰也将他扔向巨石,“蓬”的一声,西天法王那硕大滚圆的身躯,撞在巨石上,又似球一样直弹回来,挟着一股风雷之势,击向黑鹰,莫纹是借流云飞袖之功的反弹力飘回来,而西天法王完全是凭身躯之力弹了回来,并且比莫纹还要快速得多。
    黑鹰也是惊讶,一招铁板桥,向后卧倒,避开了西天法王这出人意外的迅速一击。但西天法王掠过的一阵飓风,却将黑鹰蒙在面上的一块黑布撕开掀掉,露出了痴儿慕容智的面目,竟是位俊逸洒脱的青年。痴儿大意没有戴上那副老人的面具,也想不到有人能掀开自己的面布,除非这个人不要命了。偏偏这一次为西天法王掠过的劲风掀开来,真正事情有这么巧,夜夜防贼,一夜不防,就为贼光顾。
    莫纹等人并不感到奇怪,但西天法王等人却感到惊奇了。江湖上所传的黑鹰,是位不知面目、武功极高、神秘的老人,怎么竟会是这么一个年龄不到二十岁的青年?
    西天法王惊愕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痴儿见面布给揭掉,也不必隐瞒了,笑着反问:“大头和尚,你看我是什么人?”痴儿的声音,也再不是老人一般的苍老了。
    杂在法王一群美女中的一些西域武士,有一两个人却认出痴儿来,惊愕地说:“这不是慕容家的痴儿吗?”
    西天法王更是一怔:“什么?他就是慕容家的那个什么也不懂、痴痴憨憨不成器的痴儿?你们有没有看错了?”
    说话的那名西域武士也因惑了:“我、我、我不知道,但、但、但他的面容,跟慕容家的痴儿是一模一样。”
    西天法王疑惑地喝问:“你倒底是黑鹰?还是慕容家的痴儿?”
    痴儿说:“在下是黑鹰,也是慕容家的痴儿。”
    痴儿虽然这么回答,但西天法王和他所有的人,简直不敢去相信,一个为武林中人所讪笑轻视,不屑一顾,或者怜恤、同情、惋惜的痴儿,竟会是一位武功极高、神秘莫测的黑鹰?传到江湖上,不但没人相信,反而给人笑骂为一派胡言。所以在场的人,仍在狐疑和迷惘中。
    西天法王说:“本法王不管你是黑鹰也好,是慕容家的痴儿也好,都别想离开。”
    痴儿冷冷说:“在下看你是痴人说梦话,你还是担心自己能不能离开这里才是。”
    西天法王骤然一掌拍出,刹时狂涛怒涌,莫纹等人以为痴儿会一跃而起,避开这一威力巨大的掌劲。可是痴儿不但不避,反而举掌相迎,双掌巧妙柔软一吐,便将西天法王如怒涛的掌劲化解得干干净净。痴儿抖出的是太乙门的另一绝技——分花拂柳掌法。痴儿从小练成的九阳真气,虽然达不到曾太祖慕容子宁的佳境,但也达到了八成的佳境,这八成的九阳真气,已是当今武林举目少有。再加他又吸取了碧眼教主二成的内力化为己有,不啻如锦上添花,真气浑厚得与众不同。何况太乙门的分花拂柳掌法,奥妙不穷,专门对付具有深厚功力掌法的对手,将对手的内力化解于无形中,真正是以柔克刚的上乘掌法。尤其在痴儿使出,更是威力倍添,不知胜过丐帮金帮主多少倍。
    霎时间,双方四掌纷翻,掌影重重。他们两人,都是当今武林的绝顶高手。西天法王的肌肉筋骨可随意收缩、扭转、伸长,因而奇招怪式,层出不穷,招招都是出人意外,不可想象。作为正式掌法来说,有时在不该出掌的地方,西天法王却出掌了,任何人都不可能闪避,就是连莫纹、痴儿也恐怕难以闪避。可是痴儿偏偏不闪避,以掌相迎,巧妙卸开,消去西天法王的内力。这样西天法王越打越感到自己一身的真气,在一点点泄了出去,就像北方上人与小怪物交锋的情景相似。北方上人是自动将自己的内力输送给小怪物,最后弄得精疲力倦,无法再战斗下去。而西天法王的内力,没有给痴儿吸取,却给分花拂柳掌法卸去,散发到四周空间中去,也不异吸取了他的内力,只不过没有将西天法王的内力吸为已有而已。
    痴儿不与西天法王对掌拼内力,不以春阳融雪之功吸取西天法王的内力。一来西天法王一身内力实在浑雄深厚,一旦涌入自己体内恐怕一时消化不了,反受其害;二来西天法王武功怪异,担心在拼内力时,不知有什么怪招式抖出来,不能不防。所以他便采用分花拂柳掌法,以便逐步消耗西天法王的内力。
    太乙门的分花拂柳掌,目的不是致人于死地,而是令对手在感到自己内力消失后,知难而退,不敢再交锋。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举报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名人轶事网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5-5-7 11:46 , Processed in 0.703125 second(s), 24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