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三十八回神秘飞贼
    上回说到小兰见了那个趣怪青年,不知怎么办才好。可是青年睁眼一看见小兰,也像见了妖怪的,吓了一跳了起来,问:“你,你,你怎么还没有走的?看着我睡干吗?”
    小兰说:“你别给我扮猪吃老虎了!你到底是人还是妖怪?”
    趣怪青年愕然:“我明明是人,有手有脚,怎么会是妖怪了?”
    “你要不是妖怪,怎么躺在这里睡了?”
    “不是你叫我睡的么?”
    “我几时叫你睡了?”
    “喂!你这刁蛮小妹妹,怎么说话不算话的?你要我站在这里不动,不准我跟在你后面走,等半个时辰才准走,又说不管我站也好,坐也好,睡也好都行。现在我睡了,你怎么又走回来看我?你想要我在这里等多久才能走?”
    “你看看,你是睡在原来的地方吗?”
    趣怪青年不由打量起四周来,感到茫然不解,摸摸自己的脑袋,迷惘地说:“不错,不错,是有点不像原来的地方。原来的地方,好像只有一颗树,怎么一下生出多的树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还想给我装傻扮懵吗?这离你原来睡的山坳,至少也有二三十里了。”
    “那么我怎么会在这里睡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
    趣怪青年怔了一会,敲敲自己的脑袋,像恍然大悟地说:“是了!是了!一定是我的梦游症发作了!”
    “梦游症?”
    “是呀,我从小得了这么一个怪病,往往睡着了就发梦,会莫明其妙爬起来走动,醒过来时,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看来我一定是发梦时跑到这里来睡了!”
    “真的?”
    “真的,真的,小妹妹,我绝不骗你。记得有一次,我梦游症发作起来,竟然跑到高高的悬崖上睡着了,醒来时吓了一跳。要是我一翻身,那一掉下悬崖摔死了?”
    “那一次怎么没摔死你?”
    “小妹妹,你怎么这般毒狠呵!我摔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起码世上少了你这么一个妖怪。”
    “喂!你怎么口口声声说我是妖怪了?我像妖怪吗?你见过妖怪吗?”
    “我才不跟你胡说八道呢。你苦苦缠住我,紧紧盯住我放,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想知道?”
    “说呀!”
    “好好!我明人不做暗事,你将你背的包袱和包袱中的所有金银珠宝,全数给我,那我以后就不再跟着你了。”
    “原来你是一个小妖怪,是一个小强盗。你想我会给你吗?”
    “小妹妹,你现在不给我,到时你想给我,我也不要了!”
    “你想得真开心,别说现在,就是将来我也不会给你。”
    “你不后悔?”
    “我后悔什么了?”
    “后悔没将你包袱中的金银珠宝给我呀!”
    “去你的!”小兰一下拔出剑来,“小强盗,你最好跑得远远的,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看来,你这把剑还真的管用呵!”
    小兰不再搭话,一剑挥出,趣怪青年一闪而避开,笑着说:“好好!我走,你千万别后悔了!”
    “谁跟你嬉皮笑脸的?你走不走?”
    “对对,我应该走了!”
    蓦然间,树林中有人大喝一声:“你们俩,谁也别想走了!”跟着,有四条大汉一下从树林深处闪了出来,一个个挽刀提棍,短打束腰,神态凶恶,霎时间便将他们俩包围了起来。最后闪出来的,大约是这一股山贼的首脑,神态更是凶恶,一脸如针扎般的络肋短须,浓眉突睛,敞开的上衣露出胸口一丛可怕的胸毛,他身后跟着的是两名持刀的勇士。
    这个匪首,谅是经常出没在英德,清远一带最为凶残的江中鳄,他所掠劫过的地方,几乎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江中鳄手下有两股人,一股由独眼老贼率领,专抢劫水上人家和过往的船只,出没在北江一带水面上。一年多前,独眼老贼碰上了聂十八,给当时只会兔子十八跑的穆家短刀法的聂十八杀得大败,连独眼老贼也身受刀伤,手下兄弟,十去八九,最后独眼老贼也身受刀伤,手下兄弟,十去八九,最后独眼老贼带着二三个水贼落荒而逃,有好一段日子不敢在北江一带水面上露面。经过这次挫折,独眼龙势力已不及其他两股水贼了,最后还得靠江中鳄再派了八九个懂水性的弟兄来,才开始活动。
    另一股人,便由江中鳄亲自率领,出没在荒山老林中,白天除了拦路抢劫商人和旅客之外,夜里,便窜到一些小村小寨打劫,所过之处,真是鸡犬不留。寸草不生,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留下来。半年多前,江中鳄带领人马洗劫一处山寨时,刚好碰上了路过这里的武当派白龙剑的白少游少侠和崆峒派的秦一峰少侠,两人见这一伙匪徒死的死,伤的伤。这两位少侠仍紧追不舍,直捣江中鳄的老巢,将他的老巢一窝端了,夷为平地。但可惜的仍让江中鳄带着十多个残匪逃跑了,窜到阳山、连山两县交界的深山大野中躲藏起来,直到打听到白少侠、秦少侠的真的离开了,才敢出来活动。但是老巢已毁,而且势力大不如前,跟来的十多个弟兄,负伤的就有七八个,能用的不到九个人,他不敢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打家劫寨了。阳山、连山一带民风剽悍、猎户极多,一个个都多少有两下功夫,一旦激起民愤,恐怕连藏身之地也没有。故江中鳄只好干些拦路抢劫的勾当。但他死性不改,仍残忍如故,杀人如麻,作案后往往毁尸灭迹,因而不为江湖人士注意,以为这个凶残的匪首,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昨天,江中鳄接到耳目的报告,说有一队商人,准备从连山县城出发,途经阳山,清远,南下广州,他听了大喜,昨天半夜里就拉队出来,悄悄地埋伏在这一片树林中,准备将商队洗劫一空。他挨了大半夜蚊叮虫咬,好不容易挨到天亮,等候商队的到来。不知什么原因,商队突然改变了路线,不走阳山,改走乳源到韶州,然后才从韶州走大道,直下广州。他知道后大失所望,不但失去了一次发财的好机会,还白挨了一夜的山蚊。不料这时,小兰却闯了来,他初时认为一个小丫头,没有什么油水。但听了她和那青年小子的对话,才知道这个小丫头背的包袱竟有金银珠宝。他也见到这小丫头身背利剑,正要对付那个想劫她财物的小强盗,暗想:就想你这小丫头会两个功夫,也敌不过老子手中的这把刀。何况自己还有六个弟兄,难道还打发不了一个小丫头?于是便下令拦截小兰和那个小强盗,一个也不准走。
    趣怪青年一见涌出了七个凶神恶煞的山贼,眨眨眼对小兰说:“好啦!这下你的金银珠宝给我也不敢要了!你去对付他们吧!”
    小兰说:“我看你们是一路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你这不冤枉人吗?”趣怪青年转对江中鳄说:“你们人多,我只有一个人,看来这一条财路,我只好暂让给你们了!”说着就想走。
    江中鳄喝一声:“你想走?”
    “喂!朋友,你不会连我也劫了吧?我身上可没有银两呀!”江中鳄说:“看你不出,年纪不大,却居然敢一个人出来行劫,可谓胆大包天了,够勇气,有胆量。”
    趣怪青年一笑:“大王,在下出来混口饭吃,只好这样了,见笑!见笑!”
    “好!算老子今日格外开恩,你留下来跟随老子,当我手下的小厮,有你好日子过的。”
    “我跟随你?”
    “你跟随老子不好?”
    趣怪青年摇摇头:“我一个人自由自在多好!跟随你在一带穷山头乱转,有什么好?对不起,多谢了!”
    江中鳄一瞪眼:“你不愿跟随老子?”
    “朋友!我们最好还是各行各的路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行我的独木桥,各不相犯,以免伤了和气。”
    小兰一直在一边凝神戒备。初时她以为这个小强盗与这伙山贼是一伙人,听了他们的对答,才明白他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便略为放心。她对这一伙山贼并不担心,大不了一走了事。但对这个行为古怪的少年却暗暗担心了。这人的武功她不清楚,但他的轻功实在是不可思议,起码比自己的轻功高,不然,他不可能悄悄追上自己,而且还跑到自己的前面去了。现在她见小强盗与这伙山贼发生了冲突,心想,这太好了!我加把火,挑动他们互相火拼,由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我最后才来收拾好了。小兰原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胆子更大,她略略想了一下,对趣怪青年说:“若想免伤和气,你将你身上的金银珠宝全交给了他们,那不是不用伤和气了么?”
    趣怪青年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金银珠宝的?”
    小兰本来信口开河地胡说,谁知胡说胡中,看这小强盗的口气,显然他身上真的有金银珠宝,给自己胡说中了,便一笑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其实你身上的金银珠宝,比我包袱里的还多,你怕我不知道么?”
    趣怪青年叫起苦来:“你不是存心要害我么?这简直是要我的命了!”
    “谁叫你贪心不足,自己分了比我多的金银珠宝,一路还打我的主意。现在,该你有报了!”
    “喂!你怎么胡说八道了?我几时和你分金银珠宝了?”
    “到了这时,你还想瞒人吗?昨夜里,你明明从一户富贵人家偷了不少的金银珠宝出来,给我碰上了,才分给我这么一点。好了,这些金银珠宝我也不要了!就给你回去,你去和这些朋友打交道好了,不关我的事。”
    小兰说着,真的将自己的包袱抛给了这个趣怪青年,其实她包袱里只是一两套洗换衣服,根本没有什么金银珠宝。零用碎银都放在怀中,没放在包袱里。小兰这一举动,主要是要挑起他与山贼的交锋。就算这个小强盗不要,交给了山贼,山贼打开包袱一看,里面根本没有什么金银珠宝,准会激得大怒。小兰更可以火添油,会故意说:“咦!你这小强盗,几时将分给我的金银珠宝偷去了?”不怕他们不厮杀起来。
    趣怪青年接过包袱怔了怔:“你,你,你怎么这时才给我?”
    小兰说:“这下你该心满意足了吧?”
    江中鳄一声狞笑:“给老子将所有的金银珠宝都拿出来!”
    趣怪青年说:“朋友,别那么不讲规矩,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江中鳄一瞪眼:“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江湖上人称的雌雄小飞贼!”
    小兰嚷起来:“谁跟你是雌雄小飞贼了?”
    “不错!不错!小飞贼不好听,那就叫雌雄小飞侠吧!”
    江中鳄说:“什么小飞贼、小飞侠的,老子没听闻过。”
    “什么?我们的英名你也没听闻?看来你只不过是山沟里的无名小辈,怪不得不懂江湖规矩,黑吃黑了!”
    “小废话,给老子将金银珠宝交出来!”
    小兰说:“你要金银珠宝,问他要好了,不关我的事,我走啦!”
    “你也不准走!”
    小兰问:“什么?我也不准走?”
    趣怪青年说:“小妹妹,你别异想天开了,你知不知道我们碰上的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人?”
    “他过去是江中鳄,专在英德、清远一带打家劫舍,拦船杀人。不知怎么跑来这里拦路抢劫,变成山中龟啦!”
    “他就是那个异常残忍的江中鳄?”
    “不是他又是谁?所以小妹妹,你小心了!他是钱也要,人命也要,他可不是一般的草寇。”
    江中鳄嘿嘿冷笑:“既然你们知道了老子的大名,还不跪下来向老子求饶?”
    “小妹妹,你向不向他叩头饶命?”
    小兰问:“你呢?”
    “我要是向他叩头饶命,那还叫小飞侠吗,不成了小飞蛇了?”
    江中鳄说:“看来你们是不想将金银珠宝交出为来了!”
    趣怪青年说:“我们辛辛苦苦得来的金银珠宝,会这么容易交给你吗?”
    江中鳄说:“那你们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了!”他喝着四个匪徒“上!给老子将这两个什么雌雄小飞侠拿下来!”
    一个匪徒问:“江爷,要活的还是要死的。”
    “他们反抗,就给我劈了!”
    四个如狼似虎匪徒,两个去对付圆脸趣怪青年,两个来捉小兰。江中鳄以为这么两个未成年的孩子,若是自己的四个弟兄出手,那准是手到拿来。可是很快地他不禁傻了眼。两个捉拿黄毛丫头的弟兄,稀里糊涂的,自己人竟打起自己来了,拿刀的弟兄捅伤了提棍的弟兄,提棍的弟兄一棍却打断提刀弟兄的腰,结果两个都双双翻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江中鳄这个土匪头子,才真正的愣了眼,暗想,这小丫头,她抖的是什么剑法?怎会弄得自己手下的两个弟兄互相厮杀起来的?他哪里知道,小兰施展出来的,是太极两仪剑法,善长借力打力;而他的两个手下,只是粗鲁凶狠的山贼,根本不了解这门上乘剑法的奥妙,凭着自己的凶狠用力去拼杀,哪有不上当的?所以很快给小兰轻轻打发掉。
    小兰可以说是第一次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从来没有实战交锋的经验。现在骤逢两条大汉如暴风骤雨向自己进攻,在这生死关头之下,她咬着牙关,尽力迎敌了。初时,她不过以求自保而已,更不了解太极两仪剑法的巧妙。谁知出手两三招:便见成效,引得敌人自己杀伤了自己人,不由大喜,信心增加了。她暗想:原来夫人教我的这套剑法这么神奇,怪不是老爷见了我抖出来这套剑法后,说四五条大汉不能接近我的身边了。
    江中鳄见到去捉小丫头的两个手下,莫明其妙地互相残杀起来,感到不可理解。当再看到那两个手下去捉那个什么小飞侠时,更是惊震得说不出话来。不知几时,这两个弟兄早已倒在血泊中了,一动也不能动,看来早已魂归地府。要是说去捉小丫头的两个小弟兄,稀里糊涂地倒地,而去对付这个小飞贼的弟兄,更死得莫有其妙。江中鳄看不出刚刚小飞贼是如何取了这两个手下人命的。
    趣怪青年杀了两个山贼后,对小兰笑着说:“看来你这把剑还真的管用。”
    小兰也笑了:“现在你知道它管用了吧?”不知怎么,小兰对这个捉弄自己的圆脸青年有好感了。
    “小妹妹,小心,这条江中鳄恐怕要亲自在出马了。是你去对付他,还是由我来对付他?”
    “你手中没刀没剑,行吗?”小兰言外之意是说自己来对付这个贼头了。
    趣怪青年笑道:“你别看小了我这一双手,说不定比你的利剑还管用。”
    趣怪青年转向惊愕的江中鳄说:“喂!江中鳄!不!我现在叫你山中龟,你是向我们雌雄小飞侠跪下求饶命呢?还是想去郓都城玩?”
    小兰听到他老是说雌雄小飞侠,感到不是滋味,谁跟你是雌雄小飞侠了?但为了对付这个凶残的土匪头,只好暂时不作声,由他胡说去,等打发了这个土匪头才说。
    江中鳄一向以凶悍残忍出名,就是武当派的什么白少侠等等人来端了自己的老巢,也没有求饶的份,战不了就跑。向两个男女小孩子叩头求饶命?那自己今后怎么在江湖上混饭吃?
    惊愕过后,江中鳄勃然大怒:“小子,老子今天跟你拼命了!”他又吼着自己身后的两名勇士,“你们上,去将那个小丫头砍了!”
    两个勇士应声而上,直扑小兰,而江中鳄将自己手中的一把砍刀一摆,劈头盖脑向趣怪青年劈来,一场恶战,顿时在林中展开。
    两个勇士似乎比刚才的两个匪徒武功高一筹,刀劲凌厉,分前后向小兰进攻。小兰凝神应战,抖展出太极两仪剑的精湛绝招来。小兰这时的武功,虽然不敌武林中的任何一流高手,但却比当年鬼妪初学剑法时的武功高多了。而这两个勇士,武功顶多与过去老蓬顶的悍匪徒差不多。所以交锋七八招后,一个勇士亡命进刀,给小兰的剑光一转,一下就在他手臂上添了一道剑痕,吓得他纵了开去;另一勇士从她身后一刀劈来,她剑势一转,借力打力,他的刀立即被带去了另一边,人也向前趔趄几步,几乎翻倒上。等到他站稳想转身进招时,小兰的利剑已迅若电闪,剑光闪过之后,这个山贼一声惨叫,鲜血迸出,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另一手臂受了伤的山贼吓得心胆惧裂,哪里还敢交锋下去?连江中鳄也不管了转身拼命地向树林深处飞奔而去。
    小兰想纵身追赶,正在与江中鳄交锋的趣怪青年一见急叫道:“小妹妹,穷寇入林,千万莫追。”同时一边闪开江中鳄的刀式与江中鳄交锋,仍然没分胜负。因为他一边交锋一边担心小兰有危险,一心二用,自然不能取胜了。加上江中鳄武武不错。刀法虽不是上乘,却刀法纯熟,凶悍威猛,不能不先避其锐。
    小兰听这趣怪青年一说,也猛然停住脚步。夫人也曾叮嘱过,千万别追逃入树林深处的敌人,因为敌人在暗,自己在明,是十分危险的,除非自己的轻功十分好才可以。于是她便回转身来,不去追赶了。
    趣怪青年见小兰没任何危险了,便放心对敌。他身形纵上跃下,奇诡莫测,掌影重重,似乎四面八方都是他拍出的掌,而掌劲比江中鳄的刀劲还凌厉。小兰看得惊愕了:这个小强盗是哪一门的武功?她正想着,只听“蓬”的一声闷响,江中鳄那硕大的身躯,横空飞了起来,口中喷出一股鲜血洒向空中,摔下来时,已是一具不会动的尸体了。趣怪青年这一重掌拍出,力不下千斤,就是一块巨石,也可以拍飞拍碎,何况一个人血肉之躯,怎能不登时毙命的?
    小兰还担心这个土匪头没死,想奔过去补上一剑,杀了这凶残成性的贼头,趣怪青年说:“你不用过去了,他已经跑到郓都城去见阎王啦!”
    小兰一怔:“你一掌就拍死了他?”
    “给我重掌拍中的,恐怕没有人能活下来,你不相信,不妨去看看。”
    小兰不由远远看了江中鳄一下,见他的确是死了,惊愕地说:“你这一掌好重呵!一个牛高马大的汉子,一掌就给你拍死了,你这是什么掌法的?”
    趣怪青年眨眨眼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掌法。”
    “你练掌法不知道?”
    “是呀!”
    “你不说罢了,鬼才相信你会不知道。”
    趣怪青年笑了笑:“小妹妹,这下好了!杀了这个凶残的江中鳄,今后我们雌雄小飞侠的名气,就在这一带打响了!”
    “鬼才跟你是雌雄小飞侠!”
    趣怪青年愕然:“我们不是雌雄小飞侠?”
    “你是你,我是我,你别将我跟你扯到一块上去。”
    “你不愿跟我在一起?”
    “你别臭美了!谁跟你在一起了?”
    “我们不在一起,那雌雄小飞侠不就没法叫了?”
    “我看你一身邪里邪气,什么雌的雄的,你再胡说,我可恼啦!”
    “那我们叫什么好?”
    “我没时间与你胡说八道,快将我的包袱给回我,我要赶路了。”
    “包袱?你不是给了我么?怎么又要回去?”
    “谁给你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抛给我?”
    “那是我故意逗你的!你以为包袱里真的有什么金银珠宝吗?”
    “没有?”
    “里面只有我一两套洗换的衣服,你不会连女孩子的衣服也要吧?你真的要,我给你好了!”
    “不不!我要女孩子的衣服干什么?”
    “那你将包袱给回我呀!”
    趣怪青年好像不情愿将包袱交回给小兰似的,叹了一声说:“看来我这一趟,不但是白跑了,也白费劲,结果什么也没有得到。”
    “你真的想要金银珠宝?”
    “我要金银珠宝干吗?我身上有的是。”
    “你真的有?”
    “你不信?我拿出来给你看看。”趣怪青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刺绣精美的荷包,打开给小兰看。小兰一看,一下惊讶住了,荷包里有几颗光华闪闪的大珍珠,还有不少的金叶子和金豆豆,她睁大了眼睛:“原来你真的有呀!”
    “小妹妹,你要不要?我可以分一些给你。”
    “我不要。”
    “哦?你为什么不要?”
    “你这是贼赃。”
    “什么?贼赃?”
    “不是贼赃是什么?我要,那不脏了我的手,要了,我不成了真正的雌雄小飞侠了?”
    “嗨!你以为这真是贼赃吗?”
    “不是,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金子和珠宝?”
    “你以为我真的是什么小强盗、小飞贼了?”
    “你就是好人也有限。”
    趣怪青年给小兰弄得啼笑皆非:“好好,我好人有限,不过我告诉你,这些都是我家的东西。”
    “你既然有这么多东西,那你还想要什么?”
    “我——!”趣怪青年神情古怪地看了看小兰,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小兰说:“嗯!你说不出来吧?我看你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想得到更多的金银珠宝!”
    趣怪青年苦笑了一下:“骂得好!不过,我要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这世上一件最珍贵的东西,我今天得不到,我想我以后会得到的。”
    “最珍贵的东西?哪是什么?”
    “现在我不能告诉你。”
    “好呀!你不告诉我,我还不想听呢!你碍了我太多的时间了,我要赶路啦!多谢你助了我一把。杀了这一伙山贼。”小兰说完,便匆忙赶路了。
    她在离阳山县城五里多的大道上,迎面碰上聂十八和盛和饭店的一位店小二。小兰惊喜地奔了一上来:“少爷,你怎么在这里了?夫人呢?”
    店小二说:“兰姑娘,夫人和小主人见你这么久没赶来,担心你会不会在路上出事,特意出来看看。”
    小兰说:“多谢夫人和少爷了,我的确在路上出了一点事。”
    聂十八急问:“出了什么事?”
    “我碰上了江中鳄一伙山贼了!”
    聂十八一怔:“江中鳄?”这个名字,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似的。
    店小二却惊震了:“兰姑娘,这是一个十分凶悍和生性残忍的山贼头子呵!”小兰说:“放心,这江中鳄已经死了!不能再为害别人啦!”
    店小二更是惊喜,讶然问:“兰姑娘,你杀了他?”
    小兰说:“我们回去吧,要不,夫人等急了。”聂十八说:“不错,们先赶回去,别叫母亲担心。”
    于是他们很快回城里,走入盛和饭店内院。鬼妪一见小兰便问:“丫头,你怎么这时才赶来?走不动了么?”
    聂十八说:“妈!小兰在路上碰上江中鳄这一伙山贼了!”
    鬼妪愕然:“江中鳄一股无人性的匪徒,在大半年前,已给武当派的崆峒派的两位少侠,击得溃不成军,连老巢也给端了。人们传说他已死了,怎么会在阳山县内出现了?”
    “夫人,婢子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阳山县出现的。”
    “丫头,你与他们交锋了?”
    店小二在旁说:“夫人,兰姑娘杀了江中鳄,为这一带的百姓除了一大害。”
    鬼妪似乎不相信,说:“丫头,以你目前的武功,与他单打独斗,或许有可能胜他,要杀他恐怕不容易。要是一伙山贼,你能自保已算不错的了!”
    “夫人说对了,杀他的不是婢子,是一个自称小飞贼或者小飞侠的人,婢子只杀死挑伤了四个山贼。”
    “哦?小飞贼?小飞侠?这可在江湖上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丫头,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夫人,我看他一身邪里邪气,比少爷年纪小,比婢子大不了几岁。可他的轻功和掌法实在的俊,一掌就将江中鳄拍死了!”
    “哦!丫头,他怎么邪里邪气的了?”
    小兰便一五一十将自己如何碰上这个小飞贼,小飞飞贼又怎么跟踪自己,捉弄自己,以后又怎么与山贼交锋等等经过,老老实实几乎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鬼妪沉思不语,聂十八听了却十分惊奇,问:“妈,这是什么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鬼妪说:“是好人是坏人我们不能一口去肯定。要是从好的方面去想,这恐怕是一个游戏人间的小奇人,对小兰没有恶意。说不定他真的在暗中保护了兰丫头,从坏的方面去想,那就十分可怕了。”
    聂十八一怔:“妈!他怎么可怕了?”
    “孩子,最近一段时期,岭南出现了不少的神秘人物,都与蓝美人的事有一定的牵连。这个自称小飞贼的人,为人亦正亦邪,说不定他是神秘人的其中一个,有意接近小兰的,探听我们的虚实。”鬼妪说到这时,问小兰:“丫头,他有没有向你打听什么的?”
    “夫人!没有呵!”
    “没问幽谷的事?”
    “没有!他只是存心捉弄我。”
    “唔!丫头,不管他是好人坏人,我们都得提防他一点。”
    “夫人说的是,我看他没有一句话是真的,嘻嘻哈哈,尽有说胡话,所以我一句话也不听他的。”
    聂十八问:“你怎知道他没一句是真的了?”
    “他说他是阳山县人,我听他的口音,不但不是阳山县人,连岭南人也不是。他向那伙山贼说我和他是什么雌雄小飞贼、小飞侠,鬼才同他是雌雄小飞侠呢。”
    鬼妪听了好笑:“丫头,别说了,快吃饭吧。吃完饭,我们还要坐马车赶去广州,现已经是午时了。”
    “是,夫人。”
    饭后,他们主仆三人略为休息,便登上一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为了不引人注意,马车并不停在饭店铺面的大街上,而是停在店的后门内巷中。小兰随同夫人上车,偶然抬头一看,只见对面墙头的一棵树上,那个小飞贼正悠闲地坐在一枝横枝上,朝自己微笑。小兰不由“呀”了一声,鬼妪问:“丫头,你怎么了?”
    小兰轻声说:“夫人,那个戏弄我的小飞贼,正在对面的一棵树上呢!”
    “哦?”鬼妪抬头一看,对面树上哪里有什么人?连鸟儿也没有一只,小巷的两头,也空无人影。鬼妪说:“丫头,对面树上几时有人?”
    小兰再看,小飞贼果然不在树上,一时间怔住了:“夫人,他刚刚还在树上的,怎么一下不见了?”
    “丫头,你是不是多心眼花,看错了?”
    “夫人,他刚才真的在树上呀,婢子绝不会看错了的。”
    “那么说,这个小飞贼的机灵和轻功,高得出乎的意料之外了。”
    的确,以鬼妪这时的功力,已是中原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内力相当的深厚,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只鸟飞上飞落,她也察觉出来。可是小飞贼的离去,她居然察觉不出来。总不会这个小飞贼的轻功,也到了像自己的境地,身如轻烟淡云,一闪而逝,其快如电,没弄出半点响声来?要是这样,这个小飞贼绝非等闲之辈,更加要提防他了。
    这时,聂十八和马车夫和张勇也出来了。聂十八母亲和小兰一脸的惊疑之色,问:“母亲,出了什么事了?”
    “聂儿,刚才兰丫头说,那个小飞贼在对面围内的一棵树上出现了。”
    聂十八、张勇和马车夫都怔住了。聂十八往对面树上望去,问:“现在呢?他在了哪里了?”小兰说:“一转眼,我不见了他的人影。”
    张勇说:“夫人,我跃上墙头看看。”
    鬼妪说:“别上去,去了也没有用。这个小飞贼的轻功实在好,人更机灵,他的离开悄然无声无影,连我也察觉不到,说不定这时他早已远了。老张,对面人家是不是原来的那一户财主人家?”
    “是!”
    “唔!今后你可多留心这一户人家,但不可去惊动他们。”
    “夫人,小人知道。”
    鬼妪对车夫说:“刚才那个小飞贼在这里出现过,你再仔细检查一下车内车外,就是拉的两匹马,也要检查一下,看看有什么异样。”
    车夫将车和马匹,都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说:“夫人,没有什么异样。”从外表上看,这辆马车与其他的马车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宽大了一些,但车内布置却十人分舒适,坐垫是富于弹性的软垫,不怕颠簸,可坐可躺,车内还有一张小小的矮方桌,可摆放东西。车内准备了食水和食物,不用在中途下车进餐。车窗垂下精致的竹帘,从车内可看到车外,则车外完全看不到车内的人。
    这辆马车特为幽谷大院的人设置,车夫更是自己人,不但驾车技术娴熟,也身怀武功,尤善长鞭法,一鞭击出,可将拦路抢劫的匪徒拍飞卷走。这样的马车,几乎各大站都有一辆,专为自己人作长途来往之用。
    小兰曾经跟随夫人坐过这样的马车,没感到奇,聂十八可是大姑娘上轿,平生第一次。对他来说,这样的马车太豪华了!这是王公贵族们才坐得起的马车。他看着软绵绵的坐椅,几乎不敢坐下去,害怕坐坏了。所以他上了马车后,不知怎么办才好。小兰说:“少爷,你坐呀!”“坐?这么好的东西,弄脏弄坏了,那不可惜么?”
    “少爷,你以为它是豆腐么?怎么一坐就会坏了?再说,你的衣服也没脏呵!”
    鬼妪是过来人,也十分了解聂十八的心情,说:“聂儿,坐吧,这些都是准备人坐的,不坐,那才可惜呢!你总不能蹲在马车上不坐嘛,直不是自己找自己辛苦?好的马车,不一定是达官贵人才配坐,我们也一样可以享受,没有什么不同。”
    “是!”聂十八便坐下来,感到十分的舒服。他总感到,坐马车是一种浪费,尤其是坐这样舒服的马车,更是浪费。他一向坐惯了草墩、石头和木凳,他宁愿跑路,也舍不得花钱去坐马车的。
    马车夫在车头上说:“夫人,你们坐稳了!”跟着他努的一声,转身缰绳一抖,马鞭一挥,在空中“叭”的一下,马车便奔出了内巷,转出大街,直出南城门口,朝清远县而去。
    鬼妪对聂十八说:“聂儿,初时,我也像你一样,什么都舍不得花,但你爷爷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对我的启发很大。”
    “哦?爷爷讲了一个故事?”
    “爷爷说有一个人买了一双靴子舍不得穿,十分的珍惜,所以他在山间走路时,往往将靴脱下来背在肩上,宁愿自己赤着脚走路,以保护靴子免受损坏。”聂十八说:“他怎不买双草鞋穿?”
    小兰一双眼睛本来老盯着车后的窗口,听了后问:“夫人,以后呢?”鬼妪笑着说:“以后他双脚给小石头划伤了,想穿靴子也不能穿啦。”
    小兰说:“夫人,这个人怎么这样傻?”
    “是呀!他要是不傻,就不会这样干了。靴子是和来保护脚的,他颠倒过来,用自己的脚去保护靴子。”
    聂十八说:“妈,我明白了。”
    小兰说:“夫人,那么说,我妈也做了一件傻事。”
    “你娘做什么傻事”
    “她有一块极好的衣料,一直舍不得用和来做衣服穿,也不知收藏了多久。可是当她想拿出来做衣服时,一看,已不能用啦。”
    聂十八问:“怎么不能用了?”
    “全霉烂了,少爷,你说能用吗?连做抹布也不行。所以我妈以后学得聪明了,凡是买了的东西,就应该用,别怕可惜了。”
    聂十八默然不出声。鬼妪说:“当然,我们不能一味的去追求物质上的享受,像有钱的子弟那么挥霍无度,暴殓天物,但也不能像苦行僧一样的过日子,有条件时,该享受时,还是应该享受,别像孤寒财主,有钱舍不得花,结果,反而是最大的浪费。”
    不知怎么,小兰的一双眼睛,又望着车后窗口外的景物了。鬼妪问:“丫头,你看什么?”
    “夫人,我担心那个小飞贼会跟踪而来。”
    “哼!他要是敢跟踪而来,我叫他有好看的。”
    “夫人,你不会杀了他吧?”
    “那就要看他跟踪我们是什么用意了,丫头,你害怕我杀了他?”
    “夫人,我不知怎么说才好。”
    “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小毛贼了?”
    “哎,我喜欢他干吗?他邪里邪气的,说话没半句真的。不过,他好像不是什么凶恶的人,与那些抢却杀人的凶贼不同,也不同四个月前来犯我们的那一批朝廷鹰犬们的。”
    聂十八也点头说:“妈,我看这个小飞贼也不是什么坏人。”
    “哦,你敢肯定他不是坏人了?”
    “妈,我从他杀江中鳄,劝小兰穷寇莫追这两件事情看,他恐怕是一个爱捉弄人的奇人。因为我以前也给穆家姐妹和邢天燕姐姐捉弄过,可她们都是侠义人物。说到邪,我看刑天燕姐姐姐比这个飞贼更邪。”
    小兰好奇地问:“少爷,你怎么给她们捉弄的?”
    聂十八便将穆家姐妹和邢天燕、小雪怎么捉弄自己的事一一说了出来。小兰听得咯咯地笑:“少爷,你是一个老实人,要是我,才不相信她们当时的胡说八道哩!”
    “不过,她们都是真正的侠义人士。我看,这个小飞贼,好像也是这一类的人。”
    鬼妪说:“要是这样就好了。不过,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有时好人坏人,不是一下就可以看得出来。”
    黄昏日落时,马车到了清远县城的郊野,车夫向鬼妪请示:“夫人,我们是连夜赶路,还是在城里投宿?”
    鬼妪问聂十八:“你看呢?”
    聂十八想了一下说:“妈!我看人虽不累,马也恐怕跑累了,何况在夜里赶路也易出事,我们到城里投店住宿好不好?”
    “聂儿这样说,我们就在清远住一夜好了,横竖我们也不急赶去广州的。进城吧!”
    “是!夫人。”马车夫将马鞭一挥,便赶马进城,最后在一间叫“飞霞客栈”店前停下来,店内的店小二慌忙奔了出来迎接。鬼妪问:“有没有清静上好的房间?”
    “有!有!夫人请随小人来。”
    这一间飞霞客栈,其实也是幽谷大院开的,鬼妪这样问,是为了不让外人注目而已。小兰下车时,忍不住四下看看,看看有没有那个神出鬼没的小飞贼出现,结果没发现,她才放心了。心想:看来这个说话没半句真的小飞贼,是不会跟踪而来了。这样也好,省得他来这里给自己添麻烦,又不知怎么的捉弄自己。不知怎样,这个小飞贼,在她小小的心灵上,变成了去不掉,抹不了的一个阴影,想看见他,又怕看见他。
    店小二带鬼妪她们到一处清静独门独院的楼阁里住下。这一处独门独院的楼阁,除了接待幽谷大院的人住外,从没接待过任何人,一般都是锁着。今天中午,店主就接到了阳山飞鸽传书,说夫人可以到清远住,所以店主一早就派人打扫干净,准备了茶水、晚饭和一切应用之物。
    鬼妪他们吃过晚饭和洗澡后,便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准备明天一早动身。小兰在床上练了一回内功后,见窗外月色甚好,一时不想睡。她头一次用这套剑法与山贼交锋,更感到这一套剑法的奇妙。同时更提起了她练剑的信心和兴趣。当她在池边草地上练了一回剑后,蓦然发现有一条人影,立在一棵树荫下,似乎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起初时以为是少爷聂十八在观看自己练剑,可是细看之下,似乎不是少爷。因为少爷不可能这么的矮小。她一时惊讶了,不会是客栈里的小厮在偷偷看自己练剑吧?这么夜了,不可能有外人跑到这深院里来。
    小兰轻喝一声:“你是谁?”
    那人影“嘘”了一声:“别大声,是我。”
    小兰更怔住了,瞪大眼问:“什么?是你?”
    “是呀!就是我呀!你没忘记我吧?”
    这个人影,正是小兰想看到又怕看到的古灵精怪的小飞贼,一时间呆若木鸡。她感到这个小飞贼太过大胆了,居然跑到这里来,要是让夫人知道了,他还有命么?
    小飞贼似乎不知道自己的死活,又说:“你的太极两仪剑法使得不错呵!你是武当派的弟子?”
    小兰对剑法是知道的,却不知道它是武当派的剑法。这时她没心机去理会,只想知道这个胆大如天的小飞贼为什么深夜跑到这里来。在路上他跟踪自己,可以说是图自己的金银.但他身上的金银珠宝多的是,显然并不是为偷取金银而来。那么图的是什么?想打听自己与夫人是什么人?那么目的意图何在?难道他是夫人所说的,是最近一些神秘人物中的一个小神秘者?居心用意险恶?对他真的要小心提防了。便说:“谁跟你武当文当的!你……”
    小飞贼却侧头问:“哦?你不是武当派门下的弟子?”
    “鬼才是武当派门下的弟子。”
    “那你怎么会太极两仪剑法的?”
    “我怎么会关你什么事?我问你,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我想看看你呀!”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小妹妹,你当然好看啦!要不,我干吗老远跑来看你?”
    小兰对他的话是一句也不相信,问:“你现在看够了没有?”
    “哎!这怎能说看够的?”
    “我不想跟你嘻嘻哈哈的,你到底深夜里跑来这里干什么?”
    “我不是说想看看你么?”
    “就这么简单?”
    “还有,我想和你说话。”
    “没别的了?”
    “我还有什么别的了?”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是知道了么?我是小飞侠!要是你和我在一起,我们就是名副其实的雌雄小飞侠了!”
    “侠你的头!鬼才和你在一起。”
    “小妹妹,我这么讨厌么?”
    “你不但讨厌,简直是讨厌死了!”
    “小妹妹,看来你今夜里不大高兴呵!”
    “你深夜里跑来,我会高兴吗?”
    “好吧!那我走,等你高兴了,我再来看你。”
    小兰突然一剑挥出,挡住了他了去路:“你这么就想走?”
    “你不高兴,我不走干吗?”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何意图?”
    “小妹妹,你不会疑心我我想偷你们什么吧?再说,你们没有什么值得我偷的。”
    “既然没有值得你偷的,你跑来干什么?”
    “我不是说想看看你么。”
    “你以为我会相信?”
    “你不相信我有什么办法?”
    “你真的不想说实话?”
    “你要我说什么啊?”
    “好!你不说,那你就别想离开这里。”
    “你要捉我?”
    “你以为我会客气么?”
    “小妹妹,你的剑法不错,但恐怕你捉不了我这个小飞贼,就是想伤我也不容易。”
    “好!那你就试试。”小兰不说话,又一招太极两义剑法抖出来。
    小飞贼一闪避开:“小妹妹,你不是来真的吧?”
    “你以为我跟你闹着玩么?”小兰一边说,一边出招。一连出了四五招,都叫小飞贼轻而易举地闪开了。
    小飞贼说:“好!那我就看看你的剑在我身上管不管用了!”
    小兰不再答话,一招又一招挥出。不知怎的,她的这一套剑法对山贼发挥了奇妙的作用,对小飞贼在却一点也发挥不了作用。小飞贼在闪过她十多二十招后说:“小妹妹,你们别再玩了。”说时,身形骤变,迅若火花,抢进小兰的剑光中来,一出手,就将小兰手中的剑夺了过来,跟着又纵了开去。
    小兰顿时呆若木鸡,小飞贼急问:“小妹妹,你没事吧?”半晌,小兰说:“你欺负人,我去叫夫人去。”
    小飞贼慌忙说:“别叫,别叫!算我对不起你好不好?”
    “你白天在山道上捉弄我,现在又跑来欺负我。”
    “小妹妹,你完全误会我的意思了!白天,我虽然提弄你,但也完全是担心你的安全,担心你稀里糊涂跑进了那伙山贼埋伏的圈子里去了。现在,我的确是跑来看看你,没存有半点欺负你的心。”
    突然间,一条人影,似幽魂幻影般出现在他们两人之间,语调森森地说:“小飞贼,看来你的武功很俊呵!”
    小飞贼一时间惊怔了,感到来人武功非同小可,事前没半点预兆,悄然无声出现,仿佛一个幽魂,一下从地底冒出来了一样。再看来人面蒙黑纱,不见真面目,惊问:“你、你、你是谁?”
    小兰一下欢叫起来:“夫人!你来了?”
    小飞贼一怔:“你是夫人?”
    “唔!我就是江湖上人称的鬼夫人?”
    小飞贼又是吓了一跳,“什么,你就是那神出鬼没的鬼夫人?”
    “不错!小飞贼,你是不是为我而来?”
    “不不!我怎会为你而来呢?”
    “那你深夜里跑来这里干什么?不是来刺探老身的行踪和面目?”
    “夫人,我绝没有这种意图。”
    “你只是为看看老身跟前的兰丫头?”
    “我的确是这样,没有他意。”
    小兰说:“小飞贼,你在我夫人面前,还不讲实话吗?你是不是真的想死了?”
    “我已经讲实话了,你们不会要我编一套假话出来吧?”
    “唔!我想听听你是怎么编的。”
    小飞贼搔搔脑袋,一时不知怎么说了。小兰说:“说呀!你怎么不说了?你不是信口开河,很会说话的么?”
    小飞贼说:“夫人,我碰上不少的人,你却是我碰上的第一个怪人了!”
    “我夫人怎么怪了?”
    鬼妪说:“看来你连假话也不敢说了!”
    “夫人真的要听?”
    “唔!”
    “夫人听了可别生气。”
    “兰丫头,你让他说。”
    小飞贼圆圆的眼睛转了转:“夫人,你说对了,我的确想来刺探你的行踪和面目。不过现在不用刺探了。”
    “唔!怎么不用了?”
    “因为我已知道了你们的行踪,面目也不用看,还刺探干嘛?”
    “谁打发你来的?”
    “就是夫人你呀!”
    小兰嚷起来:“胡说八道!我夫人会自己打发你来刺探自己的行踪和面目吗?”
    鬼妪问:“小飞贼,你是不是嫌命长了?”
    “哎!我今年才满十五岁,怎么嫌命长了?我碰上了张铁嘴,他给我测了一个安,说我不多不少,起码可以活到七八十岁,我也不嫌长呵!”
    “他说错,或者你听错了,我看你恐怕活不到十六七岁。”
    “不会吧?”
    鬼妪骤然一袖拂去,她不想立取了这小飞贼的性命,只用二成的功力,给这个小飞贼一个教训,所以袖劲直取他下腿的胫骨,令他受伤倒地爬不起来。
    小飞贼似乎天生的反应敏捷,一纵而起,避开了这一袖劲,飘落下来:“夫人,你不会真的要我过不了十六岁吧?那不违反天意了?”
    鬼妪点点头:“看来你武功真的不错,好!再接老身一招!”鬼妪这时运了五成的功力,一袖直取小飞贼的上身。这五成的功力,真可以将一头大水牛拍得横飞起来。小飞贼的身形真的横飞起来,一直摔到围墙去。小兰担心了:“夫人,他不会死吧?”
    “这小飞贼,死却不会,摔伤是难免了!这也是给他的一个教训,看他今后还敢不敢来招惹我们。”
    聂十八隐身处闪出来:“妈,我去看看他伤得怎样了。”
    也在这时,墙外传来小飞贼嘻嘻的笑声:“多谢夫人一袖之功,将我送出了墙外,我告辞了,但愿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我们再会。”人声是渐去渐远,最后一句话是从远处传来,随后就寂然无声,恢复了深夜的宁静。
    鬼妪不由怔住了。以自己五成的功力,给击中的人,哪怕是一流上乘高手,没有不带伤的。可是这小飞贼,在声音语气中,丝毫也不带伤,而且内力深厚,中气充足。最后一句,似乎在两里之外传来,仍字字清楚,他真的是借自己一袖的劲力而走了?那么说,这个小飞贼的奇异武功,真深不可测。一个年纪轻轻的青少年,竟有如此的武功,恐怕当今武林少有。他到底是哪派的门下弟子?可惜让他跑掉了,不然,出手三招,便可看出他的武功门派来。
    小兰说:“夫人,这个小飞贼真的没有死吗!”
    “他不但没有死,连伤也没有伤。”
    “真的?他没确受伤?”
    “他要是受伤,说话有这么轻松和跑得这么快么?”
    “夫人,要不要将他追回来?”
    聂十八说:“别追了,看来他对我们好像没有什么恶意,小兰,说不定他真的是来看看你。”
    “少爷,你相信他话吗?”
    “我相信。”
    “少爷,你太老实了,怪不得那么容易给人骗了。”
    鬼妪说:“丫头,少爷说得不错,他起码对我们没有什么恶意,以他的武功,想害你简直是轻而易举。”
    “夫人,那么说不是来刺探我们的行踪了?”
    “我很难说,但愿他是一个游戏人间的小怪侠就行了!”
    “夫人,他要不是呢?那怎么办?”
    “那也役有什么,他顶多再来给我们添麻烦罢了,除非他出于另一种原因。”
    聂十八不明:“妈,什么另一种原因了?”
    “情!”
    聂十八愕然:“寻?他是来寻找东西的?”
    鬼妪听了好笑。她看看聂十八,又望了一眼茫然不知的小兰,暗暗摇头:聂儿虽然快二十岁的人了,根本不懂男女之间的事。而小兰,更是一个孩子,不懂人间情为何物,自然不会理解小飞贼对她的心意了。看来这事目前不能对他们多说,以免影响了他们的练功学武。于是将错就错地说:“为娘也不知道他跑到我们这里来想寻找什么的?要是知道就好了!好啦!时间不早了,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大家都去睡吧。这个小飞贼,恐怕今夜里不会再来了!”
    小兰似乎心有所思地问:“夫人,是不是我们身上有什么最珍贵的东西?他说他现在不能告诉我。”
    聂十八问:“莫不是他要的是蓝美人?”
    “少爷,我不知道,因为他没说。”
    鬼妪问:“这话是他刚才说的?”
    “不是!虽他在杀了江中鳄这一伙山贼后说的。初时我还以为他想要的是金银珠宝。谁知他金银珠宝有的是,还想分一半给我呢!”
    “丫头,你要了没有?”
    “夫人,我才不要他那些脏钱哩!”
    鬼妪心中已明八九分了,同时也暗暗欢喜。这个丫头不是一贪财的女子,一个人对金银不起贪心,不为珠宝所动,可以说极为可贵了。便说:“好了!我们去睡吧,有话留到明天在马车上说。”
    第二天,他们在登上马车,直往广州而去。从清远去广州,沿途有什么高山峻岭的险恶山道,地势比较平坦,途中也没有什么事故发生。至于小飞贼,似乎没有再出现他的踪迹了。聂十八不大放心地问:“妈,这个古怪的小飞贼,会不会再来给我们添麻烦?”
    鬼妪看了小兰一眼,含意深长地说:“恐怕他一定会再来。”
    小兰问:“他敢再来?那真的不要命了。”
    “不错,他要是再来,真的是不顾自己的死活了。”鬼妪转问聂十八,“聂儿,你要是碰上了这个小飞贼,你怎么打发他?”
    “我要问清楚他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小兰说:“少爷,他连夫人也不怕,能向你说实话吗?我担心他油嘴滑舌的将你骗了,上了他的当。”
    “要是这样,我只好劝他离开,别再来缠住我们。”
    “你不打算与他交锋?”
    “妈,他既然对我们没有什么恶意,交锋干吗?再说,爷爷说过,非不得已,不可抖现自己的武功来,以免引人注意。”
    “聂儿,话虽然这样说,但这个小飞贼,值得你与他过手交锋,这样,可试探出你所说过武功的实践实战的效果来。你爷爷为了想试探西门剑法,不远千里,赶到贵州去慕容一家的。”
    “妈!那我不叫人注意了?”
    “放心,你爷爷早为你准备好了,没人知道你就是聂十八。”
    “哦?爷爷为我准备什么的?”
    “一副极好的面具。”
    “面具?”
    鬼妪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小包包,打开来看,里面有三副制作极为精致的面具,一戴上,便遮住了大半个脸,只脸出一双眼睛和下半部的鼻孔和嘴来,完全将一个人的真面目改变了。鬼妪说:“聂儿,你戴上了与人交锋,就没人认出你来了。当然,你的行动,要极为神秘才是,不可让你盯上了。”
    小兰好奇了:“夫人,我有没有?我也希望戴上一个。”
    “丫头,少不了你的,一共三副,我们每人都有一副。”
    小兰顿时高兴起来:“夫人,这太好了,以后我也戴上面具.去捉弄那个小飞贼。”
    “丫头,你千万跟乱来。以你的武功,不但捉弄不了小飞贼,他身手极快,一下就会将你的面具揭下来,到时就弄巧成拙了。对付小飞贼,只能让你少爷出面。”
    聂十八问:“这个小飞贼会真的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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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麓湖畔上
    上回说到聂十八问小飞贼真的会再来?鬼妪说:“我要是没看错,这小贼可能会在广州出现,而且还会主动来找兰丫头。”
    小兰怔了怔:“他这么缠人的?夫人,那我怎么办?”
    “丫头,你不是要捉弄他么?”
    “哎,他邪里邪气的,怕的是我捉弄不了他,反给他捉弄了!再说,他武功又高,我怎么也打不过他的。”
    “丫头,那你放心,到时,你少爷就会出现对付他了。”
    聂十八愕然:“我?”
    鬼妪一笑说:“是呀!聂儿,这次出来,你也要学会应付各种各样的人,这也是在江湖上行走的一门本事。”
    突然,小兰“呀”的一声轻叫起来。
    鬼妪问:“兰丫头,什么事又大惊小怪了?”
    小兰指指车后的窗外,“夫人,你看。”
    鬼妪和聂十八不由往窗外望去,只见三匹健壮的雄伟骏马,从山道上飞奔而来,跑在最前面的一匹骏马上,骑着一位少年公子,静蕴异常,洒脱飘逸,衣着华矾,生得面如满月,目光流盼,嘴角眉梢含笑,更隐含着聪明俊秀之气,这真是人间少有的一位少年俏郎君。他后面跟随着的是两名威武的武士,带刀佩剑,显然是这位华丽公子的贴身卫士。
    那位公子追上了鬼妪的马车,略略含笑打量了马车一眼马车旁一掠而过,三匹骏马,如箭离弦,转眼已奔到远远的前面去了,山道上扬起了一片尘土。
    聂十八惊讶地问:“这位贵公子是谁?”
    小兰说:“少爷,他就是那个小飞贼呀!少爷不认得了?”
    聂十八更是愕然:“什么?又是他?”
    昨夜,鬼姬由于在腾陇的树影之下,看不清小飞贼的真面目,现在也有些奇异了,问:“他就是那个小飞贼?”
    聂十八又说:“小兰,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不会是他吧?”
    “少爷,真的是他哩!圆脸圆眼,嘴角眉捎都带邪气,就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哪怕他烧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奇怪,怎么一个放荡不羁的小飞贼,变成了一个雍容华贵的王孙公子了?”
    “少爷,我看半点也不奇怪。”
    “怎么不奇怪了?”
    “人家看我们,不也是富贵人家么?夫人走出去,我看比任何贵夫人都有风度,庄重大方,仪态万千,谁又会想到我们夫人是当今令武林人士敬重的蒙面女侠了?”
    聂十八顿时没话说了。鬼妪说:“看你这丫头,将我说得太好了!”
    “夫人,我说的是实话呵,大家都这么说你。要是婢子说,其他的人也会说。那些夫人只会装腔作拎摆架子,她们跟夫人挽鞋也不配。”
    “好了!丫头,别说得太离谱了,我看这个小飞贼,行为真有点像谜样的神秘,一时令人捉摸不适。”
    小兰说:“夫人,我明白了!
    “丫头,你明白什么了?”
    “这个邪气的小飞贼,一定在招摇撞骗,故意糊弄我们,我才不相信他是什么王孙公子呢。”
    “丫头,恐怕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要是这样就好办了!”鬼妪见聂十八在旁低头沉思,说:“聂儿,你想什么了?”
    “妈,我感到这个小飞贼的面貌神态和眼神,好像很像一个人似的,似乎在哪里见过。”
    “哦?孩儿想不起来么?”
    “是呀!我正在想,我在哪里见过他呢?”
    小兰问:“少爷,这样邪里邪气的小飞贼,在江湖上不多呵!少爷怎会想不起来的?少爷,再仔细想想,以前有没有人曾经捉弄过你了?”
    聂十八突然叫了起来:“我想起来了!”
    小兰急问:“少爷,是谁?”
    聂十八跟着又摇摇头,自言自语他说:“不会的,不可能是她。”
    鬼妪说:“聂儿,你说出来,你想到的是什么人?”
    “妈,我看他的神态和眼神,有点像穆家姐妹的穆婷婷。的确太相似了!可是,他怎么会是穆婷婷呢?不可能,绝不会是穆婷婷。”
    “会不会是穆家丫头女扮男装,来戏弄我们了?”
    “不会吧,她戏弄我们干吗?”
    小兰问:“少爷,穆小姐是不是也邪里邪气的?”
    聂十八不由想起了穆家姐妹戏弄自己的情景,弄得自己还以为真的发了一场恶梦呢。不由说:“她也喜欢捉弄人是真的,但不邪气,为人十分的侠义,只不过行为与常人不同而已。讲到邪气,邢姐姐更邪气呢,她比穆家姐妹更会捉弄人。”
    “少爷,穆二小姐是不是也像小飞贼这样的年纪?”
    “不错!差不多。”
    “少爷,那一定是穆二小姐,是女扮男装故意来捉弄我们。
    “你怎么这般肯定是她了?”
    “不是吗?那有相貌、神态、年纪这样相似的?”
    “可是,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同呵!”
    “声音不同,那有什么奇怪了?我还会扮鸡、扮狗和扮狼呢!穆二小姐那古灵精怪的,扮男孩子说话还不易?再说女孩子和男孩子的说话声音也差不多,放沉了声音就行了。”
    聂十八不由思疑起来:真的是穆婷婷?可是怎么不见穆大伯和穆娉娉的?他们也来到了岭南么?
    小兰又说:“原来是穆家的二小姐,怪不用那么的缠人了。初时,我还以为她是捉弄我的,现在看来,她主要是来捉弄少爷的。今后,我可不用害怕他了,要是她再来,我也要捉弄她了!”
    鬼妪说:“丫头,别乱来,万一不是穆家丫头。那就危险了!”
    “夫人,怎么不会是她的?”
    “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所谓人有同貌,鸟有同音。万一我们弄错了,不但有危险,也叫人笑话。”
    聂十八问:“妈,要是她不是穆婷婷,会是什么人呢?”
    鬼妪沉思了一下说:“他武功极好;人又机灵,要不是穆家的丫头,就有可能是这样的三种人。”
    小兰问:“哪三种人呢?”
    “一是当今武林中四大武林世家的子弟;二是深山异人传授的富贵人家的公子;三吗,可能是东厂、锦衣卫派出来的一个高明、机智的小鹰犬了。”
    聂十八和小兰同时怔住了。聂十八问:“会是官家的鹰犬?”
    “聂儿,我们在四个多月前,伤了杀了金手指和二位护国禅师等鹰犬们,不能不防,但愿这个小飞贼不是就好了!”
    说着,马车已到了广州城郊,矗立在越秀山上的镇海楼已清楚可见。鬼妪对马车夫说:“我们不进城了,到青山别墅去。”
    “是!夫人。”
    马车夫应了一声,来到三岔路口,将马鞭一挥,拉紧左边的马缰绳,便转上一条朝东的大道,沿着广州城边往白云山而去。
    青山别墅,座落在白云山下湖畔的树林中,背山面湖,环境是十分的清雅、幽静。这里原是郊野一块荒凉的地方,没有什么人居住,只有富贵人家的两三座别墅,矗立在湖畔山坡上的树林中,黑豹和鬼妪第一次登临白云山时,也看中了深湖四周环境的幽雅、清静,由廖大总管出面,也在麓湖畔建造了一间别墅,取名为“青山别墅”,以方便幽谷大院的人前来广州时,有个舒适的住地。麓湖在白云山下的沙河小镇和广州城都不远,来往方便,而且也不引人注意。
    负责管理青山别墅的不是别人,却是曾经在韶关为黑豹、鬼妪赶过马车的方圆。黑豹看中了他为人侠义、正直,有意将他收为幽谷大院中的人,并打发他在广州跟随廖大总管,负责管理这座别墅。同时黑豹在暗地传他一些武功,提高了他的剑法变化,足可以应付一些前来闹事的宵小、和武林高手。当然,其他三户富贵人家的别墅、山庄,同样也聘请了一些武师和勇士,护着庄院,以防强徒前来搔扰和宵小行劫。
    方圆为人不但侠义、正直,也善于与人相处,既不欺上,更不凌下,热情助人,坦诚相交,因而在这一带颇得人缘,与这两三户富贵人家的人相处得很好,从没发生过不愉快的事。这家无形中互相间有了默契,守望相助,一家有事,其他户的人相动,所以令一些歹徒豪强不敢轻易前来麓湖闹事。
    方圆在表面上是属于富豪人家的一员,实际上身为武林一流高手之列了。但他紧记黑豹和鬼妪的叮嘱,深藏不露,非不得已,不轻易抖展自己的武功,有什么事,由几位护院的武士出头露面,自己只在暗中暗暗相助。因而不为武林人士注意,也不为世人知晓。即使是周围的富贵人家,也认为他只是一位平易近人的老人。十多年来,麓湖一带相安无事,他将一座别墅打理得井井有条,总算不负黑豹和鬼妪的期望,而上次黑豹在的云山突然出现,救了聂十八,就是在这座别墅中藏身。当然,在盯踪和救聂十八事件张铁嘴也有一份功劳,当初是他密报黑豹,说聂十八不日来到了白云山了,并且遭到了七煞剑门人的追踪。当鬼妪的马车驶入麓湖时,方圆早已接至到了廖总管的密信,知道鬼妪揩同幽谷大院的小主人聂十八今日会来到,所以他一早就在别墅里等候,当他远远看见一辆马车从山道上飞驰而来,方圆在大门口迎接,指挥马车驶进了青山别墅。鬼妪含笑下车道:“方兄,别来无恙吧?”不知为何,鬼妪一向对方圆极有好感,将他视为自己的兄长。
    方圆忙说:“托老爷、夫人之福,在下一向很好。”
    “来!这是我的儿子,聂十八。”
    对聂十八的事情,方圆早已知道,也从廖大总管口中,知道聂十八不但是黑豹的唯一传人,也是鬼妪的儿子将来幽谷大院中的小主人。他趋近一步一拜说:“在下拜见小主人。”
    鬼妪对聂十八说:“聂儿,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方圆叔叔,是这座别墅的主人。”
    聂十八慌忙回礼说:“方叔叔,你叫我为聂儿好了,千万别以小主人称呼。”
    “在下怎敢如此放肆?”
    鬼妪说:“方兄,既然聂儿都这么说了,你就这么称呼好了,别客气。”
    “但是!夫人,在下不敢造次。既然小主人怕外不方便,在下称小主人为公子或少爷好了!”
    “好吧!那随便你了!”
    “夫人和少爷请到厅上坐坐,在下有些事需要向夫人禀报。”
    “哦?什么事?”
    “夫人到里面坐下再说,这里也不是谈话的地方。”
    鬼妪见方圆说得这么慎重,暗想:出了什么事了?莫不是这里让官府或武林中人注意了?她不由一下想起了途中那一位行为古怪、神秘的小飞侠来。鬼妪、聂十八和小兰跟随方圆至里一间极为雅洁精致的客厅坐下。奉上香茶后问:“方兄,出了什么事,这里是不是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夫人放心,这里没有别人注意。”
    “那是什么事了?”
    “夫人,一个月前,湖畔的那座‘鹿鸣别墅’换了一位新主人。”
    “哦?他是哪一方面的人?查清楚了没有?”
    幽谷大院的人,可以说对其他几户都了解得十分清楚,有的是官宦人家的后裔,有的是富豪人家的家眷,其中没一个是武林中人,都是安份守己的大富豪。所以黑豹才在这里安置了这座别墅,以方便自己出入。他们对新来的邻居,不能不小心提防。
    方圆摇摇头说:“在下和廖大总管都暗暗派人打听,是什么人还不清楚。听人说,他们是江浙某处一位富豪的家眷,喜爱岭南四季如春的景色,更看上了它一带幽静迷人的湖光山色,出高价买下了这座别墅,打算在这里长住下来。也有说他是京师一位失了宠的官宦人家,远避官场,跑来了这里隐居,再也不愿去官场上的明争暗斗中去。但以在下来看,都不是。”
    “哦?你认为他们是什么人了?”
    “是什么人我也拿不准,但我敢肯定,他们要不是武林中人,就是某一个失宠武将的家眷,再不然就是神秘莫测、身怀绝技的高人,远避世人在此隐居。”
    “方兄,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夫人,在下看出,他一家带来的那八名家丁家将,一个个都有一身不错的武功,就是跟随主人左右的丫环,一个个步履轻盈,身轻如燕,绝非等闲之辈。”
    “那家主人有多大的年纪了?”
    “是一位近五十岁的贵夫人。”
    鬼妪惊讶了:“是一位夫人?没有男主人?”
    “是,她跟前只有一位十四五岁的公子,这位夫人,对自己的儿子异常宠爱,她自己深居屋中,从不露面,而她的儿子却经常跑到外面去游玩,十天半个月也不回来,也不知他跑去那儿玩去了。”
    “她们母子的武功如何?”
    “她儿子的武功,我不知道,也没见过。但那位夫人的武功,无疑是武林中少有的绝顶高手。”
    “哦?你与她交过手?”
    “没有,在下的武功,恐怕不堪她一击。”
    “你没与她交过手,怎知不堪她一击了?”
    “夫人,我有一次无意中在深夜里醒来,这一夜月色甚好,我从窗口往湖面望去,只见一位女子,恍如水中仙子,在湖面上踏波飞行,来往如飞梭。更令人惊奇的是,她踏波如履平地,抖展剑法深奥奇变。我只看见湖面上的波光如云雾里的无声闪电似的,忽东忽西,骤起骤落,我一点也看不出她抖展的是什么剑法,更看不清她的招式来。只见剑光掠过之后,湖面上扬起一排排的水浪,在最后一招式,湖面竟升起了一条水柱,直冲天空,落下来时,又如一阵聚雨,洒在湖面上,而她却在这一场骤雨中消失了,仿佛沉下了湖水中,再也不见踪影,我惊震得半晌出不了声。夫人,她这等上乘的武功,我能经得她一击么。”
    鬼妪、聂十八和小兰听了愕然相视。要是方圆所说的属实,那这位贵夫人的武功,真是当今武林中少有的绝顶上乘高手了。一个人不借助其他任何东西,在湖面踏浪飞行,其轻功可以说已达化境。又能在湖面上舞剑,更属不易。当今武林,恐怕除了梵净山的杀手观音水中仙子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了。就连青衣狐狸莫纹也不可能,她要在水面上与人交锋,也需要借助一块木板或一根芦苇才行,哪有像方圆所说的,踏水如履平地?那不成了神仙吗?
    半晌,鬼妪问:“方兄,你看清是那位贵夫人了?”
    “夫人?我绝对没有看错,真的是她。”
    “她来了之后,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
    “没有,他们不与任何一户来往。”
    “她没有在暗中注意和打听你么?”
    “我察觉到没有。”
    “她那八名家丁家将,没盛气凌人、欺负附近一带百牲?”
    “夫人,这更没有了!那位贵夫人是深居闺中,极少露面,她手下的人,也十分和气有礼,与几户人家相处得很好。”
    “在广州附近一带,也没发生过惊动江湖的事件?”
    “在他们来的一个多月时间里,真的没有。”
    鬼妪不由沉思起来,自言自语地说:“难道她真是来这里隐居的异人?”随后说,“不过,我们还是小心防范她的好。”
    方圆说:“夫人,我会小心的。”
    这一天,鬼妪、聂十八和小兰便在麓湖的青山别墅住下来。鬼妪问聂十八:“聂儿,你明天打算去域里游玩,还是上白云山去看看你曾经遇难的地方?”
    “妈,你呢?”
    “哎!你别只陪着我,有我在,你就玩得不自在了。你还是一个人行动的好,这样,可以养成你独立应付人和事,增长你的见识和发挥你的才干。要是有我在你身旁,你就会事事依赖我了,这次你爷爷叫你出来走走,主要是令你今后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时,积累一些经验和教训,不是真的要你散心的。”
    “妈不出去玩么?”
    “这两天我要呆在别墅里,注意那位贵夫人的行动,暗中观察她到底是什么人。”
    聂十八想了一下:“那我去白云山看看。”
    “那也好。聂儿,你记住了,无论你去白云山也好,进城去玩也好,一定要像一般平民百姓一样,千万不可显示自己的武功来。除非是为了救人,才可以显示,但能不显示的还是不显示的好。”
    “妈,我知道了,我会像穆老伯那样,深藏不露,不让人看出来。”
    “这样,我就更放心了。聂儿,今夜里你好好休息,准备明天去白云山。不过,你白天可以不回来;晚上一定要赶回来,不然,我和小兰就会上白云山寻找你了。”
    “妈,不管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要在吃晚饭时赶回来。”
    “好!”
    小兰问:“夫人,那明天我呢?”
    “你呀,陪着我。不过,你可以在麓湖一带走走,熟悉一下我们别墅四周的环境和地形。注意,你别生事了,更不可去招惹鹿鸣别墅里的人。”
    “夫人,我不会去招惹她呢?那不给夫人添麻烦吗?”
    “丫头,这不是给我添麻烦的事,会招惹她注意起这座别墅来,那就更麻烦了。”
    “夫人,你放心吧,我不会生事的。”
    “丫头,别贪玩,早晚要勤练内功,不然,你再好的剑法也是花拳绣腿。”
    “夫人,婢子知道。”
    “好了!你也去睡吧,不用伺候我了!”
    “是!”
    鬼妪看着小兰走后的背影,不禁深思起来:这个丫头,真是幽谷中的一朵幽兰,天生丽质,虽然今年才满十一岁,已渐渐显出了她天然迷人的风姿了,小小的酒窝,更增添了她动人的娇媚,丝毫没半点的修饰,反而因此增加了天然的美;再过三四年,她会成会成为武林中的一位妩媚迷人的美人,一出江湖,必然会引来不少的狂蜂浪蝶。就是现在,她已招来了一个神秘不飞贼的追逐。看来深谷中的幽兰,似乎有一种天赋能护着自己的本能。上天给予了她的美丽也同时赋给了她的聪明、机灵。这个丫头,是聪明有余,只是在江湖上的经验不足,在这方面来说,她与岭南双奇的宝贝女儿山凤极有相似之处。今后自己要多些看顾她,让她武功练至上乘时,带她在江湖上多走走,江湖上的风风雨雨,别像室内的一朵兰花,经不起半点的风雨。
    鬼妪同时想到,幽谷大院的希望,似乎寄托在聂十八和这丫头的身上了。就这一回,鬼妪更感到了自己的担子不轻。
    第二天一早,小兰练完了内功后,见夫人和少爷仍在房中,暗想:夫人既然叫我在麓湖一带走走,熟悉别墅四周的环境和地势,我何不起这清早无人走动时,悄悄出去到外面看看?她想了一下,也不惊动任何人,便俏然走了出去。
    小兰来到外面,朝阳未升,晨风仍飘浮在湖面、丛林中,树梢草尖,遍是珠露。她朝一处高坡走去,打算在高坡上,俯览整个麓湖的全貌。她见四下无人,便施展轻功,奔上高坡,打算跃到一棵高树上极目四望。可是正当她跃上一棵高树上时,蓦然听到了一个人“啊呀”叫了一声,从这棵树上掉了下来,摔至草丛中连连呼痛。
    小兰愕然了。该不是我跃上树时,将他吓得从树上掉了下去吧?奇怪,这个人怎么会躲到树上去了?要是这个人是一位歹徒或小偷,那捧伤了也是他罪有应得;要是他也像自己一样,吓得他掉下去摔伤了,自己多多少少总有点责任,可不能不理人家。
    小兰出于好心,便从树上跃下来想看看这人伤成怎样了,问:“喂!你摔伤了哪里?”
    那人嗡声嗡气地呻吟着说:“我,我,我摔断腰骨了!”
    小兰一怔:“你摔断腰骨了?那怎么办?”
    “你,你,你过来扶我一把吧。”
    小兰有点为难了。那人由于侧身背向着小兰卧在草丛里,小兰看不见他的面貌,但从身材上看,似乎是附近人家的男孩子,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小兰并不是因为他是一个比自己大的男孩子,有什么男女之别不愿去扶他,而是想到断了腰骨,那该怎么扶呢?说:“断了腰骨,能扶用起吗?”
    “我,我不知道,那你抱我吧!”
    “抱你?那你腰不痛吗?”
    “抱我,就不会这么痛了!”
    “真的?我抱你去哪里?”
    “当然是抱我回家了。”
    “你家住在哪里?远不远呢?”
    “不远,不远,就在这坡下的树林中。”
    “你怎么爬到树上去了?”
    “因为树上有一个鸟窝,我想将一窝不会飞的小鸟捉回家里养。谁知,谁知……”
    “是不是我上树将你吓了一跳?”
    “是呵!是呵!我以为是什么大山猫爬上来了!”
    “这里有大山描?”
    “有,有,它顶凶残的,专门偷我家的鸡吃……哎哟!哎哟!我的腰又痛了。”
    “好了!你别乱动,我抱你回家好了。”
    小兰走过去,弯腰正要抱他,一看,吓了一跳,急忙跃了开去,惊讶地问:“是你?”
    那个从树上掉下来的大男孩不是别人,正是那一个曾经捉弄过她的小飞贼。这个小飞贼,又不是昨天那位骑在骏马上风度翩翩公于哥儿的装束了,现在打扮得像一个乡村中的孩子,一时叫小兰认不出来了。这个神秘的小飞贼,挤眉弄眼对若小兰笑:“你不是要抱我么?怎么又不抱了?”
    小兰恼怒起来,沉下脸说:“抱你个死人头,你还敢跑到这里来捉弄我了?你是不是想死了?”
    小兰发起怒来,小飞贼似乎感到更有趣,更好玩了,笑着说:“喂喂,你别弄错了,我几时捉弄你了?我一早跑到这里掏鸟窝,你突然闯了来,吓得我失手从树上掉下来。我没有怪你,你怎么反而怪我了?天下间有这样的道理吗?”
    “天下间鸟窝多的是,你怎么偏偏跑到这个湖上来了?还说不是故意来捉弄我?”
    “我家就住在这里呀!我不来这里,难道要跑上白云山上去寻鸟窝?”
    “你这个小飞贼,想哄鬼吃豆腐吗?你家住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我家不住在这里了?”
    “好!你说,你家住在哪里?”
    小飞贼跳起来,往坡下丛林中一揩:“我家就住在那里。”
    “什么?那几座别墅中?”
    “不错!不错!就住在别墅里。”
    “小飞贼,你不会告诉我,你家就住在青山别墅里吧?”
    “不,不,青山别墅还过去一点。”
    “云涌山庄?”
    “不对,不对,再往左边一点。”
    “鹿鸣别墅?”
    “对了!我家就住在鹿鸣别墅。”
    “真的?”
    “我骗你干吗?”
    小兰一下怔住了。鹿鸣别墅,不就是方圆叔叔所说的那位武功莫测、像神仙似的在湖面上舞剑的贵夫人所住的地方吗?这个神秘的小飞贼会住在那里?要是真的,那位贵夫人不成了贼夫人了?怪不得她深居简出,不想见还好,一想,不对,会不会是这个小飞贼又在捉弄自己,认为自己不敢去查问,或者故意唆使自己去招惹鹿鸣别墅的人?我可不能上他的当了!便说:“鬼才相信你胡说八道哩。”
    “我是说真的,怎么是胡说八道了?”
    “你还说不是胡说八道?刚才你说你捧断了腰,现在呢,腰摔断了没有?腰摔断了能跳起来吗?”
    小飞贼笑了笑:“刚才我真的摔得好痛,以为摔断了。原来不是,只是摔痛了一点而已,不是摔断了!”
    “那你干吗要哄我、吓我呢?”
    小飞贼嘻嗜地笑起来:“我是想你抱我起来呵!”
    小兰瞪起了一双眼睛:“你说什么?”
    小飞贼吓得连忙后退了几步:“不不!我是跟你闹着玩的,我怎敢真的要你抱?”
    “小飞贼,你住在鹿呜别墅,也是跟我闹着玩的了?”
    “不不!我真的住在那里。”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你不相倍我也没有办法。要不,你跟我去鹿鸣别墅问问就清楚了,看看我是不是住在那里。”
    “你是别墅的主人?”
    “对对!我正是别墅的小主人。”
    “那位贵夫人是你什么人了?”
    “她是我的母亲呀!哦?你见过我的母亲了?”
    “我没见过,但听人说过。”
    “真的?你听哪一个说过?我母亲好像从未说过。”
    小兰一下警惕起来:就是这小飞贼真的是那位贵夫人的儿子,也不能将方圆叔叔的话说出来。何况这小飞贼一身邪气,他的话不知有几成是真的,说不定都是骗人的鬼话。万一他想去鹿鸣别墅盗窃人家的珠宝,跟了他去,那不自己不成了贼伴么?我才不跟你去呢?
    小飞贼见她一时不语,进一步问:“小妹妹,你怎么不出声了?”
    小兰扬起了眉:“你别得寸进尺,谁是你的小妹妹?鬼才是你的小妹妹。”
    “好好,不是就不是。那你跟不跟我去鹿呜别墅弄清了?”
    “我跟你去干吗?你住那里也好,不住那里也好,是小主人也好,是小飞贼也好,都不关我的事,只求你别缠住我就好了!”
    “我们不能交个朋友么?”
    “交朋友干吗?”
    “交朋友嘛,就是我们今后生死与共,患难相助,你有困难我帮你解决,有人欺你我去杀了他。”
    “真的?”
    “真的,真的,我说过的话从来算数。”
    小兰几乎想从心里笑出来:“你不后悔?”
    “我后悔什么了?”小飞贼愕然问。
    “有人欺负了我,你帮我去杀了他?”
    “不错!不错,只要有人欺负了你,我马上去将他的脑袋砍下来!”
    “好呀!那你将你自己的脑袋砍下来吧!”
    小飞贼怔住了:“我砍自己的脑袋下来干吗?”
    “因为没人欺负我,只有你欺负我。”
    小飞贼瞪大眼看着小兰。小兰笑道:“砍呀!你怎么不砍了?原来你说过的话,根本就不算数。”
    半晌,小飞贼问:“我几时欺负你了?”
    “在连州道上的事我不去说,单是现在,你就够欺负我了!”
    “这算欺负吗?”
    “你无端端从树上故意掉了下来,吓了我一跳,又说自己摔断了腰,还想我抱你回家,这样的恶作剧,怎不是欺负我了?”
    “那是我跟你闹着玩的。”
    “我可不想跟你闹着玩。”
    “你真的要我砍下自己的脑袋?”
    “你不砍也可以,那你今后别像阴魂不散的老是来缠住我。”
    “那么说,我们今后不能成为好朋友了?”
    正说着,一位步履十分敏捷的劲装武士过来了对小飞贼说:“公子,夫人请你快回家去。”小兰一看这武士,又怔了一下,这个武士不正是昨天在金鸡岭下大道上,跟在俏公子后面马背上的武士之一么?这么说来,自己昨天根本没有认错人,那位骏马上神采飘逸的俏公子,真的是这个小飞贼了。
    小飞贼说:“你先回去对我母亲说,我一会就回去。”
    这武士看了小兰一眼,说,“公子,你快点回来,夫人好像有什么重要事要和公子商量的。”
    “我知道了,你走吧!”
    武士一走,小兰迷惘地打量着小飞贼:“你就是昨天从我们马车旁一擦而过的公子?”
    “哦,你认出我来了?”
    “我怎么认不出你来?你就是鹿呜别墅的小主人?”
    小飞贼笑了笑:“这下我不是在胡说八道了吧?”
    “那你干吗老是来捉弄我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捉弄人还不知道吗?”
    “说心里话,我真的想和你交个朋友,没有其他任何不良的动机。”
    “对不起,公子,我可不配与你交朋友。”
    “你聪明、机灵、勇敢,怎么不配了?”
    “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
    “哎!我不管你是什么人都好,这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我心中只喜欢你。”
    “但我却怕你。”
    “你怕我什么了?”
    “你一身邪气,十句话中有九句不是真的,我不知相信不相信你才好。”
    “但我想与你成为好朋友,却是真的。”
    “谁知道你肚子里的肠肠,打的是什么弯弯曲曲。”
    蓦然,有人从小兰身后说:“小兰,你在和什么人说话了?”
    小兰回身一看,聂十八不知几时,也到这高坡上来了,正从树林中走出来。小兰惊喜地问:“少爷,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聂十八说:“我想到白云山上走走,路过这里,听到你和人说话,所以便过来看看。小兰,这位小哥是谁?”
    小兰一听,就知聂十八是故意这么问的。这个小飞贼,聂十八哪有认不出来?
    小兰笑着说:“少爷,他可是鹿鸣别墅的小主人哩!”
    “在下姓邵名叶,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这个鹿呜别墅的小主人怔了怔,初时,他见小兰称来人为“少爷”,以为这青年是小兰的主人了。可是听来人自我介绍后,有些愕异,原来他不是什么少爷,而叫邵叶。“少爷”和“邵叶”完全同音,自己几乎误会了。但也有些奇怪,小兰怎么对来人直呼其名了?与小兰是什么关系?但也无暇去细想了。他慌忙还礼说:“不敢,在下复姓钟离,名雨,字浩海。”
    聂十八一听,怔了一下,眼神里似乎有点点失望。原来小兰出来,在高坡上给钟离雨捉弄叫了起来,鬼妪和聂十八因内力深厚,都听得清清楚楚。鬼妪对聂十八说:“聂儿,小兰恐怕在外面出事了!”
    聂十八说:“妈,我出去看看。”
    “慢着,你再听听,她又碰上那个小飞贼了。这个小飞贼,真的又找上了她。”
    “妈,那我要不要去看看?”
    “唔!你不是说他与穆婷婷的神态、眼神十分相似吗?你去看最好了,先经观察他是不是女扮男装的假小子,其次请教他的姓名。”
    聂十八问:“怎么才能观察出她是女扮男装的假小子了?”
    “这不容易的,看看他的耳朵有没有戴过耳环的痕迹,要是假小子,就算当时不戴,也会留下一个耳环印的;其次再留心听他说话的声音,有没有故意放重了嗓子说话。”
    聂十八点点头,他也想弄清楚这个小飞贼是不是穆婷婷,说:“妈,那我去了!”
    “聂儿,你要注意,切不可露出你的武功,更不用露出你是聂十八。”
    “妈,那我自称什么好?叫聂重阳?”
    鬼妪摇摇头:“今后这个‘聂’字,也不能说出去。鬼妪又想了一下说,“小兰一见你,必然会叫你少爷的,另外,那好你说自己姓邵名叶好了。”
    “姓少?妈,世上有这个姓吗?”
    “是邵,就是老蓬顶上邵氏三恶的邵,不是少爷的少。叶,是树叶的叶,也不是老爷的爷。”
    “这个名字好吗?”
    “聂儿,这是临时应变的姓名,不然,就没法解释小兰为什么叫你为少爷了。还有,你在这个小飞贼面称呼小兰是自己的妹妹,别让人看出你的真面目来。”
    “要是她是穆婷婷呢?”
    “那你什么也不用瞒,请她为你保守秘密就行了。”
    这样,聂十八便离开了青山别墅,来到了高坡上。
    现在他对方复姓钟离名雨,字浩海,不是姓穆,也仔细观察过对方的耳朵,根本没戴过耳环这就不是穆婷婷,而是一个真正的小子了,他不禁有些失望起来。但一想,穆家姐妹对自己那么好,真的是穆婷婷,哪有认不出自己来的?聂十八只好客气他说:“原来是钟离公子,失敬,失敬!”
    小兰扬扬眉问:“你姓钟离?”
    钟离浩海说:“你不会说我又是骗人吧?”
    小兰笑道:“你人古怪,连姓也古怪。”
    聂十八慌忙说:“小兰,不可对钟离公子这么无礼!”同时又向钟离雨一揖说,“舍妹为家母太过娇纵了,性子直,说话没遮拦,请公子原谅。”
    “不不,令妹没有说错,我这个姓,与众不同,是有点古怪。不过,我家的祖先,也出了一位极有名气的人。”
    小兰好奇地问:“出了一个什么有名气的人物了?”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故事,你听说过没有?”
    小兰说:“听说过呀!这跟你祖先有名气扯得上吗?”
    “怎么扯不上了?八仙中有个大肚子的神仙,不是叫汉钟离吗?”
    “是呀!他是你的祖先吗?”
    “不错,他就是我们钟离家的祖先。”
    “人家的名字叫钟离,不是姓钟离,你别胡扯了。”
    “不不!你弄错了,他的的确确复姓钟离,那是姓,不是名。”
    “那干吗叫他为汉钟离的?不叫钟离汉了?”
    “这你又不明白了,我祖先是汉朝人,所以大家便叫他为汉钟离,要是我以后成了神仙,大家就会叫我为明钟离了,因为我是明朝人呀!”
    “你尽在胡说八道,那么何仙姑不姓何了,应该是复姓仙姑,何朝人了?”
    “喂喂,有何朝这个朝代吗?你才是尽在胡扯。”
    “我是驳你的胡说八道,才这么问。”
    “好!你不服气,我再问你,八仙中有个叫铁拐李的神仙,他是姓李还是姓铁的?”
    小兰一下噎住了,半晌才说:“我管他姓李姓铁的,因为世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怎么没有这个人了?”
    “我爹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仙,有也是骗人的,所以包括你的钟离祖先也没有。”
    “没有祖先,那我们从哪里来的?”
    “谁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说不定你是从石头爆出来的。”小兰说着,咯咯地笑起来。
    “这么说,我不成了齐天大圣了?”
    “你也跟那孙猴子差不多,只会偷人家的东西,尽胡闹。但愿有一天,观音菩萨下来收了你去!”
    钾离雨眨眨眼说,“你不是说世上没有什么神仙么?哪来的观音菩萨了?”
    聂十八一直在旁含笑地听着他俩的斗嘴,他越看钟离雨,神态就越似穆婷婷。他暗暗惊奇:怎么世上竟有这样面貌、神态酷似的人?要不是他们有男女之分,那么聂十八根本无法能辨认得出,究竟是穆婷婷呢,还是钟离雨?
    小兰说:“我不跟你胡扯了!”
    “好了!那我再会了!”钟离雨又向聂十八说,“邵兄!再见!”
    小兰说:“鬼才跟你再见呢。”
    钟离雨眨眨眼后,一笑而去。
    小兰说:“少爷,你怎么就这样让他走了?”
    “不让他走,要拦住他?”
    “是呀,起码让他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
    “不不,我出来时,妈叮嘱我千万不可生事,更不可亮出自已的武功来。其实,他也没有欺负你呵!”
    “少爷,你还说他没欺负我,刚才他故意从树上掉下来,吓了我一跳。”
    “小兰,他生性好玩,故意逗你的,你别认真了。我看他为人挺风趣的,也不是什么坏人。”
    “那他干吗老捉弄我?”
    “恐怕他真的想和你做一个朋友,没有任何恶意,其实你和他交朋友,也不错呵!”
    “我才不跟他交朋友哩!少爷,你那么相信他?”
    聂十八点点头:“我相信,小兰,你不知道,在江湖上,有不少武林中的异人,行为往往与众不同,但他们的心地都很好,热心帮助人的。”
    “他会是那样的人吗?”
    “不知怎么,我从心里感到他是这样的人,小兰,要是他想害你,在连州路上就会害你了,不会等到现在的。”
    “少爷,说不准他有别的用意么?”
    “他有什么别的用意了?”
    “我要是知道就好啦!”
    “小兰,我们防人固然需要,但不可太多疑了,连好人也误会。”
    “少爷,那你去和他交朋友吧!”
    “可惜他不想和我交朋友。”
    “那好办,以后他再来,我就说少爷喜欢和他交朋友。不过,我劝少爷还是别跟他交朋友的好。”
    “为什么?”
    “他那么精灵古怪,少爷又是那么的忠厚老实,就算他不是什么别有用心的人,但捉弄起少爷来,那少爷也会吃亏的。”
    “这不怕,我以诚对他就行了,吃点亏不要紧。”
    “怪不得夫人为少爷担心了,少爷为人太忠厚老实了,轻易相信别人。我呀,才不这么的傻。也不会像山凤小姐那样,几乎给人贩子骗去卖了。”
    聂十八点点头:“你说的也是,我们回去吧!夫人恐怕早已在等我们了!”
    “少爷不去白云山吗?”
    “夫人担心你出事,特意叫我来看看你,我还没有用早点哩,这么早去白云山干吗?”
    “原来少爷不是路经这里的,婢子多谢少爷了。”
    “小兰,你怎么也会客气起来了?”
    小兰笑了笑:“我是跟少爷学的呀!”
    “跟我?”
    “是呀,少爷刚才不是跟那小飞贼顶客气的么?”
    “小兰,别这么叫人,我看他根本不是什么小飞贼,说不定他真的是一个小飞侠,像邢姐姐那样,以笑怒骂的作风在江湖上行侠仗义。”
    “好啦!少爷。我们回去吧!”小兰在内心深处,也同意聂十八所说的,而且情况也的确是这样。这个将人捉弄得啼笑皆非的古怪小飞贼,就是在与江中鳄这伙匪徒交锋时也是一本的不正经,打浑说笑,将生死之际,当成了儿戏之事,他嘻嘻哈哈的,就算是对自己没什么不良用心,与他交朋友,能放心吗?这些想法,小兰是不愿意说出来的。
    当小兰和聂十八快要回到青山别墅时,看见一辆豪华大马车,从鹿呜别墅中奔出来,转上湖畔的山边大道,往沙河小镇方向飞驰而去。小兰“咦”了一声:“少爷,你看,他们是什么人出外了?不会是那位不露面的神秘贵夫人吧?”
    “你怎会想到是钟离夫人了?”
    “少爷,一般来说,只有女眷才坐马车出门的,男人们不是骑马,就是步行出门,很少坐马车的。少爷,你想,要是那位贵夫人在马车里,她会去哪里了?不会避开我们吧?”
    聂十八说:“别人的事,我们别去多管了,以免人家生疑。”
    小兰一听,不再出声。他们走进青山别墅里,只见鬼妪正在与方圆说话,一见他们回来,便停止了说话。方圆站了起来:“少爷,你回来了,夫人正等着你们用早点。”
    鬼妪也问:“聂儿,小兰,你们怎么这样久才转回来?没出意外吧?”
    聂十八说,“我们没出意外,只是说了一些话,耽搁了时间。”
    “那快坐下来用早点。聂儿,你不是还要去自云山走走么?”
    “是!”聂十八应着,便坐在鬼妪身边。
    小兰说:“那我去厨房将早点端出来。”
    方圆忙说:“兰姑娘,不用你了,你来到这里,也是一位客,怎能要你动手的?一切自有他人伺候。兰姑娘,你也坐下来吧。”
    鬼妪说:“丫头,你也坐下,我有话要问你。”
    “好的,夫人。”小兰在鬼妪另一旁坐下。
    在用早点时,鬼妪问:“丫头,我记得太阳还没有出山,你就出去了,怎么又碰上那一个神秘的少年了?”
    “夫人,我想一早趁无人,登上高坡观察一下麓湖地形地势的全貌,打算跃到一棵大树上看清楚。谁知有一个人突然从树上掉了下来,还呵呀呵呀的叫痛,还说他摔断了腰,求我去扶他的。后来我一看,原来就是那个讨厌的小飞贼!”
    鬼妪听了好笑:“看来他真会捉弄人呢。”
    “夫人,他嬉皮笑脸的……”
    “好了!丫头,以后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不用说了!”鬼妪又问聂十八,“你看清楚他是女还是男么?”
    “妈!他的的确确是个男孩子。不过,他真的太似穆家姐妹的穆婷婷了,不论说话的举止和神态,几乎都一模一样,也是那么善于说话。”
    小兰说:“是呀!他还胡说八仙中的一个大肚子神仙,是他家的祖先呢!他吹起牛皮大话来,也不怕吹破了肚皮。”
    鬼姐说:“丫头,你方叔叔说,鹿鸣别墅的新主人,的确是姓钟离的,那位武功莫测的贵夫人,人称钟离夫人,这一点没有假。”
    “那么说,汉钟离真的是他家的祖先了?”
    “是不是,谁也不知进。不过,在江浙一带,姓钟离的人倒是不少。而且,那古精灵怪少年说话带有江浙口音,看来他们是江浙一带的人。”
    聂十八突然说:“妈,穆老伯和穆家姐妹,说话也是这种口气的。”
    “真的?”
    “妈,我总感到他们与穆家姐妹有什么联系的。”
    “噢!这么说来,也有可能。聂儿,以后你见到穆家姐妹,向她们打听一下,便知钟离一家是什么人了。说不定他们与穆家一样,都是江湖上的异人。”
    “夫人,那他不是什么坏人了?”
    “丫头,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好人坏人,也不是一两件事能说得明的,更不是一下就看得好的,得有较多的时间观察才能说。”
    早点后,聂十八打算去白云山上,自己去年掉下忍崖的地方。小兰对鬼妪说:“夫人,你放心让少爷一个人去吗?”
    “丫头,你是不是也想去白云山?”
    “夫人,少爷那么的老实,又轻易相信人,我真担心他会出事呢。”
    鬼妪一笑说:“少爷我却不大担心,他虽然老实,但真的碰上了事,他却会像猎人似的机灵、勇敢,反而是你这丫头,我却不放心。”
    小兰撒娇似的说:“夫人……”
    “丫头,你是不是想和少爷一块上白云山玩?好吧!你就和少爷一块去好了。”
    小兰大喜:“婢子多谢夫人。”
    “你不可主动去招惹是非了!”
    “夫人,我怎会招惹是非?我躲还来不及呢。”
    “还有,一路上,你不能叫少爷的。”
    “那我叫少爷什么好?”
    “你们兄妹相称好了。”
    聂十八说:“你叫我八哥好了。”
    “八哥,那你不成了鸟儿吗?”
    聂十八愕然:“我怎么成了鸟儿了?”
    鬼妪说:“丫头,你又生事了!”
    小兰忍住笑,不敢出声。聂十八仍莫名其妙:“什么鸟儿了?”
    “聂儿,岭南有一种鸟,跟乌鸦差不多,人们称这种鸟为八哥。”
    小兰又说:“要是养熟了它,它就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你去哪里,它就会跟去哪里;割了它的舌尖,教它说话,它就像鹦鹉似的,会说话哩!”
    聂十八说:“原来这样,这八哥鸟很不错呵,有机会,我也捉两只回来养养。”
    小兰说:“你别去捉了!”
    “哦?它不轻易能捉到?”
    “它不同鹦鹉,吃些粟米、水就行了,它要日日吃虫子,你有这么多时间去捉虫子吗?为了养熟它,你就别想练功。”
    “丫头,你们去吧。兰丫头,你一定要看好少爷,别让他走失了!”
    “夫人,我会的。”
    “聂儿,你也要照顾你妹妹,别让她生事。”
    聂十八点头应着。这样,他们双双离开了青山别墅,沿山直往白云山走去。
    白云山,是广州北邻的一处名山,离广州城有十多里,峰峦叠翠,四季常绿,树林极多,景色极佳。主峰摩星岭,常在云雾飘绕中,所以称为白云山。白云山的风光以云霞夕雾、洞岩溪泉取胜,山中有能仁寺、明珠楼、白云松涛和九龙泉等风景名胜地,每年四季,都有不少人上山游览,它从来没有什么大雪封山之危险,在白云山,就是连雪也没有见过,它只有风和雨的来临。不同其他的名山,一到冬天,就是大雪纷飞,冰雪封路。在白云山,从来没有冰封千里的绝景,只有繁花似锦,四季常春的画面。
    聂十八去白云山,并不是想游览白云山的风景名胜,主要想看看自己去年遇害受难的地方。他不是什么文人雅士,对风景有特别的爱好。说到山水,他比任何人都见得多,他本身就是在鸡公岭的深山老林中生长。说雄伟,白云山没有鸡公山那么雄伟,说险也没有鸡公山险,至于奇岩怪石,飞瀑流泉,鸡公山可以说是触目皆是,而且也比白云山幽静、深邃、奇特。在他的眼里看来,白云山只不过是一般的山而已,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小兰可不同了,她跟随聂十八来,除了不放心聂十八外,主要是来玩,因为白云山的各处风景名胜,昨夜里,她与青山别墅的一些丫环、家人闲谈,知道广州地是座千年的古城,三街六巷的繁华自不必说,还有什么光孝寺、六榕塔等好玩的地方。白云山吗?就更好玩了,有什么天南第一峰,滴水岩、白云晚望等风景地,景色比麓湖更美。小兰虽然是武林中人,但却是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性活泼好玩,好奇贪新鲜,凡是没去过的地方都想去走走,没看过的地方都想去看看,不管它名胜不名胜,这就是她跟随聂十八来白云山的主要原因了。
    聂十八来到了自己罹难和几乎魂归地府的濂泉峰上,想起了当时的情景。要不是岭南双奇和山凤的出现,自己早已落到七煞剑人的手中了;要不是黑豹爷爷救自己,自己也早已碎尸在濂泉峰下的乱石山岩中,他看了不胜感慨。他不明白,为什么七煞剑门人苦苦盯着不放?他也不齿武威镖局的冯总镖师,自己好心好意、千辛万苦将贺师贵物送来广州,不但多谢一句也没有,还疑心自己贪了什么蓝美人,这不但对自己人格是一个极大的侮辱,也给自己心灵造成了一次极大的伤害。
    小兰看看四周,双望望源泉峰下,悬崖不高而险,下面尽是乱石山岩,一条上小的源水像一条水白蛇似的在乱石间右转左弯穿插而过,直往山下流去,山下不远,就是沙河小镇了。一条山径小道,沿着源泉水而来。她问:“少……”
    聂十八忙制止她:“嗯?你又不记得了?”
    小兰一笑:“八哥,你就是在这里遇险?”
    聂十八点点头,指指峰下:“我一时救人心切。给七煞剑门的人拍伤拍飞,几乎掉到那乱石中摔死了。幸好是爷爷救了我,才能活到现在。”
    “八哥!你练成武功后,我和你一同去找七煞剑门的人报仇好不好?”
    聂十八摇摇头。小兰倒到有点意外:“八哥,你不想报仇么?”
    “其实向我要蓝美人的不单是七煞剑门的人,更有各地的群豪,只不过七煞剑门是穷凶极恶而已。可是,他们为了蓝美人,前前后后也死了不少的人。爷爷说得对,最主要的是找出这一事件的幕后指使人,他为什么将蓝美人抛出来,在江湖上制造仇杀?说不定七煞剑门是这一事件的最大受害者,我去找他们报仇,那不正合幕后策划人所愿?”
    小兰说:“夫人说,七煞剑门人才不是什么受害者。”
    “他们怎么不是受害者了?”
    “夫人说,那是他们自作自妥,要是他们不贪心,会死这么多的人吗?”
    聂十八点点头:“不错!他们太贫心了,为了蓝美人身上的一本什么武功秘芨,贪得连性命也不顾了!我实在不明白,连命都没有了,要这秘芨又有何用?”
    “八哥,我们不明白的可可多了!”
    “小兰,我们去别处走走吧。”
    “好呀!这一处山峰,没什么好玩好看的,景色还没有我们所住的幽谷美。”
    他们刚一转到山道上不远,便看见四个汉子,打扮得不伦不类,在打眼色,坐在路边的一个小亭上。小兰轻轻说:“八哥,这伙人又盯上我,我看他们真的是不怀好意。”
    原来聂十八和小兰上山不久,这伙人中的两个,便鬼头鬼脑打量他们,过来跟他们搭讪,问他们要找人带他们到山上各处玩的。
    聂十八客气地推辞说:“不用了,我们兄妹两人,不过随便在山中走走看看,不敢麻烦两位大哥了。”
    这两条汉子一听聂十八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又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说:“你们是外乡人吗?”
    “是!我们是外地人,听说白云山风景很美,所以特来看看。”
    “小哥!”另一条汉子说,“你们是外乡人,没我们带路,不但看不到一些名胜古迹,更会迷失方向。”
    小兰忍不住说:“你们迷失了路,我们也不会迷失方向哩!”
    “兰妹,别这么说,这两位大哥也出于好心,怕我们在山中迷失了方向。”聂十八又向他们说,“多谢两位的好心,我们不会走失的。”聂十八说完,便和小兰离开了他们。聂十八走后,听到这两条汉子在自己身后嘀嘀咕咕,当时也没在意,想不到他们又跟到这里来了,还多了两个人。聂十八轻轻说:“小兰,我们别理他们,大方地走过去。”
    小兰说:“就怕他们不放我们过去。”
    小兰果然没有说错,聂十八刚走近亭子,这四条汉子就从小亭中走了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小兰问:“你们这是干吗?”一个斗鸡眼的汉子说:“我们没有干什么,只是照例收些看路费。“聂十八有点讶然:“收看路费?有这种费的吗?”
    “不错,别的地方没有,但在白云山就有了。小哥,我们哥儿们一天到晚在白云山中看路,收一些茶水钱也是应该的吧?”
    另一个玄衣汉子说:“你们不想出钱,就别上白云山上玩。”
    显然这四个流氓无赖,在敲榨勒索了,哪有看路也要收费的?路,要你们来看吗?小兰向:“我从来没听说有看路费的,你们这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拦路抢劫吗?”
    斗鸡眼一瞪眼,两个眼珠子挤到一块上去了,冷冷他说:“毛丫头,别不知天高地厚,跟老子们说话客气点,老子们收的是辛苦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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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龙母显灵
    上回说到斗鸡眼说收看路费是辛苦钱。小兰问:“你这算哪一门的辛苦钱?”
    玄衣汉子凶恶地问:“你们到底给不给?”
    聂十八十八不想生事,慌忙拉住别再说下去,对他们说:“你们要收多少看路费?”
    斗鸡眼说:“每人收白银一两。”
    小兰忍不住说:“要收一两银子一个人的,你们不如去抢!”
    “你们是不想给了?”
    聂十八说:“好好!我给你们。”他从身上掏出一些碎银来,交给了斗鸡眼,“这些碎银,够二两有多了,我们兄妹两人,可以走了吧?”斗鸡眼接过碎银,感到有点意外,想不到这对外乡人,这么胆小怕事的好欺负。他与那三个流氓打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说,这一对兄妹身上一定还有更多的油水可捞,不能就这么放过了。于是他将碎银在手中掂了掂说:“唔!还差不多,够二两重。”
    聂十八说:“那请各位让路吧!”斗鸡眼嘿嘿笑道:“让路好办,不过,你们得再多交些银两出来。”聂十八一怔:“为什么?还要再多交银两?”
    小兰说:“你们不会连让路也要收让路费吧?”
    “不错,让路是小事,但要交保护费,你们才能平平安安下山。”
    “不多,每人交白银十两,你们兄妹两人一共是二十两,那让路费我们就免收了。”小兰哪里忍受得了,就是一心不想生事的聂十八,也感到太不像话了。这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任人骑,对恶徒们来说,可不能太忍让了。不知交出了二十两银子后,他们会不会还有别的花样来?小兰嚷起来:“你们要钱没有,要命就有两条,你们要不要?”
    斗眼鸡嘿嘿说:“我们只要钱,不要命,”
    “我们没钱。”
    “那你们身上所有衣服,全脱下来!”玄衣汉子却淫猥地笑道:“大哥,这丫头虽牙尖嘴利,但姿色不错,过两年,就是一个出色的美人儿。我们不如将她带走,卖给了迎笑坊的老鸨,起码也有几十两银子。”
    其他歹徒一齐起哄:“二哥说得不错,将他们兄妹带走好了!”斗鸡眼说:“好!先将他们带进林子小茅屋里,脱光了他们的衣服,他们就跑不掉了,夜里再卖掉他们。”
    聂十八说:“你们千万别乱来!”
    玄衣汉子将匕首亮了亮,喝道:“乖乖地跟我们走,不然,老子先捅你两刀,给你放放血,你后悔就迟了。”
    其他两个歹徒也围了上来。聂十八说:“我劝你们快走吧,不然闹出人命了!”聂十八担心小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会取了这四个歹徒的性命。因为他看到小兰眼里露出了杀机,好心劝他们离开。
    这四个匪徒,哪里看得出这一对兄妹不是等闲之辈、身怀惊人的武功?以为只不过是一对外乡人,在这无人之处,就算杀了他们也没有知道。斗鸡眼一挥手:“你们想死,没这么容易,弟兄们,上!将他们拉走!”
    他话音刚落,小兰身形一闪,出手极快,一下将玄衣汉子的手腕扭断了,跟着匕首一挥,两个歹徒身上各添了一道刀痕。玄衣汉子捂着受伤的手腕,杀猪似的叫痛。那两个带伤的歹徒,惊恐地后退了,斗鸡眼的成了真的斗鸡眼,一下愣在一边似木鸡般地不会动。
    他不会动,小兰可就来劲了。小兰跟着一手将他掀翻在地上,明亮的匕首贴在他的脸上。聂十八慌忙说:“兰妹,切不可取了他的性命!”
    小兰收了匕首,一脚踏在斗鸡眼的胸口上,说:“八哥!这些无恶不作的匪徒,不杀了他们,留下来干嘛?”
    “不不,他们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教训他们一下就可以了。”聂十八也想不到小兰出手这么敏捷,转眼之间,就制服了四个匪待,怪不得母亲说,六七个人近不了小兰的身边,因而放心让她一个人从幽俗大院赶来阳山县。其实,斗鸡眼在这一带,是个看不上眼的地头蛇,专门在白云山上欺凌敲榨外乡来的游人,在人来人来人往的地方,他们强收保护费、带路费;在偏僻之处,若是碰上一一两个游人,他们就干脆抢劫了。他们还强奸妇女,若遭反抗便就地杀害埋掉。算下来他们不知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今天他们碰上小兰,可以说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得到了报应。
    小兰将匕首在斗鸡眼眼前晃了晃:“恶贼!你现在还要不要带我们走?”斗鸡眼连忙求饶说:“小姑奶奶饶命!”
    “你不是要将我卖到什么迎笑坊吗?”小兰还审问斗鸡眼,一眼看见断了手腕骨的玄衣汉子和那两上歹徒想向树林里逃命。她大喝一声:“不准跑!给我站住!”
    但玄衣汉子和两个歹徒仍在跑,小兰用脚尖一下封了斗鸡眼的穴位,先令他不能动,跟着匕首一晃,又给两上歹徒多添了一道刀痕,吓得这两个歹徒连忙跪地叩头求饶命。小兰说:“你们想活命的,跟我乖地回到小亭边跪下,不然,我就在这里挑了你们!”
    这两个歹徒见小兰恍如山间的精灵,哪里还敢反抗?乖乖地回到小亭边草地上跪下不动了。
    玄衣汉子给小兰一掌拍飞摔在地上,腿骨又给摔断了,痛得入肺人心,哪里能爬起来?只好躺在地上呻吟。
    小兰走过去喝道:“贼子!你想装死吗?给我爬起来滚到一边跪下。”
    聂十八说:“兰妹,他的腿骨已摔断了,哪里能爬起来?算了,别叫他下跪了。”
    “哼!我没杀了他,已算命大了!”小兰一脚踢开了斗鸡眼被封的穴位,喝问:“说!你们在这里害了多少人。”
    “小姑奶奶,小人记不清楚了。”
    “看来,你们一定伤害了不人。我不杀了你们,难以泄恨。”斗鸡眼大叫:“小姑娘奶奶饶命!”
    聂十八走过去拦住小兰说:“兰妹,既然他们不敢了,放过了他们这一次吧。”
    “八哥!你相信他们今后不敢吗?”
    斗鸡眼忙说:“小姑奶奶,小人们今后真的不敢为非作歹了,今后若再犯,天诛地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小兰说:“你们还想好死吗?”
    聂十八说:“算了,放过他们这一次。”
    小兰说:“八哥!你太好心了!你没听夫人说过?当年夫人在韶州府放过了拦路抢劫的匪徒拦路虎,这贼子当时也信誓旦旦,今后不再作恶了。可是以后,方叔叔几乎就死在他的手中,幸好又碰上了夫人,杀了拦路虎,才救了方叔叔。”
    “兰妹,你要杀了他们?”
    “就是不杀他们,也得在他身上留下印记,令他们终身难忘。”小兰说着,用刀尖一下挑断了斗鸡眼的一条脚筋,令他一条腿终身残废,变成了瘸子。
    聂十八在与敌人交锋时,可以说是机灵、勇猛,宛如一头灵豹,出手无情;但对束手就擒,跪地求饶的敌人,却不忍杀害。所以聂十八见小兰挑断了求饶的斗鸡眼的脚筋,看得不忍,说:
    “兰妹,我们走吧。”
    小兰对四个受了伤的流氓说:“要不是八哥为你们说情,我真想一个个将他们全杀了!现在我放过你们这一次,以后你们若仍然敢在白云山欺凌来往游人,残害善良,给我知道了,我必然杀了你们才解恨!而且还要令你们一个个不得好死。”小兰说完,暗运内力,将匕首一寸寸扳断,洒在地上,又说了一句,“今后再为非作歹,我就让你们像这匕首一样,碎尸荒野。”然后才与聂十八离去。
    斗鸡眼等人见一个小丫头竟有这样的神力,更是吓得傻了眼,连大气也不敢透出来,痛也忘了。他们眼睁睁望着聂十八和小兰远去,直到不见了身影,才吐了一口大气,感到性命才算保住了。斗难眼喝着两个受刀伤的流氓:“你们还跪着干什么?还不扶我和老二离开?丢人献丑!”
    两个受轻伤的流氓站起来,忍痛扶着斗鸡眼、玄衣汉子转进树林,到小茅屋里了。这四个在白云山中为非作歹的恶徒,真的今后再也不敢在白云山敲榨勒索游人财物和为非作歹了。何况为首的两个终身残废,没一年半载不能行动,想作恶也不行。小兰无异为白云山的游人清除了一个大害,此事却并不为世人所知,正如李白《侠客行》中所写的诗句:“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聂十八上白云山,不是来游山玩水,只是缅怀过去,看看自己遇难的地方。现在出了斗鸡眼这件不愉快的事,更没心思去玩了。他怕引起人们的注意,对小兰说:“我们回去吧。”
    小兰问:“八哥,我们怎么不玩了?我们还有好多地方没去看哩!”
    “小兰,我们伤了那四个恶徒,不久就会有人知道,再不离开白云山,就会引起别人注意。走吧!要玩,等这事过后,我们再来玩好不好?夫人不是叮嘱我们,千万不可让人注意么?”
    “那你以后还带不带我出来玩?”
    “带!带!我一定和你到处走走。”
    小兰笑了:“那我们回去吧!”
    他们转回了青山别墅。鬼妪感到有些意外,“哦?你们这么早就回来了?白云山没有什么好玩么?”
    聂十八说:“妈,我们出了一点事。”
    “哦,出了事?又碰上那个小飞贼了?不不!我们应该称他为钟离公子才对。”
    “妈!我们要是碰上钟离公子就好了!”
    “那出了什么事。”
    聂十八将碰上斗鸡眼四个匪徒的事一一说了出来。小兰有些不安地问:“夫人!这事我是不是做错了?婢子极不想生事,可是他们逼得我不能不出手。”
    鬼妪含笑说:“丫头,你没有做错,而且做得很好,要是我,我会杀了为首的一个,现在,你只废了他一条腿,算是宽大他了。”
    “夫人,这不关婢子的事,是少爷叫我放了他的。说宽大,是少他宽大了他们。”
    “聂儿就是仁慈宽厚,不过,这两天内,你们不能出去势头露面了,得好好在家里呆着。”
    小兰一怔:“夫人,为什么?”
    “这你还不明白吗?你弄残的虽然是几个微不足道的流氓无赖,但那地方不是远离城镇的深山荒野,白云山可是广州府城近郊的一座名山,每天都有不少的施人。你们的行为,虽然为白云山一带除了害,但想没有知道就难了。不论官府、淳人都想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官府是想查问真相,游人是想瞻仰你们的风采,感谢你们干了一件好事。说不定这几个流氓,背后还有一个恶势力为靠山,他们想找你们寻仇生事。若是你们再出去,不但暴露了你们的面目,同时也令青山别墅为世人注目了。所以你们两人再不能出去抛头露面,等这件事平息了再说。”
    聂十八和小兰不由愣住了,想不到打伤弄残了几个流氓,会弄出这样的后果,怪不得鬼妪千叮嘱万叮嘱自己不可生事了。
    聂十八问:“妈!那我们怎么办?”
    “在这里呆着呀!每天都在这里练功学武不更好?”
    小兰问:“夫人,不会有人寻到这里来吧?”
    “丫头,你们离开白云山回这里时,有没有人在暗中盯踪你们了?”
    “没有,我和少爷都注意到了。”
    “那你们别担心,别说惩戒的是几个小毛贼,就算杀了朝廷的鹰犬,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何况无人知道你们,就是知道寻来,那他们也别想靠近这别墅半步。”
    聂十八问:“他们怎么不能靠近了?”
    “聂十八,我们戴上面具,在麓湖外就打发他们离去。不过,这事是不会发生的。这两天,你们安心在这里练功学武,一切有你们的方叔叔打点,等过两天再说。”
    “妈!我们不如回幽谷不好?”
    小兰说:“少爷,那我们不玩了?”
    鬼妪说:“聂儿,就算出了事,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离开,更不能撒手一走了事,我们一定要不任何首尾才能离开。”
    “妈说的是,我们不能给方叔叔添上任何麻烦,等这里平安无事才离开。”
    小兰不安地说:“夫人,都是婢子不好,给夫人,方叔叔……”
    “丫头,你没有做错,就是我也会这样做,那是几个流氓无赖罪有应得,是他们自讨的,别为这事不安。不然,你今后就不敢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了。今后,再碰上这种欺凌百姓的恶徒,还是放手去干,别让他们为害人间,不然,世上就没有什么正义可言了!”
    小兰放下心来:“夫人,我知道了。”
    “但是江湖上互相仇杀之事,我们不可卷入了,更不可恃技凌人强出头,事情一定要弄清楚才插手。记住,我们是为天下善良的百姓打抱不平,为受欺凌的百姓除害,并不是为武林中某帮某门派去与人交锋,讨什么无原则的公道。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我们一时问怎么也弄不清楚。”
    “是!夫人。”
    两天以来,青山别墅平静无波,麓湖一带也没任何事情发生,更没有什么生面人闯进来。方圆派出去的人,打听回来说,那四个流氓无赖,没有白云山出现,不知躲到哪里去疗伤了。似乎那天的事,没有人知道,也没有听人说起,只是白云山上的人感到奇怪,自动么不见了那四个恶人了?莫非他们跑到别处去另谋生计了?那真是谢天谢地。
    聂十八和小兰听后,心里像放下了一声石头一样。那么说,自己没有给青山别墅招惹什么麻烦了。小兰高兴地说:“少爷,我们可以到外面去玩了,不用老躲在别墅里啦!”
    聂十八笑了笑:“你喜欢到外面玩么?”
    “当然想啦!少爷,你说过的话到底还算不算数的?”
    “我说过什么话了?”
    “少爷,你不记得了?你说过两天没事,就带我到外面玩。”
    “好好,我去问夫人,她答应了,明天就出去好不好?”
    “好呀!少爷,那我们去哪里玩?”
    “你说,我们去哪里玩好?”
    “少爷,我们进城去玩吧!听说,广州城是岭南最大的一个城,城里可热闹了!”
    “好!我们明天就去城里玩。”
    聂十八将小兰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小兰天真、活泼、勤快,为人又极富正义和勇敢,不但深得鬼妪的好感,也得聂十八的好感,所以聂十八不忍使她不高兴,因而顺了她的意。聂十八总感到城里那么多人,人看人的,有什么好玩?不如在别墅多练练功。何况青山别墅十分幽静,亭台楼榭样样都有,更有小桥回廊、莲池,不比城里好玩得多?但小兰要去,只好依从,何况自己说过的话可不能不算数。
    聂十八向鬼妪请示,鬼妪说:“聂儿,你就和兰丫头一块去吧!”
    “妈不去么?”
    “我不去了,明天廖大总管要来,有些事要和我说的,你们去好了!”
    第二天聂十八带上一些银两,陪着高高兴兴的小兰进城去玩了。小兰好像出笼的小鸟似的,一进广州城,见繁华热闹的大街上商店林立,行人如鲫,车如流水,街道两旁的铺面,摆满五光十色的.各种商品,有吃的,有玩的,有用的。小兰欢喜地说:“八哥,广州真的热闹极了!”
    聂十八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一个繁华热闹的大城市。以前虽然来个广州,那时匆匆忙忙,只走过一条街,便去武威镖局了,跟着便在白云山遇难,街道繁华的情景,根本就无暇去看,更谈不上到各处去走走了。他点点头说:“广州的确热闹。”
    “八哥,你以前没见过这么繁华热闹的城市么?”
    “我也像你一样,可以说是第一次。”
    聂十八这句话没有说错,他从鸡公山跑出来,所以过的地方,都是些小县城,比较热闹的就是汉口镇和韶州府城了,其他的时间,都是在穆家船上,虽然经过武昌、现阳、长江、衡阳等府城,也没上街走走,只是呆在客栈里哪有像现在,特意进城来玩的。
    小兰好像不知疲倦似的,走大街、穿小巷,游寺庙、六榕塔,流连在珠江畔,观看如林的船桅,遥望天水一色远处点点的归帆。这个一直在深山老林里生长的小姑娘,对珠江两岩的景色,简直着迷了,不是聂十八叫好走,她真舍不得离开呢!最后他们登上了风景秀丽的越秀山,俯览广州全城的景色。正在指指点点间,蓦然,身后有人轻问:“少爷,小姐,你们看相测字不?在下善知一个人的生死祸福,百说百灵。”
    聂十八回头一看,惊喜:“张叔叔,是你?”
    原来这人正是半神仙张铁口,在江湖上一向给人看相测字谋生,实际上是幽谷大院巡视各地的使者,既密切注视江湖上武林人士的动静,也是秘密查访蓝美人事件的神秘人物。聂十八又问:“张叔叔,你几时跑到这里来了?”
    小兰也说:“是呀,你鬼鬼崇崇地跟在我们身后,想吓我们一跳吗?”
    张铁口望了四周一眼,笑道:“兰姑娘,在下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吓你呵!不怕你将我一条脚筋挑断了?那我还能在江湖上走动么?”
    聂十八惊愕了:“我们的事你知道了?”
    “我是半个神仙,能知一个人的生死,怎么不知道兰姑娘的事了?”
    小兰笑道:“鬼才相信你是半个神仙哩!尽会糊弄人。你见过我们夫人了?”
    “见过,见过,要不,我怎么知道兰姑娘和聂少侠来了广州城的?”
    “你一直在暗中盯踪我们?”
    “哎,兰姑娘别误会,在下是奉了夫人之命,担心你们在广州城里出事了,你们不方便出手,特叫我在暗中看顾,出了事跑出来给你们周旋。幸好你们没出事,所以就用不着我作丑人了。”
    聂十八一揖说:“多谢张叔叔!”
    “聂少侠别客气。来!我们到那边树下石凳上坐下谈谈。我有一件天大的事情告诉你们。”
    聂十八和小兰跟随张铁口来到树下石凳坐下。小兰首先迫不及待地问:“张叔叔,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要告诉我们了?”
    “你们没听说江湖上出现了一件震动人心之事?”
    聂十八说:“没听说过,张叔叔,是什么震动人心的事了?”
    “西江悦城龙母娘娘显灵了!”
    聂十八不知道龙母娘娘是什么人,也没听人说过,感到莫名其妙。小兰却睁大眼睛:“这算什么震动人心的大事了?”
    张铁嘴反问:“这还不震动人心么?”
    小兰说:“张叔叔,你是不是在糊弄我们了?”
    “不不!我是说真的。”
    聂十八问:“龙母娘娘是什么人?”
    小兰说:“八哥,龙母娘娘不是人!”
    聂十八怔了怔:“哦?她不是人,那是什么了?”
    “她是传说中的一个神仙,跟什么观音菩萨和八仙中的什么张果老、何仙姑娘差不多,传说多了,人们就将她当成了个神仙来把奉了。我爹说,什么神仙,全是糊弄人的,世上即没神,也没仙的。”
    张铁嘴摇摇头说:“兰姑娘,你这话就说错了,龙母娘娘真有其人。传说她是广西滕县一位姓温女子,家庭清贫,一生下来,父母无力扶养,将她放在一个木盆中,随西江漂流而下。木贫流到德庚悦城水口,为一位姓何的渔民收养。龙母长大以后,聪明贤惠,能耕能织,能渔能牧,孝顺父母,善待邻里,而她还能预知祸福,能医百病,医治了不少的穷苦百姓,帮助了不少人度过困难,还救出了不少在西江上落水的人,资助钱粮,让他们回家。”
    聂十八说:“张叔叔,那么说,这位龙母,是一位极好的侠义女子了!”
    “不错不错,她就是这么一个极有位位义心肠的女子。”
    小兰搭话过来:“张叔叔,我看她比你强得多。”
    张铁嘴愕然:“兰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兰笑道:“不是吗?你能只预知祸福,而龙母不但能预知祸福,更能医治百病,还能耕能织,能捉鱼放牧,不像你只凭一张铁嘴糊弄人,到处骗人钱财。”
    聂十八慌忙说:“兰妹,你不能这么说张叔叔,张叔叔也是以此方法提醒世人,而暗行侠义之事。”
    张铁嘴苦笑一下:“兰姑娘没说错,我只凭一张嘴糊弄人,当然比不上龙母娘娘,要不,我也成神仙了!”
    小兰说:“张叔叔,我是跟你闹着玩的,你别当真了。其实你也不错,现在不是成了半个神仙吗?”
    张铁嘴自嘲说:“我这个半神仙是自封的,不同龙母,是由百姓封的。不但百姓诚心诚意封她为神,而且历代不少皇帝也封她为神。传说,统一天下的秦始皇,还想娶她为妃子呢!她不答应,秦始皇派来的使者,强行拉她上船,她的五位龙子发怒,兴风作浪,将船卷了回来,使者才没办法,只好空手回复秦始皇。”
    聂十八说:“这个秦始皇也太过分了,人家是有了丈夫、儿子的人,怎么还要强娶人家为妃子呢?那不活活拆散人家一家人么?”
    张铁嘴慌忙说:“聂少侠,我几时说过龙母有丈夫了??
    聂十八茫然:“她没有丈夫,哪来的五个儿子了?”
    “哎,龙母从来没嫁过人,像观音菩萨一样,守身如玉,是一个老处子。”
    “那她五个儿子是怎么来的?”
    “那是龙母有一天,去江边洗衣服,忽然看见沙滩有个蛋像斗那么大,还闪闪发光,稀奇得不得了,便抱了回家,收藏在盒子里。谁知过了十几天,揭开盒子一看,那个大蛋,竟然孵化出五条像壁虎似的小东西来。龙母十分惊奇,将他们饲养在家,呵护备至。这五条壁虎般的小东西,时常在屋子里的水中爬进爬出,玩得非常高兴。渐渐它们长大了,龙母便让它们去西江玩,谁知一下西江,这五条小东西就一去不回了。过了几年,它们又游回来了,一条条变成了头角俱备,鳞甲闪闪发亮的真龙了。龙母惊奇地问:“你们是我养的吗?”
    “五条斑斓闪耀的金龙在她肯前游来游去,其中一条说:“妈妈,我们正是你的儿子呵!龙母高兴极了,‘龙儿!龙儿!你们走后,我不知多么想念你们呵,你们回来就好了!给这一方兴云布雨,造福苍生吧!’从此龙母这名就由此而得。”
    聂十八听了异常的神往,问:“张叔叔,这是真的吗?”
    张铁嘴眨眨眼:“真不真我就不知道了,人们是这以传说的。”
    聂十八说:“就算不是真的,这个故事也很动人。龙母的为人,值得后人敬仰,给她立庙祀奉也应当。”
    “聂少侠,你这样说就对了,可见龙母在当时的确有恩于百姓,造福一方,所以后人特别怀念她,立庙以作纪念。不过以后,她就成了神了。就像三国时的关云长,宋朝的包拯、抗金的岳飞,后人都立庙敬奉他们,久而久之,他们在人们的心目中,就成了神了。听说现在的龙母庙中,时时有五条小青蛇,不,应该叫五条小青龙,在梁柱上盘绕出没。”
    聂十八急问:“那它们不伤人么?”
    “放心,它们都是无毒的小青蛇,见了人就躲开,怎么会伤人了?”
    “现在还有?”
    “有!前几天我还去龙母庙看过,它们还在神台、横梁上游来游去,不少人还向它们朝拜哩!说它们是五龙太子。”
    小兰说:“张叔叔,你还有个完的没有?
    “兰姑娘,你又怎么了?”
    “你要告诉我们天大的事,就是这五条小青蛇在庙里游来游去么?这就是龙母娘娘显灵震动人心的事情了?”
    “兰姑娘,我说的不是这些陈年老事?”
    “那么说龙母娘娘最近又显灵了?”
    “不错,她最近又显灵了!”
    “她怎么显灵的?”
    “有人在月下看见龙母娘娘在西江水面上出现,行走如飞,杀了西江杀人王,将他的尸体摆放在江边上。”
    小兰一怔:“这是真的吗?”
    “真的,真的,珍珠都没有这么真。”
    聂十八问:“西江杀人王是个什么人?是当地的豪强,还是土匪头子。”
    张铁嘴说:“西江杀人王,是西江水面上一伙穷凶极恶水贼的首领。他原是零仃洋上的海盗,不知什么原因,窜到西江一带来了,潜伏在德庆州,罗定州交界的西江两岸的崇山峻岭之中,在西江上神出鬼没,不时抢动来往商船、货船,往往在抢劫之中,将船上的所有人,不分男女老少,全部杀光,尸沉江底,所以得了西江杀人王这一可怕的绰号。一年多来。这伙水贼在西江上不知杀了多少人,抢劫了多少船只,弄得商船、货船不敢走这一条水路,只好绕道沿陆路走,就是龙母庙,也没人敢去朝拜了。”
    聂十八问:“怎么朝廷的官兵不去剿灭这伙水贼的?”
    “聂少侠,别提官兵了,扰民他们顶内行,去捉水寇,哪里捉得到?往往捉了一些无辜的乡民、镇民当水贼办,往上面一送,就算交了差。何况这伙水贼极为狡猾,大队水师一来,他们便消失得无踪无影,水师一走,他们又神不知鬼不觉出来了。”
    “武林中人的侠义人士也不理么?”
    “怎么不理?连我的表妹、表妹夫岭南双奇也出动了,只是奈他们不何。”
    “怎么奈他们不何了?”
    “岭南双奇,武功上乘,但他们都不懂水性,更不能潜下水中杀贼。听说西江杀人王和他的拜把兄弟秃尾龙,水上功夫极好,可以踩水横过西江,在水底下能伏七天七夜。我那表妹、表妹夫,在陆上杀人,可以说是探囊取物,哪怕是黑道上的上乘高手,也不堪他们一击,在江面上就不行了,只能眼睁睁望着他们跑掉了。会水性的武林人士,武功又不敌西江杀人王和秃尾龙,有的还死在他们刀下。幸好这一次龙母娘娘显灵了,在一夜之间,就荡平这一伙血债累累的水贼,令罪行累累的西江杀人王尸横江边。官府惊愕,百姓兴奋,这不是惊震江湖的天大事情么?”
    小兰问:“真的是龙母娘娘显灵了?”
    “要不是龙母娘娘,谁又有这么大的能耐杀得了杀人王?兰姑娘,有人在月光下亲眼目睹这一战斗情景,龙母娘娘白衣白裙,带着她的儿子五龙太子,就在安东县杨柳,都骑这一带西江水面上,飘行如电,在在水底下疾走如飞,追杀逃入江中的群寇,尤其是龙母娘娘在水中与西江杀人王交锋,杀人王的尸体便从水中飞起,摔在龙母庙边的江岸上。这怎么能不震江湖?你们曾在珠江畔观望过,难道没看见水上有家兴高采烈摆酒庆祝,燃放鞭炮么?”
    聂十八说:“张叔叔,我们是看见了,以为他们是办什么喜事,没去注意。”
    “他们是庆祝龙母娘娘显灵,为他们除了大害。不少船家,还准备到悦城龙母庙朝拜,还神许愿。听说悦城一带的百姓,打算抬着龙母娘娘的圣像,游街三天。”
    小兰困惑地问:“那么说,这世上不是真的有神仙了?”
    聂十八也说:“张叔叔,记得在岩洞里养伤时,你来看我,说这世上根本没什么神仙和阎王爷,有,也是骗人的鬼话。”
    “不错!不错!我是这么说过。”
    小兰问:“那现在怎么会有龙母娘娘显灵了?”
    聂十八又说:“会不会是武林中有位水性极好的高手,杀了这伙水贼,不留姓名地走了,所以百姓误会是龙母娘娘显灵呢?”
    张铁嘴说:“也有这种可能,我也感到,要是龙母娘娘有灵,怎么在杀人王窜入西江时,不早点显灵杀了他?等到他抢劫了那么多的船只,屠杀了那么多人后才显灵去杀他?”
    小兰说:“是呀!龙母娘娘现在是神仙了,怎么她在生前,还能预知祸福,死后成了神仙,反而不知道了?让杀人王杀害了那么多的人才显灵出手?那不太迟了吗?”
    张铁嘴神秘地笑了笑,轻轻说:“是龙母娘认显灵呢,还是武林中水性极好的高手你们去问廖总便清楚了。这事,我也说不清楚。”
    小兰问:“廖大总管怎么知道的?”
    聂十八问:“会不会是廖大总管干的这一件好事的?”
    张铁嘴摇摇头:“廖总武功上乘,但像我一样,是只旱鸭子,下不了水。因为那一夜,廖总押了船货从梧州府下广州,刚好经过那一带水面,这一船货物,却引出了西江杀人王来抢劫,廖总管下令船靠岸,准备迎战杀人王。突然间,江面上飘来了一位白衣白裙的中年女人,和一位少年郎君,这就是人们所说的龙母娘娘和五龙太子。五龙太子首先跃上了贼船,掌拍脚踢,转眼之间,将六七个悍匪摔入江中。白衣白裙似神仙般的妇女,亭亭玉立在江波上,挥袖叫廖总管的化船靠岸,她跟着几乎是身不摇步不动地飞上了另一艘贼船上,手中的一把宝剑,奇妙莫测,也将一些水贼砍翻掉落江中。杀人王与她交知,才一招,杀人王便受了轻微的剑伤,白衣妇人凝剑不发,冷冷地问:“贼子,我看你今夜往哪里逃?”西江杀人王一听,惊得魂飞魄散,问:“是你?”
    “‘唔!想不到我会在这里出现吧?你是自断呢?还是要我出手?’西江杀人王哪里还敢回答,急忙跃入江中逃命了。妇人又是一声冷笑,跟着跃入水中。不久,就将这杀人王打发掉了。尸弃江岸,然后与那少年郎君,在水中追杀残匪,最后悄然而去,消失在月下的江波中……当时货船上的的船家说:‘这是龙母娘娘显灵,救了我们。’他们跪在船头上望空而拜。所以这位妇人和那少年郎君是不是龙母娘娘和五龙太子,问廖总就可能清楚了。”
    小兰说:“是了!怪不得夫人不出来,说廖总有事要与她说的,看来一定是谈这一件事了。”
    聂十八点点头。小兰又说:“八哥,那我们回去吧!别玩了。”
    聂十八本来就不大想出来玩的,何况广州要玩的地方,差不多酆去过,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就是再到别的热闹街走走,也不外是人看人,便说:“好!我们回去。”
    张铁嘴问:“你们真的不玩了?”
    小兰说:“不玩了!张叔叔,多谢你告诉了们这一件天大的事。”
    “聂少侠,在下还有些别的事,不随你们去了,请代我向夫人问好。”
    于是他们向张铁嘴告别,赶回青山别墅。鬼妪见他们这么早就匆匆忙忙地赶回来,又有点意外,问:“咦!你们这么早就回来了,不会是在城里又与人生事了?”
    小兰笑着:“夫人,我们没有与人生事。”
    “那怎么不在城里多玩些时候?我还以为你们在城里用过晚饭才回来呢!”
    “夫人,我们见到张铁嘴叔叔了!”
    “哦?他说了什么事?”
    “他告诉我们龙母娘娘显灵了,在西江上杀了杀人王,扫平了那一伙水寇,给百姓除了一个大祸害。夫人,廖总没来见你么?”
    “见了,又走了。”
    小兰一怔:“廖总走了?”眼神里似乎有一种失望。
    聂十八问:“妈,他有没有向你向你说龙母显灵的事?”
    “聂儿,你对龙母的事很关心么?”
    小兰说:“夫人,少爷和我都想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杀了西江杀人王,这件事是千真万确。因为德庆州的官府,已将这贼人的脑袋砍了下来,悬挂在城门口上示众。这一股水贼,也算是给荡平了。”
    “夫人,是龙母娘娘干的吗?”
    “兰丫头,你也相信这些无稽之谈?这世上真的有神仙么?”
    “夫人,婢子才不相信哩!”
    “这就对了,铲平这伙水贼的人,可以说是当今武林极少有的绝顶高手,而且也极少在江湖上出头露面。你们知不知道这位高手是什么人?”
    聂十八和小兰几乎同时问:“是谁?”
    “我和廖总管、方圆谈过了,这一对在西江上蓦然出现的母子,极有可能就是在麓湖住的钟离夫人母子两人。”
    聂十八睁大了眼:“是他们?”
    小兰更怔住了:“不会吧?”
    鬼妪说:“我们仔细盘算过了,当今武林,能够在水面上飞行的绝顶高手,屈指可数。一个是贵州梵净山庄的七姑娘,她承继了水中仙子的衣钵,可在水面上踏波而行。但梵将山庄的全是女子,没有少年郎君,因而不可能是梵山庄的人。第二个就数到慕容家的黑鹰和青衣狐狸了,他们也能在水面上行走如飞,大江中杀匪如探囊取物。但黑鹰现在已是一位中年人了,不会是什么少年郎君,因此也不可能是他们夫妇。而且那白衣白裙的妇人,抖出来的也不是西门剑法,而是中原的武林不多见的剑法。纵观中原武林其他高手,有上乘武功,却没有能在水面飞行的轻功和娴熟的水性;有如此的水性,却没有如此上乘武功。所以数来数去,只有钟离夫人母子两人,两者俱备,可能性最大了。而且事情又那么巧合,他们出远门不久,就发生了这一件震动江湖的事,刚巧又是一位中年妇作一位少年郎君,不是他们母子两人又会是谁了?”
    聂十八想说穆家父女也有如此的水性和武功,但想到穆老伯一位须眉男子,却不是什么中年妇人,穆家姐妹更不是什么少年郎君,因而没说出来。
    小兰说:“夫人,我真不敢相信那邪里邪气的小飞贼,会是人们所说的五龙太子。”
    “兰丫头,有时一个人的行为和表现,不一定能分辨出他是好是坏,是正是邪。要是他真是扑来这伙水贼的少年郎君,那他就不是什么小飞贼,而是行为洒脱的小飞侠了。兰丫头,这样的人,值得与他成为朋友。”
    “夫人,他说话没半句真,我怎么相信他呵!”
    聂十八问:“妈!他们回来了没有?”
    “没有。聂儿,他们回来了,你想去拜访他们?”
    “妈!我是说,他们杀了西江杀人王,又扑灭了这一伙水贼事情已了,也该回来了。”
    “看来,他们迟迟不回来,恐怕有原因。”
    小兰问:“夫人,有什么原因了?”
    “他们虽然杀了西江杀人王,却让杀人王的拜把兄弟秃尾龙走掉了,这也是一个十分凶残的海盗,无论武功、水性,都不弱于杀人王,留下了他,对西江的过往船只和水上人家,也是一个祸害。看来,他们要追踪秃尾龙,将他翦除,永除后患,所以一时不回来。”
    聂十八默然不出声。鬼妪问:“聂儿,你想什么了?”
    聂十八说:“不瞒妈说,不知为啥,我想与他们交朋友。要是他们为追踪秃尾龙,十天半个月不回来,我就失掉与他见面的机会了。”
    “聂儿,那我们明天也去悦城龙母庙吧,一来看看看有没有机缘能见到他们;二来也追踪秃尾龙这一贼头,将他杀掉,为人间除害,也不枉我们出来一趟;三嘛,我也想拜拜这位“母仪懿德,造福一方”的龙母娘娘。”
    一听说去悦城龙母庙,小兰的内心高兴极了。除了好奇好玩的少女情怀外,也想看看那位少年朗君,是不是捉弄好的小飞贼。问:“夫人,我们真的去龙母庙吗?”
    “哦?丫头,你不想去?”
    “夫人,我怎么不想至少,我也想看看龙母娘娘怎么这般受人尊敬和崇拜的。”至于想见见小飞贼,她去不好意思说出来。
    鬼妪说:“这没有其他,龙母生前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造福了一方,人们自然怀念她了。由于龙母生长有西江边,人们出于某种愿望,希望她能显灵,施泽雨露,保证丰收,船上人家更希望西江上风平浪静,出海一帆风顺,平安到埠,于是龙母越来越受人尊敬和祟拜了。其实她生前只不过是一个极为善良、贤能、或者能医治一些疾病的女子而已。丫头,你想不想学学她?”
    小兰笑起来:“夫人,我怎敢学她了?我说,山凤姐姐既善良又贤能,而且还有一身的绝技,跟龙母娘娘差不多。”
    鬼妪含笑道:“凤丫头是一个好女子,可惜她生长在深山老林中,没人认识。聂儿。你去不去龙母庙?”
    “妈!我当然跟你们去了。”
    “好!我们明天一早启程,赶到悦城。”
    第二天上午,鬼妪带着聂十八和小兰,略展轻功,便在肇庆府高要县城中出现了。肇庆府是岭南的第二个大府,除了广州府,它在岭南称‘老二’。下辖一个州和十一个县,州是德庆州,县是高要、高明、四会、新兴、开平、阳春、恩平、广宁、封川和开建。肇庆在唐、闲时名为端州。北宋著名的清官包拯,曾任过端州的知府,至今仍留下包公井和包公庙,供后人瞻仰。
    肇庆也有幽谷大院开设的一间商店和茶楼,全是以廖总的名义开办的。廖总管昨夜已来到了肇庆,他在商店内院恭迎鬼妪、聂十八和小兰,备酒设宴,为鬼妪等三人洗尘。鬼妪对聂十八说:“聂儿,这就是廖总管廖伯伯,你过来拜见。”
    廖总管是位年过百的老人,庄重而不傲上凌下,待人有礼而随和,衣着得体,令人望去,似一般的商家老板,可是办事十分的练达,是一个精明能干、善于应酬各方面的人物。他经营幽谷大院的事业。他可以说是幽谷大院的第二号人物,是黑豹的左右手,地位与鬼妪平起平坐。论武功,他仅次黑豹、岭南双奇和鬼妪之下,是幽谷大院的四大高手之一。江湖上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位随和的商人,竟然是混迹于市井之中的武林的一流上乘高手。
    聂十八从黑豹、鬼妪口中,了解到廖总管的为人,对他是十分的敬重,所以听鬼妪一说,便趋前一揖说:“侄儿拜见廖伯伯。”
    对聂十八,廖总管早已听过他的事了,也曾在暗中目睹过聂十八的风采,感到聂十八是当今少有的一位奇人,为了陌生人一句临终之托,不惜千辛万苦、万里迢迢,几度生死,将要交的东西交还了应给的人。纵观江湖,恐怕没一个人能办到。何况聂十八并不是一个身怀绝技之人,只是一般深山的猎子而已,为人心地极好,怪不得黑豹那么喜欢他,收下他为唯一的衣钵传人。这可以说是江湖上有幸,武林有幸,幽谷大院更有了一位新主人。廖总管慌忙回礼说:“少爷别这样,折杀老奴了,少爷快请坐。”
    鬼妪说:“廖总管,你怎么这样自称的?聂儿可是你的侄儿。别人怎么自称我不怪,你要是这样,不但是我,就是老爷听了也不高兴。聂儿今后,还要靠你大力扶持和指教。”
    聂十八说:“廖伯伯,侄儿什么也不懂,望伯伯今后多看顾和教导。”
    “少爷客气了!我今后怎敢不忠心耿耿尽心尽力相助少爷和跟随少爷?”
    鬼妪说:“廖总管,你今后别少爷少爷叫他了,跟我一样,叫他聂儿。”
    “夫人,我怎敢如此称呼?”
    “廖总管,老爷是怎么对你说的?”
    “好好,那我以后斗胆以世侄称呼少爷吧。”
    聂十八说:“伯伯叫我聂儿不亲近得多?”
    鬼妪说:“是嘛,世侄,世侄,我们是外人吗?不是自己了?”
    “好,好,夫人,那我就从命了!”
    “这就对嘛!”
    小兰这时过来叩见廖总管。廖总管慌忙将她扶起来说:“兰姑娘,快起来,我跟你爹娘可是兄弟相称,你得叫我一声廖伯伯才是。”
    “婢子可不敢这么放肆。”
    鬼妪说:“兰丫头,你也像你八哥一样,叫伯伯,别客套了!”
    廖总管一听,知道鬼妪也将小兰视为女儿了,便说:“不错!兰丫头,你也坐下。”
    鬼妪说:“廖总管,我们都一齐坐下吃饭饮酒吧!”
    在饮酒时,鬼妪问:“廖总管,秃尾龙逃去哪里了?可是没有线索?”
    “据我派出的人报告,这个水贼似乎逃到了安东县杨柳村附近的深山老林中隐藏了下来,具体什么地方仍不清楚。”
    “那么所谓的龙母和五龙太子,他们有了踪迹没有?”
    廖总管摇摇头:“自从那夜一战之后,他们似乎像雾一样消失了,没半点踪迹留下来。”
    “难道他们离开了?”
    “夫人,不会的。我感觉到他们既然从零仃洋追踪这一伙海盗来到了西江,不将这股水贼斩尽杀绝,是不会罢手的。看来他们仍隐藏在西江江面上,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廖总管,你这么肯定他们仍留在西江上?”
    “夫人,我只是凭经验推测。要是钟离夫人和钟离公子真的是听谓的龙母和五龙太子,而钟离公子又曾经在连州一带出现过,杀了江中鳄这一股北江上的水贼,那么恐怕这个可能,就是他们母子两人误把江中鳄当作了杀人王和秃尾龙了,或者认为是这一股海盗的化名,在北江上作恶,所以不惜追踪到连州一带的崇山峻岭,而将江中鳄歼灭。”
    聂十八说:“廖伯伯,怪不得他出现在连山与阳山交界的荒岭上了。也好像他就知道江中鳄这伙贼人埋伏在树林里似的,有意引他们出来。”廖总点点头:“兰丫头,你当时情景,夫人已对我说了,我要是没看错,钟离公子恐怕早知道江中鳄这伙贼人就伏在那里,那一队突然改变路线的商人,恐怕也是钟离公子叫的,叫他们别走阳山、清远,而走韶州下广州。他先前跟着你,是出于好心保护你,以后跟踪你们,却是出于好奇了,就像现在我们暗中注意他们一样,全无半点恶意。”
    聂十八说:“廖伯伯,这么说,他们母子俩是一对非常侠义的奇人了。”
    廖总管说:“所以凭这种种现像推测,我才敢他们仍留在西江一带,试想一下,他们连江中鳄这样的宵小也不放过,能放过秃屠龙?秃尾龙比江中鳄更残忍,武功又不知比江中鳄高出了多少倍,逃走了不单是他一个,还有他的两三个手下。一旦这一对母子奇人走了,北江水面上,又有谁能制服得住这一条恶龙了?让他潜伏在水中,恐怕就是老爷亲自前来,也一时奈何不了这条恶龙。少爷,他们……”
    聂十八说:“廖伯伯,你怎么又这样叫我了?”
    “好好,聂儿,他们母子二人的举止,在某方面有点像你。”
    聂十八愕然:“像我?”
    “就是为人为到底,送佛送到西,坚韧不拔,始终如一,不办好这件事,绝不会罢休的。”鬼妪和小兰听了不禁动容。要是失去了与这一对奇母子的见面机会,实在是一件憾事。鬼妪问:“廖总管,船给我们准备好了没有?”
    “早给夫人准备好了!”
    “好!我们用过饭就下船。”
    “夫人,不在肇庆休息一晚么?”
    “不了,我想早一点赶去悦城,希望能见到钟离夫人,或者找到秃尾龙。”
    “夫人想见钟离夫人恐怕不易办到。要找秃尾龙,最好在安东县西江杨柳村猫山登岸,在那一带高山峻岭中寻找,还可能找到这一条恶龙。”
    “那我们就从猫山登岸。廖总管,船家可靠?”
    “夫人放心,船家是自己人,驾船闯水功夫极好,也有一定的水面武功。为了不让外人知道,夫人当他是一般的水上人家好了。而且我也吩咐他们这样做,暗中护着夫人和聂儿、小兰水上的安全。”
    “廖总管,多谢你费心了!”
    “夫人别这样说,这是我分内之事。”
    不久,一艘轻便船只,从高要荡出江心,直往德庆悦城而去。这时,龙母显灵的事情,不但在西江上下传遍,也传遍了广州肇庆、罗定州和广西悟州等地,各地都有不少的船只前往悦城龙母庙朝拜,一时西江水面热闹起来,大大小小的船只往来穿梭,连官船也来凑热闹了。
    为些朝拜人中,有的求龙母娘娘保佑自己一家人平安,有的希望自己做生意发大财,有的求功名富贵,有的求早生贵子,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当夜幕垂落时,鬼妪的船只已悄然停泊在猫山下的江岸边。遥望对岸龙母庙,江面是一片灯火,船桅林立,岸上更是灯火辉煌,锣鼓喧天,不时响起鞭炮声,热闹的情景,不亚于五月初一到初十的龙母诞辰。
    船家停泊之后,发出了一暗号,跟着岸上响起了回应,一条矫健的人影,骤然从岸边乱草中跃上船来,轻问船家:“夫人到了?”
    船家轻应:“到了!你快进船拜见。”
    那人进到船里,朝鬼妪下拜:“小人麦三,叩见夫人。”
    鬼妪说:“你起来吧!”
    “是!夫人。”那人站了起来。
    “你坐下,我有话要问你。”
    “多谢夫人。”
    “那条恶龙的踪迹有了下落没有?”
    “禀报夫人,他们可能就藏在猫山不远的一座高山之中。”
    “哦?你怎么知道了?”
    “小人在下午时,发现了个生面的汉子,出现在杨柳村的圩上购买一些粮食和刀伤之类的草药,事后朝那一座山头走去。”
    “那位生面汉子就是秃尾龙的手下的人?”
    “夫人,小人是安东都骑圩上的人,在杨柳村也有亲戚,这一带方圆几十里乡村圩镇的乡亲,小人都认得出来。这位和面汉子,明显不是本地一带的人,他在杨柳村小圩上购买粮食和药品,显然离得不远,太远就不必来杨柳村购买了。所以小人敢肯定,他十有八九,就是这伙水寇的贼人,也不会离杨柳村太远。何况那夜龙母显灵的地方,就在都骑的江面上,受伤逃生的贼人,也不可能跑得太远。”
    小兰问:“那夜的交战,你看见了。”
    “小人那夜跟随廖总他从梧州押货回来,目睹了当时的情景,知道秃心龙逃走了之后,廖总就打发小人,装着回乡探亲访友,暗中查秃尾龙的下落。”
    小兰又问:“那夜的交战,你看清楚了龙母和五龙太子没有?”
    “那夜离得远,又是在月下,小人只看见他们的身影,看不龙母和五龙太子的面目。”
    “真的是龙母娘娘显灵了?”
    麦三有些愕然:“当然是真的了,不是龙母娘娘显灵,谁又能在西江之上转眼间杀了杀人王和荡平了这股可怕的水贼?”鬼妪说:“兰丫头,你别问了。麦三,你这次干得很好,要是真的秃尾龙就在那座高山中,你就立了头功,廖总管对你会重重有赏的。”
    “夫人,不人不求有赏,只求能杀了秃尾龙,比赏赐给小人更好。”
    “哦?你与这条恶龙有仇?”
    “小人与他们没直接的仇恨,却有间接的仇恨。因为小人有些乡里,也是跑水路为生的,有的惨死在他们刀下。小人也是经常在西江上行船,不杀了这条恶龙,就得提心吊胆,提防他们的突然而来。杀了他,不但为小人乡里报了仇,也为西江上的水上人家和过往旅客除害,大家可以放心在西江上行船了。”
    “好!只要秃尾龙在那高山中,他今夜里就活不了。”鬼妪又对小兰、聂十八说:“来!我们现在立刻上岸。”
    “夫人,小人给你们带路。”
    “那你带我们到高山下就行了,不必随我们上去。”
    “是,夫人。”麦三首先跃上了岸。鬼妪、聂十八、小兰也先后上岸,登上了猫山。猫山,是西江畔的一座小小的山头,山头的树林中也有一间荒凉的破庙,没人看管,庙内杂草荆棘丛生,墙垣崩塌。看来它香火远没有斜对岸龙母庙那么旺盛。
    来到猫山顶,麦三在月光下指着不远处巍峨、雄险的高山说:“夫人,就是这座高山了,有一条险峻的山道,可沿山而上,另有一条山道,就由杨柳村穿进田野而上,那条山道没有这么险峻。”
    鬼妪在月光下略略打量一下山势和四周的地形。其实猫山只是高山麓的一个小山坡而已。便说:“好!你回到船上等我们,我们去了。”
    “夫人,山道险峻,又是夜间,还是由小人带路的好。”
    “不用了,这两天来,你也辛苦了,回到船上好好休息,听候我们的消息。”
    麦三根本还不知道鬼妪等人武功的厉害。这么一座高山,虽然雄险,但比起幽谷中的各处山峰,那真是小巫见大巫,简直不可比拟。鬼妪、聂十八、小兰,一向在崇山峻峻中生活,遭到险骏的山峰,他们也是如履平地,就是没路可上的高峰,他们也可轻而易举地登上。这样的山峰,他们真不把它放在眼里。
    麦三走后,鬼妪对小兰说:“丫头,你跟在我身,不可走远了。”
    “夫人,我知道了。”
    聂十八突然说:“妈!好像有人下山了!”聂十八不愧是深山里的猎人,一到山岭,他就发挥了他那猎人应有的警觉性,何况他这时内力是异常的浑厚,就是在五里之内,他也可以察觉到四周一切动静,哪怕是一只狐狸的走动声,也能听出来,何况是人的走动中响声。
    鬼妪不由凝神倾听了一下:“不错,是有人从那高山上一步步地摸着下山了,而且是朝这猫山而来。”
    小兰说:“夫人,那恐怕是秃尾龙这些贼人了,一般平民老百姓,不会在夜里摸下山来的,就是要下山,那也应该由杨柳村而来,摸来猫山干什么?”
    聂十八说:“你不准人家从猫山过河去朝拜龙母娘娘么?”
    “这更说不通了。平民百姓要过河去朝拜龙母,应该在白天过河才是,哪有夜里摸下山的?再说猫山下根本没有任何船只停泊,而且也见不到我们的船只到来。除非他们是神仙了,知道我们船只到了而走下山来过河。你看,他们连火把也不敢点亮照路。这像一般的平民百姓吗?”
    “极有可能是这样,他们在山里潜伏了两三天,见没有什么动静,以为龙母和五龙太子早已离开了,又趁对岸众人朝拜龙母娘娘之际,没人注意他们,便想潜下西江,悄悄抢劫一船只逃往他处的。”
    鬼妪说:“聂儿,丫头,不管来的是什么人,我们都隐藏下来,暗暗注视他们的行动,就算他们是一般的平民百姓,我们也可以从他们的口中,打听这条恶龙的行踪,看看这伙残匪,有没有隐藏在那高山上。现在我们先不要支惊动他们。”
    聂十八说:“妈说的是,那我们现在就隐藏在四周的树林野草里,等候他们的到来。”
    鬼妪说:“好!我们行动吧!聂儿,你隐藏在路边的树林中,他们就是到了,也先别出现,断了他们上山逃跑之路。我隐藏在破庙里,兰丫头,他们来了,你先去会会他们,看看他们是什么人。”
    小兰高兴地应道:“夫人!我会怎么应付他们了。”
    “丫头,不可大意,提防他们突然向你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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