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六回神功练成
    上回说到鬼奴刚要入睡时,蓦然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震得连自己所睡的床也摇晃起来,她脑海中顿时闪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山崩地裂!她一下似疾燕般从窗口飞了出去,落在空地上,以免被倒塌下来的房屋所压伤。她马上想到自己主人的安危。可是她落到地面后,好一会儿,除了那一声巨响仍在夜空远处滚动外,幽谷中的一切事物,仍乎静如常,山不见晃,地不见摇,就连房屋也没有塌下来。余音在远处夜空里消失了,幽谷依然是一片的宁静,四周景物如旧,只见她的猎犬豹儿,走到她身边来了。
    鬼奴疑惑起来:难道我太过敏感了?不是山崩地裂?还是远处的一山头塌了下来?她仰望漆黑的夜空,只见满天星斗闪烁,山风轻轻刮来,惬意极了。但她还是不放心主人在岩洞里的安全。她有三个月没有进岩洞了,去看看总比不去看放心。
    鬼奴吩咐豹儿守着幽谷口,自己跃下朝天洞口,点燃了火把,朝主人闭关练功的地方摸去。在岩洞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全都是黑黝黝的一片。
    鬼奴怎么也没有想到,刚才的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正是她主人黑豹太乙神功练成后,破石墙而出时发出的巨响。
    黑豹练功练到最后一刻之时,一身奇厚无比的真气,在体内滚动翻腾不已,似狂涛巨浪,又似千军万马冲杀,真气似欲破体而出,难受得要命。这时黑豹不敢有任何的杂念了,按太乙真经中的要诀,尽力把体内野马般的真气导入奇经八脉,冲刺最后的几处玄关。只觉浑身火辣,体内炙热难耐。突然之间,玄关冲破了,一身真气直通天地两极,仿似暑去凉来,一身舒畅无比。黑豹从石床上轻轻一跃而起,长长嘘了一口大气,知道自己所练的太乙神功终于告成,但仍然不知道自己的功力已达到何种境界。便走近入室练功时自己亲手用大石砌成的约二尺厚的一道石墙,试欲用手推开。可还未等他的手触摸到石墙,他一身惊人的真气如一股激流,直向石墙喷射而去,轰然一声巨响,便将石墙震得向四面八方飞散,块块大石横空飞出,真是石破天惊,黑豹反而愣住了。他真不敢相信自己有了惊世骇俗的功力,又随手抓起一块碎石,略用劲一捏,皆成粉未,顺手朝石壁扔去,跟着又发出一阵“咝咝嗤嗤”的响声,如钢珠般撞击岩石壁,那略为光滑的石壁已为石粉末击成千疮百孔,宛如蜂巢,他才感到自己已练成了震古烁今的功力。他仰天长叹:“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使我盼到了这一天。”
    他按照太乙真经中的敛气方法,将一身奇厚无比的真气,收敛深藏到奇经八脉称周身各处的经脉穴位中,可随心而发,反击任何穷如其来的袭击。这时,他举手投足之间,皆成了凌厉无比的招式。
    作为太乙门练真气成功的人来说,他是太乙门派第一位达到如此成就的男人。在他以前,凡达到此境界者均全是女子,没一个男子汉。
    在武林中来说,内功练到如此上乘佳境的人,可以说是屈指可数,没有几人。就古今来说,只有慕容子宁、墨明智、黑鹰慕容智、江湖怪医公孙小蛟和点苍派的万里豹掌门等五人的内功达到如此佳境,现在,他是第六位。
    在当今武林中来说,他与黑鹰慕容智、点苍派掌门人已可并驾齐驱,其他皆已作古,作为苦练内功而达到如此上乘的境地,只有他和名震武林的奇侠一枝梅慕容子宁一样,完全是靠自己的勤学苦练而得来,其他的,都是靠各种奇缘和巧合,不是服食奇花异果,就是靠吸取他人的功方而成功。如怪医公孙小蛟,先得了天圣老人六十年的功力,然后又不自觉地吸取了他人的功力,使自己一身的真气达到惊世骇俗的地步;黑鹰慕容智,是先靠自己勤练,后取得了西天法王毕生的功力,而达到了超群绝伦的境界;一代奇侠万里豹,也是靠自己奇特的内功,令对手主动将内力送给了他。至于墨明智的成功,那是九死一生,惊险万分,别人想学也学不了,也不敢去学。
    讲到这六位一流上乘拔尖的高手,其他人都几乎是少年得意,提早成名而惊震江湖;只有他独自一人,大器晚成,年过六十才练成神功。
    他和一百多年前的奇侠一枝梅慕容子宁练成盖世神功的情景,几乎是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赢容子宁是被困岩洞里出不来,为打发日子而练;而他却是主动去练。最大的不同,是两人所练的内功全然相反。慕容子宁练的是九阳真经,佛门的武学,至刚至阳;黑豹练的内功是太乙其经,道家武学,至阴至柔。以道家的学术来说是“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无间”。意思就是说,天下最柔弱的东西,却能驾御天下最坚硬的东西;无形的力量,却能进入没有缝隙的东西,从而将它们摧毁。如水,能将石头滴穿;风,能将岩石风化成沙。这就是道家武学的精髓,学武的最高境界。道家的太极剑、太极拳、八卦掌,都是以柔为主和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就是西门剑法,也是道家一门的剑法。以柔为主,无敌于天下。
    武当、峨嵋、昆仑都是道家一门的武功,以柔为主。但它们对道家的学说,都不及太乙门体会这般深刻,也不及太乙门运用在学武上这么有成就,从而攀上了高峰。这大概是因为开创太乙门的是位女道士,对道学极有研究,深刻体会到道学的真谛。将“柔”的威力,发挥得尽善尽美,从而创下了这一门与众不同的武功来。
    一般来说,以阴柔为主的武功近乎歹毒,有的步入了邪门,如玄冥阴掌门、梵净山庄的武功,凌厉而歹毒;可是太乙门阴柔的武功,异常的正道,半点也不歹毒,是以制服敌人为上,并不志在取人性命。所以太乙门的摘梅手、分花拂柳掌都是志在制服对手,夺取对手的兵器和消耗对手的内力,令对手知难而退。黑豹收敛了一身的真气,目光的神蕴也隐藏了下来。正所谓内功修练达到最高佳境时,便返朴归真,外表如常人一样,不是一流的上乘高手,根本就看不出来。
    由于黑豹真气奇厚,不论视觉、听觉、嗅觉和感觉,都异于常人百倍,几可在黑夜中视物,察觉到二三十里之内的一切动静,这不,此时他已察觉到鬼奴心急火撩般进洞来了。
    不久,只见鬼奴亮着火把到来,她一见石室前面碎石一堆,一下紧张起来了。再一看,自己主人一身衣服破碎不堪地立在石室门口,急切地叫起来:“主人!你没有事吧?”
    黑豹不由从心里涌起一阵感激之情。近一年来,全靠她无微不至地关心自己,伺候自己的饮食,日夜为自己护卫。自己今日能神功练成,第一个应该感激的就是鬼奴。黑豹动仍他说:“鬼奴,我没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怎么会有事了?”
    鬼奴再次在火光下打量着他:“主人!你真的没事?怎么一身衣服烂成这样?这道石洞倒下没碰到你?”
    “洞是我推倒的,怎会碰到我了?你不会要我在你面前蹦两蹦,跳几跳才放心吧?”
    “墙是主人推倒的?”
    “是!鬼奴,我内功练成了,所以才破关而出。”
    “真的?”鬼奴惊讶起来。因为她看见自己的主人,神态反而不及一年前时那么威严,那么目光炯炯,但精神似乎却好多了。口心里纳闷:这是练的什么功呵,怎么反不及以前了?大概是我看不出来,主人不会骗我的。跟着又说:“鬼奴恭喜主人了!”
    黑豹朝鬼奴深深一揖,又吓得鬼奴连忙后退:“主人,你怎么啦?”她疑心主人练功走火入魔了,才有这种反常的行动,哪有主人向奴婢行礼之举?
    “鬼奴,我能有今日的成功,全赖你的辛苦和照顾,我怎能不感谢你?”
    “主人!你怎能这么说的?这样,不折了我的寿吗?我伺候主人,那是天经地义应做的。我能有今天,才全赖主人的思赐。”
    “鬼奴,不管你怎么说,我都应该感激你才是。”
    “主人……”
    黑豹微笑着打断说:“好了!我们大家都不要说了,我们一块出洞吧!我这一身脏,应该洗个澡,换换衣服,不然,成了一个臭叫化子了,对你也不尊重。”
    “主人,你又这么说了!”
    “好好,不说,不说,我们离开这里。”
    他们主仆两人,兴奋地离开岩洞,回到了草庐。黑豹见鬼奴行动敏捷轻盈,知道她在近一年里,内外功齐练,武功大进,已可跻身武林上乘高手的行列了,不禁暗暗点头赞许:这个女人,真是可造就之材,胜过自己在武当山所传授的众多弟子。
    刚踏入草庐,黑豹见草庐内外在鬼奴的打点料理之下,清雅、洁净、美观、舒适,仿佛如一座人间仙府,更是大喜,说:“鬼奴,真难为你了,将草庐打理得这么好。我一身这么脏,会弄污你的地方的。”
    “哎!主人,你又说笑了,这里可是你的地方呵!主人,你先坐一会,我去烧水给你洗澡,换过一身的衣裤。”
    “那麻烦你了。”
    “主人,你怎么练了一年的功,练得客气起来了?我可是你的奴婢呵!”
    “鬼奴,我可是一直没有将你当奴婢看,只把你当成我的亲人,我的女儿一样。”
    鬼奴听了更是一阵激动,喜悦:“主人这么看待我,我不更应该伺候好主人吗?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了?”说时,高兴地跑进了厨房。
    一到厨房,鬼奴可忙了,她不但要烧一大锅的热水,还要为主人准备一点爱吃的饭莱,以庆贺主人神功练成而归。
    黑豹痛痛快快地洗过了热水澡,洗净了身上的老泥垢尘,里里外外换上了全新的衣裤鞋袜。这全是鬼奴在近一年里为他裁剪缝制的,一身舒服极了。
    这时天色大明,旭日初升,落雾轻飞,尽管山下还是一片云海雾山,但峰上却是一片晴朗的天空,山青林翠,风和日丽,山上山下,仿佛两个天地似的。幽谷,真正成了一处人间天上的仙府。
    他们所住的幽谷,是连州县境内最高的大雾山上高峰中的一处幽谷,人迹罕到,地处粤、桂、湘三处交界的地方,更无道路来往。何况它的四周山下,尽是深涧大壑,莽莽原始森林,各种野兽毒蛇出没,因而更无人来这高峰上的幽谷了,大雾山既不是什么岭南的名山奇峰,也无任何寺庙道观,又不是三省来往必经的地方,就是礁夫猎人,也不需要跑到这高峰幽谷中来砍柴打猎。可以说,它是神州的一处没开垦过的处女地,无人烟的荒蛮山野。
    黑豹洗完澡,又吃上了一顿丰富的酒菜,对鬼奴说:“我恐怕还得进岩洞里呆一段日子。”
    鬼奴有些意外:“主人不是练完了功吗?怎么还要去岩洞里的?”
    “不错!我的内功练成了,但那石壁上的武功我还没有去学。”
    “主人,那你还要学多久的?”
    “我也不知道,但你不用来伺候我了,没什么事,我会每天晚上回来,就是不回来,最长的日子,也不会超过四天,所以你也不必为我担心,也不需为我准备什么。鬼奴,你一年来的武功进展得怎样?你的内功,我已明显看得出来,比以前大有进展了,但你的剑法和轻功,我还没有看过。”
    “主人,奴婢练一练给你看看好不好?”
    “我正要看看你进展如何了。鬼奴,我们去你练武的地方吧。”
    他们来到几株古松旁的一块平地上。这里原来是一片荆棘丛生、野藤乱缠的地方,给一一清除掉,除了仍留下两三块奇石之外,是林中一处理想练剑的地方。几块奇石,正好练剑法中纵跃飞越的招式。鬼奴在林中抖展太极两仪剑法,抖展出自己浑身的功夫来,剑术娴熟,招式精湛,运用巧妙,更在几块奇石上来往纵跳飞跃,抖出太极两仪剑法中一些高难度的招式来,仍游刃有余,令黑豹也看得惊奇了:这样的轻功和剑法,恐怕就是与自己的师兄青松道长比招不在百招以上,也难分出高下来,现任的武当掌门人,更不是鬼奴的对手。看来太乙门的内功,胜过武当派的内功多了,鬼奴在一年多的时间内练的是太乙真经中的内功法,功力已比武当派所有弟子高出一倍有余。怪不得太乙门的武功,成为了武林中的奇珍异宝,那么多的人不惜性命去夺取。幸而自己巧遇奇缘,获得这个武林奇宝,又练成了太乙真经中的盖世功力。自己在世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寻找出真经中的下篇来,学会太乙门的种种武功招式。不然,空有一身的功力,而不知道怎么去使用,就像一个人发现和拥有一笔富可敌国的财富,不懂得怎么去处理和运用,那么这一笔财富不是白白浪费了?
    太乙真经的上下篇,上篇是财富,下篇就是各种运用这笔财富的方法和技巧了,缺一不可。只有上篇而无下篇、等于空有;只有下篇而无上篇,各种精湛深奥的绝招,就是看得懂也无法学到练到。因为根本没这样的功力抖展出来。今日下午,自己一定要到岩洞里走走。
    这时鬼奴已练完了太极两仪剑法的全部招式,收剑而问:“主人!我的剑法如何?”
    “好!看来你在近一年的时间里没有白白浪费日子,武功比我想象中更好。”
    “主人!你是不是故意夸奖我的?”
    “我一向是实事求是,只有严格挑剔,不会去故意夸奖你,那是害了你,对你毫无好处。鬼奴,以你目前这样的功力和剑法,完全可以在江湖上行走,能够战胜你的人不多。”
    鬼奴大喜:“多谢主人!那我们几时可以下山走走?”
    “你现在下山也可以。”
    “那主人呢?”
    “鬼奴!你别忘了,我还要去练岩洞石壁上的各种武功。”
    “主人不下山,我也不下山。”
    “你不想下山报仇雪恨么?”
    “我报什么仇了?”
    “老蓬顶的山贼和你家乡害得你夫妇离乡别井的恶霸,你不想杀了他们解恨?”
    鬼奴摇摇头:“邵家三恶,我已杀了两个,已算是为死去的丈夫报了仇了。至于那个恶霸,事隔多年,算了。从另一方面讲,我还应该感谢他才是。”
    “哦?你怎么要感谢他了!”
    “要不是他逼我出走,我又怎能遇到主人,学到这一身武功的?我丈夫之死,却与他无关。”
    “看来,你心地颇为善良的。”
    “主人,我只想在你身边伺候你,主人不出山,我就不出山。”
    “唔!那也好,等我学会了石壁上的武功后,再传你一二门绝技防身。”
    “主人,那石壁上的武功我能学吗?”
    “放心,我自会就你的功力进展而传授给你。不过,你早晚和夜里的内功修练,切莫中断了,一定要坚持不懈苦练下告,不然,上乘的武功,你是想学也学不了。”
    “主人,我怎会中断不练的?鬼奴不懂什么大道理,却懂得这么一句:练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很好!这句话可以成为我们学武之人的座右铭。鬼奴,你带我到草庐四周走走吧!”
    “主人不休息么?”
    “我在岩洞里,可以说是休息了近一年,现在我要活动一下筋骨才是。”
    “好的,我带主人到各处走走。”
    黑豹随着鬼奴在草庐四周走了一圈。只见院子里栽下了不少果木花草,花香清幽扑鼻,石径随意弯曲,十分的可人舒心。草庐背靠峭壁,三面为有刺的竹林环绕着,就是有凶猛的野兽闯入了幽谷,也不可能进入草庐来。何况草庐建筑在半坡的丛林下,居高临下,可观望幽谷口。乍来,这里已成为静心养生的地方。
    他们主仆随后转出了一道柴门,柴门口有一条婉蜒的山径。在野草丛林乱石中盘旋,一头可通幽谷底,一头通向幽谷口,黑豹来到幽谷口,只见一排排横生的荆棘和野藤蔓延,阔达十多丈,将谷口完全封死了,不能出入,这真成了一道绿色的刺墙,别说野兽,几乎连蛇鼠也不能进入幽谷来。黑豹问:“鬼奴,这些荆棘野藤是你有意栽的?”
    “是!”
    “那你怎么出入?”
    “主人,在你闭关练功的一年里,我根本就不打算出去。”
    “你一直没有出过幽谷?”
    “没有,我担心出了去,主人有事要叫我,那怎么办?”
    黑豹听了不由一阵权激,鬼奴对自己真是一片苦心,世上去哪里再寻找这么一个人?我要是不将她培养成一流的上乘武林高手,就有负于她了,便说:“鬼奴,我们现在可以打开幽谷的出入口了,不需要再封闭起来了。”
    “主人,现在就打开么?”
    “那也不急于在这几天,还是先别动手打开的好。”
    黑豹在鬼奴的陪同下,在幽谷走了一圈便回到草庐,对鬼奴说:“你怎不在幽谷里养一些鸡和羊的?”
    “鸡呜羊叫,那不影响了主人的练功?”
    “你现在完全可以养一些了,可以给幽谷添上一点生气,对我全无妨碍了。”
    “好呀!那我明天出去买几头羊和一笼小鸡回来饲养,这样,我们今后吃肉也方便。”
    “鬼奴,养一些牲畜可以陶冶心情,让它们在幽谷中自生自灭,不可花太多的时间去打理,你重要的还是练功为主。”
    “主人,我明白。”鬼奴欢欣他说。
    喜欢饲养一些善良的动物,似乎是妇女们特有的天性,鬼奴自然难免,黑豹也深知这一点,黑豹感到鬼奴全心全意为了自己,忍受一个人在幽谷中的寂寞,而造就自己的神功练成,应该去报答她了,所以才特意提出养牲畜,以遂鬼奴的心愿。
    别说鬼奴只是喜欢养些牲畜,就是鬼奴这时想要世上的任何一件奇宝,黑豹也会想办法满足她的要求。就像一位父亲,钟爱自己的女儿一样,黑豹看了看她又问:“鬼奴,你还喜欢什么?”
    鬼奴愕然:“主人!我没有喜欢什么呀!”
    “你不喜欢一些珠宝和金银首饰么?”
    “哎!我要那些干吗?”
    “鬼奴,你不论喜欢什么,提出来,我都会给你办到。”
    “不,不,主人,我除了喜欢养一些小鸡、小羊、小兔子之外,没喜欢什么的了。”
    黑豹想了一下:“好!我现在就去给你弄回来!”
    鬼奴睁大了眼:“现在?”
    “不错,就是现在。”
    “主人,现在去哪里弄呵?丰人还是去岩洞里练武功要紧,明天一早,我会下山,到附近一些市集上去买。”
    “鬼奴,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在天黑前会赶回来。”黑豹说完,一闪身就不见了踪影,他感到练太乙真经上的武功推迟一天不要紧,应令鬼奴高兴才是。黑豹这时的轻功,简直如飞魂幻影一般,令鬼奴一时呆若木鸡似地立在草庐中。
    果然,黑豹在天黑前赶回来了,大小笼子三个,背上还背了一个大布袋。一笼是一只母鸡带着十多只小鸡;一笼是四只洁白似雪的小兔子,一个笼子里,竟然是一只名贵的鹦鹉。见到小鸡、小兔,鬼奴已喜不自胜,见到鹦鹉更惊喜极了:“主人!你怎么去弄了这么一只名贵的鹦鹉回来的?”
    “你喜欢不?”
    “喜欢!喜欢!我怎不喜欢的?它会说话吗?”鬼奴一下好像变得年轻了一二十年。
    “你喜欢就行了,它会不会说话,我也不知道,你今后教教它,它会说话的。”
    “主人!我怎么教呵!”
    “那就看你怎么教它了!”
    黑豹打开大布袋,鬼奴又愕异了:袋中尽是些质料极为上来的绫罗绸缎衣料,更有玉环玉佩金项链金手镯等等珠宝。这些。都是王府侯爷和大富人家才有的东西。不由问:“主人,你去哪里弄来的?买的?那得要花多少银两呵!”
    “别问,总之不是明火抢劫得来的,你完全受之无愧。这些衣料,你喜欢做什么农服就做什么衣服,但最好做两套紧身的夜行衣服,今后方便夜间行走或与人交锋所用。”
    “主人,是不是我们不久要在江湖上行走了,干些行侠仗义之事了。”
    “不错!不会超过半年。”
    “主人,那我们也不应该穿戴得这么好,那不可惜吗?”
    “不!我无所谓,但你一定要穿戴得好,不下于当今武林四大武林世家的子女,甚至比她们还要穿戴得好。”
    “为什么?”
    “丝绸之类的劲装,穿在身上爽身而轻,利于与人交锋打斗。”
    “那这些玉佩金项链又有什么用?”
    “那方便在江湖上行走时,没钱用时拿去典当。好了,你别再问了。总之,你存半年之内,首先将武功练好,有空余时间,再做其他的事。”
    “主人!我知道了。”
    “好!我要去岩洞了,恐怕有三两天不回来,你自己一个人打点了,尤其不可饿坏了这只鹦鹉,它会和你说话解闷的。”
    鬼奴笑起来:“主人,你放心吧!我就是饿了自己,也不会饿了它。”
    “你自己更饿不得,不然我出来时,谁来伺候我了?叫这只鹦鹉吗?”
    鬼奴笑着:“主人,我这是比喻说的。”
    “鬼奴,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我去了!”
    “主人,你怎不用饭就去?”
    “我已在路上用过了!”
    黑豹这一句话,在草庐外飘了进来,人已跃下了朝天洞口。这时黑豹一身奇厚无比的真气,几可在黑暗中视物,何况岩沿里的这一条通道,就是闭着眼也可以走,他很快便出现在他练功的石室内,清除碎石后,将石室恢复像以往一样,略略运气调息休息一下,便点亮了油灯,再次取出那本奇书来看。因为这本真经中的上篇,附有一套深奥莫测的掌法,极有可能与取到真功的下篇有关系,所以他不忙着去看下面大洞石壁上的刻画。他本来是中原武林有名的人物,对武学颇有研究,懂得只要有一身奇厚的真气,要学任何上乘武功并不难,可以一学便上手。他从在灯下细心看这一套掌法,有图有文字。他默读了一遍后,便根据图形试演了一下。他刚刚拍出七八招之后,心中惊奇起来!这不是慕容家的绝技之一分花拂柳掌法么?这一绝技,除了慕容家的人会,就只有丐帮帮主金秀姑会了。此外,武林中无人能会。怎么这一绝技会附在这太乙真经上篇中的?难道分花拂柳掌不是慕容家的家传武学,原是太乙门的武学。
    黑豹哪里知道,这一门掌法,原是墨明智在桂北的一处奇岩,巧遇太乙门的第三代掌门人雪雪。扫雪喜爱墨明智的浑厚老实见他所学的六合掌法太过霸道和伤人,因而传给了墨明智这一套分花拂柳掌和另一门摘梅手法(详情请看拙作《神州传奇》第九回),志在克敌而不志在伤人性命。慕容家人在江湖上行走,因为所遇到的敌人,不是黑道上的魔头,便是武功极高的元凶。一般武林人士,根本就不敢去招惹慕容家的人,那是自寻死路。所以分花拂柳掌在江湖上不多使用,所抖出的不是西门剑法,便是六合掌法,志在杀敌。黑豹只是在偶然一次机会中,看见墨明智抖出了这一门掌法,令对手知难而退,不敢再交锋去,却没有看全。但对墨明智这几招掌法,他印象极深,所以在拍出七八招后,一下猛然省悟起来。
    但他凭自己的武学知识判断出,这套分花拂柳掌法,不可能是募容家的家传绝技。因为这一套掌法,完全以阴柔之力为主,掌法的运用,也完全是出家人慈悲为怀的准则,更符合女子们使用,将强身健体、自卫克敌化为一体,它几乎完全不含杀意。
    黑豹就在石室中,将分花拂柳掌法从头到尾施展了出来。又看看书上的图形和文字说明,重新在心里拟试了一会。他不能不惊叹这套掌法深奥莫测,拍出的掌法,可以完全以对手的变化而变化,一掌拍出,含多种可变化的招式,以化解对手任何凌厉的招式。并且感到这一套掌法,传授给鬼奴最好不过了,更适合鬼奴这样的妇人使用,就是碰上可怕的劲敌,她也可自保。
    黑豹学会了这一套掌法之后,又一一记了掌法中的要诀,看看洞外的天色,正是子夜,略略靠壁休息一会,便点起火把,吹灭壁上的油灯,下阶看大洞石壁上的各种刻画了。他从右到左一幅幅看下去。石壁上的刻画不多,一共十六幅。初时,他看不明白画中的含意,其中有些是花草,有些是山水,有的只有一块云状的东西,有的却是一团乱线。只有两幅是人物,一幅是女仕在月下的舞袖图。中是却是一位秀士在花间择掌。
    黑豹心想:这是什么意思?前辈在上篇中留下遗言,叫我练完上篇的内功后,便可以观看石壁上的画,可找到下篇来。可是我怎么看不出来的?十六幅刻画,没有任何一幅示意下篇藏在什么地方。
    黑豹后来打量每一幅画的上下左右,看看有什么不寻常的变化,然后用手轻敲每一幅画,用脚蹬一下每幅画下面的地面,也听不出有什么异样声音来。
    黑豹不由思疑了,下篇没藏在大洞中?那么藏在哪里?要是没藏在大洞中,前辈为什么要留下那一句遇言?下篇,一定藏在这大洞中的,前辈没有必要戏弄有缘之人。黑豹再次凝神打量每一幅画来。慢慢地,他似乎看出一些苗头来了,好像每一幅画,都是一门武功深奥莫测的一些上乘招式,却又不系统,只是个别的招式,连贯不起来。
    黑豹后来定睛注视着一团云石刻。这时,他看出来了,这是一门上乘轻功在空中变招的动作,没有一身奇厚的真气,根本不可能办得到。就是这一团云,也只是轻功的一个变化招式而已。
    黑豹又去看那一团似乱藤的线条,从线索的开端,跟着线路行走。看着看着,自己体内的一般真气,似乎也在体内走动起来。画上线条所走的方向,并不是按体内的经脉穴位走动,而是尽走经外奇穴。黑豹不禁心头凛然。收敛神智,不敢去作其他的想念,凝神集中运行真气。在走了一周天之后,真气转入手阳明经脉,汇成了一股极为强劲的力量,蠢蠢欲动,从自己食指的商阳穴要离体冲出。黑豹一时控制不住,朝远处石壁举食指一拽,只听见“嗤”的一声,这一股真气从商阳穴激出,竟然化成了一支无形的利剑,直透入坚硬的石壁中,形成一个深深的小洞孔。
    黑豹一时间怔呆了,这不是武林中所传说的“无形气剑”吗?只有内功练到极为上乘的境地,才能有这样的功力。它可在一丈以外,伤人于无形中。原来这一幅看去全无头绪的画,竟然是一幅无形气剑的运气法。可惜它只有一招,但这一招,足可以惊震武林了!看来这壁上的十六幅,是十六种武功上乘招式的示意图。每一幅画,是一门武功的一个招式,那么说,这十六种极为上来的武功,必定载于太乙真经中的下篇了。
    怪不得这位岩洞前辈在上篇中说,未练上篇的内功前,不可去看石壁上的刻画。尤其是会武功的高手,没有一身奇厚的真气,跑去看这些刻画,一味沉迷追思下去,便会头晕心恶,走火入魔,甚至筋断脉裂而终身残废,反而是全无武功的人,看了无事。因为他根本不懂,只觉得莫明其妙而已。
    这时天色明亮,黎明的光从岩洞口透射入大洞,大洞石壁上的刻画,不用火光也看得滑清楚楚了。黑豹熄灭了火把,一双目光,打量着那幅月下仕女舞袖图。由于黑豹有了上几幅画的启发,以武功招式的意念去观察,不由暗暗点头。这是“流云飞袖”之类的上乘武功,又是太乙门的一门绝技。因为黑豹在画中看出了图中仕女一袖的拍式,已昭藏玄机,有无穷的应变招式。这一门挥绸成棍的武功,那更是只有奇厚真气的人才能学上手。
    最后,黑豹的目光停留在那幅花间挥掌秀士的画上了。不是有高深武功的人,以为这不过是一幅画,图中的秀士爱惜花朵,不忍狂蜂浪蝶去摧残,挥掌将蝴蝶赶走而已。黑豹一眼便看出了这是一门掌法。叫什么掌法呢?他凝神在打量思索画中的那一掌拍出的招式。蓦然他心头一下震动了,这不是分花拂柳掌法的第三十二招式么?岩洞前辈特意在上篇中附有这一门掌法,叫自己先学,必有他深刻的用意。
    黑豹更加凝神观察,用心思考。这是三十二掌,超过花朵的上空,向花朵的一块奇石拍去。这一块画中的奇石,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而且还在不久前见过。跟着,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上,这块岩石的形状与画中的奇石非常相似,心想:莫不是玄机在这一块奇石上?他走过去,用手试试轻推一下,岩石纹风不动。再略用力,仍然不见摇晃。显然这是岩洞里天然生成的一块岩石,深深扎根在地下。
    以黑豹目前的神力,只要运劲一搬,莫说是一炔岩石,就是一根铁柱也可以应手折断。但他不敢造次,怕毁了这一块岩石,又在锁眉观看画中的秀士挥掌拍去奇石的方向。跟着心中一个闪念闪了出来:前辈叫我先学分花拂柳掌法,莫不是要我以分花拂柳掌的第三十二招式去拍这一块岩石?
    黑豹于是依据画中秀士所站的方位,暗运阴柔之劲,以三十二招式的掌法,朝岩石轻拍一下。一个奇异的现象发生了,洞中的一阵轧轧声响起,黑豹循声一看,没有刻画的那一面石壁,突然移动了,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来,黑豹一阵惊讶,心想:太乙真经的下篇,一定藏在这洞中之洞的岩洞里了。这个设计真是太妙了,要是没学会分花拂柳掌法,不留心观看那幅秀士花间挥掌画,怎么也想不到在这大洞里,还有这么一个神秘的岩洞,那块奇石,就是打开这个洞口的关键。
    黑豹点燃了火把,步人这个神秘的岩洞,入门口虽小,仅容一个人出入,但里面可宽大了。入洞不远,同样有一块与外面那块岩石一模一样的石头立在地上。不用说,这也是一个打开关合洞门的关键处。所不同的是,这块岩石上面刻有“三十六式”四个字。
    黑豹想了一下,以分花拂柳掌法的第三十六式掌法向岩石轻轻一拍,果然,洞门又轧轧地关上了。跟着他又以三十二式掌向岩石一拍,洞门又轧轧打开,黑豹放心了,以分花拂柳掌法再度将洞门关上,绕过这块岩石,朝洞内走去。他一边向两旁石壁打量、观察,一边慢慢一步步走着。刚一转弯不久,这里又是一个岩洞中的大厅,但面积比外面大洞小多了。
    黑豹留心观崇这大厅的四面石壁,不久,他便在离岩洞顶不远的一处石龛中,发现了一块石砖,与外面石室中所藏太乙真经的石盒子一模一样,要不留心观察,真会将这块石砖忽略过去了。
    黑豹将火把插好,小心翼翼地将它取下来,打开一看,果然太乙真经的下篇就收藏在其中。黑豹大喜而拜,心想:这位逝去的前辈用心实在良苦,要是他在这个岩洞坐化,或者太乙真经的上下篇都收藏在这里,根本没人能够走进这洞中之洞来,那么这一部武林奇书,就永远在人间消失了。他为了这部奇书传与有缘人,自己不死在这岩洞中,而死于外面石室石床上,留下种种遗言,不但让这部奇书重见天日,也让有缘人能一步步学会奇书中的神功。当然能够进入这个岩洞中的人,必定是具有沉着、勇敢、机灵、善心及有一定武功基础的人。同时还须具备丰富江湖经验、观察事物力强、忍耐、细心才行,可以说是缺一不可。要是一般的人,跌落了朝天洞口,就是不跌死跌伤,恐怕也没有勇气走过那条弯弯曲曲、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即便到得了大洞,也只有坐以待毙,活生生饿死,怎么会还有心思去发现这一部奇书?
    黑豹仔细翻阅这一部太乙真经下篇,比上篇厚多了,他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在火光下翻开扉页一看,见写着“武功篇”三个篆体字,果然是太乙门的一部武功上秘芨,列着各种不同的武功名称,有真气运用法、轻功、口剑法、拳谱、刀术、袖功、摘梅手法等等,再加上分花佛柳掌法。一共十六种绝技,只要能学会其中的一二门绝技,足可以纵横江湖,睨视天下群雄了。
    黑豹翻开第一页看,是真气运用法,有一幅插画,就是外面大洞石壁上那相似一团乱麻线的刻画。黑豹这时更明白了,外面十幅石壁刻画,便是太乙真经武功篇中每一种上乘武功的一个招式,并不是一门武功的全部招式。就是一流高手也看不明白,看懂了也没有用,没有练成太乙真经上篇的内功,也学不上手,强学只会伤残自己。就是一身真气奇厚的人,看懂学会了,也只是太乙门武功的一鳞半爪,顶多可以丰富自己的一些招式而已。但这一鳞半爪的招式在内力极强的人抖展出来,也足够惊世骇俗。就像他刚才在大洞时无意中抖出了一招无形气剑,三丈之外伤人于无形中,怎不令人骇然?何况这只是秘芨中真气运用法的一个招不而已。
    黑豹看了真气运用法开头的几句,说的是欲练本门武功,必须先练这一门武功,然后再练本门的轻功,有了本门的这两种武功,去练其余的武功,便事半功倍了。
    黑的本想再看下去,见火把将快燃尽,心想:我既然获得了太乙真经的下篇,不必在这里多留,到外面慢愎练也不迟。于是收起书,提了火把,拍开洞门,走出大洞,然后再轻拍按钮,把石门关上。大洞石壁,又恢复原样,任何人也不自发觉有这么一处机关的。他拾阶而上,来到岩洞口,看天色,想不到已过了不少时辰,只见红日已略向西斜,时间是在未时之初。他才想起自己到现在仍没喝过一口水,吃过一点东西,便小心翼翼将下篇藏在怀中,打开背囊,取出干粮和装水的皮囊来,在洞口旁靠石壁而坐,算是进饭和休息。
    吃完干粮之后,黑豹略略闭目养神,又掏出下篇的真气运用法,从头到尾熟读了一遍。他过去也是武林中的上乘高手之一,内功的修练颇为深厚,也懂得如何运用体内的真气。可是他热读了太乙真经的运用法后,简直如踏入了气功的另外一个新天地里。因其中的真气运用法,自己过去是听所末听,闻所未闻,有的真是精湛极了,在练武的境界里,又令他登上了一重天,开阔了眼界。他如饿似渴地将这一门运用武功默读了几遍,又从头到尾默默背诵了一遍,认为自己己全部记在心中了,才将这部武功奇书收藏起来。跟着是如何去实践了。
    为学会这一门极为上乘的武功,黑豹不吃不睡,足足在岩洞里苦练了三天三夜,才算学会和学上了手,基本上能够运用自如。但他不敢在洞中抖出来,怕损坏了这一天然岩洞和石壁上的刻画。这一武功,只好在空旷无人的山峰上或者在树林中抖展。于是他将下篇与上篇同时收藏在石床之下,第四天一早,他便回到草庐中来,他刚一踏进门,就听到有人叫着:“主人回来了!主人回来了!”
    这声音是陌生的,他一看,原来是挂在大厅上的那一只鹦鹉在说话。鬼奴闻声惊喜地从厨房里跑了出来:“主人,你真的依时回来了?武功练完了?”
    黑豹一笑:“那有这么快,十画还没有一撇。鬼奴,你在干什么?”
    “我刚练完内功,下厨准备弄饭。主人,你这时回来得太好了!我去准备热水给主人洗澡。主人,你先把这一身衣服换下来。”
    “鬼奴,先别忙,我打算休息一下,便去练功了。”
    “什么?主人不是刚从岩洞里出来吗?’怎么又要去岩洞里练功了?”
    “这次不是去岩洞,而是在幽谷口前面的那片丛林里。”
    “去丛林里?那是练什么功的?”
    “无形剑法。”
    “无形剑法?”
    “是一把无形的剑,是我在岩洞里刚学会的,想到丛林试试它的威力,管不管用。”
    鬼奴疑惑了:“无形的剑?那是一把什么剑的,很锋利吗?”
    “锋利!锋利!能断金碎石。”
    “主人!这把剑在哪里,能不能让我看看是一把什么宝剑?”鬼奴的一双目光,向大厅四处打量。”
    “鬼奴,剑既名无形,当然是看不见的,你不用四处打量了!”
    鬼奴更困惑了,看不见的剑?那是什么剑?难道主人的这一把宝剑会隐形的么?要用时才会显露出来?那真是不可思议了。便问:“主人一会就去?”
    “不错!我坐一会就去。”
    “哎!主人,你坐下喝杯热茶,吃些东西再去世不迟,鬼奴现在就去给沏壶茶出来。”鬼奴说完,跑进厨房里去了。
    不久,鬼奴便从厨房提了一壶香茶出来,亲自给主人斟一杯说:“主人,你慢慢喝,我再去给你煮一碗荷包蛋面来。”
    “好!那你快去,三日来,我没吃过热的东西了。”
    鬼奴又欢欢喜喜地转回了厨房。黑豹一边饮茶,一边打量着会说话的鹦鹉,又看看窗外,只见那一只母鸡,带着那群似绒球般的小鸡,在庭院的草地觅食,给这幽静的草庐带来了生气和欢乐。可是不见那四只小白兔在庭院里走动,不知鬼奴放它们去了哪里,黑豹正想凝神倾听小白免在那里走动时,鬼奴已将一大碗热气腾腾飘着葱花香的面端了上来,摆在桌子上。
    黑豹一看,一碗汤面上还放有两个煎得令人食指大动的荷包蛋,金黄可爱,面条是新鲜的,鸡蛋也是新鲜的。黑豹又是奇异了,问:“鬼奴,你去哪里弄来的这些面条和鸡蛋?”
    鬼奴笑退:“主人,我知道你三天后会回来,所以前天我下山到附近的市集走了一转,特意为主人准备的。”
    “哦?你能飞越过谷口几丈阔的荆扶林?”
    “主人,你进岩洞的第二天,我就在荆口林里开出一条出入的道路了。”
    “你不担心有人会闯了出来?”
    “放心,我开的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而且荆棘林的出口很隐蔽,没人能发现。”
    “是吗?好!我倒要去看看了。”
    “主人,你别说了,快趋热吃吧,不然面条糊就不好吃了。”
    “鬼奴,这碗汤面煮得色、香、味俱全,我一闻就知道它好吃了!就是它糊了也是好吃的。鬼奴,你怎不一块吃的?”
    “主人,你还担心我没有吃的吗?”
    “好!那我不客气了!”
    黑豹也的确有些饿了,很快将一碗满满的荷包蛋面吃完,连汤也完全吞到了肚子里。鬼奴问:“主人!味道好不好的?”
    “好!太好了!我好像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汤面。”
    “主人又说笑了!主人,还要不要再来一碗?”
    “够了!你别将我撑坏了!”
    “主人!你去树林里练剑,我能不能去看的?”
    “唔!你去看看也好。”
    鬼奴大喜:“多谢主人!”
    “我知道你想看看我的那把无形的剑,对不对?”
    鬼奴笑道:“我真想看看主人那一把与众不同的宝剑,看它怎么现形的。”
    “那你快去吃早饭吧!”
    “主人!我吃过了!”
    “你几时吃过了?”
    “因为昨夜还剩下两碗粥,所以在烧水时,我将它喝了!”
    “你怎么不让我喝粥,却特怠煮了一碗汤面给我吃?”
    “主人在岩洞里辛苦了三天,不应吃些好的么?”
    “好了!今后你吃什么我吃什么,别特别给我弄好吃的,不然,我们就不像相依为命的父女了!哪有你吃冷粥,我吃荷包蛋面的?”
    “主人,这一次是不同的。”鬼奴又是一阵心情激动地说。
    “鬼奴,今后不可再分彼此了!”
    “是!主人。”
    “好!现在我们到树林中去。”
    “主人,我招呼豹儿一声。”鬼奴说完,高喊:“豹儿!豹儿!”这时鬼奴的一身真气颇为深厚,中气充沛,声动山树。不久,豹儿不知从哪里奔来了,在鬼奴、黑豹跟前摇头摆尾。
    黑豹问:“它去哪里了?”
    “主人,它在谷底看守那四只小白兔,不让兔子们到处乱窜。”。
    黑豹一笑说:“看来它是大材小用了,一只威猛如豹的猎犬,叫它去看守四只小兔子,应当让它看守谷口才对。”
    “主人,这是暂时的,以后不会了。”
    主仆两人说着,带着猎犬来到幽谷口。黑豹由鬼奴在的前带路,弯弯曲曲穿过荆棘林。黑刻看在眼里,暗暗点头赞许。鬼奴确有心思,在荆棘林中开出这么一条迂回盘旋的路来,而且还有迷人的岔径。最后到了出口,却是在一丛高过人头的芒草中,要拨开乱草才能走出去。而芒草两旁,也是一丛丛的荆棘,好像是这一丛芒草,生长在荆棘丛中,的确隐蔽,令陌生人难以发现。人走过芒草,芒草不久又恢复原样,看不出出入口。
    黑豹赞道:“不错!这样一个出入口很好,十分隐蔽,别说这高处人迹罕至,就是武林高手到了?也难以发现,轻功不佳,想飞越这处荆棘林,恐怕也办不到。”
    “主人,要不,我怎会叫豹儿去看守那四只白兔的?”
    他们踏入树林,鬼奴便开始留心主人怎么将那一把不可思议的无形宝剑拔出来挥舞了。
    黑豹笑了笑:“鬼奴,你最好藏身在一块岩石背后观看,小心我利剑出鞘,剑气会伤了你。”
    鬼奴惊愕:“无形宝剑这么厉害么?”
    “去!我要练剑了!”
    鬼奴见主人说得这么严重,看来不是说笑的,便选了大树下的一块巨石,藏身巨石背后问:“主人,我在这里行吗?”
    “行!你留意看了!”
    黑豹身立在树林略为开阔之处,暗运太乙真气,跟着身形轻纵,凌空挥指,“嗖”的一声,二丈多远的一枝横树枝应声而折断,哗啦地掉了下来。鬼奴看得睁大了眼:这是什么剑的?这剑会飞?凌空将两丈远的一枝树切削了下来,我怎么看不见的?
    跟着,她见自己主人身形像飞魂般在树林中来往穿梭,但看不清主人是怎么出剑挥舞的。她只听到一阵“嗤嗤”“咝咝”之声连串响着,看见树枝树叶纷纷横飞四散,树林中的一些乱石也无缘无故自行碎裂,漫天飞起,又如雨点般洒落。猛然之间,鬼奴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尘屑飞扬,碎石残枝乱窜。她定神一看,主人将一棵如石柱般粗的大树栏腰削断,掷出了丈多远的地方,才发生了刚才的一声巨响。而主人仍然气定神闲,立在原来林中开阔的地上,似乎主人刚才只是潇洒地练了一回剑而已,根本没出过什么劲力。黑豹是第一次神功练成,初步抖展出太乙门的一项雏技,足以惊世骇俗了,令鬼奴震怔得半晌不能出声。她暗想:这样匪夷所思的惊人武功,就是在千军万马中,不但可以杀出一条血路,也令敌人纷纷逃生了!黑豹这时在呼唤她:“鬼奴,你可以现身出来了!”
    鬼奴才回转神来,异常惊喜地从大石背后跑出来,问:“主人,你练完剑了?”
    “练完了!”
    “主人,刚才练的什么剑法?威力大得可吓坏人了!”
    “称它为无形剑法吧!”
    “主人,我太没用了,直到现在,我还是看不见那把宝剑呢。”
    “鬼奴,别说是你,任何人也看不见这一把剑。”
    “这剑会隐形么?”
    “鬼奴,我告诉你,它不是真的一把有形的利剑,而是一把无形的气剑,就像天地间的大气一样,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可以感到它的存在。”
    “主人,我更弄糊涂了,气怎会成为一把无坚不摧的剑的?”
    “这就是我在岩洞里,闭关苦练一年多打通了体内所有的经脉玄关,练成了一身奇厚无比真气,然后运用这一股真气,从商阳、中冲两穴激射而出,从而形成了两支无形的剑,可以在一丈之外,伤人于无形之中,所以称为无形气剑。”
    一身真气,可以化为无形利剑,那不是神乎其神吗?鬼奴听得又惊愕了半晌。这真是天下间从来没听闻过的武功,现在她不但听到,也亲自目睹了。黑豹又说:“鬼奴,我们一块去看看,我气剑所击中的地方,威力看有多大。”
    鬼奴跟主人去查验,只见一些水桶粗的参天古木,树身上有的给气剑剜穿成一个小空洞,有的给气剑划过成了一条三寸深的剑痕。再看看地下的乱石,有的刺成深孔,有的击得粉碎,要是人体的血肉之躯,能经受这气剑的一击?至于练武的现场,更是疮痍满目,剑孔剑痕累累,断枝横木碎石残叶处处。这一处树林,仿佛经历过一场大洗劫似的,变得面目全非了。
    黑豹看得也心头凛然。这无形气剑的威力太大了,今后千万不可轻易使出,不然杀戳太重,有伤天理了。即使是非出手不可时,也应以伤人为主,不可取人性命。果然,以后黑豹在江湖上行走,与人动手交锋,极少使出这一门绝技,多使用的是太乙门武功。
    鬼奴又看得目瞪口呆。今后江湖上,还有谁人是自己主人的对手?这时,她将自己主人更当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人了。半晌才说:“主人,你这门剑法太过厉害惊人了!”
    黑豹点点头:“看来,它只能用来对付武功极高的元凶巨恶、十恶不赦的匪徒。鬼奴,你想不想学岩洞石壁上的武功?”
    “我能学吗?”
    “有一门绝技,你完全可以学。”
    “什么绝技?”
    “分花拂柳掌法。这套掌法,可助你面对任何强大的敌人,令他们知难而退,不敢侵犯你。”
    “主人,只怕我愚蠢,学不了。”“鬼奴,你应该有自信才行。以你目前的内力,完全可以学这一套掌法。”
    “主人,要是我学不好,你千万别骂我才好。”
    “要是你偷懒不练,我当然会骂你了!来!现在我们回幽谷去。”
    回到幽谷草庐,立即听到鹦鹉的叫喊:“主人回来了!主人回来了!”
    黑豹笑口:“鬼奴,这句话你教它说的?”
    “是!我教上几遍,它就学会了!”
    “它还会说别的话吗?”
    “会说早上好和晚安。”
    “唔!那也不错了!”
    “主人,现在你应该洗澡了吧?”
    “好!是应该洗洗澡了!”
    “我去给主人准备热水。主人,你先到寝室中睡会好不好?到时我再来叫醒主人。”
    “那也好,在岩洞里,我有四夜三天没好好睡过。”
    “那主人更应该去睡才是。来,我带主人去。”
    “不用!你去忙你的好了!”
    黑豹来到后院自己的卧室。这一间卧室,宽大、明亮、舒适,给鬼奴打扫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窗外对着的是一片竹林。
    自从草庐新建起来后,黑豹只在这卧室睡过一夜,第二天就去了岩洞里闭关练功。一年来,他再也没有在这里睡过。上次神功练成回来,也没有在卧室睡过。那时为了令鬼奴高兴,他当即匆匆去百里以外的韶关府弄了些小鸡、小兔子回来,连鬼奴为自己准备好的晚饭也没有用,就奔回了岩洞,去寻找太乙真经的下篇,这一次,可以说是心无任何牵挂地在自己卧室里安安静静睡下了。
    大概他一年多没真正好好放心睡过,加上再没有什么牵桂,外面又有忠心耿耿的鬼奴照应,所以一上床不久,他便沉睡过去,鬼奴热好水,几次来看他,均不忍将他叫醒,又悄悄离去,好让他能美美的睡上一觉。
    鬼奴眼看主人足足睡了三个时辰,最后一次走来,才将主人惊醒了。黑豹一看窗外,日升中天,有些愕然,问鬼奴:“我睡了多久了?”
    鬼奴说:“大概有三个时辰吧。”
    “睡这么久?你怎么不叫醒我?”
    “让主人多睡些不好吗?”
    “我打算教你那一套分花拂柳拳法,好让你在下午时练。”
    “主人,我迟些学不要紧,要紧的是能让主人睡得好!”
    “好了,别多说,我现在教你。”
    “哎!主人,你不洗澡吗?水,我已经热过两次了,再不去洗,水又凉啦!再说,现在已午时了,主人不肚娥么?鬼奴可肚饿了!”
    “看来,我要在月下教你练功了!这可是你自找的,莫怨我。”
    “我怎会怨主人的?主人,你要换的衣服,我已给你放好在洗澡房里,你现在去就行了!”
    “好好!我去。”
    黑豹自从上武当山修道以来,师父除了关心过自己的学道练武之外,对自己的起居饮食,却从不怎么关心过,只是自己独自打理,同门师兄师弟,除了论道谈武之外,也互不相问。成了武当派师掌门后,虽有一些弟于伺侯自己,也只是为自己斟斟茶、送送饭而已,再没有其他的关心。其后自已误人歧途,为武当派赶出教门,更是众叛亲离,就是连自己所教过的弟子,也不理睬自己了。想不到一个错误,令自己无法在武林中立足。更有一些仇家追杀自己,弄得自己要远离中原,来到了岭南的蛮荒山野,隐姓埋名,采药为生。
    六十年来,黑豹可以说从来没有享受过人间亲情的温暖,更说不上无微不至的关怀。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到了晚年,意外地来了这么一位中年妇人,似女儿般伺候自己,无微不至关怀着自己的生活,使他享受到了人间的亲情,毕竟人间不尽是冷漠、猜忌、仇杀的,也有人间的真爱。
    黑豹现在可以说是功成名就,又有这么一个好女儿关怀,伺候自己,与自生死与共,人生晚年如此,夫复何求?黑豹自从有鬼奴无微不至的照顾、伺候,再没有老年人那种孤独和寂寞感了。这种人间的真情,不是任何金钱所能买得到的,也不是任何权力所能获得到的。他顺从了鬼奴,去洗澡了。洗完澡后,又吃上鬼奴精心煮好的饭菜,还喝上了两杯鬼奴亲手酿制的美酒,起居食用,完全不用自己像过去那样的操劳。
    酒余饭后,黑豹说:“鬼奴,你去休息一会。”
    “主人,我去休息干吗?我还得去泉边洗衣服的。”
    “衣服以后再洗,先去休息,养好精神,我要传你分花拂柳掌法了,不然精神不好,你无法集中精力去学这门上乘掌法的口诀和心法,就是教你的形式,你出无法使用,也抖不出掌法的威力来。”
    “那好!我洗好碗筷就去睡会。”
    黑豹也就回到自己的卧室,静坐练功,闭目养神,思考如何传授的方法。他有点惋惜鬼奴的天资不够敏慧,慧根也不强,难以达到一流上乘拔尖高手的境地,不然,鬼奴就是自己最好的衣钵真传弟子了。现在自己只有尽力将鬼奴调教成为武林中的一等上乘高手,不辜负她伺候自己一场。至于今后自己衣钵真传弟子,只有到江湖上去找一个各方面都合乎条件的青年人了。要不,自己百年归老后,太乙门的这一盖世武功,就会在武林中失传。
    黑豹正在沉思中,蓦然见鬼奴在自己卧室门口张望。他“咦”了一声:“鬼奴,你这么快就起来了?”
    “主人,不快了!现在已是申时啦!”
    黑豹扫了窗外一眼,鬼奴没有说错,是下午的申时了,自己在沉思中不知时辰已悄悄逝去,他又看了看鬼奴,问:“你没休息?”
    “主人!我休息过啦!”
    “好!我们到书房中去。”
    到了书房,黑豹叫鬼奴坐下,给她讲解分花拂柳掌法的重要意义:以阴柔为主,暗藏三分阳刚之力,是女子骤逢劲敌的最好防身克敌的一门上乘掌法,可化解任何凌厉的拍式。传说这是太乙门第二代掌门人摘月仙姑所创下的掌法。
    鬼奴问:“这是太乙门的武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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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初显神功
    上回说到鬼奴问:“这是太乙门的武功?”
    黑豹点点头:“不错,这正是太乙门的武功,就是你练的内功,也是太乙门的内功,可你千万别对任何人说是太乙门的。”
    鬼奴茫问:“这为什么?”
    黑豹说:“太乙门是江湖上罕见的门派,太乙门的各种武学,更是武林中的绝学,你要是说了出去,武林人士便会蜂拥而来,好的,会拜你为师,求你教他们武功;心存邪恶的,便会千方百计想办法将你劫走,遁你将太乙门的武功秘芨交出来,然后杀了你灭口。”
    鬼奴一下傻了眼:“这么可怕?”
    “太乙门的武功,每一种都极为上乘,武林中谁人不想学会?尤其是黑道上的人物,更想将它得到手,只要学会了其中一二门武功,便可称霸江湖,睨视天下群雄了。几十年前,江湖上人就是为了争夺太乙门的武功,曾经掀起了两次武林中的大仇杀,不知死去了多少人,人世间又添上了多少孤儿穿妇。你要是说了出去,不但害了你,更会害了别人。别的人我不说,要是让邵家三恶学了去,你想想结果会怎样?”
    鬼奴见说得这么可怕,慌忙说:“主人!你放心,就是打死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晤!你明白就好了!现在你用心记着,我要传你要诀了。”
    于是黑豹将分花拂柳掌法的要诀一一念了出来,问:“你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
    “记得不?”
    “主人!这么长的口诀,我怎么记得住?”
    “好!那我念一句,你跟我念一句。”
    “是!”
    不知是分花拂柳掌的要诀十分拗口,还是鬼奴不明白其意思,念了几遍,都背不出来。直到夕阳西垂,晚霞满天,鬼奴才勉强记住了。黑豹说:“鬼奴,现在我要传它的心法了,你更要用心记住,”
    “是的,主人,”鬼奴应着,一双眼睛老是打量着窗外景物,似乎心不在焉。
    黑豹皱着眉问:“鬼奴,你在看什么?怎不听我说的?”
    “主人!天快要黑啦!”
    “那又怎么样了?”
    “主人,我要赶鸡入笼,提兔子回来,还要弄晚饭的。主人,我今夜里再学好不好?”
    黑豹反而怔了一下,要是在武当山,他看到弟子这么心不在焉的,恐怕早一脚将他们踢出了门外,命令他们回壁静思三天三夜,才再传他们武功。可是现在,他不能这么的对鬼奴,不但鬼奴是位女子,不能这么粗暴,而且鬼奴说的也是实情。当初自己为她弄来的这些鸡鸡兔兔,本来是想让她高兴,现在反而害了她,令她不能专心一意学武,一到时间,就不能集中精神了。黑豹微微叹了一声:“好!你去吧!”
    鬼奴听出了主人的不高兴,不安他说:“主人!晚饭后,我一定听你讲的,会用心学。”
    “鬼奴,我没有责备你,去吧!”
    “是!”鬼奴似飞鸟般的,扑出大院去了。
    黑豹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又暗暗地摇摇头,要是其他学武之人,一听说学的是太乙门的绝技,恐怕连父母妻子儿女,也会抛之脑后,废寝忘餐潜心去学了,哪会去想到打理鸡鸡兔兔?但鬼奴到底是个有过家庭的妇人,为人勤快,善于料理家务,叫她放下一切不理,恐怕不可能,这一点,黑豹是体谅到的,所以不忍去责备她不专心。但由此也看出,鬼奴有这么多的杂念,难以成大器,顶多成为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要成为一等一的上乘高手,恐怕不可能。
    黑豹同时也看出,鬼奴一心一意的伺候自己、关怀自己,对武林根本没有什么称雄称霸的野心,因而对武功绝学更不会有贪念,这又更令黑豹放心。要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在自己身边,那无异与虎狼为伴,与蛇蝎为伍,不知什么时候,会反咬自己一口,令自己致命,黑豹是武当派的长老,曾一度任过掌门人一职,特别注意自己弟子和手下门徒的行为和心思,尤其注意那些表面殷勤,百般恭顺自己而城府深不可测的手下,往往这些人才是最可怕的。
    晚饭后,鬼奴将一切家务打理得妥妥当当后,便来到内院对黑豹说:“主人!我没其他的事要干啦!”
    黑豹听了又气又好笑:没有其他的事才来学武?这怎像是一个全心学武的人?便说:“唔!那我传你分花拂柳掌的心法了,你要记住。”
    “主人,我会用心记的。”
    黑豹一一将心法念了出来,当鬼奴完全记住后便说:“好,现在我们到外面,我传你分花拂柳掌法。”
    于是他们来到外面,黑豹先将分花拂柳掌的掌法示范给鬼奴看,然后又一招一式地令鬼奴跟自己做。黑豹教鬼奴的武功,可以说是耐心极了,一连教了三遍。便叫鬼奴自己将招式从头到尾使出来,几乎花了整整两个时辰,鬼奴才算学上了手。这时已是深夜,黑豹说:“好!你去睡吧,明天一早,先别干其他的事,练完内功之后,先来这里,将分花拂铆掌法重新给我练一遍,不能有半点错漏,要不,别怪我将那些鸡鸡免兔全宰杀干净。”
    鬼奴愕住了:“这关鸡鸡兔兔什么了?”
    “你想保全它们的性命,就得专心练这套掌法,不能心有旁骛。”
    “主人,我记住了!”
    第二天一早,鬼奴来到练武的地方,见黑豹早已在松下坐着等候自己,她又一怔:“主人!你昨夜里没去睡么?”
    “少废话,我等着看你的分花拂柳掌。”
    鬼奴见主人神态那么严肃,不敢疏忽大意了,凝神静气,将分花拂柳掌一招一式抖展出来,黑豹看得暗暗点头,心想:以她这样的资质,能将这套上乘掌法毫无遗漏地使出来,也算难为她了。鬼奴抖展完了,不安地问:“主人!我没有错吧?”
    “错没错你自己不知道?”
    “好像没有什么错的。”
    “不是好像,是完全没有错。”
    鬼奴心中大喜:“主人!那我学会了?”
    “晤!学是学会,但欠火候。你今后一定要抓紧时间,将这套掌法练娴熟,三天之后,我再来极查你的掌法进展,不然,我还是将你的鸡鸡兔兔全宰杀了!”
    “三天?”
    “你是怕三天短了?”
    “不不!主人,这三天你不在这里么?又要去岩洞望吗?”
    “不错,吃过饭,我又要去宕洞练功了,你给准备三天的干粮和用水。”
    “主人,你不能多住几天吗?”
    “武功练成,你还怕我不多住?”
    鬼奴了解主人的性格,说一是一,不能改变。她只好怏怏地去准备了饭。饭后,黑豹带上干粮和用水,便进岩洞了。临去时,又再三叮嘱鬼奴将分花拂柳掌法练到纯熟的境地,能够接得自己的十招,才算成功。
    鬼奴一怔问:“我接不了呢?”
    “那你别让我重伤了你。”
    鬼奴一听,才知道主人不是说着玩的了,一下严肃起来:“主人,我会用心练的。”
    “你明白就好了!”
    这一次,黑豹进岩洞,是练太乙门一套绝妙的轻功,名为“轻风千里”功。这轻功练到绝佳的境地,几乎平地御风而行,其轻如烟,其快如电,杳如黄鹤,瞬息千里之外,真正达到了来无迹,去无影的地步。练这门轻功,没有一身奇厚的真气或如何去运用这一身真气的本领,根本不能去学。
    由于黑豹练成无形气剑,学“轻风千里”轻功,也只用了一天的功夫,便掌握具方法和要领了,今后就是熟练运用的事了。他站起身,打算走到岩洞的大洞中,抖展这一轻功。他朝那悬在奇岩下的半天洞口看了半日,心想:要是我练成了这“轻风千里”的轻功,能不能从这一洞口似飞鸟般的出入呢?要是能,那真是惊世骇俗了!他不由走到岩洞口朝下望了一眼,过真是下临千切,云似轻纱,在脚下飘浮移动,下面的幽谷,林中山径如发丝,自己所居住的草庐,宛如小孩的玩具。他隐隐瞧见鬼奴似蚂蚁般,在练分花拂柳掌法。黑豹又打量一下洞口下的峭壁,一处石壁上,一珠小小的古松,在石隙中顽强地生长着,暗想,凭自己目前的功力,掌握了这门轻功的方法和要领,跌下落在这珠松树上不是什么难事,再从这株松树跃下幽谷丛林,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要跃上来,恐怕就不可能了,除非自己的“轻风千里”轻功,练到了绝顶的佳境,人似轻风,疾若电闪,或许可以跃了上来。黑豹想了一下,便下到大洞中,抖展自已初学上手的轻功了。他一连练了两天两夜,感到自己像一团轻云似的,在大洞的空间飘来荡去,在岩洞顶上垂下来的大大小小钟乳石之间,可以不着地面地任意往来。这下增强了他的信心,要从那半空中的岩洞口跃下幽谷。再从幽谷中的树梢上,跃回洞口。他下定了决心,第四天的一早,来到半天上的洞口,凝神运气,身形往下轻纵,落在那一株松树上。松树竟然枝不功,叶不摇,似片残叶飘落在树桠上一样。黑豹暗暗高兴,太乙门的轻功练成了。他略为停了停,看准了幽谷中一株高大的古树,纵身跃了下去,居然毫无损伤地飘落在这棵古树上,从树上跃到地面,更是不费吹灰之力。但他没有跃回地面,只在树上倚着树干休息了一下,运气行走了周身一遍,便暗运真气,双脚一蹬树枝,身形似鹤般的冲天而起,又跃回了峭壁的那一株古松上,跟着便跃回了岩洞口。这一成功,令他精神振奋,豪气千丈,今后还有什么高耸入云端的高塔、楼阁,能阻挡自己的往来?太乙门的轻功,真是达到了令人不可思议的境地。
    黑豹又来回两次纵下跃下,自己真的像飞鸟一样,可以在这个半空中的岩洞口自由出入了,而且从这岩洞口出入,对自己今后练太乙门其他武功更为方便,不必去走那一条曲曲弯弯的黑暗通道了。当黑豹从古木跃到地面时,只见鬼奴带着猎犬豹儿.满脸惊异地奔来了。她骇然地问黑豹:“主人,刚才飞上飞落的就是你吗?”
    黑豹特别的高兴,笑问:“你以为是准?”
    “嗨!我以为是什么会飞的怪物哩!”
    “不错,我现在成了一个会飞的怪物了!”
    “主人,你这是什么神功的?”
    “这是太乙门的‘轻风千里’轻功,你看好不好?”
    “主人!那你现在不成了神仙吗?”
    黑豹欢笑着问:“鬼奴,你的分花拂柳掌法练得怎样了?能不能接得我的十招?”
    “主人,你武功那么高不可测,别说十招,一招我也接不了!”
    “你没练分花拂柳掌?”
    “练了!我日夜都练。”
    “只要你没有偷懒,就能接得了我的十招。你知不知道,这一套掌法,是以柔克刚的掌法,不论对手多凶猛的劲力,都可以化解,令他知难而退。”
    鬼奴惊讶了:“这套掌法那么神奇?”
    “要不,怎么算是太乙门的一门绝技?我所以将这套掌法传给了你,就是让你今后碰上了劲敌时,可以用这套掌法来招架,保护自己。”
    说着,他们回到了草庐。黑豹说:“鬼奴,你先将这套掌法从头到尾演一遍给我看看,偷没偷懒,我一看就知道。”
    “是!主人。”
    鬼奴便在空地上,将分花拂柳掌法一招一式的抖出来。果然鬼奴没有偷懒,也没负黑豹的期望,分花拂柳掌法使得如行云流水,中间没有什么迟疑和停顿,可以说是一气呵成,全无错漏。黑豹看得满意地点点头:“你总算是下了一番苦功。”
    “主人!我害怕你将鸡鸡兔兔宰杀掉,敢不用心苦练吗?”
    “好!我出手了,你用心接招。”
    黑豹以指代剑,抖出的是武当派的太极两仪剑法招式,以一成功力挥出,虽然是一成功力,便已是劲道力强,锐不可挡了。黑豹不敢用两成以上的功力,担心鬼奴接不了,伤在自己的指劲之下。
    鬼奴慌忙以分花拂柳掌法的一招“春风化雨”招一架,把黑豹这一指的劲力化得干干净净。在这方面,分花拂柳掌真有一股不可思议的柔力,能化解对方的力道。
    黑豹说:“好!再接第二招!”剑招从旁刺出。鬼奴不敢大意,凝神应招,以“轻风拂柳”的招式化解了攻势。接过了黑豹的两招,鬼奴渐渐有信心了,以后黑豹连出几招,劲力增加了半成,鬼奴都能一一化解。就是黑豹也奇异起来:原来分花拂柳掌法竟有这等匪夷所思的能力,能化解对手强大的攻势,看来太乙门的其他武功招式,其深不可测,可想而知。
    分花拂柳掌是真正的仁慈之掌,它志在克敌,今对手知难而退,不敢再交锋下去。它既不能伤人,更不能取人性命,太乙门伤人取人性命的是其他不测的武功,而不是分花拂柳掌。即使传到江湖上去,也不会为害。所以,慕容家和丐帮帮主,也会这一门掌法。
    黑豹最后抖出三招剑法,用劲已暗增加到二成半,鬼奴感到有些吃力,仍勉强的化解了这三招。十招已过,黑豹不再出手,说:“好!你已接满了我十招,分花拂柳掌法,你算是练成功了!”
    鬼奴显然气喘了,因为黑豹那二成半的功力,几乎逼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害怕主人将鸡鸡兔兔全宰杀了,为了保护这些小动物的生命,她咬紧牙关接招,顽强地熬了过来,当她听到主人赞赏自己,并停了手时,才喘过一口气来。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已接满了主人的十招,茫然地问:“主人!是真的吗?我已接满了十招吗?”
    “不错!你已接满了十招,凭你现在的武功,可以独自一个人在江湖上走动了!”
    “主人!你是故意在让我的吧?”
    “不错!我没有出什么内力,但剑招上,我是一点也没有让你。你的确练成了,今后可以在江湖上应付一流的上乘高手了。”
    “主人,我才不想在江湖上走动呢。”
    “那你学武来干什么?”
    “保护自已,保护这幽谷,不准强人来侵犯。”
    “这也很好。不过,你今后还得跟我到江湖上走走,干些行侠仗义的事情。”
    “主人出去,我自然也跟着出去的。主人要是一个人在外面跑,我也不放心。”
    “你不放心我什么?”
    “因为主人一心只知练武,太不注意自己的身子了,吃不讲究,住也随随便便,长久下去,会坏了身体的。”
    黑豹不由深情地看了她一跟,感慨他说:“鬼奴,我多谢你了!现在我们去弄饭吃,你的鸡鸡免免,也该去打理了!”
    鬼奴十分高兴主人不再责备自已去打理鸡鸡兔兔了,说:“是!主人,你休息一下,我现在就去放它们出来和去弄饭吃。”
    这样,他们名为主仆,实为父女,在幽谷中平静地又过了半年。在这半年中,黑豹将太乙真经下篇的所有绝技,全部都学上了手。正是一个人有一身奇厚的真气,要学任何上乘的武功,都不是一件难事,快则几日,慢则一个月,准学会了。至于如何运用,那是以后的事。
    其实太乙门的十六种绝技,只要学会、精通其中的一二种,足可以纵横天下了,用不了学这么多,所以黑豹虽然学会了十六种绝技,但他精通的是太乙门的轻功、无形气剑和流云飞神功这三种绝技,就是他不学这些绝技,单凭他一身奇厚与众不同的太乙真气,举手投足,皆成凌厉逼人的招式,一般的武林高手,谁也招架不了,单是袖劲的挥出,便可将人击飞。但有了这几门绝枝,就更能显示太乙真气的神奇的威力。
    在这半年中,黑豹又再传给了鬼奴另外两门太乙真经中的绝枝,就是摘梅手法和树摇影动的步法,以报答鬼奴对自己的忠心和照顾。
    摘梅手法,是一门白手夺刃的上乘武功,以奇妙的手法将对手的兵器夺了过来,成为己用。树摇影动步法,就是武林中什么迷踪步、迎风柳步等不可思议的那一类步法,能闪避强大对手的任何招式。而树摇影动步法更精湛上乘多了,抖展起来,如轻歌曼舞的美妙,不但可闪避任何招式,还能配合其他武功进行反击和进攻。它与梵净山庄的灵猴百变身法有同功异曲之妙,但姿态又比灵猴百变身法好看多了;又不像迎风柳步一味处于捱打被动的边步。学会了这一门步法,更可将摘梅手、分花拂柳掌这两门武功推上了一层楼。
    太乙真经中的两门上乘武功。只要有一定深厚的真气便可学到,它尤其适合女子去使用。黑豹看准了鬼奴两年来苦练太乙真经的内功,有一条不错的真气,才将两门绝技传给了她。这两门绝技不像无形气剑、轻风千里和流云飞袖等武功,非得有一身奇厚、浑雄的真气。才能够练。要是强练,一下真气不接,筋爆脉裂,终身残废,甚至猝死。
    黑豹练成了太乙真经上下两篇的各种绝技之后,也将所有的内容深印在自己的脑中,除了其中一段话还不大明白外,其他的都理解、真经中下篇的这段话是:“身立一线天,在狂风暴雨中屹立,并能展示身手自如者,世上就没任何力量能击倒你了!”
    黑豹对这段话思考了良久,似乎明白又不大明白,暗想:难道要到风浪掀天的大海中去练?那一线天又作何解释?前辈既然留下了这段话,必有用意,那自已今后找机会去大海中走走。
    黑豹感到没有必要再将太乙真经取出来翻阅了,同时出想到自己年近古稀,学到了这上身绝技,要是找不到一个理想可传授的人,一旦自己撒手西山,这一门武林中的盖世奇学,那不湮没了?不辜负了这位岩洞前辈的所望?他想了一下,觉得自己不如也像这位前辈一样,将这一部奇书,留与后世的有缘人。于是黑豹将太乙真经的上篇,仍然存敢石壁中石床下的石匣子里,并在石室中的一面石壁上,暗运真气,手指写下“敬奉灵位,自有奇缘”这八字,宛如刀割斧凿一样,深达寸许。
    跟着将下篇藏在洞中之洞的秘密岩洞石龛上的石匣中,一切恢复原样,好像没人动过一样,黑豹办完了这事后,正想走出这秘密的岩洞,将石门关上。蓦然,他感到有一股细细轻微的凉风,从这岩洞的深处吹来。他一怔:这一股轻微的凉风从哪里吹来的?莫非这秘密岩洞还有一个出口?但再想想又似乎不大可能。要是另有一个出口,前辈就不必花那么多的精力,设计出这一道石门了。除非这一个岩洞口,也像那悬石下的半天洞口一样,上不能上,下不能下,无人能攀登上来。但不管怎样,自己也要去看看才好。正所谓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洞口什么人都可以进来,又碰巧他又发现了石龛中石匣里的奇书,尽管他取不到上篇,没法可练成上篇中的上乘武功,但如摘梅手、树摇影动这类的武功,还是可以练成的。如果书落到了真正侠义人士的手中,那还好,万一落到了坏人的手中,那对江湖可危害大了!就是落到了不会武功人的手中,一旦传了出去,那又是一场江湖浩劫,不知有多少人为争夺这部奇书而无辜的死去,那里是自己的过失了。
    黑豹想到这里,提了火把,便一步步朝深处走去。自从黑豹发现了这个秘密的洞中之洞,取走了太乙真经的下篇,关上石门,就从来没有再来过,也就从来没有好好查看和巡视过。这一次他为了将下篇放到原处,石洞没有关上,大概由于空气的对流,就感到有一股轻微的凉风了。
    黑豹走了没有多远,便发觉再没什么通道可走,四周都是一些不平的石壁。但这一丝丝的凉风,却是从一处石隙缝中吹进来。他举起火把,仔细地打量着隙缝,凭他老练精明的目光,一下看出了这是一处出路口,只是给一块重达千斤的巨石堵塞了,这一下更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将火把插在一处人孔中!要搬开这块巨石,看看这出路口通到什么地方去。
    要是黑豹没有练成太乙神功,这么一块重达千斤的巨石,他只能望而叹止,不敢去搬动它。这时,他己不将这块巨石放在眼下了,略运真气,双手一搬,巨石应手而搬开,跟着是迎面一股强风扑来,扑灭了火把,岩洞顿时黑暗起来。
    黑是黑暗了,但黑豹却在黑暗中看见了一缕光线,身后是漆黑一片,前面却依稀可见事物,这是岩洞通道上的又一转弯处。黑豹刚走到转弯处,顿时眼前明亮起来。这里又是一个岩洞,不远,就是岩洞口了。光,就是从洞口透射进来的。
    这个岩洞不大,却十分的干爽,洞口也十分的狭小,仅可容一个人出入。洞口却是杂草灌木丛生,显然这一个岩洞,也从来没有什么人来过。
    黑豹拨开乱草走出洞口。洞口面朝北方,这时正是秋高气爽,晴空万里,连绵群峰,一望无边无际。黑豹打量了洞口四周一下,这个岩洞口,生长在峭壁恳岩之上,离峰顶没有多高,东边无路可通,而西面傍着山岩,似有路可行,所谓有路,只不过人踩着山石乱草可以走而已。
    黑豹要看清这岩洞口周围的环境,看可通到哪里去。他走过了四五丈远的山路之后,便是一处山角的转弯,一转过弯,便见双峰对峙,羊肠似的山径,从双峰对峙中穿过。
    黑豹心想:穿过双峰,峰的那边又是什么地方?于是黑豹信步走到双峰对峙中,这里又形成了峰上的一个小小幽谷,由于峡谷南北对向,风从峡谷穿过,显得比别的山头上的风来得特别强劲有力,也正是人们所说的穿峡风,风力大时人根本无法通过这山峡。现在只是阵阵秋风,已吹得黑豹身穿的一件黑袍乱舞了,风力似乎推着他行走似的。
    黑豹抬头一望,天在双峰中形成了一条线。他一下心动了,暗想:远处的一线天,莫不是前辈在下篇那一段话中所说的一线天?这一线天中,现在风力不大,已是这么的强劲了,要是在狂风暴雨中,人能穿过么?不给风力吹了起来?一个人能够在狂风暴雨中这里屹立不动,己是甚为艰难的了,能在风雨中施展拳脚,挥洒自如,那么,世上就没有任何力量能击倒他了!原来前辈的遗言,是要叫我在这山峡中锻练自已,看经不经得起狂风的考验。看来,我还不能下山到江湖上走动,应在这里磨练自己,不负前辈所望。
    黑豹穿过峰上的山峡,放眼往南一看,感到可以取路下峰,峰下的东低,便是自己和鬼奴所住的幽谷口的那一片森林了,黑豹想了一下,转身回到岩洞,不但关上了秘密洞中之洞的那一扇石门,同时也将那块巨石搬回原来的地方,再从岩洞转到这蜂顶上的山峡,由山峡取路下峰,转入森林中,从幽谷口回到了自己所住的草庐。鬼奴见他从幽谷口回来,不由又惊奇了,问:“主人,你不是进岩洞处理一些事么?怎么从谷口回来的?你几时出谷去了?我怎么没看见的?”黑豹笑了笑:“鬼奴,我在岩洞里又发现一个出入洞口了。”
    “真的?”鬼奴睁大了一双眼。
    “我就是从那个新岩洞口出来的,不然我怎会从幽谷口回来?”
    鬼奴惊喜了:“那个洞口在什么地方?要不要跳上跳落的?”
    “在山峰后的北面,不用跳上跳下,但山路十分险峻,还要经过一处风口关。”
    “风口关?”
    黑豹将峰上双峰对峙的情景一说,鬼奴也好奇了,说:“主人,我现在去看看好不好?”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明天去看吧!”
    “明天!主人,明天我们不是要下山到江湖上走走么?而且我们的行囊,也早已打点妥当了!”
    黑豹带歉意的说:“恐怕我们暂时不去江湖上走走了!”
    “不去了?”
    “是!”
    “主人.那我们几时去?”
    “恐怕要明年开春时才去。”
    “主人,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因为我还有一门武功没有练。鬼奴,要不,你一个人下山去走一趟吧!”
    “主人不去,我才不去哩!再说,我去了,主人一个人留下,谁来伺候?”
    “你放心,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多年来,我还不是一个人过来?”
    “主人得有人伺候才好,不然,怎能专心练功的?主人不去,我是怎么也不会去的,我只是可惜……”
    “你可惜什么?”
    “可惜我将那小窝鸡全宰杀了,要不,留下它们来下鸡蛋多好!”
    “那些兔子呢?你也宰了?”
    “我没有,我让它们在这幽谷里自己生活去,早已不管它们啦!”
    “鬼奴,这样吧,我们明天下山到附近的一些市镇走走,住它三、四天,然后买几笼鸡回来放养,不就行了?”
    “主人,你不练功吗?”
    “我练的这门功,要在大风大雨的天气中才能练,其他的日子不能练。”
    鬼奴奇异了:“主人,这是什么功的?”
    “击风破浪功。”
    其实这门功,是黑豹随口而说,太乙真经中根本没有这一门功。但鬼奴却相信了:“这门功很厉害吗?”
    “厉害!厉害!练成了,可经受得任何狂风怒浪的袭击,同时击出的招式,声威极壮,不是一般高手可以接招的。”
    鬼奴惊喜了:“主人,那你练吧!我一个人到附近镇子买一笼鸡回来就行了。”
    “不!我还是和你一同下山走走。一来散散心;二来顺便打听江湖上最近出了什么大事。”
    黑豹为了使鬼奴高兴,让她下山玩得痛快。第二天一早,便伴着鬼奴下山了。鬼奴将猎犬豹儿留下来看守幽谷,同时用一丛荆棘,封了幽谷的入口。她本来还想带一把利剑防身,黑豹说:“鬼奴,不必带剑下山了,以免引人注意。”
    “主人,那我们碰上歹徒,匪盗怎么办?”
    “鬼奴,以你现在的武功,单是摘梅手、分花拂柳掌,就是遇上一流高手,你也可以打发掉,又何必带兵器下山?”
    “那好吧!不带就不带。”
    鬼奴欢欢喜喜随着自己的主人下山,在无人的山野上,黑豹要看看鬼奴的轻功,便说:“鬼奴,你施展轻功吧,我要看看你的轻功有多快。”
    “好吧!主人,我们要去哪一处市集的?”
    “你去过广州府城没有?”
    鬼奴愕然:“主人要去广州府么?”
    “唔!听说广州府是岭南的第一大府城,人烟稠密,市面繁华,商店五光十色,什么东西都有卖,我们去开开眼界也好。”
    “主人,这里离府城差不多有一千里路程,那我们要走几天的?主人,我们就在附近一些市镇上走走好不好?”
    以黑豹这时的轻风千里轻功,去广州,不需要半日,便可达到了,但是鬼奴的轻功,却没有这么快了,的确要走两三天才能到广州,这次出来,黑豹本来就是想使鬼奴高兴,既然鬼奴不愿去了,那就不去算了。便说:“那我们就去曲江县的南华寺走走吧,那是岭南的一座名寺,听说来的主持人,是位有道行的高僧,法号慧空大师,我们去拜访他一下也好。”
    “主人和他是朋友?”
    黑豹摇摇头:“我与他素未谋面,只闻其名而已。”
    鬼奴过去虽然是位江湖上卖艺为生的妇女,但对神佛之类,却颇为相信。过去,她每经过一座庙寺,差不多都去烧香拜神的,现在她大难不死,又得了这么一位如师父的主人,看来大概是神的保佑,一听说去南华寺,便高兴了,暗想:自己能有今日,去拜拜神才是。所以说:“主人!那我们去南华寺吧。”
    于是主仆两人,便施展轻功,翻山越岭,往东南方向而去,直到黄昏,他们才在曲江县城出现,这对鬼奴来说,已是最快的了!要是在过去,她恐怕要走两三天才能到达。可是对黑豹来说,这却是最慢的。
    黑豹现在身怀盖世神功,他不恃艺凌人傲物,但也不害怕以往的仇家再来追杀。也不在乎中原武林中人怎么看待自己。他不想与任何侠义人士为敌,但也不去主动接近他们。他所考虑的,是怎么追寻伏杀岩洞中那位无名前辈全家人的真凶元恶,紧记他的遗言,上报国家除奸侫,下为百姓铲凶恶。除此之外,就是在江湖上觅寻一位人品好、心地仁厚、有根基的青年,作为自己的衣钵传人,使太乙门这一门武学,不致在神州消失。
    他现在陪鬼奴出来走走,主要是让鬼奴散散心,令她高兴高兴。他感到鬼奴为了自己,一个人在那荒凉无人烟的高山大岭中生活了两年多,尤其是进了幽谷后,更没有出过幽谷,现在该是报答和补偿她的时候了。他对鬼奴像慈父一样,除了练功,什么都可以迁就她。何况岭南一地,中原武林人士比较少来,没有什么人能认出自己。当然,认出了也无所谓,不像过去,要避开他们。
    再说,现在自己的模佯,与以往的青风道长大不一样了。由于自己在岩洞中苦练太乙神功,少食、不见阳光,面目比以前白净清瘦多了,更由于神功练成,反仆归真,在外表上看去,只是一般精神奕奕的瘦老头而已,不大像是练过武的人,更没有了以往青风道长那种锋芒外露的神态。就是武当派的人,谁也认不出自己来,何况他人?
    是夜,他们便在曲江县城客栈住下来。在入城前,黑豹便叮嘱鬼奴,在人们面前,不可主人前、主人后的称呼。最好叫自己为“爹”才好。
    鬼奴说:“主人,这怎么行的?”
    “不行也要行。你在幽谷里,叫我什么都可以,在江湖上,就不能这么叫了,不然,我不进城了!”
    “好啦,我在人面前,不叫主人就是了!”
    “鬼奴,你是不是不愿认我为爹的!
    “主人!我怎么不愿意呵!”
    “那就好了!我们到城里时,要住最好的客栈,上最好的酒楼,吃最好的东西。”
    “主人!那要花很多的钱吗?”
    “嗨!你还怕花钱的?钱财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鬼奴,你苦了半辈子,现在要像王侯富豪人家一样的享受一下,只要不浪费就行了。”
    “主人!其实应该享受一下的是你。”
    “不错!我也要享受一下了!”
    于是,他们在曲江县城选了一间最好的客栈,要了客栈里一座单独的庭院住下。这样的庭院,只有大商大贾或富豪人家才住得起。
    店小二初时见进来的是一个不显眼的瘦老头子和一位蒙面妇女,一开口就要用单门独户的庭院,几乎不敢相信,打量了他们一下,迟疑他说:“老爷,夫人,这佯的庭院,有专人伺候,价钱是……”
    黑豹将锭十两重的金元宝往柜台一放,问:“这够不够?”
    这么一锭金元宝,几乎值一百两银子了,就是富豪人家出手也没有这么阔绰大方。这一下,不单店小二、店掌柜傻了眼,而且也惊动了客栈四座的人,纷纷将目光朝他们投射而来,悄悄议论:这是哪里来的富贵人家?还是京师来的显赫人物?就是连鬼奴,也一时间怔住了,想不到自己主人一出手这么的大方,将一锭金元宝,当成了一块烂铜似的使用。鬼奴是一个穷惯了的妇女,就是连一根纱都舍不得浪费。
    店小二一时也呆若木鸡。店掌柜连忙喝着他:“你呆着干什么?还不小心伺候老爷、夫人进去?”
    店小二才醒过来,慌忙哈腰拱背他说:“请老爷、夫人随小人来。”这个店小二,害怕得罪了这位从天而降的财神爷,殷勤地招呼黑豹和鬼奴入内。穿过一道圆门,来到了一座四周有花木草地的单独幽静、稚洁的中房,中房有大厅、有偏厅,有四间寝室,里面的设备,一应齐全。跟着,还有一位丫头装束的少女,前来向他们请安。店小二对黑豹说:“老爷,她叫亚娣,是专门负责打扫这里和伺候老爷、夫人的人,老爷、夫人有什么要吩咐的,叫她去办就行了!”
    “唔!你去给我们准备最好的饭菜,等我们洗完澡后端进来。”
    店小二又慌忙应声欲走。黑豹叫住了他。从袖中摸出两块碎银,约有一两重左右,一块赏给了店小二。一块打赏给了亚娣,说:“这是给你们的,若伺候我们满意,今后另有打赏。”
    店小二和亚娣更是大喜过望,可以说,他们从来没有遇上过这么慷慨大方的客人,一出手就是打赏一两银子,这相当于亚娣两个月的工钱了。亚娣眉开眼笑地说:“多谢老爷赏赐,奴婢现在去给老爷、夫人准备两桶热水来!”说着,她和店小二一块出去了。
    鬼奴可从来没有住过这么豪华的房间,花钱像花水似的,她真有点心痛了:“主人,我们随便住两间客房不就行了?干吗要住这么好的房间呵?”
    “唔!你怎么又叫我主人了?记住,不可乱叫,我们难得下山一次,既然下来,就应该住好一点,吃好一点。”
    “主……爹!我是担心我们带的银两,像这么花的,两三天就不够用了!”
    黑豹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小钱袋,递给了鬼奴,说:“你打开来看看,袋中的银两够不够用的?”
    鬼奴打开钱袋一看,惊愕了。袋中尽是闪闪发亮的金叶子和金豆豆,价值成千两白银。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主人,竟会带了这么多的银两下山的。而她,只不过带了几十两碎银,而且还是她一生中带的最多的银两了,不由问:“带这么多的银两干什么?”
    “鬼奴,我本来打算和你到广州府痛痛快快玩几天,所以才带了这么多。现在看来韶州府也不错,韶州是粤北的一个大府,也算是一个热闹的州府,还有不少的名胜和古寺,我们就放心地玩几天才回山吧,别怕花钱。鬼奴,我今后还打算将我们所住的幽谷,打扮得像神仙住的地方一样,比现在所住的这间客栈,好上百倍,让你快快活活地生活着。”
    鬼奴笑了:“这个我不奢望,只要主人快活,我就比什么都幸福。其实,我能有这么一天,也是最大的幸福了!”
    没有多久,亚娣将两大桶热水抬了进来,请他们洗澡。鬼奴说:“你放下好了,其他的事,我自己来。”
    “不!我给老爷、夫人挽到各自的房间。”说着,亚娣勤快地将两桶热水,挽到东西两侧最大的房间中去。又说:“老爷、夫人,你们换下来的衣服,交给我洗好了。”
    鬼奴说:“不用,我们自己会洗。”
    黑豹说:“女儿!你走了一天路,累了!交给她洗好了,你抓紧时间休息下。”黑豹又对亚娣说:“那麻烦你了!”
    亚梯笑着:“老爷,你真好,这是我应该做的,不麻烦。”亚娣这时才明白,他们是一对父女,同时奇怪,他们那么富有,干吗出门不带一些家人、丫环的?
    他们洗完澡,略为休息一下,一顿热腾腾丰富极品的晚餐端上来了。汤是鲍鱼鱼翅鸡汤,也是所谓的“佛跳墙”,一碟香喷喷的炸子鸡,一碟清蒸鲈龟,支竹炖鹿筋和一碟刚上市的时菜。四菜一汤,都是这家客栈的上等名菜。
    鬼奴除了鸡和那碟时莱外,其他的可以说没有吃过。亚娣在傍伺候着他们父女俩人用饭。鬼奴向她打听南华寺在哪里,离这里有多远。
    亚娣说:“夫人!南华寺在南面的马坝镇附近,离这里有三十多里的路程。夫人要去南华寺进香么?”
    “不错!我是去南华寺烧香还神的。”
    “夫人,要不要雇请一辆马车去?”
    鬼奴正想说不用,黑豹说:“好!你叫店小二,明天一早,给我们雇一辆上好马车来。”
    “好!我现在就去禀报掌柜的。”亚娣便出去了。
    鬼奴说:“主人,这三十多里的路,我们转眼就走到了,干吗要坐马车去的?”
    “嗯!你刚才叫我什么?”
    鬼奴望了望身后,笑道:“现在这里又没有人的。”
    “不行!没有人也不准这么叫,要叫,你回幽谷去叫。”
    “好了!我以后不这么叫了!”
    黑豹问:“坐马车去不好吗?”
    “不是不好!不过又要花钱了!”
    黑豹笑了笑:“你知不知我为什么要坐马车的?”
    “你走累了?”
    “不!因为我从出世到现在,从来没有坐过马车,想坐坐马车看是什么滋味。”
    鬼奴笑起来:“原来这样,那我们坐吧。”
    “你坐过马车了?”
    “我也没有坐过。”
    “我还以为你坐过了,所以不想坐。”
    “嗨!我以前是跑江湖卖艺为生,哪有银两坐马车?能找够一天吃的用的就好了!”
    “那么说,你现在是苦尽甘来了!”
    说着,亚锑高兴地奔了回来,说:“老爷、夫人,掌柜说,一定给你们准备一辆上好的马车,随时听候老爷和夫人的吩咐。”
    “好!多谢你了!”第二天一早,他们梳洗完毕,用过早点,便准备出门了。鬼奴问:“爹!我们要不要先买好一些香烛金银?”
    “不用!南华寺是岭南的名寺,只要你捐一些香油钱,寺里什么都会给你准备好,用不着买去。”
    当黑豹出店门登上那辆豪华的马车的刹那间,一下看到不远处有两名汉子,以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打量自己和鬼奴。黑豹是一个深阅人世的人,江湖经验十分丰富,哪有看不出来?心想:这是以往的仇家前来寻仇?还是见财起心的小贼?看来是见财起心的歹徒居多。因为昨晚投店住宿时,一个金元宝掷在柜台,惊动四座。要是其中有一二个歹跳强梁之辈,又怎不动心?这样也好,就让鬼奴显显身手,施展一下她所学上手的太乙门的武功。所以黑豹也不出声,装着全然不知,登上马车,叫车夫启程。
    马车出城,横渡侦江,便沿着大道,朝马坝镇方向飞奔而去。马车刚奔走出十多里,便到了一处荒郊野岭,果然从路旁树丛草中窜出两条持刀的汉子来,喝令马车停下。马车夫一怔,勒紧了马疆绳,惊问:“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汉子喝着:“赶车的,没你的事,给老子滚到一边去,叫车里的人出来!”
    鬼奴在马车里惊奇地问黑豹:“怎么这里有人拦道的?”
    黑豹笑笑说:“不是官兵盘问,就是匪徒抢劫了!”
    “好!我出去看看是什么人。”
    鬼奴戴了一顶露髻的四周垂着黑纱的斗笠,遮盖了自己大半个面孔,使人看不清她的真正面容,单从她说话的声音听来,以为她是一位美妇人哩!她从马车上走下来,打量了那两个拦道的汉子一眼,显然,他们不是什么官兵,大概是拦路抢劫的贼人。问:“你们是什么人?干吗拦道的?”
    一个贼人嘿嘿笑了笑:“小娘子,老子绰号拦路虎。”
    另一个贼人说:“老子叫三刀了。小娘子,你叫那老头儿滚下车受死吧!你吗,只要跟着我们哥儿俩,不但没事,有你乐的。”
    赶车的车夫大概有两下功夫,同时也为了保护自己的雇主,忍不住喝道:“你们好大胆,光天化日,敢在官道上抢劫?难道不畏王法么?”
    拦路虎吊起了一双眼睛:“看来,你是想老子先打发你上路了?”
    车夫冷笑一声:“我劝你们赶快离开这里,不然,我可要将你们拿到官府去,别怪我赶车的事前没告诉你们!”
    “看来你是一定要当嫁娘了!”拦路虎说着,猛然一刀朝他凶恶地劈来。
    车夫闪开了他这一刀,对鬼奴说:“夫人,你快上车避避,我来打发他们。”说着,同时一鞭挥出,“啪”的一声,几乎击中了拦路虎。这一鞭的挥出,颇有劲道,鞭法也不错,不但令鬼奴,连车内的黑豹也有点惊讶了:想不到一个赶马车的车夫,也有如此的鞭法,同时还能见义勇为,颇为难得了。要是一般的车夫,早巳吓得站到一边去,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命已算大幸了,哪里还敢出声的?有的恐怕早已远远跑开了。
    三刀了一见这车夫竟敢出手反击,也挺刀而上,两人齐战这车夫。鬼奴本想出手,黑豹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她说:“鬼奴,别忙出手,这车夫现在没危险,先看清楚再出手不迟。”
    车夫手中的一条马鞭,抖出来颇有威力,而且鞭头极准。几乎指哪里,便打到哪里,左右逢源,得心应手,一人独战两人,仍绰绰有余。黑豹看出来了,这车夫抖出的鞭法,是崆峒派一门的鞭法,鞭法是上乘,可惜车夫火候不够。对付这两个拦路抢劫的小贼,以这么上乘的鞭法,要是他火候够的话,两三招之内,就可以将这两个小贼拍飞击伤了,用不了现在仍在交锋。
    拦路虎见自己和三刀了仍赢不了车夫,而且还处处被动,发了狠说:“三刀了,你缠住这臭赶车的,老了先去杀了车上的老头和小娘子,抢得了金银,我们再合手杀了他。”
    三刀了说:“好!你快去!就是杀不了这赶车的,我们得了金银也可以走了。”
    于是拦路虎跃出了打斗的圈子,朝马车扑来。车夫心一急,弃了三刀了,马鞭直击拦路虎。拦路虎没提防车夫来这么一手,“啪”的一声,马鞭击中他提刀的右手,连刀也击飞了。可也在同时,三刀了锋利的刀口直向车夫身后猛劈一刀,车夫不被劈死起码也要劈成重伤。在这危急时刻,鬼奴出手了。她一招太乙门的树摇影动步法,快如闪电赶到,又是一招摘梅手法,将三刀了手中的利刀夺了过来,跟着刀当剑用,一招太极两仪剑法,便将三刀了砍翻倒地。别说三刀了根本没有防备鬼奴出手,就算他有防备,也躲不了鬼奴,他绰号三刀了,可鬼奴只一刀,便将他了结了。
    当三刀了倒下时,车夫才来得及回首一看。他十分惊诧,不知鬼奴几时来到了自己的身后,而且还劈翻三刀了。其实,他的一条命,是鬼奴救了的,但他全不知道,只是惊愕鬼奴明明是在马年旁,怎么一下在自己身后出现,而且还杀了三刀了?
    拦路虎右手为鞭击受了伤,又见自己的伙伴三刀了死于非命,大惊失色,慌忙窜入树林里逃跑了。可是,他怎快得过鬼奴的轻功?鬼奴的轻功,以黑豹看来,只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一样,但在一般武林中人的眼睛里,却是极为超群的了。
    当鬼奴出现在拦路虎面前时,他一时傻了眼,简直不敢相信,以为自己花了眼,不是真的。他擦擦眼再看,的的确确是那位小娘子,不觉惊震起来:“是你?”
    鬼奴说:“你刚才不是要杀我们吗?怎么不杀了?怎么又跑了?”
    拦路虎不相信鬼奴是一个人,一个人怎能转眼出现在自己面前?惊问:“你、你、你是人还是鬼?”
    “不错!我是鬼奴。”
    “你真的是鬼?”
    “你的同伴三刀了已去了鬼门关,你还不随他去吗?”
    拦路虎吓得魂飞魄散,跪下叩头说:“求鬼奶奶饶命,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为恶了!”
    鬼奴因恼恨这两个贼人心肠歹毒,所以才追来杀他。现在见他跪地求饶,妇女始终是妇女,心肠比男人软。她问:“你以后真的改过吗?不再拦路抢劫杀人?”
    “小人可以对天发誓,今后要是再为恶,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唔!我就饶你一次,今后你再为恶,让我知道了,那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将你碎尸剥皮。你走吧!”
    “是!多谢鬼奶奶饶命!”拦路虎狼狈地慌忙而逃。
    这时,车夫已追进树林,目睹了鬼奴放了拦路虎的一幕,而且他也看清了鬼奴一闪而逝的身影,心中甚是惊讶:原来这位蒙面夫人竟然是一位武林高手,怪不得她那么有恃无恐,竟敢下车来责问两个匪徒,自己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自量力要保护他们。等拦路虎走了后,他慌忙上前拜谢:“在下方圆,叩谢女侠出手相助。”
    鬼奴慌忙回礼说:“壮士怎么这般说的?小女子应感谢壮士见义勇为才是。”
    “女侠见笑了,在下这一点微弱功夫,不自量力,几乎不能自保,怎能保护他人?在下刚才细想一下,要不是女侠及时出手相助,在下必然身受重伤。”
    “壮士何必客气?你是为我们挺身而出,单是这一点,足令小女子敬重了!”
    “不管女侠怎么说,女侠相助之恩,不敢不谢。现请女侠上车。”
    “不错,我们应该上车赶路才是。”
    鬼奴回到马车上,黑豹问:“你放那贼走了?”
    “是!他说他今后不敢了,所以我才放了他的。我是不是放错了?”
    “你没有什么错,但恐怕他以后会来寻仇。”
    “什么?他敢来寻仇?”
    “我看这贼人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一险的阴险,不是一个能悔过之人。”
    “那我要不要再去追杀他?”
    “算了,既然放了他走,就让他走好了,以后我们小心一点就是。”
    车夫方圆听了他们的话,一时不明白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他隐隐感到车内的那位老人是一位神秘不可测的人,不是京师的显贵,便是富可敌国的大贾了,不然,怎有一位武功极高的女侠为他保镖?他草草埋葬了三刀了的尸体后,便大声说:“老爷,女侠请坐稳!”跟着“呶”的一卢,马鞭一挥,马车便飞奔起来。
    这一段路上,再也没发生什么意外,马车在上午的巳时左右,便到了南华寺。这一段路上,人也多了,有锦衣宝马的富贵人家,也有奴仆相随的各种垂帘小轿,但更多的是徒手步行的百姓,他们中绝大多数都些善男信女,前来南化寺烧香拜佛,还神许愿,也有一些慕名而来参观的文人雅士。
    南华寺在马坝小镇东南十里外的树林中,是著名的寺庙之一,始建于南北朝时代梁王朝天监三年,距离明朝世宗嘉靖年间,已有千年的历史了,更是岭南一座古寺。
    传说南华寺由六祖惠能禅师南下,开创佛教禅宗南宗而扬名。六祖惠能,是极有影响的一位高僧,更是岭南新兴县人士,从小出家为僧,劝人行善,深得佛经中的真谛。他所写的一首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将怫经中的“空”理解得最为深刻了,此传说成了佛门中的一段佳话,也为世人所知晓。
    来到了南华寺,方圆将马车停在寺前的大路边。黑豹和鬼奴走下车来,方圆问:“老爷,今夜里还回不回城?”
    黑豹说:“回!”
    “那小人就在这里等候老爷、女侠上车。”
    “好!那辛苦你了!”鬼奴将一锭五两重的白银交给了方圆:“你拿去买一碗酒喝。”方圆一怔:“我来往的车钱不用这么多。”
    鬼奴说:“你我都是江湖中人,别客气,请收下。”
    “多谢女侠赏赐!”
    突然间,有一个人嘻嘻哈哈地笑起来:“我们这里怎么有一个女侠了?这真是怪事。”
    黑豹和鬼奴闻声一看,只见一个肥胖得球样的侏儒汉子,在向他身边一位高高瘦瘦的妇人,挤眉弄眼地笑着说话。
    那高瘦妇人扫了鬼奴、黑豹一眼,叱着说:“人家有的是银子,你眼红么?”
    侏儒说:“老婆大人,原来这女侠之名,是用银子买来的,老婆大人,我也用银子给你买一个女侠之名好不好?”
    妇人说:“好呀!那你去给我买吧!”
    侏儒果然跑到了方圆面前,将一锭约十两重的银子托在手上,对方圆说:“喂!你叫我老婆大人一声女大侠,这十两银子就是你的了。”这么一来,顿时引来了一些人围过来看热闹。
    显然,这位侏儒似的矮怪物,有意在黑豹、鬼奴面前生事了,弄得方圆十分的尴尬,生气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嘻嘻,什么意思?我给十两银子给你,请你叫我老婆大人一声女大侠,就是这个意思。”
    方圆正色说:“请你走开,别来胡闹。”
    “我怎么胡闹了?要不,你给我十两银子,我来叫我老婆大人为女大侠。”说时,手掌伸了出来。
    这更是荒唐了,简直是胡闹。你叫你自己老婆为女大侠,还要别人给银子?方圆正想对这荒唐无礼的矮怪物生气发火,可是一锭足足有十两重的白银,落在了矮怪物手掌上,说:“好呀!你称你尊夫人为女大侠吧!”
    世上有这么荒唐的人,居然也有人做这么荒唐的举动,真的给了这矮怪物十两银子。众人一看,给十两白银的,是一个儒眼打扮的算命先生。众人惊讶了,连黑豹和鬼奴也暗暗称奇起来,江湖中的怪事真不少。
    本来鬼奴见这矮怪物无理取闹,为难方圆,正想上前。黑豹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她说:“鬼奴,先别出声,这个矮怪物和那位妇女,内力极为深重,恐怕是一流的上乘高手,先看看他们怎样才出面。”所以鬼奴一直忍了下去,不出声。怎么也想不到,平空中出现了一位算命先生,给方圆解了围。
    矮怪物一时愕然了,瞪着眼朝算命先生说:“是你?”
    算命先生笑着说:“叫呀,叫尊夫人为女大侠呀!我已给了你十两银子啦。”
    矮怪物跳起来:“你怎么老跟我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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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韶州之行
    回说到矮怪物跳起来,责问算命先生为什么老跟他过不去的。算命先生仍面带微笑:“你不是要人家十两银子么?现在我给你不是一样?”
    “你的头才是一样。”矮怪物说着,用力一握,那一锭十两重的白银,几乎给他捏得粉碎。这样惊人的神力,令围观的人们都惊骇。方圆看得更是面色大变,暗想:要是一个人的手,给他这么一捏,那不成了血肉一团?还有用么?鬼奴也看得惊震了,怪不得主人叫自己先别露面,原来这矮怪物真的是内力惊人,一流的上乘高手,其武功可想而知,与他交手,真的要打起十二个精神来。
    算命先生一见银子捏碎了,心疼地说:“你怎么将我给你的银子捏碎了?”
    矮怪物更是大怒,手一扬,这碎成二三十块的碎银,齐向算命先生击来,劲道凌厉,块块可穿木入石,任何一块击中,都能令人肌裂骨碎。可是算命先生不慌不忙,双袖齐挥舞,竟能将所有怒击而来的碎银,无一遗漏地全都卷入了双袖之中,这又令人们惊奇讶异。他还对矮怪物说:“老弟,何必动怒?要不,你给十两银子给我,我叫你尊夫人一声女大侠好不好?”
    矮怪物怒道:“你叫我老婆大人为女大侠,半文钱也不值。”瘦长妇人拉长脸了:“为什么他叫我一声女大侠不值半文钱?”
    矮怪物委屈他说:“老婆大人,他一一!”
    “因为他是我表哥是不是?你真是没半点出息!”瘦长妇人又对算命先生说,“表哥,他胡闹,你怎么也跟着他一块胡闹了?”
    算命先生说:“表妹,我也真想有人叫你一声女大侠。但女大侠之称,不是用钱买得来的。买得来的,即是假的。”
    矮怪物不服了,顶了算命先生一句:“那人家为什么买得来了?”
    算命先生说:“想必人家做了一件侠义之事,才使人敬称。”
    “我老婆大人难道没有做侠义之事吗?”
    瘦长妇女厉喝了丈夫一声:“你还有个完的没有?你这丑还想丢到何时?算了!老娘不进这和尚庙拜神了,要拜你拜去!”说完拂袖恼怒而去。
    矮怪物一下着急起来:“老婆大人,你不拜,那我们怎么能生个儿子的?”
    “要生你生去,老娘不生了!”瘦长妇女远远抛回了一句话。
    矮怪物埋怨起算命先生来:“你看你,我本想使老婆大人高高兴兴的,好给我生个儿子。你这么胡乱的一脚插来,将她气走了。好!现在你去给我生个儿子来!”
    众人一听,不禁相视莞尔。这个矮怪物,叫算命先生跟自己老婆去生个儿子,那不自己戴绿帽了?世上哪有这么一个糊涂的浑人?
    算命先生说:“老弟,你再这么胡言乱语,小心我表妹将你扔进了山谷里去喂狼!你还不快去追她回来?”
    “不行,事情是你弄的,要追,你和我一块去追。不然,老子不放过你!”矮怪物突然一跳而起,以不可思议的手法,一下揪起了算命先生,扛着他去追赶自己的老婆了。
    算命先生在他肩上叫道:“喂喂,你快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要是追不上我老婆大人,你信不信我将你的双手双脚全扭断了?”
    “你别乱来!”
    说着,矮怪物扛着他,一闪身,便跑得不见了踪影。众人看得更是骇然,一场无端端的胡闹,竟然这么意外的结束了。
    黑豹和鬼奴在人们的骇然中悄然离去,踏进了南华寺那辉煌的大门。寺内一名知客僧见黑豹和鬼奴入寺,他真不愧为知客憎人,阅人极多,善于接待,他一下便看出了黑豹和鬼奴不是一般进香的善男信女,衣服质地上乘,但又异于富贵人家,没有跟随下人等,步履轻稳,外表飘逸,便不敢怠馒,慌忙上前稽首台什相问:“两位施主,前来敝寺是上香还是游览?”
    黑豹说:“一是进香;二是拜访炎寺主持慧空大师,烦师父能通报一下。”
    知客僧一怔:“施主贵姓尊名?”
    “老夫无名无姓,自号青山老人。”
    “青山老人?”知客僧困惑了。因为青山老人是自己第一次才听闻,过去从没听过。黑豹从怀中掏一个十两重的金元宝,递上说:“老夫远来,没备什么,这是一点点心意,以作贵寺的香油之资,望师父笑纳。”
    知客僧一时间又惊怔了。来客出手阔绰大方,又是来人中所少有的,恐怕来人是什么显赫人物了。正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就是佛门中人,也不能幸免。知客僧更是改容相敬:“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广结善缘,必有善报!”于是他命身后僧人收下,恭请黑豹、鬼奴到贵宾厅中上座,又命僧人奉上香茶、鲜果伺候。随后问:“不知两位施主,欲见敝寺主持,有何赐教?”
    知客僧可以肯定,黑豹和鬼奴不是自己主持的相熟故友,要是故友,不会一来就捐资一百两银子,极有可能是慕名而来。自己问清楚后,才好进内通报。
    黑豹说:“老夫与慧空大师曾有一面之缘,今日老夫路过这里,因此前来拜访,叙叙旧情,没有他意。”
    知客僧又怔了一下,自己的推测,又完全错了,心想:主持几时结识了这么一位显赫人物的?
    黑豹并没有说错,当黑豹是武当派长老时,的确与慧空大师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慧空大师打量了他一下,便说:“老衲有句直言,道长愿听否?”
    当时的清风道长说:“大师小妨直言。”
    “老衲认为道长凡心太重,过多卷入江湖上的凡事中去,不宜出家,还是避开为是。”
    清风道长当时一笑置之,不以为意。果然,以后他深深卷入了慕容家一事中,结果落得身败名裂,被赶出了武当。现在想起,慧空大师的确有先见之明。这次他陪鬼奴下山走走,也想起前事,便特来拜访了。
    知客僧一怔之后忙说:“既然施主是主持的故友,小僧立刻入内禀报。”
    “师父别忙,小女子还想在贵寺大殿进香,了结一段心事,望师父方便一二。”
    “阿弥陀佛,这是善举,小僧应该尽力。”他又立刻吩咐一名僧人带鬼奴到大殿上去进香,对那僧人说:“对大殿的管事说声,好好接待这位女施主,千万不可怠慢了!”
    “是!”那名僧人稽首合什对鬼奴说,“请女施主随小僧来。”
    黑豹对鬼奴说:“女儿,你去吧,为父在这里等候你。”
    鬼奴应了一声,随那名僧人而去。知客僧也请黑豹稍坐一下,自己亲自去向慧空大孵禀报了。
    慧空大师正在禅堂与少林寺来的高僧一心禅师谈经论佛。切磋易筋篇,知客僧进来报告,说有位故友,特意前来拜访。
    慧空大师皱皱眉问:“故友?他有没有拜帖的?”
    “没有!”
    “哦!他姓什名谁?”
    “他无名无姓,自称青山老人。”
    “青山老人?我可没有这么一位故友的。”
    “主持,他说与你有过一面之缘,路过这里,特来拜访。而且出手大方,捐香油费就是十两黄金。
    “这更奇怪了,我一向不与富豪人家来往。来人是什么样的打扮?”
    “俗家人装束,衣服质地极为上乘。”
    “他是一个人来?”
    “不!还有一位蒙面妇女,是他的女儿,一同前来。”
    “哦?我故友还有一位蒙面女儿一同前来的?这更不可能了。”
    一心禅师说:“大师,既然他口称故人,想必一定与你见过面,你出去看看。要是万一真的是故人,你不出去,就冷了人家的心了。”
    “禅师,我俩不如一块同去见他如何?”
    “大师既然这么说,贫僧只有从命。”
    于是这两位高僧,一同前来见黑豹。黑豹一见慧空大师前来,起身相迎,一揖说:“大师!久违了。”
    慧空大师还礼后,心中疑惑:“施主确有一些面熟,老衲一时想不起在哪里曾与施主见过面。”
    “大师不记得我们曾在武当山见过面么?当时大师曾向我赠言,我至今犹然在耳。”
    誓空大师惊讶了:“施主就是当年的青风道长?”
    “大师!当年的青风道长早已死去,现在是青风老人,一位默默无闻的老人。”
    一心禅师怔了怔。这时,他看清楚了,也认出来,瞪着眼问:“你就是青风道长?”
    一心禅师,是少林寺达摩院内的一名高僧,也是少林寺一位上乘高手,在西域阴掌门为害中原武林时,少林寺有不少僧人,惨死在西天法王手下人的手中,尤其是他的两名心爱弟子,也在那一战中惨死。事隔多年,他仍然难以忘怀。当时,青风道长是武当派的掌门人,要是他及时派人前来支援,少林寺就不会那么多的弟子死去了,自己也不会身受重伤,后来江湖传说,青风道长竟然是与碧眼老魔在暗中勾结,为害武林,一心禅师拍案大怒,声言誓必除了这一武林败类。只是自己伤重不能行动。以后,全靠青衣狐狸莫纹女侠,在大沩山中重创了阴掌门,连老魔也身受重伤而逃,从而解了少林寺之围,使少林寺喘过了口气,不久,碧眼老魔已死,西天法王也给废去了所有的武功,青风道长也给废了武功,赶出了武当山,他一肚的怒气,才平静下来。事隔多年,仇恨也随着岁月淡化。可是现在,他骤然一听是青风道长,以往难忘的怨恨,一下又涌了上来,想起了少林寺逝去的众多弟子和自己心爱的徒儿,他怎不瞪眼怒问黑豹?
    黑豹一时也想不到,会在岭南的南华寺中碰上一心禅师。他了解一心禅师为人刚烈偏激,疾恶如仇!颇不大好说话。早知道他在这里,自已就不会来了。
    黑豹并不是怕一心禅师,以他目前的武功,一心禅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他不想再得罪了中原武林中的侠义人士,更不想去招惹少林寺。他感到自己过去实在有愧于中原武林,也理解名门正派人憎恨自己的原因。
    现在他面对盛怒的一心禅师,平静他说:“禅师,我再说一句,过去的青风道长已经死了,现在世上只有青山老人。”
    一心禅师说:“你以为你隐姓埋名,就可以逃过武林的惩罚么?”
    黑豹仍然平静他说:“老夫给废了武功,逐出教门,已受到了惩罚。请问禅师,老夫还要受什么惩罚,你才能解恨?是不是一定要杀了老夫,你才解恨?”
    “不错!贫僧正要杀了你这武林叛贼,为死去的武林中人解恨。”
    “既然这样,请禅师动手!”
    慧空大师说:阿弥陀佛!既然青山施主已受惩罚,连武当派众弟子都宽恕了,禅师何必一定要杀了青山施主?不有背我怫慈悲么?”
    一心禅师说:“大师,我们佛门还还有一句话,就是除恶便是行善。这样罪行累累的叛贼,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突然,一个妇女声音怒喝起来:“老和尚,你嘴巴放干净一点,谁罪行累累了?我看你才罪行累累。”
    一心禅师回头一看,是一位蒙面妇人走了进来,一身英气逼人。一心禅师和慧空大师一时间怔住了!一心禅师问:“你是什么人了。”
    来人正是鬼奴,她从大殿上烧完香回来,听到一个凶恶的老和尚这么侮辱自己的主人,哪里忍受得了?大步地走了过来,气愤他说:“你管我是什么人了?你再敢对我义父这般的无礼,我叫你这凶和尚有好看的。”
    “什么?他是你义父?”
    “你很奇怪吗?凶和尚,最好你马上离开这里!不,你得先向我义父叩头认罪,才可以离开这里。”
    “什么?贫僧还要向你义父叩头认罪?”
    “你那么无礼,不应该么?”
    黑豹说:“女儿,这是少林寺的高僧一心禅师,不可得罪了!”
    鬼奴怔了怔:“什么?他还是少林寺的高僧了?我看他凶恶霸道,有哪一点像少林寺的高僧了?跟老篷顶邵氏三恶差不多,要将人赶尽杀绝。”
    的确,侠义和恶魔,有时在一线之间,事情做得太过份了,跟赶尽杀绝的凶残匪徒没有什么分别。
    黑豹说:“鬼奴,不可胡说。”
    鬼奴急了:“爹!他要杀你呀!”
    黑豹叹了口气:“为父过去,是罪有应得。”
    “爹!我不管你过去为人如何,有什么罪恶都好,但你已给人废过武功,赶出武当,不容于武林,这种惩罚还不够么?何况你几年来,深居荒山野林,采药为生,为乡人治痛疗伤,一心为善,难道还不能弥补以往的过错么?一个人一时不慎,犯了过失,就非得处死,不容人改过么?”
    鬼奴这一段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句句出自肺腑,字字落地有声。令在场的僧人为之动容,就连慧空大师,也感到一心禅师做得太过份了。一来因一心禅师是少林寺的高僧,在武林中颇有名气;二来他来南华寺探访自己,也是一位客人,不可过份令他难堪,因而一时不使出声。无论在情在理,他都同情黑豹。何况黑豹特意来拜访自己,也是自己的一位客人。所以等鬼奴说后,他出声了,说:“禅师,老衲偏居岭南,对中原武林之事不大了解,但也略有所闻。听说碧眼老魔在天门山上,临死之前,也有忏侮,不但慕容家的人宽恕了他,连血海深仇的湘西言家的人,也宽恕他了。至于另一元凶首恶的西天法王,慕容智少侠废了他的武功之后,也放过了他,至今在青海一带,成为了一名有德的高僧(详情请看拙作《黑鹰传奇>)。现在青山施主已悔过重新做人,禅师怎不放过?何苦死死揪住不放?这样做不但有失天理,也违背我佛慈悲为怀的宗旨。”
    一心禅师虽然刚烈偏激,疾恶如仇,但到底是佛门中人。他听了鬼奴、慧空的话后,也感到自己一时太冲动了。他一拂袖对黑豹说:“好!你们走吧!”
    鬼奴杨扬眉说:“什么?我们走?你不向我义父认错?”
    黑豹忙说:“女儿,算了我们走!”他向慧空大师一揖说,“大师当年指化,在下仍铭记在心,改日有缘,在下再来拜访,聆昕大师禅音。”
    慧空大师稽首合什说:“阿弥陀佛!青山施主能改过从善,真是善莫大焉。他日再来,老衲必定降阶相迎。”
    “大师客气了!”
    本来这一场风波,已是平定,可是又突然横生枝叶,一个似球样的怪物飞了进来,笑嘻嘻地落在了黑豹的面前,问:“你就是青山老人。”
    鬼奴一看,来人正是在寺前大路边胡闹的那个矮怪物,以为他又要来闹事了,怕对自己主人不利。因为在下山时,黑豹曾经对她说,不想在世人面前暴露了自已的武功,以免惊世骇俗,引起武林人士的注目,有什么事,就由她出面。所以鬼奴慌忙上前拦住问:“你想干什么?”
    “嘻嘻,我没干什么?只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青山老人。”
    黑豹说:“不错!老夫就是青山老人,壮士有何赐教?”
    慧空大师和一心禅师见突然飞来这么一个矮怪物,身手不凡,不由惊讶。现在又听到他问黑豹是不是真的青山老人,顿时又生疑了。尤其是一心禅师,本来就对以往的青风道长有怨,现在听矮怪物这么一问,感到事情必有古怪,要不是青风道长假冒青山老人之名,招摇过市,就是青风道长仍有恶迹,令矮怪物前来讨回公道。要是这样,那就不能放过这个化名为青山老人的青风道长了,杀了他以绝后患。所以冷着脸在旁静观变化。
    矮怪物上上下下打量着黑豹,点点头说:“看来你这么好修养,能忍让,大概真的是青山老人了!这两年多,你跑去哪里了?害得我和我老婆大人四处找寻你?”
    “壮士找寻老夫有何要事?”
    “因为我听人说,你在连州的穷乡一带采药为生,给人治病疗伤,治好了不少的乡人,为人称为什么活神仙,所以我和我老婆大人想找你看病。谁知道你住的老林,你的住处已变成了一片废墟,你又不知跑去哪里了,连附近一带的乡人,也不知道,还以为你给老蓬顶的一伙山贼害了。”
    黑豹只好说:“老夫是为他们所逼,只好远走高飞避开。”
    “现在你放心,老蓬顶上的一伙山匪,再也不敢来为害你了!”
    “哦!为什么?”
    “因为我和我老婆大人,一气之下,上老蓬顶,将所有山匪全部杀了,连窝也端掉,他们全都进了鬼门关,怎会再来找你了。”
    鬼奴惊讶:“什么?你全杀了他们?”
    “谁叫他们害得我老婆大人没法找到青山老人看病?不杀了,留下来干什么?留下他们再来害你们吗。”
    慧空大师说:“阿弥陀佛!施主严惩为首的山贼已够了,何必歼杀其余?”
    矮怪物瞪着眼:“你这老和尚,虾米豆腐是不是吃得太多糊涂了?老婆大人叫我全杀了,我敢不听从吗?”
    “尊夫人恐怕是一句气话而已,施主何必因一句气话而滥杀多人?”
    “我老婆大人才不是气话,而是认真的。要是你这糊涂的老和尚得罪了她,她叫我放火烧了这和尚寺,我也会放火的!”
    一心禅师大喝一声:“大胆!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你这恶和尚,连青山老人这么一个活神仙也敢杀,胆子不比我更大?烧一间和尚寺,有什么敢不敢的?别人害怕你是什么少林寺的大和尚,我矮怪物看你跟山匪差不多。对了!你快向青山老人叩头请罪,不然,让我老婆大人知道你得罪了青山老人,她叫我杀你,我也只好将你这一个光头头脑袋扭了下来。”
    一心禅师听得大怒,一袖拂出,袖风凌厉,宛如平地掀起了一股狂飙,直击矮怪物,想这一拂,将矮怪物拂出了窗外,给他一点教训,令他今后再也不敢轻视了少林寺。可是矮怪物身形似球,一弹而起,直向一心禅师撞来,招式怪异,竟将自己身子,当成一件击人的兵器了。
    一心禅师跟着一掌拍出,这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一的大力金刚掌。“蓬”的一声闷响后,矮怪物似球般的,直向窗外飞了出去。一心禅师不屑地说:“什么邪魔外道,也敢来自取其辱,太不自量了!”可是,他话还没有说完,矮怪物又似球般从窗口飞了进来,劲力更猛,直击一心禅师,一边笑嘻嘻地说:“恶和尚,我又来了。”
    一心禅师愕异:“你没受伤?”急忙闪身避开。
    矮怪物身形直向一面墙壁撞去,正要与墙相碰时,矮怪物的奇招怪式又抖出来了,手指轻点墙一下,又飞了回来,向一心禅师撞去。他整个身躯,就像在空中会飞会转弯的人肉球一样,根本没落过地。一边笑嘻嘻他说:“你这一掌,连苍蝇也拍不死,能拍伤了我么?”
    矮怪物这一种奇门怪招,是武林中所没有过的,令所有在场的人瞠目结舌,黑豹也感到惊奇。黑豹本想出声制止双方出手,可是一心禅师突然发难,黑豹想制止已不可能了。他看出矮怪物一身真气奇厚,必定身怀绝技,不是那么容易能胜得了的。而一心禅师仗着自己是少林寺的高手,恃艺傲人,素来看不起其他门派的人,至于旁门左道,他更加看不起了。黑豹心中有数,心想:让他见识一下岭南武林中的一些奇招怪式也好,以免他今后目中无人。要是矮怪物真的有危险,自己再暗中出手相助不迟,所以不出声,与鬼奴闪到一边观看。
    鬼奴更是高兴。尽管她感到矮怪物的行为不可理喻,但在这件事上,却认为矮怪物是仗义执言,说出了,也做出了自己想说想做而不能做的事,给这个自大的少林寺和尚一次好好的的教训,叫他今后再不可对自己主人无礼了。鬼奴是巴不得矮怪物将什么禅师打败的。
    一心禅师到底是少林寺达摩院的一名高手,内力雄浑,拍出的掌力和拂出去的袖劲,令矮怪物不能近身。而矮怪物反而连中几掌,“蓬蓬”的闷声不时响起。要是其他的人,挨了一心禅师这几掌,不死也得受重伤了,哪里还能交锋的?
    可是矮怪物练成一身奇特的真气,不但不怕掌拍拳击,真的一身像皮球一样,越拍打越弹跳得高,反击的力量越大,弄得一心禅师也心中凛然了,暗想:这矮怪物练的是哪一门的邪功夫?怎么不怕打的?越打越起劲?看来我得用金刚指力来对付他了。
    骤然间,一个瘦长的妇人冲了进来,她以不可思仪的手法,一下就将在空中飞腾的矮怪物揪住了,一手双指如钩,直取一心禅师的双目,将一心禅师逼了回去。妇人这电闪般的动作,更令众僧骇然。
    矮怪物给妇人提在半空中,手脚乱舞,叫着:“老婆大人,快放我下来!这样提着我,难看死了。”
    瘦长妇人怒道:“你给人当球似的拍来踢去,就不难看吗?简直丢尽了老娘的丑!有你这么与人交锋的么?给我滚开!”说时,一手就将他扔出了窗外。
    慧空大师说:“阿弥陀佛!女施主……”
    瘦长妇人一瞪眼:“老和尚,老娘现在没时间与你说话。”跟着,她对一心禅师怒道:“你这臭和尚,干吗打老娘的老公?老娘的老公可以任你乱打的么?这世上,除了老娘可以打他外,谁也不能碰他一下。要打,老娘来打,轮不到你这个臭和尚!”
    一心禅师虽然不是少林寺品德声望极高的有道高僧,但在武林中却颇有声誉,说出一心禅师,武林中人谁人不敬重?哪有受过如此的臭骂侮辱?先是鬼奴骂他为恶和尚,这个瘦长妇人更指眼戳鼻骂他为臭和尚。而且这妇人的怪异行为,一时竟弄得他不知所措。但他可以肯定,这样的怪异行为,决不是正派、侠义人士的作风,只有邪魔外道的人,才有这种不可理喻的行动。他大喝一声:“你们是哪里来的邪魔人物,敢来这佛门中撒野、生事?”
    “什么?”瘦长妇人剔起了一双浓眉,“你打了老娘的老公,还敢骂老娘撒野、生事?好!老娘就撒野给你这臭和尚看看。”说着,一掌朝一心禅师拍出,掌力阴柔,招式辛辣,不同中原武林任何一派的武功。而她的功力,更比矮怪物深厚。她一边出招一边说:“臭和尚,你打了老娘老公多少下,老娘一定要打你这臭和尚多少,一掌也不会少。”
    说也奇怪,瘦长妇人居然闪过了一心禅师颇为上乘的金刚掌,出其不意,一掌拍中一心禅师宽厚的背脊,说:“臭和尚,这是老娘还你的第一掌。”
    一心禅师心头大震,暗想:这婆娘的掌法怪得不可思议,自己居然看不出她是怎么出手的,不由全神应战,不敢大意了!一心禅师作为中原武林中有名的一流上乘高手,除了曾败在西方法王的掌下外,再没败给任何人,难道现在要栽在这妇人的手中?交锋没有多久,一心禅师便一连中了妇人的四五掌,幸而妇人出手不重,没有击伤他,但已拍得他满脸通红,心头火起。他抖出了少林寺威力最大的龙爪功来,只要一抓中妇人,便可令妇人手折骨断。
    慧空大师看得连连摇头,连黑豹也看得不满,暗想:这妇人虽然行为怪异,出掌仍有分寸,并不想伤人,而一心禅师竟然起杀意了,抖出了龙爪功,看来是想取妇人的性命了。不由暗暗为妇人担起心来。
    妇人见到一心禅师抖出了龙爪功,一声冷笑:“臭和尚,你哪里像什么出家人了?简直是岭南双魔一类的凶残人物。看来老娘不教训你一下,你就以为岭南无人了!”说着,身影骤闪,闪到了一心禅的身后,没等一心禅师转过身来,一下将一心禅师抓了起来,扔出了窗外,摔得一心禅师头晕眼花,爬不起来。
    众人看得大惊失色,一名中原武林有名的高手,竟在二十多招之下,败在一个行为怪异妇人的手下,太叫人惊震了。
    瘦长妇人跟着从窗口跃出,朝一心禅师走去。黑豹担心这妇人伤害了一心禅师,那就与中原武林人士结仇了,自己也会卷了进去,急忙叫逍:“女大侠,请手下留情,不可伤了一心禅师!”
    瘦长妇人回头扫了黑豹一眼:“你凭什么叫老娘手下留情的?”
    矮怪物在旁说:“老婆大人,这老头就是青山老人,你不是要寻找他看病么?”
    “哦?他就是青山老人?”
    黑豹应道:“女大侠,在下正是,请你看在我的薄面上,不可难为了禅师。”
    “好!老娘就看在你的份上,放过了这臭和尚。”瘦长妇人说着,走近了一心禅师,一脚踢开了他被封的穴位,一心禅师才能爬起来。
    原来瘦长妇人在抓起一心禅师的刹那间,顺手就封了他的穴位,才扔出窗外,怪不得摔得一心禅师头晕眼花,爬不起来。因为他根本不能动弹,一时运气也冲不开被封的穴位。
    一心禅师满面羞惭,刚才目空一切的神态再也不见了。他稽首合什问:“请问女施主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你想以后寻仇?”
    “但贫僧起码想知道败在什么人的手上。”
    “老娘并不害怕你这臭和尚今后来寻仇,老娘在江湖上人称黑罗刹,现在罗浮山上,你想来寻仇的,尽管来罗浮山找老娘好了!”
    矮怪物也说:“还有我,人称矮罗汉。你要寻仇的,别只找我老婆大人,也将我找上才好。”
    一心禅师怔住了:“两位莫不是江湖上所说的岭南双奇?”
    黑罗刹“哼”了一声:“双奇也好,双怪也好,老娘可不在乎这些称号,你走吧!”
    一心禅师说:“好!贫僧以后有机会,再来向两位请教!”他又向黑豹合什说,“看来道长悔改了,今日相助之情,来日再报。”说完,便闪身而去。
    一心禅师走后,慧空大师向黑豹说:“青山施主以德报怨,令老衲敬仰!”
    黑豹说:“大师过奖了!在下只不过不想与侠义中人再结怨而已。”
    矮罗汉从窗口飞了进来,朝黑豹说:“你别与这老和尚多说了,我老婆大人等你看病呢。”
    黑豹说:“壮士,老夫看不出尊夫人有什么病的。”
    “怎么没病了?要是没病,我老婆大人几年来,为什么不给我生个儿子下来的?”
    黑豹不由哑然失笑,问:“壮士与尊夫人结婚有几年了?”
    “三年零二个月。”
    “壮士,那还早,再过几年,尊夫人一定会给壮士生下一个儿女来。”
    “真的?”
    “老夫要是没看错,尊夫人功力深厚,体质又好,过几年后,一定会有的。”
    矮黑刹也走了进来,矮罗汉高兴得对她说:“老婆大人,青山老头儿,看出你没病,过几年后,你一定生下一个儿子的。”
    黑罗刹看了黑豹一眼,问:“你不骗人?”
    “黑女侠,老夫怎敢骗你?”
    “好!要是过年许还没有,你这老头儿今后别想再在江湖上行走了。”她又对丈夫说,“我们走!”
    这一对怪夫妇,就这么的走了,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大家都以为这位武功奇高而又不可理喻的妇人,必有一番纠缠不清,弄得不好,动武也有可能。想不到她听了黑豹肯定的话后,高高兴兴地走了,没再生事,大家都不禁暗暗称奇。
    其实黑罗刹之所以高高兴兴地离开,是困为她未到贵宾厅之前,在大殿上求到了一支上上签,解签的僧人问她心想求什么?她说:“求生儿女。”解签僧人连忙恭喜她求得了一支上上签,心想事成,早则三年,迟则五年,必有生育。她求完签后,便来寻找丈夫,想不到看见丈夫与一心禅师交锋,一味的挨打,不由大怒,从而出手……
    现在,她听了黑豹的话,与解答僧人的话不谋而合,神是这样说,大夫也是样说,她怎不心欢?所以高高兴兴地拉着丈夫走了,回去准备生儿子。
    这一对怪夫妻,真是人如其名,是岭南武林中的一对活宝。她丈夫矮罗汉已是够怪的了,行为不但不可理喻,更近乎荒唐。而黑罗刹,更是一位奇妇人,任性而为,毫无顾忌,没有什么话不敢说的,没有什么事不敢做的。就像今天的事来说,一般妇女对生儿育女,是难以在别人面前启齿的,就是像鬼奴这样跑江湖的女子,碰上这样尴尬的事,也不方便向人说。而黑罗刹她不在乎,敢想敢说敢做,不理睬别人的说长道短。
    在名门正派的人来看,她无疑是一个邪魔似的人物,但从黑道上的人来说,她却是一个可怕的杀星,为恶多端的人碰上了她,那只有返地府的一条路,再没别的路可走。
    岭南双奇走后,慧空大师仍以掌门人的规矩接待黑豹,特设上等素宴,自己亲自陪同,探讨人中哲理和为人的宗旨。慧空大师似乎不大赞同少林寺僧人插足江湖,过多卷入尘世中的恩恩怨怨,认为既然是出家为僧,应该是四大皆空,静心修养,不过问俗事。
    黑豹叹了一声:“大师所说极是,但在下曾经是江湖人,能体谅到少林寺的苦衷。少林寺不但是佛门名寺,也是武林中的北斗,众人仰望。尤其寺中藏有七十二绝技,不少人想染指,它不能不防,因而有一定数量的武僧。所以武林中往往有什么大事发生,它想不卷入也不行,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了。何况少林寺俗家弟子遍及天下,以侠义自任,他们发生的恩恩怨怨,自然而然又将少林寺卷了进去。”
    慧空大师目视黑豹一眼:“老衲看施主,神态比以往心平气和多了,但似乎仍有一些尘事未了。”
    “大师果然是慧眼,在下身受一位逝去前辈的大恩,不能不报,等此事一了,在下必将隐居山林,与松鹤为伴,不再涉足江湖。”
    饭后,慧空大师仍想将黑豹留下来,准备月下谈心。黑豹说:“多蒙大师厚爱,在下今后若有机会,再来拜访大师。”于是告辞而去。
    他们父女两人来到寺前大路,车夫方圆迎了上来:“老爷,夫人,回城么?”
    黑豹说:“不错!回城,劳你久等了。”
    方圆说:“老爷客气了!小人不算久等,小人曾经等候一位客人,直到天黑才叫回城,现在日头还没有下山哩!”
    鬼奴问:“那一个矮怪物,有没有再来麻烦你?”
    “他们进寺时没有,出来时却问小人为什么叫夫人为女侠的。”
    “哦?你怎么说?”
    “小人不敢得罪他们,只好将夫人在路上遇劫的事情向他们说清楚。”
    “他们又怎么说?”
    “他们一听是拦路虎、三刀了这两个贼人,睁大眼问女侠是否杀死了三刀了,放走了拦路虎的?小人说是。她说女侠糊涂,但也放得好。”
    鬼奴一怔:“我怎么糊涂又放得好了?”
    “她说夫人糊涂,不该放走了拦路虎,应该杀了他才是,放得好,就是他们可以追踪拦路虎,可以寻出岭南双魔来。”
    鬼奴又愕异了:“岭南双魔?”
    “是!夫人。他们说,拦路虎和三刀了,就是岭南双魔的心爱弟子。既然有这两个小贼出现,岭南双眨恐怕就在这附近四周,这一对怪夫妇,就是为了追杀岭南双魔,从罗浮山而跑来了这里,进庙烧香拜神,只是顺路而已,还叫夫人小心岭南双魔前来找夫人寻仇。”
    “现在他们上了哪里?”
    “追踪拦路虎去了!”
    鬼奴对黑豹说:“爹!你真的说对了,我放错了拦路虎这个小贼,早知杀了多好。”
    黑豹摇摇头:“你并没有做错,他要是来寻仇,那是他的事了,到时,怨不得我们杀了他。女儿,我们上车吧。今后小心岭南双魔寻来。”
    他们坐车回到了县城客栈,亚娣在那单门独户的小庭院门口迎接他们,为他们挽水梳洗,将他们昨夜换下来的衣裤洗净熨平,交到了鬼奴的手中。鬼奴见她这么热情,伺候周到,十分高兴,又打赏了她一些碎银,使亚娣更为勤快了,伺候他们吃晚饭。
    是夜无事,岭南双魔没有找上门来。黑豹陪鬼奴,在曲江城里城外,痛痛快快地玩了两天,直到第四天,才打算转回幽谷。三天来,岭南双魔并没有找他们寻仇,就是岭南双奇,也不见踪影。但黑豹凭自己一身与众个同的奇厚太乙真气,察觉到岭南双奇这一对怪夫妇,在自己四周时隐时现。他一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笑而不语,也不去揭穿他们的行动。
    但鬼奴却有点担心岭南双魔会突然找上门来,为他们死去的受伤的心爱弟子报仇,所以不论睡觉或出外,都时时小心,以防不测,要是在幽谷中,鬼奴就根本没有这种担心。
    黑豹说:“鬼奴,你放心玩和睡,不必担心他们找来。”
    “爹!你不担心么?我听说岭南双魔,是黑道上的一对可怕魔头,生性残忍,手段凶残,武功奇高,来无踪去无影,给他们缠上了,真不知他们几时会出现的。”
    “休担心我会受伤害?”
    “以爹的此功,我当然不担心。我只是担心他们在暗中冷人防突然出手,那是叫人防不胜防的。”
    鬼奴到现在,仍不知道黑豹具有一身鬼神不测的武功,任何人也伤不了他,就算敌人在暗中激射而来的暗器,单凭他那一身的真气,不但可以将它们震飞,还能将暗器震得化成粉未,反射回去,那敌人无疑是自找苦来受了。发出的暗器猝然击回,而且还是无数如钢点般的粉末,足可以将伏击暗算者击成网般的小孔,真是不死也成废人。这样惊世骇俗的功力,鬼奴想不到,恐怕武林中任何人也想不到。
    但黑豹并没有向鬼奴说明这一点,只是说:“鬼奴,我叫你放心玩和睡,是因为有人在暗中保护着我们。”
    鬼奴惊讶了:“谁在暗中保护我们了?”
    “是一心要追杀双魔的岭南双奇。”
    “是他们?”
    “不错!就是他们。”
    “爹!他们在哪里,我怎么不见的?”
    “他们就在我的身前身后,而已隐藏在不易为人发现的地方。”
    “真的?”
    “你千万不可去惊动他们,不然,他们就会走了。”
    “他们怎么要保护我们?感谢爹说他们今后会有儿女?”
    “他们才不为这件事来保护我们。”
    “那为什么?”
    “他们主要是为了能杀死双魔,利用我们当引诱饿狼出来的小羊羔。”
    “将我们当引诱的小羊羔?”
    “极有可能。他们找不到双魔,便转向我们了,而且还知道双魔是有怨必报的凶残人,何况你还杀死杀伤了他们的心爱弟子,算定双魔一定会来寻找我们。”
    鬼奴皱着眉说:“他们这样利用我们好吗?”
    “鬼奴,不管怎样,有这两个怪物在,双魔却不敢轻易出现,我们放心可以四处游玩,增广见闻。”
    “爹!我们还是回幽谷吧!在幽谷里,我们用不着这么提心吊胆,给别人利用。”
    “好!那我们明天回去吧。”
    于是在第四天,他们便离开曲江县,取路回幽谷。鬼奴说:“爹!我们施展轻功赶回去吧!”
    黑豹摇摇头:“岭南双奇仍在暗中跟踪我们,我的真面目,还不想让他们知道。”
    “什么?他们还在盯踪我们?他们这两个怪物不赚烦吗?”
    “看来他们势在必杀双魔了。鬼奴,我们走路,先过乳源再说。”他们以常人般的速度走路,走了一天路程,是夜在乳源县城投店住宿。第二天,又朝西南行。乳源县的西面,是高山峡谷。人烟稀少的山区,鬼奴前后望望,不见有什么人来往,问黑豹:“他们没有再跟来吧?”
    “不!他们已在前面的一处树林中了。”
    “他们不会跟我们回幽谷吧?”
    “我要是没有看错,他们会在前面拦截我们。”
    果然不久,首先矮罗汉出现了,仰着面问他们:“你们要去哪里的?”
    黑豹装着惊讶:“壮士,你怎会在这里出现的?”
    “嗨!老头儿,是我问你们,不是你来问我,你先回答我的话再说。”
    “壮士,我们要回家了!”
    “回家?回连州?”
    “不错!不错!正是回连州。”
    “你们不再在邢州玩了?”
    “壮士,我们出来有好几天了,家里有不少事,需要赶回去。”
    “你们回去,那我怎么办?”
    鬼奴忍不住笑起来:“我们回去,关你什么事了?”
    “不不!你们不能回去。”
    “我们干吗不能回去?”
    “我说你们不能回去,就不能回去。”
    鬼奴叫:“你这是什么理的?”
    “没理!总之,你们不准回去,跟我转回韶州曲江县去。”
    要是鬼奴不知道他们是为了追杀双魔,这真是最荒唐不过的事了,连家也不准人回去,世上有这样的道理吗?
    黑豹说:“壮士,对不起,我们的盘缠用完了,不回去不行。”
    “盘缠?我以为是什么大事,没盘缠,我给你们,只要你们回韶州,吃的、用的、住的,我全包了,一样也少不了你们。”
    黑豹微笑:“那么说,壮士家中一定很富有的了!”
    “富不富有,我不知道,我老婆大人才知道,但要拿一千几百两,我家随便也可以拿出来,养你们两个,小意思。”
    鬼奴生气了:“你以为你有钱,什么都可以办得到吗?”
    矮罗汉愕然问:“有钱,当然什么都可以办得到啦!我老婆大人,就是因为我有钱,才跟了我的。”
    矮罗汉这句话不说犹可,一说,在树林中的黑罗刹听到了大怒,倏然飞出,宛如流光走电似的迅速。矮罗汉刚感到眼前人影一晃,自己又给黑罗刹高高的揪了起来,十足像一个短的短脚的圆怪物,手脚在空中乱舞乱蹬,今人忍竣不禁。
    黑罗刹怒问:“矮冬瓜,你刚才胡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给老娘听听。”
    “我,我刚才没说什么呵!”
    “老娘是不是因为你有钱,才跟了你?”
    矮罗汉一下傻了眼,才知道自己一时不慎,将话说错了。黑罗刹又说:“老娘要不是跟我表哥斗气,会跟你这个矮冬瓜吗?”
    “老婆大人,我该死,我说错话了,因为他们没有盘缠,我才说了这么糊涂的话,以为有钱,他们就会跟我们回韶州了。”
    “你真是没用的废物,叫你办一点点事,你都办不了,尽跟老娘丢丑献世,滚开!”黑罗刹恼怒地一下将矮罗汉似球彬的扔了出去。
    矮罗汉像一个人球似的在空中翻滚,落到地上,又弹跳起来,回老者婆身边。这种怪异的武功,令鬼奴惊愕,黑豹忍不住赞了一句:“好功夫!”
    黑罗刹瞪了矮罗汉一眼,没再理睬他,对黑豹说:“青山老头儿,不管你们愿意也好,不愿意地好,都得跟老娘转回韶州府。”
    鬼奴说:“喂!你还讲不讲理的?”
    “老娘从来不知道理字怎么写。”
    “那你打横行了。”
    “不错!老娘是属于螃蟹的,就喜欢打横走,怎么样?”
    “你以为你这样横蛮无理,我们就怕了你,会跟你走吗?”
    “你这人嚷什么?看来是要等老娘出手了,才会跟我们走。”
    鬼奴想再出声,黑豹说:“黑女侠,你为什么要我们跟你回韶州?”
    “因为老娘喜欢。”
    黑豹微笑:“其实黑女侠不说,老夫也知道女侠的用意。”
    “哦?你知道了?”
    “女侠不外乎想用我们,将岭南双魔引出来而已。”
    “看来你这个老头儿不简单。你们知道了更好,省得我们费唇舌,你跟我们转回韶州曲江县吧。”
    鬼奴说:“你以为我们像你们这样有空闲时间么?我们家里的事不用打理了?”
    “你们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过上山采药,给人医病而已。丫头,你爹有了这样一把年纪,你应该让他享享清福才是,怎么还要他上山采药?那不辛苦么?你们在曲江城望城里多玩几天不好?”
    “要是双魔几天不出现呢?”
    “那就玩它十天半个月。”
    黑豹问:“女侠跟岭南双魔有天大的仇?”
    “没仇!”
    “那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们?”
    “因为老娘不高兴他们,尤其不高兴叫什么双魔的。”
    “女侠因为这样就要杀他们?”
    “不错,我叫他们双魔变单魔,最好变成了无魔。”
    “女侠,我看双魔可能已不在韶州府了,你们也别再在韶州守株待兔。”
    “不行!只要你们两个人在,他们就一定会出现。”
    “那么说,我们非要跟你回韶州不可了?”
    “你们只有依从我,没别的路。”
    鬼奴说:“我看老蓬顶上的邵家三恶,也没有你这么的横蛮霸道!”
    “丫头!你还不明白?十二生肖,没老娘的份,老娘是属螃蟹的呀!”
    “我们偏不跟你们回去!”
    “丫头,你最好别逼老娘出手。”
    矮罗汉说:“老婆大人,我来提她!”
    黑罗刹一竖眉:“你想死了?这个丫头,你碰都不能碰她一下,只能由老娘来捉。”
    这个瘦长怪女人,人丑醋意大,不准自己的男人碰一碰别的女人。
    黑豹说:“女侠,老夫知道江湖上的规矩,在道理说不通时,最后凭武力来解决,谁胜谁说话算数,对不对?”
    “老头儿!难道你要和老娘交手,以决胜负?”
    “老夫也颇闻岭南双奇招式怪异,武功莫测,称雄岭南。老夫不自量力了,想向你们讨教两招。”
    黑罗刹不由奇异地打量起黑豹了,问:“你真的要和老娘交手。”
    “没办法,老夫只好依照江湖上的规矩,要是女侠胜了老头,老夫听从女侠的吩咐,别说跟你们回韶州,跟你们一辈子也行。”
    “老娘要你跟一辈子干吗?我只要你们在曲江呆上三五个月就行了!”
    “这样更好,要是老夫万一胜了女侠,女侠又怎么样?”
    “你胜得了老娘?”
    “老夫因为有事要赶回家,不能跟随你们,所以只好一搏了,望侥幸能胜了女侠。”
    “好!你胜了老娘,老娘就听你的。”
    “女侠不后悔?”
    “老娘虽然不讲理,却知道遵守诺言。”
    “很好!请女侠出手。”
    黑罗刹见黑豹这么从容,顿时生疑了:“老头儿,你想弄什么花招,用毒?”
    “老夫向来与人交手,光明磊落,不但不会用毒,也不会用暗器,凭真实的功夫。”
    “就是你会用毒,老娘也不畏惧。”
    “女侠放心,老夫很想和女侠夫妇交个朋友。”
    “好呀!我就看看你怎么凭真实功夫胜得了老娘。老头儿,看掌!”黑罗刹说时,一掌轻轻拍出,几乎不带任何劲力。
    黑豹一笑:“女侠,最好请用全力,别对老夫手下留情。”
    “老头儿,你是不是赚活得不耐烦了?老娘出全力,你还有命吗?”
    “女侠尽管出招,不然,老夫胜了你,不大好说话。”
    “老头儿,要是你受了重伤,可别怨老娘事先没告诉你。”黑罗刹跟着第二掌倏然拍出,已用了三成劲。
    黑豹以分花拂柳掌相迎,一下将黑罗刹这三成的劲力化得干干净净。黑罗刹奇异了:“老头儿,看来你是有两下功夫,我可不能小看了你!接招!”黑罗刹将功夫添到了五成,掌式莫测,劲风顿生。黑豹以太乙门的树摇影动步法,一连闪开了黑罗刹的几招,看到黑罗刹的奇招怪式,对鬼奴说:“女儿,你看清为父的招式了!”
    鬼奴说:“爹!我在留心看的。”
    黑罗刹见自己一连几招,都拍不中黑豹,心中凛然,暗想:这个貌不出众的老头儿,掌法出奇,身法更诡异,他到底是什么人?武功竟然在少林寺一心禅师之上。这一下,黑罗刹抖出自己浑身的功夫了,功力从五成、六成、八成,一直用到了十足,身形飞速地转动,奇招怪式层出不穷。黑罗刹这一身奇特怪异的招式,恐怕连当今的少林、武当两大门派的掌门,也接不了。而分花拂柳掌,也对黑罗刹失去了制约能力,但只凭树摇影动这门奇妙的步法闪避、回招。鬼奴和矮罗汉也看得傻了眼,因为他们只看见两个迅速如流光的飞影交织在一起,看不清双方的招式了。
    对黑罗刹来说,已经是出尽了全力,而黑豹却担心自己一下不慎,伤了黑罗刹,所以只用了五成功力。这五成的功力,已逼得黑罗刹喘不过气来,因为不论她用多快多刁钻的掌法,往往眼见就要拍中了对方,不知为什么,却都拍偏了,没一掌击中。
    最后黑豹说:“女侠,你该收手了!”说时几招树摇影动的步法一连抖出,弄得黑罗刹眼花撩乱。黑豹跟着一招摘梅手法,就将黑罗刹活捉了过来。摘梅手,是武功中最为上乘的白手夺刃武功,以黑豹奇厚的真气抖出,不但可以轻而易举地夺取敌手的兵器,连人也夺了过来,变成了一门上乘的擒拿武功。
    黑罗刹手腕的命脉一下给黑豹扣住了,浑身的武功,一点也不能抖出来。要是黑豹这时想废她一身武功或取她性命,那真是不费吹灰之劲。可是黑豹只说了一声:“女侠!承让了!”便放开了她,自己却向后轻纵几步后站定。
    黑罗刹一时面色惊愕,似木鸡般地呆立不动。矮罗汉大惊,一跳而到了她身边:“老婆大人,你怎么了?”
    半响,黑罗刹叫了一声:“我没事,但我彻底给打败了!”
    “老婆大人,你真的败了!”
    黑罗刹发起怒来:“糊涂东西,老娘不败,能说败吗?败也有假的吗?”
    “老婆人人,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我和这老头儿打一打?”
    “好呀!你去和他打吧,老娘都斗不过他,你斗得过他?老娘出丑不够,你还要去出丑?”
    “那我们要听他的了?”
    “你不听可以,老娘可要听他的了。”
    “老婆大人都听他,我还敢不听他吗?”
    “那你还罗罗嗦嗦什么?”
    “我是关心你是不是受伤了。”
    “他要伤我,早已伤害我了,还等到你跑来关心我?”
    “那要我怎么样?”
    “老娘不跟你说了!”黑罗刹转向黑豹,“喂!老娘认输了,你想怎么处置我?”
    黑豹说:“不敢,老夫只请求女侠答应老夫一件事。”
    “好!请说!”
    “老夫只求女侠别将今天的事说出去,也别对任何人说老夫会武功。”
    黑罗刹睁大了限:“就是这么一件小事?”
    “老夫再没别的要求。”
    “你怎不要我的脑袋?要我的脑袋,我也可以割下来给你。”
    “女侠言重了,老夫怎会有如此要求?”
    “老头儿,这件事我可以做到。”
    “那老夫多谢了!也希望尊夫也能办到。”
    “他敢说出去,老娘就割了他的舌头。”
    “这样,老夫就更放心了!女侠请回。”
    “你这算处置了我?”
    “女侠别这样说,能同老夫保守秘密,已是一件难事了!”
    “老头儿,老娘今后只听你的,以后你有什么事要我黑罗刹办,我舍了性命,也会给你办到。”
    矮罗汉跟着说:“老头儿,我也一样。”
    “多谢,老夫今后有事,再求两位。天不早了,请两位赶快回去才是。”
    “好!我们走!”
    矮罗汉茫然问:“老婆大人,我们不要他跟我们回韶州府了?”
    “糊涂东西,你以为老娘胜了吗?老娘刚才的一条命,还捏在他的手中,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他放了我,老娘早已尸横地下了,你还想要人家跟你回去?”
    矮罗汉惊愕:“真的?我怎么没看见了”
    “你是不是想老娘死了才舒服?你走不走?不走老娘走了!”
    “走!走!我怎么不走呵!总之老婆大人去哪里,我也去哪里。”
    就这样,这一对行为怪异的夫妇走了,而且一转眼,去得不见了踪影。黑豹说:“鬼奴,现在我们可以抖展轻功赶路了!”
    “他们不会再跟踪我们吧?”
    “不会了!”
    “这一对夫妇也真怪。”
    “他们是正邪之间的人物,正得可敬,但邪起来也可怕,不过,他们绝不会去伤害一般平民百姓和好人。但杀起坏人来,也绝不会手软,不论罪恶大小,一律都杀。”
    “怪不得他们将老蓬顶上的山贼杀得干干净净了,也怪不得老蓬顶的邵家老大,没有派人来找我们的麻烦,也不见为害四邻。”
    他们为了要买一些鸡鸣鸭鸭和日常的生活的用品,是夜便在阳山县的一处叫岭背小市集上投宿。第二天,他们买齐了各样东西,当天便回到了幽谷,猎犬豹儿,首先扑出来迎接他们。
    鬼奴见了猎犬豹儿,像见了亲人似的,一下将它抱了起来。抚摸着说:“豹儿,五天了,我真怕会饿坏了你。看来,你没有俄坏呵!似乎长得更结实。”
    豹儿一味用舌舔着鬼奴的手,显得份外的亲切。黑豹说:“在幽谷一带,对林中小兽物来说,它无疑是一只可怕的猛兽,怎会饿坏了它的?”
    “那么说,它五天来,自己出去找食,扑杀小野兽了,怪不得将身子练得比过去健壮多了!好,豹儿,幽谷中的兔子你看好了没有?你没有扑杀它们吧?”
    豹儿低声的嗡嗡的叫着,好像问答了鬼奴的话,它看好了兔子,也没有扑杀它们。黑豹说:“你放它下来吧,我们离开了五天,看看幽谷、草庐有什么变化没有。”
    鬼奴笑了笺,放下豹儿,拍拍它:“豹儿,你去玩吧!乖!”豹儿极有灵性,听懂了鬼奴的话,也看出了鬼奴叫它走开的神态,摇摇尾,便跑开了。
    鬼奴离开幽谷才五天,尽管在外面吃用好,住得舒服,玩得痛快,但总感到不如在幽谷的好,还是自己住惯、睡惯的地方好,正所谓他人的龙床不如自己的狗窝了。
    五天的时间里,草庐有些地方,已挂满蛛网,台台凳凳也积了不少尘。鬼奴花了大半天,才将草庐的里里外外打扫得一干二净。才恢复了原来窗明几净的状态,院子里,不但多添了一群鸡,就是幽谷中,也新添了两只梅花鹿。这两只鹿,是黑豹在回山的路上,活捉了回来的,放到了幽谷树林里,又由豹儿着守它们。
    黑豹见鬼奴一切都打理碍井井有条,饭后对鬼奴说:“鬼奴,明天我又要进山去练功了,而你更不可将自己的武功放松,抓紧时间,将我传你的那三门绝技练到精益求精,运用自如。不然,你以后连黑罗刹也斗不过。何况中原武林,有不少比黑罗刹更高的好手。”
    “主人,你练好了功后,就去江湖行走?”
    “不错,我要带你走遍大河两岸,会会中原的武林人士,使你成为一位神秘的女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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