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十五回破庙怪人
    上回说到小神女赞小三子的逃命身法,已没有多少人能捉到他了。小三子大喜而拜:“我多谢小妹妹的成全。”
    小神女问:“成全?我成全你什么了?我不是成全你今后去做小偷吧?”
    小三子忙说:“既然你不喜欢我做小偷,我今后就不做小偷好了。”
    蓦然,一个声音懒洋洋地从破庙里传出来:“我看你还是做小偷的好。”
    这声音在深夜里响起,让人听得格外的清楚;小神女和小三子顿时愕异起来。在这四野无人的冬夜,在那荒凉的空无一人的破庙里,怎么突然有人在破庙里说话了?他是什么人?几时跑到这荒坡破庙里来了?
    小神女喝问:“谁?你给我出来!”
    无人回应,也没有人在破庙里出来,破庙四周,依然是那么的谧静。小三子惊疑地说:“不会是破庙里的山神爷爷说话吧?”
    小神女说:“这明明是人说话,怎么是山神爷爷说话了?泥塑的山神会说话吗?”
    “可是破庙里没有人呵!”
    小神女轻轻说:“你别出声,我悄悄进破庙里看看。”小神女一闪身,就飞进破庙里去了。
    小三子担心小神女有什么闪失,也纵身跟了进去。大殿上空无一人,荒芜的院子也空荡荡的,小神女和小三子像两个小精灵似的,把破庙的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既没有发现半点人影,也没有发现有人到过的痕迹。小神女和小三子更惊疑了,明明有人说话,怎么不见人呢?难道真的是庙里山神泥塑像说话?那世上不真的有鬼神了?
    小三子嘴上不相信有鬼神,但心里却是信的,小神女却完全不相信。她一向在深山古道四周装神弄鬼地出没,专门捉弄那些为害人间的恶人坏蛋和土豪劣绅,她本身就是鬼神。小神女为人机警、敏捷,还有一身称绝的轻功和身法,可竟然没发觉这个说话的人。除了自己的爷爷有这种没叫人发觉的行踪外,小神女就没有碰上第二个人了。
    小神女惊疑地暗想:不会是自己的爷爷来到这里吧?可是说话的声音,根本就不是爷爷那苍老的声音,似乎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不是爷爷那又是谁?他的功夫难道比爷爷更俊更好?小神女真正惊疑的是这一点。
    小三子也惊疑地说:“不会是我们听错了吧?要不就是从远处传来的。”
    “你们没有听错!”又是那中年男人懒洋洋的声音从破庙里传了出来。小神女的行动比电光还闪得快,一下扑进了破庙里。她是闻声而动,哪怕就是她的爷爷,这次恐怕也闪避不了,必然会给小神女看见。
    小三子在院子中听见小神女在大殿上喝道:“你给我出来!”
    小三子也慌忙奔了进去,在火光下一看,大殿上仍是空无一人,小神女却凝神注视神台下那一尊泥塑的山神菩萨,说:“你再不出来,别怪我来捉你啦!”
    泥塑的山神像纹风不动,小三子更惊愕了:难道刚才的话,真的是这破庙中的山神爷爷说的?小神女骤然一掌向山神爷爷拍出,这是一股极为阴柔的掌力,山神像动也不动,可是山神像后面有人一声惨叫,从神像后面滚了下来,摔在大殿地上,动也不会动了。
    小三子惊骇异常,小神女用的是什么功夫?神像没动也没给拍烂,而神像后面躲藏的人却给拍得滚了下来,显然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要不,怎么不会动了?
    小神女走过去看看,说:“喂!你不会真的死了吧?谁叫你不出来的?”
    那人仍躺在地上动也不动。小神女神态有些茫然,俯下身子看看,又用手在他鼻子下面试试,看他有没有气息。
    小三子问:“他怎么样了?”
    小神女说:“他已经没气啦!”
    小三子一怔:“没气,那不是死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死了?”
    “一个人没气,怎么不是死了?”小三子也走近去用手试试,“小妹妹,他真的死了,没有半点气息了。”
    小神女有点内疚:“他怎么这般不经拍,一拍就死了?”
    小三子骇然:“他是你刚才一掌拍死的?”
    “不是我刚才的一掌,他怎么会死的?”
    小三子简直不敢相信,这么轻轻的一掌拍出,就将人拍死了?他怔了一下说:“妹妹,他可能不是你拍死的。”
    小神女心想:我拍出的是爷爷传我的绵掌之功,可以隔山打牛,怎么不能拍死他了?早知这个人这般不经拍,我不应该用这一绵掌才是。我还以为他是一个身怀奇功的高人,出没难以叫人发觉,才用这么一掌,以为他可以轻纵闪开而不能不现身。想不到他连闪也不会闪,就这么的死了。这个人也真怪,他敢那样捉弄我们,怎么不会跃开?他总不会自己特意跑来找死吧?
    小三子又说:“妹妹,你不用难过,他的死与妹妹无关,是他自己不幸跌死的。”
    小神女心有所思地说:“这个人几时不声不响跑到这破庙里来了?”
    “极有可能他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躲在这破庙里了。”
    “哦?那他不是在破庙里躲藏了两天两夜?他怎么不出来见我们的?”
    “他恐怕是一个逃犯,害怕给人知道,所以一直躲着我们。”
    “那他干吗又出声了?”
    “他大概是见我们不走,想装神弄鬼吓我们走,妹妹,不管他了,我们将他埋起来吧,别让他弃尸破庙,吓坏了附近一带的乡人。”
    “小三哥,你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可能是一个在逃要犯。”
    “你怎么知道他是一个在逃要犯了?”
    “他头发零乱不堪,衣服又破烂,不是逃犯又是什么了?他总不会是一个叫化吧?要是叫化,就不用这么躲藏了。看来,他也不是一个凶残的匪徒。”
    “唔!不错,他要是一个凶残的逃犯,我们一来,他就会杀了我们,夺走我们身上的金银和食物。他没有这样做,只想吓我们离开。”
    “妹妹,你先在这里坐下,我背他出去,找一处地方将他葬了。”
    “我们一起埋葬他。”
    “不不!这些脏活,不是你干的,还是我一个人来。”小三子说着,将尸体背到破庙外去了。
    小神女坐在火堆边仍在暗想,这是一个什么人?他真是一个逃亡的犯人?那他犯了什么法?不会是为仇家追杀的人吧?他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实在出人意外。自己所拍出的掌力没有出尽全力呵,击伤了他还可以,击死了是不可能的。难道是我先击伤了他,然后他惊慌失措滚下神台跌死了?但不管是他怎么死的,好像都和自己有一些关系。
    小神女正怔怔想着,只见小三子神色惊慌地奔了进来。小神女问:“小三哥,出了什么事了?吓得你这样?”
    “那,那,那具尸体不见了!”
    小神女愕然:“怎么不见了?”
    “我,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间不见了!”
    “你不是背着他的吗?”
    “我背着他到庙外放了下来,打算在雪地上挖一个坑埋了他,谁知坑还没有挖,一转身便不见了!”
    “不会是野兽叼走了?”
    “不可能!要是有野兽,我还有不发觉的?而且雪地上根本没有什么野兽留下的足迹。”
    “他不会是自己走了吧?”
    “死了的人会自己走吗?”
    “恐怕他没有死,你快带我去看看。”
    小三子带了小神女来到庙外放下尸体的地方。在荒山野岭中,小神女的生活经验比小三子丰富多了。她在月下细心观察四周,又凝神倾听了一会,没发觉四周有什么动静,雪地上除了小三子和自己的足迹之外,也没发现其他人的足迹。小神女困惑了,自言自语地说:“奇怪,他怎么会不见了的?”
    小三子害怕地说:“我们碰上的不会是一个鬼吧?”
    “你别吓我,鬼会让你背着吗?爷爷说,世上根本没有鬼。就算有鬼,它有形无实,飘来飘去,你能将它背在肩上?”
    “那,那,那他一定是山妖了!”
    小神女心里好笑:我就是一个小山妖,又哪里再来的山妖了?但她这样回答:“他要是山妖,还不将你吃了,能老老实实让你背着他去埋葬么?”
    “那他是什么了?”
    “是个怪物!”
    “怪物!”
    “是呀,是一个喜欢你做小偷的怪物!也是一个捉弄我们的怪物。”
    “捉弄我们?”
    “他要是不捉弄我们,而是想伤害我们,恐怕早动手了。尤其是你背他出庙的时候,他只要用匕首往你身上一捅,你不死了?”
    小三子不由从心里打了一个寒颤。要是真的,自己还有命么?问:“那他是一个好怪物了?”
    “好不好我不知道,但他起码没有要伤害我们的心。”小神女说到这里,蓦然想到一个人,不由用眼睛瞅起小三子来。
    小三子愕然:“你望着我干吗?”
    “说!这个怪物是不是你师父?”
    “他怎么是我师父了?”
    “真的不是你师父飞夜猫?”
    “嗨,难道我连师父也认不出来么?”
    “谁知道你们师徒两人是不是故意捉弄我的。”
    小三子着急了:“妹妹,你怎么这般不相信我?”
    “他真的不是你师父?”
    “妹妹,我可以对天发誓。”
    “好啦!你别发誓啦,不是就不是嘛!我相信你。”
    小三子这才放了心,说:“这个怪物,干吗要捉弄我们的?他不担心将我们吓坏了?”
    蓦然间,又是那个懒洋洋的声音说:“你们两个是吓不坏的,我却几乎给你们吓死了!”声音是从破庙里飘出来的。
    小三子一下又傻了眼,小神女似流光般飞进破庙中去了,接着是小神女的声音问:“你是什么人?干吗要戏弄我们?”
    小三子奔进破庙一看,只见火堆边坐着一个不知是逃犯还是叫化的中年男人,一蓬乱发之下,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小神女,还一边吃着他们烤得焦黄喷香的红薯,一边反问:“你这大胆的小丫头,又是什么人?”
    小神女说:“你管我们是什么人不好?”
    “好,好!不管就不管。你看我像什么人?是逃犯还是怪物?还是一个飘来飘去的鬼魂?”这个声音懒洋洋的中年人一边说,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喷香的红薯,又说:“这些红薯烤得顶香的。”
    小神女叫起来:“你怎么还吃着我们烤好的红薯呀!”
    “红薯烤得这么香,我肚子又饿,不吃行吗?”
    小神女说:“我看你是一个小偷!”
    中年男人笑起来:“你说对了,我的确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偷。”
    “怪不得你叫我小三哥还是做小偷的好。”
    “做小偷不好么?肚子饿了,不用自己动手生火煮饭,也不用求爷爷告奶奶向人讨吃,只要一窜到有钱人家的厨房里,就可以吃饱了,你们看,这不好吗?”
    “你只是偷东西吃,不偷人家的金银珠宝么?”
    “我偷人家的金银珠宝干什么?金银珠宝能当饭吃吗?”
    “金银珠宝可以变钱买饭吃呀!”
    “不不!这太麻烦了,不如直接偷东西吃饱了的好。”
    “有钱去买东西吃也麻烦吗?”
    “怎么不麻烦?拿着偷来的钱跑去饭店买饭吃,不多跑了一大段冤枉路?而且我这一身打扮,拿着银子金子去饭店吃饭,不令人起疑心?那不是明明告诉人家,我是一个小偷?到那时,恐怕饭吃不成,还给人捉起来。我呀,才不干这样的傻事。”
    小神女听得笑了,也走过来在火堆边坐下,感到这个奇怪的小偷,跟自己以往的行径差不多,只知道偷人家的东西吃,不会偷别的。以后大一点了,才知道金子银子可能买东西吃,但总感到不如偷东西吃那么方便。她坐下来笑问:“你不能穿好一点的衣服吗?这样,人家就不会怀疑你了。”
    “不不!我不能穿好一点的衣服。”
    。你怎么不能穿好一点的了?”
    “因为我有一种怪病。”
    “哦?什么怪病?”
    “我也不知道。总之,我穿起好一点的衣服来就感到浑身不舒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脚也不知怎么的摆放,甚至连路也不会走了。”
    小三子一直在旁怔怔地听着,他感到这个不知是逃犯、叫化还是自称为小偷的人,实在不可思议。他到底是人是怪还是鬼魂?是人,怎么突然会在雪地上一下不见,而突然坐在庙里的火堆边了?只有妖怪和鬼才可以这样。要是妖怪和鬼,他又怎么不会害人,还和小神女有说有笑?他自称小偷,世上有这样的小偷吗?只偷东西吃而不偷钱财和其他值钱的东西?只有三岁的小孩子不知道钱的作用,才只会偷东西吃。而且这人还有一个不爱穿好衣服的怪病,世上有这样的怪病吗?我看除了这大胆、身怀奇技而又不请世故的小妹妹,才会相信他的胡说八道。他既然不是人,不是鬼,又不是妖,那他是什么?是个怪物?这是什么样的怪物了?是一个不害人又喜欢捉弄人的怪物?
    小三子带着惊疑、害怕的心情怔怔地听着,可不敢走近。小神女却完全没有半点惊疑和害怕,不但走过去和这怪物面对面坐下,还好奇地问:“那么你穿破烂的旧衣服,就没有这样的怪病了?”
    “是呀,我一穿破烂的旧衣服,既没有拘束,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坐下来和躺下来睡觉,浑身就轻松舒服了。小丫头,你有没有这样的怪病?”
    小神女笑起来:“我也有一点,但没有你这么严重。”
    “那你比我强多了。要是叫我穿一身上好的新衣服,真比杀了我还难受。我穿上新衣服,好像人人都在注意我了,坐也不敢坐,怕弄脏了衣服,站也不知往哪站好。若是穿破烂的旧衣服,不但荒山、破庙、野地、坟堆里可随便坐卧,就是睡在牛棚猪圈里也可以,那多舒服、惬意。”
    “叔叔,你不会同猪睡在一起吧?”
    “我怎么不会同猪睡在一起了?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在猪窝里同猪睡就暖和多了。”
    小神女笑起来:“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怎么不是说真的了?前天夜里,我就在一户农家的猪圈里和猪睡在了一起,同猪一块叽哩咕噜打鼾。”
    “叔叔,你怎么不怕脏的?”
    “脏?猪圈里一点也不脏,在马牛羊、鸡犬豕这六畜中,猪是最爱干净的动物了,它会将睡觉的地方和拉尿的地方分隔开来,在大漠上,猪群最干净。”
    小神女笑着:“我不跟你胡扯了。我问你,你干吗要吓唬我们?”
    “我?我几时吓唬你们了?”
    “你还说没吓唬我们?你看,你将我小三哥吓得不敢来火堆边坐了。”
    这个一头乱发的中年人看了看小三子,笑着说:“小兄弟,你不会是这么胆小的吧?那你今后怎么做小偷啊?”
    小三子见小神女说破了,又见这自称为小偷的汉子在招呼自己,若再不过去,真是显得自己太胆小了,连一个女孩子也比不上。便硬着头皮走过来坐下,问:“你真的是人?不是鬼和妖怪?”
    中年人问:“我怎么不是人了?我哪一点像鬼和妖怪了?”
    “你从神台上滚下来时,明明已经是一个死人,可是你……”
    小神女也说:“是呀!你干吗要装死来吓唬我们?”
    “我不装死行吗?”
    “怎么不行了?”小神女问。
    “小丫头,你知不知你那一掌多厉害,我要是不装死,不害怕你第二掌又拍来?那我真的要去见阎王了!”
    “可是你又干吗一下子在雪地不见了?”
    “我再不走,不叫你们活埋了吗?”
    小三子说:“你说你没有死不行了?”
    “哎!我原以为我装死,你们将我拖出庙外,扔到雪地上就算了。谁知你这小兄弟好心过头,真的挖坑要将我埋葬。要是我突然爬起来说我没有死,不更将你吓坏了?所以我只好悄悄地跑开。”
    小神女说:“鬼才相信你说的话。你是从头到尾都在存心戏弄我们,吓唬我们!”
    “你这大胆而又厉害的小丫头,我敢戏弄、吓唬你们吗?说到吓唬,你们才真正将我吓得魂飞天外。”
    “我们怎么将你吓得魂飞天外了?”
    “我在月光下雪地上,远远看见两条小黑影在互相追来逐去,还以为是两只狐狸在互相追逐玩呢。谁知走近来一看,居然是两个小孩子,不不,应该说是两个荒山破庙里的小妖精在互相嬉戏,你们说,我见了害不害怕?”
    小神女笑着问:“那你干吗不远远躲开,还说话呢?”
    中年男子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我是一时害怕得糊涂了!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干吗说起话来了!事后更害怕得躲到神像背后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透气。”
    小神女又说:“我小三哥将你背到庙外雪地上,你是又害怕得稀里糊涂地跑到这里烤火吃红薯了?”
    “不错!不错!正是这样。”
    小神女咯咯笑着说:“你还不错呀,有你这样的害怕吗?你直到现在,说话没半句是真的,仍在糊弄我们。”
    “不不!我说的是真的。”
    这个一头乱发的怪物说这句话,不但小神女不相信,小三子更不相信。哪有害怕得转回来烤火吃烤好了的红薯?这不是害怕,而是胆大异常,存心捉弄人。谁知这个怪物又说了这么一句话来:“我敢糊弄你这个大胆、厉害、无法五天的小丫头吗?我不害怕你将我扔到大火里烧死了,像古州老虎一样烧成焦炭?”
    小神女一下怔住了:“你,你说什么?”
    这个怪人似乎感到自己说漏了嘴,慌忙掩饰说:“不不!我什么也没有说,我,我,我刚才说什么了?”
    “你说你‘会像古州老虎一样烧成焦炭。’”
    “那,那,那是我说梦话,小妹妹,你千万别当真的了。”
    小神女仍追问:“你怎么知道古州老虎给烧成焦炭一样了?那天夜里,你是不是在古州堡了。”
    “不不!我不在,我只是做梦,那是梦里的事情,当不了真。”
    “好呀!那你说说你梦里的事。”
    “你,你,你真要我说?”
    “是呀!因为我想听呀!”
    “梦有什么好听的?”
    “你是不是梦见一个红衣红裤的小女孩,在古州堡放火了?”
    “不错!不错!她自称是什么火神爷爷的女儿……咦!我做梦的事,你怎么知道了?”
    “你说下去呀!”
    “不不!还是不说的好,我再说下去,就会将火神爷爷女儿埋藏那么多金银元宝的事,都说了出来。”
    小三子大吃一惊:“什么?埋藏金银元宝的事你都知道了?”
    这个怪物感到事情不妙,说:“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有看见。”说着一闪身便逃走了。
    小神女说:“快!我们快去捉住他,千万别让他跑了!”声落人也飞了出去。
    小三子刚好学会了小神女的逃命身法,现在他不是用来逃命,而是用来捉人了。他紧随着小神女迫出去。只见月下雪地上,小神女身法似流光逸电般的的敏捷,处处拦住了那个自称为小偷怪物逃走的方向,令他无法向荒山野岭逃去,只能掉转方向逃走。这个怪人也有一身古怪的闪避的身法,虽然没办法逃走,但小神女也捉不了他。于是小三子也奔过去围堵。一时之间,三条人影在月下雪地上闪来闪去,似飞魂幻影般忽闪忽灭,时东时西。小神女和小三子合两人之力,都没办法捉到这个幽灵似的怪人。有时明明捉到了,他身子像泥鳅般一滑,又躲开了。有时小三子不但没抓住这个怪人,反而抓住了小神女,弄得小神女又气又急说:“你怎么捉住我的?快去捉他呀?”小神女一挣扎,似箭离弦,先去拦截那怪人奔逃的方向,将怪物堵了回来,不让他逃走。
    小神女在短途的轻功之快,几乎无人能比。要是长途奔跑,她内力恐怕不及这怪人。但个这怪人,身法闪缩翻滚之快,更是出人意料之外,能在电光火石之间,从小神女的手中滑了出来,似乎比小神女的身法还奥妙。至于小三子,更无法能抓到这个怪人,只能起围堵作用。有时围堵也围堵不了,靠小神女飞过来拦截,才没让他逃脱。
    他们一大两小三条人影在月下雪地上追来逐去,怪人无法逃脱,但小神女和小三子也捉不了他。眼见天色渐渐亮了,黑夜过去,黎明即将来。小神女越捉越惊疑,暗想:“这是什么人?他逃命脱身的身法,似乎比自己所练的狸猫千变身法更为奇变莫测,招式不多,却十分管用。要是说小神女是一只机灵敏捷的山猫,那这个怪人就像一只机警的狐狸了,任何猎犬也捕捉不了它。怪不得自己下山时,爷爷曾叮嘱自己,千万不可小看了天下的人,他们的武功会比你更好。现在这个破庙里的怪人,不就是这样么?”
    小三子内力不济,已累得跑不快了,小神女也感到有些累,似乎自己怎么也捉不住这个怪人,最后只能眼光光看着他逃脱。奇怪的是这个怪物,似乎也跑得晕头转向,像一只无头苍蝇,不知道逃跑,只在原地上转圈,怎么也转不出去。
    小神女像追够似的,停下来不再去追他了。而小三子给这怪人轻轻点了一下,早已坐在地上透大气不能动了。这个怪人见小神女和小三子不再追自己了,也停下来问:“哦?你们不捉我了?”
    小神女说:“我们不捉你了,你走吧!”
    “真的?那我就谢天谢地啦!”
    小神女和小三子以为这个怪物一定会跑开了,谁知他四肢像散了架似的,一下翻倒在雪地上爬不起来了。小神女愕然地问:“你干吗不走?”
    “你们不捉我了,我走干吗?再说我也走不动啦!”
    “你不怕我们再捉你?”
    这怪人眨眨眼皮说:“你不是不捉我了吗?你不会说过的话不算数吧?”
    小神女一下明白过来,这个怪人根本就不打算逃跑,而是又一次在戏弄自己,试试自己的狸猫千变身法能不能捉到他。她走过去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一个只偷东西吃的小偷,又是什么人了?不过你们放心,你们埋藏的什么金元宝、银元宝,我绝不会去动它们,因为我要它毫无作用,更不知道怎么去用它。”
    小神女知道自己碰上的,不是江湖上的一般高手,而是世上少有的一位奇人异士。要是一般人,知道埋藏了那么多的金银珠宝,就是不杀了自己和小三子灭口,也会悄悄地将它挖走了,不让任何人知道。怎么还会一味跟踪自己和小三子,并且还说了出来?”
    小神女在紫竹山庄住过一段日子,与当今武林一等一的上乘高手慕容一家以及聂十八、穆家姐妹谈过心,知道了江湖上不少的奇人异士,不由暗想:眼前这位奇人异士是谁呢?鬼影侠丐吴三?还是丐帮中的一些长老?只有这些人物,才游戏人间,喜欢逗人,而不为金银珠宝动心。可是他们不会一味去偷人家的东西吃呀?猛然间,小神女想起婷婷姐姐所说到的一个怪人了,那就是漠北怪丐吴影儿老前辈。只有这位前辈最喜欢逗人,专偷王侯府第一些佳肴美酒吃,而不取金银珠宝,可是吴老前辈已是百岁以上的老人了,而且江湖上传闻,这位武林耆宿已在三四年前在漠北仙逝,早已不在人间了。眼前这位奇人,绝不可能是他。既然不是吴老前辈,那他又是谁?他的行为怪异,似乎跟吴老前辈一模一样,总不会吴老叫化能返老还童,变为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吧?要是这样,那真是骇人听闻了。
    小神女想到这里,不由坐在这怪人的身边,一双晶莹的大眼睛,天真而又好奇地上下详细打量这怪人。怪人愕然:“小妹妹,你这么看着我干吗?”
    小神女笑了:“你害怕我看你了?”
    “不不!你别这么看我。”
    “我不这么看你,又怎看出你是什么人了!”
    “那我是什么人?”
    “你是一个怪人!”
    “我怎么是个怪人了?我可没多一只眼睛和多两个耳朵。”
    小神女突然问:“你是不是漠北怪丐?”
    这中年人一怔,一下坐了起来:“我怎么是漠北怪丐了?”
    小神女说:“你一定是的。因为你曾经说过,说大漠上的猪比什么都干净,你没去过大漠,怎么知道那里的猪干净了?”
    “嗨!这也不能说我是漠北怪丐呀!小妹妹,你知不知漠北怪丐他老人家今年多少岁了?他要是仍活在世上,有一百一十多岁啦!”
    “他可以返老还童呀!”
    “什么?返老还童?”
    “是呀!你知不知我今年多少岁了?”
    中年人眨眨眼问:“你?你不会有一百多岁吧?”中年人见小神女一副天真趣怪而又故意装成老成和持重大人似的神态,几乎从心里笑出来,所以才有意这么逗她。
    小神女说:“你说对啦!”
    “什么?我说对了?”
    “是呀!我今年有一百零九岁了!”
    “哦?你这小丫头有一百零九岁?”
    “你不相信?”
    “我怎么看来看去,你顶多只有九岁。”
    “因为我能返老还童呀!”
    “那你不成了山妖了?”
    “你又说对了,我就是山妖。我不是山妖,能返老还童吗?”
    中年人笑着说:“好了!小妹妹,你别逗我了!要是漠北怪丐他老人家真的能返老还童,我首先第一个跪拜天地。可惜他老人家不是神仙,天年有限,长辞人间了。”
    “漠北怪丐真的死了?”
    “是!是我亲手埋葬他老人家的。”
    “叔叔,那你是……”
    “小妹妹,我也不瞒你了,我是他老人家唯一的嫡传弟子。”
    原来这个在破庙中出现的怪人,正是漠北怪丐一派的唯一的传人许春水,他原是浙江淳安县一户富豪人家的公子,家财百万,却给西厂的人害得家破人亡,自己也几乎成为西厂那座人间魔穴中的枉死鬼。幸得隐侠公孙不灭带人毁了这座人间魔穴,杀死了幽冥杀手,他才得从虎口中逃生。以后他又幸遇漠北怪丐吴影儿收为弟子,从此远离中原,去了大漠(详情请看拙作《隐侠传奇》中的第二十八回)。
    许春水跟随漠北怪丐在大漠上生活了十多年,受尽了大漠上风刀霜剑之苦,熬过了无情的严寒和酷热,也足足苦练了十多年的武功。在练武学艺的天赋上,他怎么也不及师父吴老叫化,也不及师伯没影子的聪明乖巧。何况他过去所学的,尽是一些花拳绣腿,好看不中用,根本不能与任何武林中人交锋。但是他却异常勤奋好学,刻苦锻炼,不畏辛苦,不怕失败,有百折不挠的精神。
    初时,吴老叫化传艺给他时,聪明的人,是讲一而知十,不知十也起码知三,就是没慧根的人也讲一知一。可是跟他讲了三遍,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学起武功,更走样了。吴老叫化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怎么收了这么一个傻得像猪的弟子?他能学得了漠北一派的盖世绝学么?但许春水却有自己与众不同的优点,就是心无任何杂念,全心刻苦学艺,一旦记住了,就永远也不会忘记。
    吴老叫化在最初的三年,只传给他修练内功的方法,什么武功的招式也不传授,一味叫他在大漠上奔走,去追逐野狼。当他内力有一定的深厚时,才以自己一身的真气,助他打开了任督二脉的玄机,然后才传给他一些基本的武功招式。在七八年前,许春水的武功仍然进展得非常的慢,除了内力深厚外,就一无是处。可是七八年后武功就飞跃进展了,不但行走如飞,行动简直如魔魂幻影,任何上乘武功的招式,一学就上手。这正是真功夫不负苦心人,只要有心,铁杵也可磨成针。十多年来,许春水在武林耆宿吴老叫化严格精心的培育下,终于尽得漠北一派武功的精髓,继承了漠北一派的衣钵,练成了武林人士极为羡慕的漠北一派上乘的武功,一向具有通天地、夺造化、惊鬼神的惊世骇俗的绝技。
    聪明、慧黠之人,有五年的时间,便可学会漠北一派的武功。但许春水足足花了一倍多的时间,要十多年才能练成。虽然比一般练武之人迟了七八年,但基础特别深厚,举手投足之间,皆可成凌厉的招式,就是抖出过去所练的花拳绣腿招式,也可以令任何上乘高手惊愕而退走。从此以后,他在大漠上像一团轻烟似的时隐时现,骤然而来,顿然消失,成为了大漠上一位来往无影无踪的神秘之人。无人能见其真面目,他却不时为牧人驱赶狼群。在丝绸路上,他救了不少商人、驼队,废去了一些杀人如麻、血债累累的悍匪、大盗、劫贼的武功,令其或终身残废,再也不能为害人间。由于他来时一团影,去时一阵风,转眼消失,被人们称为一阵风大侠,江湖上人称一阵风。而他的真实姓名,反而无人知道。
    一阵风大侠在长城之外,大漠之中,几乎无人不晓,渐渐流传到关内来。西北武林,都知道大漠上最近出现了一位武功极高、行侠仗义的一阵风大侠,并且行踪莫测。这个一阵风出于何门何派,就没人知道了。一阵风的出现,令大漠上的所有悍匪、大盗惊破了胆,再也不敢盘踞在大漠上,不是销声匿迹,便是逃进关内避祸,或者隐藏在深山老林中,或者改名换姓,投靠某一地方豪强大户和江湖上的会帮门派里。一时之间,竟令茫茫大漠、丝绸路上匪盗绝迹,牧民拍手称快,商人驼队放心上路。无形之中,一阵风成为人们心中的大漠守护神,受人崇拜而敬仰的一位大侠,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位来无踪、去无影的神秘大侠,竟然是一个人不出众,貌不惊人、为人所瞧不起的叫化,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
    当时武林中盛传江湖上出现了三位神秘莫测的奇人:江南是水月宫的宫主,大漠是一阵风,湘桂黔一带是小神女。他们之间的行径大同小异,都是神秘莫测、无人知晓,都是为一地除害、锄强扶弱、行侠仗义。当然,其中最令人惊奇的是小神女了。一个形同神话中的红孩儿的小女孩,居然有如此上乘的武功,真是匪夷所思。怪不得有人怀疑她是山林中的精灵了。
    一阵风在师父吴老叫化仙逝后,在墓前足足守孝三年,然后遵循师父的教导,南下中原,暗中行侠仗义,同时也在追踪大漠上逃人中原的一些悍匪恶人。这些人要是不废掉了他们的武功,令他们不能言武,那对百姓危害极大,后患无穷,因此绝对不能让他们这么逃走了事。
    一阵风由嘉峪关而步入中原,经四川而南下贵州。一进入贵州,他就听到有关山妖和小神女的种种传说,就像大漠上人们传说自己的行径一样,充满了神话的色彩。一阵风本来想去广西拜访慕容一家,因为慕容一家,是自己师父生前最为至交的朋友。师父生前也曾吩咐自己,要是去了中原,别的人可以不去拜访,但慕容一家必定要去拜访。通过慕容一家,便可了解当今中原武林的一些大事和人物。现在他听到有关小神女的一些传说,一时好奇心起,便要先来看看神秘莫测的小神女是怎么一回事。他根本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山神和山妖的事,那一定是一些武林高人而又不想世人知道所干的侠义之事。他还有点怀疑恐怕是慕容家人所为,要不就是黑豹。
    一阵风想不到在八开的小镇郊外,看见一个天真有趣而又异常大胆的小姑娘,去相助一个小偷,骗走了那几个凶恶的大汉。后来他又看见这位小姑娘施展轻功,暗暗盯踪着这个小偷。这一下,一阵风才真正惊奇起来了: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这等上乘的轻功,行动无声,宛如一只狸猫似的轻巧、敏捷,这太出乎人们的意外了。她是哪一位武林人家的女儿?而且从她的轻功来看,绝不是慕容家的武功,也不是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的武功。这更引起了一阵风的好奇,便一路暗随小姑娘而来,注意这个小姑娘的种种行径。他越看越惊讶,越看越敬佩这位小姑娘的为人了。他开始疑心,自己所跟踪的小姑娘,恐怕就是人们所传说的小神女,忍不住在这荒山破庙中出言相戏了……
    这时,小神女惊奇地问:“你真的是漠北怪丐的唯一弟子?”
    “你不相信?”
    小神女笑了:“我怎么不相信呀,怪不得你也像漠北怪丐吴老前辈一样,爱戏弄人,爱偷东西吃。”
    “哦?你怎么知我师父的为人了?”
    小神女眨眨眼皮狡黠地说:“因为我是山妖呀!能知过去未来的事情。”
    一阵风笑说:“你不会真的有一百零九岁吧?”这时他更加肯定眼前天真可爱而又大胆的小姑娘,是这一带人们所传说的小神女了。
    小神女笑问:“你看呢?我有没有?”
    “我看,你有。”
    小神女反而怔住了:“我有?”
    “因为我也是一个神仙,不但能知过去未来的事,更知一个人的前三世和后三世。”
    小神女笑起来了:“你骗人!”
    “我是说真的。”
    “哎!你还说是真的呀!”
    “我怎么不是说真的了?”
    “好!你说我前三世是什么人?”
    “你第一世是一只野山猫。”
    “什么?我第一世是只野山猫?”
    “是呀!所以你现在的行动,仍像一只山猫一样,机灵、敏捷、狡黠。”
    “我第二世呢?”
    “是一只猴子,所以你今世姓侯。”
    小神女一怔:“你怎么知道我姓侯了?”
    “因为你第二世是只猴子呀!”
    “好!那第三世呢?”
    “就是你现在的小山妖、是摩天……”
    小神女害怕这个漠北怪丐的弟子在小三子面前说出自己的真面目了,急忙打断说:“好了!你别说了!”她十分惊奇这个怪人怎么知道得自己这么清楚,问:“你不会真的是神仙吧?”
    一阵风一笑:“你说,你怎么知道我师父的为人了?”
    “我是在紫竹山庄听穆家两位姐姐说的,就是慕容一家也说起这位极受人尊敬的吴老叫化来。”
    一阵风惊讶了:“你去过紫竹山庄了?”
    “我刚从紫竹山庄出来,怎么没去过了?”
    “你与慕容一家……”
    “我和慕容一家人是朋友呀!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师父的为人了?还有,你师父为了穆娉娉姐姐能战胜天魔神剑,偷去了点苍派掌门老夫人的护身宝衣给娉娉姐姐呢!看来你师父不但偷东西吃,有时也偷人家的宝贝。”
    这一件事,一阵风不知道,因为吴老叫化没跟他说过。吴老叫化这类助人的嬉戏行径实在太多了,而且事后也忘了,当然也不会向人说,只有受惠的人才铭记在心,一阵风关心的却是其他的事,问:“穆娉娉女侠也在紫竹山庄?”
    “在呀!”
    “那黑豹聂十八……”
    “他也在呀!”
    一阵风急问:“现在还在?”
    “他们走了!”
    “什么?走了?”一阵风眼里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小神女问:“你想见他们?”
    一阵风失望地说:“看来我无缘,不能见到这一位人间少有的奇男子。要是我早赶去紫竹山庄就好了。”
    “叔叔,不要紧,你以后会见到他们的。”
    “这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缘了!”
    “叔叔,你现在去紫竹山庄还可以见穆婷婷姐姐和慕容一家人呀,他们都是人间少有的奇人。”
    一阵风点点头:“不错!慕容一家几代人,都是人间少有的奇人。”
    “叔叔,又开始下雪了,我们到破庙火堆旁坐下,吃些东西再说话好不好?”
    “你不会再捉我吧?”
    “哎!叔叔,你说笑了,我们能捉到你吗?你要是真的走了,我怎么也追不上,你不将我捉起来就算好的了!”
    “小妹妹,别客气,看来我也捉不了你,因为你那一套逃命的身法实在太奥妙,变化无穷。”
    “叔叔,你不是说真的吧!”
    “小妹妹,别的话我是胡编乱凑,这一点我是说真的。来!我们一起到破庙里坐下谈。”
    小神女向怔怔坐着而神情又十分惊愕的小三子说:“小三哥,走呀!你不会真的累得一点也走不动了吧?”
    小三子不好意地笑了笑:“我走得动!”
    小三子一直在一旁怔怔地坐着听他们对话,越听就越惊讶。他虽然不算是武林中人,但却是江湖中的人,他不但知道慕容一家的事情,也听说过漠北怪丐吴老叫化种种在江湖上的神奇故事。吴老叫化几乎是人间的一个活神仙,无人不知,妇孺皆晓,当他听到眼前这位怪人竟然是这位活神仙的弟子,真是惊愕得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去相信了。怪不得他那么神出鬼没,时常像鬼魂般消失,自己和极有本事的山妹妹也捉不到他了。后来他又听到小神女竟然是名满武林,惊震江湖的慕容一家的朋友,而且还与将中原武林闹得翻了天的穆家姐妹相识,互称姐妹,更是惊奇得不得了。原来自己认识的小妹妹,是武林中极有身份和名望的小女侠,自己真是瞎了眼,将她当成了一般武林人家大胆、好玩和偷跑出来的小姑娘,自己还要护送她回家哩,真不怕笑死人了。小三子直到目前,仍不知道小神女是一个什么人,但能与慕容一家结为朋友的人,那起码不是一般武林中的平庸之辈了。自己一生算是有幸,能碰上这么两位奇人异士。
    小三子跟随他们走进破庙,在火堆旁坐下时,不由向一阵风一拜说:“小三子有眼无珠,不知道叔叔是位奇人高士。我刚才有什么得罪之处,望叔叔大侠宽恕。”
    “嗨!小兄弟,你怎么这般的了?你不是想将我赶走吧?”
    小三子一下茫然不知怎么回答。小神女问:“叔叔,小三哥怎么想将你赶走了?”
    “不想将我赶走,干吗又拜我又对我说这么酸溜溜的客套话?再这么酸溜溜说下去,我会浑身起鸡皮疙瘩,就是不将我赶跑,我自己也会吓得跑开了!”
    小神女对小三子说:“小三哥,你别对叔叔这般客气了。你将他当成自家人,随随便便说话就行了。”
    “不错!不错!我们江湖中人,以诚相交就最好了。别像世人那样,一味孔夫子搬家——尽是书上的之乎者也说话,什么仁兄呀!大驾光临呀!三生有幸呀!叫人听了浑身不舒服。”
    小三子笑着说:“其实我也不会说什么客气话,刚才,我只……”
    一阵风慌忙说:“行,行,小兄弟,我明白你的心意。其实我不是什么奇人异士,更不是什么大侠,我只是轻功好一点,偷起吃来方便一点而已,若要打比方倒有点像小老鼠。说到奇人异士,这位古怪精灵的小妹妹才是一位奇人。”
    小神女笑着叫起来:“哎!我怎么是奇人了?”
    一阵风说:“不是奇人,也是一位了不起的小女侠吧?”
    “小女侠也不是。”
    “你要不是小女侠,就将我弄糊涂了!”
    “你怎么会湖涂了?”
    “我读书不多,恐怕弄不清侠的意义。一个小女孩,胆大包天悄悄地溜进了赌场、妓院,先是放一把火将人家的房子烧了,趁人大乱便去掠取人家的金银珠宝。以后她三更半夜溜进了古州堡,也是放火盗取了大量的金银元宝。初时,我还以为我碰了一个杀人放火抢劫的奇异小女大盗哩!谁知她根本不是志在取金银珠宝,而是全部交给了她的同伴,叫这个同伴以后别做小偷,用这些金银珠宝救穷苦无依靠的妇孺老人,自己一点也不要。这不是侠又是什么了?总不能说她是大盗吧?而且她所取的都是一些不义之财。”
    小神女笑着说:“这是小胡闹!”
    “好好,我今后也来胡闹一下,偷了金银,还对自己的同伴装神弄鬼,说这一大包金银元宝不知是什么时候掉在自己睡的地方了,害得她的同伴提心吊胆……”
    小神女打断他的话问:“叔叔,你还有个完的没有?”
    “没有呵!跟着,你这个不知是大盗还是大侠的小妖精,在栽麻镇毒打了过山风,救了那位可怜的辛姑娘。”
    小神女笑着啐了一阵风一口:“你才是个小妖精!”
    小三子说:“山妹妹,你在我的眼里,的确是一位小奇人和小女侠。”
    “哎!你怎去听叔叔的胡说八道了?”
    “叔叔没有说错你呵!”小三子又问了一阵风,“叔叔,你是一直跟踪着我们?”
    小神女说:“他当然一直在跟踪着我们啦,不然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一阵风笑着说:“对不起,我只是好奇,看看你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妖精是大盗呢,还是一个大侠?”
    “要是我是一个大盗你会怎样?”
    “那也没有什么的,你辛辛苦苦偷来的金银珠宝算是白干了!”
    “什么?白干了?”
    “是呀!它们会不翼而飞,你们回头再去寻找时,统统都变成石头了。”
    “你会全部偷了去?”
    一阵风笑了笑:“我虽然只会偷东西吃,有时也会专偷一些贪官、大盗的不义之财。不过,现在你们完全可以放心,我动也不会动它们一下。”
    小神女说:“叔叔,我希望你将这些金银偷了去的好。”
    一阵风怔了怔:“你说什么?我偷了去的好?我不是听错了吧?”
    “叔叔,你没有听错,我说,你还是偷了去的好!”
    “哪有什么好?”
    “你会用它来救济无依无靠的穷人呀!这样,就用不着我和小三哥为这些金银操心了!”
    小三子也说:“是呵!叔叔,你用来救济这一带的穷人,比我们好多了。说到底,我和山妹妹始终还是孩子,有了那么多的金银珠宝,首先就会引起人家的思疑,要是官府的人注意了,就更麻烦。”
    “你们不怕我将这些金银买酒喝,大手大脚花光吗?”
    小神女说:“叔叔,你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了?”
    “我听慕容一家和穆家二位姐姐说,漠北怪丐一派,武德极好,不但不会乱伤害人的性命,也不妄取人家的一文钱。叔叔怎会乱用我们冒着危险取得的金银了?再说叔叔真的想要,早已取走,也不会向我们说出来。”
    一阵风自嘲说:“看来我不遵守我一派的规矩是不行了!”
    “那叔叔答应了?”
    “不不!这事我做不来。”
    “叔叔怎会做不来的?”
    “一来,我这个人懒散惯了,最怕麻烦了。叫我将这一大批金银分给这一带无依无靠的老人妇孺,这得要多少日子?我只是路过这里,能在这一带呆得这么久吗?二来,我这个人身上留不下半文钱,一有钱就浑身不舒服,总想一下就将它花光花清。现在我一下有这么多的金银,恐怕就日夜不安了,那不要了我的命?不行,这些金银是你们的,还由你们用来做善事好了,我这个四处流浪的叫化不敢沾这份光,也做不来。”
    小三子说:“叔叔都做不来,我们更做不来了!”小神女说:“叔叔都不愿做,我又要回去不能再跑出来了,叫小三哥一个人怎么做啊?”
    一阵风对小三子说:“小兄弟,我看这些金银就归你好了,你先做富翁,买田买地买房子,等你长大成人后再做善事不更好?”
    小三子说:“叔叔,这些金银都是山妹妹的,我能要吗?而且我在别人的眼里,是一个衣食无着的流浪儿,能买田买地买房子吗?人家不起疑心?叔叔,还是你要吧!”
    这一大两小的三个人,面对一万多两银子的财富,竟然将它当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推来推去,谁也不想要。这在一般人看来,简直不可理解,会认为他们不是白痴,一定是低能儿,不知道金钱的可贵。为了金银钱财,世上不知有多少人,就是一些武林中人也不例外,甚至甘冒杀头的危险,也要千方百计去夺取。有的行凶抢劫、杀人放火;有的巧取豪夺、暗设骗局,弄得别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有的拐卖妇女儿童,逼良为娼,最后将自己送上了断头台,世上不知有多少人,为了金钱而死于非命。这正应了这么一句古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况他们三个人推来推去的,不是一百几十两的银子,而是上万两的银子。无论是谁,见了也会动心。在匪徒们的眼里,他们三个人更是世上头号的傻瓜,到手的银子也懒得要。要是这些匪徒早巳暗起恶念,就是不下毒手暗杀了其他两个人,也会悄悄地将金银取走,躲到别处享受一生的荣华富贵了。
    他们三个人,在一万多两的财富面前,竟然推来推去,谁也不想占有和夺取。一阵风许春水,本来就有百万的产财而不要,跟着吴老叫化远到漠北学艺,甘心过那清贫而向人讨吃的苦日子,他不将这区区万两银子看在眼里,那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小神女身怀不俗的武功,从来不将金银放在眼里也不奇怪;最难能可贵的是小三子了,他经历过没钱的痛苦,熬过人生异常艰难的日子,知道饥饿是什么滋味,他居然也没有一点贪念。在金钱的面前,显示了他本质最高尚的一面。过去,他是一个没人收养,也没有人敢收养的孤儿,讨又讨不到吃,为饥饿所逼,万不得已去偷一些东西吃时,几乎给人打得半死。后来他虽然成了一个小偷,但也不多取,能填饱肚子就满足了。难得的是他还有一颗同情心,将伦来的东西去救济那些妇孺老幼。他不是好逸恶劳的小偷,而是一个侠伦和义偷。正因为这们,他得到了小神女,一阵风这两位南北奇人的喜爱。小神女更是在回去之前,特别要帮助他。并且还暗传了他一门逃命的武功。这么一来,小三子就是以后去伦豪门大户的东西,给人发觉了也可以逃走,不致有性命危险。
    一阵风听到小三子也说不要,问:“小兄弟,山妹妹说她全给你了,你怎么不要了?”
    “叔叔,我不想做什么财主、富翁,我也有点像您一样,一有钱就浑身不舒服,不是担心别人打劫,就是害怕招来是非。没钱反而轻松自在多了。什么也不用担心。”
    一阵风想了一下说:“我有办法处理这些金银了,不知你们同不同意?”
    小三子问:“叔叔,什么好办法?”
    小神女说:“叔叔,你说呀!”
    “我看,你们还是将古州城那间没人住的大屋买了过来,要不,给别人买了,你们在那里埋藏的金银就不方便去取了。”
    小三子问:“我们怎么去买呢?”
    “你们不是对栽麻镇有恩吗?我看那位章员外为人不错。小兄弟,你可以通过他出面,为你们买下那座房子。这样,就不会有人注意你们了。同时,我会暗中为你们打点的。”
    小神女高兴地说:“叔叔,这太好了。小三哥,你今天就去找那章员外去。”
    一阵风又说:“小兄弟,你买下了那座大院后,还可以将那可怜的辛姑娘和那位覃婆婆她们一起安置在大院中住,请她们打理一切。我看看覃婆婆那个媳妇颇能干的,加上辛姑娘,会将大院打理得很好。这样,她们今后就不愁住吃了,单是大院中的一些果木拿到市场上卖,就可以维持她们的生活了。不然,你只能顾得了她们一时,顾不了她们一世。”
    小神女说:“小三哥,叔叔说得太好了,你快点去呀!这才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了!”
    “山妹妹,你不去么?”
    “小三哥,我不能陪你去了,我今天要赶回去,不然,我爷爷真的会骂我,或者会跑出来找我的,以后,我就更不能出来玩了。”
    小三子一怔:“你马上就要走?”
    “我不走不行呀!我已经出来有很多天了。小三哥,你不希望我早一点回去吗?”
    一阵风问:“小妹妹,你不能多和我说一会儿话?”
    “叔叔,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跑到这一带来?”
    “你不是说你好奇想看看我们是什么人吗?现在你不是看到我们是什么人了?”
    一阵风一笑:“我看见你们是纯属偶然,我主要来这一带想寻找一个人。”
    “哦?叔叔想寻找什么人了?”
    “小神女!”
    “什么?小神女?”
    “是呀!就是在这一带民间流传的神秘小神女。山妹妹,你不会不知道吧?”
    小神女眨了眨眼睛:“我当然知道啦!”
    “山妹妹,看来你是见过这位神秘的小神女了?”
    “叔叔,我没有见过呵!我只是听人说过的。”小神女又故意问小三子:“小三哥,你见过小神女没有?”
    小三子摇摇头说:“我听人们说,小神女是山神之女,山林中的精灵,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只有两种人才能见到小神女。”
    一阵风问:“哪两种人?”
    “一种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一阵风奇异:“什么?怎么小神女会见这种人的?”
    “因为小神女会要他的性命,他不是见到了?这种人见过小神女后便成了一具死尸,再也不会说话了!”
    一阵风哑然失笑:“原来这样。第二种人呢?”
    “是一些无依无靠饿得快要死的穷苦善良的老人,小神女会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给他们米粮和衣服。”
    “那么说,其他的人是怎么也见不到小神女了?”
    “是这样。前一段日子,不知有多少人跑去寻找小神女,他们几乎走遍了那一带的山山岭岭,没一个人能见到小神女,个个都失望离开了。”
    一阵风突然对小神女笑着问:“山妹妹,我好像感到你就是小神女!”
    小神女几乎吓了一跳:“叔叔,我怎么就是小神女了?”
    “因为小兄弟所说的小神女的行为,跟你的行为几乎是一模一样。”
    “叔叔,你别乱说,小神女的行为怎么跟我一模一样了?”
    “怎么不跟你一模一样了?古州老虎恐怕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见了你不是死了么?覃婆婆和辛姑娘这样快死的善良的穷苦人,见了你不是得救了?”
    “哎!叔叔这么说,那我不成了小神女?”
    “难道你不是小神女?”
    “我怎么是小神女?我要是小神女就好了!小神女有我这样笨头傻脑的吗?有钱也不敢去饭店吃饭。要不是小三哥陪我去,给我壮胆,我还不知道饭店有那么多的好东西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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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南北侠士
    上回说到小神女说了自己不是小神女的理由。小三子初时听了一阵风所说,也怀疑眼前这位山妹妹是小神女,现在一听小神女这么解释,一下也打消了怀疑,暗想:“人们所传说的小神女,几乎是天上的一个救苦救难的小仙子,神秘莫测,能预知人间的苦难而及时出现,打救世人,这怎会是山妹妹了?连世上最凶恶的人见了小神女也吓得浑身发抖,转眼就要掉脑袋,怎会有钱也不敢去饭店吃饭,而害怕一个店小二了?若真是小神女,会害怕一个凡人吗?那还是什么小神女?山妹妹绝不是小神女!于是他对一阵风说:“叔叔,山妹妹不会是小神女的。”
    一阵风看了小神女一眼笑问:“你怎么知道她不是了?”
    “叔叔,虽然山妹妹很有本事,心地极好,也异常大胆,但她却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小神女绝不会这样的。而且小神女来无踪、去无影,只是当人们有难时她才出现,一般人是见不到小神女的。”
    小神女也连忙说:“是呀!要是说我是小神女,那小三哥也是小神女了!小三哥心地更好,为了覃婆婆,不顾自己的生死安危,跑去偷东西给覃婆婆吃呢。要不是小三哥,覃婆婆恐怕已经饿死了!”
    一阵风神情古怪地看着小神女,话中有话笑着对小神女说:“好吧!你说不是就不是好了!看来,我还得去湘桂黔三地交界处走走,会会这个小神女。我不相信她是什么精灵的化身。”
    小神女说:“叔叔,我劝你别去寻找她了,你会找不到的。”
    “哦?我怎么会找不到她了?”
    “这没有什么,叔叔这么专门去找她,我想小神女一定会知道,叔叔不用去寻找,可能她以后会自己来见叔叔。叔叔特地去找,她反而会不想见叔叔了。何况这时天寒地冻,大雪封山,叔叔去哪里找呵!”
    “你说,她以后可能来见我?”
    “是呀!”
    “好好,我就承你贵言,不去找她,说不定我已经见到她了。”
    小神女又是一怔:“叔叔怎么见到她了?”
    一阵风一笑:“因为我有预感。”
    “预感?”
    “小妹妹,你没听过心有灵犀一点通么?我感到我的一颗心,早巳和小神女相通,好像见过了面似的。小神女是一个女神,说不定她附在你身上,我们不是见了面么?”
    小神女笑起来:“叔叔真会说笑话!叔叔,你还有什么话和我说的?没有,我走啦!”
    “不不!我还有一句。”
    “哦?叔叔还有哪一句?”
    “你教小三子兄弟那一套逃命的身法,你有没有想到,这样做会害了他的?”小神女愕然:“我怎么害了他了?”
    小三子也茫然:“山妹妹怎会是害我了?难道我不应该学这一逃命的身法?”
    “小兄弟,你不是不应该学。虽然我不知道这一套是什么身法,但我看出,这是武林中一门极为上乘的身法,没有一定的深厚内力,以后再强练下去,或者为几个高手追赶时一味抖展出来,那一定会筋爆脉裂,终身残废,成为一个不能动的瘫痪人了。”
    小三子大吃一惊:“会这么严重?”
    “小兄弟,你刚才在追逐我时,你没感到会有心血乱涌、胸闷难受么?”
    “不错!叔叔,我刚才是感到胸闷难受极了。”
    “所以我出手一点,令你坐下来,不再继续追赶我。不然,迟一步,你就会喷血不止,翻倒在地上了。”
    小三子惊愕得半晌不能出声。小神女也心头大震,内疚地对小三子说:“小三哥,对不起,是我事先没好好对你说清楚。你以后感到心闷时,真的不可强练下去了。”跟着小神女又埋怨一阵风:“叔叔,都怪你!”
    一阵风愕然:“怎么都怪我了?”
    小三子也不明地问:“山妹妹,怎么怪起叔叔来了?”
    小神女说:“我当然要怪他啦!他要是不装神弄鬼戏弄我们,我也打算等你练完后,吩咐你今后早晚勤练内功,感到心闷时,千万别强练下去。可是他装神弄鬼吓唬我们,以后又只顾着要将他捉起来,就忘记吩咐你了。我不怪他怪谁?”
    一阵风笑道:“好好,都怪我。但我那一指之力,平息了他的心血乱涌,叫他坐下来调息,也该将功补过了吧?”
    小三子说:“这也不能怪叔叔的。”
    小神女问:“那么怪我啦?”
    “这更不能怪妹妹。都怪我不自量,好胜想捉叔叔,胸闷也强抖展出来。我感谢妹妹传技之恩,也感谢叔叔救我之恩。”
    一阵风说:“小兄弟,你今后还练不练这逃命身法?”
    “练!我怎么不练了?我以后早晚上勤练内功,当感到心血乱涌时便停下来就是了。”
    一阵风赞赏地点点头,骤然出掌,在小三子肩上一拍,小三子顿时感到有一股和煦的真气直灌进体内,不禁全身一震,一时惊问:“叔叔,你这是……”
    小神女一下看出一阵风用自己体内一股真气,输入了小三子的体内,这不但增强了小三子的内力,更震开了小三子的一处玄关,就是今后强练逃命身法的各种招式时,也不会有筋爆脉裂的危险了。有这种功力的高人不多,她自己就没有,但爷爷就有这种功力,想不到这位叔叔也有这样的功力。她激动而高兴地说:“小三哥,你还不快谢谢叔叔,他已为你打开了一道玄关,你今后就是强行抖展逃命身法,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小三子愕然:“真的?”
    “嗨!我骗你干什么?”
    小三子连忙向一阵风一拜:“小三子多谢叔叔的栽培。”
    一阵风一笑:“不必了!我当成吓唬你们的补偿吧!”
    小神女说:“叔叔,你这补偿太重了!”
    小三子问:“那我今后还练不练内功?”
    “小三哥,你怎么这般没出息?内功怎能不日日练的?除非你不想你的轻功、偷技和武功进步了。就是像叔叔这样行动似鬼魅般的轻功,也要日日早晚勤练哩!叔叔,你说是不是?”
    一阵风说:“不错,一个练武的人,怎能日日不练内功的?正所谓练功不练气,等于白费劲。光练武功的招式而不练内功,不如不练,那是浪费了时辰。就像我师父生前,武功那么上乘,一日可行走千里,也日日早晚勤练内功哩!”
    “小三哥,你听到了吧?”
    小三子说:“那我今后就日日早晚苦练妹妹教我的吐纳呼吸法。”
    “这样就对了!”小神女说。她又问一阵风,“叔叔,你也曾吓唬我的,那你给我什么补偿呀?”
    一阵风笑起来:“你这个小妖精,一身真气奇厚,而且早巳打通任督两脉的玄关,武功比我还好,你要我给你什么补偿了?”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叔叔,这样吧,你帮助小三哥买下古州城那间无人居住的大屋,安排好覃婆婆和辛姑娘,就算是给我补偿了,好不好?”
    “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叔叔,我答应你什么事?”
    “你得通知小神女来见我。”
    “叔叔,你不是感到已经和小神女见过了面吗?”
    “那是感觉,而不是真的。”
    “哎!我怎么能通知小神女呢?”
    “小妹妹,你古灵精怪,一定能通知小神女来见我的。”
    “好吧!?叔叔,我试试吧。”
    小三子愕然问:“你能通知小神女?”
    小神女说:“我想办法呀!”
    “你想什么办法了?”小三子感到,过去那么多江湖人土前去寻找小神女,他们想尽了千方百计,踩遍了那一带的山山岭岭,一个个都失望而去,你一个小女孩有什么办法请得小神女前来?
    小神女说:“我听大人们说,过去水口镇的什么黄老财,请了道士和尚前来捉小神女的。小神女一下就出现了,不但戏弄了道士,还取了黄老财儿子的一条命。现在我四处扬言说,叔叔老远从大漠上跑来这里,准备捉拿小神女,那小神女不就出现了?”
    小三子一怔:“那不害了叔叔了?”
    “害不害我就不知道啦!谁叫叔叔要见小神女的?”小神女说完,笑问一阵风,“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等着小神女来呀?不然,我扬言说了,小神女哪里找你呵!”
    一阵风一笑:“我叫一阵风。”
    “什么?一阵风?世上有这样的名字吗?”
    “这是江湖上人给我的一个绰号,大概是我来往得太快了,来时一阵风,去时也一阵风,看不清我的面目和身形。要不,你们叫我风叫化也行。”
    “风叫化?你不是小偷么?”
    “小偷,只是我偶然为之,我主要还是在街头巷尾向人讨吃。”
    “你不是不向人讨吃的吗?”
    “我不像一般叫化沿街上门向人讨吃,我就坐在街头巷尾的地上,身边放个破钵子,任人施舍,给就给,不给我也不强要及哀求。”
    “这能讨到吃的吗?”
    “讨不到时,我就去大户有钱人家偷一些东西吃啦!”
    “风叔叔,我叫小神女哪里找你?”
    “这样吧,三年后的今天,我就在古州城那座无人居住的大屋后园等她好了。到那时,那座大屋早已是你们的了。”
    “好呀,我们就这么一言为定。”
    “对!风雨不改,不见不散。”
    小三子愕异地问:“山妹妹,你真的能通知小神女前来?”
    “我说,大漠来了一个能捉妖降魔的风叫化,专门前来捉小神女,小神女能不来么?”
    一阵风忙说:“这事却不能张扬出去,不然,整个古州城就人山人海了。”
    小神女说:“这样吧,我只说有这么一个风叫化前来捉拿她好了,什么地点、什么时间,我都不说。”
    小三子问:“那小神女怎么知道去那间大屋找风叔叔的?”
    “小三哥,你怎么这般傻?我扬言出去,小神女知道了一定前来找我,我把时间地点悄悄告诉她不就行了?”
    一阵风眨眨眼睛说:“小神女既然是山神之女,一定极有灵性,说不定我们现在的话,她就听到了,山妹妹根本不用往外张扬。”
    小三子问:“真的?”
    “小兄弟,到时你这个大屋的主人,好好接待我和小神女吧!”
    “叔叔,既然这样,干吗不早一点,要等到三年后才见面?”
    “不不!我给你办完大屋的事后,便去拜访慕容一家,然后还要到江南走走,了却一桩心事后,再来这里会小神女。这么一来二去的,三年时间不算长了。”
    小三子又问:“叔叔要去江南?”
    “是呀。小兄弟,你不会又有什么事请求我吧?”
    “叔叔,我师父也是江南人土。”
    “哦?你师父是谁?”
    “我不知道我师父的姓名,但他自称为飞夜猫,或者叫夜猫子。”
    “哦?飞夜猫?他可是江南一位有名气的侠偷义盗呵!贪官污吏、土豪恶霸以及一些为富不仁的老财们,一听到飞夜猫的出现就头痛了,说到偷技,他可以与江湖上有名的女飞侠邢天燕女侠相比高下。”
    “叔叔,你认识我师父?”
    “我不认识,我只是闻名而已。”
    小三子说:“师父自从与我分手后,我就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叔叔要是去江南见到了我师父,请叔叔代我问一声,说小三子十分想念他。”
    “好好,我要是见到他,一定代你问候。”
    “我在这里先多谢叔叔了!”
    “小兄弟,你怎么又跟我客气了?”
    小神女说:“叔叔,你还有什么话和我说的?”
    “没有了。我只希望你遵守三年后的诺言,到时不见不散。”
    “叔叔,我一定遵守。叔叔,说真的,要不是我有事要赶回去,我真舍不得和叔叔分手。现在我走啦。小三哥,你今后也要多多自我保重呵!”
    小三子这时也舍不得和小神女分手,但她要赶回家去,也不能阻拦。初时,小三子是出于一种关切的心情,要护送小神女回家,希望她别在外面乱闯了。现在他才明白,这个天真大胆而又极有本事的小姑娘,根本不用自己护送,而且自碰上她后,几乎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起码在钱财上不用忧愁了,再也不用为两餐去偷东西了,甚至还可以救济这一带无依无靠的穷苦的老人妇孺。想到这一点,他倒是有点空空落落的。无奈,小三子怏怏地说:“山妹妹,我们今后几时再可以相见?”
    “三年呀!三年后我们不是可以在古州城的那座大屋相见了?”
    “我们见面也要等三年吗?”
    “小三哥,对不起,我这一回去,再也不能随便跑出来玩了,说不定爷爷会将我关起来,不让我出去哩!三年后,我还不知能不能出来呢。”
    一阵风问:“小妹妹,你三年后不能出来,那小神女……”
    “叔叔,你放心,三年后的今天,就是我不来,小神女也会来的。”
    “那我就放心了!”
    小神女扬扬手说:“叔叔,小三哥,再见!”说完,一闪身就飞出了破庙,转眼之间,便消失在茫茫的山野之中了。
    小神女一走,小三子有点惘然若失,好像丢掉了最重要的东西似的,变得有点六神无主了。他怔怔地站着,遥望天边,半晌没有出声。一阵风在他身后问:“小兄弟,你不是为她担心吧?”
    小三子摇摇头:“她那么有本事,人又机灵,我不为她担心。”
    “那你在想念她了?”
    “是的!这几天发生的事令我一生也忘记不了,她实在是太好了。”
    “不错!她不是一般的小姑娘,是天地间钟灵毓秀集一身之人,是人间的小奇女。”
    “叔叔,你看她是一个什么人?”
    “小兄弟,你同她接近这么多天,难道还看不出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小三子摇摇头说:“我看不出来,但她一定是武林人家的女儿,极富于侠义和同情心。”
    小三子直到现在,仍不知道自己所遇到的就是人们传说的小神女,也没怀疑她就是小神女。这恐怕是因为小三子将小神女看得太高了,也想得太完美无缺了。小三子心目中的小神女是一个没有任何瑕疵,高高在上的极尊严的女子,而且是一个飞来飘去、无所不能的女神,绝不是一般人所能碰上或看见的,尤其是自己。而小三子碰上的山姑娘山妹妹,虽然武功之高令他惊愕不已,人也侠义大方令他敬服、崇拜,但却是不谙世故、天真、好胜近乎刁蛮任性的一个小姑娘,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是小神女,小神女绝不会是这样。
    尽管一阵风心中已九成九敢肯定山妹妹就是小神女了,但他见小三子丝毫不疑心山妹妹就是小神女,便不去说破,他对小三子说:“不错,她的确是这世上一个敬老惜幼、极富于侠义心肠的小侠女。小兄弟,你就去镇上找章员外,托他将古州城那间没人居住的大屋买下来,同时也去探望一下那位可怜的辛姑娘才是。”
    “叔叔说的是,我现在就去。”
    “小兄弟,你大胆放心去,我会在暗中相助你的。”
    由于小神女和小三子对栽麻镇的人有恩,小三子找到章员外时,章员外不但热情接待,对小三子的要求,更是一口应承。第二天,他便派了个精明的管家,陪同小三子去古州城,找到了那座无人居住的大屋的看管人。这个看管人早已得到屋主人委托,要将这座大屋卖出去,只是古州城有钱的人家不多,买不起这么一座大院。而有钱的人家,又嫌这座大院不吉利,还听说不时闹鬼,更无人敢买,故一直到现在仍然空着。所以小三子和章府管家没费唇舌,便用六百多两银子将这座荒废了的大院买下来,并说好明天交钱。
    是夜,小三子和章府管家在客栈里住下来。小三子正准备趁深夜时将埋藏的金银起出来。这时一阵风出现了,小三子惊喜地说:“叔叔,你也来了?”并且介绍章府的管家与一阵风相识。
    一阵风对章府的管家说:“这次辛苦你了,请代我向章员外问候,我一家多谢他了!”
    “不不!大爷别这样说,这是小人应该帮助的。”
    一阵风又问小三子:“大院买下来了?”
    “叔叔,买下来了。”
    “多少银两?”
    “六百多两。”
    “那座大院破烂是破烂一点,六百多两银子也不算贵,买得过。”
    小三子说:“叔叔,这全靠章管家讲的价,他们开价要八百两银子哩!”
    一阵风又一次多谢管家,对小三子说:“我带了一千多两银子,明天你就去办理交割房屋土地的一切手续,剩下的银两,你就用来请工匠们修理大院,清除杂草。看来你不必回家过年了,就留下来在这里打点。”
    “是,叔叔。”
    一阵风将背囊打开,除了一锭锭十两重的金元宝之外,更有各地通用的银票,全不是小三子和小神女埋藏的金银。小三子愕然:“叔叔,这些金子银票……”
    一阵风说:“这是我从家中带来的,银票是钱庄取的,带在身上出外方便。现在你小心收藏了。”
    第二天,小三子和看管人办完了一切手续。小三子交给了看管人三百两银子和三百多两银票,收下了房屋地契和大院的一切门房锁匙,这座荒废大院便属于小三子的了。小三子又以五十两银子酬谢章管家,章管家推辞不敢要。小三子说:“管家,你要是不收下,就不给我面子了,而且我还有些事情请管家帮忙呢。”
    “三少爷有事尽管说好了,就是小人无力,也会告诉我家老爷相助。”
    “这不用麻烦章员外的。请管家代我请一些工匠来修理这座大院,同时还请管家多些照顾一下养伤的辛姑娘,她伤好后也麻烦你送她来我这里,我想请她帮我打理这大院。”
    “三少爷放心,这些小事,小人会给三少爷办好的。”这位管家别说得到了小三子五十两的重酬,就是没有,他是受章员外之命而来,他敢不用心办事吗?
    小三子说:“那我先在这里多谢管家了!”
    “三少爷别和小人客气,小人应该为三少爷效力。不知三少爷需不需要请一位管家来打点这大院。”
    “哦,管家有好的人选么?”
    “要是三少爷相信小人,小人有一位本家兄弟,颇有办事才干,事主极忠心,他一向做保镖生涯,近来厌倦了走江湖生活,想寻一个安静的日子过,不想再走镖了。”
    “那他会武功了?”
    “多少会一点,好不好小人就不敢说了,听说四五条大汉近不了他的身。三少爷要是有他来这里打点,恐怕一些流氓无赖等生事之徒,就不敢来惹是生非了。”
    一阵风在旁笑问:“你本家兄弟是何称呼?一向在哪里走镖为生?”
    “他叫章标,一向在贵阳一地走镖。”
    “哦?莫不是江湖上人称飞镖手的章标?他为人不错,颇有正义感。”
    “大爷,你怎么认识小人的本家兄弟了?”
    “我只是听人说说而已。好好,我们就委屈他来当这大院的管家。他现在哪里?”
    “正在家中养伤,离这古州城不远的停洞镇上。”
    “他的伤势不重吧?”
    “不重,而且已经好了。”
    “管家几时请得他来?”
    “小人马上就去请他来。”
    “那又麻烦管家了。三儿,你付一百两银子给管家带去,作为我们对飞镖手一点不成敬意的聘礼。”
    小三子怔了怔:“是!叔叔。”立刻付给了章管家一百两银子。一百两银子,对小三来说,已是一个天大的数目了。一般店小二和商店的伙计,每月也不过是一两半银子,就是茶楼饭店的掌柜,每月也只有五两到六两工钱。三十两白银,便可买下一间平房。一百两银子一个月,我以后哪有这么多的银子?他要是在这里干一年,我就是卖了这座大院也不够他的工钱。小三子不明白这个风叫化怎么出手这么重。就是章管家也惊愕了,他万万想不到大爷和三少爷这么慷慨大方,慌忙说:“不用!不用!我标兄弟每月有十两银子就是够了!”
    一阵风说:“管家,你代他收下吧。我们敬他是一条好汉,这些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每月十两的工钱,我们如数依月照付。”
    “小人就代标兄弟多谢大爷和三少爷了。”章管家接过银两,大喜而去。
    章管家走后,小三子问一阵风:“叔叔,你知道这章标?”
    “知道!知道!他原是贵阳一间镖局的镖师,武功虽然一般,但他的飞镖,足可以吓退一些高手,令一些山贼不敢贸然劫镖。他为人不但正直,也正义,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受伤,事后又为何愤然离开镖局的?”
    “哦!他是怎么受伤而愤然不干了?”
    “前些日子,他和其他镖师从贵阳保一趟镖到四川巴县,经过大娄山时,见一名阔少恣意调戏一个少女。少女又羞又恨又急,高喊救命,打了那阔少一巴掌。阔少顿时大怒,喝手下人当众将那少女的衣服全剥光了。他见了大怒,立刻上前制止阔少的胡作非为,不但将那几个恶奴全打倒,也教训了那恶阔少一顿,将那少女救了,并护送回家。谁知这一下他闯了大祸。原来那阔少不是别人,是大娄山练寨主的宝贝儿子。练寨主,江湖上称娄山一只虎,武功一流,是贵州、四川交界处一个极有势力的人物,与黑、白两道上的人都有来往,就是章标所在的镖局也买这一只虎的怕,逢年过节,都送不少的礼物给他,以求这一路的平安。现在一只虎见儿子给章标打得一身是伤,怎不震怒?立刻带人洗劫了镖局的这一趟镖,还要将章标杀了解恨。”
    小三子一听,担心了,急问:“叔叔,以后呢?”
    “以后,章标可危险了。他虽然飞镖厉害,亦只伤了一只虎的两个手下人。他不是一只虎练寨主的对手,一只虎伤了他的一只手后,眼见就要将他活捉回山寨抽筋剥皮。这时出现了一个叫化,击退了一只虎和他手下的一群喽罗,才令他转危为安。”
    小三子问:“叔叔,这个叫化就是你吧!”
    一阵风眨眨眼:“小兄弟,怎么会是我了?我可没有这么高的本事。”
    “叔叔,这一定是你。”
    “你说是,那就是好了!”
    “以后章标又怎么愤然不干的了?”
    “这没有什么。首先总镖师怪他多管闲事,害得镖局伤了不少人,镖局的主人,更责备他不自量,得罪了一只虎,断了这一条财路。你想,他怎不愤然离开不干了?”
    “叔叔,原来这样。镖局的人怎么这般对待他的?难道见死不救么?怎么是多管闲事了?眼光光让那少女当众受污辱?”
    “小兄弟,要是他们像你这样的想法,章标就不会愤然离开镖局不干了!”
    “叔叔,怪不得你这么敬重章标。其实他更应该感谢叔叔的救命之恩才是。”
    “小兄弟,你以后见了他,千万别说出我来。”
    “难道他不认得叔叔么?”
    “我突然而来,重创了一只虎后又骤然而去,他只看见我的身影,看不清我的面目,又怎认得我了?”
    “叔叔,以后一只虎会不会去找镖局麻烦?甚至威胁镖局将章标交出来。”
    “恐怕一只虎没有这样的能力了。”
    “叔叔,一只虎怎会没有能力的?他重伤成了一个废人么?”
    “就算不是废人,伤好了以后,他的武功已达不到原有的二成了。好像是第三天之后,他的山寨无端端起了火,立刻变成了一片废墟,就像古州堡一样。所不同的是,古州老虎给烧死了,而这娄山一只虎,带伤连夜逃去了金佛山,保住了一条命。小兄弟,现在你买下的这座大院的钱,都是一只虎的,而且还是他的财产的十分之一。”
    小三子惊讶了:“是他的?”
    “不是他的,难道是我的吗?我一个叫化,哪来这么多的金子和银票?”“叔叔,你是……”
    “这没有什么,这些金子银票,我见大火烧掉了可惜,只好顺手带了出来,打算一路上救济穷人。现在看来,只好一起交给你,由你替我代劳一下。其余的金子、银票,也埋藏在你们埋藏金元宝的地方。只有比你们的多,不会比你们的少。”
    “叔叔,你怎么……”
    “哎!你别跟我说你不要吧,小兄弟,这一带你比我熟悉,由你来做,比我自己做更好。而且我也不可能长久留在这里,今夜里我也要走了。”
    “叔叔怎么这般快就走了?不等章标来了再走么?”
    “不等了。其实我在破庙里的那一天,就打算离开。但答应过那位古灵精怪的小妹妹要助你买下这大院,所以才挨到现在。现在大院买下来了,金子银票也全交给你了,我不走留下来干什么?扮财主大爷?小兄弟,你知不知道,穿这一身衣服,已弄得我浑身难受,还是穿回我原来破破烂烂的衣服的好。”
    “叔叔,你不能这里过了年才走么?”
    “不不!以后你的什么管家章标来,工匠们也来,再加上覃婆婆和辛姑娘的,你叫我这个叫化摆在哪里好?我还是早走为妙。”
    “叔叔,你依然可以扮成这个样子呀!”
    “小兄弟,你这是叫我活受罪了!你没听说过做惯乞儿懒做官么?就是有人给官我做,我也不想做,何况做一个财主老爷?小兄弟,这个财主你来做吧!”
    “叔叔,我也不想做。”
    “你还想去做小偷?”
    “叔叔,你不是说做小偷好吗?”
    “不不!那是我在破庙里跟你们闹着玩的。尤其是你这窝囊小偷,尽干些小偷小摸的行径,豪强富绅、贪官污吏等人的不义钱财不敢去偷,只向一些不肖之辈的走狗们下手,这样的小偷更不能去干了。小兄弟,过去你是为生活所逼,求生无门,不得已才这么做。现在你可以说是这一城的小财主了,再也不愁衣食,还去当小偷干吗?要不,就应该像你师父一样,不不!像你师父也不好,应该像飞天狐邢女侠那样的侠偷义盗才好,专偷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打家劫舍大贼头们的金银珠宝,而且是明目张胆说几时去偷就几时去偷。”
    “叔叔,这样做,那不是有意叫人防备,怎么去偷?”
    “在对手明知的情况下,在戒备森严之中悄悄将金银珠宝偷了去而不让人发觉,这才显示出自己的高超偷技,这才是真正的小偷。”
    “叔叔,我恐怕做不到。”
    “邢女侠不过是一位女子,都能做到;你是一个男子大丈夫,怎么做不到了?”
    “叔叔,我没有邢女侠那么本事。”
    “小兄弟,你可以练呀。你早晚勤练内功,白天练防身的武功和逃命的身法,夜里练偷技。我希望到我三年后来这里时,小兄弟已是湘、黔、滇和四川五省之间有名的侠偷义盗了,令土豪劣坤、贪官污吏,黑道中的一些魔头人物闻名而胆丧。”
    小三子给一阵风说得雄心勃发,说:“叔叔,我会日夜苦练的。”
    “好!小兄弟,我相信你不会令我失望。将来在这一带,有了一位小神女,又有你这样一位侠义小神偷,会令中原武林生色不少。”一阵风说到这里,想了一下又说:“小兄弟,看来今天那个章标赶不来的,要明天才能到。今夜里,我就在大院里传给你救命的三掌。”
    “救命三掌?”
    “就是你在不能走脱,对手又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时,你出其不意抖出这三掌,可以将对方拍飞拍伤,那你便可以逃走了。不过,不是高手,你千万不可抖出来。”
    “为什么?”
    “因为不是高手,内力一定不深厚,你这三掌拍出,是可以要了他们的命,那你就会乱伤人命了!”
    “高手给拍中就不会死?”
    “高手内力深厚,你只能出其不意将他们拍飞或拍伤。他有内力反击,你拍不死他们的。”
    “叔叔,那我怎知道他们是不是高手的?”
    “这容易看出。山妹妹教你那一门的逃命身法,一般武林中人是怎么也捉不了你和追不上你的。要是你给他们追上了,那就是高手,你的武功斗不过他时,便用这三掌好了。”
    “叔叔,我记住了!”
    是夜,他们用过晚饭,一阵风就在月下传给了小三子这救命的三掌法。所谓的救命三掌,原是漠北怪丐一派大漠飞沙的上乘掌法,由没影子莫长老将这门掌法浓缩成极为精湛的三招,这三招掌法真是有鬼神莫测之机,除非不出手,一出手必拍中对方,而且拍中往往是对方的要害穴位。就是没有什么内力的人拍出,也能将一般武林中人拍飞击伤。有内力的人拍出时,威力就更大了。其实它不是什么救命三掌,而是鬼哭神泣三掌法。
    莫长老叫化创立了这三掌,没在武林中流传开来,也没有什么人会使。他主要是传给一些心地善良、为人极好而不会武功的人。莫长老只传给了新下山的青年人豹儿(详情请看拙作《奇侠传奇》)。豹儿当时不会什么武功。当豹儿成为一代奇侠时,这三掌法就没多用了。也没有必要去用。他一身绝技足可以克敌制胜,用不着这般冷不防地出手将对方拍飞拍伤。后来莫长老的师弟吴影儿也将这三掌法传给了年青时的鬼影侠丐吴三,又由吴三传给了不会武功的聂十八,令他在江湖上行走时能防身自卫。无论吴三也好,聂十八也好,成为武林的一流上乘高手后,也没用或不必用这三掌法了(详情看拙作《黑豹传奇》)。所以这三掌法没有在江湖上流传开来,也不为武林人士注意。
    现在漠北怪丐的第三代弟子一阵风叫化,见小三子人品不错,心地又好,同时武功不高,担心他以后有危险,若碰上一流高手,不能反击自卫,便将鬼哭神泣三掌法传给他了。
    鬼哭神泣三掌的招式非常简单,它是配合闪身的步法顺势拍出,大巧若拙,暗藏莫测的玄机。小三子只用半炷香的时间就学会了,一阵风叫他反覆练了几次,见全无破绽,便说:“行了,不论是我教你的三掌法,或是山姑娘教你的逃命身法和拳脚功夫,你都不能说出去,更不能传给他人。”
    “叔叔,我知道,就是偷技,我也不敢乱传给别人。”
    一阵风点点头:“小兄弟,我也该走了,明天要是章标到来,大院一切的事和银财方面的开支,你完全可以托交给他打理。你要腾出身来,在这三年内练好自己的武功,更不要到外面走动。三年后,我会来这里看你,同时也会会那小神女。”
    “叔叔,你今夜就要走么?”
    “夜里对我来说,才方便行动。”
    “叔叔,你三年后一定要来才好。”
    “放心,我一定来。到时,你别不认得我这个叫化叔叔了!”
    “叔叔,我怎会不认得你的!就是叔叔化成了灰,我也认得出来。”
    “好!我走了!”
    小三子只感到—阵微微的风扬起,定神一看,眼前什么也没有。一阵风好像一下潜入了地下或一下散失在空气中,去得无影无踪,院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小三子不由又怔了怔。要不是小三子知道一阵风是名满江湖,誉满武林的吴老叫化的弟子,真疑心自己遇到了一个活神仙。风叔叔的轻功,似乎比山妹妹还俊,真是一阵风,风过之后,什么也没有,一切如常。
    小三子怔了—会,怏怏地转回到自己的房间。现在这座偌大的院落,只有自己一个人了。过去,小三子也曾一个人翻墙进来住,但那时像一只小老鼠一样,偷偷摸摸的,连灯也不敢点亮,摸到一处屋角便睡下,现在他是这座大院的主人了,大大方方可以到大院的各处走动,用不着担心怕被别人发现。
    小三子回到自己所住的房间。这座内院一厅两房,今早上打扫过,被褥蚊帐是新买的,大床和一张桌子是旧的。小三子点亮了桌上新买的油灯,一见床上放着风叔叔给自己的那一袋金子银票,心动了一下,暗想“今天已用了不少的金子银票,不知还剩下多少?万一这两天章管家把修理房屋的工匠们请来,够不够支付工钱和日常的费用?要不要在今夜里将埋藏的金元宝起一点出来用?
    小三子于是在灯下将布袋打开,清点了一下。想不到剩下的金子、银票,合起竟还有五百多两银子,够付工匠们的工钱和购买家具以及过年前后的费用,不必去动用埋藏的金元宝了。
    小三子感到古州堡一案,官府的人仍在追查,这些埋藏的金元宝,能不动就最好别去动,过了一段日子再说,以免引起官府的注意。小三子正想收好这些金子、银票时,蓦然感到外面似乎有人在走动。小三子本来就是一个在夜间活动的小偷,养成了他耳听八方、目观四面的机警和行动的敏捷。他暗想:这深夜里怎么有人在大院走动了?莫不是风叔叔又转回来了?可是他凝神倾听了一下,觉得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有两三个人的走动声,这不可能是风叔叔。小三子更警惕起来了,“卟”的一下,将灯火吹灭,提着布袋,轻轻地跳上了一根横梁上去。小三子的行动轻如灵猫,这完全是飞夜猫传给他的轻功。在破庙里,又得一阵风体内的一股真气,震开了他的一处玄关,不但内力增添,行动更为轻捷了。
    小三子在梁上伏了一会,便听到屋外有人轻轻地说:“怎么灯火熄灭了?”
    跟着又是一个人的声音:“看来他们熄灯上床睡了!”
    接着是第三个人的声音:“要不要等他们叔侄两人睡着了才下手?”
    第一个人的声音说:“我看别等了,马上动手。近来官府的差人们巡夜得很紧,我们得了银两就马上分散离开。”
    “要是他们叔侄两人大叫起来怎么办?”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了他们。”
    第三个人说:“不错,难道我们三个人还对付不了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
    小三子在梁上听得清清楚楚,这可不是什么王法难容、情理可恕为生活所逼的小偷了,而是谋财害命、杀人抢劫的凶残的匪徒了。要是在以前,小三子早已溜开,顶多想办法惊醒屋主防备而自己逃之天天。现在可不能了,自己就是屋主,能眼光光看着匪徒人屋抢劫杀人而自己溜开吗?可是若不走,自己一个人能对付这三个凶恶的匪徒?他暗想:山妹妹教了我一门拳脚功夫,不知能不能打发了他们?万一打发不了,那不危险?
    小三子跟着又想到,山妹妹不是又教了我一套逃命的身法吗?我真的打发不了他们,然后逃走也来得及。不但是山妹妹,就是风叔叔也说,这套逃命身法连一般武林高手也难以捉到我,这三个凶残的匪徒不会是高手吧?
    这时三个人屋抢劫的匪徒正蹑手蹑脚摸进屋里来了。他们又轻轻地说:“鬼脸,你守住那房间的门口,有人冲出来,你就用刀子逼着他不准动,也不准出声。如果他一出声,你就先将他干掉。我和长脚到那刚才有灯光的房间,叫他交出黄金白银。”
    小三子对面的一间房,原本准备是风叔叔住的。但风叔叔已经走了,房间里根本无人。鬼脸也轻说:“八哥,那你和长脚动作快点,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三个匪徒,是古州城一伙宵小之辈,不务正业,一向以赌为生。赢了钱,就大肆挥霍,上窑子,玩女人;输了钱,就干些违法勾当,时而结伙到郊外拦路打劫单身路人,时而人屋盗窃百姓的钱财。他们一向干得干净利落,杀人灭尸,不留手尾,于是便不为官府的捕快们注意,也不为城里的人们察觉。尽管不时出现命案,人们都以为是外来的匪徒所为,连官府也不了了之。他们不像栽麻镇的那五条大虫,凶相外露,随意欺侮百姓,诱骗外地女子为娼,弄得一般百姓忍气吞声,敢怒而不敢言。而鬼脸这几个人,在人们心目中只是一伙不务正业的赌徒,哪知道他们是一伙异常凶残的匪徒!
    正所谓钱财不可露眼。鬼脸一伙人看见小三子和一阵风身上竟带着这么多的黄金银票,眼睛都大了,恨不得一伸手就将这一笔黄白之物夺了过来。何况小三子和一阵风又是外来的,身边没任何家人和侍从,又住进了那座空无一人的大屋,这更方便他们下手了。杀了这叔侄两人,抢劫了他们所有的财富,也将无人知道。再加上年关快要到来,鬼脸他们在赌场上手气又不好,更急切需用一笔银两来应付了。
    他们一伙四人,三更半夜里悄悄摸近了大院,留下一个叫兔子的匪徒在外面望风看守,鬼脸三人便翻墙进来。
    八哥和长脚撬开厂小三子的房门进来后,点燃了火熠子一看,见床上无人,房间里也无人,一时愕然:刚才这房间明明有灯光亮着的,怎么会没人的?人跑去哪里了?难道他们叔侄两人睡在对面的一个房间里了?八哥和长脚哪里知道,小三子就伏在横梁上,正观察他们怎么行动。
    八哥和长脚急切地从房间里退了出来。鬼脸轻问:“怎么?你们这么快就出来了?东西已得手了?”
    长脚说:“房间里无人,弄个屁!”
    “无人?”
    八哥说:“别多说,快撬开这房间的门。”
    但是这房间的门根本不用撬,一推便开,里面根本没有将门闩拴上。鬼脸、八哥、长脚个匪徒又讶然了:不会这房间也没人吧?他们就着火熠子的火光一看,这房间真的无人,连那盏新买的油灯也没有点过,显然这房间不但无人,也没有人进来过。
    鬼脸愕然:“奇了!怎么会没人的?他们叔侄两人跑去哪里了?”
    长脚说:“他们不会一块去了茅厕吧?”
    八哥说:“快!我们先躲进来,别惊动了他们,等他们转回来。”
    长脚立刻熄了火熠子,三个匪徒立刻分散躲藏在黑暗的角落中。小三子伏在梁上听了暗笑:“这三个匪徒,怎么这般愚蠢?他一下想起了风叔叔在破庙中捉弄自己和山妹妹的情景,暗说:“好!等我也来捉弄他们一下。小三子好奇心大起,也不再害怕这三个蠢笨而又凶残的匪徒了,同时更想试试山妹妹教自己的两门功夫管不管用。
    这三个匪徒躲了好一阵,仍不见有人转回来,越想越不对头:就是上茅厕屙锁链也不需用这么久的时间呵!鬼脸首先站了出来说:“八哥,不对呵!不会是他们发觉了我们而悄悄跑掉吧?”
    长脚说:“那我们不白来一趟?”
    八哥一下凶狠地说:“搜!给我整座屋子搜。这两个外地人,人生路不熟,深夜他们能跑去了哪里?”
    鬼脸说:“对!搜钱物,搜人!”
    长脚担心地说:“八哥!他们会不会跑出去报官了?”
    八哥叱了他一声:“你真是生人不生胆,大门没开,也没听到他们跑动的脚步声,他们怎会出去报官了?”
    鬼脸说:“对!他们可能躲了起来,不会跑出去的。何况兔子还在外面守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还不通知我们?”
    这三个匪徒,将两盏油灯都点亮起来,在这间内宅中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搜遍了,连床下都搜过,不但找不到半个人影,连一文钱也没有找到。除了房间里的新被褥值钱外,其他破旧家私全不值钱。总不能将这两床被褥搬回去吧?这又值得多少银子?
    长脚说:“八哥,天快亮了,我们还是走吧。万一官府的人查来,我们就走不了了。”
    八哥恼怒地说:“你怕死,就先走好了,我就是要留在这里。”
    “天亮了怎么办?”
    “天亮了怕什么?天亮了才更好找他们。我不信他们叔侄二人能躲到地下去。”
    “那官府的人来了怎么办?”
    “第一,这处街静巷僻,没有什么人来往,官府的人跑来这里干什么?第二,就算官府的人来了,我们不出声,他们怎知我们在这无人的大屋里了?”
    “那这叔侄俩不高喊救命?”
    “他们敢出声吗?一出声,我们就找到他们了,用刀子威胁他们,他们敢说?就是官府的人拍门进来,我们一口咬定,说是他们叔侄二人请我们来看守房子的,刚才他们喊救命,只是给蛇咬了,现在已没事。要是他们敢在官府的人面前说出来,我们就用刀子捅了他们。我们几个人烂命一条,他们是财主老爷,不比我们的命更值钱?放心吧,十个有钱人就有九个半怕死。”
    鬼脸说:“对!那我们放心在这大屋里呆上三天也不怕了。”
    八哥咬着牙说:“我不信三天的时间里,找不到他们叔侄两人来。鬼脸,你去将兔子也叫进来,守住这大院子的大门就行了。”
    “好!我去。”
    突然,小三子在房间里说:“你们不用去叫什么兔子了,我在这里。”
    八哥一声狞笑,对鬼脸、长脚说:“你们看,这不是吓得他们出来了?”
    鬼脸喝道:“你们快给我们滚出来!只要你们乖乖的听话,我们只要银子不要命。”
    房间里没有回应,也没有人滚出来。三个匪徒见没有什么动静,鬼脸又喝一声:“再不滚出来,别怪我们找到你们时,用刀子先给你们放血。”
    房间里依然没有反应,寂然无声,八哥喝道:“搜!我们三个人进去搜!我不信搜不出他们来。”
    三个匪徒旋风般冲了进去,连那张大床也翻转了过来搜索,房间里的每一条梁也看过。这样的搜索,就是连一只老鼠也可以搜出来,偏偏就是没有搜出人来。这时,小三子又在厅上说话了:“我在这里呀,你们跑进房间里乱翻什么?”
    八哥一下从房间里冲出来。这个厅更是空荡荡的,什么家具也没有,根本不可以躲藏人,在灯光之下,一眼就可以把整个大厅看清楚。八哥举高油灯,往屋梁上打量,也没有发现人影。鬼脸和长脚也跑出来了,问:“找到他们没有?”
    八哥摇摇头,不出声,凝神观望打量。可是那个小孩的声音在厅外的院中飘了起来:“你们别四处张望了,我在院子里呢!”
    三个匪徒一下又奔出了院子。这个小小的院子,杂草丛生,原有的一座小小的假石山也倒塌了下来。不错,在这杂草丛生的小院子里,一个小孩可以藏得住,一时也不容易找得到,但一个大人,怎么也藏不住的。三个匪徒分头在小院里来往交错地搜索,也找不到什么。小孩的声音又从他们刚才乱翻过的房间里飘出来:“我又在房间里啦!你们来找我呀!”
    小三子利用自己的轻功,轻灵敏捷得像一只猫似的,在房间、客厅、院子转来转去,弄得三个匪徒奔来转去,晕头转向。虽然是大寒的日子里,也弄得他们一个个浑身是汗。小三子在捉弄之时,也看出了这三个匪徒的武功并不高,起码他们不会轻功,根本无法捉到自己。小三子更放胆了,一下跃到屋顶上戏弄,一时又溜到房间里扬声,甚至有时在他们的眼前一掠而过,他们在黑夜也看不见。最后小三子在厅中的梁上笑着说:“你们这样转来转去,不累吗?”
    这三个匪徒只闻人声,就是不见人影。长脚首先害怕了:“八哥!我们快走,我们今夜里碰到的不是人,一定是只小鬼。”
    八哥也有点心惊了:“是鬼?”
    “八哥,要不是鬼,我们怎么只闻人声,而不见人影的?不是鬼又是什么?”
    鬼脸更是心寒了:“不错,这大屋是有鬼。我听一些人说,这无人居住的大屋,不时有鬼魂出现,所以那看管人根本不敢在这大屋里住,搬到街上去住了。本来价值一千多两的大宅,他六百两银子就卖掉了。要不是闹鬼,他会贱价卖掉?”
    八哥说:“好!那我们快走!”
    小三子在黑暗中说:“怎么!你们这就想走了?不要黄金和银票了吗”你们不是说要在这里呆三天吗?”
    八哥壮着胆问:“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你们不是说我是一只小鬼吗?那我当然是鬼了!”
    “你,你,你,你想怎样?”
    “我想要你们下地府和我一块玩呀!”
    长脚吓得面无人色,害怕地说:“八哥!鬼脸!我们快跑吧!”
    八哥仍装着大胆说:“你,你,你,你给我出来!”
    “好!我出来了!”小三子从地上抓起了两把泥沙撒过去,撒得这三个匪徒满头满脸都是泥沙,连眼也睁不开来。小三子趁这时跃了过去,“啪啪”两下,给八哥、鬼脸各一个巴掌。小三子虽然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但这时的内劲力不小,不但打得他们两人半边面孔火辣辣的,连牙血也流出来。
    对这三人,小三子特别恼恨八哥和鬼脸。八哥是这伙匪徒的头头,几乎一切凶残的坏主意,都是由他提出来的,所以特别用力扇了他们一人一巴掌。小三子扇了他们巴掌后,以敏捷轻灵的轻功又躲到黑暗中去了。这两个匪徒当时连眼也来不及睁开,挨了巴掌,还看不见是什么人打他们的,以为是鬼打他们了。
    小三子扇了他们巴掌后闪到黑暗中问:“你们还要不要我出来?”
    八哥这时害怕极了,叫着:“兄弟们!快跑!”这三个匪徒惊得胆破心裂,没命地狼狈地从内宅奔出来,直往缺口的大院围墙奔去,他们就是从那里爬进来的。
    小三子在后面叫道:“哎!你们别跑呀!你们跑了,那怎么同我玩?”
    小三子又从地上抓起两把泥沙,抖展轻功追了过去,人未到,泥沙已撒了出去,更将这三个匪徒吓得魂飞魄散,跌跌撞撞,连滚带爬没命地逃走。他们认为这种飞沙走石,不是人所为,而是鬼魂的力量。这三个匪徒头发散乱了,衣服也扯破了,奔到围墙的缺口处,争先恐后,似冬瓜般翻到外面去了。小三子看见直笑,心想:“好!以后碰上这些匪徒,就以这种方法来吓唬他们,看他们今后还敢不敢再来!
    在外面望风的兔子,见他们一个个似冬瓜般滚出来,愕然问:“你们怎么了?”
    长脚魂不附体地说:“有鬼,快跑!”
    兔子怔了怔:“什么?有鬼?”
    可是小三子又从围墙上把两把泥沙撒了过来,兔子连看也没看清,也吓得拔腿就跑。他们逃回了八哥的家里,惊魂稍定,可是一个个都跌得鼻青眼肿,有的人头颅给撞伤,面部也破损了。
    兔子没有受伤,愕着问他们:“这是怎么一回事?”
    鬼脸恼怒地说:“你还问?我们碰上鬼了,难道你没看见?”
    “那,那,那些金子、银票没弄到?”
    八哥说:“去你的,你还想要金子、银票?我们几乎连命也没有了,你以为我们已弄到了金子、银票么?”
    兔子吓得不敢再问下去。
    小三子见自己略略用风叔叔装神弄鬼的办法,就将这四个匪徒惊走吓退,眼看着他们飞奔逃出了冷巷,才转了回来。他刚点亮灯,一下看见一个人立在房中,吓了一跳:“你,你,你是什么人?”暗想:“难道这大院里真的有鬼了?”
    那人一笑:“你装鬼吓别人,怎么反而怕起鬼来?”
    “你是鬼?”
    “小兄弟,你再看清楚我是谁?”
    小三子定神在灯下一看,又是惊喜又是讶然:“叔叔,怎么是你?你没有走么?”
    这不声不响出现在房间里的人,正是已经走了的一阵风,现在他又恢复了原先的一身破烂叫化子打扮。一阵风笑着说:“本来我已准备走了,可是看见四个匪徒朝这大院摸来,我担心你有危险,所以又悄悄走了回来。”
    小三子从心中升起感激之情,说:“叔淑,你对我太好了!”
    一阵风笑着:“好好,小兄弟,我想不到你会用这样的办法惊走了这四个匪徒。”
    “叔叔,我这是跟你学的。”
    “小兄弟,你能这样,我更放心离开了。”
    “叔叔,你不会又要走吧?”
    “我怎么不走的?”
    “叔叔,都快天亮了,你就多在这里住一天吧!”
    “正因为快要天亮,我才要离开。不然,我这么一个叫化在这里出没,别人见了不奇怪?何况飞镖手明天一定会来,我更要回避。”
    “叔叔,你回避他干吗?”
    “不回避,他不一下认出了我就是大娄山中救他的那个叫化么?到时,我担心给他缠着,就更麻烦了,还是回避一下的好。小兄弟,这下我真的走了!”
    -一阵风说完,身形一晃,又在小三子面前消失了。小三子不由又怔了怔,跟着他感到自己耳中有一阵蚊蚋似的声音轻轻说:“小兄弟,我埋藏的金银和银票,就在你和山姑娘埋藏金元宝这房间床下的一边,你先将它起出来使用。”
    这是一阵风密音入耳之功传给他的,声音虽然细小,但字字清楚。小三子更是惊愕,暗想:这是什么功夫?其实,这一门功夫,小神女也会,只是没有对他使用而已。
    小三子见房间给八哥、鬼脸他们翻乱得不成样子,大床给掀在一起,露出了埋藏金银的地方。幸好这伙匪徒没有将床下的青砖搬开,不然,让这伙匪徒看见,就是不能取走,传了出去,不但惊世骇俗,更会引起土匪们前来打劫。小三子想了一下,先不去起出,打算先买一些箱箱笼笼,待有地方存放才起出来。于是他收拾好房间,将床摆放在原来的地方,上床暗练了一会内功,便躺下睡了。
    第二天巳时左右,章管家带着飞镖手章标来见小三子了。章管家带来的不是章标一个人,而是有六个人一同跟随,前来,三男二女,另一个是满头花白的老者。小三子有点愕然:不会是飞镖手将全家人都带了来吧?这样也好,要是这座大院单单只有我和飞镖手两个人,真是吃饭也不知去哪里吃。他一家人来了也好,起码这大院增多人气,也像是一个家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而且这些随来的人,都各自带了自己的行李和铺盖来。
    章管家首先介绍章标给小三子认识。章标是一条威风凛凛的大汉,相貌堂堂,黑里透红的脸膛,身材高大。小三子虽然阅人不多,看不出一个人的好坏,但却感到这个新管家是一脸的正直,而况风叔叔说他为人可靠。所以当章标拜见他时,小三子连忙说:“章大叔,你千万别这样。将来这座大院,全靠大叔打点和支撑了,我是什么也不会的。”
    章标大概听本家兄长说过小三子的情况,尤其还有一位女主人。三小姐,为人侠义,武功极好,心里早已敬佩不已。他说:“三少爷客气了!在下将尽全力为侯家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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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古州城中
    上回说到章标向小三子表示,将尽全力为侯家效力。为什么章标说是侯家了?因为小三子是以侯三小姐的名义买下这座大院的,章管家便以为小三子、一阵风都是姓侯的了,而且还以为小三子和小神女是兄妹,一阵风是他们兄妹二人的叔叔。对这事一阵风无所谓,也不想解释;小三子更不想说明了。姓侯就姓侯吧,这大院本来就是山妹妹要买的,而且全部是她得来的钱财。其实小神女所以叫小三子买下这座大院,一来这大院中埋藏了从古州老虎处取来的大批金元宝,担心小三子今后挖取不方便;二来见小三子武功不高,四处流来浪去,投一个安身的地方。她自己根本不需要什么大院,她这完全是为了小三子着想。她还担心小三子不知怎么去买,这么一个未成年小孩子去买座大院,别人不但奇怪,也不会相信。所以临走之前,她便求一阵风出面为小三子买下这座大院。谁知小三子是人穷志不短,宁愿用自己的努力所得来过日子,不想要小神女所赐给的东西,因而便以侯三小姐的名义买下大院,自己只作为代小神女看管大院而已。更令小三子想不到的是,风叔叔拿来的金银财富,比小神女的还多。这两笔不义之财加在一起,可以说是富甲一方了。并且风叔叔更希望自己在这两三年内勤学苦练本事,能以自己所长,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惩治贪官污吏和土豪恶霸,以造福一方百姓。山妹妹和风叔叔,都在期望自己向上,在江湖有所作为,无论是山妹妹也好,风叔叔也好,他们的行为都给自己树立了很好的榜样。他们都这么关心关怀和期望自己,自己再不发奋勤学苦练,在江湖上有所作为,能对得起他们二人么?就是对自己的师父也对不住。师父何尝不这么期望自己?所以小三子便安心在古州城里呆了下来,不再四处流浪。
    飞镖手表白了自己的态度后,便将那一头发花白的老者介绍给小三子相识,说:“三少爷,这是石师父,对修整庭院极有经验,所以我带他来见三少爷。”
    小三子向石师父一揖:“辛苦石师父!这座破旧的大院,就全靠石师父修理一新了,不知石师父要多少日子和人手?”
    “三少爷不须跟小老客气,这是小老的活计。至于要多少日子和人手,小老要四处看看才能作决定。”
    “好好,等会就麻烦石师父到各处走走看看。关于这大院的一切修理之事,以后请石师父和标叔说好了。现在标叔已是这侯府的总管家了,侯家内外一切大小事务,都由标叔打点。”
    章标听了略为一怔。他以为,自己不过是一个对外的管家,总管自有侯府的亲友担任,就是自己的堂兄在栽麻章府,也只是一个对外联系、接待来宾的管家,总管由章员外最为信任的内侄担当。他怎么也想不到侯府对他这般信任,不由有些激动,问:“三少爷这么信任在下?”
    小三子说:“我叔叔说标叔是位正直侠义的君子,又极有才干,我不信任标叔又信任谁了?”
    “只怕在下有负三少爷和大爷所望。”“标叔别这样说。从今以后,这侯府就是标叔的家。我年少不懂事,今后这个家就全赖标叔支撑了,我以后也听从标叔的调配。”
    “三少爷,在下怎敢如此放肆?既然三少爷和大爷这么信任在下,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在下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标叔言重了!”
    章管家高兴地向章标道喜。章标说:“兄长,小弟更感激兄长为我找到了这么一户知己的主人。”跟着章标将那三男二女一一介绍给小三子认识,说:“三少爷,在下听兄长说,三少爷没有什么跟随到来,身边没有什么使唤的人,所以在下先斗胆将他们招来,伺候三少爷和大爷,同时打点府内的事。”
    “这太好了,我还愁不知去哪里找人,不想标叔已想到了。你们都留下来,协助标叔打点府内外的事。”
    这五人大喜,一齐叩见小三子。小三子想不到自己刚才还是四处流浪的小偷,现在竟然变成了侯府的小主人,还有人叩拜自己,一时弄得手脚忙乱,连忙扶起他们:“你们别这样,今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我希望你们也将这侯府当成你们的家。同心合力,打点一切。今后的一切事,你们听从标叔的安排就行了。”
    章标这时问:“三少爷,大爷呢?他不在么?”
    “哦!哦!我叔叔有些事,昨天下午就离开这里赶回去了。标叔,今后这里,就是由我们两人打点了。”
    章管家见这里事情已定,便要告辞回栽麻镇。小三子说:“章管家,你这么快就走?在这里用过饭再走吧!”
    “多谢三少爷,小人要赶回去向章老爷禀报,说不定老爷正在焦急地等着我,不知我将事情办成怎样呢。”
    “既然这样,我也不敢留你了,请代我问候你老爷,我在这里十分感激他的大力相助。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再去拜访他。同时,我还希望管家多关照辛姑娘。她的伤要是好了,就请来这里干活。”
    “三少爷放心,我会将卒姑娘送来的。”章管家又向章标告别而去。
    章管家一走,章标又说:“三少爷,我想和石师父四处走走看看,好作安排。”
    “标叔,你和石师父不休息一下么?”
    “三少爷,不用休息了!”
    石师父也说:“我刚才坐着,已休息过了。三少爷,小老还是早看看,也好心中有数。”
    “既然这样,我带你们去。”小三子看看天色,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问章标,“标叔,你们一路从停洞来这里,还没有用饭吧?”
    “三少爷,我们一早用过了,还不饿,看完后再用也不迟。”
    “标叔,我看还是打发一个人去饭店叫一桌上好的酒菜来,就作为我给标叔、石师父和大家洗尘。这座大院可以说是什么也没有,别说碗碟,连筷子也不多一双,真的一切得从头办起,什么家具都要添置。”
    章标想了一下:“三少爷说的是。”他对一位手脚麻利的男青年说:“小旺,你对城里熟悉,你去办这一件事。”
    “是!管家。”
    小三子马上从身上掏出二锭二十两的白银给小旺:“小旺哥,你将银两带去,先去饭店办一桌上好的酒菜送来这里,剩下的,就买米、买柴和碗碗碟碟等厨房应用的家具回来。”
    叫兴嫂的女子说:“三少爷,还是我与小旺兄弟一同去买吧。关于厨房一切应用东西,他没有我熟悉。”
    “好!那你们一同去吧!”
    兴嫂和小旺欢欢喜喜转身出去了。小三子说:“标叔,石师父,我们一块在大院各处走走看看。”
    小三子在买下这座大院时,看管人已带他到各处看了一遍,对大院的每一角落都熟悉了。这座无人居住的大院,几乎占了城东偏北角一条巷子的大半,前厅除了一座大堂之外,还有一处幽雅的小会客厅,大堂两旁是厢房,大堂后面又是一处四合院房舍,过去不知是主人还是总管所住的房间,其中有帐房和书房。一侧有一处月亮形的门,一过月亮门,便是主人内眷所住的内宅了。内宅布局更是典雅、幽静,有回廊、小桥和亭台楼榭。小三子昨夜就是住在内宅一个小院中的一个房间内的。这小院是独立的,看来是过去房主公子少爷们居住的地方。内宅一处有一扇小门,打开这扇门,便是后花园了。
    后花园的面积更大了,有一口极大的荷花池,一座曲桥横跨北面,湖心有湖心水榭。水榭四周原来都是绿色纱窗,春、夏、秋在水榭中赏花吟月饮酒,与友相聚,最惬意不过了。花园中可以说处处是景,亭台楼阁隐没在花果树林之中。林荫小道,曲径通幽,假山草坪,小桥流水,莫不布设得独见匠心。可惜现在都破败了,只见荆棘丛生、万草横长。亭台楼阁中的一些栏杆、花窗也残缺了,隔着荷花池的一条林荫花径,另有一道圆门,那才是后花园的正门。圆门之外,又是一排房舍,那是整座大院的厨房、柴草间和杂物房。有一条走廊,可通到前面大堂,此外,还有马厩,仆人们的房间。
    以前这座大院,是一户官宦人家的住宅,后来破落了。他的后人不知又犯了什么官司,于是变卖家产,筹资上省城疏通。四乡的田地都卖光了,只有这座大院没有人敢要,因为风水先生说这座大院犯太岁,对屋主十分不利。不时有一些贼人、小偷窜到这大院,当地百姓便流传大院里闹鬼,就更没人敢买了。
    小三子不相信有什么鬼神,也不大相信什么犯太岁之说。其实当地百姓所传说的鬼,小三子恐怕也是其中的一个。因为他每次路过这里,都爬进这座无人的大院中睡;一阵风、小神女更不相信什么鬼神了,他们本身就是人们流传的所谓鬼神之类的人物,来无踪、去无影,不是鬼神又是什么?
    小三子带着章标、石师父在大院各处走了一转。章标对人员的安排心中有了底,石师父对大院各处的维修心中也有数了。他们沿着走廊回到大堂时,小旺已从饭店叫来一桌上好的酒菜,摆在大堂八仙桌上,他还和兴嫂各挑回一担柴米和厨房用具回来。
    他们主仆、管家和石师父刚好八人,坐满了一桌,由饭店打发来的两名店小二伺候着他们。
    他们高高兴兴地饮酒吃饭,酒足饭饱之后,店小二将饭店的碗筷、酒杯、碟子挑回去了。石师父问:“三少爷,你打算怎么维修这座大院?是大修还是小补?”
    小三子说:“当然是大修,重新粉刷一新,像新的一样了。”
    “三少爷,小老将丑话说在前面,要是大修,恐怕要四五百两银子才行。”
    章标问:“石师父,要用这么多么?不能少一点?”
    “标总管,这大院各处破烂不少,不但需要一般的杂工搬沙运石,清除各处的败草废砖瓦,还须请一些石匠木工油漆工和砖瓦泥水工等等,这钱恐怕少不了。”
    小三子说:“四五百两就四五百两,只要石师父早一点修好就行。”
    “小老一定尽力而为。”
    章标又问:“石师父打算何时动工?”
    “现在年关已近,杂工易请,工匠就不大好请了。标总管,这样吧,等过了年后,待年初八,我们就动工好不?”
    “石师父,可是我们……”
    “标总管的意思小老明白,小老可以先派四五个杂工来,给你们住的地方先修一下,清除庭院的杂草败物,大门也修整一下。”
    “这样也好。”章标立刻从自己怀中掏出五十两银子交给了石师父,“石师父,这是定金,辛苦石师父今天下午就打发人来清理。”
    小三子有点愕然:怎么标叔用自己的银两来支付了?当时也不便出声,也不能自己要抢着付,这样就显得太生分了。因为标叔叔是侯府总管家了,一切银两支付应该由他来打点才是。石师父接过银两后说:“好!小老现在就去唤几个人来,先修理前后院的门窗和清除杂草败物。”
    章标说:“那辛苦石师父了。”
    石师父走后,章标便吩咐三男二女今后应做的工作,由阿发和兴嫂负责厨房和伙食之事,小旺和小达协助自己打理大院的事及外出购物,打发珍姑娘专门伺候三少爷。”
    小三子忙说:“标叔,我不用人伺候。”
    章标还没有说话,珍姑娘却开口了:“三少爷,你是嫌弃我粗手大脚,不配伺候你了?那我回家去。”
    小三子连忙说:“不不!珍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千万别误会。我是说目前这大院里里外外,有很多的事要做,不用一个人专门来伺候我。”
    章标说:“三少爷,就算你不用人伺候,那内院一切打点清理等细活,总得有人去做的。三少爷,就让珍姑娘负责内院的一切工作吧!”
    “那,那,那就辛苦珍姑娘了。”
    珍姑娘说:“三少爷,你怎么跟我们下人也这么客气了?”
    “我,我可没有将你们当下人呵。我是将你们都当成了我的兄弟姐妹,一起共同弄好这座大院。今后,你们也别叫我什么三少爷了,叫我小三子或小三就行了。我也叫你们为发哥、达哥、兴姐姐、珍姐姐好不好?”
    这是小三子出自肺腑的真心诚意的话,没有半点虚情假意或矫揉造作,的确,在此以前,他只是一个江湖上四处流浪的小偷儿,别人见了他,客气的称一句小哥或小兄弟,不客气的叫小娃子。他见人,年纪大的叫叔叔伯伯,同辈的叫阿哥阿姐,老人都称爷爷奶奶。对有钱人家,他是从来不去称呼,甚至远远避开了他们,不得已时才勉强叫一声大爷。从来没有人称他为少爷公子的。谁知一夜之间,命运将他变成了人们心目中的富家少爷公子。这两天来,大家都称他为三少爷。初时,他听得浑身不舒服,因为不熟悉,他又不能去阻止别人这么称呼,也只好听之由之。现在,他想到今后要和章标等人长久共同生活在一起了,才把心里话说出来。
    小三子出自真心的话,反而弄得章标等人相视愕然。章标由于听了本家兄长的介绍,知道小三子不是一般的有钱人家,而是江湖上的豪侠义士,引起了他的敬重,才爽快答应为侯府效力。他不是看在一百两银子的聘礼上,而是感到侯府的人了解自己,有士为知己者死的心理前来的,也感到能为这样一位东家效力,是自己的荣幸。他了解江湖中人的豪爽大方,重义气,讲交情,不重名分。尤其是豪侠人土,肝胆相照,平等对人。但小三子的话,一时间令也令他有点意外。
    至于小旺、兴嫂他们,真正是愕然了。称自己的小主人为小三子或小三,这像话吗?哪还有什么上下尊卑之分?初时,他们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的确,他们在接触小三子时,感到自己新的小主人,毫无主子的架子,亲切平易近人,这是他们从来没有碰到过的。他们暗暗感到高兴,感到标叔带他们来投对了人,所以说话时也随便了,但在称呼上可不能乱了套。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章际说:“三少爷,你的心意我们明白,你将我当成叔叔,将他们当成了兄弟姐妹,视我们为一家人,这我们都领你的情了。但称呼上可不能随便,不然,就引起别人思疑了,在古州城也成为笑话。弄得不好,以为我们在欺主哩,恐怕就会有些打抱不平的人前来干涉了。”
    兴嫂也说:“是呀,不管三少爷称我们什么都好,我们都称你为三少爷。”
    小三子想不到一个称呼,会弄出这么严重的后果来,也不敢再坚持下去了,他笑了笑:“这样,我只好当当三少爷了。”
    珍姑娘说:“你本来就是三少爷嘛!怎么是当的了?”
    小三子又笑了笑,对章标说:“标叔,今天,你别的家私可以迟一些买,但最主要的是先买两个装贵重物品的铁箱子回来,—个放在你住的房间,一个放在我住的房间。”
    “三少爷这么吩咐,我立刻去办。”
    下午,石师父叫来了几个工匠和杂工来,首先修理小三子和章标所住的房间门窗,这些工匠和杂工便在原来的大厨房升火煮饭。章总管将大堂西侧的一处厢房,作为石师父的住处和议事的地方。一座冷冷清清的大院,顿时热闹起来。
    小三子仍住在自己原来酌小院中。章总管安排了兴嫂、珍姑娘、小达住进内院的房间,由珍姑娘伺候小三子,兴嫂和小达负责厨房的工作,自己带着阿发、小旺进住了前院大堂后面一侧的四合院。两只铁箱子早已买回来了,一只抬进了小三子的房间,一只摆在章总管的帐房中。
    是夜,小三子将章总管请到了自己房间,珍姑娘沏好一壶茶端上来。小三子说:“珍姐姐,多谢了!”
    “哎!三少爷,你怎么仍对我这么客气?这是我应该伺候的。要是这样,我以后不敢给三少爷端茶送水了。”
    “好好,我以后不客气就是。珍姐姐,我有些重要的事和标叔商量,你在外面,暂时别让人进来打扰。”
    “是!三少爷。”珍姑娘给他掩上房门。
    章总管见小三子这般慎重,心下困惑:三少爷有什么重要的事与我说了?当珍姑娘离开后,便问:“三少爷,有什么重大的事吩咐?”
    原来小三子早巳从床下取出一阵风那一袋金银和一大叠银票,放进了铁箱里,现在小三子将它取出来,放在桌子上交给了章总管,说:“标叔,这是我风叔叔带来的所有金银和银票,现在我全部交给你打理了,你用它来支付一切费用。你怎么用,怎么支付,都不必问我了,一切由你作主。”
    章总管怔了怔,在灯下望着这一堆金银和一大叠银票,问:“三少爷,这有多少银两?”
    “我也没清点过,风叔叔说,大概有一万一二千银两吧!”
    章总管更愣住了。一万多两银子,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自己过去所得的镖,镖车上的货物,也没有几趟价值一万两的。就拿中州城的一些大户来说,身家上万两的,可以说是屈指可数,不到十户。这一万多两的银子,除了修新大院的四五百两银子外,就是再雇用些家人,每个月开支也不过一百多两,一年才一千多两。一万多两,够十年的使用了。不由问:“三少爷,这全交给我打理?”
    “标叔,你是这里的总管家,我不交给你又交给谁了?我风叔叔在临走前,还特别吩咐我,要信任标叔,府上所有大小事务,都由标叔处理和打点。”
    “风爷过年后不回来么?”
    “标叔,不瞒你说,我风叔叔是江湖中人,一年四季,常在外面四处走动,极少回来。就是我三妹妹,也极少来这里。我又年少不懂小,少不了也要经常出去走走。所以这里的一切,就全托标叔照管打点了!”
    章标一阵激动:“我感激三少爷和风爷对我的信任,不知三少爷和风叔希望在下怎样打理这一笔财富?”
    “我和风叔叔希望多做善事,救济这一方的贫苦百姓,不时照顾这一带的穷苦无依靠的老少妇孺。望标叔用这一笔财富经营一些生意,最好在城里开商店、设饭馆,将赚到的钱,用来救济穷苦人家,这就是我和风叔叔、三妹妹买下这座大院的目的。”
    章标又是一阵激动:“三少爷,这是行善之举,在下更应倾尽全力而为了!”
    小三子向章标一拜说:“我在这里代表穷苦百姓,拜谢标叔了!”
    “三少爷,怎么这样说?在下更代表这一带穷苦百姓,感激三少爷一家的大恩大德。”
    “标叔,我家只是出钱而已,而出力的却是标叔。还有,这次修建大院时,除了请一些有艺在身的工匠外,其他粗活,就多请一些贫苦人家来干,这也是一种救济方法。”
    “三少爷,我知道怎么去办了。”
    “再有,其中的一百两银子,是标叔的,请标叔收下。”
    章标一时愕然:“三少爷,你这是……”
    “标叔用自己的钱,不是付给了石师父五十两么?”
    “嗨!三少爷,你怎么算得这么清楚?那也只是五十两,怎么叫我取一百两了?”
    “标叔,你别瞒我了,我知道风叔叔给你一百两的礼金,你都分给了兴嫂、珍姑娘、小旺等五人,每人十两作为他们五人的安家费,下午又付给了石师父五十两,而你自己,一分钱也没有取。标叔,这是我风叔叔对你的一点敬意,我望你一定要收下。”
    “三少爷,你是不是当我是自己人了?”
    “当呵,我怎么不当了?”
    “既然我们是一家人,那还分得这么清楚?像一家人么?”
    “标叔言重了!但标叔的家中……”
    “嗨!我家中?目前剩下我妹妹一个人,并且已在十一月出嫁了,实际只有我一个人,我要安家费来干什么?再说,我过去还有积蓄。风爷的心意我心领了,而且今后这里就是我的家。三少爷要当我是自己人,这一百两银子的事,就别再说。”
    “标叔这么说,我也不敢多说了。我希望标叔自己要用银子时就只管用,这侯府的财富,也是标叔的。标叔要穿好、吃好、住好,千万别苦了自己。”
    这一夜,他们在房间里,坦诚地谈很久,不但谈到目前的事,也谈到今后如何经营和发展的事。直到深夜,章标才提了一万多两银子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小三子也总算放下了心事,他打算将辛姑娘和覃婆婆婆媳两人接来后,便一心一意在后园练功练武,他决定不负风叔叔所望,成为江湖上的一个侠义之人。
    要是没有什么风波掀起,小三子修建侯府大院的事,应该是一帆风顺的。可是当“侯府”两个大字的横匾挂在大门上时,蓦然一位身穿锦袍、头戴英雄帽,浓眉大眼、一脸焦黑的大汉,带了四名一色黑衣劲装、身佩刀剑的打手闯了进来。看守大门的阿发一看,感到情况有些不妙,连忙上前一揖说:“各位大爷,前来侯府,不知有何……”
    阿发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打手凶恶狠地喝叱道:“去!叫你家主人前来见我们的金大爷!”
    阿发一怔:“金大爷?莫不是城西麒麟楼的金大爷?”
    另一个打手又喝了一声:“你既然知道是麒麟楼的金大爷,还不去快传你家主人出来迎接?”
    “是是!请金大爷和各位大爷稍等一会,小人马上飞报我家主人出来迎接。”
    “还不快去!罗嗦什么?”
    阿发从人们的口中,知道麒麟楼的金大眼大爷,可是中州城里一个有头有面的人物,很有权的大财主,人称黑麒麟。但为何有头有面,阿发不是江湖中人就不知道了。他感到黑麒麟和手下人大凶恶霸道了,好像有钱就看不起人似的,我家三少爷也有钱呵,但不见三少爷这么凶恶。阿发不敢再说话,飞跑进去报告了。
    阿发不知道黑麒麟是什么人,恐怕小三子也不清楚,只有章标清楚。黑麒麟金大眼,曾是峨眉剑派一位俗家弟子,剑术不高,但在古州一带也没对手。他在古州城颇有名望,与官府和江湖人士都有来往。在古州一带,有名的人物除了古州老虎,就数他了。古州老虎凭着官府的势力,为恶一方,开赌包娼,强占民田,逼良为娼,鱼肉乡里,民愤极大,十足是当地的一个恶霸。而黑麒麟就全凭自己的真本事,一把剑打尽古州一带没对手,而称雄一地。他虽然没有古州老虎那般胡作非为,臭名远播,却是一城豪强人物,在古州城和郭外一带乡村,向百姓征收保护费。凡是在古州城卖艺为生的江湖人土,都得亲自上门向他拜访,缴纳一定的银两,才可以在街头上卖艺、算命,不然就不得安全。其实他是古州城一个黑社会的头头。有时官府缉拿一些凶犯和大盗,捕快们也求他出面相助。这一次官府通缉铁棍苍龙和翻山豹子,就是求他出面,由他的弟子协助捕快们四处缉凶,当然也靠他维护一城的治安了。
    城中开店的、跑买卖的和来往江湖上的艺人们在古州城谋生时,除了向官府交纳税金外,也得向他交纳一定的保护费,以求得平安。这也是善良百姓的一句口头禅:花钱挡灾。不然,你店铺开不成,也不能摆摊做生意,总有那么一些流氓无赖来给你添麻烦,弄得你买卖做不成,而且也没有;什么人上门。交纳了保护费,麒麟楼发给你一面小旗,就没有流氓无赖来找你麻烦了。就是有,麒麟楼的人会给你出面,讨回公道。这些,就是黑麒麟成为一城富豪人家和有头有面人物的原由了。
    黑麒麟有几位武功不错的弟子,也养了一批打手。他开设赌馆,但并不包娼,总算他曾经是位名门正派的弟子,没强占民田民房、逼良为娼等恶行。所以他没引起武林人士的注意。只有古州一带的人们,才知道他黑麒麟的大名。别处州府的人只知道他是古州城中一位有名望的富豪人家,在古州城要是碰上什么事,送上礼金和礼物求他,他可以给你解决困难,一阵风和小神女不知道古州城有黑麒麟这人,小三子虽然知道,却不知道他是古州城黑帮的头头,只知道他是一位有名的大财主,有时还助人排解困难。
    小三子动用六百多两银子买下来了这座不时闹鬼、无人敢居住的大院一事,引起了黑麒麟的注意,暗想:这是哪里来的大富人家或官宦人家,跑来古州城买房置业了?手下人向他报告,说是栽麻镇章员外介绍来的。后来他又听到这户人家将一个什么镖局的镖师,请来当总管家,准备大兴土木,修建原来破旧的大院。
    黑麒麟听了感到恚怒,暗想:你居然不先来拜见我便在这里大兴土木,能在这里安居乐业么?所渭人乡随俗,进庙拜神,那个什么三少爷是个小孩,不懂江湖规矩,还情有可恕;但你章标是闯州过府的江湖客,难道也不懂规矩么?我多少在古州一带有些名气,是城中一位头面人物,你竟敢不先来拜见我,你眼里还有我么?好,你不把我看在眼里,老子看你们能不能在这城里呆下去。
    黑麒麟仍不敢鲁莽行事,他先要摸清楚侯府是什么来头,竟敢大刺刺不理睬自己。黑麒麟再进一步打听到,这侯府既不是什么官宦人家,也没有多大的靠山背景,只不过是外地而来的有钱人家,与任何官府都没有来往,黑麒麟又不禁暗想:难道你章标凭武功而不将我黑麒麟放在眼里?我要看看你有多少斤两了!于是,黑麒麟便带了四名随身打手,前来侯府挑衅生事。
    小三子的确不知道江湖上有这么一个规矩:要先拜见当地龙头大哥才能在当地谋生。他过去每到一处,是悄然而来,悄然而去。而且他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流浪儿,更不为人注意了。章标虽然在江湖上行走过,但人事方面的关系,都是由总镖来打理,自己不用过问。而且他生性耿直,也看不惯各处豪强种种恶劣的行径,更不满镖局主为了保镖的平安,卑躬屈膝地去讨好各地豪强、好汉和武林中成名英雄的做法。逢年过节,镖局都要送上不少金银财物、以买得过境时的平安。加上黑麒麟也不是什么成名英雄人物和当地豪强,就是镖局走镖经过这一带时,只会讨好九龙门的人,并不会讨好黑麒麟的。
    章标不知道黑麒麟竟然是古州城里黑帮的头头,以为他只是富豪人家,有头有面的绅士。别说章标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去买黑麒麟的帐。他一向就厌恶这种不光彩的行为。这样一来,小三子和章标都没去拜见这位黑麒麟。小三子是不懂,章标是不屑。
    偏偏黑麒麟前来生事时,章标有事出去了,阿发慌忙向小三子报告。
    小三子一听愕然:这么一个古州城有权有势的头面人物,干吗跑来这里见自己?我可与他沾不上任何关系呵!而且自己也不知怎么去会见这样一个大人物。
    阿发说:“三少爷,看他来势汹汹,你不去迎接他,恐怕不行了。”
    小三子只好硬着头皮说:“发哥,那你好好招呼他们到大堂上坐,我换过一件衣服就出来。”
    “是!三少爷。”阿发又慌忙跑出去了。
    珍姑娘早已从房坚取了一件体面的衣服给小三子换上。这一套衣服,还是珍姑娘见小三子过去穿得不像样子,建议章总管去街上买回来的,不然小三子连一套像样的衣服也没有。珍姑娘替他梳洗好,束好头发,束好腰带,把他打扮成一个公子一样,说:“三少爷,你这下才像一个真正的少爷了。”
    小三子笑道说:“要是这样,我就不做什么少爷了,穿起来浑身不自在。”
    珍姑娘笑说:“少爷,你快去吧,不然客人在外面等急了。”
    “珍姐姐,我见了他应该说什么话才好?”
    “你是这里的主人,见面当然说些客气的话啦!什么大驾光临啦!什么有失远迎呀!三少爷,你不会连客气话也不会说吧?”
    “好好,我这就去和他说。”
    小三子也没有家人跟随着,来到大堂上,看见一个神态十分傲慢的身穿锦袍的黑脸大汉坐在大堂上,他身后有四位身佩刀剑的汉子站着,单是这副威严的场面,已令小三子心怯了。他只好走上去一揖说:“不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黑麒麟金大眼本来打算站起来还礼,但见是一个乳臭未除的小孩子,举止行为,完全不像富豪人家的公子,就是麒麟楼一个给自己倒茶水的小厮,也比他神气得多。黑麒麟便端然不动坐着,也不回礼,一双威严的目光盯着小三子,问:“你就是这里的主人三少爷?”
    “见笑!见笑!我正是。”
    四个打手也惊讶了,异口同声问:“什么?你就是侯府三少爷?”
    “是呀!你们以为我是假的吗?”
    四位打手相视一眼,他们左看右看,看小三子怎么也不像富家公子。因为小三子身上没有丝豪富家公子的神态和气质,倒是跟伺候别人的小厮差不多。一个打手说:“我们不管你是真的假的,我们问你,你知不知古州城的规矩?”
    小三子茫然:“不知道呵!古州城有什么规矩了?”“你为什么不来麒麟楼拜见我们的金大爷?”
    “哦?这就是古州城的规矩?”
    “不错!这就是古州城的规矩。”
    “是不是凡是来古州城的人,都要去麒麟楼拜见你们了?”
    “对!不去拜见,就别想在古州城里呆下去!”
    小三子暗想:怎么古州城有这么一个规矩的?这真是少见了!小三子想息事宁人,不想多惹事端,便说:“好好,那我明天一定去拜见金大爷就是。”
    “小子,你现在想去拜见也迟了!”
    “迟了?那,那,那你们要怎样?”
    黑麒麟一直坐着不出声,似乎自己不屑与小三子说话似的,一切由四个流氓来问话,小三子这么一问,四个打手不知怎么说了,一齐望着黑麒麟。黑麒麟看了看小三子一眼,看出小三子一脸茫然之色,便说:“看来你不知规矩,你的总管家是个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他也不懂规矩?没向你说?”
    小三子摇摇头:“看来他恐怕也不知这古州城的规矩,要不,我们早就去拜见你金大爷了!”
    “好吧!就算他也不知道,我原谅你们。”
    小三子一揖:“多谢金大爷!”
    “但我这次亲自登门拜访,总不能这么就离开吧?”
    “金大爷的意思——”
    “先拿三百两银子出来,作为你们不知规矩的谢罪费。”
    小三子一怔:“什么?三百两银子?”
    “以你们这么一个有钱的人家,三百两银子不会交不出来吧?”
    小三子心想:你们这不是上门敲榨勒索吗?跟入屋抢劫有什么小同了?原来古州城里一个有头有面的人物,跟坐地收赃的大贼头一个样,怪不得麒麟楼这么富有了!他也是小孩脾气,一时好奇便问:“要是我们一早去拜见金大爷,就不用交这三百两银子了?”
    —个打手说:“以你侯府这么一户人家,拜见我们金大爷的见面礼,也应该拿二百两银子来。现在弄得我们金大爷亲自上门,叫你先交出三百两,已是宽恕你们了。其他的,没有五百两,请不动我们金大爷离开。”
    另一个打手说:“这只是你们不知道的赔罪费,另外每个月都得交一百两银子,作为你们一家的保护费!”
    小三子更是一怔:“什么?以后每个月还要交一百两银子的保护费?”
    “不错,这可以保证侯府一家大小安全、产业安然无事。一百两银子,不会多收你们的了!”
    小三子一时愕然不出声,黑麒麟盯着冷冷地问:“侯三少,你不交也可以,以后你们侯府的人有什么冬瓜豆腐,三长两短,或者突然暴病身亡,或者横尸街头,甚至侯府大院无端端起火,焚为平地,我们就不管了。”
    这更是明日张胆的威胁恫吓,小三子更是惊震得呆若木鸡,半晌也出不了声,暗想:这金大爷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州府城中,公然声言恫吓,难道不怕王法么?要是过去,小三子才不理这些威胁,自己一走了事,顶多不再来古州城罢了。现在可不同了,自己一走,那不害了标叔、石师父等人?但这么一来就交出银子,实在太冤枉了!黑麒麟盯着他又问了一句:“你舍不得交?”
    小三子说:“金大爷,你容我想想,过两天答复你。这事,我还得和总管标叔商量一下,我一个人作不了主。”
    “好!我容你想两天,但这三百两银子,你马上交出来!”
    “现在你们就要三百两银子?”
    一个打手喝道:“小子,你以为我们金大爷这一双金腿,是白走来的么?”
    小三子恼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要是不交呢?你们怎样?”
    “那你们将‘侯府’这块横匾给我们取下来,修建工作也马上停止。”这个打手以为这样一吓,小三子马上会乖乖将三百两银子交出来。
    小三子脱口而说:“你们这不是入屋抢劫吗?”
    黑麒麟一下站起,厉声说:“小子,你再说一遍!”
    小三子也吓得站了起来:“我,我……”
    “你敢说我金大爷是人屋抢劫的大盗?小子,你不妨到大街上打听一下,那一家店铺酒馆、客栈,不按时向麒麟楼交纳一定的保护费?古州城,便是我金大爷的地盘,没有我的许可,谁也不能在这里安家谋生,都得给我滚出去。”
    突然,章标从屏风背后转了出来。章标早已回来了,听阿发说了大厅的事,说黑麒麟金大爷带人前来生事。章标问:“现在他们在哪里?”
    “在大堂上,三少爷还和他们交谈。”
    “既然有三少爷和他们交谈,我们作属下的也不方便进去。”
    “标总管,他们来时可凶恶极了,我担心三少爷会有危险。”
    “要是这样,我们转到屏风后面听听再说。”
    初时章标以为金大眼带人前来生事,恐怕与侯府的人有什么过节。现在一听,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这明显是仗势凌人,敲榨勒索。于是他再也忍不住,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冷冷地说:“金大爷,这事我就不明白了,这明明是官府之地,怎么是你的地盘了?”
    黑麒麟见屏风后面突然转出一位神态凛然的大汉,眉宇之间隐现一股正直之气,一时愕然:“你是什么人?”
    “在下是侯府的总管家,姓章名标!”
    小三子见章标回来,好像有了靠山一样,大喜说:“标叔叔,你回来了?”
    “三少爷,我回来了!”
    “标叔叔,你回来得太好了!他们……”
    “三少爷放心,我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事我来处理。”
    黑麒麟盯着他问:“你就是江湖上人称的飞镖手?”
    “不敢!那是在下的贱号,见笑江湖。”
    “侯府的事,你作得了主?”
    小三子马上说:“他是侯府大总管,怎么作不了主?就是我也听他的。”
    黑麒麟说:“你既然是江湖中的人,也该知道江湖上的规矩吧?”
    “知道!知道!但在下一向遵守官府的王法,对其他的一些横蛮无理的坏江湖规矩,却一概不遵守,也没有必要去遵守,只知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看来这位大总管打算破坏这里的规矩,不向麒麟楼交纳保护费了?”
    “什么保护费?这是收黑钱。别说我们没有这么多的冤枉钱,就是有,也不会交出去!”
    四名打手一下将兵器亮了出来,为首的一个说:“看来你是想找死了!”
    章标威严地望了他们一眼:“在下劝你们还是收起兵器的好,不然……”
    “不然又怎样?”
    “不然你们将有一两条尸体留下来,讨不了什么便宜回去!”
    黑麒麟说:“你不想想,你们会有多少尸体留下来?”
    “只要放着章某不死,我敢说一句,你们麒麟楼没有一天的日子好过。要是你们敢动一动侯府中的一块砖、一片瓦,我就是拼了命,也是将你们麒麟楼毁了!”
    小三子一听,雄心大振,说:“标叔叔,说得太好了!我拼了这个侯府不要,也要将他们拼了,来个鱼死网破,大家不好过。”
    章标不禁用敬佩的目光看了小三子一眼,因为小三子的这一句话,不啻是给自己极大的支持。他对黑麒麟说:“金大爷,你听清楚了吧?在下劝你见好收手,以免伤了和气。今后我们各不相犯,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小桥,怎样?”
    黑麒麟初时听章标、小三子的口气这么强硬,还有些犹豫。现在一听,章标的口气软了下来,便认为他们主仆二人惊畏了自己。的确,以他们二人之力,能敌得过麒麟楼?侯府有本事的不过是章标—人,而自己单是弟子就有四五个,还有一批打手,难道还怕了章标一人不成?再说,自己就这么回去,传了出去,自己今后还能在古州城立足?能收人的保护费?那无疑足叫自己今后永远在江湖上消失。所以黑麒麟是怎么也不能这么收手而止。现在他又认为章标软了下来,一声冷笑:“如今你惹了我金大爷,我会收手么?”
    小三子问:“我们怎么惹了你了?”
    “你们敢不交保护费,就是惹了我金大爷,而且还对我这么无礼!”
    小三子问:“你想怎样?”
    “你们想我金大爷收手很容易,除了交三百两银子外,还得在酒楼摆几桌酒席,邀请城中一些有名望的人来,当着众人之面,向我敬酒请罪、这样,我可以放过你们。”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别说章标和小三子还没有与他们交锋分胜负,就是交锋败了,以章标的正直和小三子心内不屈的傲气,宁死也不会答应这样屈辱的条件的。小三子这时的眼里,这个金大爷已不是古州城的有头有面的人物,而是像栽麻镇那五个可恶可恨的流氓无赖之徒了,只是身份地位不同而已。这样的恶霸无赖,非教训他们不可!他暗想:山妹妹和风叔叔教我一身自卫武功,这时派上用场了,就是自己真的不敌,也可以抽身而走。到了夜里,我不闹得整个麒麟楼人人惊恐不安才怪。不!我要像山妹妹在古州堡对付古州老虎一样,先一把火烧了麒麟楼,取走他们的所有财富,分发给城里的贫苦百姓和交纳过保护费的商店、客栈。
    小三子自从在那一夜惊走了鬼脸,长脚等四人,对自己的武功有了信心,尤其是对自己的轻功、偷技更有信心。只是标叔、珍姑娘他们怎么办?到时,只好叫他们先离开古州城,在别的地方再买一间大院,安置他们。
    可是章标在这时早已出声了:“姓金的,看来不经过交锋,我们是谈不拢了。这也好,江湖上向来没有什么公理可言,那我们就按江湖规矩办事,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们出手好了!”
    黑麒麟说:“好!我就是要看看你这飞镖手有多少斤两,敢在我地盘上坏了我的规矩,还敢这般对我放肆无礼!”黑麒麟说着,一把利剑出鞘,朝章标说:“亮出你的兵器来!”
    两个打手站出来说:“金大爷,这姓章的不过是镖局的一般镖师,怎配大爷与他动手?还是由小人们先来打发他好了!”
    这时小旺将一口刀送了上来:“标叔,这是你的刀。”
    章标从小旺手中接过刀说:“小旺,你好好护着三少爷,别让他受惊了!”
    “标叔,我知道了。”
    眼看就要动手,小三子一下站出来大声说:“慢着,我有话说!”
    章标一时愕然:“三少爷,你有什么话要说?”
    黑麒麟金大眼却认为这个穿起龙袍也不像太子的富家公子看见真刀真枪害怕了,愿意答应一切条件了。他同时也喝退了那两名打手,脸上流露一丝得意的笑,说:“侯三少,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可是现在你要交的不是三百两,而是六百两。我可以保存你侯府的颜面,不需要当众敬酒赔罪,但你的这一位大总管,得给我滚蛋,立刻离开古州城。”
    小三子说:“好呀!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黑麒麟愕然:“什么,打赢你?”
    “不错!打赢我,标叔叔只是我的大总管,你们要的什么赔礼费、保护费,都是冲着我来,不关我标叔叔的事。要交锋,你们和我灾锋好了,我奉陪!”
    章标怔了怔:“三少爷,你——!”
    小三子向他打了个眼色:“标叔叔,这么四条乱吠乱叫的走狗,你更不配与他们动手,失了侯府大总管的身份,让我来打发他们好了!”
    一个打手凶恶地喝道:“小子,你说什么?”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小三子骤然跃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啪!啪!”两个耳光,刮得这个打手一时傻了眼:“你敢打我?”
    小三子在跃回来时说:“你是什么东西,敢呼我为小子?就是连你们主人也称我一声侯三少。我为什么不敢打你?要不是给你家主人一点面子,我早将你这条不知上下的走狗扔了出去了。”
    “你——!”这个打手恼羞成怒,举刀就向小三子劈来。小三子身形一闪,以小神女教他的掌法顺势一掌拍出,“蓬”的一声闷响,就将这个打手拍出了大堂之外,摔在外面石阶上爬不起来。
    小三子这两下快得不可思议的招式,不但令章标惊奇、讶然,就是黑麒麟也愕异了,他也算是武林中人,虽然看不出小三子是何门何派的武功招式,却看出小三子十分的灵巧敏捷、出手不俗,不但会武功,还是一位行家哩!
    小三子初时在黑麒麟的眼里,是一个公子不像公子、小厮不像小厮的小娃子,根本就不将他看在眼里,今天主要对付的是飞镖手章标。当他听到小三子说:“你们打赢了我再说”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重问:“打赢你?”现在他看见了小三子这两下不俗的武功招式,才惊异起来,感到小三子可不是一般的小娃子,在他眼里,小三子几乎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
    那三个打手见自己的同伴给小三子拍出了大堂之外,一时间呆住了。跟着他们相视一眼,便一齐向小三子扑来。一般来说,这些打手没有得到黑麒麟的暗示和命令,不会自作主张去与人交锋,尤其是主人在场,更不能这么放肆。除非是主人有危险或遭人袭击,才会挺身相护而出手,与人交锋。现在,他们没有得到黑麒麟的任何暗示,便一齐向小三子出手了,除了为自己的同伴报仇之外,主要是来之前,黑麒麟已对他们说过,只要有人对我有任何不敬,你们都可以出口和出手,打伤打死了人,我自会为你们撑腰,不用你们负责。打手们有了黑麒麟这么一句话,所以他们一来侯府,气焰嚣张,见人就肆意大声喝骂,不用黑麒麟吩咐,更抢在黑麒麟之前,自作主张。
    现在三个打手不等黑麒麟的吩咐,就一齐向小三子出手,半点也不感到奇怪。小三子在三把明晃晃的刀剑向自己劈来之时,身形一晃,早巳闪到一边,令三个打手劈来刺出的刀剑,一齐落空,章标一见,便想出手。小三子忙说:“标叔叔,你别出手,这么三条恶狗,我会一个个打发他们。你注意那姓金的好了!”
    章标一听,立刻凝神不发,暗藏几支飞镖在手,不但注视着黑麒麟的举动,也注意自己的小主人。只要小主人一有危险,他的飞镖会随时出手。
    小三子这时的武功,可以说是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了,身法、掌法,都是武林中的上乘武功,足可以与武林中的高手周旋,何况一阵风不但向他体内输入了一股真气,还打通了一处玄关,令体内真气畅通,内力大增。只是他的身法掌法还运用得不够老练而已。但要打发这三个打手,真是绰绰有余。
    这三个打手,除了有些蛮力之外,只是会一般的刀剑招式,对付像鬼脸、八哥、长脚之类的不屑之辈可以,也可以欺负一些跑江湖卖艺的艺人,对付会真正武功的人就不行了。他们根本不是小三子的对手。、没有多久,小三子不是将他们踢翻在地,就是将他们扔出大堂。他们不是臂断,就是腿伤,更有的胸骨断了几条,痛得他们再也不能动手了。
    这一下,令章标看得惊喜不已。想不到小主人身法轻灵敏捷,掌法不凡,怪不得能在栽麻镇严惩那五个流氓无赖了。他也看不出小三子的武功出自何门何派,但他却看出,这无疑是一种颇为上乘的武功,就是自己也胜不了,自己真是白为小主人担心了!
    黑麒麟更是看得傻了眼,神态再也没初时那么不可一世了。跟随自己身边的四个打手,是众打手中武功最好的了。要是这四个打手联手来认真对付自己,自己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里将他们刺伤或全部击倒。而这侯府人不出众、貌不惊人的侯三少,竟然在短短的时间里,将自己身边的打手全部放倒了,其武功可想而知。何况还有飞镖手在一边根本没出过手。他这时才感到自己太过鲁莽,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细就上门来挑衅生事,实在是自讨没趣。
    小三子见自己轻易就打发了四个打手,信心更是大增。他藐视了黑麒麟一眼说:“姓金的,现在轮到你了!”
    黑麒麟感到要是自己就这么溜走了,连动手过招也不敢,今后自己还有何面目在古州城立足?他只好硬着头皮说:“好!我来领教你的高招,请亮兵器!”
    黑麒麟虽然是古州城一霸,恃艺凌人,但也曾经是峨嵋派的弟子,在交锋时,不想占对手的便宜,更不像他手下那四位打手,不打招呼,就骤然下手,形同偷袭。他多少自恃身份,请对手亮出兵器交锋。
    小三子见黑麒麟亮了亮手中的利剑,而自己根本不会刀剑等兵器的武功,同时自己也没什么兵器可亮。小三子在学那两门武功时,只是防身自卫和逃跑,根本不打算与人交锋。要不是黑麒麟和他的手下欺人太甚,逼得小三子不能不出手,小三子也根本不打算与他们动手过招。现在他见黑麒麟要以兵器交锋,感到自己用什么兵器,恐怕也胜不了黑麒麟,但闪避黑麒麟的招式,自己却十分有把握。小三子想了—下说:“算了,我也不想与你过不去,我不出手还招,让你出手。要是你能以十招剑法刺伤我,我甘愿服输,将这座侯府大院让给你,我立刻离开古州城。要是你在十招中仍伤不了我,请你马上离开这里,今后也不得再来找侯府的麻烦!怎样?”
    黑麒麟讶然:“什么?你不还手,让我刺你十招剑?”
    “不错!”
    “你这么的小看我?”
    “不是小看,我只是不想令你太难堪。”
    “好!要是你不出招还手,能闪过了我的十招剑法,我马上离开这里,今后再也不来与你们过不去。”黑麒麟感到这样的条件对自己太有利了!自己不但没有任何生命危险,也没有什么损失,顶多不收保护费罢了。
    小三子问:“你说过的话算数?”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小三子对章标说:“章标,你来见证,要是他敢不认帐,他们一个个都不能活着离开侯府。”
    黑麒麟心头凛然,问:“要是我在十招之内刺中了你又怎样?”
    “我也马上离开古州城,这座侯府是你姓金的。”
    章标说:“不但我们三少爷离开,在下也离开古州城,永不回来!”
    小三子又对那四个受伤坐着或呆立的打手说:“你们也算是见证人。”
    四位打手愕然,也只好点点头。
    小三子对黑麒麟说:“好!你出手吧!”
    黑麒麟说:“侯三少,小心,在下出手了!”他一剑挥出,招式却也凌厉,这是峨嵋派的一字穿阳剑法。一字穿阳剑,也是武林中的上乘的剑法之一,在江湖上颇有名气。剑法是上乘剑法了,但由黑麒麟的手中抖出,就不怎么上乘了。黑麒麟不但人品不高,也可以说没有什么慧根,心中的杂念极多,就是再上乘的剑法,他也学不上手,只能学到剑法其中的一些皮毛招式而已。正因为这样,峨嵋派的掌门人对他摇摇头,劝他离开,还要他今后在江湖上,千万别说出是峨嵋派的门下弟子。而黑麒麟也受不了峨嵋派诸多清规戒律和清苦的生活,早已想离开峨嵋山了。现在一听,更是得偿所愿,心想:不说就不说,今后你们也管不了我。这样,他便回了古州城。
    尽管黑麒麟学不到一字穿阳剑的精髓,更谈不到什么以气御剑,但这一门剑法的招式,却也在古州一带无敌手,真是塘中无鱼虾为大,于是便称雄一方,连古州老虎也胜不了他的剑招,几乎给他刺伤。但黑麒麟也不敢得罪古州老虎,和气收场,并且互为依靠,古州老虎将古州城划了给他,而黑麒麟有责任保护古州老虎在古州城的赌馆、妓院等产业,而不收保护费,黑麒麟也不能将势力伸展到古州城以外的市镇乡村,不去干涉古州老虎的一切活动。可是古州老虎一死,他的势力便慢慢向四周伸展了,只是不敢太露骨,怕得罪了古州的长官,而美其名是保护古州老虎的各处的产业。
    黑麒麟这样不成气候的剑法,又怎能在十招之内刺中了身怀上乘轻功和身法的小三子?一旦交锋,他恐怕连章标也胜不了。
    黑麒麟可以说将一身的本领都抖了出来,竟没一招剑能刺中身形轻灵而又身法似魔魂幻影的小三子。尽管小三子这时的身法还没有练到最佳的境界,但闪过黑麒麟的剑招却是轻而易举,很快,他就闪过了黑麒麟的十招,当黑麒麟再一连抖出三招所谓的凌厉剑法时,小三子一下闪到了他的身后,改掌为抓,一出手就将黑麒麟手中的利剑夺了过来,同时利剑还架在他的颈脖上,喝声:“不准动!”
    黑麒麟吓得哪里还敢乱动,惊恐地说:“你,你,你怎么又出手还招了?”
    小三子问:“我问你抖出几招了?”
    “是,是,是十三招了!”
    “你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我,我,我马上就离开这里。”
    小三子提剑一跃后退一丈:“好!这次我放过了你,望你遵守你的诺言。”
    黑麒麟见凉冰冰的剑锋离开了自己的脖子,才透了一口大气出来。要是自己刚才逞英雄口硬,一条命早已去见阎王爷了。人家在十招剑内根本不还手,自己不但一剑也没有刺中,就是连对手的衣服也没刺中。人家一出手,便可取了自己的一条命,自己拿什么与人较量?这时他面如死灰,怔怔地站在原地不动,暗想:自己和侯府作对,简直是太不自量了!
    小三子将剑掷回给了他:“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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