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四十五回鬼脸帮人
    上回说到小神女希望今后一身轻松地四处走动。穆娉娉听了一笑说:“小妹妹,你是一只天上的云雀,任意在天空中飞翔,不为自己打算。可是我这个当姐姐的,却不能不为你打算,更不能不为韦妹妹和小三兄弟打算。这样吧,除了我婷妹的听泉山庄外,我的幽谷大院现在经营的买卖,遍及长江以南各州府之地,江南杭州西湖边有我们的别墅,广州湖畔也有我们的一处庄子,衡阳、长沙、南昌、柳州、桂林、肇庆、韶州、岳州等处,都有我的房舍与庄院,只要你喜欢在哪一处安家落户,我都可以送给你们。”
    小神女睁大了眼睛问:“娉姐姐,你怎么有这么多的庄院和产业?”
    穆婷婷说:“小丫头,你是不是以为我姐姐是偷或抢来的?”
    小神女“哎”了一声说:“娉姐姐和聂十八哥怎会干这等事情!”
    穆娉娉说:“小妹妹,这是我们幽谷大院所有成员,花了近二十年的时间,用辛勤的汗水与心血换取来的。我们所干的全都是正经的买卖,是不断创业的结果。”
    的确,幽谷大院在云中雁廖大总管这位行商奇才的统领下,加上他手下有一批忠心耿耿、极有事业心、善于经商的人才,他们像一批在商场上能征善战的惯将一样,驰骋在沙场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几乎是所向披靡。经过了十多年的艰辛经营,才开创出这一片商业新天地。各州府都有他们的商店、钱庄、客栈、茶楼酒馆。他们除了赌馆、当铺和青楼妓院,凡是有利于国计民生的东西,无所不经营。
    小神女听穆娉娉这么说,便说:“娉姐姐,我们怎么能自白享受你们辛苦得来的东西?”
    “小妹妹,你这样说就见外了,我还希望你和韦妹妹、小三兄弟成为我们幽谷大院的人哩!”
    “娉姐姐,我们能给你们干什么?我只会给你们添麻烦。”
    穆娉娉一笑说:“就是你给我添天大的麻烦,我这个做姐姐也担当得起。单凭你这一身武功,人又这么的古灵精怪,只要你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已够了!”
    “娉姐姐,就算我们不成为幽谷大院的人,不是也一样可以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吗?”
    “小妹妹,这有所不同,要是你一旦在江湖上行走,身无分文怎么办?你不会又成了梁上君子,去盗取某位不仁富豪人家的银两来用吧?”
    “这不行吗?”
    “小妹妹,侠义之人,偶然干一次还可以,经常这样就不好了。”穆娉娉说到这里,眼角瞟了小三子一下说:“我是十分不赞同那些所谓的劫富济贫的什么侠偷义盗,就是像猫儿山那几位好汉劫富济贫的行为也不可取。因为他们不事生产,带来的破坏性极大,要是人人都去偷窃盗取,劫富济贫,那人间不乱成一团了?谁去耕田种地?谁去工作生产?谁还敢富起来?这样也不是长久的救助穷苦人的办法。救济他们只是一时,应该相助他们从事生产,自食其力,这才是根本的办法。当然,对一些无依无靠的,又无工作能力的老人妇孺,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应该救济他们,令他们老有所养,幼有所教。但也不应该用劫富来救济他们。”
    小三子听了默不出声。他感到娉女侠说的,几乎和山妹妹爷爷所说的话一模一样。而小神女却扬扬眉问:“娉姐姐,要是有一些人想种田而无田可种,想工作也无人请,四处都不到活计,那怎么办?”
    娉娉笑了笑说:“小妹妹,你们的章总管,不是很好地帮助了这些人吗?”
    “哎!娉姐姐,我的意思不是这样,我是说那些给土豪恶霸逼得走投无路的人。”
    “小妹妹,那是除恶安良的事了,我们应该干掉那些血债累累、十恶不赦的土豪恶霸,目的是为人间除害,并不是劫取他们的财物。”
    穆婷婷在旁说:“好啦!这些话我们以后慢慢说吧。眼前的事,就是韦姐姐、小三兄弟他们怎么离开古州。”
    “放心,我已安排了范华,给他们准备三辆马车,明天一早就离开古州。”穆娉娉又对韦珊珊说:“韦妹妹,你完全可以放心,三位赶马车的人,都是我们的人,有一身不错的武功,一般的山贼土匪,根本不是他们对于,就足一些武林高手,也难以接近他们!”
    穆婷婷说:“韦妹妹,小三兄弟,小妹妹,你们要连夜打点一下随身的东西了。其实,你们什么也不用带,我在听泉山庄已为你们准备了一切应用之物,只身而去就行了。”
    小神女说:“我在这里多谢两位姐姐了!”
    第二天一早,三辆颇为豪华的马车出现在侯府大门口,赶车的三位马车夫,虽然年纪不同,一个个却是目光敏锐、身手矫捷的汉子。他们都是幽谷大院的飞虎队成员,为护送侯府人员而来。第一辆马车上坐的是小三子和覃氏婆媳等人;第二辆马车上坐的辛姑娘一家和其他两位家人;第三辆马车上坐的是韦珊珊、辛姑娘与珍姑娘。章标和他那四位情同手足的武士,骑在五匹骏马上,前后护着车队。他们浩浩荡荡地离开古州城。他们先是往西北方向而去平江,跟着骤转方向,往南直奔荔波。三天后的黄昏,他们已进入了广西庆远府的南丹州境内了,当晚便消失在群山起伏、莽莽森林中。穆家姐妹和小神女一直在暗中跟踪护送他们。她们担心的是神秘黑风教的上乘高手会突然出现,拦路抢劫。幸而一路上没有发生这样的事。只是发生了一些小麻烦,很快给穆家姐妹打发了。
    原来当韦珊珊、章总管离开古州往北而行时,被两三个行迹可疑的人物跟踪着,不知他们是回龙寨的耳目还是黑风教的人,或者是其他的江湖人士。当侯府的车队在平永小镇郊外一间庙宇中歇脚住下时,这两三个可疑的人物,伏在庙宇附近。但后来不知为何,他们竟然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其实是穆家姐妹和小神女一齐出手,凌空出指点他们的昏睡穴,当他们醒过来时,到庙宇一看,已空空如也,侯府的车队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离去,他们嘀咕了一阵,便分散追踪车队,一个往北直去贵阳方向,一个往东直扑黎平府,一个往西南方向奔独山。他们在离开平永小镇的二三十里的路上,同样遭到了一个戴着鬼脸壳人的拦截,喝问他们是什么人,干吗来到这里?”
    这三个跟踪者几乎是异口同辞,说他们是小本买卖人,来这一带想收购一些土产品。的确,他们的一身打扮,是当地小贩、小行商人的装束,也是当地人口音。要是事前不知道他们是跟踪者,准问不出破绽来。穆婷婷跟踪的那个人,更反问穆婷婷是什么人,是不是拦路打劫的土匪!
    穆婷婷说:“是呀!你乖乖地将身上的银两给我交出来!”
    那人一笑:“原来你是拦路抢劫小贼!还戴上一个鬼面具。你碰上老子算你倒霉了!老子要先看看你是什么人!”说时,一出手,就想将婷婷的面具除下来。
    当然,这个跟踪者出手不俗,但他哪里是穆婷婷的对手?穆婷婷只出手一招,就将他摔在地上,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问:“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我,我,我愿将我身上的银两交给你,求你饶了我一命。”
    “你以为我真的是拦路打劫的小贼吗?”
    “那,那,那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你最好别问。说!你干吗跟踪那一队车队?”
    这人一怔:“我跟踪哪一队车队?”
    “我看你最好说老实话,不然,我立刻杀了你。”
    “我,我,我没有。”
    穆婷婷一下亮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他脸上轻轻划了一道刀痕。穆婷婷不想将软形腰带宝剑亮出来,就是担心这贼人从兵器上认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因为这把软剑。只有慕容家才有,其他门派绝无。
    这贼人脸上给划上了一刀,鲜血进出,惊恐地问:“你、你、你要杀我?”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你想不死,最好说老实话。”
    “是!是!我是在跟踪那一队车队。”
    “你跟踪车队,我早就知道了。我问你干吗跟踪他们?”
    “我,我,我想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你是什么人?跟踪车队的意图是什么?”
    这跟踪者一阵犹豫。穆婷婷又将匕首在他眼前亮了亮:“你是不是想我在你脸上再添上几条刀痕?”
    “你别划,我说了。我是回龙寨的人!”
    “什么?你是回龙寨的人?”
    “是!”
    “胡说!回龙寨的邵家父子,是当今武林响当当的名门正派人士,以侠义著称。有你这么鬼鬼祟祟,暗中跟踪别人的吗?”
    “我的确是回龙寨的人,你就是杀了我也是这样说。”
    “你跟踪车队干吗?”
    “我想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好向邵少寨主回报。”
    “以后呢?”
    “以后,以后,我就不知道了!大概是我家寨主,极为关心侯府一家人的下落吧。”
    穆婷婷心想:原来他是回龙寨的人,看来是不会假的了,我还以为他是黑风教的人哩!便说:“我还以为你是哪一条道上的人物,看中了侯府那一批金银财富,好了!我不杀你,告诉你,侯府车队上的财富,是我们看中了的,谁也不准沾手。我不管你是不是回龙寨的人,最好别再跟踪,别坏了我的事!给我滚!”穆婷婷松开了踏在他胸口上的脚。”
    他坐起来愕然地问:“你们要抢劫侯府的车队?”
    “这回,你们回龙寨的人最好别来管闲事!你也给我滚回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穆婷婷闪身,一下消失在路旁的树木之中了。
    小神女盯踪的那个跟踪者,更为凶恶与狡猾。他一见一个戴鬼脸面具的矮小人物出现,先是吓了一跳,跟着一刀劈出,吼道:“你这小贼,竟敢戴着一个鬼面具来吓大爷,你是不是嫌命长了?”
    小神女出手两招,就将他掀翻在地上,顺手夺下了他手中的刀,刀尖贴在他的胸口上,问:“说!你是什么人?干吗盯踪侯府的车队?”
    这个跟踪者十分惊愕,他怎么也想不到戴鬼脸的矮小人物,武功竟然这么了得。慌忙说:“我是跑买卖的生意人,采购山货来到了这里。”
    “胡说!你根本不是什么生意人!你以为你在太平镇郊那间庙宇中和你两个同伙说的话,我没听到吗?说!你们干吗要跟踪着侯府车队?”
    这位跟踪者说:“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敢说谎。我们三人,身受侯府的大恩,平日难以报答。现惊闻侯府遭到巨变,变卖产业去了。我们三人商量了一下,意欲投奔侯府,成为他们的家人,终身伺侯章总管和侯三少,以报答侯府以往相助的大恩。”
    小神女一时讶然:“哦?你真的这样?”
    “小人可对天发誓,如有谎言,当遭天打雷劈。”
    “是吗?你们往日干吗不投奔侯府?”
    “平日侯府没有困难,我们去侯府帮不了什么忙。而且侯府上下有两百人,也不需要我们。现在侯府惨遭巨变,正需要人手,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要为侯府效命了。”
    “既然这样,昨夜你们干吗鬼鬼祟祟的埋伏在庙宇四周,盯视着侯府的人?干吗不进庙宇去找章总管说明?”
    “当时已是黄昏,我们这么闯进去,会令侯府的人生疑,更不会答应收留我们了!而且我们也想尽一份微力,提防一些不屑之辈,夜里向侯府下手。所以我们便伏在四周为侯府站岗放哨,以防不测。”
    “以你这样的武功,能保护侯府吗?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小人自知武功不济,以尽一点微力而已。只要能为侯府效命,死而无怨。”
    “好了!你别再跟踪侯府了。回去吧!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
    “小人并不怕死,请问你是什么人?”
    “你最好别问,不然对你没好处。也别再追踪侯府。要是再让我看见了你们,我必杀了你们以绝后患。”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因为我看中了他们那一批金银珠宝。不过你放心,我只要钱,不会要人命。”
    “什么?你想抢劫侯府的金银珠宝?”
    “要不,我跟踪车队干吗?要是你敢坏了我的事,我就杀了你!”
    “那你现在将我杀了的好!”
    “杀你?简直是污了我的手。再说,我只要钱,并不要命。”小神女说完,凌空出指封了他的穴位后说,“你好好给我在这里躺一个时辰吧!”便扬长而去。
    这位跟踪者见到矮小戴鬼脸面具的人,武功出乎意料的好,一下敏感到这可能是侯三小姐化装而来,才故意说出为报答侯府大恩的话。可听了小神女的话后,一下又跌入了迷雾之中……
    至于穆娉娉盯踪的那位往北而去的跟踪者,穆娉娉并不急于拦截,让他像一头盲眼苍蝇,往北乱飞乱闯。他左顾右看奔了五十多里,掠过了乌洛小市镇,前面已是苗岭莽莽的崇山峻岭,曾经出现过大头山妖的雷公峰,矗立在天际下,一条蜿蜒的山道上行人稀少,看不到侯府浩浩荡荡车队的半点踪影。他顿起疑心:难道车队不朝贵阳这个方向走?他仍不大放心,登高遥望,仍然看不见车队,判断车队不是往北而去了,便转下山来,打算往回走。蓦然,见到一个戴鬼脸面具的怪人坐在路口上,吓了一大跳,定神问:“你是什么人?”
    穆娉娉不答,反而问他:“你追呀!干吗不往北再追下去了?回头干吗?”
    跟踪人一怔:“你暗中盯着我?”
    “因为我想看你如何白跑了一趟。你没想到吧?侯府车队那么的机警,连夜起程而去。不过,不论他们怎么机警,仍逃不过我们的手掌。雷公峰下,便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什么?雷公峰下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你想,他们带了成万的金银上路,谁不眼红?朋友!你是哪一条道上的人?要是你们看中了那一批金银,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到口的东西,我们能让他人染指的?”
    “你们已抢劫了车队?”
    “朋友!对不起,叫你失望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到雷公峰下看看。不过,你会什么也看不出来。我们干事,一向干净利落,不留任何手尾让人发觉。朋友,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侯府的朋友,还是侯府的敌人?或者只为金银珠宝而来?”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朋友!我完全是为你着想。要是你是侯府的朋友,我只好杀了你灭口!要是你是他们的敌人,我放你走。”
    在对敌方面,穆娉娉不但比小神女有经验,也比穆婷婷老练。
    “我不是侯府的朋友!”
    “我也看出,你不是侯府朋友。那你是黑道上的朋友,为图财而来?”
    “我并不为图财而来。”
    “哦?那你是侯府的敌人了?你与侯府结下了什么怨?”
    “因为他们坏了我们的大事,更杀了我们的人!”
    “侯府坏了你们什么大事,杀了你们的什么人?”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敢杀我?”
    “我杀人,从来没有敢不敢的。你不说,莫怪我出手了!”
    这个跟踪者骤然一掌朝穆娉娉拍来,一边说:“那我就先杀了你!”
    可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凌空就给穆娉娉不可思议的手法揪了起来,摔在地上。娉娉冷笑说:“连侯三小姐和侯三少我们都不放在眼里,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和我动手?你是想早一点投胎了?说:你是什么人?”
    “你杀了我也不会说!”
    “好!那你去死吧!”
    穆娉娉一掌朝他头顶拍来,这个跟踪者闭目等死,可是半晌不见动静。他睁目一看,只见娉娉手掌早已收了回去。他愕然问:“你为什么不杀我?”
    “算了!我见你是一条不怕死的硬汉,不忍心杀你。何况你是侯府的敌人,我与你无怨无仇。你走吧!”
    这个跟踪者一下跳了起来:“你真的不杀我,让我走?”
    “我不想与你结怨。”
    “朋友!你们是哪一条道上的朋友?”
    “鬼脸帮!”
    “什么?鬼脸帮?”这人愕然。江湖上从来没有这么一门帮派呵!几时跳出来的这门帮派?
    “你没听说过吧?因为我们做事,一向干净利落。朋友!你算是鬼脸帮留下的一个活口!你还不快走?”
    “在下多谢阁下不杀之恩。”
    “你真的不能告诉我,你是哪一道上的朋友?”
    其实,穆娉娉心目中肯定这个跟踪者,十有八九是神秘黑风教的人了。她从小神女和其他人的口中听说,只有神秘的黑风教人,宁死也不能说出黑风教来。他们要是暴露了黑风教,不但自己身受极刑,也将累及家属。穆娉娉这样问,不过想进一步证实罢了。
    果然,这个跟踪者迟疑了一会说:“阁下一定要问,那请阁下将在下杀了的好。”
    “好了!你既然有难言之隐,我也不问了。你走吧!不过,你们的敌人,我已代你们报了仇,你们想找他们,去丰都城找好了!阎王爷会知道他们在哪里!”
    穆娉娉说完,闪身而去,仿佛一个鬼魂似的,在人们眼前顿然失去了踪影,无声无息地没于地下。
    穆娉娉感到没有必要与这些跟踪者纠缠下去,基本已肯定了他就是黑风教安插在古州的一个触角,杀了他也没用,留下他更有用处,让他带口讯给黑风教,能令嘿风教的人惊疑不定;怎么江湖上又多了这么一个从来没人知道的鬼脸帮?个个武功这么的惊人?以抢劫财产为生?而且竟然敢去招惹侯三小姐!
    这个跟踪者见戴鬼脸面具的怪人骤然在自己眼前消失,又怔了半晌。他不敢说出自己的本来面目,除了怕身遭极刑之外,更疑心这是教主打发来暗中监视自己行动的人。因为黑风教主和他跟前的心腹之人,以及几位使者,都是戴了面具的,从不以真相示人。自己要是不坚定说了出来,那简直是自寻死路。所以无论如何,怎么也不能说出一个字来。要是真的是教主派来的人,便可显示自己对教主的忠心了,今后更会受重用。他有点不大相信,江湖上怎么会多了这样一个神秘的鬼脸帮出来?而且武功这么可怕?不是教主跟前的人又是谁了?当今武林,除了教主,谁又敢去招惹侯三小姐了?那真是嫌命长了!
    这三个跟踪者,先后回到了平永小市集相见,相互说出了自己的经历。尽管他们的遭遇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点:所碰到的人,都是戴着一副吓人的鬼面具,是为侯府的财富而来。共同的结果,是这一次跟踪失败,无功而回,有的还带了伤。
    往北的跟踪者说:“你们知不知道这些戴鬼面具的是些什么人?”
    “哦?他们是什么人?”他的两位同伴急切地追问。因为直到现在,自己仍不知道对方是些什么人。
    “他们是鬼脸帮的人!”
    “什么?鬼脸帮?”
    另一个跟踪者问:“你怎么知道了?”
    “我亲耳听他说的,这总不会有假吧?”
    两位同伴顿时惊讶了:“江湖上几时有这么一个帮派,怎么我们从没听人说过?”
    往北跟踪者想说出自己的疑心来,疑心这些戴鬼面具的怪人,可能是教主打发来监视自己行动的秘密使者。但他一想,感到还是不说出来的好,万一江湖上真的有这么一个鬼脸帮,自己的疑心,不成了无中生有、胡说八道?教主听了不大怒?真的是教主打发来的人,说出来也犯大忌,将不应该说出来的事说了出来,到时,真是捉蛇入裤子——自找苦吃了。说不定连自己的脑袋也会掉了下来。所以话到嘴边,他急忙咽了下去,改口只说了这么一句:“恐怕这个鬼脸帮,是江湖上新建立的一个门派,我们如实将跟踪的情景,向上面报告好了。”
    另一个跟踪者问:“我们不先去雷公峰一带看看么?看看侯府的车队,是不是真的遭到了鬼脸帮的抢劫了!”
    往北的跟踪者说:“恐怕我们去看也是白看,因为那个戴鬼面具的人说,他们做事,一向干净利落,不留任何手尾让人发觉。”
    他的同伙说:“我始终对这件事起疑心,他们怎么敢招惹侯三小姐这个厉害的小丫头?难道他们没听过这小丫头有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竟敢向侯府的车队下手?”
    “老弟,你别忘了,这些戴鬼面具的人,武功简直是不可思议,我们不是亲身领教过了么?我们简直接不了他们的一招半式,也看不出他们是怎么出手。他们合众人之力,难道胜不了那个小丫头?何况他们是有备而来,早打听到侯府车队所去的方向,在雷公峰下设下了各种埋伏。骤然出来,侯府的人能招架得了?就算那小丫头有飞天的本领,恐怕也难以接得了我们所遇到那三个人的招。顶多那小丫头可脱身而逃,其他的人,恐怕不是鬼脸帮的对手。”
    受伤的跟踪者说:“虽然这样,我们还是看看的好。不然,上面责怪我们道听途说,不尽责任。”
    “好吧!那我们明天去雷公峰看看。再向上面报告好了。”
    第二天,这三个跟踪者去了雷公峰一带,结果是一无所获,空手而回古州。而这时,侯府车队早已进人孟英山。侯府一家去了哪里,在江湖上没人知道。这就是他们碰到的一些小麻烦。穆家姐妹和小神女巧妙地将这三个跟踪者打发掉,还令他们跌入迷雾中去,而且江湖上还多了一个没人知晓的“鬼脸帮”。
    江湖上没人知晓侯府一家人去了哪里,但侯府变卖产业的事,很快就在江湖上传开了。因为侯府的人在离开古州时,范华在当天,就将侯府的横匾拆了下来,换上了金色的范府横匾,并且还在酒楼上大摆酒席,宴请古州有名望的乡绅父老,连古州的长官司也亲临。其中黑麒麟金大眼也在邀请之列,可谓热闹非常,尽人皆知。
    这事,很快传到了回龙寨邵家父子的耳中。本来邵家父子接到了三眼神端木良和镇山虎伍元的飞鸽传书,感到这正是大好时机,将武功莫测的侯三小姐笼络过来。既然侯三小姐不想人相助,邵家爷子准备派人扮成某地的巨商大贾,将整座侯府的产业买了下来,然后再转赠给侯三小姐。满以为这样一来,侯府一家人准会感恩戴德地报答自己,成为回龙寨一位得力的人物,同时在武林中更获得豪爽大方重义气的侠义美名。想不到竟有人捷足先登。邵老寨主急忙将风尘仆仆归来的三眼神请来,询问是谁购下了侯府的产业。
    三眼神说:“属下已打听清楚了,购买侯府的是贵阳府一位最富有的范家,是贵州布政司大人的一个远方堂兄弟范华,在贵州一地,颇有权势,富可倾城。”
    邵老寨主一听是与官府有亲密关系的富商,一下又怔住了。要是一般的巨商大贾,仍可通过自己的地位和财势,将侯府再买过来,转赠侯三小姐,这事还可以补救。现在是与当地最有权势的官府有亲密关系的富商范家,那就不能以财势和自己在武林中的地位改变这件事了。而且这样的人家也招惹不得。这事只好以后慢慢想办法。邵老寨主本想责怪三眼神为什么不当机立断,将侯府的产业买下来。但一想:三眼神对自己尽了最大的责任了。当时侯三小姐连回龙寨的慷慨相助也婉言拒绝了。要是三眼神强行购买,不但令侯府的人起疑心,这样做也太露骨了。就是以后有机会赠送,侯府的人也不会接受,反而不美。
    邵老寨主有点惋惜地说:“我们走迟了一步!”
    三眼神说:“寨主,我想侯三小姐从心里是感激我们的,要不,她就不会答应参加我们的武林大会了。”
    “她会参加吗?”
    “属下认为,她会参加的。”
    “你有这样的信心?你不认为她当时是敷衍之辞?”
    “属下看出,侯三小姐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一位信守诺言之人,极有武林人士的风度。”
    邵老寨主不禁又燃起一丝希望。只要侯三小姐参加武林大会,事情就好办。邵老寨主早已知道,这位侯三小姐似乎与猫儿山的林中飞狐宫琼花友谊极好,为了宫琼花,不惜与恶毒双仙一战,令恶毒双仙知难而退,其武功之高,可想而知。要是侯三小姐相助猫儿山,那真是一个可怕的劲敌。不过令他略为放心的是,鹰嘴峡一战,侯三小姐没有卷入,只是袖手旁观。他这次先声夺人向侯三小姐送武林帖,目的不过是试探侯三小姐的态度,并不指望侯三小姐参加,更不指望她会相助自己对付猫儿山。邵老寨主没想到侯三小姐会答应参加武林大会。虽然这样,邵老寨主仍不大相信她真的会参加。就是参加,也不知侯三小姐的真正意图是什么,是来捣乱,还是来相助?
    要是来捣乱,邵老寨主并不担心。那时有那么多各门下的侠义人士在场,谅侯三小姐也不敢公然与武林为敌。若说相助,邵老寨主也不指望。只要侯三小姐严守中立,两不相助就行了。既然她答应参加,给邵老寨主的一个信息,就是侯三小姐不与自己为敌,顶多来化解自己与猫儿山人的仇杀。若是这样,自己也算成功了。起码令猫儿山的人今后不敢与自己为敌,会有所收敛。以后再想其他办法收拾猫儿山的人。
    至于在暗地里活动的神秘黑风教,对侯府的事更为关心。黑风教人对侯府破产变卖产业之事,十分困惑不解。它真的是因受到几次洗劫而破产,还是有其他的意图?
    本来一个家庭,甚至是一个家族的兴旺衰落,也是司空见惯的常事,除了本地一些人关心外,其他的人根本不去注意,更不会关心,江湖中人更不会去注意和关心了。要是一个武林门派的兴旺衰落,他们才会注意与关心。
    古州侯府,不过是一个地方的积善人家,不为江湖人士注意,更不为武林中人注意。可是小神女的出现,也就是所谓的侯三小姐太锋芒毕露,像一颗明珠一样,怎么也遮盖不了它夺目的光华。她第一次击伤了铁衣凶僧,跟着又扑灭了一窝绑匪,救出人质,立刻惊震江湖,引起了武林人士的注意,首先是引起回龙寨邵家父子的惊讶与注意。因为铁衣凶僧就是邵家父子暗中打发出去的,目的是寻找侠偷义盗黑影的下落。这事武林中没人知道,就是回龙寨的众多高手,也不知道。
    小神女这两次惊震江湖的举动,同样也为暗中活动的黑风教人注意了。不单是小神女,就是侯府所有人的行动,都在黑风教人的密切注意下。尽管不知侯家一门的武功,出自何门何派,但黑风教人更了解侯府一门,是侠义道上的人物,将来极有可能成为黑风教的一门可怕的对手。对付这样可怕的对手,一是将侯府笼络过来;一是趁早将他们干掉,以免后患。
    但侯府一门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不论是回龙寨的人,或是黑风教的人,都摸不准,吃不透。是不是在自己所有高手之列,还是在自己所有高手之上?于是,他们便使用各种方法进行试探了。
    派出高手登门领教,可是给章标婉言拒绝,只推说两位小主人外出未归,更不想与人争强斗胜,比试高低。三少爷和侯三小姐从不露面,这一行动挫败了。于是便有洗劫侯府商队之事发生,目的就是想将侯三少、侯三小姐引出来。结果,三少爷、三小姐是引出来了,这真的是不出则已,一出惊人,碰上侯三少、侯三小姐的人,不是全军覆没,便是重伤而逃。邵家父子亲自登门邀请的恶毒双仙,这等一流的上乘高手,竟胜不了侯三小姐,知难而退。黑风教教主派出身边的拔尖高手锁喉手和鹰爪王,竟然一死一伤,大败而回。当然,这与从半路上杀出的漠北怪丐一阵风有关。但据鹰爪王所说,就是没有一阵风的出现,他们也胜不了侯三小姐这小丫头。这小丫头的武功,简直达到匪夷所思的境地。这个黑风教主不禁心头凛然。不论是回龙寨,还是黑风教,都算知道了侯三小姐有惊世骇俗的武功,感到今后对付侯三小姐,不可力敌,只可智取。
    这里,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方,就是回龙寨与黑风教之间的关系。回龙寨在当今武林中,是令人敬仰的侠义人士,名门正派的一大武林正派;而黑风教,却是一个见不得光,在暗地里专搞暗杀、挑动江湖仇杀的邪门教派。不论怎样,他们都扯不到一起,而且势同水火,不能相容。可是。他们对付侯府,对付猫儿山,目标却是一致,手法也近似相同: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互相间配合得非常的默契,简直是心照不宣的盟友。凡是回龙寨人所知道的情况,黑风教必然知道。但有一点不同那就是黑风教知道的情况,回龙寨人却不知道。
    当黑风教教主接到手下人的报告,说侯府的人,自从离开古州以后,不知去了何处,而且还出现了一个在江湖上从来没听说过的神秘鬼脸帮,武功之高,令人难以思议。而且就是他们在雷公峰下,洗劫了侯府的车队。不知是他们将侯府的车队干掉了,还是其他原因,总之,侯府车队在雷公峰下突然消失了,再也不见踪迹。
    这位至今在江湖上无人能识真面目的神秘黑风教教主,顿时讶然,也起疑心。江湖上几时有这么一“鬼脸帮”门派了?怎么自己从来没听过?黑风教教主自认为自己已掌握了天下的所有门派,哪怕是神秘的杀手集团,或一个州府的小帮门派,都列在自己的一张名单中,唯独就没有什么鬼脸帮。这是新崛起的门派,还是他们的行动比自己更为神秘,干事干净利落,不留痕迹,至今无人知晓?从手下人报告中说,似乎这个鬼脸帮,专以抢劫豪门、巨商大贾的财富为主,从来不在州府、市镇中作案,多数在荒野无人处下手。一次作案后,便长期潜伏不动。的确,他们一次作案,就抢劫上万两的金银珠宝,又何必频频作案,引起江湖人的注意?
    黑风教主感到,要是真的有这么一个的鬼脸帮,他们若是以抢劫为主还好办,要是有称霸江湖的野心,那无疑是自己的一个可怕劲敌,比侯府的人更难对付,要及早扑灭。最好能将鬼脸帮收服过来,成为自己帐下的一个门派,那真是如虎添翼了。
    跟着他又马上想到,侯府遭到抢劫,怎能不惊震江湖的?总不会鬼脸帮的人,连侯三小姐这个难惹的小丫头也干掉了?这似乎不可能。以侯三小姐的武功之高,轻功之俊,人又极为机警精灵,当今武林几乎无人能及。这小丫头就是不敌,完全可脱身而逃,怎会丧命在鬼脸帮人的手中?除非侯三小姐当时不在车队,才能让鬼脸帮的人轻易得手。要是鬼脸帮真的将这小丫头干掉,其武功之高,真是令人难以想象。或者在江湖上,根本没有这么一个鬼脸帮,完全是这机警小丫头故意放出的烟幕,令人无从跟踪侯府人的下落,也无处寻找。要是这样,这小丫头的这一步棋就异常的高明了。
    的确,形势也是这样,当时黑风教的人在暗处,侯府的人在明处。侯府人的行动,完全落在自己的耳目中。尽管小丫头为人机灵,行动莫测,始终逃不过自己的耳目。因为有一个明摆着的侯府,小丫头始终要回去,自己可以任意出击。而且这小丫头不能不看顾自己的老巢,自己用不着怎样提防小丫头。可是现在,侯府一下换成了有官府为靠山的范府,小丫头、侯三少、章大总管,以及还有那个大小姐,一下在江湖上消失了!从明处转到了暗处,谁也难料这个小丫头几时突然出现在人们的面前。这么一来,变成黑风教的人,要时时提防她的出击了。
    黑风教教主越想越严重。他立刻下令所有在各处的黑风教人,严密注视侯三小姐的出现,打探清楚江湖上有没有这么一个鬼脸帮。更派出自己的一些精明高手,到雷公峰一带一百多里的范围内,进行明查暗访,查明事件的真相。要是这小丫头真的丧身在鬼脸帮的手下,那不啻为自己除掉了一个可怕的劲敌。
    回龙寨的邵家父子,几乎做同样的事情,派出三眼神这样的精明高手,四处打听侯三小姐的下落,暗查江湖上有没有鬼脸帮。的确,鬼脸帮的出现,令回龙寨的众多高手愕然,而且他们还敢向侯三小姐下手,太出乎人们的意料了。江湖上几时跑出来这么一个怪异的门派?
    三眼神为人比较冷静、精明,他敏感到这是不可能的事,极有可能是侯三小姐故意这么做,目的是使人别再去跟踪侯府一家人的下落,不想令自己一家人卷进了江湖上的仇杀恩怨中去。但没有事实依据,他没有说出来。这是他以往当捕头的经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切等落实了再说,他从心底下认为,侯三小姐又何必去寻找,顶多半个月后。她就会来参加武林大会,到时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但这是老寨主之意,十分关心侯府一门的安危,他不能不出来一趟。
    黑风教教主派出的是自己身边平常不露真面目的四大武士之一的追魂剑客独孤燕。独孤燕带了四个手下,化装成一般的商贩,到雷公峰一带,走村过寨的收购山货。黑风教教主身边的四大武士,都是以往在江湖上拔尖的上乘高手,一个个武功不弱,甚至比四路使者和各地的负责人武功还高。有时他们还代表教主,出外行使教主的职责,有生死大权,可以处置任何一地的堂主。
    他们在雷公峰一处山寨中,与回龙寨的三眼神不期而遇。独孤燕认识三眼神,知道他是回龙寨的白虎堂堂主,而三眼神不认识独孤燕,三眼神没化装,依然是武林中人装束,劲装佩刀,外穿一件披风,带着的两位贴身护卫,同样是一身紧衣劲装,身带兵器。
    三眼神凭着以往职业的特有本能,目光敏锐,他一下看出独孤燕不是一般的行商,无论气质与神态,都不像,反而像身怀绝技的江湖中人。但自己这次出来不是办案,更不是来捉人。略略打量独孤燕等人一眼,便擦身而过。
    独孤燕却不动声色,转进一户人家,询问有什么出手的药材、兽皮等山货,心中暗想:回龙寨的三眼神怎么也来到这一带了?难道他们也是为鬼脸帮和侯府的人而来?这个三眼神,一向有神捕之称,他来这一带,可能找到什么线索了,不妨向他打听一下的好。独孤燕来到这里两三天,什么线索也找不到,什么痕迹也查不出来。所谓鬼脸帮,更全无踪影。这一带山民村妇,别说见过,连听也没听见过。反而占州侯府,他们都知道,有些人也曾受过侯府的恩惠,对侯府极怀好感。至于侯府的车队是不是经过这里,村民说没见过,也没听说有什么抢劫之事发生。
    三眼神不愧为一名神捕,他不需要向什么人打听,凭自己的一双目光看出,雷公峰下一带,根本没有发生过交锋,侯府的车队,也没经过这里。极有可能的是,侯府的车队,在太平小镇住宿了一夜,巧妙地转去黎平府一带了。不但摆脱了盯踪者的跟踪,侯三小姐还玩了这么一个花样,无端端地弄了个鬼脸帮出来,戏弄跟踪者。看来以往在这一带出现的什么大头怪形山妖,以及在猫儿山出现的吓人的大头山妖,都是侯三小姐所为了。可怜丐帮的姚长老和武当派的云道长,为查山妖真相,竟然为坏人所害,惨死在猫儿山中。
    关于姚长老和云道长的惨死,回龙寨的人,几乎是众口一词,肯定是猫儿山的匪徒所为。在这方面,三眼神为人比较清醒冷静,凭以往职业的本能,在没有确实的证据之前,他不敢肯定,不想冤枉任何无辜的人。不错,姚长老、云道长之死,猫儿山的人嫌疑最大,以姚长老、云道长的武功,一般山贼土匪,简直不能接近他们身边,要杀他们谈何容易。倘若猫儿山的五位大小寨主联手围攻,暗伏众多弓箭手,才有可能。但这只是一种推测,不能武断。也有可能是其他黑道上的高手所为。在回龙寨众口一词之下,三跟神不明显反对,只说猫儿山的人嫌疑最大。正因为三眼神为人比较公正,不乱捕无辜的人,不为贪官污吏所容,最后被迫辞职不干,而为邵家父子重金聘请过来。
    三眼神离开小山寨,也准备打算回回龙寨。他感到这里已没有什么可查了,不如到黎平府城走走看看,在那一带,或许可以找到侯府人的一些线索。他在离小山寨十里地的一处路边山亭歇脚,蓦然见那五个形迹可疑的行商朝山亭走来。他感到这五位山客行商来得跷蹊,绝对不是为收购什么山货土产而来。这五个江湖中人来这里干什么?难道也是为侯府和什么鬼脸帮而来?他们是哪条道上的人物?干吗对这事这么关心?
    其实是独孤燕为了想打听侯三小姐和鬼脸帮的事,特意追来。他走进山亭,向三眼神一揖说:“端木堂主请了!”
    三眼神一怔,暗想:怎么他知道自己?顿生戒备之心,也连忙回礼说:“不敢!请问阁下何人?怎知道在下贱姓?”
    独孤燕说:“在下在湘桂黔一带经商,不时在邵阳来往。端木堂主是江湖上有名望的一位英雄人物,又是回龙寨白虎堂的堂主,在下如何不认识?只是端木堂主不认识在下而已。”
    三眼神说:“我要是没看错人,阁下有一身不错的武功,恐怕不是一般的行商吧?”
    独孤燕一笑:“堂主好厉害的眼光,不愧当年有神捕之名。在下的确是学了一些不像样的拳脚功夫,不过在下的确是位买卖人。请问堂主,来这一带有何公干?是不是为古州侯府被劫一事而来?”独孤燕以攻为守,不想三眼神追问自已的来意。
    可是三眼神并没有放过,回答说:“在下的确是为这事而来,阁下不会也是为这事而来吧?”
    “在下只是为收购山货而来,在途经平永小镇时,才知道侯府被劫一事,听说是为鬼脸帮的人所劫。不知堂主查得怎样?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可怕的鬼脸帮?”
    三眼神正想回答,蓦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亭外飘了过来:“当然真的有这么一个鬼脸帮啦!但他们并不可怕。”
    三眼神和独孤燕同时一怔,回头一看,身后却什么人也没有。三眼神喝问:“谁?”
    “是我呀!”
    声落人现,一条人影仿佛一下从地下冒出一样,单来人这一份无声无息的轻功,已令山亭中所有人惊震了。三眼神和独孤燕定神一看,竟然是一位戴着鬼脸面具的人,更是骇然不已,尽管三眼神是位江湖中的一流高手,而且当过捕头,人间一些奇异怪事经历不少,鬼面具人的骤然出现,他心里也吓了一大跳。他极力镇定着自己,问:“你是谁?”
    “鬼脸帮!”
    “什么?你真的是鬼脸帮?”
    “我不是明摆着的吗?难道还有假?”
    不单是三眼神,就是一向戴面具出没,武功比三眼神还高的追魂剑独孤燕,也心头凛然了。想不到江湖上真的有个不为人知的鬼脸帮,听他说话的声音,宛如龙吟凤鸣,内功修为极为深厚。怪不得报告人说,鬼脸帮的人,个个武功惊人。
    三眼神更是愕然。他初时认为,江湖上根本没有这个帮派,不过是侯三小姐和侯家的人玩的花招。可他现在听来人的说话,竟是一位中年男人的声音,这声音不是章标,不是侯三少爷,更不是侯三小姐,而是一个内功修为极高的中年人。这声音,自己从来没有听过。他平静地问:“阁下能不能将面具除下来?”
    来人说:“不不!我这鬼脸绝不能除下来,除下来,那还是什么鬼脸帮?不成了无脸帮吗?除不得,除不得!再说。我这鬼脸一除下来,这里就没有一个活人了,全都会变成一具死尸,你们不会逼我要杀掉你们吧?”
    三眼神和独孤燕听了心头更是凛然,不知是来人虚言恫吓.还是真的有如此本领。三眼神只是奉命来弄清真相,不是来与人交锋或捉拿人;独孤燕更是如此,何况又是行商打扮,更不能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鬼脸面具人打量了他们一下,问:“你们不是来寻找我们鬼脸帮吗?你们找我们干吗?是不是打听古州侯府之事?”
    三眼神点点头说:“我正是为打听侯府的事而来。”
    “你们别打听了,侯府车队,的确是我们劫了去。不过不是在雷公峰一带,而是在平永小镇附近,说得准确一点,是在那间庙宇中,全部将他们迷倒,连人带车队,全部劫走。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三眼神问:“你们将侯府的人全干掉了?”
    “没有!我们只要钱,不要人命!”
    “那侯府的人现在哪里?”
    “我们将他们全关在一处没人知道的地方,最好你别再四处寻找。你们找到他们之际,就是他们进入鬼门关之时。”
    “这是什么意思?”
    “端木堂主,你也是位老江湖,难道不明白?你想我们会留下任何一个活口,暴露了我们的秘密?所以你们想侯府的人活得长命百岁,最好别去寻找他们,别逼我们将他们干掉。”
    “你们要永远关住他们?”
    “不!我们会强迫他们去开山种地,因为侯府的人享受惯了,令他们受受苦,自食其力也好。幸好他们一向行善,要是为富不仁,或者有罪行的人,我们早已将他们全部干掉。”
    三眼神不由暗想:这个鬼脸帮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门派?怎么有如此不可思议的行动?问:“侯三小姐,你们也将她关起来了?”
    “可惜这个所谓武功莫测的小丫头不在车队里,让她逃过了这一劫。我来这里,就是想会会这个小丫头。这个小丫头,迟早会寻来这里的。想不到却碰上了你们回龙寨的人。我奉劝你们一句,最好别管我们的闲事,你们走你们的阳关大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小桥,河水不犯井水。要是惹恼了我们鬼脸帮,别怪我鬼脸帮将你们回龙寨闹得翻转了过来。明的不行,我们就会不择手段来暗的。你要是不信,你不妨现在出手试试看。不然,你们就乖乖地给我离开这里。”
    三眼神多少也是当今江湖上成名的一个人物,又是武林中一大名门正派回龙寨的白虎堂堂主,要不是邵老寨主一再叮嘱,千万不可多事,他早已出手了。现在他听到鬼面人说出这样的话,哪里受得了!“当”的一声,利刀出鞘,说:“好!在下就领教阁下的高招了!请亮兵器!”
    鬼脸人大笑:“凭你,值得我亮兵器吗?你尽量先出招好了!我可以先让你三招而不出手。”
    三眼神虽不能称为江湖上的一流上乘高手,但也是上乘高手之一,一把刀走南闯北,击败了不少的英雄好汉,黑道上的一些魔头人物,死在他刀下的不少。三眼神有快刀神捕之称,刀法之快,在桂林总堂主一见愁史寅之上,他鬼面人竟然这么小看自己,满不在乎地说先让自己三招,便说:“好!阁下小心了!”_刀如迅雷击出,势如泰山压顶,直劈而下。他这一刀快是快了,刀势也如迅雷走电,竟然一刀劈空。定神一看,鬼面人仍然站在自己的面前,似乎未移动过。三眼神不由睁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劈不中这个没移动过的鬼面人。自己一向刀法极准,绝不会劈错。一支细小如香的小木棍,他也能一刀劈中,分为两半,何况是人?他几疑眼前的鬼面人不是人,是一个鬼魂,是一个幻影。他睁大眼睛问:“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鬼面人一笑:“我虽然是鬼脸帮的人,却是一个真正的人,怎么是鬼了?”
    这一情景,追魂剑独孤燕也看得目瞪口呆。他明明看见三眼神出手极快,朝鬼面人头顶直劈而下。他只看见刀光闪动,却没见鬼面人的身形闪动。三眼神怎么会一刀劈空的?总不会三眼神的一口刀走偏了?这不可能,只能说这个鬼面人不是真实的肉体,是一个幻影,是一团轻烟,只有这样,才劈不中。
    三眼神愣着眼问:“我怎么劈不中你的?你可没闪动过。”
    鬼面人笑着说:“刚才你不过是吓唬我而已,并不是真正劈我,多谢承让,你这一刀劈到一边去了。来,这是第一招,你还有两招可出手。”
    三眼神可以说是闯荡江湖以来,第一次碰到这么一个不可思议的可怕的对手了。他不答话,以一招“云断秦岭”的刀法,横劈过去。刀光过后,这个怪异的鬼面人仍然在原地临风而立。三眼神更是骇然:这真真的不是人,是一个幻影。一个幻影,再快的刀法也没用。
    但追魂剑独孤燕在旁略为看清楚了,这个鬼面人的身形略为向后轻纵,闪过了三眼神这一招,刀光一过,他又纵了回来。鬼面人的身法比三眼神的刀法更快。这样快得如同魔影一样的身法,三眼神又如何能劈中?自问自己的追魂剑法,也难以刺中这个鬼面人。怪不得鬼面人能先让三眼神三招而不出手了。当今武林,何人有如此不可思议的身法?恐怕除了黑豹聂十八,没人有如此的身法了。难道这鬼面人是聂十八?不可能!聂十八是当今武林第一号的诚实君子,以侠义著称,怎会干此抢劫杀人之事?也不会戴着鬼脸面具行事。而且鬼面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是江浙一带的口音。聂十八是河南中州一带人的口音。不是聂十八,那又是谁?难道是最近出道的人物,新成立了这么一个鬼脸帮?
    鬼面人闪过三眼神的第二招说:“你还有一招,到时,我来出手了!”
    三眼神抖出了自己平生称绝的刀法,虽然是一招出手。却是一连四招,形成了一个交叉的“米”字形状。刀光过后,鬼脸人不见了,不知去了哪里,地上也不见任何碎衣残肢,更没有血溅飞射了。的确,三眼神这一招击出,要是对手给劈中,尸体必将分为十六碎块,散落一地。可是鬼面人居然不见了。三眼神四下打量,独孤燕也四下找寻,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眼。难道这个鬼面怪人化成了轻烟,飘散到空中去了?
    突然,人影一闪,鬼面人又凭空出现,笑着说:“你们不用东张西望了,我在这里!”
    三眼神愕着眼问:“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你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刚才你去哪里了?”
    “你刚才这一招,的确不错,闪没法闪,我便跃到小亭的瓦面上去了!”
    “什么,你跃到了小亭上?”三眼神本想再说一句,我怎么没看见?但感到这一句是白问,他从心里感到恐惧。这鬼面人身法之快,已达到了夺天地造化之功。当今武林,恐怕没人能伤得了他。
    鬼面人说:“好了!三招已过,轮到我出手了,你可要小心。”
    三眼神急忙挥刀自卫,形成了一道护体的刀光网。可以说这一道刀光网,水泼不进,任何暗器飞箭也射不入,对手要是接近,一定会带伤而退,甚至送命。
    可是鬼面人竟然赤手空拳地闯进刀网中来,一出手,宛若电光石火,不但将三眼神手中的刀夺了过来,刀刃更横在三眼神的脖子上。鬼面人喝道:“不准动!不然,阎王爷面前可多一个枉死的冤魂!”
    三眼神顿时惊得呆若木鸡,哪里还敢乱动?就是追魂剑在旁看得也呆住了!三眼神多少也是当今武林一位成名的英雄人物,竟然这样不堪鬼面人一击,鬼面人的武功真是匪夷所思了!几乎在同时,凌空一条矫小敏捷的人影如电飞来,人到剑出,将鬼面人逼得后退几步,从而将三眼神从刀口下救了出来。
    众人又是惊愕、骇异,定神一看,是一位眉目尽含机灵俊气的小姑娘。三眼神首先惊喜地叫喊出来:“侯三小姐,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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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四怪相聚
    上回说到三眼神惊喜地叫喊着:“侯三小姐,是你?”
    追魂剑独孤燕听到三眼神惊喜的叫喊,顿时像触电似的全身一震。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寻找侯三小姐的下落,其次是查明江湖上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鬼脸帮。现在,他两样的目的都达到了。但他不能不惊震,侯三小姐以不可思议的一剑击出,竟能逼退了武功高得不可想象的鬼面人。是事情来得太过突然而迅速,鬼面人不得不跃开闪避,还是小丫头的剑招凌厉无比,而将鬼面人逼开了?
    独孤燕心里不得不承认,要是小丫头这一招是刺向自己的,自己怎么也闪避不了。
    对侯三小姐的莫测武功,独孤燕是了解的。他的两个同伴,锁喉手和鹰爪王,一死一重伤,都是这小丫头所赐。怪不得教主说,对这小丫头,不可力敌,只可智取。自己这次出来,教主就再三吩咐,只是暗查,不可生事。要是碰上了小丫头,千万不可去招惹,重蹈白无常的覆辙而坏了大事。
    这时,他听到侯三小姐问三眼神:“你没事吧?”
    三眼神忙说:“多谢三小姐相救之恩,在下没事。”
    小神女说:“你没事就好了。请你退到一边去,让我来对付这个鬼面人。”他转身问鬼面人,“你是鬼脸帮的人?”
    “不错!不错!我就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鬼脸帮。小丫头,你大概就是近来名动武林的侯三小姐吧?”
    “是呀!”
    “好好!我在这一带等候你多时了!可惜那一夜你不在那庙宇中,不然,我就不用浪费时辰等候你了。”
    “你等我?我正要寻找你们这伙劫匪哩!说!我家所有的人现在怎样了?”
    “放心!放心!他们一个个都很好,没生命危险,不过受苦是免不了的。”
    小神女不由困惑起来,暗想:这个鬼面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干吗要冒充鬼脸帮?总不会有这么巧,江湖上真的有这么一个鬼脸帮吧?
    小神女和穆家姐妹戏弄了跟踪者之后,一路暗中护送韦珊珊、小三子等人平安到达了听泉山庄,然后再现身与众人相会。大家自然是一番高兴。其中穆婷婷突然一个人转了出去,小神女也不在意,以为她去打点其他的事情。果然,穆婷婷不久转了回来,含笑问小神女和韦珊珊:“这山庄你们满意不满意?”
    小神女笑着说:“这么一个幽静清雅的山庄,我们当然满意啦!”她转问韦珊珊,“姐姐,你满意吗?”
    韦珊珊愉快地说:“我何止满意,这简直太好了,比我们古州侯府更美、更雅致。”
    穆婷婷说:“你们满意我就放心了,今后这个山庄就是你们的了!”
    “婷姐姐,我们不知怎么感激你才好!”
    “两位妹妹,千万别这样说,不然就生分啦!难得你们答应在这里住下来,今后我们来往就方便多了,也不必去提防江湖中人。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了。”
    小神女问:“哦?姐姐有什么事放心不了的?”
    “就是我们戴鬼面具戏弄那三个跟踪者的事,有一点手尾还没有弄干净。”
    “有什么手尾没有弄干净的?”
    “妹妹,你试想一下,侯府车队被劫,这可不是一小事,必然会惊震江湖。不管那三个跟踪者是回龙寨的人也好,是黑风教的人也好,他们报告了上去,邵家父子和黑风教的人必然起疑心:怎么江湖上无端端多了一个从没听说过的鬼脸帮来?最主要还是妹妹你。”
    “我?”
    “是呀!就是妹妹你,因为你不是一般的人,是武功奇高、名震江湖、神奇莫测的侯三小姐。侯府车队在雷公峰被劫的事,你能无动于衷?不进行追查?你要是不去追查,反而使江湖上的人更疑心了。再说,回龙寨和黑风教的人,必然会派出高手,到雷公峰下一带调查事件的真相,以及了解江湖上是不是真的有这个鬼脸帮。要是他们在雷公峰一带查不出半点车队被抢劫的情况,就更生疑了。首先会疑心是你这个精灵古怪的小丫头玩的花样。”
    “婷姐姐,这么说来,我要在江湖上露露面,到雷公峰一带走走,去追查这个无中有生的鬼脸帮啦!”
    “只有这样,才能令江湖中人释疑。”
    “好!明天我就去雷公峰一带走走。”
    “妹妹,你也用不着那么急,就是回龙寨和黑风教的人要行动,也不会这么快,你好好在山庄休息两天去也不迟。”
    “那好吧。我过两天出去。夜里这山庄看不清楚,我明天要看看这山庄四周的景色,熟悉下地形。不然,我跑了出去,就摸不着路回来,要跑到紫竹山庄去麻烦姐姐了。”
    “看你这小丫头说的,你还有摸不着回来的事?妹妹,我再提醒你一下,你这次出去,说不定会碰上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也许有人冒充了鬼脸帮在江湖上行骗。”
    小神女笑说:“不会吧?除了我们,谁还冒充鬼脸帮了?那他们不是自找苦来受?”
    穆婷婷眨眨眼睛说:“江湖上的事很难说,说不定江湖上有些为非作歹的人,见鬼脸帮这个名称这么响亮,连侯三小姐的车队也敢下手,他们戴着鬼脸面具,四处抢劫和吓唬人,又有何人知道他们是谁了?或者江湖上真的有这么一个不为人知晓的鬼脸帮,见有人冒充了他们去抢劫,也跑去雷公峰一带寻找呢。”
    “哎!我才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妹妹,世上的巧事可多了,有时不由你不相信。说到戴鬼脸面具,人人都可以戴,四川有些人,更有变脸的一门不可思议的技巧哩。他们戴了一个鬼面具,一转眼,又变出第二个不同的鬼面,可以在转眼之间,变成七八个不同的鬼脸来。要说鬼脸帮,他们才是真正的鬼脸帮。不过,他们只在戏台上表演,不会在江湖上吓人,也不称鬼脸帮。”
    过了两天,小神女出动了。这就是小神女为什么突然会在雷公峰出现的原因。小神女怎么也想不到,会在雷公峰碰上了戴鬼面具的人,还自称是鬼脸帮哩!真的世上就有这样的巧事。
    小神女见这鬼面人的武功之高,十分惊讶。初时她以为是一阵风叔叔,也戴着这么一个鬼面具,在戏弄三眼神。可是这人说话声音不同,其武功的招式,也不是漠北一派的武功,又疑心是穆家姐妹的其中一个。细听之下,这是成年男人的声音,不是穆家两位姐姐的声音,更不是妇女故意重嗓子说话的声音。莫非是聂十八?更不是,聂十八是一口地道的河南口音。既然不是这几个人,那又是谁了?除了这几个人,谁还有如此出神入化、不可思议的武功?小神女这时才真正困惑和惊奇了。
    小神女不由想起了爷爷的话:江湖上能人奇士不少,别以为你自己的武功很好了,须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也有人比你的武功更好,千万不可托大了,要小心谨慎。
    当小神女看见三眼神生命有危险时,她不能不出手了。一般来说,小神女出手不用兵器,但鬼面人武功太高了,只好动用兵器。她一剑巧妙凌厉的刺出,来得又是那么的突然,令鬼面人不得不放开三眼神,跃了开去。当然,小神女这一剑并不志在取鬼面人的命,而是志在救三眼神,将鬼面人逼开。她一时不知道这鬼面人是敌是友。
    小神女与鬼面人的一段对话,更是使她困惑不已。他是特意为自己而来?难道他真的是鬼脸帮,为寻找冒充他的人而来?既然这样,他干吗要背这一口黑锅,说侯府的车队是他抢劫了?她明知这个鬼面人所说的全是假话。但要是指出鬼面人说谎话,那自己所有一切隐退之计会暴露了,何况还有三眼神和那五个来历不明的山客行商在场。于是小神女对鬼面人说:“要是我的人遭到了任何损害,我首先就不放过你,然后将你们的什么鬼脸帮全干掉。你现在最好将我的人全交出来,我可以放过你!”
    “小丫头,你今天是不是吃多了大蒜?”
    小神女一时不明白:“我几时吃过了大蒜?”
    “不然,你口气怎么这般大?这般的难闻?”
    小神女这才明白是什么意思,骂道:“我看你才吃多了大蒜!说!你交不交出我家的人来?”
    “交!交!不过你得跟我走!”
    “跟你走?去哪里?”
    “去到了,你自然会明白。”
    小神女顿时起疑心:难道这个武功极好的鬼面人是黑风教的人?故意以这种方法骗我随他走?这真是异想天开,便说:“我会跟随你走吗?”
    “你不愿跟随,我只好出手捉你了!”
    “什么?你还想捉我?”
    “不想捉你这小丫头,我跑来这里干吗?”
    小神女一亮手中的利剑:“好呀!我看你这鬼脸贼怎么来捉我!”
    “小丫头,我也听过你的武功,曾击败不少在武林中有名气的人物,没有任何人能捉到了你。我现在就想试试。”
    “你干吗不亮兵器?”
    “我既然要活捉你,亮兵器干吗?亮兵器,那就不是活捉你了,而是要杀你!我可不想要你死。”
    “好!那我也不用兵器,以免你输了不服气。”小神女收剑入鞘说,“来呀!你可小心,别让我将你活捉了过来!到时,我将你这鬼脸面具揭下来,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丫头,看招!”
    鬼面人以不可思议的身法一闪而至,伸手就要去抓小神女。小神女以千变狸猫身法一闪,就似一只极有灵性而又狡黠的小狐狸,从鬼面人的手中滑了出来,反手也要去抓鬼面人。鬼面人也是一闪,似幻影般脱了出来,一边出手一边说:“小丫头,果然好身法!”
    小神女灵巧地跃开说:“鬼脸贼!你的身法也不错!”话落人到,竟从鬼面人的身后去抓他。鬼面人又似滑鱼般溜开了。
    霎时之间,他们两人在小山亭的山坡上,你来我往,相互都抖出平生的绝学来。三眼神和追魂剑等人看得全傻了眼,骇然相视。世上有几个人能有如此倏而电闪似的身法?他们全看不清谁是谁,只看见两条忽闪忽逝的飞魂幻影,在山坡上飞来飘去,分不出上下高低。他们这样快捷的身法,可以说在武林中不多见。追魂剑暗想:就是自己的教主,也没有如此不可思议的身法。三眼神更感到回龙寨的所有高手,都不可能有如此敏捷的轻功与身法。至于双方出手的招式,因为太快了,三眼神一点也看不出来,追魂剑也看不出来。他们算是亲眼目睹侯三小姐的武功了。可是这个鬼脸帮的人,是哪一门派的人?真的有鬼脸门派?
    他们感到,这么快捷的出手,已不知双方交锋了多少个回合,恐怕不下百招。追魂剑极想鬼面人取胜,捉了这小丫头,杀了更好,那么黑风教就少了一个可怕的劲敌了。三眼神与他的心情相反,希望侯三小姐取胜。
    转眼之间,两人又打到山亭边来,两条人影不时在他们眼前一闪而逝,有时还与他们擦身而过,但他们并不发觉,只感到一阵风掠过。当他们发觉时,擦身而过的人影早已不见了。
    突然间,鬼面人笑起来:“小丫头,这下我可抓到你了!看你还跑?”
    三眼神和追魂剑慌忙一看,鬼面人手中的确是抓到了一个人,但不是侯三小姐,却是追魂剑手下的一个人,侯三小姐却失踪了!
    鬼面人也愕异了:“我明明抓到了小丫头,怎么变成了你?”
    小神女却在小山亭上咯咯地笑起来:“你怎么将别人当成我了?看来你身法手法不错,可惜眼力差一点。”
    鬼面人丢开了这个武士,朝小神女问:“小丫头,你这是什么身法?我明明抓到了你,怎么变成抓到他了?”
    的确,刚才鬼面人这一招,不但身法极快,手法也极奥妙,竟然令小神女一时间难以闪开。小神女于是来一招“移花接木”,将追魂剑的一个手下人送到了鬼面人的手中,自己在电光石火之间闪开了。
    鬼面人以为抓到了小神女,不由大喜,谁知抓到的是别人。鬼面人说:“小丫头,你别跑,我再来抓你。”
    小神女笑着说:“你想抓我?我更想抓你哩!”话音刚落,人影骤然降到鬼面人的头顶上,小小的玉掌要拍鬼面人头顶的要穴。要是小神女拍中,鬼面人不死也要伤。小神女这一骤然出击,逼得鬼面人就地一滚闪开。当他纵跃而起时,小神女的身影已到了,不得不又闪身而走。这一下,小神女成了主动,鬼面人完全处放被动之中,一味纵身闪避,来不及还手进招。
    突然间,小神女格格笑起来:“你跑呀!你干吗不跑了?”的确,小神女在电光一闪而逝之间抓到了鬼面人,另一只手同时出手封了他身上的要穴,扔到地上,暗想:“这一下你跑不了吧?”
    可是定神一看,给自己扔到地上的人,竟然是追魂剑另一个手下,不是鬼面人。鬼面人却完全在人们的目光中,消失得无踪无影,不知去了哪里。
    小神女也傻了眼: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鬼面人也会“移花接木”这一招?还是一阵风的“移星换斗”?
    这时鬼面人却在一棵树的横枝密叶现身,讥讽地说:“小丫头,你的眼力也并不见得比我好!看来我们是彼此彼此而已。”
    小神女心头不禁凛然:这个鬼面人是什么人?怎么有如此深不可测的武功?他身法之快,自己也看不出来,竟让他悄然无声纵到了树上,从而抓错了人。这是第一次碰到如此的劲敌和高手了,自己没有完全可战胜他的把握。
    鬼面人又说:“小丫头,这一下轮到我来捉你了!”同样也是声落人到,奇快非常。他们之间,又是一阵激烈的交战,人影如电光般闪逝。
    这么一来,吓得三眼神、追魂剑等人再也不敢站在山亭前看了,一个个连忙找地方躲藏起来,担心不知几时,会抓错到自己头上。
    突然之间鬼面人的鬼脸面具,不知是戴不稳,还是给小神女掌劲袖风震起,飞了出来,露出鬼面人的真面目。鬼面人急掩面飞逃,一边说:“小丫头,这次我放过了你,下次我再来找你算帐。”
    小神女说:“你还想有下一次吗?这一次我怎么也要活捉了你,你别逃!”
    小神女拾起了鬼面人的鬼脸面具,暗想:就算这一次给你逃脱了,但这面具可是一个追踪的线索,我今夜始终都要寻找到你才罢休。急忙施展轻功追赶。小神女更想看看这鬼面人的真面目。
    转眼之间,他们风驰电掣般,消失得无踪无影,丢下了三眼神、追魂剑等人愕然相视。想追去看吗?别说现在已不见他们的踪影,凭自己的轻功,怎么也追不上。他们只好各自回去向自己的主子报告今日所见的情景。
    小神女和鬼面人转眼之间,已去了百里之遥,将雷公峰远远抛开了。最后,鬼面人停落在四周渺无人烟的群峰峻岭的一处山坡上。
    小神女跟踪而来,说:“你跑呀!干吗不跑了?”
    鬼面人背着她说:“我跑累了!还跑干吗?小丫头,想不到你轻功也这么的好!”
    “你给我转过身来,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人。”
    “小丫头,我劝你别看我的真面目的好,不然,你一定会吓一跳!”
    “你生得很丑恶吗?哪怕你长得像一张鬼脸,我也不会吓一跳。”
    “你真的要看?”
    “谁跟你说假的?”
    “你可别大吃一惊。”
    “你以我为是胆小鬼吗?就算你是真正的鬼,我也不会吃惊。”
    “好吧!那你看好了!”
    鬼面人转过身来,小神女一看,真的大吃一惊。这张脸,并不是鬼脸,也不是长得极为难看与丑恶,只是他的一张面孔,跟穆婷婷一模一样。小神女一下傻了眼,问:“婷姐姐,是你?”
    小神女暗想:怎么婷婷女扮男装,给我开了这么一个大玩笑,而且扮得全无破绽,十足是一个男子汉,连声音也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自己怎么也听不出来?不过这样也好,起码可以使回龙寨、黑风教的人真的相信江湖上有这么一个鬼脸帮,抢劫了侯府的车队。
    鬼面人笑着说:“小丫头,现在你可吃了一惊吧?”
    “婷姐姐,你怎么给我开这么一个玩笑?事前也不告诉我一下的?我几乎以为世上真的有这么一个鬼脸帮了!”
    “小丫头,我明明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你怎么叫我做什么婷姐姐了?”
    “婷姐姐,你别再捉弄我了!哪怕你烧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小丫头,你再看清楚一点,我可不是你的婷姐姐。”
    小神女一下又生疑了。的确,这是一个十足的男人声音。小神女再打量他的喉咙,赫赫真有男人特有的喉核,这是女人们怎么也装扮不了的。她警惕起来,喝问:“你到底是谁?引我来这里干吗?”
    小神女凝神倾听,听听山坡四周草丛、乱石、树林中有没有人埋伏。她一下听到,四周的确有人伏着,而且不止一个,有三四人以上,并且一个个内力极为深厚哩。为了防万一,小神女亮出了利剑,暗想:我怎么这般大意,给他引来了这里,落到了他的埋伏圈中了?
    面目酷似穆婷婷的鬼面人见小神女亮出了兵器,一笑说:“你还想与我交锋?在兵器上分高低?”
    小神女说:“你在这里设下了埋伏,你以为我就害怕了吗?”
    “你不害怕,干吗亮出兵器?”
    “我不能不提防你埋伏的人施放冷箭和暗器,你有本事的,跟我单打独斗,别仗着人多!”
    “我才不跟你单打独斗哩!小丫头,现在,你还是乖乖就擒吧!”
    这时,有两个戴红、黑二色鬼脸面具的人,从草丛乱石跳了出来,一个阴声怪气地说:“小丫头,这下你可中了我们之计了!”另一个故意娇声娇气地说:“小丫头,就算你武功再好,能招架我们三个人吗?”
    小神女心头凛然。她看出这两个从草丛乱石中跳出来的鬼面人,身手极好,动作敏捷,说话尽管故意装成阴声怪气,却是中气十足,内力充沛,显然都是一流的上乘高手。
    小神女感到,一个酷似穆婷婷的鬼面人已是不好斗了,再添上这两个鬼面人,自己处境是十分的危险,何况树林中还有人哩。看来自己打不了,只好脱身而走。她又打量了四周一眼,看见自己左边一侧,有一片森林,森林之后,是群峰起伏的崇山峻岭,只要自己闪身到树林中,便有办法对付这一伙鬼面人。树林、高山、峻岭,自己从小就在它们中生长,如灵猴般自由来往,可以尽情施展自己的绝学来。便说:“好呀!那你们上呀,便知道我如何招架你们了!”
    两个鬼面人相视一下,心意相通地一齐向小神女扑来。他们的敏捷行动不下于貌似穆婷婷的人,出手的招式更为独特与巧妙,几乎封锁住了小神女欲闪身的任何方向。小神女利剑一挥,一招二式,宛如一剑化为二剑,几乎同时刺向两个鬼面人的要害处,将他们逼了回去。红面的鬼面人问黑面的鬼面人:“咦!这小丫头抖出的是哪一门的剑法?”
    黑面鬼面人说:“我怎么知道?”
    红面鬼面人说:“你干吗不知道?你不是很清楚这小丫头的武功么?”
    “我几时说过我清楚了?”
    “不!你一定清楚,你别来害我!”
    这两个鬼面人,一击不中,不再进攻,反而互相埋怨起来。红面鬼面人“嗨”了一声说:“我怎么害你了?你不见她刚才一剑,几乎要了我的命么?”
    “这小丫头的剑明明刺向我,怎么刺向你了?”
    “不!不!她是刺向我。”
    “是刺向我!”
    小神女本来凝神运气,准备他们第二次进招。现在听到他们互相斗起口角来,感到好笑:这两个鬼面人,是不是有点傻头傻脑的?要是他是傻头傻脑的人,更容易对付了。便说:“你们别争啦!我是同时都刺向你们!”
    红面鬼面人愕异问:“什么?你是同时刺向我们?”
    黑面的鬼面人问:“你有两把剑吗?你手中明明是一把剑,能同时刺吗?”
    酷似穆婷婷的人说:“你们别争了,她手中虽是一把剑,可是行动非常的快,好像是同时刺向你们。你们只顾自己,当然看不清楚了!”
    “真的?”
    小神女说:“不信,你们可以再来试试。”
    “好!我们再来!”
    这红、黑鬼面人又一齐朝小神女扑来,一个如幻影,一个似魔魂,他们有了上次的经验与教训,便学精了,一个凌空而来,一个滚地而至,人未到,劲力已先到了,要逼小神女出不了剑。小神女一怔,一下似灵猴般从他们的四掌中飞快地闪了出来,跟着回身一剑击出,也是一剑二式,这次是凌空击出,又将他们逼了回去。只听得一个说:“好险!好险!”一个愕异地说:“这小丫头怎么从我们手中溜了出去的?”
    酷似穆婷婷的人笑着说:“要是这小丫头那么容易捉,我早已将她捉到,也轮不到你们了!”
    红面鬼面人说:“你干吗不早说?”
    黑面鬼面人叫起来:“你怎么站着不出手?要看我们出丑吗?”
    红面鬼面人说:“要是这样,我们不玩了,让你一个人玩去!”
    黑面鬼面人说:“对对!我们走,让他一个人和这小丫头玩去!”
    酷似穆婷婷的人说:“好好!我们三人一齐上。”
    蓦然,从树林中响起了一个银铃似的女子笑声来:“你们三个大人,竟然要联手对付一个小丫头,丑不丑的?”
    声落人现,是三位恍如仙子的美妇,出现在山坡上。小神女一看,是穆家姐妹和一位自己从来没见过的妇人,不由惊喜万分,欢叫起来:“两位姐姐,你们来得太好了!快来对付这三个鬼面人!他们的武功实在太好了!我一个人应付不了他们。”
    穆娉娉笑着说:“小妹妹,你一个人刚才不是应付了他们么?”
    穆婷婷朝鬼面人说:“好呀,你们竟然敢欺负我小妹妹,大概是嫌活得不耐烦了!说!你们三个想怎么死法?”
    黑面鬼面人问:“你想要我们怎么死法?”
    “上吊!服毒!跳崖!或者自断经脉,你们要选哪一样?”
    黑面鬼面人问两个同伴:“你们看,我们选哪一样好?”
    酷似穆婷婷的人笑着说:“我选跳崖!”
    黑面鬼面人说:“我选服毒!这样死得痛快些。”
    红面鬼面人说:“那我只好上吊了!”
    小神女听得顿时起了疑心:怎么他们这样听话,叫他们去死就去死?就是怕婷姐姐,也不用怕成这样呀!蝼蚁也贪生,何况他们一个个武功极好,打不了,也可以飞身而逃,哪有这般痛快地答应去死的?他们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穆婷婷格格地笑起来:“你们这是去死吗?不如说你们借机会逃生。”
    黑面鬼面人问:“你不是叫我选一种死法吗?我们选了,你又不答应,那你想我们怎么死法?”
    穆婷婷笑着说:“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一个个将你们脑袋砍下来,你们总不会像孙猴子一样,会长出第二个脑袋出来吧?”
    “不行!不行!没有了脑袋,我们今后怎么吃饭走路?”
    红面鬼面人说:“对对!就是我们到了阴曹地府,也不知怎么去鬼门关呵!再说,提着个脑袋去见阎王,多不好意思。”
    穆娉娉说:“婷丫头,别说笑了!”她又问小神女:“妹妹,你想怎么对付他们,要他们去死?”
    小神女一下明白,这三个所谓鬼脸帮的人,根本不是自己的敌人,极有可能是自己的朋友,只是不知他们是哪一处的能人奇士。便说:“娉姐姐,我不想他们死,我只想他们揭下自己的鬼面具,看看他们是什么人!”
    黑面鬼面人说:“不行!不行!揭了我们的面具,不如叫我死的好!”
    穆婷婷问:“哦?你宁愿死,也要这个鬼面具?”
    “是呀!你没有听说,人要脸面树要皮么?树没有皮,那能活吗?”
    红面鬼面人也说:“不错!不错!人没有了脸面,今后怎么见人呵!我是一个死要脸皮的人。”
    穆家姐妹几乎同时出手,一下将他们的鬼面具除了下来,穆婷婷笑着:“好呀!这下你们都没有了脸皮,那去死吧!”
    小神女一看,不由一怔:“风叔叔,老怪物!是你们?”
    一阵风笑了笑:“小丫头,我们没有吓着你吧?”
    老怪物说:“我们这样做,你看好不好玩?有没有趣?”
    小神女“哎”了一声:“你们这个玩笑也开得太大了!我以为我真的碰上了一伙可怕的劲敌鬼脸帮,凝神全力应战哩。”
    穆婷婷问:“小妹妹,你一点也看不出是他们么?”
    “婷姐姐,我一心想的是怎么应战,何况他们戴的又是这么个鬼面具,说话声音与往日不一样,我竟然给他们捉弄了。好呀!今后我也要想办法捉弄你们一下才行。对了!婷姐姐,你也将他的面具揭下来,让我看看他是谁!”小神女指的是那酷似穆婷婷的人。
    穆婷婷一怔:“你要我将他的面具也揭下来?”
    “婷姐姐,你难道不知道他的面容跟你一模一样么?”
    “那又怎样了?”
    “他一定是戴了一副精致的人皮面具,不然,世上哪有这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要是穿上女装,不出声,我真的分不出你们谁是谁来!”
    穆婷婷说:“他的面具我没法除下来!”
    穆娉娉问:“小妹妹,你知不知他是谁?”
    “哦?他是谁?”
    “他是我的亲兄弟。”
    “什么?他是姐姐的亲兄弟?就是亲兄弟,也不可能与婷姐姐长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呵!”
    “他跟婷丫头是一对孪生姐弟,共一个胞衣,当然长得一模一样了!在小时,就是我们的父母,也难以分得出来,常常将他们弄错了。要是他们打扮得一模一样,别说是小妹妹,就是我和聂十八,也一时分不出来。”
    小神女十分惊讶地说:“真的?”
    穆婷婷说:“要是妹妹不相信,可以走近去看看,他是不是戴了一副面具。”
    “婷姐姐,不用看了,我相信。”
    穆婷婷说:“雨弟,你还不过来向我的小妹妹赔礼道歉?”
    钟离雨笑着过来对小神女一揖说:“侯三小姐,在下钟离雨得罪了,请原谅!”
    小神女慌忙,又困惑地问:“钟离雨?你怎么不姓穆的?”
    穆娉娉说:“小妹妹,我们姐妹两人,是跟随父亲的姓,而我兄弟,是跟我母亲的姓,要说原因,那就长了!”
    穆婷婷问钟离雨:“兄弟,这下,我可领教了我小妹妹的武功了吧?”
    钟离雨含笑说:“小妹妹的身法敏捷、灵巧,简直不可思议,怪不得你和姐夫都捉不到她了。”
    小神女一下明白了:“姐姐,原来你们是合伙来捉弄我,还将老怪物、风叔叔也拉了进来。我还困惑,怎么这世上真的有这么个鬼脸帮的?一个个武功这么的惊人?最不可理解的是,怎么鬼脸帮愿意背抢劫侯府车队这一口黑锅,实在叫人莫名其妙了!初时,我还以为是黑风教故意设下这一圈套,令我好奇、困惑,要追踪下去。想不到原来是姐姐给我开了这么一个大玩笑!”
    老怪物嘻嘻地笑着说:“小丫头,因为你古灵精怪,扮什么大头山妖捉弄人,我们捉弄你一下不好吗?”
    “姐姐,你们怎么不事先给我说一下?”
    老怪物说:“事先说明,好玩吗?”
    “万一我伤了你们怎么办?”
    “你伤了我们,那也是我们活该。”
    一阵风这时说:“丫头,人家想看你的真实功夫,事先说明了,能看到吗?再说,你知道了,和雨兄弟的交锋,就会招招手下留情,能瞒过回龙寨三眼神那一伙人么?不叫他们更起疑心?”
    小神女又问穆婷婷:“姐姐,你们是几时设下捉弄我这一圈套的?对!我明白了,是在听泉山庄那一夜中?怪不得那晚上,说着,你就转了出去,好一阵才回来。”
    穆婷婷和穆娉娉相顾一笑:“看来,什么也瞒不了我们的小妹妹。”
    “这一次,你们将我瞒苦了,将我当小猴儿一样的耍,大概是我以往捉弄人太多了,该有的报应。”
    “小妹妹!你不会怪我们吧?”
    “我当然要怪你们啦!姐姐,你可小心了!我以后也会想办法捉弄你们一次!还有,雨哥几时来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也从来没听两位姐姐说过的。”
    穆婷婷说:“事情也这么的巧,刚好这时,雨弟从海岛上回来探望我们!”
    原来这个过去所谓的小飞侠、越女剑门第三十八代的掌门人,自从与小兰结婚以后,每隔七八年,都返回大陆。小兰是探望自己的父母与恩师鬼妪,钟离雨是探望自己的两位姐姐。
    这次回来,刚好碰上侯府退隐江湖之计,穆家姐妹与小神女戴了鬼面具,自称什么“鬼脸帮”,惊退了三位跟踪者,平安迁移到听泉山庄。
    钟离雨、小兰这一双武林情侣,也在这时从幽谷大院赶来紫竹山庄。穆家姐妹一见到钟离雨和小兰,十分惊喜。穆婷婷说:“雨弟,兰妹,你们真会拣日子,怎么在这时来探望我们了?来,我介绍当今武林的一位小奇人与你们认识。”
    钟离雨笑着说:“你是说古灵精怪、机灵过人的小神女吧?”
    “咦!你知道了?”
    “姐夫都将她的事情告诉我们了,我怎么不知道?听说她武功莫测,还扮什么奇形大头山妖捉弄人哩!”
    “那你想不想见她?”
    “想呀!我怎么不想的?不过,不是现在,我想选一个机会去见她。”
    “雨弟,你不会是翻皇历,选一个好日子去见她吧?”
    钟离雨笑起来:“我翻老皇历干吗?”
    “那你为什么今夜里不去见她?”
    “这样去见她,太没味道了!”
    小兰在一旁说:“婷姐姐,你还不知道他的为人吗?一向不正经,好捉弄人!他想扮什么‘鬼脸帮’人,去会会小神女,领教小神女的武功,看看这个小神女,是不是你们所说的那么神奇,武功那么的深奥莫测,连姐姐和姐夫联手都捉不了她。”
    穆婷婷一听,也来兴趣了,笑着说:“这样也好。不过,我敢说一句,你是怎么也捉不了她的。”
    “是吗?我更加想试试了!”钟离雨笑着说。于是,他们姐弟两人,便商量了这么一个办法来戏弄小神女。以后,一阵风和老怪物也卷了进来……
    小神女听了穆婷婷说明事情的经过后,笑着说:“婷姐姐,这一下你们将我捉弄得够苦的。”她又朝一阵风埋怨起来,“风叔叔,人家捉弄我可以,你怎么也掺和进去的?不怕将我吓死吗?”
    一阵风大笑:“小丫头,你是怎么也吓不死的,只有别人才会让你吓死!”
    钟离雨这时又向小神女一揖说:“小妹妹,你别怪风大侠,都是我将他拖了进来。现在我不能不佩服小妹妹的确胆色过人,面对这么多高手,全无惊恐之色,仍能沉着应变。”
    “雨哥,你别夸我,刚才我心里在害怕,想往森林里逃走哩!”
    老怪物问一阵风:“这小丫头的话,你信不信?”
    一阵风笑着摇摇头:“我不相信。”
    “就是我老怪物也不相信!”
    小神女说;“我说的是真的呀!”
    “不错!你说的是真的,你的确想向森林中走,但不是害怕我们,更不是准备逃走,而是想将我们引入森林,然后你在森林中神出鬼没,时隐时现,一个个将我们这伙鬼脸帮人干掉!小丫头,我老怪物没有说错吧?”
    穆婷婷笑着说:“好啦!你们别说了。小妹妹,现在我来介绍一位新姐姐与你认识。”穆婷婷将一直在旁微笑不语的小兰拉了过来,问小神女,“你知道我这位妹妹是谁?”
    小神女笑着说:“我当然知道啦!”
    “哦?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她不是姐姐的妹妹吗?又是谁了?”
    “哎!小丫头,你别聪明过头了!她可是幽谷大院的小公主,幽谷中的一朵兰花,聂十八的妹妹,也是我雨弟一见钟情的妻子。我雨弟当年为了她,弄得日思夜想,茶饭不思。”
    钟离雨在旁急得叫了起来:“婷姐,你怎么这样向人介绍的?”
    小兰也一时面起红云,啐了穆婷婷一口,说:“婷姐!你也跟他一个样,说话没半点正经,尽说胡话!”
    小神女不明白男女之间的情感,也不懂其中的含意,愕然地问:“怎会这样的?是不是当时兰姐受伤或生病了,雨哥才着急成这样?”
    众人一听,又相视笑起来。穆婷婷笑着说:“小妹妹,你现在年纪还小,等你大了,自然会明白。”
    小兰这时挽了小神女的手说:“小妹妹,你别听她胡扯的。来!我们到一边说话去,不然,她们又会捉弄你了。”
    “哎!原来她们又在捉弄我了!我想,哪有人既没受伤、也没生病,无端端茶饭不思起来,还日思夜想呢。既然受伤生病了,还日思夜想的干吗?应安心养好身子才对嘛!”
    众人一听,更一发好笑起来。小神女的天真可爱处,也在这里。她武功盖世,令人惊愕不已;她在对敌斗争中,也机智过人,叫人折服。可是她仍是山野中的小女孩,什么也不懂,一派天真无邪。
    这时,聂十八和慕容白一对连襟,也从不同的方向而来。娉娉问聂十八:“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在这一带出现吧?”
    聂十八说:“没有!”
    慕容白却说:“在这崇山峻岭的荒野深处,就是一般猎人樵子,也极少出现,又有谁来这一带了?”
    聂十八又进一步说明:“你们放心,在这一带五十里之内,没有什么人出现。”
    原来钟离雨将小神女引来这里,是穆姐妹早已商量好的。目的是远避武林人士,不使江湖上人知道这一件事。为防万一,聂十八和慕容白在这一带望、防守,以防任何人闯进来。现在他们见事情已了,才双双出现。
    慕容白问穆婷婷:“小妹妹与东海飞侠的交锋,胜负如何?谁胜谁负了?”
    穆婷婷含笑反问:“你看是谁胜谁负了?”
    慕容白略略望了望众人的面色说:“我看是谁也没胜,谁也没负,恐怕在气势上,东海飞侠略占上风,但想捉到小妹妹,恐怕是难以实现。”
    慕容白所以这样判断,主要是他感到东海飞侠钟离雨,这个武林中少人知道的越女剑门三十八代掌门人,武功不但在自己之上,几乎与武林一代奇人聂十八不分上下。的确,在当今武林,除了聂十八,恐怕只有一阵风这位漠北一派的嫡传子弟,可以与钟离雨一争长短,其他人恐怕难与钟离雨交锋取胜。小神女自然是武功非凡,一身的真气也不下于钟离雨,但临敌交锋的经验怎么也不及钟离雨。她想胜钟离雨,怎么也不可能。只要小神女一不小心,极有可能为钟离雨击中。但若在山野森林之中,小神女不但机灵如猿,狡黠似狐,更兼得天独厚,钟离雨想捉到她,也不可能。要是在大海之上或平原之中,小神女恐怕不是钟离雨的对手,但也完全可以脱身而走。所以慕容白才作出如此的判断:谁也胜不了谁。
    穆婷婷笑了笑:“算你还猜得不错!”
    老怪物万里飞感叹地说:“小妹妹有如此的身手,与当年的小飞侠交手而不露败痕,真是一代胜过一代了!不但一代比一代强,更一代比一代怪!”
    聂十八问:“什么一代比一代怪的?”
    老怪物说:“当年我已是够怪了,从而有小怪物之称。谁知以后出了一个小飞侠,行为作风,比我更怪。现在又出了一个山野中的小精灵,行为作风,更是出奇的怪。不是一代比一代怪么?”
    慕容白笑着说:“我看我们这次相聚,可以说是当今武林,东南西北四大怪相聚一堂。”
    穆娉娉问:“怎么说是东南西北四大怪相聚一堂的?”
    “我说得不对么?北是一阵风这个怪丐;南是小丫头这个小山妖;东是东海钟离雨飞侠;西的就是点苍派的老怪物。他们不是当今武林中的四大怪人?当今世上,谁有他们这么的怪?行为作风,都与一般常人不同。”
    穆婷婷问:“那我姐夫聂十八,以及我们两姐妹,又算什么人了?”
    “聂十八是位奇人,你们姐妹,更是一对奇女人!而且还奇中有怪。”
    穆婷婷说:“你才奇中有怪哩!”
    一阵风说:“好了,我们还是离开这里,赶回孟英山,商量武林中的大事吧。我想,经过钟离兄弟和小丫头这么一闹,不论是回龙寨的人也好,黑风教的人也好,他们更会跌入了五里迷雾中去,以为江湖上真的有这么一个神秘莫测、武功惊人的‘鬼脸帮’了。”
    小神女问:“叔叔,你去猫儿山调查丐帮姚长老和武当派云道长的死因,调查得怎么样了?他们是不是为猫儿山的人所害?”
    一阵风说:“我叫化敢肯定,他们之死,绝不是猫儿山人所为。”
    “那是谁杀了他们?”
    “是谁杀害了他们,我目前还不知道。”
    “叔叔,你武学知识那么丰富,难道不能从死者身上的伤处,看出谁是凶手吗?”
    “要是从死者的伤处来判断,那猫儿山的人,嫌疑最大。”
    “哦?怎么猫儿山的人,嫌疑最大了?”
    “因为他们完全死在一位高手的重掌之下。而猫儿山的二寨主九重掌巫昶,向以掌力在江湖上扬名,他的一记重掌,足可以开碑裂石,令人心脏俱碎,魂归西天。”
    “那叔叔为什么敢说,他们不是死在猫儿山人的手中?”
    “我了解过,姚长老和云道长遇害时,九重掌仍负伤在寨中养伤,别说他有伤在身,不可能杀得了姚长老和云道长。就是没有伤,以他的武功,也不可以一时间连杀两位在江湖上享有盛名的高手。但猫儿山,除了他有如此掌力外,其他四位寨主,都没有如此的掌力掌劲。所以我叫化才敢断定,姚长老和云道长之死,不是猫儿山人所为。”
    “叔叔,当今武林中,谁还有如此的掌力掌劲了?”
    穆婷婷说:“若说到当今武林有如此掌力掌劲的人,不少也不多,你风叔叔、聂十八哥、雨弟以及老怪物,都有如此的掌力掌劲。少林寺至化禅师的伏魔掌、丐帮帮主金子玉的降龙十八掌和崆峒派杜掌门的摧心掌,都有如此的掌力和掌劲。但他们都是名门正派的人物,他们总不会无端端的跑去猫儿山杀害姚长老和云道长吧?”
    小神女说:“哎!婷姐姐,我是问黑道上的一些魔头人物,有没有如此的掌力和掌劲。”
    一阵风说:“黑道上有如此内力深厚的掌力和掌劲的人恐怕不多,但神秘的黑风教,不但其教主的武功无人知晓,就是其手下人的武功,也没有什么人知道。”
    小神女说:“看来,这恐怕是黑风教人所为!”
    “不错!我叫化也这样认为。但这只是推测,却无证据。”
    聂十八说:“这事,我们还是回去慢慢谈吧!”
    慕容白说:“不错!我们在这里呆得太久了,还是回去说的好!”
    于是这一群武林中的第一流拔尖上乘高手,分批离开,往孟英山的紫竹山庄而去。小神女与穆家姐妹及小兰结伴而行。路上,穆婷婷问小神女:“小妹妹,你还去不去参加回龙寨的武林大会?”
    “婷姐姐,你们去不去?”
    “看来,我们得走一趟。因为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都有人去参加,各处的一些侠义人士,去得也不少。我们要是不去,别人就会说我们摆架子,瞧不起他们。”
    “那聂大侠和娉姐姐他们也去吗?”
    “我姐姐和聂十八不会去,雨弟他们更不会去。一是他们没有接到武林帖;二来他们更不想卷入这一场江湖恩怨仇杀。但他们却会在暗中注视,不会袖手旁观。就是风叫化,他要调查杀害姚长老云道长的真正凶手,也不会去参加。只有我同老怪物会去。”
    “婷姐姐,你看我去不去的好?”
    “妹妹去有去的好,不去有不去的好。去,可以结识武林中有头面的风云人物,增广见闻;看看各种各样人的嘴脸。但你一去,回龙寨的人必然会向你问鬼脸帮一事,关心你是不是将被劫的侯府的人救出来了,到时你恐怕难以应付;不去,就免去了这方面的麻烦,让回龙寨的人疑神疑鬼,不知你与鬼脸帮的交锋是生是死。那鬼脸帮的事,在他们心目中永远是一个谜,难以解开。”
    小神女说:“姐姐,这么说来,我还是不去的好!再说,我也不想去见什么头面人物,省得他们向我问七问八的。”
    娉娉说:“不错!妹妹还是不去的好。武林中有不少的能人异士与机警过人的人物;妹妹一去,你的隐退之计,恐怕会给他们看穿,反为不美。”
    “这么说来,我更加不去了!我宁愿他们说我失信,不遵守诺言。”
    穆婷婷说:“妹妹,这不是什么失信不失信的事。侯府遭受巨变,你为了追踪鬼脸帮人,不能参加,人们自会理解。恐怕他们更担心你的安全,担心你遭到了鬼脸帮人的毒手。妹妹放心,到时我自会帮你说话,武林人士绝不会怪你失信。”
    的确,小神女在雷公峰下与所谓的鬼脸帮人一战,很快就在江湖上传扬开了,首先邵家父子听到了三眼神端木良的详细报告,邵家父子一时间惊愕不已。在江湖上,真的有这么一个不为人知晓、极为神秘的鬼脸帮?而且武功还这么惊世骇俗?三眼神可以说是回龙寨的一流高手之一,竟然接不了鬼脸帮人的一招半式,连刀也给鬼脸帮人夺了过去,还架在他的脖子上,其人武功之高,可想而知。要不是侯三小姐突然出现出手相救,三眼神就是不死,也为鬼脸人活擒而去。
    侯三小姐在邵家父子的心目中的地位越来越高,连恶毒双仙也胜不了她,知难而退,侯三小姐的武功,对回龙寨的众多高手而言,恐怕是无人能敌。可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鬼脸人,居然能与侯三小姐战成平手,几百个回合,仍不能分胜负,要不是鬼脸人的鬼面具突然掉了下来,害怕真面目为人看见而惊走,他们之间的交锋,也不知谁胜谁负。
    邵少寨主问三眼神:“端木堂主,当时那鬼脸人的鬼脸面具掉下来时,你看见他的真面目没有?”
    三眼神摇摇头说:“在下看不清楚。当时他急用袖口掩面而飞走了。在下却从他的说话声音听出,这是一位内力极为深厚的中年男子,是江浙一带人士的口音。”
    邵老寨主更感到十分诧异:“什么?是江浙一带人士的口音?”
    “是!这一点属下没有听错。”
    邵老寨主暗想:“奇了!江浙人士,怎么跑到遥远的贵州来?什么有钱人家不抢劫,却偏偏抢劫侯府,这到底有什么用意?是有意为难侯府,与武功惊俗的侯三小姐过不去?还是有意给颜色给回龙寨看看?因为这事不迟不早,正发生在自己广发武林帖、扫平猫儿山人的时候。
    这方面,邵老寨主比任何人都来得深思远虑,也比任何人都敏感。回龙寨在这几年之间,不但与中原武林各大门派都有来往,交情非浅,同时势力得到迅速发展,受到各方面人士的重视。帐下人才济济,高手如云,智能之士不少。他俨然以一方武林盟主自居,已雄视天下武林了。他早已将湖广、贵州、广西一带视为自己势力的范围之下,触角也伸到了江西、广东和云南一些地方。只要在他的势力范围下,有人敢为非作歹,他都以正义的面孔,派人去惩治,平定一方之乱为己任,以显示自己的侠义行为。正因为这样,他才容不得猫儿山这伙绿林好汉的存在。初时,他还想将猫儿山这伙人收为己用,成为回龙寨在桂北的一个堂口。谁知以林中飞狐为首的猫儿山人,不但桀骜不驯,更敢与自己分庭抗礼。这么一来,他一定要想尽千方面计扑灭猫儿山了!
    正当他广发武林帖、邀请中原九大名门正派和侠义人士围剿猫儿山时,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从未听闻过的鬼脸帮来。本来一个侯三小姐的出现,已令他头痛。不过,现时尽管不能将侯三小姐收为己用,但起码能稳定下来,不与自己为敌,还答应参加自己发起的武林大会。现在又出了这么个鬼脸帮,在自己势力范围中作案。尽管是与侯府过不去,与侯三小姐为敌,但也将自己一方盟主没看在眼里。他隐隐感到事情不是这么的简单,敏感到似乎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正当他沉思时,他儿子邵震山却问他:“爹!在江浙一带,有哪一位武林高手,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
    邵老寨主想了一下说:“讲到江浙一带出名的上乘高手,就是公孙世家了。尽管公孙一家以剑术上乘闻名武林,但也没有如此惊世的武功,轻功更不见长。何况公孙世家素以侠义作风著称,绝不会干出这种抢劫、掳人的无耻事情。可是,除了公孙世家,还有谁呢?”邵老寨主说到这里,蓦然想到一个可怕的神秘人物,脱口而说,“还有一个,其武功才有如此之高!”
    邵震山急问:“爹!是谁?”
    “水月宫!”
    邵震山不由一怔:“水月宫?”
    “不错!是水月宫。只有水月宫的人,才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行动也非常的神秘。但他们一向以行侠仗义为己任,专门对付贪官污吏和罪恶累累的魔头人物,他们骤然而来,又悄然而去,江湖上至今没人知晓他们从何处而来,往何处而去。他们从不滥杀无辜,更不会去为难殷富守本分的人家。但他们的活动多数在江浙和鲁直一带,从不涉足中原,更不会到偏远的贵州、云南一带来。除非是……”邵老寨主说到这里,又急问三眼神:“你看出那鬼脸人的武功出于何门何派?是不是水月宫人的武功门路?”
    三眼神面露愧色说:“寨主,他的出手太快了,快得不可思议,属下简直看不出他是如何出手。但属下可以说,他和侯三小姐的武功,不是中原武林任何一门派的武功,是属下从来没有见过的。”
    邵老寨主说:“要是鬼脸人是水月宫的人,你当然看不清楚了!”
    邵震山却问:“爹!你刚才说除非是什么的?”
    “我是说水月宫的人,不可能去为难一向行善的侯府。何况他们在大闹金陵之后,再也不多在江湖出现。除非是水月宫的公主上官茜茜,听闻侯三小姐的武功惊人,深奥莫测,一时心痒难禁,特意前来会会侯三小姐,比试高低,以这样的方法,故意劫走了侯府的人,将侯三小姐激怒出来,不由侯三小姐不与他们交锋了。”
    邵老寨主这一位武林中的枭雄人物,在看事物时,确与其他人不同,有他的独特见解。在内心的深处,他仍然不大相信江湖上有这么一伙武功奇高的鬼脸帮出现。他这一看法,不能说不对,但他只想到水月宫,怎么也想不到是以往捉弄人间的小飞侠、越女剑门的第三十八代掌门人钟离雨,前来找小神女比试武功。
    的确,越女剑门一派,不为武林中知道,也不想为人知道。尽管钟离雨参加了鄂北第一峰大洪山对天魔教的一战,让东厂的群英尽墨,但人们只知道他是穆家姐妹的弟弟,而不知道他是越女剑门的掌门人。而大洪山的一战,群雄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名动武林、威震天下的黑豹身上,因而将他忽略了。自那一战之后,聂十八、穆家姐妹和钟离雨立刻隐退山林、海岛,几乎不再在江湖露面。事隔十多年,渐渐已为人们淡忘,钟离雨更没人去谈论。邵家父子又怎么知道武林中还有这么一个古老的门派——越女剑门派?哪怕是富有心计、关注武林大事的邵老寨主,也没去注意钟离雨这么一个人物,因事隔多年,水月宫人和隐侠公孙不灭在江南的出现,反而引起了他极大的关注。茜茜公主和隐侠大闹金陵南京,他更是特别注意茜茜公主和公孙不灭的去向。后来见他们也同样隐退江湖,没有称雄武林、一统江湖的大志,他才放心。正因为这样,回龙寨从一个在武林中默默无闻的山寨,在他的苦心经营下,逐渐崛起,现在已成为武林中一个知名的大寨了,与中原九大名门正派、四大武林世家平起平坐,甚至声望还响过他们。起码在湖广一地,成为了武林中人仰慕的一个侠义帮派,他又是一位慷慨好义、礼贤下士、荡平湖广一些邪恶势力、维护一方平安的侠义寨主。就是湖广布政司大人,也借重他维护一地的安宁,封回龙寨为“天下第一寨”。如此一来,邵家父子名声便如日中天了。怪不得邵老寨主俨然以湖广武林盟主自居。
    现在,经儿子一问江浙方面有什么武林高手时,他很快便想到水月宫人。三眼神端木良听他说,是水月宫人故意用劫人的方法,激侯三小姐出来比试高低,不由一怔,问:“寨主,水月宫人真的会这样?”
    邵老寨主说:“可能你不了解水月宫茜茜公主的为人,她不但是一位专管闲事、好打不平、锄恶行善的人物,她更争强好胜,爱找一些所谓武功奇高的人比试武功,看是不是像江湖中所传说的那样。”(有关水月宫茜茜公主一事,请看拙作《隐侠传奇》一书。)
    邵震山说:“爹!极有可能是水月宫的茜茜公主,前来找侯三小姐比试武功,不然,江湖上怎么无端端冒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鬼脸帮来,而且武功还高得这么的惊人。孩儿也曾听人说过,茜茜公主在铲除浙中恶霸马家庄时,曾经戴了鬼脸帮面具行事。”
    三眼神说:“不错!恐怕是水月宫人所为了。属下现在回想到侯三小姐与那鬼脸人交锋的情景,鬼脸人不志在杀害侯三小姐,不用兵器而用双手,志在活捉侯三小姐。而侯三小姐也不想杀了他,只想将鬼脸人活擒过来,以救被劫走的亲人。现在想起,鬼脸人的确是在与侯三小姐比试武功了。要是这样,属下对侯三小姐的安危放心了!”
    三眼神所以这样说,他对小神女从刀口下将他救出来之恩,仍十分的感激,因而对侯三小姐的安危特别关心,他自愧自己武功不济,轻功更不行,无法在交锋中相助侯三小姐,更不能在侯三小姐追赶鬼脸帮人时,自己能跟踪相助,从而十分担心侯三小姐的安全。现在听老寨主这么一说,他放心了。可是他这一句话,却招来邵老寨主内心的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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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江湖狂生
    上回说到三眼神的一句话,招来邵老寨主猜忌。别看邵老寨主礼贤下士,对属下十分关怀,一副仁厚长者的宽容面貌,其实他是一个胸襟狭窄的人,跟帝王的心理一样,十分的猜忌。他认为自己的属下,只能对自己忠心,对自己感恩,不可对他人感恩,不然,就是对自己不忠,以后会生异心。因此三眼神对侯三小姐感恩,他感到就不是滋味了!侯三小姐的武功那么深奥莫测,人也与其武功一样,也是深奥莫测,不为自己所用,有时还与自己过不去,他已将侯三小姐视为可怕的潜在劲敌。何况侯三小姐还与自己的死敌猫儿山那伙人交情非浅,更为林中飞狐宫琼花卖命,挡灾。而三眼神居然对侯三小姐有感恩之情,怎不犯了他的大忌?
    在邵老寨主的内心深处,他真希望江湖上有这么一伙武功奇高的鬼脸帮与侯三小姐为敌,最好鬼脸帮人将侯三小姐干掉,或者两败俱伤,那无异给自己除了一个大隐患。可是据他判断,江湖上不可能有这么一个不为人知晓的鬼脸帮,反而是轰动武林一时的水月宫人的出现有这种可能。要是真的是神秘莫测的水月宫茜茜公主出现,特意来找侯三小姐比试武功,那后果更为可怕。茜茜公主不但武功奇高,为人机灵怪异,更爱管闲事,好打不平。要是她与侯三小姐比试武功之后,惺惺相惜,结为知友,两人联手,极有可能破坏这一次由自己费尽心机召开的武林大会。邵老寨主想到这里,一颗心不由不寒而栗:那才是真正坏了自己精心策划的大事。
    邵老寨主对三眼神微微点了下头:“你能这样关心侯三小姐的安危,实在难能可贵,我也是十分关心侯三小姐的安危。”邵老寨主这一句已是口不对心了,他跟着又说出一句更是口不对心的话来,“但愿侯三小姐碰上的是水月宫的茜茜公主,而不是鬼脸帮的人。端木堂主,你最好立刻四下打听,看看侯三小姐的情况如何,更要暗中调查,是不是水月宫的人,来到了我们这一带。至于寨中其他的事务,你不必去理了,我自会吩咐其他人给你打理白虎堂的事。”邵老寨主这么一说,无异将三眼神调离了这个掌握寨中大权的白虎堂,只专门去侦察这一件事。这就是三眼神无心的一句话,招来邵老寨主猜忌的结果。
    三眼神仍不知道自己为邵老寨主猜忌而失去了大权,反而认为邵老寨主十分重用自己,连忙应着:“是!属下立刻去办。”
    当三眼神转身离开时,邵老寨主立刻轻轻地对儿子说:“震儿,你更要暗中调查水月宫人的踪迹,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出现,立刻向我汇报。记住,千万不可招惹水月宫人。”
    “是!爹!”
    事隔两天,在一处不为人知道的地方,不露真面目的黑风教教主,也在倾听心腹追魂剑独孤燕的报告。黑风教教主似乎对独孤燕的这一次行动了如指掌。他冷冷地问:“你看出那鬼脸帮人的武功招式没有?是哪一门派的武功?”
    独孤燕说:“属下看不出来。”
    “你听不听出鬼脸人的说话声,是江浙一带的口音?”
    独孤燕不由一怔:“教主怎么知道?”不禁暗想:难道教主当时也在场?这不可能,自己所带的人,以及回龙寨端木堂主所带的人,自己全都认识,莫非当时教主隐藏在附近一带,暗中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同时也注意观察了鬼脸人和那小丫头对话和交锋的情景?只有这样,教主才能知道。
    教主“嗯”了一声说:“没有什么事能瞒过老夫的一双眼!不过你放心,老夫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担心你也像鹰爪王、锁喉手遭到不测。老夫失去了锁喉手和鹰爪王,再也不想失去你和推心掌了,所以暗中跟随着,有事发生,也能及时出手相救!”
    独孤燕慌忙感激地说:“多谢教主对属下关怀之恩。”同时暗暗庆幸自己一切依照教主的吩咐行事,没有自作主张。独孤燕这个老江湖,何尝不知道暗中监视和暗中保护,是一件事的两种说法。他不能不装出感激之情,不然更遭到教主的疑心,招来杀身之祸。
    教主点点头:“这次你表现很好,没引起别人对你的注意,也没人在暗中尾随你们的行踪。”
    独孤燕又慌忙说:“这都是教主平日教导属下的结果,这说明教主的英明伟大,属下只是小心翼翼按教主的吩咐行事而已。”
    “唔!很好!你既然听出鬼脸人是江浙一带的口音,难道没想到江浙一带,谁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
    “属下感到,除了水月宫人,恐怕没人有如此快如闪电的奇高武功。至于说到公孙世家的剑法,属下以为,属下的追魂剑法,一点也不在公孙世家之下,哪怕是公孙不凡,属下也不会看在眼里。”
    “你看,鬼脸人的武功,是不是水月宫人一派的武功?”
    独孤燕迟疑了一下说:“不是!”
    黑风教教主在面具里一下睁大了眼睛:“不是?你怎么知道不是?”
    “不瞒教主说,属下过去曾与水月宫的人交过锋,一般来说,水月宫的男女,善长的是不可思议的剑法,轻功也非常的好,但绝没有鬼脸人如此匪夷所思的身法与掌法。尽管鬼脸人出手快如电闪,行动如鬼魅,但与水月宫的人武功套路,是迥然不同。何况有如此招数能随心意而发,恐怕除了水月宫宫主和水月宫的茜茜公主有这样的境界外,其他人都没有。可是与小丫头交锋的鬼脸人,却是一位中年男子,而不是茜茜公主,更不会是水月宫宫主上官无极了!”
    若论武学造诣,独孤燕比三眼神更胜一筹;若论见识,也比三眼神广阔。的确,独孤燕是江湖上少见的使剑上乘高手。三眼神善于侦破疑案,武功却不过是一般的高手。独孤燕原是京师直鲁一带的大盗,犯案累累,加上轻功极好,别说各地的官府捕快们无法追踪缉拿,就是一些武林的侠义高手,也不是他的对手,丧身在他的追魂剑下实在不少。后来,他招惹了水月宫人,成为了水月宫人的追杀对象。在一次与水月宫人的交锋中,他刺伤了对手,自己也身受重伤。在逃命时,幸得一位蒙面人出手相救,这个蒙面人就是现在的黑风教教主。黑风教教主不惜以自己体内的真气,将他从阎王殿中拉了出来。他为了报答教主的救命的大恩,隐姓埋名,追随教主,成为了教主身边最为信任的人——近身武士,终身以死相报。京师直鲁大盗,一下在江湖上消失了,江湖上传闻,他已为水月宫人除掉,再也不在人间。
    黑风教主听了他这一番话,一时沉吟不语,暗想:既然不是水月宫人,那就不是什么茜茜公主找侯三小姐比试武功了。他十分相信独孤燕所说的话。蓦然间,他又想到一个可怕的人物来,问独孤燕:“那个鬼脸人,会不会是水月宫公主的丈夫公孙不灭?”
    独孤燕又摇摇头:“不是!”
    “哦?你敢这般肯定?”
    “因为属下也曾见过公孙不灭的武功,说得不好听,公孙不灭借武门的武功,诡异、刁狠、歹毒,几乎招招志在取人性命,给他击中,就算不死也重伤残废;不似鬼脸人的武功,极为正道,志在制敌而不是取人性命,有点近似佛门的武功,比黑豹的武功还来得仁慈,就是给击中,也不至于重伤致残。”
    “哦?世上竟有这等的武功?”
    “属下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武功。可惜他出手太快,属下看不清是什么招式。要不是那小丫头狡黠如狐,快似鬼魂一般的身法,其他人简直接不了鬼脸人的一招半式,就是上乘高手,也难以接上他十招。”
    “鬼脸人的武功竟这样的惊世骇俗?”
    “以属下看来,他几乎同教主一样,同样是惊世骇俗。”
    黑风教主沉吟不出声了,暗想:难道世上真的有这么一个可怕鬼脸帮?它是以往就有,还是第一次亮相江湖?为什么他们不向其他人下手,偏偏向侯府下手而挑战侯三小姐这个小丫头?他们是与侯府有怨?还是想击败侯三小姐,从而想扬名江湖,惊震武林?黑风教主对鬼脸帮的行动,几乎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鬼脸帮人抢劫侯府,挑战侯府小丫头的真正意图是什么?会不会成为自己争夺武林的可怕劲敌?出现一个侯三小姐,已够黑风教教主头痛了,现在又凭空跳出了这么一个鬼脸帮,其神秘之处,不下于自己。
    黑风教主最后说:“今后你要多注意鬼脸帮人的活动。”
    “是!教主!”
    “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暴露了自己。”
    “属下知道!”
    其实,钟离雨只是一时的好奇好胜,要与小神女比试一下武功而已,只因为不让小神女知道,才闹出了这么一个“鬼脸帮”来。但这样一来,却将邵家父子和黑风教的人弄得手忙脚乱,紧张起来,兴师动众,四下去打听了。这正是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正当邵家父子和黑风教主听报告、询问事情经过、打发人去暗中调查时,小神女和穆家姐妹他们在听泉山庄,早已商议好今后的行动计划,要挖出挑动江湖上仇杀的大黑手——黑风教出来。他们便分头外出行动了。
    因为小神女和小三子常在一起,已引起了江湖上人的特别注意,所以这次行动,他们不在一起了,由一阵风带着小三子,再转到猫儿山一带,去追踪杀害丐帮姚长老、武当山云道长的真正凶手;慕容白和穆婷婷,老怪物和小芹这两对夫妇,去参加回龙寨的武林大会;聂十八和穆娉娉不露面,暗中相助一阵风和小三子,护着他们的安全,以免他们遭人暗算。单是一阵风,根本就不需要人保护,但小三子就不同了,担心在调查中若与一阵风分开时,易招神秘莫测的黑风教人的袭击。他们怀疑,黑风教人极有可能就隐藏在猫儿山一带,说不定杀害姚长老、云道长的真正凶手,就在那一带出没。他们一明一暗,很有可能将凶手引出来。
    小神女和钟离雨夫妇,却到宝庆府一带活动。宝庆府的所在地是邵阳县南面的高霞山,便是邵家父子发祥地根据地了。回龙寨坐落在高霞山深处的一个险要山峰中,历经十多年的经营,回龙寨现在是寨中有寨,寨外有寨,山峰上,屋宇连成一片。看来回龙寨有一位高人,会奇门之术,所有房屋布局,都按奇门中的九宫八卦而建筑。寨里寨外,道路错综复杂,形成了一座迷宫,一般武林人士,要是闯进了回龙寨,便不能辨认东西南北方向,给困死在回龙寨中,束手就擒。
    回龙寨不远的地方,有一处热闹的小市镇,名为回龙镇,坐落在山中的咽喉之处,不论从任何方向要去回龙寨,非经过这小镇不可。小镇的商店,是应有尽有,茶楼、酒馆、赌扬、妓院、当铺,以及各式各样的商店,一应俱全,甚至比邵阳县城还热闹。市镇虽然不大,却有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赌场、茶楼、客栈、妓院,自然由回龙寨人一手经营,或者与邵家父子关系密切的人经营和打理,由回龙寨的青龙堂维护治安,正因为它有赌扬,治安又非常好,所以不少的富豪子弟、大商巨贾,都来回龙镇赌博,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不愁受到生命的危险和财物给人偷窃。要是有人敢在回龙镇上为非作歹,进行抢劫盗窃、杀人放火,必然遭到青龙堂人的严惩追杀。哪怕就是回龙镇四周百里之内抢劫路人和来往旅客的,青龙堂的人也负责追踪、赔偿,将行凶者就地正法,不会使人有任何损失。不然,远方的人就不敢来回龙镇经商和玩耍了。
    其实回龙镇是高霞山中的一座赌城,因赌而带旺了各式各样的行业。何况高霞山有不少风景名胜之地,一些文人雅士,也跑来回龙镇住下,四处观赏高霞山的风景美色,兴之所至,也加入赌博玩玩,或到青楼里与名妓饮酒作乐,自认为风流潇洒,不拘小节。
    正因为这样,回龙镇才热闹非常,灯火箫声彻夜。反而早上辰时之前,市面冷冷清清,行人稀少。回龙镇是深山处一座不夜的赌城,有人一夜成豪富,有人一夜倾家荡产,只落得赌场给他几十文铜钱,打发他回家,或者沦为奴仆。
    这个在邵家父子直接统治下的所谓治安极好的繁华热闹小镇,其实是有钱人家的欢乐窝、销金地,更是罪恶、苦难的深渊,贫苦百姓的可怕陷阱。正所谓十赌九输,一夜暴富的寥寥无几,更多的是倾家荡产、卖儿卖女、流浪街头,或者投河上吊,或者成为亡命之徒,在异地成为抢劫杀人的凶犯。他们固然不敢在小镇百里之内为非作歹,一出百里之外,他们就穷凶极恶了。赌场最大的赢家,就是邵家父子,要不,他父子两人怎能挥金如土、豢养那么多手下与奇人异士?何况回龙寨在各处的堂口,都有大小不同的赌场,他的财源更是滚滚而来。
    这个所谓正道上的侠义人士,其实是江湖上最大的黑社会人物。只不过给他一副假面孔蒙骗了。他解囊相助、仗义疏财、慷慨大方、礼贤下士、重金招聘各处的英雄豪杰的钱财,都是他巧取豪夺得来的财富,与侯府的行善不可同日而语,更与幽谷大院从事生产、经营正当商业有天渊之别。
    最近几天来,这个深山中的繁华、热闹小镇更为热闹了,出现了不少三山五岳、奇形怪状、服装各异的江湖人物,有和尚、道士、尼姑、行僧、乞丐、富豪、秀士、儒生、翩翩少女、倜傥公子,以及占星卜卦的相士与卖艺的艺人,或者是道岸貌然的长者、神态凶恶的武士,神秘莫测的方外人与江湖上的游侠、浪子、刀客、剑士和风尘女子。
    他们的性格、作风更各有不同,有的冷漠淡然,有的热情似火,有的神态飘逸、和蔼可亲,有的面容猥琐、令人生厌,有的豪爽大方、出言无忌,有的面容古板、如古老石山、不苟言笑。他们都是各处的英雄豪杰、侠客义士和一方霸主,以及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的高手或掌门人。
    他们都是接到了回龙寨的武林帖,纷纷赶来参加盛会。尽管离武林大会还有几天的日子,他们还是三五成群,四六结队相继前来。最先赶来的是丐帮的金帮主,率领五位长老和一批高手。他们誓要为惨死的姚长老报仇雪恨,扫平猫儿山。跟着是武当掌门人云风道长,带了武当七剑而来,也是要向猫儿山讨回人命。
    至于各地群雄和少林、峨嵋等门派,有的是碍于邵家父子的情面,有的是仗义而来,有的是带着亲人曾为七煞剑门人杀害的仇恨而来。他们曾经追踪七煞剑门的余党多年而不可得,现在听闻林中飞狐宫琼花竟然在猫儿山占山为王,纷纷相约赶来了。桂北、湘南、黔东的各处群雄,恼怒、仇恨猫儿山人抢劫了他们的财富,杀害了他们的亲人,凭自己一人的势力,难以与猫儿山抗衡。现在回龙寨发出武林帖,声讨猫儿山,哪有不赶来参加?
    也有的人是希望自己和门下弟子,见识各处的英雄豪杰,瞻仰中原九大名门正派掌门人的风采,攀下交情,增广见闻,使自己学武有所收益,更希望在有名的高手中讨教几招而来。但更多的人,是为趁热闹而来。有不少的人,没有得到武林帖,认为这是武林十多年来难得的一次盛会,也闻风而来。他们大多是一些江湖上卖艺的人、卜卦术士和不出名的刀客剑士、独来独往的游侠。所以一时间,这个深山小镇,出现了众多的奇形怪状,三山五岳的人物。当然,他们是得不到回龙寨人的接待的,只好各自找地方居住。
    不但是这个深山小镇出现了众多的江湖人物,就是邵阳城中和高霞山四周的一些乡村小镇,也出现了不少的武林中人。有的路经这里前往回龙寨,有的是就在当地住下,等待武林大会的召开再赶去。他们之中,绝大多数是没有武林帖的,更有的是不受回龙寨欢迎的人物。其中有的人,是猫儿山的,他们化装成一些武士刀客,前来打听回龙寨的举动,准备如何应敌,一决生死。
    钟离雨夫妇和小神女,也出现在邵阳城中,他们扮成富豪人家,投宿在一间客栈中。钟离雨和小神女的内功修为,已达最佳上乘化境,他们和聂十八一样,内力之深,达到了反璞归真境地,哪怕是当今武林中的上乘高手,也看不出来,以为他们是一般的凡夫俗子,不会武功的人。反而是幽谷大院的小公主小兰,却没达到这种化境,神蕴飘逸,目光不时流露出是一位身怀绝技的中年妇女,武林高手们一眼就看出了她是一位不可招惹的上乘高手。何况她一举一动,轻灵、敏捷,更瞒不过武林中人的眼光。正因为这样,她像富豪人家的夫人一样,出门坐车坐轿,或者面戴轻纱,不让人识其真面目。
    他们三人的武功,单是其中的一个,足可令江湖风云变色,武林人士骇然惊愕。他们举手投足之间,便可以放倒了任何一位武林高手,令其惊畏而退。要是一些好胜争强的武林人招惹他们,那简直是自找没趣。
    小兰的性格是庄重严肃,不会去招惹他人,更不想去多生事端;钟离雨的性格是不拘小节,更喜欢去捉弄人;在好奇、好捉弄人方面,小神女几乎与他相同。他们两人共同之处就是两个人都生性诙谐,爱说笑话,所不同的,钟离雨是有意识去做,通过戏弄对手,了解对手的个性、爱好和心灵的美与丑,从而惩治恶人、暗助好人。而小神女完全出于少女的天真、好玩与好奇心理,出于本性,是没有意识的行为,但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却又是共同的目的。
    不过,自从成婚以来,又正式成为了越女剑门第三十八代掌门人,因而有所收敛了,说话也正经谨慎起来。尤其是对方是女子时,更不敢胡乱说话,以免引起小兰的误会。同时小兰也不喜欢他不管什么场合都与人说话、没半点正经的做法,往往因此微怒拂袖离去。这样,更弄得钟离雨不能不改了。
    有一次,他们在路上谈起人的各种各样的形状与面貌,钟离雨问:“小妹妹,你有没有见过一种红头发、蓝眼睛、勾鼻子的人?”
    小神女说:“见过呀!”
    钟离雨惊讶地问:“你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人了?”
    “在一间和尚寺里呀!”
    “哦?他们也跑到和尚寺了?”
    “他们不但跑到和尚寺,还跑到和尚寺的一面墙壁上去了!”
    “什么?他们跑到墙壁上干什么?”
    “干活呀!”
    “干活?干什么活?”
    “他们干的活可多了,剖人的肚子呀!割人的舌头呀!甚至还将一些人活活地锯开,让血流满一地。”
    小兰听得睁大了眼睛问:“他们怎么这般的残忍?小妹妹,你见了怎么不制止他们?”
    小神女眨眨眼皮说:“我可没法去制止他们。寺里的老和尚说,那些给剖开肚子、割去舌头的人,都是世上最坏最恶的人,下到地狱应有此报。”
    小兰又愕异了:“什么?地狱?”
    “当然是地狱呀!雨哥说的红头发、蓝眼睛、勾鼻子的人,不是阴间的夜叉和小鬼吗?有的夜叉,还头上开岔、耳上生毛、一律不穿衣服,只穿短裤哩!”
    钟离雨和小兰一听,不由相视大笑起来。小神女将钟离雨所说的外海异域人,当成了地狱里的夜叉和小鬼了!怪不得她在和尚寺里的壁画上见过,小兰笑着说:“小妹妹,他说的可不是壁画上的夜叉、小鬼,是真有其人,但不是我们东土之人!”
    “世间上真的有红头发、蓝眼睛、勾鼻子的人吗?”
    钟离雨笑着说:“小妹妹,我不骗你,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不过他们说话叽哩咕噜,像鸟叫一样,我们一句也听不明白。”
    “那么说,他们要不是阴间小鬼,一定是什么夜叉国的人了!”
    “是不是夜叉国的人,我们就不清楚了,但肯定他们不是阴间的小鬼。”
    小神女说:“你以为我相信吗?”
    “哦?你不相信?”
    “我当然不相信啦!我爷爷说,在这世上,根本没有鬼神,当然也没有夜叉啦!那是一些人胡编乱造出来的。要是有,你们干吗不捉一二个给我看看?”
    “好好!小妹妹,要是你跟我们去东海,我一定会捉一两个这样的人让你看看。”
    “哎!我明白了!原来你们想骗我去东海跟你们玩!其实你们不用编这么一个红头发、蓝眼睛的人,我也会跟你们去东海玩的。因为我这么大,还没有见过海哩!看看海是不是一眼望不到边的。”
    由于他们之间的生活环境不同,见闻不同,一路上倒闹出了不少的笑话来。
    其实钟离雨一点也没有骗小神女,当时的台湾,就为荷兰占领,他们的船只,不时在东海海面游弋,拦截渔船,钟离雨夫妇也因此与荷兰人交锋,杀得他们大败而逃。以后直到郑成功渡海,才将荷兰人赶出了台湾。这是史话,不是本书所写的范畴了。
    当他们在邵阳县城投宿时,客栈已住了不少各处来的江湖人士,他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谈论武林中的大事,更离不开这次武林大会的内容了。一位秀士打扮的说:“这次大会真是盛会,连远在西域的昆仑派,也派了两位一流的高手参加。”另一个麻衣人说:“哼!昆仑派派人参加有什么稀奇,在下还听说,连远在关外长白山的鬼影侠丐和飞天妖狐,也从关外赶来了。这才有一场好戏看哩!”
    又一位黑衣汉子说:“这又有什么好戏看的?他们一向是七煞剑门人的死对头。林中飞狐宫琼花这个女魔头,碰上了他们,可以说是碰上了要命克星。他们夫妇出手,用不了几个回合,便可力擒这个女魔头。猫儿山的一伙山贼,登时便溃不成军,根本没有什么激烈的交锋,有什么好看?真正好看的,那应该是棋逢敌手,不分上下,交锋炽热的场面,那才有看头。”
    麻衣人一声冷笑:“老弟,你知道什么?你以为他们是来相助回龙寨的?”
    “他们总不会去相助猫儿山人吧?”
    “这就很难说了!”
    “他们跑去相助猫儿山?那不是不分黑白、颠倒是非、公然与武林为敌了?鬼影侠丐吴三大侠,可是一位有名的侠义人士,不可能去相助这个女魔头。”
    “老弟,我说你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武林有不少的事情,往往出乎意料之外。”
    “老兄,你凭什么说鬼影侠丐会去相助这个女魔头?”
    麻衣人一笑说:“老弟,你难道没听人传说,女魔头心爱的宝贝儿子粉面哪咤,是飞天妖狐的干儿子么?”
    在座的其他人一听,顿时愕然起来,几乎不敢相信。黑衣人说:“老兄,你别胡道八道,世有哪有这种不可理解的事情?粉面哪咤这个小魔头,怎会是邢女侠的干儿子了?”
    麻衣人说:“当然,这种事情的确是令人难以置信,但粉面哪咤的幻影十八变身法,却是千真万确的事。不是鬼影侠丐传授给他,又有谁传授给他了?总不会是黑豹聂大侠传授给他吧?”
    在座的有附和说:“不错!小魔头会幻影十八变身法,有人曾目睹过,看来粉面哪咤是飞天妖狐邢女侠的干儿子,恐怕不是空穴来风,确有其事。”
    又有人说:“要是这样,那真是有一场好戏看了!”
    有人搭话说:“不错,要是鬼影侠丐和飞天妖狐相助猫儿山,何只是好看,恐怕慕容家的慕容白与穆婷婷女侠,也会卷了进来,那才是连场好戏哩!他们可是鬼影侠丐夫妇两人生死之交的好朋友,岂能坐视不理?他们的身后,更有惊震武林、名动天下的黑豹与穆娉娉。”
    更有人担心起来:“要是这样,江湖不大乱了?”
    最先说话的秀士说:“胡兄!我看你真是杞人忧天。吴三大侠夫妇和慕容家,都是名满武林的侠义人士,怎会去相助猫儿山这伙山贼草寇?就算粉面哪咤是邢女侠的干儿子,恐怕他们也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干儿子,公然与武林侠义人士为敌,那江湖上还有何正义可言?说不定他们是来劝说女魔头和干儿子向武林谢罪认错,平息这场干戈。”
    那个担心的人说:“要是这样就太好了!”
    一位一直在旁默听的褐衣汉子,听了人们的议论之后,一声冷笑说:“我看你们有点痴人说梦话,这场干戈能平息下来么?”
    “什么?不能平息?”
    “当然不能平息!先别说猫儿山人会不会谢罪认错,就是他们真的这样,武当、丐帮两大派也不会接受。那他们的云道长、姚长老之惨死,怎么向门人交代?退一步说,就算武当、丐帮答应,回龙寨的人也不会答应。他们在鹰嘴峡一战,死了那么多的人,谢罪认错一句话就能解决了?”
    “依老兄说这一场大战是没法平息了?”
    “除非是猫儿山大小五位寨主,一个个在群雄面前自尽,把整个猫儿山夷为平地,才能平息得了!”
    “这么说,是逼猫儿山人非战不可!”
    “不错!要不,邵家父子为什么要召开这一次武林大会,惊动了天下群雄?”
    蓦然之间,在邻桌一位自斟自饮的儒生一声哂笑,语出惊人地说:“什么武林大会,这简直是胡闹!无事找事。”
    在座众豪杰一听,不禁相视愕然。这么庄严隆重的武林大会,怎么是胡闹了?要是让回龙寨的人听到,这儒生不是无事找事了?不责问他才怪,弄得不好,甚至会给他一次难忘的教训。幸好在座的没一个是回龙寨的人,都是各地来的江湖人士,而且大多数都没有武林帖,而一两个有武林帖的,也都是江湖上的独来独往的刀客剑手,游侠浪子,不愿受任何约束,因而在这客栈中投宿。因为有武林帖的人,大多数都会受到回龙寨在邵阳县城邵阳堂的隆重接待,不是安排他们在堂口迎宾处住下,便是直接带他们去回龙寨。在客栈住的,绝大多数是一些江湖上没有什么名气的人物。
    这位儒生的一句话,引起了众人的愕然,也引起一些人的反感。首先是那位秀士说话了:“阁下,怎么如此出言?这一次伸张正义,正邪不两立的武林大会,怎么是胡闹了?”
    麻衣汉子也责问:“你怎么如此污蔑这一次武林大会?”
    儒生不屑地看了众人一眼:“我说它胡闹,已是十分的客气,说得不好听的,我说它是有意挑动一次江湖大仇杀!”
    麻衣汉子一下跳了起来怒问:“你是不是猫儿山派来的人?”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是!我对你不客气了!”
    儒生更是一脸轻视地说:“凭你?”
    麻衣汉子当的一声,一口闪光的利刀出鞘,说:“你敢这般小看我?我今天非教训你一下不可!”
    儒生一笑,身形一闪,众人看不见他是怎么出手的,麻衣汉子手中的一口刀,早已转到了儒生的手中,同时麻衣汉子已呆若木鸡,不能动弹。显然儒生夺下他手中的刀时,已封了他的一处穴位。
    这一行动与变化,不但在座的人骇然,连小神女也惊讶起来:这可是上乘高手的身手,这儒生是什么人?
    儒生早已身回原位,看看夺过来的刀,又看看麻衣人,略为运气,已将这口刀震断成四五块,散落地上,不屑地说:“凭你,凭这口刀,就能教训我么?太不自量了!”他又环视众人一眼说,“你们放心,我不是猫儿山人,也不是他们的朋友,更不为他们说话。”
    众人一听,才放下心来。秀士问:“既然这样,阁下何以说这次大会是胡闹了?”
    “你不觉得胡闹么?试想一下,猫儿山人数不过二三百人,成为高手的不过大小五位寨主而已。而回龙寨的人,恐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人才济济,高手如云,单是凭回龙寨之力,便可荡平猫儿山。再加上武当、丐帮两大派,要取猫儿山,简直是垂手可取,何必要召开这次武林大会,这不是胡闹又是什么?”
    众人一听,又相视愕然。的确如这个儒生所说,若要消灭猫儿山人,以回龙寨的人手已足够了,似乎没有召开这次武林大会的必要。可是邵家父子干吗这样兴师动众、大发武林帖、召集天下群雄,对付在江湖上几乎是微不足道的猫儿山,其用意与目的是什么?是邵家父子显示自己在武林中的地位和号召力?还是以此令猫儿山不战而屈服?还是凭这一举动杀鸡儆猴,威震湖广一地的山贼草寇,令他们屈服在回龙寨的威严之下,只能顺从而不敢反抗?或者这三方面的因素都有?要是这样,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不但为邵家父子利用,天下群雄也为邵家父子利用了!这就不是什么胡闹,而是有其他用意了!
    小神女也不禁暗暗赞同这儒生说话,可是又想知道这儒生是什么人。是神秘的黑风教人?还是一位世外的高人?但可以肯定,这儒生不会是九大名门正派的人。小神女暗暗问钟离雨:“雨哥,你知道不知道这儒生是什么人?”
    钟离雨摇摇头:“不认识,但他却是一位上乘高手,内力十分深厚。”
    “我来试试看他是什么人!”
    钟离雨含笑说:“好呀!”
    小兰轻说:“小妹妹,你可别暴露了自己。”
    “兰姐,我知道。”
    于是小神女在这时扬声说了:“人家喜欢召开这一次武林大会,你管得着吗?”
    儒生抬头一望,竟然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童子向自己发话,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显出一片的天真。这时的小神女,也是女扮男装、衣着华丽,是一位富家子弟的打扮,在人们的面前,与钟离雨是叔侄相称。
    儒生又不禁打量了钟离雨夫妇一眼。他听到钟离雨轻轻喝住小神女:“你别乱说话,这是大人们的事。”
    小神女说:“叔叔,我问问也不行吗?”
    在座的人们听小神女这么的问,不禁又相视色变。因为这么的问,不但不礼貌,更像是挑战,儒生一身的武功高不可测,谁也不敢去招惹,竟然是一个童子去招惹了!这儒生能受得了?尽管是童言无忌,这儒生不会与这无知的童子计较,但他身边的大人,难免不受其累。
    儒生果然不与小神女计较,也不怪其大人,因为他已听到钟离雨喝斥小神女,同时从小神女的称呼中,知道他们是叔侄关系。看来这个富家公子在家中骄纵惯了,缺少家教,又一派天真,不知厉害,胡乱说话。总不能因此而教训这么一个无知的小孩吧?何况他叔叔已喝住他了。儒生便说:“不错,他们喜欢召开这么一个大会,我是管不了。但我要破坏它,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小神女睁大了眼睛问:“什么?你要破坏这个大会?”
    “既然是个胡闹的大会,破坏它又有何妨?还是破坏的好!以免害人。”
    “你将它破坏了!那我们还有热闹看吗?我和叔叔、姨姨不白来一趟了?”
    骤然一道宛如怪蟒的长鞭从门口飞来,“叭”的一声,仿佛在众人头顶上响起了一声炸雷,跟着又是大喝:“谁敢来破坏这次武林大会?是不是嫌命长了?”
    众人急忙一看,门口站着一个铁塔似的大汉,手握着长鞭,一脸的怒气,有人认出,这是回龙寨邵阳县堂的堂主,也是邵老寨主的一位远房侄儿,江湖上人称黑铁塔邵鸣山。他是崆峒派门下的弟子,使得一手好长鞭,一直坐镇邵阳县城中,没人敢招惹。崆峒派向以鞭、掌而著称武林,黑铁塔在崆峒学艺三年,一条长鞭上,已得崆峒派鞭法的精髓,是崆峒派的一名高手。长鞭击出,随心应手,准头极佳。哪怕是停在一片树叶上的苍蝇,也可以一鞭击落,而树叶毫不受损。他要击你的左眼,绝不会击到右眼上去,所以江湖上也有人称他为神鞭黑铁塔。
    当儒生说这次武林大会是一个胡闹的大会,很快就与麻衣人引起了口角之争。店家害怕出事,立刻打发人去向黑铁塔报告。黑铁塔一听,这还了得,居然有人敢说这次武林大会是胡闹的大会!立刻带了几名手下赶来。远远听到儒生说,这样的胡闹大会,破坏又有何妨?更是大怒,人未到,长鞭先已击出,鞭响人已到。他横视店里众人一眼,目光停在儒生身上,怒问:“你是要破坏武林大会么?”
    儒生傲然地说:“不错!我本来不想破坏,现在却非要破坏不可了!”
    “好!我就要看看你有何本事破坏!”黑铁塔骤然一鞭击出,真是快如电闪,“叭”的一声,将儒生坐的一张凳击得粉碎,碎木四溅。在座的人们不由一下四散避开飞溅的碎木,只有被封了穴位的麻衣汉仍呆若木鸡,不能走避,一小块碎木直飞到他身上。事情也有那般的巧合,这小块碎木竟然震开他被封的穴位,令他能活动了。
    这事人们没有注意,钟离雨注意到了,小神女也看到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巧合,是儒生闪避这骤然击来的一鞭时,衣袖轻拂,一股暗劲,令这块碎木直飞麻衣汉子的身上,从而解了他的穴位。
    小神女看得又是惊讶:这儒生何只是一般的上乘高手,简直是一流上乘高手了。看来他为人虽然傲慢,但心地却不坏,不想令这麻衣汉子无辜受到伤害,或者死于非命,便以这种不为人察觉的方法,巧妙地给他解开了穴位。就连麻衣汉子也不知道,在碎木击来时,心一急,手脚一下能活动了。
    儒生却不屑地扫了他一眼:“你还不走开?想在这里等死么?”
    麻衣人一听,也急忙跑开了。他仍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却感到,自己怎么也不是这儒生的对手,就不再自讨没趣。
    黑铁塔这一鞭骤然击出,虽然不想一下就取了这儒生的性命,但起码也想将他击成重伤,令他不敢小看自己。可是一鞭击出之后,儒生身形一闪,丝毫不受伤害,只是将一张木凳击碎了。他不由说了一句:“好快的身法,怪不得敢来邵阳县闹事了!好!我看你能闪得了我多少鞭!”
    小神女这时叫嚷起来:“你们在店里打斗,不怕伤了其他的人吗?”
    儒生又不禁看了小神女一眼,心里暗暗称奇:这童子是无知,还是不知道害怕?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时刻,仍敢这么说话,要是别的孩子,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就是不跑开,也会躲到大人们的身后了。儒生于是对黑铁塔说:“你要是愿意让这店里的一切东西给弄得破破烂烂,愿意误伤别人,那我们不妨就在这里交锋。”
    店家慌忙说:“请邵七爷还是到外面的好,小店受不了这样的损失!”
    黑铁塔说:“好!那我们到大街上去。”一来黑铁塔感到在邵阳城中,所有的商店、铺头都在自己的保护下,每年收得的保护费不少,店里的损失,不啻是自己损失。不管怎样,堂口都要负责赔偿;二来在店里交锋,不是自己施展鞭法的地方,万一误伤了参加大会的江湖朋友,也不大好办,还是到外面交锋的好。
    儒生说了一声:“请!”
    黑铁塔也不再说话,转身来到大街上等候。在邵阳城中,这几年来,江湖中人发生的交锋事件可以说是少之又少。自从回龙寨势力逐渐强大以来,江湖中的一些争强好胜之人,不敢在邵阳城一带生事,有的是惊畏了回龙寨的人,有的是看在邵家父子的面子上,不愿生事。这一次儒生跑来邵阳城闹事,而且交锋的对手,居然是回龙寨中赫赫有名的邵阳堂主黑铁塔邵鸣山七爷,更是破天荒的事了!这个人可以说是吃了豹子胆、老虎心,就算他能胜得了黑铁塔,但也走不出邵阳城,必然遭到回龙寨大批高手的追击,哪怕他跑到天涯海角,回龙寨人也不会放过。最后的结果,必是横死山野。除非他公开认错,向回龙寨人低头赔礼,才能侥幸保存自己的一条性命。
    正因为这样,才养成回龙寨一些人的骄横自大、目空一切,黑铁塔尽管是名门正派崆峒派的弟子,但日积月累,事事顺心,无人敢招惹,也养成了他骄横自大,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作风。不然,他不会一出现,就扬手出鞭,大声喝叱人了!何况又是召开武林大会的前几天,邵阳城不但来了各处的英雄豪杰,也不时有一批批的武林高手经过,前往高霞山回龙寨。黑铁塔更想在众人面前立威了!
    这个儒生随随便便走出来,他根本没将这场交锋当成一回事。似乎在他眼里,根本没有黑铁塔这号人物存在。说自大和目空一切,他比黑铁塔更甚。他漫不经心地说:“我出来了!你出手吧!”看那神态,似乎认为不屑与黑铁塔一战。
    这事,不但惊动了客栈中所有的住客,惊动了大街上来往的人们,也惊动了一些经过这里、去参加武林大会的各派的一些高手和侠义道上的人士。他们听到有人前来闹事,说要破坏这次武林大会,不由十分惊讶。大家不由停下来,观看这次交锋。在这些侠义人士之中,有不少是逞强好胜之人,他们本想先站出来,与这儒生交手。但考虑到这么一来,似乎不给黑铁塔面子了。何况黑铁塔是邵阳城中主人,又是崆峒派的一位高手,哪有作为客人,抢主人先的?所以众人都一时围观不语。万一邵堂主真的不敌,自己再出来交手不迟。
    黑铁塔见儒生这么藐视自己,早已是一肚的怒火,恨不得一鞭就取了这儒生的性命。但在这么多群雄面前,自己可不能失态了,强忍一肚的怒火,表示一派堂主的风度,冷冷地说:“请亮兵器!”
    儒生摇摇头:“我与人交手,从来不用兵器,也不会用兵器,你尽管出手好了!”
    “好!”黑铁塔一鞭击出,宛如矫龙怪蟒腾空而出,隐隐含着一股凌厉的劲道,骤然扑到,几乎是锐不可当。
    崆峒一派的软鞭法,自从梅雪大女侠集当时武林各派鞭法之长,融汇一体,创造出一门与众不同的鞭法以来,在武林中,可以说享誉百年,已成为崆峒派独步武林的一门武功。其他名派的鞭法,难以抗衡。其后梅大女侠的弟子青衣女魔刘如梅,更以这一鞭法威镇武林,傲视天下群雄(详情请看拙作《武林传奇》一书),在马家庄惊慑了当时的群雄。刘如梅杀了自己的仇敌之后,便从江湖隐退了!
    以后,崆峒派的历代掌门人,不知是天资欠佳,还是慧眼不高,或者心浮气躁,鞭法上几乎没人能达到青衣女魔刘如梅女侠的化境。尽管历代掌门人在鞭法的招式上苦心钻研,令鞭法在招式上多变,而且也极为凌厉,往往一招击中对手,便可令对手重伤倒地,束手就擒。但也没一个人像梅女侠、刘女侠那么扬威武林,令群雄震惊。也可能崆峒派历代弟子太注重鞭法取人性命,不能心意融汇在鞭法上面,达不到最高上乘化境,或者是其他各派英雄辈出,武功日进千里,崆峒派仍固步自封在原有的鞭法上,从而使崆峒派鞭法在武林黯然失色。但不管怎样,崆峒派的鞭法仍不能让人忽视,仍有别人不可达到的长处。它能近攻,更可远击,令对手不可以贴近自己攻击,从而减少了威胁。
    猫儿山二寨主九重掌巫昶,过去也是崆峒派的弟子,他注重练掌法,而不注重练鞭法。就是练鞭法,也不是墨守成规,喜欢标新立异。他将鞭法的一些招式用在钓线中去了,加上他为人耿直,看不惯一些不平的事。不知为什么,他与当时的掌门人冲突起来,从而被逐出崆峒派。现在崆峒派的掌门人杜仲,还是他的师弟。
    再说黑铁塔一鞭击出,不但锐不可当,鞭梢更隐含莫测的变化。他知道这位不知名的狂妄儒生身手敏捷,腾跃的轻功出人意外,所以在鞭法上隐含了多种变化。即使儒生向哪一个方向闪避,只要黑铁塔手腕暗劲一抖,鞭梢就像长了一双眼睛似的,跟随儒生的身影追踪而至,不容儒生有半点喘息的机会。长鞭的鞭梢一段,宛如灵蛇,击上打下,扫左横右的,甚至对手跃到自己的身后,也可击中。这全在黑铁塔手腕的用力,视对手的变化而变化,几乎可以令对手避无可避。唯一可闪避的方法,就是对手急后跃二三丈之外,才能避开不为长鞭所击中。但也要非常快才行,不然,人未落下,黑铁塔的第二招又击到了,甚至在半空中,就为长鞭击中或卷飞了。
    儒生见长鞭凌空而来,也看出鞭梢变化莫测,只好向后急跃,他刚落地,长鞭又击来了。儒生宛如蜻蜓点水似的,身形又腾空而起,闪过了黑铁塔的第二招。当黑铁塔的鞭梢如怪蟒般卷起时,他更像鹰隼似的,凌空扑下,险险的又闪过了黑铁塔的一击。身法之快,令人匪夷所思。群雄当中,有人喝起彩来:“好功夫!”也有人惊讶,这是哪一门的武功?武林中可不多见。
    黑铁塔一连十多招出手,只听到鞭梢在空中响起一连串“叭!叭!”的响声,长鞭更是忽东忽西、时南时北,如游龙般在空中盘旋起伏,织成了一道鞭网,竟然没一鞭能击中这儒生。儒生身形一时如空中的飞鸟,一时如水中的滑鱼,一时如地上的灵狐,身法之快与微妙,简直是令人不可思议。尽管这样,黑铁塔还是占尽上风,儒生只一味闪跃、腾挪,接近不了黑铁塔,难以出手反击。
    的确,黑铁塔不知比那麻衣汉子的武功高出了多少倍,也不愧是崆峒派的高手,一条长长的软鞭,在他手中使出来,宛如一条活生生的矫龙怪蟒。除了回龙寨中的一些高手外,可以说是打遍湘南、湘中无对手,从而威镇宝庆府。一般武林人士,接不满他十招。而这个不知从哪里闯来的儒生,武林中人几乎没人知道的人物,竟然在黑铁塔的鞭下何止接满十招?转眼之间,二十招又过去了,仍不显败迹。尽管他一时接近不了黑铁塔,但他似乎有意在试探黑铁塔的武功;同时他也养精蓄锐,准备看准了黑铁塔鞭法中的破绽,随时出手反击。
    在人群里观看的小神女,也是十分的惊奇。这位傲慢的儒生是什么人?他那一身奇妙的身法,可以说不下于自己的狸猫千变身法,某些身法,甚至比千变身法更莫测。她忍不住又轻轻问钟离雨:“雨哥,你真的不知道这书生是什么人?”
    钟离雨含笑说:“不知道呀!”
    “不!你在骗我!你一定知道的。”
    小兰在一旁轻说:“小妹,你别大声嚷,叫人听见就麻烦了!”
    在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惊叫起来:“这儒生一定是在江湖上不多见的江湖狂生!不然,没有这等的身手!”
    人群中也有人骇然地问:“什么?他就是江湖狂生?”
    “是!是江湖狂生,我不会看错。”
    江湖狂生这名,一时间又令所有人相视愕然。因为这个所谓的江湖狂生,不多在江湖上出现,但他一出现,必然会闹出一两件惊震江湖的事情来。可是事后,他又会一下在江湖上消失了,长久不见他的踪影。如神龙见首不见尾。谁也不知道他从何处来,往何处去,神秘异常。就是中原九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江湖上传闻,这位神秘的儒生,为人十分傲慢,什么也不买帐。但他有一个好处,傲强而不凌弱,欺恶而不欺善。一些横蛮霸道、盛气凌人的人,千万不可去招惹了他。要是惹了他,他可不管你是白道还是黑道上的人,是官方还是一地之雄,哪怕你是侠义中有名的人物,他也会给你一个难忘的教训。另一个好处是,他从来不乱杀人,除非你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或者说是一个民愤极大的贪官污吏,又招惹了他,他才下杀手,一走了之。所以有人说他是一个亦正亦邪的人物,是位武功莫测的狂生。他从不与任何人交往,一个人独来独往,傲慢而又孤僻,没有任何一位朋友。
    江湖上已有几年不见他的踪迹了。不知为何,他竟然会出现在邵阳城中。所以人群中有人说:“邵堂主怎么去招惹他了?这下有邵堂主的麻烦了!”
    突然间,人们一齐惊叫起来。儒生突然出手,一手挽住了黑铁塔击出来的长鞭鞭梢,运劲一抖,黑铁塔凭空飞了起来。接着一松手,黑铁塔连人带鞭,摔到了几丈远的地方。黑铁塔身形高大粗壮,摔力又猛,真如一座铁塔凌空掉下来。一时百姓纷纷走避。眼见黑铁塔摔倒在街边的一个小贩摊档上,整个摊档给黑铁塔身躯砸得粉碎,货物与桌子的碎片四溅乱飞。而黑铁塔更是半天爬不起来,不知是摔断了腰骨或是手脚,显然是受了重伤。
    四周围观的人们一时惊讶愕然。明明在交锋中黑铁塔占尽上风,怎么转眼之间,突起变化,败得如此的狼狈?就是鞭梢给挽住,以黑铁塔浑身的力气,顶多双方互相拉拖长鞭拼力大而已。这人竟能将黑铁塔拍飞摔了出去,其内力之深厚,可想而知。而且以这样的方式击败对手,也是武林中少见。
    邵阳堂的一些武士和高手,顿时分为两批,一批奔向黑铁塔,看看自己的堂主是死是伤;一批提刀拔剑,直取儒生。就算自己的堂主不死,他们也要乱刀乱剑分了这儒生,为堂主报仇。
    儒生长笑一声:“来得好,我今天要先大闹邵阳城了!”他像飞魂幻影似的闪进众打手之中,手舞袖飞,掌拍拳打,转眼之间,这些所谓邵阳堂的武士们和高手们,不是倒地,就是横飞出去,同时他们手中的刀器,全给儒生夺了过来,没一个能幸免。与其他交锋所不同的,所有倒地和横飞出去的人,没一个丧命,只是受了大小不同的伤而已,有的根本算不了什么伤。显然这儒生是手下留情,不想取人性命,志在惩戒众人而已。
    也在这时,有几条人影凌空而来,其中一个人未到,话已先到:“请大家住手!别乱来!”可是他还没到来,交锋的人早已停手,因为他们不是卧在地上,就是横飞了出去,想不停手也不行。
    来人正是回龙寨的少寨主邵震山,陪同他来的是寨中的一流高手。邵震山听到手下人报告,说一位儒士打扮的中年人,在客栈中闹事,邵阳堂堂主前去巡视观察了。邵震山也不在意,认为有自己的堂兄出面,事情便可以解决。而且对邵阳堂,他也不想过分插手。后来听手下人一连报告,说这儒生不是别的什么人,是江湖上人称的江湖狂生史不了,不由大惊。他知道江湖狂生这人可招惹不得,一些少林寺的大师,也曾败在这江湖狂生的手下,自己的父亲,更是想将这江湖狂生招揽到回龙寨来。可是江湖狂生行踪不定,一直无缘相会,几次派人四处打听,也查不到狂生的踪影,只好作罢。想不到这江湖狂生,突然在这里出现了,还与自己脾性急躁的堂兄交起手来。这可坏事了!于是便急忙带了一些高手赶来,希望制止这场交锋,但终于到迟了!
    少寨主邵震山看见邵阳堂的兄弟们狼狈成这样,十分的尴尬。但他极有修养,有他父亲礼贤下士的作风。他朝江湖狂生一揖:“在下邵震山,拜见史大侠。”
    江湖狂生本来以为这伙人前来报仇,凝神准备应战。想不到来人竟然对自己这样有礼,正所谓拳头不打笑脸人,何况江湖狂生一向为人傲强而不凌弱,欺恶而不欺善。人家既然对自己有礼,自己也不能无礼了。于是略略回礼说:“不敢!”仍暗暗戒备,以防不测。
    邵震山又一揖说:“不知在下兄弟,何处得罪了史大侠,请看在在下的面上,放过了他们!”
    跟随邵鸣山来的一位武士说:“少寨主,我们堂主根本没有得罪过他,是他声言要破坏这次武林大会,我们堂主才不能不出手。少寨主,你要向他讨回公道呵!”
    少寨主邵震山一心想息事宁人,没想到这位武士竟然这般多口,将战火又点燃起来,几乎弄得邵震山落不了台。不论从哪方面来说,江湖狂生扬言要破坏武林大会,又伤了邵阳堂这么多的弟兄,何况还是在回龙寨的大门口动手,哪怕是任何门派的掌门,涵养再好,恐怕也受不了,势必要与狂生交手。
    想不到邵震山竟然有出人意外的冷静与容忍。他面色稍为变了一下,瞪了这武士一眼说:“史大侠是位侠义之人,说出这句话恐怕有其他的原因。你们有没有请教史大侠为什么这样说?”
    “这……”武士一时语塞。
    “是不是邵堂主什么也不问,便出手了?”
    “是!”
    “邵堂主为人急躁,难道你们也忘了老寨主平日的吩咐,什么事也要先问清楚,千万不可盛气凌人鲁莽行事么?”
    “……”这位武士更不能出声了。
    邵震山又再次向江湖狂生一揖说:“史大侠,敝寨弟兄有对不起大侠之处,请大侠多多宽容。在下再次在这里赔不是了!”
    江湖狂生在这种场合之下,就是再狂也狂不起来。便说:“少寨主,这事算了!我也不是特意前来破坏你们的武林大会,不过认为没有必要开这么一个大会。”
    “哦?在下愿闻大侠高见!”
    “据我所知,单凭回龙寨的实力,足可以荡平猫儿山这伙山贼有余,何必要惊动天下群雄?”
    “原来这样。大侠有所不知,单是猫儿山的群丑,敝寨也不怎么看在眼里。但猫儿山的女魔头林中飞狐,是过去危害武林七煞剑门的长老之一,伤害武林人士不知多少。她早已引起了武林公愤,所以……”
    “一个林中飞狐,有什么了不起?”
    “不错!单是这个女魔头,是没有什么了不起。但猫儿山却有一些神秘莫测、武功极高的人物为其靠山。最近江湖上传说的什么怪形大头山妖,是其中的一个;还有一些不为人知晓的神秘人物,他们先是伏击侯府的侯三小姐,以后又在猫儿山一带杀害了丐帮的姚长老和武当山的云道长,更引起了武林人士的公愤。”
    “唔!我也曾听说过大头山妖的事,所以才前来要会会他,看看他是一个什么妖怪。”
    邵震山不由大喜:“有史大侠前来参加,在下感到十分的荣幸。”
    江湖狂生又冷冷傲慢地说:“少寨主别误会,我可不是来参加你们的什么武林大会,只是来会会大头山妖而已。”
    邵震山急忙说:“不管怎样,有大侠前来,在下都感到荣幸。大侠!这里不是谈话之处,敬请大侠到敝寨一坐,以便详谈如何?”
    “不必了!我一向不喜欢与什么武林人士来往。要来时,我自然会来。少寨主,就此告别!”江湖狂生话音一落,人早已闪身而去,宛如一只黄鹤,掠过天际,霎时不见。这真是江湖上少有的傲慢狂生。
    小神女见江湖狂生闪身而去,轻轻对钟离雨夫妇说:“我去追赶他!”说完,人也悄然而去。
    小兰想叫住她也来不及了,不由担心起来,对钟离雨说:“小妹这一去,不会闹出事来吧?”
    钟离雨说:“这个狂生要会会大头山妖,她不去才怪。”
    “我们不跟去看看吗?”
    “好好!我们跟去,不然,小妹出了事,你又不知怎么骂我了!”
    “你别说得好听,鬼才骂你了?其实,你比我更想看看小妹是怎么戏弄这个江湖狂生。”
    “你不担心小妹的安危?”
    “连你也伤不了小妹,这个狂生,他能伤得了小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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