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十二回侠中之侠
    上回说到莫纹急想知道有关西门剑法之事,对黑豹说:“望前辈指点。”
    只有小怪物的想法与众不同,他暗想:“别不是这个老头儿见败在莫姐姐的剑下,故意在胡说八道,给自己的老脸贴金吧?好,我就姑且听你怎么说。”他用似笑非笑的神态望着黑豹。小芹却是一脸严肃在倾听。
    黑豹说:“老朽知道,西门剑法是在武当派的太极两仪剑法的基础上创立起来,它的创始人西门子,原是武当派的门下弟子,性极好武,更嗜剑法成癖。他不满足武当派的剑法,只身闯荡江湖,四处访友寻师,不但与当时武林中的各大门派交锋比武,讨教精湛的剑招,哪怕就是不大出名的剑客剑手,也虚心请教。有时往往付出血的代价,才得到了一招半式的精湛剑法。有的是西门子与人交锋,从实战中悟出来的招式。年深月久,他几乎将当时黑、白两道上剑术大师的一些绝招集中于一身。经过他自己多年的苦心钻研,呕心沥血的推敲,又到实践中去印证,从而创造了一门有夺天地造化之功的剑法来。西门剑法一共九式,在当时,真是打尽天下无敌手,从而惊震武林。武林人士称他这门剑法为‘西门剑法’,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可是当时的武当派掌门人,却认为一代剑雄西门子所创立的剑法,简直是大逆不道,破坏了武当派历代先祖的教训,使本门派的剑法沦为邪魔歪道的剑法,不但将西门子逐出了武当派,还用化功丹废去了他一身的武功。”
    小芹叫起来:“怎么武当派掌门人那么糊涂?”
    黑豹感慨他说:“要是当时武当派的掌门人不这么糊涂,西门剑法就成为武当派的镇山之宝了,也不至于成为慕容家的家传武学了。这是前人所铸成的大错,与后人无关。”
    小怪物问:“那西门子以后怎么办?”
    黑豹说:“可怜他内力全失,空有一门盖世剑法而无从发挥,长年在深山幽谷中隐姓埋名隐居,与草木为伍。后来幸遇小魔女白燕,西门子这套夺天地造化之功的剑法,便全部传给了白燕女侠。白燕女侠果然不负西门子所托,以西门剑法惊震武林,荡平一切江湖上的魑魅魍魉,化解了当时中原武林与碧云峰人的世代仇怨,结束了数百上千人的仇杀,真是功不可没。后来白燕女侠与一代奇侠慕容子宁结成连理,从此,西门剑法就成为了慕容家的家传绝学之一了。
    这一段陈年旧事,当今武林几乎鲜为人知,更没有什么人去提起,所以慕容智等人听了感到愕异。因为这一段历史,武当派后人感到是一件极不光彩的事而闭日不说,就是黑豹这一代的武当弟子,也很少人知道。其他的武林门派,为顾全武当派的声誉,也绝口不说。何况这件事实,年代深远,久而久之,也为人忘记了,只知道武林史上,曾经出现过这么一位一代剑雄西门子,而白燕女侠,是西门子唯一的亲传弟子。就是慕容智,也不知道这段历史,只知道自己的先祖白燕女侠,从一代剑雄西门子手中学到了这一门剑法,成为了慕容家的传家之宝。今日听到这段历史,他感到十分的愕然,暗想:武当派这样做,那不是自毁长城吗?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先祖慕容子宁,也曾是武当派的弟子,也同样给废了武功后,赶出武当派的大门。
    黑豹能够这么熟悉这一段武林掌故,除了他曾经一度是武当派的掌门人外,更因为人对事情喜欢追踪寻源,也就是爱打烂沙煲问到底。当他知道西门剑法原是本门派的剑法之后,眼看慕容家后继无人(他不知道慧冠武林的慕容小燕布下这么一着厉害的棋局,详情请看拙作《黑鹰传奇》,伏下了慕容智这一棋子),便生异心,想将西门剑法夺回来,归武当派所有,竟与西域的阴掌门暗中串通,因而铸成大错,弄得自己身败名裂,给赶出了武当派,不为武林所容……可以说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就是他不愿再以原来的面目重出江湖的原因。
    黑豹顿了一下又继续说:“西门剑法之所以能立于不败之地,原因是这位一代剑雄,不单单是将各门各派各种不同的精湛招式集于一身,吸为已用。他不是简单集腋成裘,而是经过他呕心沥血的思索推敲,将它们溶为一体,以一套崭新的剑法问鼎天下。其中尤为重要的是西门子这位先辈,不单是了解到各门各派上乘剑法的精湛绝招,更了解研究了各门各派其他的武功,研究用什么剑招来破解它们。也可以说西门剑法是破解各种上乘武功的一门剑法,就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所以西门剑法飘忽不定,非招是招,千变万化,料敌于先机,敌动己动,后发制人,遗就是西门剑法为什么能打尽天下无对手的原因了,它的奥妙也在于此。
    慕容智、莫纹等人听了黑豹这一段对西门剑法的精彩的评价,十分高兴。慕容智说:“古人说,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下听了前辈这段话,真是胜过练十年功了。”
    黑豹说:“老朽只是胡言乱语,任意推测,望慕容大侠别见笑。”
    莫纹说:“我们是诚心听前辈指点的。”
    小芹说:“是呀!前辈怎么是胡言乱语了?我半点也听不出来。”
    小怪物问:“前辈,那么说,没有人能破解西门剑法了?”
    黑豹说:“自从西门剑法问世以来,又经过慕容家历代几辈人苦心钻研,从各种实战中得到了宝贵的经验教训,到了莫女侠这一代,已经将西门剑法推到一个更新的境地了。老朽纵观当今武林,恐怕没一个人能破解得西门剑法。不但不能破解,就是想学也学不了。”
    小芹问:“前辈,为什么学不了?”
    “因为想学西门剑法,除了它有不传的心法之外,重要的是必须要有颇为深厚的内力,极好的天赋,心慧手巧,还要有仁者之德,才能学会西门剑法。不然,不但发挥不了西门剑法的威力和长处,反而易为对手击破。这就是慕容家的人,为什么有人能学,有人到老也学不会之故。其他外人,就算是他取得了西门剑法的剑谱,是怎么也学不了,学的也是一些皮毛招式,不堪上乘高手一击。”
    莫纹问:“前辈,你也不能破吗?”
    黑豹摇摇头:“不瞒莫女侠说,老朽初时,还想带一些侥幸之心,能破解西门剑法。但与女侠交手试招之后,才知道西门剑法,可以说是无懈可击,所以老朽只好闪避,不敢贸然进招。”
    小芹问:“前辈如进招了又怎么样?”
    黑豹一笑:“那老朽身上的衣服,不只是穿一个洞,而是成了千疮百孔。”
    莫纹说:“前辈说笑了,以前辈莫测的武功,小女子怎么也伤不了前辈。”
    “不错!因为老朽还有一门看家的本领没有抖出来!”
    小怪物好奇了:“什么本领?”
    “逃跑。”
    “逃跑?”小怪物一下傻了眼。
    “不错!老朽别的本事不敢夸口,但要跑起来,恐怕当今武林,还没有什么人能追得上。”
    “真的?”
    “看来少掌门想试试老朽了。”
    “前辈要是赏面,我真想试试。”
    “这样吧,老朽可以让少掌门先跑半里之远,然后动身追赶。在一柱香的时辰,可以将少掌门抓回来这里。”
    “前辈,你不是在吓唬我吧?”
    这一下,连慕容智和莫纹也不大相信了。小怪物深得幻影魔手的真传,就是自己让小怪物先跑半里之远,恐怕也不易追上,何况还要在一柱香的时辰内,将小怪物捉回来这里?那不近乎神话吗?
    黑豹说:“少掌门不信,不妨一试。”
    小怪物说:“好!那我先走了!”小怪物身形一闪,身似流星飞箭,直往西北方向的群峰中而去。转眼之间,已有半里之远。小芹说:“前辈,你还不追?不然,你真的追不上他啦!”
    “好!那老朽献丑了!”黑豹说完,也闪身而去。
    初时,慕容智等人还看见黑豹一点身影,跟着连一点影也不见了。黑豹起身追赶时,无声无息,平地飞起,寸土不扬。这一份轻功,真是超群绝伦,又令人惊愕。这样起步的轻功,可以说是在武林中从来没有见过,慕容智、莫纹、小芹,在江湖上与人交锋不下数百欢,见过的人不少,武学又渊博,哪一门派的武功没有见过?就是没有见过黑豹这样的武功,其轻似烟,其快如电,似乎黑豹的武功,不是中原武林各门各派的武功。小芹忍不住问鬼奴了:“姐姐,你们是哪一门派的高人?”
    鬼奴遵循黑豹的教训,摇摇头说:“我们没有门派,也不属于任何门派。”
    “是家传武功了?”
    “我不知道。”
    “姐姐,你是不愿说吧?哪有自己所学的武功渊源都不知道的?”
    “芹女侠,实在对不起,他老人家没说,所以我也不知道。”
    小芹突然一掌向鬼奴拍去,鬼奴飘然闪开,惊问:“芹女侠,你想干吗?”
    “姐姐,我想试试你是哪一世家的武功。”小芹说着,又想出掌了。
    莫纹连忙喝住:“丫头,你别胡闹,”
    “姐姐,我是想看看她的武功门路的。”
    “你就是试,也试不出来。”
    “为什么?”
    “因为她刚才闪开你那一掌的身形步法,完全与黑豹的身法步法一样。”
    正说着,黑豹真的捉住小怪物回来了,果然在一柱香的时辰之内,而且小怪物还没一点反抗,乖乖地任由黑豹提了回来。这一下,慕容智等三人才真正惊震了。他们看出,小怪物是给黑豹封了某个穴位而捉回来的。小怪物武功虽然不及慕容智和莫纹,但也算当今武林一位极为上乘的高手了;而幻影神功,却不在慕容智和莫纹之下。黑豹竟然在一柱香的时间内将他提了回来,轻功这快,固不用说,其武功之高,可想而知了。
    小芹性直爽,说话无忌,她见丈夫给黑豹封了穴位,忍不住冲向黑豹问:“你干吗点了他的穴位?”
    黑豹说:“芹女侠,对不起,因为他不大老实,老朽追上了他,他不但不愿随老朽回来,还要想跑,想拖过一柱香的时间。老朽不得已,怕失了信诺,只好用这个办法,令他老实了。”说着,黑豹解开了小怪物的穴位,说声:“少掌门!请原谅。”
    小怪物呆了一会,跟着说:“前辈,我小怪物算是真正服了你了。想不到世上竟有这样不可思议的轻功和奇妙的隔空穿壁的封穴手法,令小怪物大开眼界。”
    “少掌门不价意,老朽就放心了!”
    “前辈,你当小怪物是什么人了?愿赌服输,输就输嘛,为什么介意了?我小怪物对前辈只有佩服。”
    “少掌门别这样说。”黑豹又向慕容智等人一揖说:“老朽已耽搁了四位不少宝贵时间,就此告别了!”
    莫纹感到突然,问:“前辈,就这么走了?”
    黑豹微微一怔,暗想,难道这只狐狸要代小怪物出气?要是这样,气量未免太窄了。便平静地说:“莫女侠,不知对老朽再有何赐教?”
    “前辈别这样说,小女子恳请前辈到舍下住一段日子,更希望你我交个朋友。”
    “多谢莫女侠,老朽父女两人,在京都闹了这么一件大案,不想累及武林中的朋友,更不想给慕容家添不任何麻烦。”
    “前辈,我才不将官家的鹰犬们看在眼里哩!”
    “莫女侠固然不怕,但万一招惹了麻烦,老朽心里也不安。慕容大侠,莫女侠,少掌门和芹女侠,但愿青山常在,绿水长流,老朽与四位,再有见面的日子。”黑豹说完,便与鬼奴闪身而去。
    黑豹一走,小芹便冲着小怪物嚷起来了:“你怎么这般丢人献丑的?”
    小怪物眨眨眼:“我怎么丢人献丑了?”
    “你给人封了穴位,又给人像拎小鸡似的拎了回来,还不丢人献丑?你给他追上了,老老实实跟回来不行吗?”
    莫纹问:“万里兄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姐姐,我差不多已跑了五十多里了,回身一望,见无人跟来,我以为黑豹怎么也不会追上我了。谁知回头一看,黑豹就像一个幽魂似的,无声无息已站在我的面前,说:“少掌门,请跟老朽回去吧。”
    小芹问:“那你干吗不跟他回来?”
    小怪物说:“他不是说要捉我同来么?我这么跟他回来,那叫捉住了我吗?”
    莫纹问:“所以兄弟又转身跑了?”
    “姐姐,他那一身轻功简直像魔魂一般,无论我朝哪个方向跑,他都横在我的面前。”
    “以后呢?”
    “以后,我能那么老实吗?便与他交锋,就算不敌,也可以捱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那时,就算他能捉我回来,也算他输啦!谁知……”
    小芹问:“谁知你给他凌空点了穴位,是不是?”
    “没那么容易。他衣袖一拂,我根本还没有与他交手过招,便给他拂翻了。于是我闪到一座破庙里躲藏起来,打算跟他捉猫猫玩。想不到竟有一股劲风,穿墙而过,我一震,就全身不能动了,他进来对我说:‘少掌门,对不住了。’便将我捉了回来。”
    莫纹问:“兄弟,那面墙倒下来没有?”
    “墙纹丝不动,我却倒了下来不能动,你们看,这怪不怪?”
    小芹骇然:“他的武功这么厉害?”
    慕容智说:“这是隔山击牛的上乘武功,一掌拍到一座山上.能将山后的牛击倒,而山依然不动。这是内力极为深厚而会阴柔的掌力才能做到的。而黑豹改掌为指,原也没什么奇怪,可是他竟能隔壁封穴。这却是匪夷所思了。起码他阴柔的指力,已达到了极上乘的佳境,以他的轻功和武功,怪不得能纵横江湖,神出鬼没了?”
    莫纹问慕容智:“你看他是哪一门派的武功?”
    小怪物蓦然想起:“对了!他用衣袖一拂之时,似乎跟莫姐姐运用的流云飞袖功一样,但比莫姐姐的袖劲更为阴柔,只击飞人而没有伤人。”
    莫纹惊讶了:“万里兄弟,你没看错?”
    “我不会看错,的确是流云飞袖功。”
    “黑豹怎会慕容家的绝技了?”
    流云飞袖,原是碧云峰碧波仙子的绝技(见拙作《武林传奇》),并以此而扬名武林。后碧波仙子将流云飞袖暗传给小魔女白燕,从此也成了幕容家的一门绝技。因为慕容家以西门剑法为主,与人交锋,也少用流云飞袖。碧波仙子辞世后,可以说在武林中,已没有什么人会这一门武功了。至于碧波仙子这一绝技从何而来,更没人知道。所以现在小怪物一说出,怎不叫莫纹惊讶?就连慕容智也愕异了。他知道这门武功,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学得到的,没有一身奇厚真气,流云飞袖根本抖不出来。而且它更适合女子使用,不是男人所学的武功。黑豹不但是位须眉汉子,更是一位老人,他怎么会流云飞袖功了?
    莫纹转身问慕容智:“这一门武功,慕容家有没有传给了外人的?”
    慕容智摇摇头:“没有!不过,流云飞袖功并不是我家独有。听祖母说,一位闺中奇女子朱玲玲郡主,也会这门武功,抖出的袖法,比我家更胜一筹。但玲玲郡主撒手人寰之后,武林中就再没人会这门绝技了。”
    “黑豹不会是这位闺中奇女子的传人吧?”
    “这就要去问问黑豹本人才清楚了。”
    小芹突然说:“姐姐,黑豹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莫纹一怔:“妹妹,你在哪里见过来?”
    “我也记不请了,总之,他那一对眼神,我敢肯定说,我一定见过他。”
    莫纹心头更震动了:“不错,黑豹这一对眼神,我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慕容智点点头:“我也注意到了他那一对眼神,当时使我想起了一个人,但我很快就推翻了,认为不可能是他。”
    莫纹急问:“你说说看,你想起一个什么人了?”
    “青风道长。”
    “什么?是这个臭老道?”小怪物跳了起来问,跟着说,“这不可能!”
    莫纹和小芹顿时像受到电击一样,一时间全呆住了。慕容智又轻轻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但他的那副眼神,的确与青风道长十分酷似。”
    莫纹自言自语他说:“极有可能是他了,只有他,才对西门剑法的来龙去脉了解得这么透彻。”
    小芹说:“姐姐,听说青风道长给武当派废了武功,赶出了教门,在江湖上失踪了多年。会是他吗?那他从哪里练得了这一身不可思议的武功?”
    小怪物说:“杀了我的头,我也不相信。就算他没给废了武功,在短短的几年之中,也不可能练得了这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要是这样,他干吗要与碧眼老魔勾结,谋夺你家的武学秘芨?我敢说,他这一身的功夫,是可以与你家的武功争一长短了!”
    幕容智点点头:“不错!以他目前的武功,恐怕我们几人联手,才可以胜得了他,但要杀他,就不那么容易了。而且我还看出,他就是青风道长,也对我们没有任何敌意,此来是为印证他所学的武功而来。”
    这一点,莫纹同意了:“我也看出,他没有半点恶意,甚至带着友善而来。刚才我与他比武过招,我取巧击中了他一剑,谁知让他从剑身传来的内力,将我手中之剑震脱了手,可是立刻又给他衣袖轻轻一扬,将脱手之剑托回了我手中,顾全了我的面子。这一点,除了我和他知道外,你们都看不出来。”
    慕容智不禁全身震了一下:“纹妹,真的是这样?”
    “是真的,我两次想说出来,都给他用话打断了,我明白他的心意,是叫我别说出来。”
    嘉容智感慨他说:“要是这样,他一身的功夫,真是深奥莫测了。看来当今武林,恐怕没有几人是他的对手了。”
    小芹说:“二哥,他要是与武林为敌,那不危险吗?”
    “芹妹,他眼神虽与清风道长十分酷似,但以他在江湖上的所作所为,却是十分的侠义,有的是侠义中人想干而忌讳干的事情,他都干了,成为了武林中人所说的侠中之侠,与以往的青风道长,判若两人。从这一点上看,他又根本不是青风道长。”
    小怪物说:“他当然不是啦!你们一定是看错了人了!”
    莫纹说:“虽然这样,我们还是小心一点才好。”
    募容智说:“但我们也不可将这事情说出去,这样,不但会惊震武林,扰乱了人心,万一弄错了,我们受到武林人士的指责这是小事,更有负这位黑豹前辈。”
    小怪物说:“对对,千万不能将我们的怀疑说出去。”
    莫纹点点头:“好!我们看看黑豹今后还有什么行动再说,但愿他不是青风道长,我们怀疑错了!”
    他们在贵阳分手回去之后,一直密切注意武林动态和江湖上发生的事情,尤其注意神秘黑豹的行踪。可是黑豹自从贵阳一别之后,再也听不到他的行踪了,也不见武林人士提及。一连几年,音讯全无,仿佛黑豹在亦都办完了这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案之后,跟着在贵阳与慕容智、莫纹等人见面,已完成了心愿,远离了神州,在中原消失了。久而久之,黑豹之名,也渐渐在武林人士中淡忘了,只有平民百姓,仍流传黑豹动人的故事,希望他重神神州大地,为百姓打抱不平。
    黑豹在民间,就像一把人间正义之剑,赏善惩恶……
    鬼妪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微微叹息一声,神情之间.似乎仍在回味自己与主人在江湖上呓咤风云的那一段日子。回忆自己与主人斩魔除恶,快意恩仇的豪情。
    聂十八一直听得神往极了,怔怔地望着鬼妪,见鬼妪不说,问:“鬼姨,你当时叫鬼奴么?”
    鬼妪一笑:“当年我还没有这么老,故自称鬼奴。现在老了,这里人人都叫我为鬼妪,我也自称为鬼妪了。”
    聂十八说:“鬼姨,你并不老呵!”
    鬼妪一笑:“孩子,你别逗我欢喜,一晃就二十年了,我怎么不还不老?”
    “鬼姨,以后呢?你和师父就没有再出去吗?”
    “孩子,我们怕引起武林人士的注意,同时官家也暗暗派人密算我们,所以我们就一直隐居在这幽谷中,有几年都没出去过,就是偶然出去,也不以黑豹面目出现。”
    “鬼姨,这几年你们在幽谷里干什么?”
    “干什么?练功呀!主人说,在武学上是艺海无边,学无止境,不进则退。当然,我们也在这几年里,将幽谷建成了现在这么一个似模似样的大院,收容了江湖上一些无家可归的人,让他们在这里生活,也传他们一些防身自卫的武功。主人本来打算在这些人中间,挑选一个天资极好、德性极好的人来作为他的衣钵传人,可惜没一个能符合他老人家所要求的条件。想不到江湖上又发生了什么蓝美人的事件,令他老人家不得不重出江湖了。大概是上天垂怜他老人家年岁已迈,却意外发现了你。经他老人家一路暗暗观察你的为人和举止,认为满意了,便不惜牺牲了他老人家一身的真气,千方百计将你救了过来。现大我家主人,总算有了一个真正的衣钵传人了。”
    聂十八感到有些惶恐:“鬼姨,我恐怕有负师父的期望。”
    “孩子,我看出来了,若论资质,你还不算是一个完美的人,也就是所谓的悟性不大高。但以人品来说,你可以说是百里挑一的完美的人了。我想我主人不会看错你的,你也不会信我主人失望的。更难得的是你有一股百折不回的毅力,这一点,可以完全弥补了你悟性的不足。孩子,你练武功,就算学十遍八遍不行,学一百遍你总算学会吧?再说,你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所以你应该鼓起勇气和信心来,将我主人一身的绝技学到手。”
    “鬼姨,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学师父的武功。”
    “孩子,你是一诺千金的人,有你这句话,我更放心了。”
    顿了一会,聂十八问:“鬼姨,你们为岩洞那位不知名的前辈报了仇没有?有没有查清了这伙逝去前辈的仇家是谁?”
    “孩子,看来你是十分关心这件事了。”
    “鬼姨!爷爷既然答应了他,应该不令他失望才是!”
    “他的仇,根本不用我们去报了。”
    聂十八愕然:“不用去报了?”
    “因为老天爷已代他报了。”
    “什么?老天爷已代他报了?”
    “孩子,你知不知这位前辈逝去了多久?他至少已逝去近百年了。”
    “哦?那么久远的事了?”
    “所以说,就算这位岩洞前辈的仇家是皇帝,他已经老死,不用我们去代他报仇,天老爷早已代他报仇了,孩子,我们不能将前辈仇家的子孙,也加以诛杀吧?”
    “那是不能累及他们的。”聂十八停了一下又问,“鬼姨,那前辈姓甚名谁,是什么人,也没办法打听了?”
    鬼姬摇摇头:“年代太久长了,当时所有的人,已没有一个活在世上。我们到南京、京都一带,一路上想打听这位前辈生前的事,希望找到他姓名的线索,更希望找到他家族的后人。我们从一些官家人的口中,知道在宪宗成化年间,设立了一个更可怕的机构,叫西厂,由当时的大太监汪直统领,比东厂、锦衣卫更无人性残忍无比,屡兴大狱,朝廷上不知有多少文武百官,遭到抄家灭九族的惨祸,更有甚者,还牵连无辜的平民百姓,惨死的人成千上万。这位岩洞不知名的前辈,极有可能就在那时给残害的,他只身逃脱了出来。因为给抄斩的文武百官太多了,不知这位前辈是哪一位官家的后人,无从查找。再有一次大惨案,在武宗正德年间发生,由当时的所谓刘皇帝一手掀起。”
    聂十八愕然:“刘皇帝?”
    “刘皇帝,就是太监刘谨。当时他权倾朝野,凌驾于朱皇帝之上,人称刘皇帝,也捕杀了三百多在职的大小官员。我和主人肯定,岩洞的这位前辈,不可能是那时的人。”
    “哦?怎么不是了?”
    “因为正德三年,离现在只有三十年左右,先不说刘谨在两年之后,给正德皇帝砍去了脑袋……”
    聂十八打断说:“这个皇帝很好呵!”
    鬼妪扫了他一眼:“好什么?我看来明朝的皇帝,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鬼姨!他不是砍了刘谨的脑袋么?”
    “因为这个所谓的刘皇帝,凌驾在他的头顶上,文武百官和平民百姓,只知道有站着的刘皇帝,而不知道有他这个坐着的朱皇帝。到了后来,刘谨不但限制了他的一举一动,还想将他拉下龙座,自己坐上去。他不杀了刘谨,行吗?孩子!你别打岔了,听我说下去。”
    “是!鬼姨。”
    鬼妪继续说下去:“为刘谨所害过的人,现在还有不少的人活着,我们拜访过他们中一些人,说当时被捕时,没有什么人能逃脱出去,死的、活着的,一个个都能数得出来,可见这位岩洞前辈,不是那时的受害者。我和主人为了报答这位岩洞前辈的大恩,一路上,杀土豪、诛强梁,惩治贪官污吏,扑杀罪行累累为百姓痛恨的东厂爪牙,最后在京师干掉了卖国求荣的王公公,算是实现了岩洞前辈生前‘上报国以除奸佞,下为民以杀凶残’的愿望,以慰他的在天之灵。”
    聂十八听得心情振奋:“鬼姨,就是我也会这样干的。”
    鬼妪摇摇头:“孩子!今后你艺成下山,官府的事,还是少去插手为好。”
    “为什么?”
    “其实我们杀一个王么公,干掉了东厂的一些凶残爪牙,只不过是杯水救火而已,因为朱明朝的皇帝,除了开国的朱元璋和明成祖之外,其他的皇帝,一个个都是烂泥,扶不上墙,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就是朱元璋,为人也异常残忍,为了自己的儿孙能稳坐天下,借故大肆残杀一些有才干的开国功臣,神州处处,不知冤死了多少无辜的人。就是我们想理也理不了。就算你能杀掉、一个坏皇帝,他们又捧出一个更坏更无用的皇帝来,反而更连累了无辜的人。所以官府的事,我们少插手为好。当然,碰上一些为百姓异常痛恨的贪官污吏,我们还是要对他们进行一定的惩罚。我们武林中人,管武林中的事好了。”
    鬼妪见聂十八听了自己的话,怔怔发呆,问:“孩子,你在想什么?”
    聂十八说:“鬼姨,我在想,怎么朱家的皇帝,一个个都像一堆烂泥了?”
    “嗨!孩子,现在你最好什么也不要去想,谈起朱家王朝的事,就是十天半个月也说不完。你目前最主要的是专心练武,心无旁鹜,将我主人一身绝技学过来,下山后,查出蓝美人的真相来。主人疑心,这极有可能是东厂人制造的事端,意图在挑起武林中的一次互相大仇杀,扑灭武林中人,由东厂的人来掌管武林。”
    聂十八惊震了:“东厂的人真的这么干!”
    “这只是主人的疑心,是不是还不清楚,或者是武林中的一些有野心的人制造的事端也说不定。不管怎样,你目前要练好武功,不然,什么‘上报国除奸佞,下为民杀凶残’都是一句空话,我家主人年事已高,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啦!”
    聂十八不禁心头凛然:“是!我一定要好好学好武功,现在什么也不要去想。”
    鬼妪心欢微笑:“孩子,这就对啦!现在天已不早了,我们在这里谈得太久了,我们回去吧,今夜里,你还要练内功的。”
    聂十八一看,只见四周暮色苍茫,群峰已淹没在一片空蒙之中,便站了起来:“是!鬼姨,我们也该回去了!”
    现在,他穿过竹林迷宫,记住那四句话,已是轻而易举了。他遇到有树木的路口就向左转,没树木的路口,就向右拐。见到荆棘林直入,碰上石头越过。很快,他和鬼姬就回到这座深山幽谷里的大院中,踏进了自己居住的听雨轩。
    是夜,聂十八便在听雨轩潜心练内功,而鬼妪却去向黑豹汇报了聂十八这几天来的情况。她将聂十八的言语、行动、思想等等讲了出来之后说:“主人,你真没有看错了这孩子,他的心地真是太好了,他几乎没有‘我’字存在,所想所思的都是为了别人。”
    黑豹说:“唔!若论人品、道德方面,他比我还更好更高,纵观世上,恐怕没有几个有他这样的品德了。”
    “主人,我不明白,他练起十二经脉的内功来,进展异常的神速,超乎了一般的练武之人。”
    “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奇怪,因为鬼影侠丐吴三暗暗传给了他薛门内功,而且还是一门卧式修炼内功,久而久之,就是他睡着了,这门内功也在他体内自行运转起来。他早晚练坐式内功,睡觉自动练卧式内功,比一般常人多练了四五个时辰,这就是他进展神速的原因。这个,恐怕连他本人也不知道。”
    “主人,两种不同的内功修炼,产生不同的真气,那不相抗么?”
    “我观察过了,薛门内功以练身轻为主,所以薛门的幻影魔掌神功能独步武林。但它也属道家的内功,太乙门内功更是道家的内功,所以真气相同,不但不相抗,反而相辅相成。薛家这门内功,与我们所练卧式内功的方法大同小异。”
    “怪不得他的进展如此神速了。”
    “鬼奴,你明天就带他上出去捕捉山鹿和飞鸟,他静卧了一段日子,让他活动一下浑身肌肉和经络,锻炼一下他行动的敏捷和反应,不在乎要他捉鹿捕鸟,而是为他今后练武打下基础。所以你一方面要严格督促他,一方面暗传他以折梅手法。”
    “是,主人。”
    “好了!你也该去休息了。”
    第二天,练完内功后,鬼妪便带聂十八出院外去捕捉山鹿了。打猎,捕捉野兽,对聂十八来说,更是重操旧业,轻车熟路。只不过他以往打猎时,要带钢叉、弓箭等打猎的工具,现在却什么也不准用,要徒手捕捉,这就增加了他的难度。
    聂十八来到了深山老林,霎时间恢复了他猎人应有的机警。他有一年多都没有打过猎了,仍没有丢失猎人的本色。他很快闻到了附近有山鹿的气味,对鬼妪说:“鬼姨,附近一带,有山鹿出没。”
    其实鬼妪内力深厚,早已嗅出来了。她之所以不说,就是看看聂十八反应如何,现见聂十八嗅出来了,便点点头,问:“孩子,你打算怎么去捕捉?”
    “要是有弓箭,我便去寻找它们,只要一发现,我远远便可以箭射杀它们,那是三个指头拾田螺,手到捉来。”
    “现在呢?”
    “我只好伏在它们出没的下风处,耐心等候它们的来到了。一出现,我就似猛虎般扑过去,希望能出奇不意捉到了它们的其中一只。”
    “为什么要伏在下风的地方?”
    “鬼姨,深山里的兽物,它们的嗅觉是非常的灵敏,只要一闻到危险的气味,它们就远远跑开了。我们要是在它们上风地方,它们远远就闻到我们的气味了,就会立刻逃掉,就是有箭,也追不上它们。”
    “你不能用你的什么十八跑追它们?”
    “鬼姨,那不行,鹿飞跑起来,连马也追不上。我这个兔子十八跑,只可以躲闪敌人的追击,连追人也不行,怎么能追上山鹿的?”
    “孩子,你没追过,怎知追不上了?”
    “不行的,兔子十八跑不是一条直线的跑,它左转右闪,有时翻倒地上打滚,有时纵起反方向逃奔,它是用来逃命的,不能用来打猎和捕捉野兽。有时它也可以用来与人交锋,追人却不行了。”
    “你不能将它变通一下,用来追人么?”
    “那叫兔子十八跑吗?”
    “那就叫它兔子十八追也可以。”
    “兔子十八追?”聂十八怔住了,暗想:兔子能追人吗?
    鬼妪笑问:“你看行不行?”
    聂十八正想说不行,一下闻到浓烈的山鹿气味了,忙说:“鬼姨,我们快隐藏下来,有鹿朝我们这望奔来了!”他忙拉鬼妪躲藏在草丛中。
    果然,有三只梅花鹿飞奔而来。聂十八正想扑出,一看,梅花鹿身后有一个小孩子在追赶它们,这小孩的身形快极了,凌空跃来,似流星般,落到了三只鹿的中间,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手法,一下就将一只梅花鹿弄翻倒地,活活地将一只鹿擒了过来。聂十八看得膛目结舌,其他两只梅花鹿一转眼间,跑进树林深处不见了踪影。
    聂十八几疑这个小孩不是一般的凡人,而是山野中的小精灵,一般人世间的小孩,哪有这样不可思议的本领?就是会武功的大人,也不可能这么一下将一只活生生的鹿擒了过来。当他定神再看时,更傻了眼,这个小孩,不正是自己师父跟前的雨儿吗?他怎么也跑出采捉鹿了?是顺父叫他出来?他有这样的功夫,怪不得昨天与他交锋时,转眼间叫他连自己的刀也夺了去。聂十八呆若木鸡似地蹲在草丛里。而鬼妪却走了出来:“雨儿,你怎么也跑来这里了?不在主人跟前伺候他老人家?”
    雨儿将鹿用腰带绑好,肃然他说:“鬼姐,来了三位客人,主人打发我出来捕捉一些野物,招待客人的。”
    聂十八也走过来,仍带惊讶地望着雨儿,他本想问雨儿用什么手法捉到梅花鹿,听说来了三位客人,也就不问了。鬼妪惊讶地问:“来了三位客人?谁?”
    “岭南双奇和他们的女儿山凤姐姐。”
    聂十八不由脱口而问:“是他们?”
    “是,就是他们。”
    鬼驱问:“他们一家不是去了河南的鸡公山么?怎么又转了回来?”
    “鬼妪,我不知道。”
    “他们几时走?”
    “几时走我也不知道,主人叫人为他们一家准备了住的地方,看来他们今夜里是不会走的了。”
    “唔!你快带这只鹿回去吧!”
    “是!鬼姐,那我走了。”
    雨儿人小力气大,捆了鹿的四脚,往肩上一扛,施展轻功而去,又令聂十八看得羡慕和神往,自己不知几时才练到像雨儿这么好的功夫,那自己今后打猎,就不用什么打猎的工具了。但现在,他想到的是岭南双奇和山凤姐姐,很想随雨儿回去看看他们。所以雨儿一走,他便问:“鬼姨,我们不回去么?”
    “你出来捉鹿,鹿没捉到,能回去吗?”
    “这——”聂十八哑口无言了。
    “你很想见见岭南双奇和山凤?”
    “是!我更想知道我家乡的乡亲父老现在不知怎样,有没有人去害他们。”
    “孩子!他们今夜里不会走,你有很多时间和他们谈话,说不定他们一家,会一连在这里住上几天,恐怕你没有这么多的话和他们说哩!再说,他们这时正和你师父说话,你更不能去打断他们的说话。”
    “是!鬼姨。”
    “孩子,你还是想办法捉一只鹿回去吧,也让山凤这丫头看见高兴。”
    “不错,我今天怎么也要捉一只鹿回去。”
    “好!那我们到前面的山拗去,那里也有不少的山鹿出没。”
    不知为何,是聂十八的兔子十八跑对捕捉山鹿不管用,还是这深山老林中的鹿太过精乖怜俐了,聂十八几次伏击山鹿,都叫山鹿从他手中逃走了,有两次要不是他闪身纵跃得快,就会给鹿撞倒踢伤了。直到下午,聂十八好不容易紧紧地抱住了一只鹿,说什么也不肯放,他和鹿双双在草地滚翻,鹿被他弄得精疲力尽,才叫他活捉了。
    鬼妪走过来笑问:“你这是捉鹿吗?说鹿与你交锋还差不多。”
    聂十八脸红红他说:“鬼姨,我捉鹿没有雨儿那么有本事,只好这样捉了。”
    “孩子,你放开它吧。”
    “放开?那它不跑掉了?”
    “它的前后腿都给你弄伤了,还能跑吗?”
    聂十八一看,果然鹿的前后腿都给自己与它在地上打滚时弄伤了,别说跑,连站都站不起来,才放开双手抱住的鹿。
    鬼妪说:“孩子,捉鹿不是这样捉的,弄得不好,鹿伤你也伤。你没看见雨儿是怎么捉鹿的?”
    “我没看清,当时只惊讶他一下就将鹿活捉了过来。”
    “当然,你现在不会轻功,像他那样迅速地跃到鹿的中间不可能。但你可以看看他是怎么出手的,根本不用与鹿打滚。”
    “鬼姨,他是怎么出手的?”
    “孩子,我们先回去,明天我教你两下捉鹿的手法,说不定这时山凤正在盼着你呢。”
    “是!”聂十八将受伤的鹿打在肩上,跟鬼姨回去了。
    他们一回到幽谷大院,便看见山凤在石山草坪上与云豹、雪豹这两头豹子玩,似乎山凤是一个驯虎伏豹的少女,所有的虎豹,在她裙下,都变得那么的听话和顺从。她一见聂十八扛着一只山鹿回来了,高兴地奔了过来,问:“聂兄弟,你的伤势完全好了?”她一见鬼妪在聂十八身后,又叫了一句:“鬼姨!你好!”显然,山凤与鬼妪是老相识。
    鬼妪说:“凤丫头,一年多没见你,你比以前更长得俊秀,俏美了!”
    “鬼姨!你又笑我啦!”
    鬼妪看看一旁憨笑而放下鹿的聂十八,知趣地说:“丫头,你聂兄弟有好多话要跟你说,我不妨碍你们了。”
    “鬼姨!看你说的!我也有好多话要和鬼姨说的,我们不能一块找个地方坐下来说么?”
    “丫头,我还有些事要办,要说,今夜我们好好谈,现在不陪你了。”鬼妪转身对聂十八说,“孩子,你也是这里的主人了,山凤是客,你要好好招待,不可怠馒了!”
    “鬼姨!我怎能怠慢山凤姐姐的?”
    “很好,鹿,你放在这里,会有人来带走的。”鬼妪说完就走了。
    山凤问:“兄弟,你打算带我到哪里坐下说话的?”
    “姐姐,到我住的听雨轩坐好不好?”
    “好呀!我正想看看兄弟住的地方呢。”
    “姐姐,它比我过去住的地方,好上百倍千倍都不止了!”
    “是吗?我真要去看看了,兄弟,走呀!”
    在去听雨轩的路上,聂十八问:“姐姐,大伯和伯母呢?”
    “他们还在和你师父说话呢!”
    “他们身体好吗?”
    “好!兄弟,多谢你关心啦!”
    “姐姐,你客气了!”
    “兄弟,你的身体真的完全好了?”
    “姐姐,你看我的身体现在不是很好吗?”
    “不错!兄弟连一只鹿也可以活捉了回来,身体是完全好了。”
    说着,他们到了清雅幽静的听雨轩。听雨轩,全部都是用大小不同的翠竹建成,就是连室内的一切家具、用品,都是竹子制的,这真是一个竹的艺术展览馆。山凤看得大喜:“兄弟,你住的地方太好了,回去后,我也叫爹娘建一个这么好的房子。”
    聂十八请山风到书房坐下来,然后又泡了一壶茶。山凤说:“兄弟,你别忙了,你坐下,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姐姐,我也有好多话要跟你说的。”
    “是吗?兄弟,自从你受了重伤之后,江湖上纷纷传说你不幸在白云山死了。什么鬼影侠丐、穆家父女,都跑上我家来打听你的。”
    “哦?姐姐怎么说?”
    “我们都说你死了呀!”
    “姐姐怎么说我死了的?”
    “你不是死了吗?张铁口叔叔告诉我们,连你自己也说你自己死了,不是吗?”
    “姐姐,那时我多稀里糊涂,叫人笑话。”
    “不过,你死了更好。”
    聂十八愕然:“怎么我死了更好?”
    “兄弟,要不是说你死了,不但七煞剑门的人不会放过你,在江湖上,更有一批神秘的武林高手,也不会放过你,你还能在这里安心养伤吗?”
    聂十八怔了一会,说:“姐姐说的是,看来我还是死了的好。”
    山凤吓了一跳:“兄弟,你不是当真的吧?”
    “我死了,就不会连累那么多的人了!”
    “兄弟,你别吓我,我是说,在江湖上传扬你死了,你可以安心在这里养伤、练功,没有人来打扰,并不是说你真的死了好。”
    “姐姐,我知道,我也不会糊涂地死去,跟自己过不去。”
    “嗨!刚才我真害怕你想不开哩!兄弟,你今后打算怎样了?”
    “学好本领,查出蓝美人的主谋者出来。”
    “这就对了!兄弟,你今后需要我一家人的,只要你出一句声,我们立刻就到。”
    “姐姐,那我先多谢你和你爹娘了!姐姐,吴三叔叔听到我死了,他怎样了?”
    “你吴三叔听了十分难过,可是跟他同来的那位古灵精怪的什么飞天狐女子,初时她根本就不相信,认为我们在说大话骗人。”
    “那以后呢?”
    “我爹娘将你在白云山当时的情景一一说了出来,吴三和飞天狐才半信半疑地告辞而去。”
    聂十八半晌不出声。山凤问:“兄弟,你怎么啦?”
    “姐姐,我没什么,吴三叔叔对我太好了!我不知今后该怎么报答他。姐姐,那穆家父女呢?”
    “兄弟,你很关心她们两姐妹吗?”
    “是的,凡是对我好的人,我都关心。”
    “那我呢?你关不关心?”
    “当然关心啦!不信你去问鬼姨,我能下山时,第一个去探望的,就是姐姐。”
    “真的?”
    “姐姐,你不会要我发誓吧?”
    山凤感到心甜了:“兄弟,我知道你是老实人,不会骗我的。”
    “我骗姐姐干吗?”
    山凤笑道:“我见穆家姐妹武功又好,又对你那么关心,所以我不忍心欺骗她们,将你没有死的消息,悄悄地告诉了婷婷妹妹,并叮嘱她,只可告诉她姐姐和父亲知道,千万不可向外泄露了出去。”
    “姐姐这么说,她们一定不会向外说的。”
    “哦?兄弟那么了解她们?”
    “姐姐,你不知道,穆家父女,是江湖中的奇人,答应了姐姐,就一定办到。”
    山凤点点头:“他们父女三人,的确是人间的奇人,这次我们北上河南鸡公山,特地到汉口镇拜访了他们。”
    “姐姐见到了他们?”
    “见到了,正因为见到了他们,才这么快转回来。”
    聂十八怔了怔:“那你们没去鸡公山了?”
    “不用去啦!”
    “那我家乡的……”
    “兄弟,你放心。你家乡的父老乡亲,一点事也没有。除了你住的那一间破烂的茅房,给七煞剑门的人拆了外,其他的人,完全没有事。”
    “他们为什么将我的茅屋拆了?”
    “不但拆了,连屋前屋后的地皮,也几乎翻转了过来。”
    “那干什么?”
    “当然为了寻找蓝美人啦!”
    “七煞剑门的人以为我将蓝美人收藏在家里?”
    “要不,干吗将你全间屋都拆了,连地皮都翻转了过来?他们找不到蓝美人,那位带队的什么地灭剑夏侯超,便要向你家乡的父老乡亲们下手了。”
    聂十八一下着急起来:“那怎么办?”
    “兄弟,看你着急的。”
    “姐姐,我能不着急吗?七煞剑门的人,一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歹徒。”
    “你放心,这时,穆家父女蒙面化装赶来了。”
    聂十八听了透了一口大气:“这就好了,有他们去,乡亲们就不会有事了。”
    山凤说:“而且他们采取的手段,连我和娘听了也十分钦佩。”
    “哦!他们采取什么手段了?”山凤便将当时的情景一五一十说出来:
    当地灭剑夏侯超在聂十八茅屋的废墟上搜寻不到蓝美人时,便转向村中的父老了。他叫手下武士将全村所有男女老少都抓了来,一个个拷打审问蓝美人的下落,不说的就杀了,不信找不到蓝美人的下落。
    二十四剑手元浪一听怔了怔,忙说:“四爷,这样做不行。”
    夏侯超一瞪眼:“有什么不行?”
    飞剑元浪说:“四爷,你试想一下,姓聂的小子真的有心要吞了蓝美人,他能让其他人知道有这么一件稀世宝物?我们去拷打审问一般的山民乡妇,那只能令他们无辜含冤而死。”
    “你怎么知道这村的山民乡妇不知道姓聂的小子带了蓝美人回来?就是不知道,恐怕也有人看见。”
    “四爷,属下向一些乡亲们打听过了,聂十八那天趁圩卖猎物,很夜才回来,第二天一早便锁门出去了,村子上的人,只看见聂十八只身离村,根本不知道他夜里几时回来,怎么会看见他带蓝美人回村的?”
    “要是我问出了蓝美人的下落来,你又怎样?”
    “四爷,我们别去为难村子上的人了,属下实在怀疑聂十八身上有没有蓝美人呢。就是有,他在埋葬死人时,也会特那件宝物收藏在附近一处不为人注意的地方,不可能带回村子里的,更不可能让村子上的人知道和看见了。”
    夏侯超吊起了一双眼睛:“元浪,你别以为我师父着重了你,你就处处与我作对。你再敢违抗我的命令,信不信我先将你杀了?”
    元浪说:“属下怎敢违抗四爷?属下只担心四爷这么一来,有损七煞剑门在武林中的声誉,使武林中人认为我们太过残忍无人性。”
    “大胆!你敢在我面前放肆无礼?”
    “四爷,属下只劝四爷别残害无辜的平民百姓。”
    夏侯超突然一剑向元浪劈来。元浪慌忙纵开,惊问:“四爷,你这是干什么?”
    夏侯超又一剑劈出:“这是你对我无礼的惩罚。”
    元浪又闪开了:“四爷真的要杀属下?属下死不足惜,试问四爷怎么向掌门人交代?”
    “你敢用师父他老人家来吓我?老子现在就杀了你,说你有叛逆之心,一句话就轻轻将你打发了!”
    夏侯超又是一招凌厉之剑挥出。蓦然,他感到一支寒气逼人的利剑直向自己面门挑来,吓得慌忙纵开,定神一看,是一位蒙面黑衣的少女,不知几时,像幻影般出现了。夏侯超惊问:“你是什么人?”其他七煞剑门人也惊讶了。
    这位蒙面黑衣少女正是婷婷,她反问:“你们两人演戏演完了没有?”
    夏侯超愕然:“演戏?”
    “是呀!你们两个,故意在这里演戏,你们以为我相信吗?快!将你们得到的蓝美人,交出来给我。”
    “将蓝美人交出给你?”
    “不错!交不出来,你们一个也不准离开。”
    “你是为蓝美人而来?”
    “是呀!不为蓝美人而来,难道为你们几个臭男人而来?”
    夏侯超顿时火起:“别说我们现在还找不到蓝美人,就是……”
    婷婷打断说:“哎!你别想欺骗我,你们在山下的松林里,连埋了的死人也全部挖了出来,现在又将这间茅屋拆了,地又翻转了,在得到蓝美人后,又故意演这么一场戏以掩人耳目,别人相信,本姑娘可不相信。我劝奉你们,老老实实将蓝美人交出来的好,不然,你们五个人,也会像山下松林中的死人一样,尸横在这片废墟上。”
    夏侯超大怒:“本四爷想看看你这小丫头,凭什么本事向我们要蓝美人。”
    “看来,你是想要我杀了你们了?”
    夏侯超大吼一声,喝着三个武土:“上!给我将这小丫头活劈了!”
    这三个七煞剑门的武士,挺剑而上。婷婷是存心而来,一来为聂十八报仇雪恨;二来是救这一村的平民百姓,出手就不容情了。她抖出穆家少有的越女剑法来,招招都是巧妙的杀着,转眼之间,这三个武土,便全部倒下,两死一重伤。
    夏侯超看得傻了眼,惊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婷婷说:“跟你们七煞剑门的人一样,当然是来找蓝美人的呀!你交出了蓝美人,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让你离开。”
    “哼!就是你想离开这里,本四爷也不会放过了你。”夏侯超话落剑出,凌厉异常。
    夏侯超是熊梦飞心爱的第四弟子,一个人独得熊梦梦飞的三套剑法,在熊梦飞的七位弟子中,他虽排名为四,但剑法却属第一。他的武功,比三位武土的武功高出百倍不止。婷婷是第一次与这样一流上乘高手交锋,自然不敢大意,双方各自抖浑身的武功,剑来剑往,人影纵横来往,转眼十多招过去,仍不分上下。夏侯超越战越惊疑,这位蒙面黑衣少女的剑法,自己曾经在那里交锋过似的。猛然,他一下想起来下了,惊问:“你就是曾经在长江边上的那位女子?”
    因为夏候超曾经在拦截夏十八的船时,在长江岸边与婷婷交过锋;现在婷婷的剑法与长江边上的那位蒙面黑衣女子一样,不由不惊而问。在那一次的交锋,娉娉不但打掉了夏候超目中无人的傲气,还让他身带七处剑伤,最后还是娉娉剑下留情,放了他一条生路。
    婷婷说:“我要是那位女子,你这贼子还不早已败在了我的剑下么?”
    “你们是同一门派的师姐妹?”
    “对不起,今天我是为蓝美人而来,其他的话,本姑娘根本不想答你。你乖乖地交出蓝美人没事。”
    “在下实在没有找到蓝美人。”
    “这话我会相信吗?你去阴曹地府对阎王爷去说吧。”
    “你一定要杀我?”
    “你不交出蓝美人来,我只好杀了你,再搜你们的行囊和身上了。”
    夏侯超望了望元浪,见他正在为那受重伤的武土敷药和包扎,吼道:“元浪,你还不过来与我合力将这丫头劈了?理他干什么?”
    飞剑元浪只好放弃了那武土:“兄弟,你忍一下痛,自己包扎,我去助四爷了。”
    武士说:“浪哥,你去吧,小人自会料理。”
    元浪挺剑而上,与夏侯超联手齐战婷婷。无浪不愧为二十四剑手之首,剑法与七煞剑的七大弟子不相上下,只是稍逊于商天赐和夏侯超而已。他和夏候超联手,便形成二绝剑阵,双方交锋的形势顿起变化,马上便占了上风。
    婷婷在内力上不及娉娉,就是在剑法上也不及娉娉那么娴熟生巧,她一个人战夏侯超还可以,要杀夏侯超就不那么容易了,现在凭空添上了元浪这么一个劲敌,有些应付不来了,似乎只有招架之劲,极少有还招之力。何况二绝剑阵形成,夏侯超和元浪相互配合默契,威力又添一成。论单打独斗,夏侯超仅可自保,元浪就必败在婷婷剑下。
    夏侯超见元浪出剑,功力不在自己几位同门师兄之下,而且能揣摸自己的心意,几乎配合得恰到好处,就是与自己的师兄师弟也没有配合得这么好,心下真是又喜又奇,心想:怪不得师父那么器重他,打发他来做自己的助手,于是大喜而说:“元浪,我们快合力杀了这小丫头,别让她跑了。”
    夏侯超真是一个小人,一得势又狂妄自大了。这时,又凭空来了一位蒙面黑衣女子,身材比先来的女子略高。出剑两招,就将夏侯超和元浪逼了回去。夏侯超又惊震了,急问:“你又是何人?”
    来人一笑:“你怎么就忘记了,我们曾经在长江边上一战,你几乎成了我剑下的野鬼孤魂,身中七剑,要不是我放你走,你能活到现在么?”来人正是娉娉。
    夏侯超心头大震:“你就是那位蒙面黑衣女子?”
    “不错!想不到你伤一好,就出来作恶,本姑娘这次不会放过你了。”
    元浪急说:“四爷,你快跑,我来应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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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捕鹿练武
    上回说到元浪叫夏侯超急走,由他来应付婷婷称娉娉。婷婷冷笑一声:“你们不交出蓝美人来,走得了吗?”
    元浪挥剑扑上,一边急叫:“四爷,你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夏侯超想不到自己刚才要杀元浪,元浪现在反而来救自己了,他心情有些激动,眼见元浪拼命与婷婷和娉娉交锋,不顾死活拦着这一对蒙面黑衣女子,交锋吗?自己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走吗?叫一个剑手来掩护自己逃生,太丢自己的面子了!跟着他转而一想,命是自己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况师父训练出二十四剑手,三十六武士来,就是为护着主人而死的。想想到这里,夏侯超便心安理得,说:“元浪,那你小心了!”
    夏侯超连受伤的武士也不顾,便闪身逃走,娉娉一剑将元浪划伤了,对婷婷说:“这个人交给你了,我去追他回来。”
    婷婷说:“好的,你快去。”用剑缠得受伤的元浪无法脱身出来去拦娉娉。
    娉娉闪身去追赶夏侯超了。夏侯超还没有走出牛耳寨门。便给娉娉追上,夏侯超气急败坏地咬着牙说:“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可是,他哪里是娉娉的对手?娉娉一连几招精湛无比的越女剑法抖出,人影纵横,剑光如电破云出击,只听见夏侯超一声惨叫,颓然倒地,他不但身中五剑,连使剑的右手一条经脉,也给娉娉挑断了,不啻废去了他这一只右手,叫他终身不能提剑。最后,娉娉剑尖贴在他的心口上,问:“你交不交蓝美人出来?”
    夏侯超怨恨他说:“你杀了我吧!”
    “我要杀你那还不易?我上次放了你,以为你今后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想不到你为了一件蓝美人异宝,连全村无辜的平民百姓也加以逼害,你还有点人性没有?”
    “那你们还不是为蓝美人而来?”
    “是呀!但我们不像你们全无人性。”
    “你要杀便杀,何必多问。”
    “看来你是死也不会悔悟,现在你虽然给废了一条手臂,仍可作恶,留你在这世上也无益。”娉娉说完,一剑将他挑了,收剑而去。
    回到山林,婷婷早已将元浪制服了。婷婷问:“那个什么地灭剑呢?你让他跑悼了?”
    “没有!我已杀了他。”
    婷婷故意问:“姐姐,在他身上有没有搜出蓝美人?”
    “搜过了,没有,问他死也说没有,我只好将他杀了。”
    “姐姐,在他们几个死人和活人身上,也没有什么蓝美人,我看,将他们一齐杀了算了!”
    “算了!看在他还有一点人性,没伤害平民百姓,放他们走,多杀无谓。”
    “什么!?我这么放他们走?不审问一下,看他们将蓝美人收藏到什么地方了?”
    “妹妹,你问过了没有?”
    “问过了!,他们也一口说没有找到蓝美人的。”
    “这么看来,他们真的没找到蓝美人,让他们走,我们再在这一带找找看。凡是有关什么血呀布呀的山名地名,我们都要找一遍。”
    “姐姐说的不错。”婷婷用脚尖一踢,解了元浪被封的穴位,“算你捡回了一条命,快走,别等我们改变了不杀你的主意。”
    元浪多谢了她们不杀之恩,扶着受伤的那个武士,离开了鸡公山,转回熊耳山,向熊梦飞报告了这次事件的经过……
    山凤说到这里,问聂十八:“你看,穆家姐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手段和方法,打发了七煞剑门的人,在你家乡,除了你的茅屋毁了之外,乡亲们个个平安无事,你放心了吧?嗯?”
    聂十八向山凤一揖:“我多谢姐姐了!”
    “哎!你多谢我干吗?你应该多谢的是穆家姐妹。就是我一家人,也对穆家父女三人十分的敬佩,我娘对我说,看来今后与敌人打交道,得向穆家父女学学,除了斗力,更要讲求斗智,穆家姐妹这一行动,七煞剑门的人再也不会去鸡公山。不但七煞剑门的人不去,就是一些对蓝美人有贪念的武林中人,也不会去。”
    “他们怎么不会再去鸡公山了?”
    “因为穆家姐姐有意叫你家乡的一些人,向外传扬,说二位蒙面女子一户户盘问你家乡的父老,又在鸡公山一带四处寻找蓝美人,结果空手离去,什么也没有找到。你想,还有什么人跑去鸡公山了?所以兄弟要多谢的,应多谢穆家姐妹才是。”
    “穆家姐妹,我当然要多谢,但姐姐和伯父伯母,为我跑了这一趟河南,我也要多谢。起码姐姐带回来的消息,令我可以在这里安心学艺。”
    “看来兄弟很会说话呵!”
    “姐姐,我说的是实情。”
    “兄弟,你已开始学艺了?”
    聂十八摇摇头:“师父他老人家先叫我去捉鹿和捉些飞鸟。”
    “哦!?这是什么功的?”
    “这不是什么功,是师父见我身体刚刚复原,叫我活动下筋骨,练练身子。”
    说着鬼妪进来了,笑问:“你们说够了没有?”
    山凤说:“鬼姨,我们才开始说的。”
    “那你们今夜里再说,现在吃饭去,我主人和你爹娘都在等着你们。”
    山凤站起来:“兄弟,那我们快去。”
    饭后,山凤、聂十八和鬼妪在明月松下又畅谈江湖上的奇事怪闻,实际上是山风一个人在说,聂十八和鬼妪感兴趣地在倾听。这个善良、文静的山里姑娘,跟随父母跑了一回江湖,见识增多了,性格也开朗了,不再像以往那样,是温室里的一朵花,天真烂漫,什么也不懂,没经过风雨。现在,她成熟多了。她突然说:“你们知不知道?我在衡阳,几乎给两个人口贩子骗去卖了!”
    聂十八一怔:“姐姐怎么给人骗去卖了?”
    鬼妪也问:“丫头,你不是跟随父母在一起么?怎么给人骗的?你父母不但是一对老江湖,而且行为怪异,乖戾,谁敢去招惹?”
    “鬼姨,你不知道,我爹娘为了要我见见世面,故意让我一个人在前面先走,问路、投店都由我一个人处理,他们只在后面暗暗跟着我。”
    聂十八问:“姐姐,你怎么给人骗的?”
    “我一个人去回雁峰的雁峰寺拜佛,佛寺下有处十分热闹的小市镇,什么稀奇好玩的东西都有卖,有小玉佛像呀,观音玉坠呀等小玩意儿,我正在挑选,突然有一个诚意的中年商人走到我身边说:“姑娘,你千万别上当,这些玉器都是假的,不值钱,我带你去一处买真正的玉器,而且价钱也同这里一样。”
    鬼妪问:“丫头,你便跟他去了?”
    “是呀,我见他为人这么好,所指的一家店辅又不远,便跟他去了!谁知这个中年人和那位店家,竟然是专门拐卖外地少女的人贩子,他们骗我到里面挑选各种玉器,一下便将我关了起来。”
    聂十八急问:“姐姐,那你怎么办?”
    山凤说:“他们威胁我,叫我最好乖乖听他们的话,不然,有苦受的。当时,我几乎怔住了!”
    鬼妪说:“丫头,你身怀武功,怔住干吗?不动手杀了他们?”
    “是呀!那位中年人贩子还想对我动手动脚的,图谋不轨,我一恼怒,一手就扭断了他的一只手,弄得他像杀猪似的叫起来。跟着又有三条凶恶汉子冲了进来,提鞭弄棍。我正想出手时,我爹娘正好赶来了,三下五除二,刹那间,便将那三条凶恶汉子全打发掉,一个个命归地府。我娘还将那店家揪了进来,掷在我的脚下。我恼怒地问他:‘你们干吗要骗我的?’我娘说:‘傻丫头,你这不是白问吗?你还不一掌毙了他,跟他说什么?”
    鬼妪说:“丫头,你娘说的不错,这样的人贩子,不知坑害了多少的良家妇女,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聂十八问:“姐姐,你杀了他没有?”
    “我一脚踢死他了。”
    聂十八默然,山凤问:“兄弟,你是不是认为我残忍了些?”
    “这好像不似姐姐以往的为人,我记得姐姐是非常善良的。”
    “兄弟,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了他?”
    “为什么?”
    “初时,我本想不杀他的,后来听我娘说,他不知奸污了多少妇女,曾逼得两个少女撞墙而死,这样,我才杀了他的。”
    “这么看来,姐姐没有杀错。”
    “我还以为兄弟会怪我哩!”
    “我怎会怪姐姐?我知道姐姐不会乱杀人的。”
    鬼妪说:“孩子,你今后在江湖上行走,别太好心眼了!碰到该杀的人,还是杀了的好,以免他们再危害人间。这些人贩子,就算他们没逼死人命,杀了也不会错,因为他们将拐骗的妇女,不是卖到青楼为娼,就是任人奸污,令这些妇女痛苦一世。我说,将他们一个个凌迟处死才好,一刀杀了他们,还太便宜了这些无人性的东西。”
    山风说:“凌迟!?鬼姨,那太残忍了!还是一刀杀了他们的好。”
    “残忍!?丫头,你试想一下,要是你不会武功,也没有父母在暗中保护你,落到这些人贩子的手中,结果会是怎样?不遭到他们的污辱?到时,你想求死也不可能。”
    山凤听了心头惊然:“鬼姨!你别说了,我害怕想下去。”
    “丫头,你怎么不想下去的?你以为你有武功,就有恃无恐吗?要是他们对你先下蒙汗药之类的迷魂药,将你迷倒了,先污辱了你,摧残你的一颗心,你就是求死或杀了他们,也无用了!”
    聂十八听了,越想越感到害怕,慌忙对山凤说:“姐姐,你今后千万不可随便相信人了,什么事情都要小心才好。”
    鬼妪说:“所以,对这些专门拐卖少女的人贩子,不凌迟,不足以杀一儆百。”她转头对聂十八说:“孩子!你也是一样,今后在江湖上行走,同样要小心;不可轻易听信了任何一个不太熟悉的人的甜言蜜语。”
    “鬼姨!我知道。”
    山凤也说:“我今后也不敢去轻易相信人了!”
    “孩子!你们知道就好了!所谓人心难测,江湖路上凶险异常,一时不慎,付出的不但是血的代价,更葬送了自己的一生,不能不格外小心。有一句右话,对任何人都要听其言,观其行,察其动,然后才去相信和不相信。”
    这一夜,他们一直谈到深夜才散,第二天一早,山凤便跑来向聂十八告辞回家。聂十八怔了怔:“姐姐,你这么快就走?不能在这里多住几天么?”
    “兄弟,我也想在这里多住几天的,但我爹娥说,这样,会妨碍了你练功学武,所以我一家还是早离开的好。”
    “不不,这不会妨碍我的。”
    “兄弟,只要你练成武功后,你怕我们今后没有见面的日子么?就是你不来探望我,我也会来探望你的。我爹娘说你师父一身的绝学,有鬼神莫测之能,集天地造化之功,你一定要好好地学,绝不可心有二用。我和我爹娘,都在盼望你练成这一盖世的神功呢!”
    “姐姐放心,我一定用心去学去练。”
    “兄弟这样就好了,那姐姐也可以放心的回去了!兄弟,你艺成之后,可要来金鸡岭看我呀。”
    “姐姐,我一定会看望你的。”
    这时,黑豹和鬼妪,也陪同岭南双奇来到了听雨轩,矮罗汉首先笑嘻嗜地问:“宝贝女儿,你跟你十八兄弟告别了没有?”
    山凤应着:“爹!我已经告别了!”
    “好!那我们走吧。”
    黑豹对聂十八说:“你代为师送他们一程。”
    “是!师父。”
    聂十八一直送岭南双奇和山凤穿过竹林迷宫,横过山溪,来到了岭下。临别时,矮罗汉突然轻轻地问聂十八:“浑小子,你喜不喜欢我这个宝贝女儿的?”
    聂十八不由心头一动,暗想:他不会是又来逼我要山凤姐姐吧?他只好应着:“伯父,我很喜欢山凤妞姐,当她是自己的一个亲姐姐看待,也将伯父、伯母当成是自己的亲伯父母一样。”聂十八总感到山凤姐姐为人太好了,自己配不上,山凤姐姐需要的是一个温柔、会体贴人的俊秀青年陪伴终身,自己现在成为武林中人追踪的对象,而且身负重任,今后要在江湖上行走,查出蓝美人的下落和背景来,凶险重重,不可累了山凤姐姐。
    矮罗叹还想再问,他妻子黑罗刹一手伸来,揪住了他的耳朵:“你在胡说什么?”
    “老婆大人,你放放手,我没有胡说什么呵!”
    “你还敢跟我顶嘴驳舌?信不信我将你的耳朵揪了下来?”
    “好,好,我不说,我不说。”
    山凤也说:“爹!你再这么胡闹,我今后可不理你了!”
    “是!是!我不会再胡闹了,宝贝女儿,你可不能不理我。”
    这样,他们一家三口,才施展轻功离去,聂十八怔怔的望着他们走后的身影,直到不见了,才转身回来,他心里后感到自己有负山凤姐姐似的,刚越过山溪,只见鬼妪已立于竹林之下等候自己了!不由问:“鬼姨!你在这里等我?”
    鬼姨反问:“孩子,他们走了?”
    “走了!”
    鬼妪看了看聂十八:“他们说什么了?”
    “他们没说什么。”
    “孩子,你是不是很喜欢山凤这丫头?”
    “是!我很喜欢,但我更敬重她。”
    “孩子,要不是鬼姨跟你作媒?”
    “作媒!?作什么媒?”
    “你不是很喜欢山凤这丫头吗?不想她成为你的“妻子?”
    聂十八慌忙摇手说:“鬼姨,你千万别乱来,我自问配不上山凤姐姐。”
    “孩子,你是不是心里早已有了一个更好的女子了?”
    “不不,没有这么回事。”
    “是不是穆家姐妹的其中一个?”
    鬼妪一说,聂十八一颗心猛然的震动了,好像心中的隐情给鬼妪揭开了似的。不错,穆家姐妹在他的心上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印痕,他是怎么也忘不了,但还没有想到男女之问的事情:来,他只模模糊糊的感到,能与穆家姐妹常在一起,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愉快和幸福,不像在山凤姐姐面前那么拘束,这是什么原因,他也说不出来。他怔了半晌说:“不不,鬼姨,你更千万别乱说。再说,我现在想的是怎么才能学好武功,没想到要娶妻子。”
    鬼妪看在眼里,暗暗点头。穆家姐妹,她从来没有见过,只听自己主人说过,穆家姐妹是江湖上一对极好的女子,不论人品,性格、作风、武功以及机智,都是百里挑一的难得人才,既然主人都是这么说,想必是好的了。便说:“孩子,你说得不错,现在你要想的只有学好本领,练成一身上乘武功;其他的事,放到以后再说。好,我们现在去捉鹿吧,你已耽搁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了。”
    “是!鬼姨。”
    聂十八感到鬼妪不再提这件事了,不禁松了一口气,他真有点害怕鬼妪再追问下去,要是鬼妪问山凤姐姐和穆家姐妹之间,自己喜欢哪个多一点,他真不知怎么回答才好,他感到在三个女子当中,个个都好,自己个个都喜欢和尊敬,要问娶谁个为妻子。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不能随便乱说的。在这方面,聂十八是自尊也自卑。他感到自己只是一个深山里的猎人,配不上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自己喜欢她们,她们喜欢自己吗?万一说了出来,人家不答应,自已的面子往哪里搁?那不太丢人了?所以最好就是不去想,也不去提,一心一意的练好武功。
    聂十八跟随鬼妪来到了群鹿出没的地方,尽管聂十八有了昨天捉鹿的经验和教训,他还是费了好长的时间,花了不少的劲力,才捕捉到一头鹿,他高兴他说:“鬼姨!我捕捉到一头鹿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鬼妪一笑:“孩子,你这样捉鹿不是办法,既花时间又花劲。你先放开了它。”
    “放开!?那它不跑掉了?”
    “它跑了,我们可以再将它捉回来。”
    “鬼姨!那不更花时间么?”
    “孩子,你先放开了它,我教你一个捉鹿的好办法。”
    “好的。”
    聂十八将这头辛辛苦苦才捉到的活鹿放了。鹿在他一松手之间,像飞箭般的飞快逃走了。而鬼妪便抖展出太乙门的树摇影动的绝技,身法怪异,步法更怪异,人似魔魂幻影似的,快得聂十八简直不敢去想象,他只见鬼妪好像会分身法似的,不论鹿往哪一个方向奔逃,总有一个鬼妪出现在它的面前,最后他见鬼妪一出手,好像不费吹飞之力,如探囊取物一样,一下就将这头鹿提起来,不知这头鹿是跑得没气力了,还是受了伤,它在鬼妪的手中,一点也不会挣扎,乖乖地听任鬼姨提着。
    聂十八看得惊奇不已,睁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鬼姨这捉鹿的本领,自己简直没法去比,就是昨天雨儿捉鹿行动,也不及鬼姨这么敏捷、干脆、利落和轻而易举,这太神奇了!
    鬼妪将鹿捉到了聂十八的面前放下,这头鹿也不会跑,乖乖的躺在地上直喘气。鬼妪问他:“孩子,你看我捉鹿的方法好不好?”
    聂十八心折他说:“这何止是好,简直是太神了。”
    “你想不想学?”
    “鬼姨!我能学吗?”
    “孩子,你又来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没有什么不能学的,将来你还要学你师父的上乘武功,这些捉鹿的小技,只要你有心,我教你,你就会很快学会。”
    “鬼姨!我愿学。”
    “孩子,那我们先弄些野物烤来吃,吃饱了我再教你。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不回去了,到夜里我们再回去。”
    “是!现在,我就去捉些野物回来,”聂十八说着,高兴地跑开了。
    聂十八在岩洞养伤期间,练成了十二经脉运行,不但内力大增,行动也比以前敏捷、轻快多了,他捉善于在山林奔跑的鹿虽然不容易,但捉一般小野物就轻松多了,可以说是手到擒来。何况他还是一个惯于在深山老林中打猎为生的猎人,所以没有多久,聂十八便提了两只山鸡和拎了两只兔子回来。在深山老林中,聂十八不愁找不到吃的。
    鬼妪更是早有准备在野外吃一顿野餐了,所以她不但带来了一些烧烤的应用物,更带来了一些盐和调味品。他们在山溪边燃了一堆火,烤着山鸡和野兔肉吃。其实这些山鸡和野兔,都是鬼妪十多年前买回来饲养的,最后让它们在幽谷四周的山野森林中自生自灭,由家鸡家兔变成了山鸡和野兔。就是这些鹿,它们的祖先,也是由黑豹从别处捕捉回来,放在幽谷中饲养的。后来黑豹神功练成,与鬼奴双双在江湖上行走,才放它们走出幽谷,由它们在附近山野上自生自灭,形成了现在的鹿群。
    过去幽谷一带山野树林,野物不多,只有一些穿山甲、松鼠、黄狼和飞鸟,没有山鸡、兔子和鹿,自从黑豹称鬼奴住下来以后才有。
    鬼妪和聂十八吃饱了以后,略为休息,鬼妪便传聂十八捉鹿的本领了。其实鬼妪捉鹿的武功,是太乙门绝技中的两门绝技,树摇影动和摘梅手法,这都是武林中少有的上乘武功,没有一定深厚的内力,根本无法去学。由于聂十八练过了十二经脉,体内的内力比鬼妪当时学这两门武功的内力还深厚,所以鬼妪才传授给他。但鬼妪在传授时也没说出来,只说是捕捉野鹿的功夫。
    鬼妪说:“孩子,这门功夫,一共有六十四种不同的身法和步法,以步法为主,身法为次。身法和步法互相配合要十分巧妙,它大体上与你所学的兔子十八跑有点相似,但比兔子十八跑敏、捷。轻灵得多了,一旦融汇贯通,则变化无穷,令人莫测。但你不一定要全部学会,只学其中的十二种身法和步法,对捕捉山鹿和其他野兽,已足够用了!”
    聂十八问:“那其他几十种不用学了?”
    “不是不学,只不过对捉鹿用不上,那些是用来与人交锋时,闪避对手的招式而用的,你以后才学吧。”
    “是,鬼姨。”
    “现在我试演一次给你看,你要留心了。”
    于是鬼姨站起来,在溪边山坡上,一招一式慢慢地抖展了树摇影动的十二招式来,一边抖展又一边讲解,使聂十八明白每招每式的用意和互相之间的变化。
    聂十八一看,果然与兔子十八跑有点相似,但没有扑地翻滚、左转右闪的招式,几乎都是凌空飞展各种不同的身法和步法,难度比兔子十八跑大多了!
    鬼妪使完了十二招式问:“孩子,你看清楚了?”
    “我看清楚了。”
    “也听明白了?”
    “我听明白了。鬼姨,这样就能追上奔跑的山鹿吗?”
    “孩子!这是我一招一式慢慢的抖给你看,让你看清楚。要是这样去追鹿,别说追不上鹿,恐怕连乌龟也追不上。”
    “那要怎么才追得上?”
    “快!”
    “快!?”
    “不错,主要在一个‘快’字,孩子,我现在连续抖一遍给你看就清楚了!”
    鬼妪一下在山坡抖出了树摇影动的十二招式来。聂十八只见山坡上,几乎处处都是鬼妪的身影,时东时西,忽南忽北,有时几乎是同时出现,好像有四五个鬼妪似的,当抖完之后,山坡上依然是一个临风含笑的鬼妪,聂十八看得呆若木鸡。
    鬼妪问:“孩子,你看怎样?”
    半晌,聂十八才问:“鬼姨,这就是刚才的十二招式么?”
    “孩子,你以为鬼姨会藏私么?”
    “不不!鬼姨,我没有这样想,我只感到我只看出其中的几招,其他的都看不清了。”
    “这就是快的结果,就像一个风车,一转动起来,你能看清楚风车的原来模样吗?不过,你还能看出我几招,已是不错了,其他的人,根本不可能看出来,只能看见我飞来逝去的身影。”
    “鬼姨,不知我能不能学到。”
    “孩子,别那么没信心,我初练这门功夫时,一身的内力,还没有你现在这么深厚哩,你一定很快就会学到的。”
    “真的?”
    “孩子,别说废话了,来,我现在一招一式地教你。”
    聂十八全神贯注,在山坡上跟随鬼妪一招一式地学。这十二招式是树摇影动的基本功,学会了,便可以再去学其余更高难度的招式。黑豹在贵阳城北黔灵山的大罗岭上,就是凭树摇影动这一门上乘的身法步法,闪过了青衣狐狸莫纹打遍天下无对手的西门剑法,用它来捕捉山鹿,这简直是大材小用,用牛刀来杀鸡了。半个时辰,聂十八在鬼妪耐心的身教言传之下,将这十二招式学会了。
    鬼妪问:“孩子,这十二招式,你记清楚了没有?”
    “我记清楚了。”
    “好,现在你从头到尾,将这十二招式的身法步法使一遍让我看看。”
    “是!”
    聂十八默思了一阵,便慢慢的一招一式将这十二招式全部抖展了出来,居然中规中矩、没半点破绽。
    鬼妪看得暗暗点头:这个孩子,学起功夫来,是那么的认真、严肃,怪不得主人选中他为衣钵传人了。便说:“孩子,你现在算是将这十二招式学上手了,今后就是熟练和运用的事,你一走要好好的多练勤练,使十二招式运用纯熟,达到熟能生巧的境地,才算是真正学上手了。”
    “鬼姨,我一定会勤学苦练的。”
    “好!现在休息一会,养养神,松松筋骨以后,你再练一遍给我看看,要是没有什么差错,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我们这么快就回去了?”
    “孩子,你看看天色,不早啦!”
    聂十八一看,果然是红日西斜,群山万木殷红一片,整个天地,就像在一幅图画中,一条小小急流的山溪水,像一条闪闪的小金龙似的,在群山中转动。真是练功不知时辰过,没想到一转眼,便是临近黄昏的时候了。
    聂十八休息了一会,便跳起来。鬼妪问:“孩子,你干什么?”
    “鬼姨,我要重新练一遍那下二招式。”
    “你休息够了?”
    “够了!”其实聂十八在休息,脑子可没有休息,他将这十二招式的身法、步法,一一在他脑海中反复的重温了两遍,所以他这一次在山坡抖展出来,几乎是一气呵成,一招接一招,没中断过,比第一次的抖出,快得多了,虽然不及鬼妪的轻灵、快捷,但也见身影纵横来往,其快如飞。
    鬼妪看得又不禁暗赞:这孩子学武功,真有一股韧劲和钻劲,比自己初学武功强多了,不似自己那么心散。便说:“孩子,你使得不错,可以说你是完全记住这十二招式了,现在我们回去吧,明天,你再抖一遍,要是全无错漏,就可以了。”
    “鬼姨,明天我能不能用这门功夫埔捉山鹿?”
    鬼妪一笑:“孩子,讲到捉鹿,你才学到一半功夫。”
    聂十八愕然:“一半!?另一半要练成其他招式才行?”
    “不是,你学会这十二招式,只能是追到鹿,令鹿不能逃走而已;要捉到鹿,还得学另一门的功夫才行。”
    “另一门是什么功夫的?”
    “摘梅手法。”
    “摘梅手法!?”
    “是!孩子,这是一门极为上乘的白手夺刃武功,学成了,别说捉鹿,就是与你交锋的对手,也可以将他手中的兵器夺了过来。你记不记得,你与雨儿交锋时,他是怎么将你手中的竹刀夺了过去?”
    聂十八惊斑:“那就是摘梅手法?”
    “不错,他抖出的就是这门功夫,我刚才一下将鹿提了起来,用的也是摘梅手法,迅速捏住鹿后腿的一处经脉,令它不能动,所以轻而易举将它活捉了。所以你要捉鹿,还得学会这门手法才行。”
    “鬼姨,那我几时学这门手法?”
    “别急,明天,你若能将这十二招身法、步法抖展全无差错,我就教你这门手法了!”
    聂十八大喜:“鬼姨!我多谢你了!”
    “看你这孩子,怎么还跟我这么客气的。”
    “鬼姨时我这么好,我怎不多谢?”
    鬼妪笑着:“好啦!孩子,你将这头鹿扛上,我们该赶回去了。”
    “是!”聂十八将不能动的鹿扛在肩上,高兴地跟鬼妪转回幽谷大院。
    第二天,鬼妪特意到厨房带上了一些馒头,便和聂十八越过竹迷宫,来到了昨天捕鹿的地方。这时,正是旭日东升,朝霞满天,山坡上的野草尖上,都挂着一颗颗似珍珠般的碍珠,在朝阳的斜照下,闪闪发亮,仿佛整个山坡,撒满了无数的明珠一样。而峰下却是云涌雾滚,一个个山峰,更像云海中的一座座孤岛,这真是高峰上少见的奇景。显然,他们所住的地方,是在云雾之上,世人看来,他们简直是天上的神仙。峰下是霏霏细雨,而峰上,却是万里晴空,美不可言。
    鬼妪问:“孩子,昨天所学的十二招身法步法,你没有忘记吗?”
    “鬼姨,我怎么忘记的?”
    “好!你再抖一遍让我看。”
    “是。”聂十八凝神运气,一下将十二招式,如行云流水般施展出来,又比昨天快得多了!鬼妪看得暗喜,问:“孩子,看来昨夜里,你又练过多遍了,对不对?”
    聂十八不大好意思的说:“是!我怕丢了,所以昨夜我练完内功之后,又重练两遍,半夜里起来,又练了两遍,鬼姨!你不会怪我吧?”
    “哎!我怎么怪你!你这样刻苦的勤练,我高兴还来不及。不过,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才好。”
    “鬼姨,我会注意的。”
    “好!现在我传你摘梅手法。摘梅手法的招式不多,只有三十六招式。用来捕捉山鹿,只用前面的八招就够了。现在天时尚早,我就全传你三十六招。孩子,我先抖一遍给你看,你能记得多少就多少,记不得也不要紧,以后我会一招招再教你。”
    “鬼姨,我会用心看的。”
    鬼妪在山坡草地上,将摘梅手法一一的抖展出来,聂十八看见鬼妪身段运作优美,出手巧妙,似仙女摘花一般,聂十八几乎怀疑了:这是武功吗?这简直像一位天仙,在草地山坡上翩翩起舞。鬼妪抖展完后,问聂十八:“孩子,你看清清了没有?”
    “我看清楚了!”
    “记得几招?”
    “我——!”聂十八一下脸红起来。
    “你一招也不记得?”
    “我,我只记得前面的四招,以后的我都记不得了,鬼姨,因为你舞得太好看了,我顾住看,没顾住去记。”
    “你能记住四招,这很不错的了!”
    “什么!?记住四招还很不错?”
    “孩子,别人恐怕一招也记不了!只会感到莫明其妙。孩子,你能记往四招,能不能将这四招使出来让我看看?”
    “这——!”
    “使不出来?那么说,你并没有记住。”
    “鬼姨,我是记住了四招。”
    “记住了,怎么使不出来的?”
    聂十八想了一下:“好!鬼姨,我使出来,使得不好,你别笑我。”
    “孩子,我怎会笑你呵!就是使得不对,我可以指正你呀。”
    “不错!不错!”聂十八再想了一下,便将摘梅手法开始的四招,一一使出来,问,“鬼姨,我使得对不对?”
    鬼妪忍住笑说:“孩子,你抖的手法,只是形似而神不似,用来折树枝还差不多,用来摘梅就不行了。”
    聂十八茫然:“我出手不对?”
    “你出手的招式并没有错,单学招式是怎么也学不会的。你要明白,每一门派的独门武功招式,都有各自的心法,只学招式,没有相应的心法相辅,学到的只是一些皮毛而已,发挥不了其招式的威力,甚至弄巧反拙。你不记得,我传你的那十二招式,不是先将心法传给了你,你明白其意和知道怎么运气用劲之后,才能施展得出来?”
    “鬼姨,那么说,只看,没人相传,是怎么也学不会的了?”
    “起码上乘的武功是这样,没有心法,单学招式,是怎么也学不了的。当然,有些门派的拳脚刀剑等武功,就没有心法,只要有内力,看招式便学会了,那不是上乘的武功,只是一般的武功而已,所以他们特别怕人偷看偷学,秘密传授,不让人看见上乘的武功,根本就不怕别人看别人偷学,他们得不到心法,怎么也学不会,如丐帮的打狗棍法,慕容家的一西门剑法,武当派的太极两仪剑法,都有他们各自心法相传,所以他们就不怕别人偷看偷学。”
    “鬼姨,这么说,怪不得我学得形似而神不似了。”
    “但懂得别派独门武功的招式也有好处,起码知已知彼。用自己的所长,去破他的所短,或者加以化解他们的招式。孩子,这是与人交锋的事,我们不去谈了,现在你先学会这一门摘梅手法才是。”
    “鬼姨说得是,学会了摘梅手法,就可以捉到鹿了。”
    “学摘梅手法,应以阴柔之劲为主,出手要快要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势在必得,因为鹿是活的,拿不准,它就跑掉了。抓不到鹿是小事,要是今后与人交锋,拿不准,不但夺不了对手的手中兵器,反而遭对手迅速反击,那就有送命的危险,所以学这门手法,一定要小心,千万大意不得。”
    聂十八听得心头悚然,连忙说:“我不会大意的,一定小心谨慎去学。”
    “好!现在我一招一式地教你,你不单要用眼看,更要用心听,这些都是摘梅手法的心法和要诀,半点疏忽不得。”
    鬼妪整整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将这门极为上乘白手夺刃的武功,变化莫测的三十六招式,全部传给了聂十八。摘梅手法,除了要有深厚的内力之外,更要身段轻灵、敏捷、出其不意,骤然欺近对手,出手快、巧、准,从各个不同的方向、角度,一下将对手的兵器夺了过来。它主要的要诀是六个字:轻灵、快捷、奇巧。可以从敌人的身后、侧身、耳旁、胁下,凌空巧夺兵器,由于它来得骤然、奇快,令对手防不胜防。聂十八学会了这一门武功,别说捉鹿,捉老虎也行了,可以一下将老虎翻转过来,狠狠地摔在地上,使之晕了过去。
    鬼妪看见聂十八将摘梅手法准确无误抖展出来,心中暗喜,这个孩子,能这样刻苦,认真的练武,将来他内功练成,要学任何上乘武功,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了,中原武林,又添一位武林奇人。便说:“孩子,行了!过来休息一下,我们也该用饭了!”
    聂十八问:“鬼姨,我练得没错么?”
    “没错!除了不够敏捷外,其他都合格。”
    “那我能不能够去捉鹿了?”
    “捉鹿当然可以,但捉得快不快,就要你实地去灵活运用了。孩子,我们用罢饭,休息半个时辰,就捉鹿去。”
    “鬼姨,那我去捉两只山鸡和兔子回来。”
    “你练武练了一个上午,不累么?”
    “我不累。”
    “你捉两只山鸡回来就可以了,捉多,我吃不了。虽然这山野的野兔不少,我们也别浪费,以免暴殓天物。”
    “是!那我就捉两只山鸡回来好了。”
    聂十八为了想看下自己所学的那十二招追鹿法有多快,望了望山溪对岸的山林,便飞越山溪,以树摇勤动的身法步法,刹那间便深入了山林。
    鬼妪看得又是暗赞,看来这树摇影动的十二招式,他已练得到熟能生巧的境地了。以后等他学会了轻功,再传他树摇影动的其余身法和步法。因为树摇影动的其他五十二招式,几乎都与轻功深厚分不开来,不会轻功,根本就无法施展,也无法学,鬼妪只传聂十八十二招式,不传其余的招式,就是看出聂十八不会轻功,只能纵跳翻腾。
    不久,鬼妪听到聂十八从对面山林中传出一声惊叫的声音,不由心头一怔:怎么?难道这孩子在山林中出事了?鬼妪来不及再想下去了,立刻飞身入林,一看,只见林中一条巨大的蟒蛇;将一头小鹿缠得已窒息死去,警惕地注视着聂十八,聂十八也神色凝重,拔出了他那小猎刀,准备出手,一场人蛇之战,马上就要爆发。
    鬼妪急叫:“孩子!快走!别去惹恼了它。”
    聂十八闻声急向后纵跳一丈多远,说:“鬼姨,你别过来,这里很危险。”
    “孩子,你想干什么?”
    “鬼姨!我想杀了它,以免它为害人称其他的善良野兽。”
    “孩子,千万不可伤害了它。”
    聂十八愕然:“为什么?留下它,那不害人吗?”
    “孩子,只要人不去惹它,它不会主动袭击人的。留下它,对这一带山林、野草有好处,而且它还可以成为这一带山林的保卫者。”
    聂十八听得更加茫然和愕异了。鬼妪拉着他:“孩子,我们走。”
    聂十八困惑地跟着鬼妪离开了山林,不明白地问:“鬼姨,怎么留下它,对一带山林、野草有好处的?”
    “因为它会给我们吃掉了不少的山鼠和兔子。”
    “这好吗?”
    “孩子,你不明白的,兔子繁殖太快了,一年之间,就会生出不少的兔子仔来,子生孙、孙又生子,用不了多久,就会将这一带吸草全啃光,变成了灾害。山鼠的危害,那就更大了。所以有了蟒蛇和天上的飞鹰,就会阻止兔子、山鼠繁太快,以免成灾。”
    “那我们以后见了蟒蛇不捕杀了?”
    “不但不捕杀,我们还要保护它才对。”
    “它真的不害人?”
    “一般来说,它不是饿极了,就不会主动去袭击人,反而会远远避开。当然,要是人想伤害它,它为了自卫,就会奋起反扑了。所以最好不要去招惹它。孩子,你到别处去捉一只山鸡吧,别再进这个林子了。”
    “好吧,那我到别处转转。”
    过了一会,聂十八便提着一只山鸡回来了,他烤熟了山鸡,撕开两半,将大的一半孝敬鬼妪。鬼妪心甜他说:“孩子,大的你吃吧,我吃小的一半就够了。”
    “鬼姨,你就多吃一点才好,我身强力壮,多吃两个馒头就行了!”
    吃多吃少不算什么回事,难得的是聂十八这份敬意和孝顺,他将鬼妪当成了自己亲生母亲似地孝敬,这也令鬼妪感到十分的心甜和快慰,说:“孩子,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鬼姨,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呵!”
    “孩子,用罢饭,我带你到一处好地方休息。”
    “哦!?什么好地方?”
    “别问,你去到就知道了。”
    聂十八心想:什么好地方的?这一带山野、老林,还有比幽谷大院更好的吗?既然鬼妪不说,聂十八也不敢再问下去。
    饭后,鬼妪问:“孩子,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
    “好!我们去溪边洗手洗脸,然后离开这里。”
    聂十八去溪边洗干净手和脸,便跟着鬼妪,沿山溪而上,穿过树林,朝一座坐北朝南的山峰走去。这一带的山山岭岭,可以说都没有路。路,都是幽谷大院中的人睬出来的,可是这里,居然有一条弯弯曲曲,两旁树林夹道的山路,朝那座山峰而去。
    这一座山峰,森林密布,峰脚是各色各样的杂林群。荆刺处处,芒草丛生。峰腰以上,几乎是清一色的松林,松涛阵阵。林中不时有山鹿出没,遍地绿草如茵,要是天热在这树荫下的草地睡觉,那真是太惬意了。
    走到半山坡时,聂十八远远看见在一块较平坦的草地上,有一座修建得十分好的坟墓,座落在几株参天的古松中间。聂十八心中十分惊奇了:在这么一处人迹罕至的高峰之上,怎么会有坟墓的?这是谁的坟墓?死者的后人怎么来这里拜祭?山险路遥,不危险吗?
    鬼姐带着他直向那座坟墓走去,聂十八忍不住问:“鬼姨,这是谁的坟墓?”
    “它不是人。”
    聂十八又傻了眼,不不人,怎么会有坟墓的?还有墓碑等等。鬼妪又跟着说:“但它比人还更好。”
    聂十八走近一看,墓碑上刻着六个醒目的大字:“忠义豹儿之墓”。下面一侧刻着三个小字:“鬼奴立”。聂十八心想:这不明明是人吗?怎么不是人了?不是人,能称忠义吗?不但是人。而且还是一个很好的人,鬼姨怎么说他不是人了?
    鬼妪来到墓前,有些伤感的说:“豹儿,我又来看你了!你好吗?”
    聂十八茫然惊讶呆在一旁,鬼妪看了他一眼,带些苦笑他说:“孩子,你不会笑我吧?它已经死了,深埋土下,还有什么好不好的,就是好,它也不知道。”
    聂十八问:“鬼姨,这豹儿是什么人?是幽谷大院中的人吗?”
    鬼妪叹了一声:“它是一只狗!不是人。”
    聂十八惊愕:“什么!?这是一只狗?”
    “它是我相依为命的一只有人性的猎犬豹儿。也可以说它是幽谷大院创业的有功之臣,我和主人双双在江湖上行走时,幽谷中只留下它独自一个看守,不让任何人接近幽谷,也不让任何凶猛的野兽闯进来。我知道它曾经撕裂过饿狼,扑杀过狐狸,赶赶了野猪,保护了幽谷里的鸡、兔子和鹿,让它们逍遥自在地自生自灭,我和主人在江湖上杀元凶、除恶霸,行侠仗义,它却在幽谷口一带与野兽拼杀,捍卫了幽谷的宁静,忠于职守,从来没离开幽谷半步,等候着我们归来。孩子你看,他不比一般人更忠义?”
    “我和主人从江湖上回来后,它似亲人般的远远跑来迎接我们,从此以后,它常伴在我的跟前跟后,与我双双下山,出入附近的一些村镇,这样,我们相依了十多年。最后它老死了,我像失去了一个亲人似的,难过、伤心、哭过一场……”
    聂十八感动他说:“鬼姨,你太好了!”
    “孩子,我不好,是我的豹儿太好!所以我每隔一个月,都来这里探望它一次,在墓前陪伴它半天才去。孩子,你看我是不是太傻了?”
    “不!鬼姨,就是我也会这样。”
    “真的!?”
    “鬼姨,我不会骗你的,以后,我也每隔一个月,陪你来这里看望它好不好?”
    “孩子,你有这样一颗心就行了,不必陪我来。”
    “不!我一定陪鬼姨来的。”
    鬼妪动情他说:“孩子,你太好了!怪不得在江湖上,这么多的人喜欢你。孩子,我们就在这树荫草上休息好不好!”
    “好!”
    聂十八便在墓旁树下草地上躺下来。山林野外露宿的生活,对聂十八来说,那是家常便饭,过惯过熟了。他几乎在什么地方都可以睡得着、随遇而安,不大讲究。何况这墓地十分的清雅幽静,和风阵阵,绿草柔软如毯。他躺下来以后,脑海中仍萦回鬼姨所讲的那忠义猎犬豹儿的事,不久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也不知多久,他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动,睁开眼一看,只见鬼姨在几株参天右松之间纵来跃去,来摘一些未开的松果,便纵身而起,问:“鬼姨,摘这些松果干吗?”
    鬼妪闻声轻飘而下,笑问:“孩子,你这么快就睡醒了?没睡够,你可以再睡,现在时间还早哩。”
    聂十八一看,红日已偏西了,自己还要去捉鹿,说:“鬼姨,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要去捉鹿。”
    “别忙,捉鹿有的是时间,孩子,我想看看你学会的摘梅手.法,运用起来有没有效。”
    “哦!?我怎么运用?”
    “接我扔出去的松果呀!”
    “接扔出去的松果?”
    “是呀!你要是用摘梅手法,接住了我手中的十八个松果,那你去捉鹿就不会失手了。”
    这一下,提起了聂十八的兴趣和好奇,他正有点担心自己所学到的摘梅手法管不管用,便高兴的说:“好!鬼姨,我试接一下。”
    “孩子!你别以为我的松果只向你扔来,我会向四面八方扔去,甚至朝我身后扔去。”
    聂十八一怔:“朝你身后扔,那我怎么去接?”
    “那就看你运用我昨天教你的那十二招式的身法和步法,从我头顶掠过去接了。你不知道,有些鹿很聪明狡猾的,一见你在前面拦着,就会飞速地掉头往后飞逃么?”
    聂十八一想也是,说:“好!我接。”
    鬼姐抱着十八颗松果,轻纵向后三丈多远说:“孩子,小心了!”说着,一颗松果直朝聂十八飞来。
    聂十八轻纵一跃.将这颗松果轻而易举地用手指接住了,这是摘梅手法最基本的一招,名为飞身取珠。跟着鬼妪一颗松果向聂十八左边飞去,也叫聂十八飞身接住。
    鬼妪说声“好”,接连两颗松果几乎同时向聂十八上下飞来,聂十八上纵下翻,也同时将松果接住。
    鬼妪暗暗点头赞许,说:“孩子,注意了!”声一落,她手中四颗松果先后向不同的方向飞去,令聂十八不得不施展树摇影动的身法步法,来往纵横上下飞跃,在刹那间也先后一一接住。
    聂十八接飞来的松果,有点像现代足球场上的守门员一样,要扑接各个骤然飞来的足球,但守门员只注意一个足球,体积大,还容易接,而聂十八几乎要同时接四个不同方向骤然飞来的松果,难度不知要比守门员大多少了!
    鬼妪说,“不错!孩子,你已接下了我八颗松果了,还有十颗,你要份外小心留意。”说着,双手六颗松果,骤然分散向聂十八迎面击出,聂十八飞快地行动,也双手齐用,接下这六颗。谁知他刚一接下,鬼妪喝声:“看招!”两颗松果,向自己身后扔出。聂十八不敢怠慢,抖出了树摇影动十二招式的第十招,如幻影似的掠过鬼姨的上空,在两颗松果快要落地时的一刹那,凌空滚地接住了。
    鬼妪手上只剩下两颗松果了,聂十八心想:这两颗松果.我还能接不住?十六颗我都接下来了!谁知鬼妪将两颗松果,分东西两个不同的方向,同对急射而去,聂十八飞快接下了东面的一颗,而西面的一颗,在自己赶到时落了地,没法接住,失败了。聂十八好像有点惘然若失,怔在那里。
    鬼妪问:“孩子,你怎样啦?”
    “鬼姨,我接不下最后的一颗。”
    “哎!孩子,我还以为你一时不慎,闪了腰啦!你能接下了十六颗松果,已超出了我的意料,最后两颗,是我有意为难你的,别放在心上,时间不早,我们去捉鹿吧。”
    “原来鬼姨是为难我的。我想,这么同时分开扔出,我怎么接呵!”
    “孩子,虽然是为难你,要是你学会十二招式其余的五十二招身法步法,别说两颗松果同时分东西扔出,就是十多颗松果同时分不同方向扔出,也一样的可以接得住。”
    聂十八惊愕:“真的!?这么神?”
    “孩子,要不要我试下用你看?”
    聂十八真想看看这神奇的身法和步法了,说:“那我试一下。”他想一下又间:“鬼姨,你这样施展出来,那累不累的?”
    “孩子,这怎会累了?”
    聂十八将十八颗松果集中了起来,说:“鬼姨!我撒松果啦!”
    “孩子,你撒吧!”
    聂十八用双手捧起了十多颗松果,用力的向天空抛去。鬼妪身形一闪,真是快若飞魂幻影般的在半空来往闪逝,十多颗凌空飞起,而又向四方八面散开的松果,鬼妪一个不漏地全接了下来。聂十八惊奇得心折他说:“鬼姨,你的武功太好了!我不知几时才学得了。”
    鬼妪将松果丢下说:“孩子,不出一个月,你就会练得比我还好。”
    “鬼姨,我能学到你这样,已心满意足了!怎敢望更好的?”
    “孩子,你怎么这样容易满足?我这点功夫,比起你师父来,那是地与天之比,一笼子里的三十六只麻雀,同时放了出来,他在转眼之时,便将三十六只飞走的麻雀,全部捉了回来,没一只能飞走。”
    聂十八睁大了眼:“师父他老人家真的这么厉害?”
    “捉三十六只飞走的麻雀,对你师父来说,那只是雕虫小技而已,他的无形剑,那才是真正的惊世骇俗的武功哩!”
    聂十八一下惊喜得呆若木鸡,鬼妪拍拍他:“孩子,你今后用心跟你师父学吧!现在捉鹿去,不然,太阳就快下山了。”
    他们走下山峰不久,便发现一队鹿群在林中草地上吃草,鬼妪说:“孩子!你去将那只刚成长的小雄鹿活捉过来,其他的鹿就别去捉。”
    “万一捉不到,捉其他的鹿行不行?”
    “你怎会捉不到?去吧!别那么没信心。”
    “好!我去。”
    聂十八以树摇影动之功,仿佛一下就出现在鹿群之中了,这群鹿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有一个人会突然出现在自己中间的?有的愕然,有的还在低头吃草,聂十八看准了那一只小雄鹿,骤然欺近,一招摘梅手法抖出,一下便棍住了它的一只后腿,提了起来,顿时将鹿群惊散,飞跑到树林的深处。
    聂十八这一捏,正巧捏住了小雄鹿的命脉之处,连挣扎也不能挣扎,任由聂十八提着。鬼妪走了过来,笑问:“孩子!我教你的方法没有错吧?”
    聂十八也感到意外,前两天,自己几乎花尽心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才活捉到一头鹿,想不到用鬼姨所教的功夫,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将鹿捉到了,而且还能够办到指定哪只捉哪只。以后,再不用为捉鹿而担心了,这样捉鹿的方法,别说一天捉一只鹿,就是捉十只八只鹿也行。说:“鬼姨,你教的方法太好了,我想不到它这么有效,以后我再不用为捉不到鹿而担忧了!”
    “孩子!从明天起,你别去捉鹿了,转而去捉林中的飞鸟。”
    “捉飞鸟?师父不是说要捉五天的鹿么?”
    “孩子,你怎么这样不知灵活变化的?现在你要捉鹿,是举手之劳,在黄昏前,随便捉一只回去也可以了,其他的时间,用来学捉飞鸟的功夫,岂不更好?”
    “不错!不错,那么我可以有多两天时间来学会提飞鸟了!鬼姨,赤手空拳地捉飞鸟,是不是也有好的办法?”
    “孩子,这就要你先学会轻功了!”
    “鬼姨!我怎么学?”
    “学轻功,有另外一门远气调息的方法,你有这么一身的内力,要学轻功,也不是什么难事,要是别人,那就困难了,得从头一步步的学起,什么肩上压着沙包呀,腿上绑着铁板呀的走路,然后奔跑,跟着就是纵上跃下等等,没有一年的时间,不见成效。”
    “什么!?一年的时问?那这五天我怎么捉飞鸟?”
    鬼妪笑着:“孩子,这些对你全免了!今晚里。我就教你如何运用轻功运气调息的方法,明天就到树林中学纵上跃下的功夫,要是你能在树林中树过树地来往飞行,那么轻功就基本学成了!轻功再配合你学过的摘梅手法和那十二招身法步法。要捕捉飞乌,也跟你捉鹿一样的轻而易举。”
    “鬼姨,没有这么容易吧?”
    “它当然不容易啦!这就靠你的勤学苦练了!”
    “鬼姨,别的我没本事,讲到勤学苦练,我自问不会落后于别人。”
    “那就更好了。孩子,我们扛鹿回去吧。”
    是夜,鬼妪得到了黑豹的示意,暗暗将太乙门上乘轻功运气的口诀,一句句地传给了聂十八。当聂十八明白其意思,并能一字一句地背诵出来后,便从旁指点聂十八如何依照口诀运气在体内行走。谁知聂十八竟然是一点即明,不需要鬼妪再提示、示范第二次,便能自行运气行走了。鬼妪感到惊讶,难道这孩子是天生的学内功的奇才?
    鬼妪怎么也没有想到,鬼影侠丐吴三,所传给聂十八卧式的内功法,就是属于轻功的内功一种。鬼影侠丐见聂十八当时可以说没有什么内力,所以只传他纵跳翻滚的兔子十八跑身法,而没有传他如何施展轻功的方法。鬼妪不明白,但黑豹是非常明白的,现在他看出聂十八内力已是相当的深厚了,所以才暗示鬼妪传聂十八轻功,不会令聂十八一时内力不济,而经暴脉裂。
    太乙门的“轻风千里”轻功,与鬼影侠丐所学的“幻影魔掌”轻功,可以说同属道家一脉的轻功,两者之间十分相似,运气行走也相近,只不过太乙门的轻功更为上乘,运用更为巧妙和神奇,所以聂十八一学即会,一点立明,进展的神速出乎人的意料。
    鬼妪说:“孩子,你既然能运用了,就好好睡吧,明天,我们一早出去到山林里练。希望你练起轻功来,像你现在练的内功一样就好了。”
    “鬼姨,多谢你辛苦耐心地教我,你也累了!也该早一点睡才是。”
    鬼娘笑道:“孩子,我习惯夜睡,不同你,应多休息,明天才有精神学艺。今夜里,你就别再半夜里爬起来练了。”鬼妪深情的看了聂十八一眼:“孩子,早点睡。”便提灯出门,顺手给聂十八掩上了房门。然后在听雨轩中里里外外的巡视一遍,见聂十八房中的灯火也熄灭了,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鬼妪躺在床上,仍百思不解,聂十八怎么练起内功来,似乎比练武功更具有天才?大概她今天也真的有点累了,想着想着,便睡着了过去。当她一觉睡醒过来时,窗外月光如雪,下半月的一弯残月,已升中天,看来天就要快亮了,她似乎听到小院里有人轻纵的响声,心中奇异:谁这么早就起来练功了?莫非又是聂十八这孩子,昨夜没睡?便披衣起身,开门走出来一看,不是聂十八又是谁?他正在月光下的石山上纵上跃下的,鬼妪看得有些心痛,说:“孩子,你这么练,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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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天之骄之
    上回说到鬼妪见聂十八在月光下练功,心痛地说:“孩子,你这么练不要命了?”
    聂十八憨憨地笑了笑:“鬼姨,你这么早就醒了?是不是我把你惊醒了?”
    “还说,你昨夜里没睡?”
    “睡了。”
    “睡了,你几时起了练功的?”
    “刚刚,我想不到刚刚跳两下,就将你吵醒了,鬼姨,对不起!”
    “孩子,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天还没亮,你怎么不多睡会?”
    “鬼姨,我睡不着。”
    “睡不着?”
    “是的,鬼姨。一觉醒来,我见天色未亮,想再睡下,不知怎样,感到体内有一股真气,不时从心丹涌起,流下双脚的历兑、隐白、至阴、涌泉等穴位,令我要纵跳如飞,怎么也睡不着,只好从窗口跃出来。”
    聂十八当然不明白这一怪异现象,就是连鬼妪也感到困惑。因为聂十八睡着了以后,鬼影侠丐吴三所教他的什么睡式调息法,自己主动在运行了,这种调息法,就是用轻功的一种内功。而鬼妪所传他的太乙门轻风千里轻功的内功法与吴三的调息法不谋而合,而且更为上乘、奥妙,从而取代了吴三的所谓调息法,所以运行起来,不啻是太乙门轻功的内功在运行,这等于聂十八在睡着了以后,也在悄悄修练太乙门的这一门轻功,怎不出现这种怪现象?
    鬼妪一听聂十八所说的这种现象,便觉得奇了,这是太乙门轻功练到佳境才有的现象,聂十八只不过刚刚练,怎会达到如此境地了?这似乎不可能。问:“昨天我走后,你有没有再练我教你的内功法?”
    “你一走后,我就上床睡了,没再练。”
    “孩子,你现在感觉怎样?”
    “我跳了几跳,身体舒服得多了。”
    鬼妪看了看聂十八,见他目光熠熠闪耀,神蕴异常,知道他的内功练成了,便指指围墙说:“孩子,你跃到围墙上看看。”
    聂十八打量了一下,围墙不但高,而且墙脊用绿色琉璃瓦盖成,整条围墙成波浪起伏,十分的滑,心想:这么高我能跃上去吗?就算能跃上,能站得稳吗?跌下来不跌伤了?不禁犹豫起来。
    鬼妪向:“孩子,你不敢?还是没信心?”
    “它又高又滑的。”
    “孩子,别担心,以你目前的功力,跃上墙头是绰绰有余。只要你运气在脚尖上,用劲一点地面,便可以跃上去了。在落下来时,提气上升,双手微张,以脚尖先落,便可以了。现在,我先做一次给你看看。”
    鬼妪说罢,身似轻烟,轻轻地便跃上了墙头,在墙头上招手说:“孩子,上来吧!”
    聂十八见鬼妪轻而易举就跃上去了,又听说以自己目前的功力,跃上墙头绰绰有余,现在鬼妪又在招手叫自己上去,自己不上,那不丢人吗?以后还怎能学武的!于是他运气在双脚上,脚尖用劲一蹬。谁知他这一下用劲过猛,身形顿时像白鹤冲天似时,不但高过了墙头,更掠过了鬼妪的头顶,一下把握不住,人直跃出了围墙之外。围墙外便是莲花池,水深投顶。聂十八一下更心慌了,收劲不住,眼看就要撞进池水中去。突然,他一下给人提了起来,提他的人正是鬼妪。鬼妪提着他如提无物,人在荷叶上掠过,霎时便落到了莲花边上,放他下来说:“孩子,你用劲太大了,以后看准高度,用劲要恰到好处才是。”
    聂十八心神定下来,向鬼妪一拜:“多谢鬼姨又救了我一次。”
    “孩子,别这样说,怎么说是又救你一次了?就是你掉到莲池里,也不会死,顶多成个落汤鸡就是。”
    “我不会游水的,掉进池里不会死了?这不是又救了我一次吗?”
    “孩子,别傻了。以你的功力,只要你不慌乱,完全可以从水中直冲起来,跃回岸边,能淹死你吗?”
    这时,天色微亮,晨风醒人,远近事物,已清楚可出。豹奴带着两头猎豹奔了过来,惊异地何:“鬼姨,聂兄弟,你们这么早就起来练功了?”
    鬼妪笑了笑:“不早了,你带着云儿、雪儿巡山回来了?”
    “是!我刚刚巡完山回来,听到这里有动静,便急忙过来,想不到你和聂兄弟正在练功,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的。”
    两头猎豹早已奔过来和鬼妪、聂十八亲热,挨着他们擦身,一边还摇头摆尾。聂十八再也不害怕它们了,抚摸着雪豹儿柔软带露水的毛,问:“豹哥!你每夜里都带着它们巡山吗?”
    “是,每夜都出去,临天亮日时才回来。”
    “那不辛苦吗?”
    “聂兄弟,习惯了,不辛苦。”
    鬼妪说:“你巡了一夜,带云儿雪儿去休息吧,别累坏了它们,你更应该好好休息。”
    “是!”豹奴带着两头猎豹而去。
    鬼妪对聂十八说:“我们也回去梳洗一下,准备出外到树林,里练功。”
    “是!鬼姨。”
    在隧听雨轩的路上,聂十八问:“豹哥每夜都带云儿雪儿巡山,难道这里还有人敢在夜里闯来?”
    “它们不是防人,而是防其他凶猛的野兽闯进来。”
    “这里有什么凶猛野兽的?”
    “老虎、豹子、豺狼、山猪都有。自从有了云儿、雪儿之后,它们就极少在这一带出现了。云儿雪儿不是将它们扑杀,就是将它们赶跑,所以山林里的鹿呀、山鸡呀、免子呀,才能平平安安过日子。”
    “没有猎人来这一带打猎?”
    “这里山高、路险、林深,荆棘处处,绝少猎人到来。也有个别猎人在附近十里外的山岭上出现,只要他们不大量捕杀山鹿,我们就不理会,由他们捕捉。”
    “他们捕杀多了怎么办?”
    “我和豹奴,雨儿就会装神弄鬼吓跑他们,令他们不敢再来。”
    聂十八回听雨轩梳洗完后,鬼妪也梳洗完了,并从厨房带了午饭,便转到外面山野树林里去了。一到树林,鬼妪便传给聂十八太乙门轻风千里轻功的各种身法和招式。这一门轻功,身法、招式不多,只有十二招式身法,但运用起来,都变化无穷。再与树摇影动的身法一结合,那就成了如幻似影的惊人轻功了,练到最佳的境地,就是在人们身边闪过,人们也发觉不了,仍以为自己身前身后并无一人,就仿佛是一阵微风掠过一般。
    聂十八记熟了这十二身法招式的要诀之后,鬼妪指着一株参天主树的粗大横枝说:“孩子,你跃到那上面的横枝上去,看看能不能站稳。”聂十八看了一下,见这树的横枝比听雨轩的围墙还高三四丈,便凝神运气,脚尖一点地面,身体就腾空而起,一下便跃到横枝上面去了,只是仍站立不稳。他急忙抓住了另一枝小树枝才站稳了,不然,他又会掉下去的。
    聂十八是第一次跃到了这么一个高处,一颗心不由有点噗噗乱跳。鬼妪点点头说:“孩子,你跃下来,注意提气、闭气,脚尖先落到地面。要是站不稳,就用你的十八滚。”
    从这么一个高处跃下,聂十八又是平生第一次,他定了定神,便纵身跃下,真的站不稳,便以兔子十八跑的身法就地一滚,再纵跳起来,才没有伤及身体,却扬起了不少的尘土残叶。
    鬼妪说:“孩子,你这不算轻功,顶多只能说是高一点纵跃而已。不要紧,一步步来。”
    初时,聂十八以为自己能纵上这么高的树枝,又能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就是轻功了。现在一听鬼妪这么说,茫然了,问:“那什么才算轻功?”
    “一般来说,轻功,就是身轻如燕,可飞檐走壁,来去无声无鼠,纵上跃下,不闻响动。你这么纵上跃下,连站都站不稳,摇摇晃晃,怎能飞檐走壁?而且还发出这么大声响来,那不叫人发觉了?”
    聂十八听了默然无语。鬼妪又说:“好的、俊的轻功,就不是飞檐走壁这么简单了!”
    “哦?那应该怎样?”
    “那就是踏雪无痕,能在草尖上掠过,轻得人立在豆腐上而不烂,辗转之间,已去百里之遥。传说唐代有位轻功大师叫什么空空儿的,其轻功举世惊奇,时去千里,来去无声无影,快如流光逸电,没人能见,千里杀人,只在瞬息之间。”
    聂十八惊愕得睁大了眼睛:“那不比鸟还飞得快吗?”
    鬼妪一笑:“鸟算快吗?要不比鸟快,又怎能在空中捉到飞鸟的?孩子,只要你勤学苦练,你将来就是一个空空儿,说不定比他更好更快。”
    “鬼姨别说笑,我连站都站不稳,怎能和空空儿相比的?”
    “我才不是说笑哩!现在你的师父,他老人家的轻功,恐怕早已超过空空儿了。就是空空儿在世,也会自叹不如。”
    “真的?”
    “孩子,他老人家一直从河南盯踪你到岭南,你发觉了没有?别说你没有发觉,就是你的什么鬼影侠丐吴三、穆家父女也没有发觉。”
    聂十八一想也是,别说师父在鸡公山上的神出鬼没,就是在长江的大浪中,师父的突然出现,就令吴三叔叔和穆家父女惊震了。
    鬼妪又说:“孩子,别多说了,你在练这一轻功时,一定要依据我传你的运气方法和招式,更要沉着、勇敢。要是你能跃上那枝横枝上站稳后,再跃到其他的一些小枝上,做到枝不动、叶不接,那你的轻功算是初步练成了!”
    “什么?还要枝不动、叶不摇的?”
    “是呀!孩子,让鬼姨我做给你看。”鬼妪说完,身形轻纵,便跃到一株高树的小树梢上去了,果然是枝不动、叶不摇,仿佛像一飞蝶似的,飞落在枝叶丛中,没有任何响声;又仿佛是林中的仙子一样,出现在枝叶之中,令聂十八惊喜、羡慕不已。跟着,鬼妪又轻轻飘落下来,仿佛一片残叶似的飘落,没任何响声,地上寸土不扬。
    聂十八佩服地说:“鬼姨,我不知几时才能练成你这个样子。”
    “四五天就行了。”
    “什么四五天就练成了?这么快?”聂十八简直不敢相信。
    “孩子,以你学内功的速度,四五天时间有多了。当然如是你不够沉着、勇敢。别说四五天,就是四百五十天也学不到,孩子,你运用我教你的方法,再跃上那枝横枝上看看。”
    聂十八又看了看那高高的横枝,心想:鬼姨都对我这么有信心,我怎么反而对自己没信心了?好!我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摔下来?他默记下鬼姨传的方法和招式,运气在双脚之下,也像鬼姨那样,身形轻纵,一下便跃上了那横枝上去了,人虽然有些摇晃,但最后还是站稳了,还不用扶着其他树枝。
    鬼妪点点头:“唔!孩子,可以了,你跃下来看看。注意,要屏住气,记住跃下的招式。”
    聂十八又一纵而下,虽然站稳了,但仍要借助身体弯曲的姿式才站稳,而且还发出了“蓬”的响声,地上残叶、尘土飞扬,不像鬼妪,似片残叶飘落下来。
    鬼妪微笑了:“孩子,这一次比上一次进步多了,没有在地上打滚。”
    聂十八有点面红地说:“鬼姨,比起你来,还是相差太远。”
    “孩子!你存这样的进步,已算难得的了。当然,一锄头不可能挖出一口井来,你多纵跳几次,就会更有进步,慢慢的就能掌握其中运气的奥妙和招式。”
    “鬼姨!那我就在这里多纵跳几次。”
    “对!孩子,别怕失败。”
    聂十八便往这棵参天古树下,纵上跃下十多次,每一次的纵上跃下,鬼姨都从旁指点,暗传心法。
    聂十八练了一个时辰的纵上跃下轻功,便能似飞鸟般飞落在横枝之上,不但能站稳,而且横枝上的枝叶,也没有摇摆得那么厉害了,跃下来时,也能轻轻飘落,但仍然扬起了地上的残叶和尘土,响声却没有了,这是一个明显的进步。
    鬼姐说:“孩子,休息一会再练吧。”
    “鬼姨!我不累。”
    “不用也得休息。你不累,我可站得够累的了!”
    聂十八一听对呀,鬼姨可是一直站在树下指点着自己,有时还亲身纵上跃下做给自己看,自己可不能只顾练功,而累坏鬼姨的。便说:“鬼姨!那我们坐下来休息吧。”
    “孩子,这就对了,我们坐下来喝口水,吃点东西,歇会再练。”
    “鬼姨,休息后,我再练什么?能不能跃到其他小的树枝上去。”
    “好呀!但要记住,将一身真气散发出来,令衣服无风自鼓胀,减轻身体的重量,不然,你落到细桠之上时,就会踩断了树桠,掉下来摔伤了,可别怨人。”
    “鬼姨,我记住了!,’
    “要是你在细桠之上站稳了,然后能在这株大树上的各横枝之间来往纵跃,像猿猴般灵敏轻捷,那你的轻功基本上练成了。”
    “好,我试试。”
    整整一天,聂十八在鬼妪的耐心指点下,不但可以在一棵大树之间纵上跃下,来往飞纵,还可以在森林中,树过树地来往飞纵腾跃,练成了轻功的最基本招式,黄昏日落时,聂十八还顺手捕捉了一头鹿回去。
    以后一连六天,聂十八同日朝出晚归,在鬼妪尽心尽意传授下,不但练成了太乙门最基本的十二招轻风千里轻功,更练成了树摇影动的六十四招身法和步法。现在,聂十八已有太乙门的三种绝技在身,这三种绝技,都不是与人交手过招的武功,除了摘梅手法可夺取对手的兵器外,其他两种,都是闪避对手的上乘武功。这时,聂十八要是在江湖上行走,可以说除了一等一上乘武林高手可以伤害他外,已没有什么人可以伤害他,他固然还不可能与上乘高手对敌,但要逃跑,那就没有什么人能追得上了。捕捉山鹿和飞鸟,聂十八已是轻而易举,再也不是什么难事了,他在林中随便出手,便可将四五只活鸟抓了过来。
    第十一天,鬼妪带他去见黑豹了。黑豹见聂十八与十天前的神态大不相同,步履稳健,举止轻灵敏捷,气宁轩昂,双目神蕴异常,暗暗点头,对鬼妪说:“十天来辛苦你了。”
    鬼妪说:“鬼奴不辛苦,这孩子练起功来,专心好学,刻苦勤练,是百里挑一的。主人没有看错这孩子,这孩子也没有辜负主人的期望。”
    聂十八也说:“师父,鬼姨对我实在太好了,没有鬼姨,在这十天里,我是根本不可以赤手空拳捕捉山鹿和飞鸟的,这都是鬼姨辛辛苦苦教我的结果。”
    黑豹微笑地问:“聂儿,鬼奴对你这么好,你今后怎么报答她这一片苦心?”
    “顺父,别说鬼姨十天来对我这么好,单是在岩洞里我养伤期间,鬼姨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就是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鬼姨的恩情。我在这世上没有亲人,我早已将师父当成了我的亲爷爷,将鬼姨当成了我亲生的母亲。我除了孝敬师父和鬼姨之外,更愿意为师父和鬼姨去死。”
    “聂儿,既然这样,你还不去拜见你的母亲?”
    聂十八慌忙在鬼妪跟前跪下叩头说:“母亲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鬼妪激动得泪花闪耀,慌忙说:“孩子,切切不可!”
    黑豹问:“有什么不可?”
    “主人,这孩子可是你老人家唯一的传人,鬼奴伺候他是应该的,鬼奴就当他是小主人一样。”
    “胡说!你是我的女儿,他认我为爷爷,你怎么不能成为他母亲?什么主人、小主人的?今后不准再提。我要是一旦不在,你和聂儿,就是这幽谷中的主人。你要管着聂儿,撑起这座大院来,懂吗?”黑豹顿了一下,意恳情切地说:“鬼奴,你我二十多年来相依为命,共同建起了这座幽谷大院,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你的心血。而我更一直视你为我的亲生女儿一样,你怎么一直没当我是你的父亲?这不令我伤心么?”
    鬼奴心头大怔,跪下说:“主人!女儿也一直将你老人家当成父亲似的敬奉,不敢有半点的差迟。”
    “鬼奴,我们三人,在这世上都是举目无亲,孤苦零丁,我们现在明确认定我们是祖孙三人了,应该相依为命,不分彼此才是。”
    “是!爹。”
    “聂儿!过去扶你母亲起身。”
    “是!”聂十八慌忙起来,去扶鬼妪说:“母亲,你起来吧!”
    黑豹又说:“聂儿,你今后要好好孝顺你母亲,别令她再受苦了,要她好好享受人间的幸福温暖。”
    “是!爷爷。”
    鬼妪更是激动喜悦得眼泪串串掉下来。她过去没有任何亲人,便将黑豹当成主人、父亲,现在又有了一个人品、性格极好的儿子,自己今后,再也不会感到孤苦零丁,有了一个依靠了,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聂十八说:“母亲,你别哭呵!我们应该高兴才是。”说着,他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
    “孩子,我不是哭,这是高兴的眼泪,你今后更要孝顺爷爷才对。”
    黑豹说:“女儿,你今后对内怎么称呼也可以,但对外,你一律称你是这幽谷的女主人,幽谷夫人。聂儿就是幽谷的小主人。我吗,依然是青山老人。”
    “爹!你不是幽谷的主人吗?”
    “女儿!从今天,我只管教聂儿练功学武,大院这个家你担汉起来,一切事情你自己处理,不用再来请示我。”
    “爹!女儿恐怕……”
    “你担心大院里的人不服从?”
    “不是,他们一向对女儿很尊重。”
    “那你担心什么?”
    “女儿担心的是一旦强敌找上门来,女儿恐怕招架不了。”
    “哦?有谁敢找来这里的?他嫌命长了?”
    “女儿听豹奴说,前几天有一些神秘的人物在山下附近的一些小镇村落出现,岭南双奇来拜访时,不是也说广州武威镖局冯家一家十六口人,在博罗镇内,惨遭一位蒙面人杀害了吗?这蒙面人的武功,比传说的七煞剑门的熊掌门更高更诡异。”
    聂十八一怔:“什么?武威镖局冯家十六口叫人杀害了?我怎么没听山凤姐姐说的?”
    “孩子,我怕会影响了你学武的情绪,所以叮嘱山凤别在你面前说。”
    黑豹说:“聂儿,这些事你先别去理会,你安心练功才是。”
    “是!爷爷。”
    黑豹转向鬼妪:“你担心这蒙面人会找来这里?”
    “女儿听了豹奴的话,不能不担心山下小镇出现的神秘人物会与这蒙面人有关。”
    “女儿,以你现有的武功,就是中原九大名门正派掌门人,也伤害不了你,到时,为父自会出现,你放心好了。”
    “那女儿吩咐大院所有的人小心防范,切莫大意。”
    “好!你去吧!”
    “爹!那聂儿……”
    “聂儿跟着我好了。从今天起,他就要开始练太乙门的内功。”
    鬼妪对聂十八说:“孩子,你今后要多听爷爷的教导,切莫惹爷爷生气。”
    “妈!我怎会惹爷爷生气呢?”
    鬼妪又深情地叮嘱聂十八几句,便起身而去。鬼妪走后,黑豹对聂十八说:“聂儿,你记住了,在练功学武上,我是你的师父,为师要求极严,不像你母亲那么好讲话,也没有你母亲那么有耐心。”
    “我会更加留心听爷爷的吩咐的。”
    “很好!你随我到内室中去。”黑豹随后扬声对外面走廊上守着的雨儿说,“雨儿,今日里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我,有什么事,叫他们去找鬼妪解决。”
    “是!老爷,”雨儿在外面应着。
    到了内室,分外清静。这座内室,依一面光滑的石壁而建,全用大块的岩石建成,除了一扇门可出入外,还有一个镶有铁枝为窗棍的窗口,是朝南而开,窗外是一片青翠欲滴的竹林,另一侧还有一道小门关着,不知这扇小门通往何处。室内陈设简单极了,没任何桌椅家具,只有二三个蒲团铺在地上可坐,此外,便是空空如也,只有石墙和石壁。
    黑豹叫聂十八在自己面前的一个蒲团上盘腿坐下,说:“聂儿,你今后就在这里修练内功了,吃住都在这里,不能出去半步。时间的长短,看你练功而定,起码要二三个月。”
    聂十八不由用眼环视一下,这里没床没席的,我怎么睡呢?看来,我只能在三个蒲团上睡了。可是,我要大小解呢?怎么办?黑豹似乎看透了聂十八的心思似的,问:“聂儿,你怕苦?”
    “爷爷,我不怕苦,我只想我怎么大小解的?”
    黑豹指着那扇关着的小门说:“那是大小解的地方,里面有水有纸,不必操心。聂儿,你现在修练内功的地方,可要比我好多了,当年,我只是一个人在岩洞里练,什么也没有。”
    “爷爷,我听母亲说过爷爷练功的事。爷爷那么艰苦练功,我会向爷爷学的。”
    “聂儿,现在你不必像爷爷那么艰苦了,饮食,我会打发雨儿定时送来,你只要专一刻苦练功就行了,不论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理会。”
    “是!爷爷什么苦我都受得了,我会摒弃一切杂念,潜心一法练功。”
    “很好!在练功时,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惊恐,刀剑横在颈上而不变色。像老僧坐禅入定似的,进入视四周景物如无物的忘我境地。”
    “爷爷,我会做到的。”
    黑豹起身从石壁一处暗匣里取出了一本薄薄的书和一个小小的瓷瓶,从瓷瓶中倒出了一颗小小的金丹来。这是那位岩洞逝去前辈留下的五颗“夺天回力金沙丹”,黑豹曾经服下一颗,鬼妪以后也服下了一颗。为了使聂十八更好地练太乙门举世少有的上乘内功,黑豹将瓷瓶仅有的三颗,给聂十八服下一颗,说:“你将这颗稀世罕有金丹服下去,运气调息半柱香的时间,然后我再传你修练内功的口诀和心法。”
    聂十八虽然听鬼姨说过黑豹的种种经过,但这些细小的事情,却没有说出来,因为鬼妪也不知道。爷爷这么慎重叫自己服下这颗异香扑鼻的金丹,必定有重大的作用了,所以聂十八毫不考虑便吞服下,依言运气调息。没有多久,这颗小小的金丹在聂十八体内发挥了奇特的效力,一股真气从丹田缓缓升起,向体内的十二经脉流动,越流越急。真气在流动中劲力增大,似乎在冲击自己体内的什么关口。一时间,聂十八感到自己心血翻腾汹涌不已,浑身似火烫般的难受,聂十八感到有点害怕了,心想:爷爷给我服下的是什么丹的?怎么会这般的难受?
    这时,他听爷爷在耳边轻轻说:“聂儿,千万不可胡思乱想,收敛心神,凝神运气,你能闯过这一道关口就好办了。”
    聂十八点点头,咬牙闭唇,凝神运气,真气冲击关口的痛苦,他渐渐感到难以忍受了。猛然,他感到全身一震,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顷刻之间,一切痛苦消失得无踪无影,正是否极泰来,浑身舒畅,轻松无比。体内的一股其气,好像冲开了一道闸口似的,流进了另一个天地中任意奔流,欢笑滚腾,好像一条小小的山溪水,流进大江大河一样。聂十八怎么也不知道,刚才骤然间的巨大震动,那是他已打通了任、督两脉的玄关,这一来真气增厚了,内力比以往增强了一倍。这是一般武林高手苦练十年、二十年才有的成果,有的人一世也不能冲开,而聂十八却在转眼之间便冲开了。其实聂十八练内功的时间也不短,自从鬼影侠丐教会他内功法后,他一路上就自觉或不自觉地练,已练成了一股小小的真气。以后他受了伤时,又得到黑豹一股真气输入,跟着便在鬼妪的指点之下,练那十二经脉图。前前后后,他修练内功已有一年多了,练成了一股颇为深厚的真气,要不黑豹也不会轻易让他服下这举世罕有的夺天回力金沙丹了。
    聂十八在一口鲜血喷出来之后,一时间不知所措。他以为吐血不是一个好现象,只有受伤、重病的人才会吐血,好人是不会吐血的。
    黑豹却捋须微笑:“聂儿,这一口残血吐出来太好了!”
    聂十八茫然:“爷爷,吐血还好吗?”
    “对一般人来说,无故吐血,当然不好,那是凶兆,但你,能将重伤后积在胸中最后一点残血也吐了出来,以后血气流通时,再也没半点隐患,岂不是好?”
    聂十八惊愕了:“爷爷,这是我重伤后留下的一点残血?”
    “你不知道?在白云山七煞剑门那夺魄剑丘运长,用尽全力击了你一掌,震得你五脏六腑不但翻转了过来,连经脉也错乱了。我给你输了不少的真气,后又用各种名贵的药物医治,才将你从鬼门关救了出来。想不到在你胸中,仍留下这一点残血,现在吐出来,不是太好了么?”
    聂十八又叩头拜谢:“多谢爷爷的救命大思。”
    “聂儿,你怎么跟爷爷来这一套了?像一家人吗?”
    “爷爷的救命大恩,又怎能不拜谢?”
    “好了!现在你感到身体怎样?”
    聂十八深深吸了一口长气,又缓缓地吐出来,惊讶地说:“爷爷,我感到好像从所未有过的畅快和舒服,刚才好像置身子火盆之中,热得难受,现在却好像在凉爽的树荫之下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吐了一口血后会这样。”
    “聂儿,你已打通了任、督两脉的玄关,与十二经脉联成了一体,你体内的太乙真气不但增添了一成,更使这一股真气又有了一处扩展的天地,疏通了十二经脉的真气,怎不感到无比的舒服和畅快?”
    “真的?”聂十八惊喜地跳起来,“爷爷,那我还需不需要再练内功了?”
    黑豹要是还是武当派的长老和掌门人,听了弟子这样的问话,准会恼怒得将他赶了出去,不再传他武功了。可是他现在听了聂十八天真、无知的话,只感到好笑:“哦?你认为不需要再练内功了?”
    “爷爷,我不知道。”
    “聂儿,你的内功修练才刚刚开始,怎么就不需要练了?内功这门武学,可以说是活到老、学到老,就是我这么一把年纪,也在天天的练。你十画还没有一撇,就不需要练了?你是不是怕苦?”
    “爷爷,我不怕苦。”
    “那怎么不需要练了?”
    “爷爷,我不懂,也不会说话,你老人家别生气呵!”
    “我生你的气干吗?你别以为打通任、督两脉,就可以不再练了,那只是打下你今后练内功的深厚基础,使你练来的浑厚真气,贮藏在任、督两脉之中。要是打不开任、督两脉,你十二经脉的真气充溢,再强练下去,就有爆经裂脉之危,别说练功,恐怕连生命也难保。”
    聂十八听得心头依然,惊愕得不能出声。
    黑豹问:“聂儿,你不想练内功,想练些什么?”
    “爷爷,我怎会不想练内功的?”
    “我是退一步来说,不学内功,要学我的武功?这样,你永远也学不了,就算我教会了你各种招式,也毫无作用。”
    “爷爷,为什么?”
    “因为太乙门各种上乘武功,都要具有深厚的内力才能学到,不然,只是好看不中用,发挥不了它应有的威力,有的就简直没办法学,让你看了也莫明其妙。”
    “爷爷,我明白了,怪不得母亲说,有了深厚的内力,要学任何上乘武功,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黑豹点点头说:“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很不错。聂儿,现在我要传你太乙门的内功了,你留心听着。”
    聂十八神色顿时凝重起来,恭敬他说:“是!聂儿听着。”
    “太乙真经分上下二册,上册为内功篇,下册为武功篇。现在我将内功篇又重新整理了一下,分为上中下三部。现在我手中的是内功篇的上部,其中有那位岩洞逝去前辈修练的心得,也有我的心得,你都要一一精读,用心去体会,可以助你大练内功时少走弯路。”
    聂十八说:“爷爷,我识字不多,恐怕有很多字我不认识。”
    “这一点你别担心,我会先读先讲解一遍给你听,以后我每天来检查你一次,你不认识的字提出来,我再教你。”
    “爷爷,要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聂儿,你还要注意一点,这上部的一些内功,有不少是你学过练过的。但不管学过也好,练过也好,你都要认真去学和练,学过练过的,当再重温一次。孔夫子说过‘温故而知新’,意思是说你学过练过的东西,再重新熟习一下,往往会发现一些新的东西,新的认识和更深刻的领悟。所以你切莫以为自己学过练过了,就不去学,不去练,或者去学去练也心不在焉。要是你学不好上部,中部你就无法能接得上,懂吗?”
    “爷爷,我懂,不管学过练过,我都去认真去学去练。”
    “唔!很好!”
    于是黑豹将书本打开,先将太乙真经的总篇,一字一句教聂十八读,然后又一一讲解,指出总篇的要领是练太乙真经的要诀和心法,要是不明白不理解,就无法去学内功了。聂十八不敢怠馒,用心去学去记。
    黑豹讲解完后,问:“你记住了没有?”
    “爷爷,我记住了。”
    “好!你现在读一一遍给我听。”
    聂十八慢慢地照书本一字一句读出来,其中有几个较深的字不认识,黑豹又耐心地读和讲解一遍,直到聂十八认识弄懂为止。
    黑豹这样的教弟子,可以说是破天荒第一次。他以前哪有这样细心和耐心教人?在武当山时,他只口传一遍就算了,以后就让弟子自己去学去练去理解。现在不同了,一来聂十八是深山猎子,没读过什么书,识字不多;二来聂十八是今后太乙门的唯一传人,自己百年之后,就靠聂十八传下去了,使这一门上乘武功武学,不致在人间消失。何况聂十八还是人间难得的练武人才,一个品德兼优的良才,不造就太可惜了在这两种情况下,改变了黑豹以往传授弟子的作风,不但耐心和细心,还循循善诱和启发。而且黑豹也感到喝叱、打骂都不是教育弟子的好办法。住往还适得其反,聪明的弟子,根本用不了打骂也会学到,愚蠢的弟子,就是打骂也无法开窍。这方面的教训黑豹也不少,所以黑豹对聂十八的传授方法就截然不同了。
    太乙真经,不单是武学中的上乘,更是道家学术的精华.有极其深奥的玄理,将柔和无形之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对聂十八,就更需要去启发和引导了。当聂十八认识和理解之后,黑豹又问了一遍:“聂儿,现在你明白了吧?”
    “爷爷,我明白了,原来太乙门的功夫,应当像水、像风那样。无形胜有形。”
    黑豹暗喜:“聂儿,你能这样理解就太好了。天下至柔莫如水,能克至坚;天下无形莫如风,可摧万物,这就是太乙门武功的奥妙之处。它所有的惊世骇俗的武功,如无形气剑、轻风千里、树摇影动和流云飞袖等,莫不从柔和无形中得来,也从柔和无形着手。看来,孺子可教也。”
    “爷爷,聂儿愚蠢,望爷爷多些开导。”
    “好,好,今天你就熟读总篇,认真去体会它。明天一早,我来看你,到时,你不但要背诵一次给我听,更要讲解一遍给我听。要是没有错,理解深刻,明天就可转入学内功了。”
    “是!爷爷。”
    于是黑豹起身而去,将门关上锁好,不让任何人来干扰,留下聂十八面对石壁,苦读默思,开始他闭门练功的新阶段。
    聂十八在一代武学大师黑豹的亲自传授之下,在与世隔绝的内室中苦练了三个多月,将太乙真经内功的上部背诵得滚瓜烂熟,理解得十分透切,运用得异常自如。整本上部,是坐式、卧式、立式和走式四种修练内功的方法,黑豹随便抽出那一句,他都能上下连贯背诵出来,还能说出为什么要这样做的理由,更能随时运用,毫无错乱,正应了学习的要诀:理解了的东西,才能深深地印在自己的心中和知道怎么去运用,在运用中又加深了理解,这不是一味死读死记所能做得到的。
    四种修练内功的方法,其中坐练、卧练方式,聂十八是学过练过的,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但聂十八不敢怠慢,仍认真重温几次。在重温当中,他更发觉了太乙门的卧式练功,与鬼影侠丐吴三所教的睡觉调息法有相似之处,却又有明显的不同,太乙门的卧式来得更完善和奥妙,初练时似乎进展极慢,但一旦练熟了,掌握了其练功的方法,进展就神速了。
    从此以后,太乙门的卧式内功就替代了吴三的调息法,在他睡觉时,便自行运转起来。所以聂十八不但是日日练,也夜夜练。加上他已打通了任、督两脉的玄关,可以说他一身的真气,是日增月添,十分的浑厚,举止之间,十分轻灵敏捷,一团英气,凝聚在眉字之间,神蕴飘逸。这时,他要是抖展出穆家那一套短刀法,可以说神奇莫比,刀锋惊人。武林中的一般高手,恐怕没有几人能招架得住。
    这一天,黑豹含笑地走进内室,说:“聂儿,你苦练了三个多月,可以出去走走了。”
    “爷爷,我不再练了吗?”
    “不是不练,是出去走走,散散心,学武之道也应该有张有弛,有松有紧。好比弓弦,拉得太紧了,就会绷断,聂儿,出去走走,你母亲在外面盼望着你呢!”
    “爷爷,那我去了!”
    “去吧!去吧!记住,你到外面走动时,要暗暗练练走式内功,这是在室内练不到的,只有在山野、森林才练得来。”
    “是!爷爷。”
    聂十八像一只久被困在笼中的鸟儿似的,高兴地扑出去了。黑豹看着他扑出去的身影,深有感触地叹息:“这个深山中的青年,在武林中来说,可以说是一位天之骄子,他练功的时机、环境、人缘,比任何人都幸运。自己练功学武,艰苦异常,更无良师亲自指点,一切全靠自己去摸索、苦练,就是生活也得靠自己有计划的安排。哪有像他这样,一切都用不着担心?鬼妪固然生逢不幸,但也比自己好;而聂十八又比鬼奴更好。一代人比一代人日子过得好,本应如此。要是一代人比一代人苦,那整个人间,还有什么希望可言?一个家族,有兴旺衰落,一个国家,同样也有兴盛衰落,但整个人类社会,是一代比一代强,要不,就回复到蛮荒的原始社会中去了。
    聂十八来到外面,见鬼妪早已在等候自己了,他像远方游子看见了亲人似的,一下忘情地将鬼妪抱起来:“妈妈,你一早来接我了?”
    鬼妪在聂十八忘情的拥抱之下,像电击一样震动全身,一时候手足失措,心甜如醉,幸福激动交织在一起,也多少有点难为情。她说:“孩子,快放我下来,你爷爷在笑你呢!”
    聂十八回头一看,果然见黑豹爷爷面带微笑。他放了鬼妪下来;叫了一声爷爷。黑豹说:“好了!你们母子二人,到外面叙话吧!”
    鬼妪说:“爹!那我带聂儿走了。”
    “去吧!十天之后,你再将他带来这里。”
    “是!”
    他们母子二人,拜别了黑豹,转回听雨轩。从黑豹所住的潜心斋到听雨轩,虽然近在咫尺,但也隔一座院子和花圃,是一条林荫的幽静曲折小道。路上,鬼妪关切地问:“孩子,三个多月的闭门练功,辛不辛苦,好不好过?”
    “我不知道。”
    “什么?辛不辛苦、好不好过?你怎么不知道?孩子,你不会是练功练糊涂了?”
    “妈妈,我一心只想练好功,弄明弄白那些口诀和心法,不但没想到什么苦不苦,好不好的,甚至连日子怎么过去也不知道,也不知道这么快就过了三个多月了。爷爷今天进来,我才知道过了三个多月了!”
    鬼妪欣慰他说:“为娘还担心你过的日子很苦哩!原来你这么忘我的练功,太好了!这样,为娘也放心了。”
    “妈!这三个多月来,你过得好吧?”
    “我过得很好。”
    说着,他们走进了听雨轩,一个十二三岁怜俐的小姑娘从听雨轩奔出来,高兴地问:“夫人,你将少爷接回来了?”
    鬼妪笑着说:“你看,这不是少爷吗?”
    小姑娘仔细打量聂十八,笑着说:“他就是少爷吗?”
    “你以为他是谁?”
    “夫人,我还以为你不知从哪里又带回了一个贫苦人家的小伙子呢!”
    的确,聂十八闭门练功的三个多月里,又坐又卧,从没洗换过,一身衣裤不但残旧,有的地方也磨破了,还有一身的汗臭味,十足像一个贫穷人家的孩子。
    鬼妪好笑起来:“你还不拜见少爷?”
    “是!婢子小兰,拜见少爷。”
    聂十八慌忙说:“别拜!别拜!”又问鬼妪,“妈!这位姑娘是谁?”
    “她是看守我们过去老林的盛叔的小女儿,叫兰兰。那天,我去老林巡视,见她生得伶俐可爱,便带了回来,她也愿意跟随我。我请示你爷爷后,便留在听雨轩中听使唤,没事,我就传她一些防身的武功。”
    聂十八茫然:“过去老林?那是什么地方的?”
    “孩子,你不记得了!就是你爷爷先在那里隐居,也在那里救了我的老林子,老蓬顶的强人在那里出现后,我们将它毁了。后来我们又在那里重建了家业,打发盛叔一家在那里看守,不论山下发生了什么事和出现了什么人物,都由他一家飞传幽谷大院。他一家是幽谷大院的前哨,也是我们的耳目。”
    聂十八对那老林、盛叔一家都没有见过,但从鬼妪的口中,也知道有这么一处老,离这里有二三十里的羊肠小路。他明白了之后,对小兰微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小兰说:“少爷,你今后可要多指点我。”
    “兰姑娘,我们是自己人,别客气,我妈的武功很好哩,有她指点你已够了。”
    “我听夫人说,少爷的武功也很好。”
    “不不,我比妈差得多了。”
    鬼姐说:“小兰,水烧好了没有?”
    “夫人,已烧好啦!”
    “好!你快去准备一下,让少爷从头到脚洗干净,然后我们一起用饭。”
    “是!夫人。”小兰跑进屋里去了。
    聂十八在浴桶里痛痛快快从头到脚洗净了身上的老泥,换上了鬼妪一手剪裁合身的衣裤和鞋抹,打扮得焕然一新,像位富家子弟似的出来,衣裤鞋袜,都是上等的丝绸绢料,鬼妪将自己的一片爱心缝制在这一套衣裤之中了,令聂十八穿戴得像王孙公子一样。他出来时,小兰触到眼前一亮,几乎认不出他来了,说:“少爷,你打扮得好光鲜呵!”
    鬼妪见聂十八打扮得翩翩公子似的,神蕴更是飘逸夺人,欢快地说:“孩子,这身衣服,为娘做得好不?”
    “太好了!妈妈,多谢你!”
    其实聂十八穿什么也无所谓,穿戴得太华丽贯气,他反而有些拘束。但这是鬼妪一手剪栽缝制的,是母亲的一片爱心,就是拘束也要穿。再说,不穿那穿什么?总不能将那一套汗渍斑斑、汗气难闻的旧衣服又穿起来吧?那不冷了母亲的心?
    吃完饭,鬼妪问聂十八:“孩子,你要不要体息一下?房间,我叫小兰打扫过了,被褥也洗干净了。”
    “妈!我不想唾。”
    “你辛苦了三个多月,不想好好睡觉?”
    “我一点也不辛苦,我现在想到外面走走看看。”
    鬼妪看了他一下,见他精力充沛,神采奕奕,全无睡意,便说:“那也好,为娘陪你到外面山野走走。也想看看你练了三个多月内功,内力增厚了多少。”
    小兰说:“夫人!我也去,我很想看看少爷的武功的。”
    鬼妪笑道:“好!我们一块去。”
    他们打点好,正准备出门,只见豹奴奔了进来。鬼妪一看他神色有异,问:“豹奴,发生了什么事。”
    “夫人!老林子盛叔那里出了事。”
    小兰一听怔住了,急问:“我家出了什么事了?”
    鬼妪也问:“出了什么事?”
    “豹奴也不清楚,飞鸽传书只写‘危急请救’四个字。蔡管家一接传书,已自已先赶去了,叫豹奴来向夫人报告。”
    小兰急起来:“我爹娘他们呢?”
    “我不清楚,恐怕要等蔡管家回来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鬼妪暗想:“蔡管家和盛叔夫妇,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要是危急,那就说明出了重大的事变和来了十分厉害的武林高手。她联想起三个多月前,山下的小镇上出现过一些来历不明的神秘人,难道与盛叔夫妇的危急有关?盛叔夫妇都招架不住,蔡管家一个人赶去,恐怕也抵挡不了,这事得自己亲自赶去看看才行。于是她对聂十八说,“孩子,为娘要赶去老林看看,不能陪你了。”
    聂十八说:“娘,我陪你去。”
    “孩子,你还是专心在这里练功,其他的事你别多理了。”
    “妈,既然老林出了危难,我怎么也不放心妈一个人去的。”
    “孩子……”
    “妈,你别说了,我怎么也要跟妈一块去,就是妈不准我去,我也会悄悄赶去。”
    小兰说:“夫人!我也要去,我放心不下我爹我妈的。”
    鬼妪望着他们焦急的神态,知道就是自己不让他们去,他们真的会悄悄而去,那更危险。便说:“好,那我们一起去,到时不准乱来,一切听我的话。”
    鬼妪对豹奴说:“你去告诉老爷一声,说我与少爷一起赶去老林子了,大院内外,你带着云儿、雪儿,要认真巡视。”
    “夫人!我知道了。”
    一出竹迷宫,鬼妪问聂十八:“孩子,我教你那十二招轻功没有丢掉吧?”
    “妈,我怎会丢掉呢?”
    “好!那我们施展轻功赶去。”
    小兰说:“夫人,我不会轻功,怎么办?”
    “丫头,我提着你好了。”
    鬼妪轻舒手臂,提起小兰如提无物,对聂十八说:“孩子,我们走。”
    聂十八说:“妈,让我来背着兰姑娘走好了,我年青体壮气力大。”
    “孩子,为娘这一点气力还有,走,要是你能追上娘已算不错了。”鬼妪说完,身形一闪,提着小兰而去。
    聂十八一见不敢怠慢,运气行走,紧追着鬼妪,施展轻功飞行。三个多月来的闭门练功没有白费,聂十八这时一身的真气,比以往增加了一成多,比鬼妪一身的真气相差无几。所以尽管鬼妪先行,他仍能不徐不慢跟在鬼妪身后飞奔。
    二三十里的路程,对鬼妪来说,那是弹指之间,转眼便到了。他们悄然走入老林。鬼妪内力深厚,便听到林中兵器相碰的响声和蔡管家愤怒的吼声。鬼妪说:“果然是来了劲敌,孩子,你和小兰慢慢来,我先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妈,我们一起去不好?”
    “不!你最好先别露面。”鬼妪身形一晃,便在他们两人面前消失了。这是树摇影动的身法和步法,鬼妪练得已臻化境。
    老林中盛叔夫妇草庐前面的一块平地上,蔡管家凭一把单刀,正与三个劲装汉子作拼死交锋,盛叔夫妇一身带伤,分别给捆在两棵树下,一位秀士打扮的白衣人,由五个一色劲装大汉伴着,悠闲自在地坐在一张石凳上,饶有兴趣地观看这一场生死交锋。盛叔夫妇所养的两头猎犬,早已倒卧在血泊中了。
    盛叔叫道:“老蔡,你快走,别理我们夫妇了。”
    这时,鬼妪一下似幽魂般出现,一招流云飞袖拂出,一股凌厉的袖劲,一下逼退了那三个持刀提棍的汉子,淡淡对蔡管家说:“老蔡,你退下休息一会,将他们交给我好了。”
    鬼妪一身黑衣,头上戴着的又是一顶披着黑轻纱的露髻斗笠,短纱遮盖了鬼妪的半个面孔,令人看不清她的真面目,因而使人感到鬼妪分外的神秘和恐怖,以为她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个鬼魂。
    蔡管家一见,吐了一口大气,又惊又喜地说:“夫人,你赶来了。”
    鬼妪蓦然的出现,不但令所有劲装汉子们惊愕,也令那位悠闲自在的白衣秀士怔了怔,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一双目光,暗暗地打量着鬼妪。
    那三个交手的劲汉惊愕地问:“你是哪里跑来的妇人?怎么敢插手管老子们的事?”
    鬼妪阴森森带寒意地说:“鬼夫人!”
    “什么?鬼夫人?”
    “不错!鬼夫人!”
    “什么鬼夫人,老子们没听过,你最好给我们滚开,别惹祸上身。”
    鬼妪身形轻闪,“啪啪”两声,就给了这个说话无礼的汉子两个响亮的耳光,打得他上下几颗大牙带血喷了出来,满嘴是血。
    鬼妪打了人后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快得不可思议,仿佛刚才没移动过似的,轻叱一声:“狗东西,今后在本夫人面前,说话应该放规矩一点!”
    群贼们惊震了!想不到这么一位妇人,有如此的身手,给打掉大牙的汉子,一手捂着腮,惊骇地瞪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白衣秀土说了声:“好功夫!”
    鬼妪盯着他问:“你是谁?这些狗东西是不是你带来的?”
    白衣秀土一揖说:“在下姓金,江湖上人称金手指。”
    “本夫人不管你姓金、姓银,还是姓铜,这几个狗东西,是不是你带来的?”
    白衣秀士身旁一位劲装汉子忍不住了,喝声:“这是我们的金大爷,说话放尊重一点!”
    鬼妪冷冷他说:“那么说,你们这些狗东西,是这个什么金小子带来的了?”
    白衣秀士直认不讳:“不错!正是在下带来的。”
    “你凭什么带人来这里撒野?”
    “没凭什么,因为本大爷看中了这一处地方,需要在这里建上座庄院,叫他们夫妇两人搬走,谁知他们不识趣。夫人,你现在来得好,要是你肯让出来,多少银两,本大爷也付得起。”
    “你要买下这座老林?”
    “不错。夫人,你开个价钱吧。”
    “我开的价钱,恐怕你们付不起.”
    “本大爷看中了的东西,没有什么付不起钱的。”
    “真的?”
    “你说出来好了。”
    “本夫人的价钱,是你颈上的这颗人头,和这八个狗东西的八条命!”
    白衣秀土面色顿变。鬼妪问:“这个价钱,你付不起吧?”
    “看来夫人要置本大爷于死地了!”
    “你们想不死也行。”鬼妪指指盛叔夫妇,“只要你们在他们夫妇面前叩头认罪,行三跪九叩的大扎,然后在这里为奴,伺候到他们夫妇俩的伤势完全好起来,本夫人可以放你们离开!”
    白衣秀土一笑:“好好!看来,本大爷不但要买下这座老林,连你们也一块买下了!”他说完,对身边的劲汉喝声,“先给我将这蒙面妇人抓起来!”
    聂十八张小兰早已赶到了,小兰一见自己父母给捆在树上,大惊,便想扑去救。蔡管家拉着她,“小兰,别急,夫人会叫坏蛋乖乖地自动地放下你爹娘的,要他们向你爹娘叩头认罪。”
    聂十八也说:“兰姑娘别着急,我妈自有办法救你的爹娘。”现在,他见四条大汉拔刀提剑要围攻鬼妪了,忍不住跃了过来说,“妈,让我来先打发他们好了!”
    鬼妪看着他,点点头:“好!孩子。为娘也想看看你穆家的短刀法。小心,这是生死交锋,不能有半点大意。”
    鬼妪知道聂十八虽然学了太乙门的三门武功,除了摘梅手法可与人交锋外,其他两门只是闪避敌人的招式,上不了阵,交不了锋。只有聂十八所学过的穆家短刀法,才是真正与敌交锋的刀法。她听黑豹说过,穆家的短刀法,也是一门上乘的刀法,只是聂儿内力不足,没法发择这一刀法的威力。现在聂十八苦练了三个多月的太乙内功,一身真气浑厚,内力大增,所以便提醒聂十八用穆家刀法对付敌人。
    聂十八说:“妈,我知道。”于是,他将猎刀拔了出来。
    四条劲装汉子,初时要对付鬼妪,心中还有顾忌。现在见出来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公子哥儿,以为这么一个公子哥儿,武功再好也好不到哪里,他们纵横江湖十多年,与人交锋不下百次,难道还解决不了一个公子哥儿?那自己今后怎么在江湖上混下,去?他们四人相视一眼,互相会意,一个浓眉大汉说:“小子,既然你先要来寻死,别怪老子们了!”说着,他一刀直向聂十八头顶上劈来,势如泰山压顶,威不可当。
    聂十八以树摇影动轻功避过,仍不想出刀伤人,说:“你们最好听我母亲的话,去向盛叔盛婶赔礼认罪,不然,我会伤了你们的。”
    浓眉汉子一刀落空,又飞快向聂十八一刀横扫过来,说:“去你妈的赔礼认罪。”
    鬼妪说:“孩子,小心了!这是河北沧洲快刀门的刀法,以快、准、狠扬名江湖,千万不可大意。”同时暗想:这浓眉汉子显然深得快刀门的刀法真传,可以说是武林的一位一流高手。这一伙人到底是什么人物,怎么从河北跑来岭南了?
    其他三条劲装汉子见浓眉汉子几刀劈了空,便一哄而上,齐手联战聂十八,立即便交织成,片刀光剑网。聂十八一身真气浑厚,树摇影动抖展出来,如飞魂幻影似的在刀光剑网中来往纵横,令四条武功一流的汉子刀剑齐落空。有时聂十八好像从刀光剑网中如轻烟飘出来似的,令几条汉子相顾愕然。最后聂十八反击了。聂十八这一次运用穆家短刀法,在浑厚真气和树摇影动互相结合下,发挥了神奇的威力,转眼之间,这四条汉子一齐喷血翻倒,有的断了气,有的缺了腿,更有一个给割断了喉咙。只有浓眉汉子算闪得快,但右臂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刀痕,血流如注。这只是穆家短刀法的两招式,就打发了四条劲装大汉。
    入侵者全惊震了,蔡管家和盛叔夫妇看得也惊愕了,就是聂十八也一时惊讶得呆在那里了。他想不到穆家的短刀法这么厉害,伤人杀人在转眼之问,自己过去所抖出的短刀法,可没有这么厉害呵,这是练内功的结果?
    鬼妪异常高兴,看来自己义父黑豹没有说错,这一刀法的确是门上乘刀法。比武当的太极两仪剑法更有杀伤力。现在聂儿的武功如此,将来练成了神功,学会太乙门的几门绝技,将又是一个神秘的黑豹纵横在江湖上了。她看见聂十八在原地上不动,关切地问:“孩子,你怎样啦?不会是受了伤吧?”
    聂十八说:“妈!我没受伤。”
    聂十八不但没受伤,就是一身衣服,也没有刺穿弄脏。鬼妪问:“孩子,那你呆在那里干吗?”
    聂十八茫然他说:“妈!他们四个人!我将他们伤成这样么?”
    鬼妪笑着:“孩子,当然是你!”
    “妈!你没出过手?”
    “哎!我几时出过手了?要是我出手,恐怕他们没一个能活下来。现在,你杀了一人,却留下了三个带伤的活人,算是手下留情了!”
    蓦然,惊震过后的白衣秀土,突然从背后向呆着的聂十八一指击出,鬼妪一声惊叫:“孩子!快闪开!”自己也纵身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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