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传奇_戊戟武侠小说全集

第二十四回风雪归途
    上回说到贼夫妇一见小三子,怔住了,问:“什么?是你?”
    小三子说:“当然是我了!”
    “刚才你躲到梁上了?”
    “我要不是躲在梁上,不给你一刀砍死了吗?看来你们开的不是什么客栈,开的是谋财害命的黑店。这里不是荒山野岭,而是闹市集镇,想不到居然也有黑店的。你们太过胆大包天了!不怕王法了吗?”
    这对贼夫妇想不到这么一个未成年的小娃子,面对自己居然全无惧色,还这么大声喝叱自己,骂自己开黑店。要是一般的客人,别说是娃子,就是大人,也会吓得跪地哀求了,他怎么这般的大胆?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娃子?
    贼妇人叫起来,喝着自己的男人:“你还不快杀了他?要是让他跑了出去,乱说我们开黑店,那还了得?”
    贼店家说:“不错!我们非杀了他不可!”说着,一刀向小三子狠狠劈来,“娃子,你去死吧!”
    小三子一看这店家劈刀的招式,完全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只是凭一股蛮力,似在厨房砍大块猪肉、牛肉似的。这么一个不懂武功的汉子,居然敢开黑店,干谋财害命的事。看来以前为他所害的客人,太过怕事了,不敢反抗,才让这凶徒得逞。所以小三子身子只略为一闪,顺势一掌拍出,这不是什么鬼哭神泣连环三掌法,只是匕首拼刺法的一招,但小三子并不是用匕首,而是握着的手改为掌。就是这么随随便便的一掌,“卟”的一声闷响,就将这贼店家拍翻在楼板上。小三子这一掌近乎太极拳法,是借力打力,以四两拨千斤的巧式。这个贼店家所以给拍倒在楼板上,除了小三子轻轻的一掌推力外,更主要是他自己扑来的冲力太大,收不稳脚步而翻倒了。要是小三子用的是连环三掌法,虽然用劲不大,也击中了他的要穴,那就不是什么翻倒的事,而是必受严重的内伤,就是不死,也爬不起来。
    贼婆娘见男人翻倒了,骂了起来:“你怎么这般不小心,给一个娃子推倒了?还不快爬起来,用刀砍死了他?”
    这一对贼夫妇,既凶残又愚蠢,只要一般有眼光和机灵的人,早已看出小三子不是一般的青少年,应赶快逃命才是。可是贼店家仍看不出小三子是一位武林高手,加上自己老婆的唆使、责怪,登时爬起来,又像一只猛虎般举刀向小三子扑去,想一刀将小三子劈成两半。
    小三子见他仍这么凶狠,身形轻灵一闪,双掌齐出,用力一推,这个贼店家的身躯像一捆败草似的。撞烂了楼上走廊的栏杆,飞到楼下大厅去了,哗啦一声,将大厅上一张饭桌砸烂,人跟碎木断板一起滚在地面爬不起来。他的一条腿骨已跌断,痛得他双眼金星乱飞,捂着断骨呀呀地叫痛。
    贼婆娘不明白自己的男人怎么跌下楼去了,一双眼也直了,跟着像疯了似的扑向小三子双手乱抓,一边说:“老娘跟你拼了!老娘跟你拼了!”
    这个贼婆娘跟她的男人一样,同样不会武功,乱扑乱抓还乱踢。小三子见她来势凶猛,只好纵开。韦珊珊这时从梁上跃下说:“兄弟,你闪开,让我来对付这个泼妇。”韦珊珊已看出,小三子不忍心向这贼婆娘下手。
    小三子的确是有点不忍心下手。一来这贼婆娘不会武功,二来又是一个无知的妇女。她不同深山老林那个雌大盗,武功极好,步步逼紧,在生死之间,小三子不出手不行。而对这个凶恶的泼妇,自己轻轻跃开就可以了。再说自己已重伤了她的男人。尽管他们夫妇谋财害命,杀了他们也不为过。但恐怕主犯是她男人,她只是一个从犯,罪不当死。何况好男不与女斗,所以小三子纵开了,打算等她疯狂过后,出手点了她的穴位,令她乖乖地静下来。
    韦珊珊不明白小三子的心意,以为小三子不屑与她交手,便跃了下来,看见这贼婆娘伸手来抓自己的头发,一招匕首拼刺法出手,一下就划伤了她伸来的爪子,痛得这贼婆娘呀呀地叫喊。
    韦珊珊是第一次面对凶恶的人,为了自保,出手不知轻重,这一刺,令这贼婆娘的一张右掌也几乎刺穿了,鲜血直流。再看看,手掌也不成手掌了,匕首从掌心刺入,将她的中指和无名指之间的皮肉完全划开,她这一只右掌算是全废了!
    贼婆娘捂着右掌,才知道害怕。她惊恐地望着韦珊珊:“你,你,你要杀我?”
    韦珊珊是第一次将人伤成这样,她终究是一个少女,一时间也害怕了,后退两步说:“你,你,你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你。”
    小三子这时纵过来说:“姐姐,他们夫妇害死了那么多的客人,杀了他们,也算是为死去的人报仇。”
    小三子这一句话,无疑是为韦珊珊壮胆,鼓励韦珊珊别心怯、别害怕,勇敢对敌,要不这样,韦珊珊今后就不敢与人交锋了。
    韦珊珊说:“是!兄弟,我就杀了这黑心谋财害命的泼妇。”说着,便拿着匕首向贼婆娘走来。
    这贼婆娘见韦珊珊提着一把发光的匕首逼近,顿时痛也顾不得了,转身就往楼下跑,大概是心慌,一不小心,一脚踩空,人像冬瓜似的,骨碌碌地滚到楼下大厅去了,滚到了她男人的身边。她男人刚好忍着痛扶着一张长凳挣扎着站起来,给她一撞,又翻倒了。小三子和韦珊珊看见他们这一副狼狈相,也忍俊不禁。
    贼店家虽然给自己的老婆撞倒了,竟然没有发怒,反而关心起他老婆来,问:“贼婆娘,你怎么样了?”
    贼婆娘给跌得晕头转向的,说:“贼汉子,这两个男女娃子不是人,我们快跑吧!”
    小三子从楼上一跃而下,从地上拾起了贼店家飞落的刀,刀刃贴在贼婆娘的颈上:“你还想跑吗?要是你敢再乱动一下,我就将你的脑袋砍了下来!”
    不但贼婆娘,连贼店家也吓得不敢乱动了,跪在地下连连求饶:“小爷爷,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了小人夫妇两条命吧!”
    “放过你俩?你刚才那么凶狠的一刀想劈死了我,有没有想到要放过我们?”
    “小,小人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贼子!要是你们单单只想偷去银子,我还可以放过你们。可是你们也太狠心了,不但谋财,还要害命。我要是放过了你们,那些给你们杀害的客人,不死得冤枉么?说!你们夫妇害了多少条人命?”
    “小,小人没有害过什么人命的。”
    “没有?我要是去你们后院树下挖开泥土,发现了尸体你怎样打算?到时,我就要活埋了你们!”
    “我,我,我……”
    “快说,你们害了几条人命?”
    贼婆娘叫起来:“贼汉子,你千万不能乱说。”
    小三子突然利刀一闪,便在她脸上留下了一条刀痕:“你这贼婆娘,信不信我首先将你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
    贼婆娘痛得大叫,小三子说:“好!你叫呀,叫大声一点,最好将全镇子的人都叫醒过来,让他们看看你们犯下的谋财害命罪。”
    小三子这么一说,吓得贼婆娘不敢大叫了。贼店家再次叩头求饶说:“小爷爷,小人求求你放过了我们吧!”
    “说!你们一共害了几条人命?”
    “小,小人前后一共害了五条人命!”
    “五条人命?我更不能放过你们了!”
    韦珊珊这时走下楼来。她到底是一个少女,心肠软,看得不忍,问:“兄弟,你真的是杀了他们吗?”
    “姐姐,不杀他们可以,但也不能放过了他们!姐姐,你去找两条绳子来,让我先将他们捆了起来再说。”
    贼店家见势不妙,打算挣扎着想逃跑。小三子一出手就封了他的穴位,顺手也点了他老婆的穴位,令他们想跑也跑不了。当韦珊珊找到几条麻绳来时,小三子将这一对贼夫妇分别捆绑在一条木柱上,同时将他们的罪行写在一张纸上,贴在了他们的身上,说:“好!我不杀你们。到明天,让镇上的乡亲父老来处置你们吧!”又对韦珊珊说,“姐姐,你上楼去睡吧!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这里赶路。”
    “兄弟,你不回房间吗?在这厅上看守他们么?”
    “他们给我点了穴位,就是不捆住他们,他们也不能动,不能叫喊,用不着看守他们。但刚才的打斗和他们的叫喊声,恐怕已惊动了左邻右舍的人,会跑来询问的,我留在这里应付他们。姐姐,你先回去睡吧,不然,明天你没精神赶路了;我一夜两夜不睡也没有什么,要是没人来,我也会回房间去睡的。”
    韦珊珊见小三子这么说,只好上楼去睡了。在这天寒地冻的风雪夜里,别说他们的打斗声和叫喊声已为风雪声淹没,就是有人听到,半夜三更也没有人爬起来管这闲事。小三子守候了好一阵,不见有人来拍门,也上楼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小王子和韦珊珊就起床了,热了一下昨夜吃剩的饭菜吃了。临出门时,小三子又在店门上写了“贼店”两个大字,对那捆在木柱上有神无气的贼夫妇不屑地看了一眼说:“今后你们是生是死,就看镇子上的人怎么处置你们了!你们死了不必说,要是侥幸活下来,仍干这黑心事,让我们姐弟两人知道了,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们也要追杀你们!”说完,便与韦珊珊离去。
    这时,风雪已停,天才蒙蒙亮,家家产户闭门未开,大街小巷,全无人踪,整个小镇上的人们,仍沉睡在梦乡中,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客栈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
    在他们离开小镇来到山野时,天色大亮,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一天一夜的风雪,将大地装饰得如粉装玉琢一般。小三子问韦珊珊:“姐姐,你精神恢复过来没有?”
    韦珊珊一笑:“我恢复啦,兄弟,你不见我精神很好么?”
    “姐姐练了内功吧?”
    “练啦!不然,我哪有这么好的精神?”
    “好!姐姐,现在四野无人,我们就在这雪地再施展轻功,早一点赶到松江。雪地,可是练轻功最好的场所。”
    “好的!”
    于是他们姐弟两人,在雪地上施展轻功赶路,翻山越岭,跨涧穿林,像两只小鸟似的,在山野、树林中飞翔。雪地上,留下了他们一道浅浅的脚印。作为上乘的轻功来说,应该是踏雪无痕,不留任何痕踪。他们两人轻功虽好,仍不能达到这样的佳境,尤其是韦珊珊,留下的脚印更深。但以她来说,才练了短短半年的武功,能达到这样的境地已是难能可贵了。要不是韦珊珊练的是一门上乘的内功,其他的人,在短短的半年里,根本不可能达到这样好的佳境,纵跃飞跳,也不会这么的轻灵。韦珊珊两日来在风雪路上,无疑又练了两日轻功。
    下午申时左右,他们在山岭上已遥遥看见坐落在群峰下江边上的松江镇了。松江镇是贵州、广西两省交界处的一个大镇,属贵州管辖,坐小船和木筏子,沿着都柳江而下,可到达广西边界的福禄小镇,沿江而上,可到达古州城,是贵州广西两地往来的一个大镇,人烟稠密,来往的人也多,不同洞头小镇,没有什么人来往。
    小三子说:“姐姐,松江快到了,我们奔走了一天,坐下来歇歇,再进镇好不好?”
    “好的。兄弟,其实我也走累了。”
    “那我们就在这树下多休息一会,我可要改改容再进镇才好。”
    “改容?兄弟干吗要改容的?”
    “姐姐,你不知道,我经常在江湖上行走,又爱管闲事,得罪的人不少。为防不测,所以经常改容换装,以免让人识出来。”
    韦珊珊不明了:“兄弟,你是一位侠士,行侠仗义,除恶救人,只会受人尊敬,人家认识你不好吗?”
    “姐姐,我不敢自称是位侠士,只是不忍心见死不救而已。我虽然救了一些人,但也杀了一些人,就像雌雄大盗和洞头那对贼夫妇,他们不恨我么?我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小三子不想将自己干小偷的事说出来,更不愿说出自己就是近两年来名动黔东南一带的侠偷义盗黑影。他不是担心韦珊珊瞧不起自己,而是感到自己在黑、白两道人以及官府追拿下,令韦珊珊听了害怕,甚至累及了韦珊珊。
    小三子不但没向韦珊珊说出自己的真面目,就是侯府上上下下的人,也不知道小三子就是黑影。世上除了小神女和一阵风知道他是小偷外,就没人知道了。
    韦珊珊听了小三子的说明之后说:“兄弟这样做也好。”
    小三子说:“我看姐姐也改容进镇子才好。”
    “认识我的人不多,我改容干吗?”
    “姐姐不担心洞头那对贼夫妇认出来?”
    “他们会来这里吗?”
    “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兄弟,那我改什么容好?”
    “姐姐喜欢扮丑一点的?还是喜欢扮美一点的?”
    韦珊珊笑着:“我已经这么丑了,能扮得美吗?兄弟,我还是扮丑一点的好。”
    “姐姐一点也不丑,是一位很好看的少女哩!”
    “看兄弟说的!”
    韦珊珊听了小三子的赞美,心里感到很甜。世间上的少女,都希望人家说自己美,而不喜欢别人说自己丑,就是一个丑女,也希望别人说自己漂亮。何况韦珊珊的确是一个美人,无论外表、内涵、风度,她都很美,是深山里的一朵幽兰。美出乎自然,没有经过任何人工的雕琢。人们乍一见她,还不感到她怎么美,但接触久了,就觉得她美了。
    韦珊珊又接着说:“兄弟,你将我改成丑一点的吧!”
    小三子说:“其实姐姐用不了怎么改容,我只给姐姐面上添上一颗黑痣,就没有什么人能认出姐姐了!”
    “好呀!那兄弟就给我面上添颗黑痣好了。”
    添颗黑痣,对小三子来说,那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了。他立刻从自己的行囊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来,取了一颗小小的黑点子,贴在韦珊珊嘴角下。一贴上,韦珊珊的面容一下像改变了很多,反而增加了韦珊珊的美,特别叫人注意,连小三子也看得愕然。
    韦珊珊见小三子愕然地看自己,问:“兄弟,是不是我变得难看极了?”
    “不!不是!不知怎么,姐姐比以前变得更好看了!”
    韦珊珊笑着说:“兄弟别哄我,这么一颗大黑痣放在面上还好看吗?那一定是丑死人了!”
    “不!姐姐,我是说真的,姐姐真的比以前变得好看了!”
    “兄弟!你别说啦!不管丑也好,美也好,只要没人认出我来就好了!”
    小三子恐怕不知道,世上有一种美人痣,能给女子带来三分俏,增添几分风韵。一个黑痣贴在韦珊珊粉脸上,贴的地方又恰到好处,反而给韦珊珊增添了美感。当然,一颗黑痣贴鼻尖上,那就十分难看了。
    小三子说:“姐姐说的是,只要没人认出就行了!”
    “那兄弟怎么改容?”
    “姐姐,你转过身去,等一会我叫你看,就知道我是什么面容了!”
    韦珊珊依言背过了身子。没有多久,听到小三子叫着:“姐姐,你可以看我了!”
    韦珊珊一看,几乎吓了一跳。在她面前的,已不是什么英俊而又机灵的兄弟了,而是脸上长着一块紫红色胎记的青年。她惊愕地问:“兄弟,是你吗?”
    “姐姐,当然是我了!”
    要不是小三子声音没变,衣服没变,韦珊珊真不相信他就是小三子了,说:“兄弟!你真的变成第二个人了,我简直不敢相认。”
    “是吗?姐姐,我们可以完全放心到镇上投宿了。”
    夕阳西照时,他们已进了松江镇,准备在一间客栈投宿。韦珊珊担心地轻问:“兄弟这一间不会是贼店吧?”
    小三子急忙轻说:“姐姐,你千万别乱说。”
    “哦?我说错了吗?”
    韦珊珊是初次随小三子出远门,第一次投店住宿就碰了贼店。这个没有江湖经验的少女,因此就处处担心害怕了。
    小三子说:“姐姐虽然没有说错话,要是这话让店家和店小二听到了,就会惹出麻烦来。他们要是好一点的,会骂姐姐胡说八道,叫我们到别处投宿。不好的,就会叫姐姐赔偿他们声誉,会拉姐姐去见官府的。”
    “不错!兄弟,这话是不该乱说。”
    “姐姐你放心,在这人来人往热闹的大镇,不可能全是贼店。这不同荒郊野外或偏僻没什么人来往的小镇,他们谋财害命没什么人知道。这里只要一声叫喊,就会惊动所有的人了!”
    “兄弟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话虽然这样说,我们还是小心为好。在人来人往的地方,要注意小偷,别让他们将我们钱财偷去了!”
    小三子当过小偷,所以叫韦珊珊这个毫无江湖经历的少女,特别注意防范。事情也刚刚就那么巧,突然有两条汉子迎面而来,似乎只顾说话,不小心地撞了韦珊珊一下,几乎将韦珊珊撞倒了。他们立刻向韦珊珊赔礼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姑娘没撞坏了吧?”
    韦珊珊说:“你们以后走路可要看路啦!”
    “是!是!对不起,请姑娘原谅。”
    这两个汉子说完便想离开。小三子一看他们的行径,便知道碰上了一对颇为高明的小偷了。他连忙喝声:“你们两个慢走!”
    其中一位瘦汉子故作愕然地问:“小兄弟,你叫我们吗?”
    “我不叫你们叫谁?”小三子对韦珊珊说,“姐姐,你摸摸你腰带上的银袋是不是不见了?”
    韦珊珊一摸,失惊地说:“兄弟,银袋真的不见了!”
    小三子板着脸对两个汉子喝道:“快将我姐姐的银袋交出来!”
    另一个长脸的汉子扬起眉说:“什么?你敢说我们偷了你姐姐的银袋?”
    “不是你们偷了又是谁?”
    瘦汉子说:“小兄弟,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姐姐不见了银袋,怎么说是我们偷了?”
    马脸汉子“哼”一声:“说不定他们身上根本没有什么银袋,却向我们撒野!”
    瘦汉子故作好人说:“算了!我们别与他们一般见识,我们走!”
    小三子又喝一声:“你们不准走!”
    马脸汉子顿时瞪起了一双眼睛:“你这丑小子!是不是想讨打了?”
    由于小三子脸上的一块紫红色胎记,俗称的“火烧脸”十分的难看,马脸汉子便骂他为丑小子。同时他们的争吵,已引来不少人的围观。马脸汉子为了在人们面前显示自己受了莫大的污辱,因此表现得特别的愤慨,扬言要打小三子。他以为这么一对乡下年青男女,一定为自己的恼怒、恫吓,吓得不敢出声了,然后自己和瘦汉子便可以堂堂正正地离开。
    要是以往,小三子见有人偷钱包,绝对不会出声,因为自己也是一个小偷。要是偷一般富家公子、有钱人家的钱包,小三子就不会出声;要是偷一般乡下女子的钱袋,小三子也不敢嚷,顶多想办法将钱袋偷回来,送还那可怜的乡下女子。现在,小三子已下决心不再做小偷了,而这次偷的又是韦珊珊的银袋。小三子别说有武功在身,就是没有武功,他也要出面管了。
    小三子不理睬马脸汉子的恫吓、威胁,问韦珊珊:“姐姐,你的银袋做了什么记号没有?”
    “兄弟,我在银袋上锈了一朵梅花,袋口边锈了‘珊珊’两个小字。”
    小三子转脸对瘦汉子说:“我姐姐的银袋就在你的身上,快拿出来!”
    瘦汉子一怔,跟着发恶起来:“你这丑小子竟然血口喷人,毁我声誉,看来不打你不行了!”
    马脸汉子早已一拳朝小三子胸口击去,小三子举手一拦一拨,就将马脸汉子拨到一边去,同时出手极快,一下就从汉子的怀中取出了韦珊珊被偷去的银袋。这种取物的手法,比这个小偷的偷技更高明,迅速而又轻灵。
    小三子提着银袋向围观的人们扬扬说:“各位叔伯父老,你们看看,这银袋是不是锈了一朵梅花和我姐姐‘珊珊’的名字?”
    众人一看,果然银袋上锈有一朵梅花和‘珊珊’两个字,显然这银袋是这两个小偷偷去了。人群中有人出声了:“这两个小偷,偷了人家的东西,还敢行凶打人,太可恶了!”
    也有人叫道:“将他们抓起来!”
    这两个小偷本想挥拳再打小三子,一见自己的贼赃显露,群情汹涌,早已吓得从人群中逃走了,跑进了一条小巷,就不见了人影。
    有位老人好心地对小三子和韦珊珊说:“你们两个小娃,今后可要小心自己身上的钱财,别再让人偷去了!”
    另一位老妇人说:“是呵!幸好这时大街上人多,要是在背静的小巷里,你们两个娃子可危险了!他们两个会打死你们的。”
    小三子一揖说:“多谢伯伯、婶婶,今后我们会小心的。”同时又向众人一揖说,“我姐弟两人,感谢叔叔伯伯们的声援支持了!”
    众人见无事,也就散去。
    小三子对韦珊珊说:“姐姐今后更要小心了!”
    韦珊珊说:“谁知这两个小偷这么一撞,就快手快脚将我的银袋偷了去的!”
    “姐姐,他们两个已是笨手笨脚的了,要是碰上高明的小偷,他们只和你擦身一过,就不知不觉地将你的银袋偷了去。当你发现银袋不见了,还不知是在哪里丢失的。”
    “兄弟,我今后会更加小心了。”
    是夜,他们便投店住宿,一夜没发生什么意外。第二天,他们吃过早饭,便准备上路。小三子问:“姐姐,你看我们怎么走好?”
    “兄弟,不就是这么走吗?又如何走法了?”
    “姐姐,我是说,我们是坐船去古州呢,还是走路去呢?坐船,是逆水而上,虽然不那么辛苦,却慢得多了。走路呢,虽然辛苦一点,可早一天赶到古州。”
    “兄弟,你看呢?我是随兄弟的意。”
    “我是怕姐姐辛苦。”
    “兄弟,我不怕辛苦。我们还是早一天赶到古州的好。”
    小三子担心自己出来有半年多,不知候府怎么样了,同时也担心山妹妹和一阵风已到了古州。的确想早一点赶回去。便说:“姐姐既然不怕辛苦,我们就走路好了!在路上,姐姐还可以多练轻功。”
    “这不更好吗?”
    这样,他们便沿江边的山道而出发。谁知当他们走到离镇子五里多路的江边山道上,见有三条汉子从转角处闪出来,拦住了他们。小三子怔了怔,一看,脱口而问:“什么?是你们?”
    原来拦住他们的是昨天镇上的小偷,马脸、瘦汉子和另外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瘦汉子嘿嘿嘿地冷笑说:“丑小子,昨天我们跟你好说好讲的,谁知你竟然不识趣,当众丢了我们的面子。”
    小三子向韦珊珊示意一眼,问:“你们想怎样?”
    马脸汉子说:“你这丑小子,老子昨天看得起你们,才在你们身上取一些银两。现在,你们将身上所有的银子给我全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不然,嘿嘿!”
    “我们不交又怎么样?”
    “那就别怪我们手狠心辣,将你们抛到江水里去!”
    “你们当小偷,已是犯罪了,现在竟然敢拦路抢劫,罪行不更大了吗?”
    “丑小子!你少跟老子们罗嗦!银子你们到底交不交出来?”
    小三子看看前后左右,山道上没人来往,这里又是一处山口,一座山峰将江水隔开。瘦汉子冷冷笑:“丑小子,你别张望了,这里再也没人来救你们了!”
    那位凶汉一下将身上的一把杀猪用的利尖刀拔了出来,喝道:“快!将银子全交出来,不然,老子一刀先宰了你这丑小子。”
    小三子问:“姐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韦珊珊担心地问:“兄弟!我们斗不过他们么?”
    “不是斗不过,我是想看姐姐的。”
    “我?”
    “姐姐,你放心,恐怕他们三人比深山老林里的山贼还不如。你勇敢一点,有我在一旁看住姐姐的。”
    “好!有兄弟在,我就更放心了!”
    这三个贼人,以为他们姐弟两个在商量交不交出身上所有银两,可是听了他们姐弟两人的对话,感到莫明其妙,一句话也听不明白,什么斗的,什么山贼的,马脸汉子首先不耐烦了,喝问:“你们说好了没有?”
    韦珊珊大胆地迎了上来:“我劝你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的好!”
    “什么!?你叫我们离开?”三个贼人一时愕异惊奇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乡下弱女人,居然叫他们快点离开这里,而不是将银子交出来,他们几乎认为自己听错了!再问一句:“你叫我们离开?”
    “不错!我叫你们离开!”
    “毛丫头,你是不是吃了老虎胆、豹子心,敢叫我们离开?”
    韦珊珊壮着胆子说:“你们离开的好,不然,我们会杀了你们的。”
    瘦汉子瞪大了眼睛:“你会杀了我们?”
    “是的!”
    马脸汉子怒吼起来:“臭丫头,老子先就杀了你!”他也拔出了身上锋利的匕首,向韦珊珊刺来。韦珊珊身形一闪,匕首出手,顺势一划,一下就将马脸汉子的手划伤了。
    这个小偷,可以说与洞头镇那一对贼夫妇一样,根本不懂武功,也不知闪避,靠偷窃过日子。当给主人发觉了,便凶恶地将匕首拔出来,威胁主人不准反抗,甚至给人捅上一刀,掠劫钱物而去。他过去碰上的,都是一些善良、怕死而又不敢反抗的百姓,因而得手。
    这一次,他碰上刚学会武功的韦珊珊,这一匕首拼刺法又极为上乘,每一招击出,都有它意想不到的威力,所以出手一招,就将马脸刺伤了。
    马脸痛得呀呀直叫,惊愕地望着韦珊珊:“你敢刺伤老子?”
    “我不是劝你们离开吗?”
    马脸忍着痛又凶狠地一匕首刺出,一面大吼:“老子杀死你这臭丫头!”
    韦珊珊不敢大意,全神迎战,身形一闪,又是一匕首击出。由于韦珊珊第一次正式与人交锋,为了自保,出手更不知轻重,这一下,不但刺伤了马脸,更将马脸的一条右臂几乎割了下来。他这条右手臂,算是完全报废,今后再也不能偷人家的钱财了。
    那握着杀猪尖刀的凶恶大汉,先愕然地看着,以为马脸打发一个黄毛小丫头,简直易于借火,不消两下,就会将黄毛小丫头捅翻在地。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乡下弱女子竟会两下武功,出手两下,反而将马脸击成重伤。他一下跳了出来:“臭丫头!看老子来打发你!”
    这位杀猪的屠户,跟拳师学过一年功夫,在松江镇上可以说是无敌手,人又凶恶,镇上几乎无人敢招惹他。正因为这样,两个小偷才请他出来打劫小三子和韦珊珊,以报昨天在镇上出丑之恨。其实他所学的三脚猫功夫,也可以说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活动活动筋骨,练练身体还可以,真正与会武功的人交锋,简直是不堪一击。
    韦珊珊见他来得凶狠,出刀又虎虎生风,便以小三子教会的狸猫千变身法先行闪开。尽管韦珊珊这一身法仍未到火候,但闪避凶恶大汉的袭击却绰绰有余。
    凶恶大汉见自己一连进攻几招,韦珊珊都一味避开,不敢交锋。这只井底蛙,便以为韦珊珊害怕自己了,更放胆进攻,毫不防备韦珊珊的反击。谁知韦珊珊身形轻闪,闪到了他的身后,顺势一匕首刺出,“嘶”的一声,刀尖不仅划开了他的棉袄,更在他背脊上留下了一条刀痕,鲜血浸透了内外衣服。
    这个凶恶大汉受了伤后,仍没意识到对手的武功不俗而逃命,反而更疯狂地乱刺乱劈。韦珊珊在避开他这一股疯狂锐气之后,骤然进攻,匕首一下将他握刀的手腕刺中划伤了,“当’’的一声,杀猪尖刀脱手落地,吓得他魂飞天外,转身飞逃到树林里去,丢下两个小偷不管了。
    瘦汉子见势不妙,也想转身逃跑。小三子身形一纵,凌空揪住了他的衣后领,顺势一扔,将他扔到山道上,扔得他四脚朝天,也痛得他双眼金星乱飞一时爬不起来。废了一臂的马脸给这一情景惊得呆了,竟然不知道逃命。其实他想逃也逃不了,小三子早巳纵到了他的面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亮了亮手中的匕首,问:“你们两个想生还是想死?想死的,我一刀一个,送你们去地府。”
    这两个小偷才知道自己碰上的不是什么乡下娃子,而是身怀武功,要命的可怕人物,连忙叩头求饶。
    小三子说:“你们想我放你们可以,你们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瘦汉子说:“小爷爷,别说三个,就是三百个我们也答应。”
    “好!你们听着,第一,今后不得胡作非为,伤害人命;第二,不得偷取别人的财物,尤其是妇女和来往客商;第三,找一门正当的谋生本领,重新做人。这三条你们答不答应?”
    “答应!答应!”
    “好!你们滚吧!今后你们要是再犯事,给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取了你们的性命!”
    “是!是!”
    这两个小偷捡回了一条命,又一连叩了几个头,才灰溜溜地走了。
    小三子望着韦珊珊:“姐姐,你没事吧?”
    韦珊珊是第一次与凶恶的匪徒作真正的交锋拼杀,在交锋中,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生死。当她重伤了凶恶大汉,眼见着他逃跑了,才松下一口气来。至于追杀敌人,她根本没有去想。事后想起,她反而有点害怕,她不敢相信,自己能将一个凶神恶煞、如狼如虎的大汉打败了。现在她听小三子这么问,忙说:“兄弟,我没事。”
    “我见姐姐怔怔地站在那里,以为姐姐在交锋时扭伤了筋骨哩。”
    韦珊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怎么扭伤筋骨的?”
    “姐姐是不是有点害怕了?”
    “兄弟,不瞒你说,不知为什么,我打败了匪徒之后,反而有点害怕了。”
    “今天是姐姐第一次与贼人交锋,以后姐姐与人交锋多了,就不会害怕了。其实,我也跟姐姐一样,第一次战胜了对手,事后想起,也有点害怕。不过,有了今次经历,以后碰上凶恶的匪徒,当他们要你的命时,你就不知道害怕了,与他们拼死相斗的过程中,反而增添了自己的勇气。”
    “是吗?我想我以后也不会害怕的。”
    “姐姐,不过话得说回来的,要是碰上了武功十分好的敌人,我们斗不过,就不要去硬拼,运用身法赶快逃开才好。这些,以后姐姐经历多了,自然会明白。总之,与恶人交锋,除了斗力,更要学会斗智用计。就像我对深山老林那一伙山贼一样,真正交锋,我恐怕胜不了他们,我只好用计取胜,才救了你们!”
    “兄弟,我明白了,我今后要多用心思才好!”
    “姐姐,我们赶路吧!”
    于是他们沿江而上。这一段路程,要是小三子一个人,不需一天便可以到达古州,可是他带着韦珊珊,就不能走得太快了。韦珊珊轻功才学成,内力不足,前两天,小三子更拉着她的手在山岭上飞行,韦珊珊是借着他的力,勉强才能跟上。而这一天,小三子为了锻炼她,再不拉她的手,让她一个人施展轻功行走。韦珊珊不时要停下来歇息,所以就比前两天慢了。小三子也便陪着她,从旁鼓励。他们穿过了下江小镇,快要来到停洞小镇时,蓦然听到前面有位少女绝望的呼叫声:“爸爸,救我!爸爸!快救我呵!”
    跟着是位男子的吆喝声:“你们快将妞儿拉进树林里!”
    小三子一听,连忙对韦珊珊说:“不好!前面出事了!姐姐,快!我们快赶去看看。”
    小三子和韦珊珊飞跃来到了前面的树林中,只见两条汉子拉着一个披头散发、呼天喊地挣扎着的少女往树林深处走,另外两条汉子围攻一位中年汉子。这个汉子手执一条枣木扁担,一边挥舞乱打,一边怒吼着:“我跟你们拼了!”他的行李,散落一地。
    小三子一看围攻中年汉子的两个匪徒,不是别人,是古州城中四小丑中的鬼脸和八哥,显然将少女拖往树林深处的两个贼人是长脚和兔子了。这四个小丑怎么窜到这里拦路打劫?
    小三子哪里知道,八哥、鬼脸四人除了在古州城内不时入屋盗窃外,还不时到古州四乡一带拦路抢劫。而且他们的手段极为凶残,抢劫之后还杀人毁尸灭口。劫到了钱财之后,便回古州出入赌场妓院,大肆挥霍。
    小三子以为他们只是一般的小偷,偶而伤害人命,教训他们之后,便不再去理他们了,同时也不想在古州城中出头露面,为人注意,他以为这样的流氓、赌徒兼小偷,若是出了事,自有官府的捕快去捉拿,也用不了自己出面。而且他们那一夜给自己吓走之后,再也不敢来侯府生事了。
    正因为这样,小三子放过了他们,章标总管也没有去注意他们。官府的捕快们一来没有什么苦主到衙门控告,二来也找不到他们作案的证据,只要他们不在城中闹得太不像话,也不去多管他们。何况有些捕快们不时得到了他们的一些好处,也开只眼,闭只眼让他们在城里混下去,从而让他们窜到四乡路上为非作恶,凶残地抢劫单身路人了。
    年关将临,四个贼子在赌场上的手气又不好,便窜到停洞小镇附近一带抢劫,恰恰碰上了赶回古州的小三子。
    小三子知道这四个贼人部有一两下功夫,不同松江镇的两个小偷和洞头小镇那对贼夫妇不会武功,并且也知道八哥、鬼脸两人的凶残不亚于那对贼夫妇。眼见那位中年汉子不是八哥、鬼脸的对手,迟早会命丧在他们两个的刀下。小三子急忙对韦珊珊说:“姐姐,你快去救那女子,我去救那汉子!”
    韦珊珊已有了交锋的经验,对自己也有信心了。何况救人如救火,自己再不去救,那位可怜的弱女子就会遭贼人们的毒手了。她应了一声,纵身直奔女子而去。小三子更飞身来到了八哥、鬼脸和中年汉子之间,匕首击出,“当”的一声,挡开了八哥劈向中年汉子的刀势。小三子的出现,令鬼脸、八哥一齐愕然,双双跃开,定神一看,是一位十五六岁的丑少年。八哥瞪眼凶狠地问:“你是从哪里闯来的丑小子?”
    别说小三子现在改容化装,他们认不出来,就是小三子没有改容,这两个贼子恐怕也一时认不出来。他们见小三子那年,小三子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阔公子,面前的小三子却是乡下人装束的青少年,面丑而双目有神,眉宇之间隐藏一团英气。小三子不屑去理睬这两个贼子,对中年汉子问:“大叔,你没事吧?”小三子见中年汉子身上已中了两处刀伤,幸有厚厚的棉衣护体,棉衣给刀刃划开了,但不见血流。
    中年汉子见是一位神态威严的青少年,一出手就震开了贼人手中的刀而救了自己,虽然惊愕,却很快便回答说:“小侠士,我,我没事。”
    “大叔没事,快去助我姐姐救你的女儿,这两个贼子由我来对付他们好了!”
    “小侠———”
    “大叔!快去吧!”
    这位汉子的确担心自己的女儿,见小三子这么说,便说:“小侠,那我去了!”
    “去吧!去吧!”
    八哥早已忍不住问:“小子!你敢管老子们的闲事?”
    小三子说:“你们行凶抢劫,杀人越货,这是闲事吗?”
    鬼脸一刀向小三子劈来:“你到阎王爷面前去管闲事吧!”
    小三子身形轻闪跃开:“我劝你们两个乖乖地束手就擒,到宫府面前去自首吧!或许你们还有一条生路可走。”
    “什么!你小子是官府的人?”
    “你们这样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抢劫杀人,任何人都可以将你们捉去官府问罪。”
    八哥冷笑说:“小子!你知不知道古州的邱捕头是我们的什么人?”
    “哦?他是你们什么人了?”
    “他是我们磕头的把兄弟!”
    “哦!他叫你们出来拦路抢劫?那不是官匪!一家人了?这还有王法吗?”
    “王法!王法!老子们手中的刀就是王法。小子!你也将你身上的银两放下来,我可以给你一个全尸!”鬼脸凶残地说。
    “这么看来,我不杀你们是不行了!”
    “小子!死到眼前,还敢这么大口气?是不是大蒜吃得太多了?”
    八哥喝着鬼脸:“少跟这小子罗嗦!我们合力劈倒了他,早一点离开这里,免得夜长梦多,有别的人闯来。”
    这两个没人性的贼人,凶残够凶残,讲到武功,他们连三流的武林人士也比不上,不但不及湘黔边界上的惯匪吊眼狼和元宝山中的雌雄大盗,顶多与吊眼狼手下的土匪一般高下,所以小三子一抖出匕首拼刺法,不用四五招,先捅翻了八哥,又重伤了鬼脸。八哥是魂归地府,鬼脸是不见了一只手和断了一条腿,倒在雪地上爬不起来。
    这些当地的流氓凶徒,他们不敢去招惹武林中人,侠义人士也不屑去杀他们,碰上他顶多警告一下就算了,杀一些武功不高的流氓无赖,污了自己手中之刀剑,也有损自己的声誉。他们不是什么黑道上的魔头,也不是当地罪恶累累的豪强土霸与惯匪,只是一些宵小之徒。这样的人,地方上的捕快们完全可以擒拿归案。
    可是他们碰上了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侠义人士的小三子,不懂得侠义人士的不成文规矩,也不管什么损不损自己声誉。可以说,小三子现在既是武林中人,又不是真正的武林中人,为了救人,他在交锋中毫无顾忌。何况小三子所学的匕首拼刺法招式又极为上乘,给击中的,不是死就是重伤。同时小三子也恼恨他们太过凶残了,抢劫了钱财还不算,还要杀人灭口,出手更不会留情了。
    小三子解决了八哥和鬼脸之后,看看树林里,韦珊珊也将长脚捅翻倒地,兔子给那愤怒的中年汉子一扁担击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上也奄奄一息了。
    小三子不屑地看了看不能逃走的鬼脸一眼,走过去问:“姐姐,你没受伤吧?”
    韦珊珊说:“兄弟,我没事,这两个贼子比松江那个杀猪的贼人更难缠!”
    “他们再难缠,还不是叫姐姐干掉了!”
    “也幸好大叔赶来,我才能干掉他。”
    韦珊珊说的是实情,她一个人不易打发这两个贼人,当然闪开他们的进攻却绰绰有余。中年汉子的赶来,分去了她的负担,可以从容干掉长脸。兔子见长脸一死,又瞧见八哥、鬼脸双双倒地,早已心慌了,正想逃走,却给愤怒的中年汉子一扁担击中脑袋,脑浆飞溅。
    这一对父女双双跪在雪地上,叩谢小三子和韦珊珊的救命大恩。小三子慌忙扶起他来:“大叔,别这样,我们只是路过里,顺手除恶而已。”韦珊珊也扶起了那少女说:“姐姐,你起来,天不早了,你和爹爹快点离开这里才是,不然,恐路上还有危险。”韦珊珊是第一次出手救人,心情既高兴又兴奋,她更理解被救之人的心情。
    中年汉子说:“要不是小侠和女侠赶来,我父女两人,恐怕早已惨死在贼人们的刀下了。此恩此德,永世难忘。小人父女斗胆请教小侠、女侠的高姓大名,仙乡何处,小人日后好登门拜谢!”
    小三子忙说:“大叔,这些小事,你不必记在心里。我姐姐说得对,天色不早了,大叔还是赶快检点行李,早一点进镇投宿才是。我们处理一下贼人们的尸体后,也要离开这里了。”
    “那让小人来处理他们好了!”
    “不不!大叔还是快走。大叔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令爱着想才好。要是有官府的人到来,那就麻烦了。”
    这位中年汉子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解江湖上的侠客义士救了人后,往往不愿留下姓名,更不希望人报答。同时也见自己女儿面无血色,十分的害怕,便说:“小侠既然这么说,小人便拜别了!”
    中年汉子收拾好散落一地的行李,扎成一担,和女儿再次向小三子和韦珊珊叩谢,挑着行李,携着女儿往停洞小镇而去。
    小三子在夕阳下目送这对父女远去的背影,转身来到已重伤残废的鬼脸面前。鬼脸眼见同伙中三个先后死去,自己断腿缺臂的又不能逃跑,便惊恐地问:“你,你,你要杀我?”
    小三子说:“你不是要杀我吗?”
    “不不!小人知错了,求求你放过了我。”
    “在四个贼人之中,最凶残的就是你和什么八哥了!他们三个都死了,你能不跟随他们去?”
    “不不!你放过了我,我今后再也不敢作恶害人了!”
    “你今后还能作恶么?”
    “是是,我已是个残废之人,再也不能作恶了,你们就当可怜我这个残废人吧!”
    “好!我暂时放过了你。要是我打听到你今后仍在作恶,唆使他人犯罪,我誓必会杀了你。现在,你慢慢走吧,今后别让我再见到了你。”
    小三子打发鬼脸走后,又将三个贼人拖到树林里草草埋葬了。这时,夜幕早已降落,小三子说:“姐姐,我们走吧!”
    “兄弟,天黑了,我们也该走了!”
    “姐姐,你害不害怕?”
    “有兄弟在,我害怕什么?”
    “我是问姐姐在杀了人后,害不害怕?”
    “我事后是有点害怕,现在不害怕了。面对恶人,你不杀他伤他,他就会杀我伤我呀!”
    “不错!姐姐不但自卫,也为了救人,在交锋中杀了他们,问心无愧,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走了一段路,韦珊珊见小三子不是向小镇走去,愕然地问:“兄弟,我们不到镇子上去投店住宿么?”
    “姐姐,我们救了人,也杀了匪徒,还是别进镇住宿的好。”
    “为什么?”
    “姐姐,要是让镇上的人知道了我们的事,人们都会跑来看我们,我们怎么去应付?要是镇上有官府的人,他跑来向我们左查右问的就更麻烦,所以我们还是避开人们的好。”
    “兄弟,那我们今夜去哪里住宿呢?”
    “姐姐放心,我知道前面不远,有一间破庙,我们去那里住宿好了!”
    小三子来到这里,可以说是已回到了自己的老家。他对这一带的山形地势、村庄、小镇,再熟悉不过,知道什么地方有乱坟、野庙、山岩可夜宿,本来停洞小镇上也有侯府所办的一个义庄,负责义庄的人更知道小三子是侯府的小主人,自己的三少爷。小三子救了那一对父女,杀了古州三丑,他不想镇上的人知道是自己所干的,更不想义庄的人知道自己。尽管自己已改了容貌,但说话的声音改变不了,义庄的人一听,便会认出自己来。所以他不愿进小镇,宁愿多绕几里路,到山里那间破庙去住宿一夜。
    这一间破庙,不但他和山妹妹住过,山妹妹在这间破庙中还第一次传给了他防身自卫的武功。他更在这一家破庙里碰上了一阵风这一位武林中少有的奇人。也是这一间破庙。改变了他人生的道路,使他从一个四处流浪的小偷变成了行善一方的侯府三少爷,更变成了一个神出鬼没、惊震官府、富豪的侠偷义盗黑影。
    小三子带着韦珊珊在月夜中走了好一段崎岖的山路,最后来到了破庙。破庙是在栽麻、停洞和古州城的三地之间,平常极少人到,在雪夜里更没人来了。破庙比三年前更破烂荒凉,幸好仍有挡风避雨的地方。小三子拾了一大捆枯枝柴草回来,在大殿上升起了一堆火,以驱寒气,同时也烤些东西吃。
    韦珊珊是第一次在这么一间山野破庙中过夜,她感到陌生,也有点怕,问:“兄弟,在这么一间破庙里过夜不害怕吗?”
    “姐姐,在我以往的生涯中,这是一处最好过夜住宿的地方了,不但安全,也没人来打扰,不用担心野兽闯了来。”
    韦珊珊不明白:“这是最好的地方了?”
    “是呀!姐姐,我以前经常四处行走,什么地方没住过?我在荒坟中睡过,也在山崖下呆过,有时爬到大树上过夜,有时就缩在街头巷尾人家的屋檐之下,甚至我还躲到农家的猪圈中睡着了。”
    韦珊珊惊愕了:“兄弟,你怎么尽睡这些地方的?不到客栈里投宿?就是没有客栈,也可以找一处人家求住一夜呀!”
    小三子笑了笑:“姐姐,当时我身上没有银两,更不想麻烦人家,只好这样了。”
    “兄弟怎会没有银两的?”韦珊珊又困惑不解了。在她的印象中,小三子是一位行侠仗义的英雄,一位有钱人家的少爷,出手大方,视钱财如粪土。在那深山老林的贼窝里,有一千几百两白花花的银子,他连正眼也不去瞧一下,全部分给了别人,自己一文钱也不要,怎会没有钱住宿的?她接着又问:“兄弟,你总不会出门不带银两吧?”
    小三子不想让心地善良的韦珊珊知道自己的过去,只好说:“姐姐,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很多事情很难说,有时银子用完了,有时在荒山野岭中前不见村、后不着店,只好随便找一处地方住一夜就算了。要是姐姐今后学好了武功,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恐怕也会这样的。”
    韦珊珊笑着说:“兄弟,我一个人怎敢在江湖上行走的?叫我一个人住在这荒山破庙里,这实在害怕!”
    小三子一想也是,一个少女,孤身只影在这破庙里,说不害怕是假的。世上又有几个女子像山妹妹那样胆大异常,一个人在荒山野岭中独来独往,还装神扮鬼吓人?便说:“姐姐,除非你今后不在江湖上行侠仗义,要是在江湖上行走,经历多了,就会不害怕了。我有一位山妹妹,她大胆极了。”
    “她也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吗?”
    “不错!她在三年前,只有八九岁左右,一个人就跑到江湖上闯荡了。”
    “她这么小就跑出去,不危险吗?”
    “她武功又高,胆子又大,简直不知道危险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她除恶霸,杀坏人,救百姓,有时装神扮鬼吓人,精灵古怪,弄得人啼笑皆非。可以说山妹妹是一位无法无天、大胆任性而又十分豪气的小侠女。”
    小三子干脆将山妹妹火烧赌场,夜闯古州堡、栽麻镇救人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甚至将山妹妹不谙世故,一个人不敢去饭店屹饭的趣事也说出来,令韦珊珊听得惊奇而又神往不已。
    韦珊珊以往从小三子的口中知道有山妹妹和一阵风这么两个人,认为那都是慷慨侠义人士,像民间流传的神奇人物。山妹妹是一个侠女的名字,不一定比小三子小,甚至是一个成年的女子,不然怎么能有这么豪爽大方?韦珊珊怎么也没有想到,山妹妹竟然是一位小姑娘,九岁左右就出来闯荡江湖了,还干出这么一连串的惊人事迹来,超出了民间流传一些侠女的故事,这怎不令韦珊珊惊奇神往?
    韦珊珊问:“兄弟,我能不能见到这位山妹妹的?”
    “姐姐,要是没有什么意外发生,我们回到侯府之后不久,她一定会出现。到时我不但可以见到她,还可以看见一阵风叔叔。”
    “真的?”
    “我骗姐姐干吗?”
    “兄弟!那我们早一点回去!”韦珊珊急切想见见这位令人神往的山妹妹了。至于一阵风,韦珊珊不是武林中人,从没听说过,而且一阵风的事小三子也说得不多,印象就没有山妹妹那么深刻。
    “姐姐,明天中午,我们就可以回到侯府了。明天一早,我们要恢复原来的面容,而且我们还要装成不会武功,不但山妹妹的事不能向任何人说出去,就是我们在深山老林和路上经历的事,也不能对任何人说出来。”
    “对侯府的人也不能说出来吗?”
    “是!不能说出来!”
    “侯府的人不知道兄弟会武功?也不知道兄弟在外面行侠义之事?”
    “我不说,他们怎会知道?而且我更不想别人知道,所以姐姐一定要守口如瓶。”
    “兄弟为什么要这么做?”
    “姐姐,你不明白,江湖上的是是非非可多了,一旦让人们知道我有这么一身武功,就算仇家不找上门来,一些好武争强之人,也会找上门来与你比武论剑,不但自己不得安宁,也连累了侯门上上下下的人。仇家寻来,更会有流血的惨事发生。”
    “兄弟,我明白了。怪不得有人说,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也怪不得兄弟每到一处,要改容化装的。”
    “姐姐明白就好了。”
    “是呀!我也明白了,原来你们不是真面容的人。”
    这一声音从夜空里传来,令小三子大为惊震,韦珊珊也惊愕了。这说明荒山破庙中藏有人,听到了小三子的秘密。小三子一下跳了起来,喝问:“谁?你给我站出来!”
    “我站出来干吗?你们想杀我灭口吗?我才不那么傻哩!”
    声音虽然细小,在寒夜中听来却字字清楚,好像是从庙外传来,又好像在自己身边似的,只闻声而不见人。
    小三子又喝一声:“你站出来!”
    “我站出来,你们不会杀我吗?”
    “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你这化了装的丑八戒,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朋友!那你想怎样?”
    “我不想这样,我只想看看你这侯三少的真容,看看这位姑娘嘴角上是不是真的长有那么一颗好看的美人痣。”
    小三子辩明声音是从神台上破烂的神像背后传出来,骤然身形一闪,如闪电般扑向神像。韦珊珊似乎看见一条人影一闪而逝,跟着“轰隆”一声,残破的神像从神台上倒了下来,跌成几块,神像更不成神像了。而小三子扑了空,什么也没有抓到。跟着那声音从外面咭咭格格笑起来:“你怎么将神像也推倒下来啦!不怕神恼怒么?”
    小三子感到今夜黑又碰上了一位武林中的奇人异士,怎么事情这般的巧?上一次在这里碰上一阵风叔叔,几乎给他吓得半死,现在又碰上一个,怎么这间破庙尽出奇人的?还是这间破庙,是最适合奇人异土藏身的地方,这以多奇人异士跑来了这里?
    上一次碰上的是一阵风叔叔,那是人间少有的侠义道上的人物,除了喜欢捉弄人外,是一位与人为善的好人。而这一次碰上的是什么奇人异士呢?还是一位邪恶的大魔头?自己恐怕还可以逃走,那姐姐可危险了。
    小三子暗想:这位奇人异士是谁呢?不会是一阵风叔叔吧?可是声音一点也不像,不可能是一阵风叔叔,不是一阵风叔叔那又是谁?总不会是山妹妹吧?而且声音也不是山妹妹的声音。小三子想到这里,便举手向空一揖说:“在下知道前辈是位武林奇人,刚才在下出言不逊,冒犯了,请前辈恕罪!”
    “你这丑小子怎么前倨后恭了?你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了?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出现吗?我是一个软硬不吃的怪物,才不会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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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侯府风云
    上回说到那闻声而不见现形的奇人说自己软硬不吃,不会上小三子的当。小三子说:“既然前辈不愿现身,在下也不敢强求。”
    “你能强求我吗?”
    “请前辈原谅,在下说错话了。”
    “丑小子,你不但说错话,也做错了事。”
    “在下自知刚才对前辈十分的不敬。”
    “我说的不是今夜的事,而是以前的事。”
    小三子愕然:“在下以前做错什么事了?”
    “你以前做错的事情可多了!首先,你不该不时跑来这里打扰我。以前,你只是一个人来,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我不责怪你。可是三年前,你却将一个小女妖带来这里,后来就来了一个什么一阵风,又吵又闹又打架,害得我日夜不安。我怕了那小女妖,只好忍气吞声,任由你们闹去。现在,你又带了这么一个少女来,我实在忍受不了,不得不出声了!”
    小三子惊愕:“前辈!你是什么人?”
    “你以为我是人吗?”
    “什么?你不是人?”
    “我当然不是人啦!我是这荒山上的神灵,这破庙中的主人,你怎么到现在还不知道?”
    “你是神灵?”
    “我不是神灵又是什么了?你以为我是山中野鬼和妖怪?我要是山鬼或妖怪,不早将你们两个吃了?”
    小三子已不大相信世上有什么妖魔鬼怪的,有,也是人扮的,不知是好人扮还是坏人扮而已。韦珊珊可害怕了,她一直拿着一把匕首防身,现在一听说是神灵,惊愕而又骇然。要不是神灵,怎么闻声而不见人的?她战战兢兢地说:“兄弟!我们已得罪神灵了!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那神灵说:“姑娘,你想离开就能离开吗?没有这么好说。”
    韦珊珊问:“那,那,那你想怎样?”
    “姑娘,你长得很讨人喜欢的,你就留下来陪我吧,叫你的兄弟马上离开这里。”
    “什么?我留下来陪你?”
    “是呀!你留下来陪我不好吗?”
    “不不!我不能留下来陪你的。”
    “你不陪我,那让你的兄弟留下来陪我好了!总之,你们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得留下来陪我。因为我一个人在这破庙怪冷清的,没人跟我说话谈心。”
    韦珊珊感到这个神灵太古怪了,一时说别人打扰了他,一时又要人家留下跟他说话,这不自相矛盾吗?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神灵?她说:“不不!我兄弟更不能留下来陪你。”
    “姑娘!那你留下来呀!”
    “要是我不愿留下来呢?”
    “那你们两个都得死!变成这破庙里的两个孤魂野鬼!”
    “你要杀死我们?”
    “是呀!所以你们最好有一个留下来。”
    韦珊珊想了一下:“好!我留下来,你放我兄弟离开。”
    “真的?姑娘,你不后悔吗?”
    “我不后悔!神灵,你说,我怎么留下来?”
    “留下来就留下来呗!又怎么留下来的?”
    “我是问,我是死的留下来,还是活的留下来?”
    “哎!当然是活的啦!我要死的干吗?死人会说话吗?”
    “我留下来干什么?”
    “陪我说话呀!”
    “我尽是陪你说话么?”
    “是呀!那你想干什么?”
    韦珊珊又感到困惑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神灵?不需要自己干活和伺候他,只是陪他说话?但韦珊珊为了令小三子脱险,自己打算以死相报才答应留下来,她现在顾不得考虑其他的了,问:“神灵!那么我的兄弟可以离开这里了?”
    “是呀!他可以离开这里了!”
    韦珊珊对小三子说:“兄弟!你快离开这里!”
    神灵也说:“是呀!丑小子!你快离开这里!你怎么还不走的?”
    小三子笑了笑说:“我不离开了!”
    韦珊珊着急起来:“兄弟!你怎么不离开的?”
    神灵也说:“丑小子,你不离开,难道你也想留下来么?”
    小三子说:“不错!因为我也想留下来跟你说话,我们三个人说话不更热闹么?”
    “丑小子,你听清楚了!我只要一个,要两个干吗?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韦珊珊又着急地催着:“兄弟!你快走吧!不然我们两个都活不成了!”
    小三子说:“姐姐,你以为他真的是神灵吗?”
    “他不是神灵又是什么了?”
    神灵也在问:“我怎么不是神灵了?”
    小三子笑起来:“你是山妹妹!”
    韦珊珊愕然:“什么?他是山妹妹?”
    “不错!姐姐,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喜欢扮神装鬼捉弄人的山妹妹。”
    “真的?”
    韦珊珊惊喜了。
    小三子大声说:“山妹妹,你出来吧!我已经听出是你的声音了!你这次可吓不倒我了!”
    小三子话音刚落,一条人影,轻飘飘地从庙外飘了起来,落到火堆旁边,尘不见扬,火苗也不见晃动,这真是世上少有的极俊轻功。韦珊珊在火光下一看,一位十一二岁,生得十分精灵可爱的小姑娘,一脸是笑地瞧着自己。眉宇间满含英气,眼睛大大的,看样子极其聪明。韦珊珊要不是听小三子说过,几疑她真的是山林间的一位小神灵,无声无息而来,这不是世上凡人所能做到的,只有神灵才能办得到。
    小神女眉目含笑对韦珊珊点点头,问小三子:“这一次怎么不将你吓得晕过去了?”
    小三子格格地笑着说:“这一次你只是说话,而不现出可怕奇怪的身形,我会吓倒吗?”
    “要不是我怕吓坏了这位姐姐,我真的会扮成一个稀奇古怪的东西来吓你的。对了!你几时听出我的声音了?”
    “妹妹,初时你故意装出阴沉沉的声音说话,我真的听不出来,以为又碰上一位武功奇高的奇人了,只是不知道这位奇人是好是坏。后来妹妹和姐姐对话,说话的口吻半点也不像神灵,也不像老练的江湖人,十足像是小孩子说话。于是我细心地听,倒听出是妹妹的声音了。”
    “看来,我今后要学会一般成年人说话的口吻才行了,不然骗不了人!”
    “妹妹,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也来到了这里的?还带来这么一个好看的姐姐。”
    “妹妹,说来话就长了。来!我们一齐坐下慢慢说。”
    三人围着火堆坐下来之后,小三子首先介绍韦珊珊与山妹妹相识。小神女问:“你几时有了这么一位姐姐的?我以前没听你说过呵。不过,我看出这位姐姐心眼很好,更难得的是为了你的安全,她宁愿牺牲了自己,这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到的。”
    韦珊珊说:“我一条命是兄弟救的,为了报答兄弟,我什么牺牲也愿意。”
    “哦,姐姐,他怎么救了你的?”
    韦珊珊将元宝山的前后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小神女听了点点头说:“原来这样,难为姐姐了!”她满意地看了看小三子,“想不到你单枪匹马地扑灭了雌雄大盗这一伙山贼。我曾听一阵风叔叔说过,雌雄大盗在黑道上的武功是一流的,在陕甘宁一带没有多少人能战胜他们,人又极其狡猾,连崆峒、华山两派的掌门人也无法追杀他们。他们当年给一阵风叔叔击伤便逃了。一阵风叔叔所以南下来到了这一带,就是为了追寻他们的下落。想不到这对雌雄大盗,跑到元宝山隐藏了起来,恰恰又碰上了你。你能扑灭了这伙山贼,重伤了雌雄大盗,实在侥幸。以你的武功,恐怕敌不了他们。你是怎样伤了他们的?”
    小三子略略将深山老林中的经历说了出来。小神女一笑:“原来你是用智用计扑灭了这一伙山贼,这正是我爷爷所说的,仁者无敌了!好呀!你算是为百姓除了一大害啦!”
    “妹妹,这都是你教会我的。”
    “我几时教你了?我只教会你一点武功,可没教你用计用智呵!”
    “妹妹夜闯古州堡的行为以及妹妹在那森林中扮奇形妖怪吓我的情景,我怎么也忘不了,这也教会了我怎么用智用计去对付强大和众多的敌人。”
    “这也是你先有了救人的仁心和勇气才能办到的。小三哥,我们一别,你不是说要赶回古州么,怎么又跑到元宝山去了?”
    小三子只好将黎平的事说了。小神女怔了怔问:“你怎么给回龙寨的那一批高手盯上了?你不是每到一处就改容化装么?”
    “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认出我来的。但我不能不佩服那个什么三眼神,他竟能从我在万谷堡留下的字迹以及伤人的手法中,一下判断是我所为了,我只好用计摆脱了他们,跑到元宝山躲藏起来,不敢回古州。”
    “你的真正面目给他们认出来了?”
    “没有!那时我化装成一个面带病容的黄面小伙子,投店用的是假名。”
    小神女说:“这个三眼神,怪不得他和江南神捕戴七齐名了。小三子,你今后真的要小心提防他了!”
    “妹妹,我会的。我今后再不会在别人家里乱写乱画,以免留下痕迹。”
    韦珊珊一直在旁边怔怔地听着。她从小神女和小三子的对话中,不但了解眼前这位山妹妹是位神奇的女子,更了解自己的兄弟一直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处处出手救人。她只是不明白,兄弟这么侠义,回龙寨的人干吗要追踪捉拿兄弟的?他们不是好人么?
    这时小三子又问:“妹妹,你怎么也来到这荒山破庙中的?”
    小神女一笑:“还不是为了去古州看你和一阵风叔叔?大概是神差鬼遣吧,我这一路来,远远看见这里有火光闪动,一时好奇,便跑过来看看,见到这个丑八戒和姐姐谈话。初时,我还以为是小偷小摸之类的人物,跑到这里来避风了,后来听出是你。”
    “所以你又装神扮鬼捉弄我们了?”
    “你不感到这很好玩么?”
    “好玩?我差一点给你吓坏了!?
    小神女笑了笑,问韦珊珊:“姐姐,你害怕不?”
    韦珊珊说:“在这么一个深山破庙里,突然有这么一个闻声而不见人的声音,你说害怕不害怕?”
    “姐姐,你以为真的是神灵?”
    “是!”
    “姐姐,其实这世上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和神灵,有也是人扮的。只要姐姐不去相信,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不知怎么,我总是有点怕。”
    “姐姐以后经历多了,就不会害怕了!”
    “妹妹,我希望我今后能做到这一点。”韦珊珊见山妹妹一直这么亲切地称呼自己为姐姐,真诚而无半点虚假,也以妹妹相称了。她感到有了这么一个侠义为人的兄弟,又有这么一个极有本事的妹妹,实在是自己一生最大的幸福。
    随后小神女又问小三子怎么跑来这破庙里过夜,小三子又将在停洞救人的事说了。
    这一晚,他们一直谈到半夜,在火堆旁和衣而睡。第二天一早,小三子和韦珊珊都恢复了原貌,与小神女一齐往古州而去。
    古州,虽然是州府的所在地,比县大一级,其实它是群山中的一个州城,比不上湖广一个县城那么热闹,只有东来西往的一条麻石板大街。它现在依然像三年前小神女离开时一样,没有什么大变化,只添上侯府所开的一个客栈和饭店。但侯府所在的那一条僻静的小巷,却起了变化,巷口也新开设了几间铺面,有打铁的,织篾和卖小食的。由于有了这些店铺,小巷也不那么冷清了。
    小三子、小神女和韦珊珊转进小巷,来到侯府大门,远远见大门摆放着一个千斤重的大铁鼎,十分的夺人眼目。小三子感到愕然:怎么大门口摆放了这么一个大鼎的?这叫人出入方便吗?而且也不好看呵!标叔怎么叫人添置了这么一个大鼎放在大门口中央的?不会是侯府出了事,用这大鼎来镇邪驱鬼吧?
    小神女和韦珊珊也同样感到奇怪,一个大铁鼎放在大门口,太过异相了!这可是一般人家从来没有过的怪现象。韦珊珊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不便出声,小神女却发问了:“小三哥,你怎么弄这么一个笨重的大东西放在门口的?这好看吗?”
    小三子说:“我也不知道呵!”
    “什么?这不是你叫人摆放的吗?”
    “我怎么会无端端地叫人放这么一个东西在大门口的?我出门时,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东西。”
    他们的话,惊动了门内的人,“呀”的一声,大门打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家人伸头出来看看,一见小三子,惊喜地说:“三少爷,你回来了!大家正焦急地盼望你呢!”
    “辛老伯,家中出了什么事了?”
    这位看守大门的老人,正是辛姑娘的父亲。他说:“三少爷,一言难尽。三少爷,屋外风大。快进来,这两位是……”
    小三子指指韦珊珊和小神女说:“辛老伯,她们是大小姐和三小姐,现在回来了!”
    辛老伯惊愕:“是救我女儿的三小姐?”
    “是!就是她了!”
    辛老伯慌忙跪下叩头说:“老奴叩见大小姐和三小姐。”
    小神女慌忙扶起他来:“辛老伯,你千万别这样。快起来,你不怕折了我的寿吗?”
    “三小姐,老奴女儿的命,是三小姐所赐,老奴一家三口,也是侯府所赐,老奴……”
    小三子说:“好了!辛老伯,这事就别再说了。你再这样,会弄得三小姐走了的。”
    “是是!老奴不说。”
    这时,早已有人去报告章标大总管了。章总管慌忙带人从里面奔了出来,一见小三子,便慌忙一揖:“三少,你回来就好了!”
    “标叔,这是大小姐和三小姐,你快来见见。”
    章标更是惊喜。三小姐的侠义之事,他早巳听辛家三口说过了。三少爷虽然没说过大小姐的事,但感到既然有三小姐,那必然就有大小姐了,不以为奇。三小姐的武功那么好,恐怕大小姐的武功更好。他想不到大小姐也在这时来了。他又是深深一揖:“在下拜见大小姐、三小姐。”
    韦珊珊裣衽回礼说:“标叔,别客气。”
    小神女却说:“标叔,我们都是江湖中人,现在又是一家人了,不用这样客气吧。你最好怎么对我三哥,就怎么对我们姐妹俩行了!”
    韦珊珊又补充了一句话:“是呵!标叔将我们当侄女一样看待好了。别客客气气。今后我们的事,还待标叔多打点。”
    “大小姐、三小姐客气了。来!我们到暖阁说话去!”
    四个人来到一处有厚厚门帘遮挡着门口的暖阁。暖阁里所有的红木椅,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绒垫,窗门都有窗帘遮上,人到了暖阁里,仿佛进入了春天似的,一点也不感到寒冷。令小神女和韦珊珊感到奇异的是,暖阁里没生有炉火,只有一条大铜管穿阁而过,外面风雪寒气袭人,而阁内却温暖如春,几乎不用穿棉袄和皮毛大衣,似乎暖气是由铜管发出来的。
    韦珊珊打量了一下暖阁里的设备,一切都显得清雅、舒适、大方。韦珊珊可以说是第一次看到了富贵人家的陈设,神态中显得有些拘谨。小神女虽然感到新奇,却大方随便多了。韦珊珊要不是小三子二路叮嘱,她要以侯府的大小姐身份出现,她真不敢与他们平起子坐了。韦珊珊虽然是小家碧玉,修养甚好,既端庄大方又极有分寸。在三人当中,她宛如一位大小姐,而小神女呢,潇洒活泼,豪爽大方而又无拘无束,与韦珊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假设说韦珊珊宛似大户人家端庄的小姐,那小神女却是典型武林世家的儿女了。韦珊珊受人亲近而敬重,那小神女是得人喜爱和敬仰了。
    他们坐下来之后,由暖阁的丫环奉上小吃和香茶。小三子见章标半年不见,人似乎瘦了,精神也没有以前那么好。小三子暗想:是不是标叔为了侯府的事,操劳过度了?便问:“标叔,那两位武师呢?怎么不见了?”
    章标叹了一声:“三少,他们受伤了!”
    小三子一怔:“他们怎么受伤了?”
    “被一个上门化缘的恶和尚击伤。”
    “恶和尚?”
    小神女眼睛一扑闪问:“标叔,是不是你也被那恶和尚击伤了?”
    章标一下惊讶了:“三小姐,你怎么知道我也受伤了?”
    “我是从标叔的气色和说话的声音中辨别出的,恐怕标叔受的不是一般的伤,而是受了内伤或经脉之伤,气提不起来,内力也无法运用,是不是?”
    韦珊珊和小三子听得惊愕起来。韦珊珊因为没与章标见过面,不知道章标的气色和声音如何。就是她以前见过章标,也不会看出来。小三子是看出章标人瘦了,精神不大好,以为他是操劳过度。没想到章标竟然受伤了。小神女虽然没有与章标见过面,但她一眼就看出来了,不但令韦珊珊和小三子惊愕,也令章标愕然,暗想:三小姐的目光好厉害,怎么看出我气不能提、内力无法运用出来?
    章标说:“三小姐,的确是这样。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受了伤了。”
    小三子奇异了:“标叔,你没有与那恶和尚交锋么?”
    “我只与那恶和尚交锋三招,那恶和尚一袖拂出,衣袖似乎拂中了我胸口的一处地方,他便跃出说:施主,我们别交锋了,你根本不是贫僧的对手。七日后,贫僧再来这里讨化缘银子。到时不交,施主准备好后事吧。说完,他便扬长而去。”
    小三子问:“标叔,当时你给他衣袖拂中,没感到受了伤么?”
    “当时我给他拂中时,全身只是震了震,略为运气,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内伤,一切如常,所以便不在意,认为那恶和尚只是大话吓人。七天后他再来,我就是战不过他,也可以用飞镖招呼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四五天之后,我才发觉气提不起来。难道是他一拂之劲,令我伤成了这样?”
    “标叔,现在是第几天了?”
    “是第六天了,明天中午他会到来。”
    小神女说:“标叔,你解开衣服让我看看,看你伤在那里,受的是什么伤,其他的事先别去说了!”
    “是!三小姐。”
    章标解开上衣让小神女观察。小神女略为看了一下,皱了皱眉说:“这恶和尚心肠太过歹毒了。不过是为了化缘要银两,竟出手要将人置于死地。”
    小三子大吃一惊:“什么?死地?”
    小神女说:“这是一种极为阴柔的神力,伤人于内而表面没有任何伤痕,也不会觉得怎么痛。而且他还同时封了标叔身上一处经外奇穴。内伤可医,要是奇穴不拍开,七天之后,就没法医治,就是解开奇穴也没用。”
    韦珊珊担心起来:“那标叔怎么办?”
    “姐姐,我试试能不能拍开标叔这处的经外奇穴。”
    “要是妹妹拍不开怎么办?”
    “只有等那恶和尚来了。我们顶多给他银子,就怕他得了银子也不解开。”
    章标说:“三小姐,绝不能给他银子。”
    “哦?为什么?”
    “三小姐,你知不知道恶和尚要多少化缘的银两?”
    “他要多少?”
    “六千两!”
    韦珊珊吓了一跳:“六千两?”
    小神女说:“这不是狮子开大口吗?”
    小三子说:“六千两就六千两。标叔,你的一条命要紧,为了救你,我就是卖了这座侯府也行。”
    韦珊珊说:“是呵!银两丢了,以后可以找回来。人命丢了,就没法要回来啦!”
    章标不由一阵激动地说:“大小姐、三小姐、三少爷,你们别管我了。别说六千两,就是六两我也不愿这恶和尚得去。我看这恶和尚根本不是来化缘,是存心来找事。六千两银子,我们可以救活世上多少穷苦人家了!我一条命又算得什么?死我一个而救活了多少人,我死也值得。”
    小神女说:“标叔,就怕你死了,他也不会放过侯府!的确,这恶和尚显然是寻事而来,哪有人一开口就要化缘六千两银子的?他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就是建一座寺庙也够了!”
    “三小姐,你说得不错,这个恶和尚一来,就放了一个大鼎在大门口上,声言化不到缘就不移开。两个武师问他要化缘多少,他一开口就是六千两银子。两个武师跟他论理,他一出手,就将两个武师打伤了。世上哪有这样化缘的和尚?这不是明欺负人吗?我咽不下这口气。”
    小三子他们才明白,这一个大铁鼎是恶和尚弄来的,那也说明他的神力实在惊人,武功也高不可测。小三子说:“标叔,不管怎样,我们也要先救了你再说。”
    “三少爷,你别为我担心了。明天恶和尚一到来,我就跟他拼了!”
    小神女说:“你别说气话了。标叔,你内力抖不出来,拿什么和他拼?来,我先给你解开奇穴。”
    章标惊愕地问:“三小姐,你能解开?”章标是江湖中人,知道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独特的封穴手法,也只有用自己本门派的解穴手法才能解开,其他门派是无法解开的,弄得不好,不是终身残废,就是马上死亡。
    小神女一笑:“我试试吧,解不开,就只好等那恶和尚到来了。”
    章标感到,与其受辱于那恶和尚,不如死在三小姐手里还好。便说:“三小姐,你试试能否解开吧,我就是死了也甘心。”
    小神女:“标叔,你真的死了,可别怨我啦!”
    小三子担心起来:“妹妹,你真的要试试,标叔不危险么?”
    “危险也没办法啦!”
    韦珊珊也担心了:“妹妹,你能不能慎重一下?”
    章标说:“大小姐,三少爷,你们别为我担心,让三小姐试试也好!”
    小神女暗运一身真气手掌上,朝章标肩上轻轻一拍,顿时一股少有的煦和真气,直透穴底,又如一股无坚不摧的尖兵,在章标体内百穴迅速游走,所到之处,真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攻城拔寨,无所不克。章标身上那处被封的奇穴,霎时也冲开了,血脉畅通无阻,令章标顿时精神大振,被锁住的内力,能发挥出来了。
    小神女本来就有一身浑厚奇异的真气,自从练成易筋经之后,这一门佛家最为上乘的内功,令小神女如洗脑换髓一样,一身深厚的奇异真气,又何止增加十倍百倍?她抖展起狸猫千变身法来,真是身如幻影,就是立在人们面前,也似幻似真。小神女现在举手投足之间,皆成凌厉无比的招式,发出的威力,足可以惊世骇俗。她要拍开一个人的穴位,比什么都容易,哪怕是任何一门派的独特封穴手法,她看也不看,只要朝人身上任何一处一拍,便可以震开了,只是她不想显示出来。这一次要不是为了救章标性命,她也不想显示。
    小神女说:“标叔,现在你没事了。”
    小三子愕然:“什么?妹妹这么随随便便轻轻一拍,标叔就没事了?”他几疑这个好捉弄人的山妹妹,又在捉弄人了。
    韦珊珊也茫然地问:“妹妹,标叔真的没事了?”
    “姐姐,是呀,标叔没事了!不信,你叫标叔试提气运力一下,就知道了。”
    章标虽然觉得精神一振,但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没事了。尽管他是江湖中人,见过不少世面,碰上过一些高人异土,也看不出小神女这一掌力的巧妙与威力。哪有人这么轻轻一拍,就能拍开一个人被封的经外奇穴的?就是武林中上乘的一流高手也不能办到,何况三小姐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女,武功虽好,能有这样的功力么?
    小三子听山妹妹的口气,又不是捉弄人的样子,便对章标说:“标叔,你试运气用力一下,看看是不是奇穴解了?”
    章标拿起一只茶杯,抓在掌中,试运气用力一捏,“乒”的一声,一只茶杯竟然捏得粉碎,不但内力能抖展出来,似乎比以前还增强了!章标惊喜万分,朝小神女一拜:“多谢三小姐,在下的内力完全能发挥出来了!”
    小神女慌忙扶起他说:“哎!标叔,你别这样呀!我只想试试,想不到侥幸便将你的奇穴拍开了,连我也不敢相信了。我只不过看见你眼神恢复了神采,才相信我真的将你的奇穴拍开了。这可是误打误中呵!标叔,你千万别谢我。”
    韦珊珊和小三子在章标捏碎茶杯的一时间也惊震和惊喜了。韦珊珊更吓了一跳,想不到章标竟有这样的手劲,能将一只茶杯捏碎。哪怕是山里一个最强壮的猎人,也不能将一只茶杯捏碎。而小三子一下就看出章标真的完全没事了。他从章标向山妹妹一拜所说的话得知,被封的奇穴给山妹妹拍开了!想不到山妹妹这么轻轻一拍,就震开了穴位,可想山妹妹的武功有多好。小三子欢喜地说:“标叔,你没事就好了!”
    “三少爷,这都是三小姐救我的。”
    小神女说:“标叔,你虽然奇穴解开,仍有内伤,我给你一颗药丸服下,可使你固本培元。今夜里我再给你一颗药丸服下而睡,到了明天,你便可以生龙活虎般与那恶和尚拼杀了!”
    章标大喜:“多谢三小姐!明天我一定找那恶和尚算账。”
    小神女掏出一颗药丸让章标服下问:“标叔,那两个受伤的武师呢?他们现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们伤成怎样,早一点将他们治好。”
    小三子一下感到自己疏忽了,也连忙说:“标叔,他们现在哪里,你快带我们去看看。”
    章际说:“那恶和尚不知是怎么出手的,一招之下,就弄伤了他们的筋骨。我已请城中最好的跌打郎中为他们医治了。现在一间房里养伤。三小姐,三少爷,你们和大小姐刚刚回来还没好好休息过,等用过了饭,再去看他们也不迟。”
    小三子说:“吃饭可以推迟一点不要紧,我们还是先去看看他们才好。”
    小神女说:“是呀,不然我们吃饭也没胃口了!”
    韦珊珊补充说:“标叔,你还是带我们先去看看他们的伤势才好,不然,兄弟和妹妹怎么也不放心的。他们可是为了侯府才受伤的呵!”
    章标见三位小主人都这么说,晴暗感到三位小主人实在太好了,体贴、关心家人,视家人如兄弟姐妹,与镖局的当家,真是有天渊之别。有这样好的主子,真是为他们去死也值得。便说:“大小姐、三小姐和三少爷,请随我来。”
    他们四人从暖阁里出来,只见珍姑娘、辛姑娘和其他家人、丫环早已在外面等着伺候他们了。珍姑娘心直口快地说:“三少爷,我们盼望你回来盼得可辛苦呵!我们担心三少爷不知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半年了,还不见三少爷的音讯。现在我们终于盼到三少爷回来了!”
    辛姑娘更是激动地说:“三少爷,你去哪里了?侯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在为少爷担心。标叔更四处派人远到柳州、桂林、独山、贵阳一带打听你的下落……”
    小三子说:“好了!好了!我现在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辛姑娘说:“三少爷,你半年来全无音讯,标叔和我们不知多为你担心。少爷,你今后在外一时不能回来,最好托人捎个信回来才好,以安大家的心。”
    “对对!我以后会托人捎口信回来的。”小三子说,“来!辛姐、珍姐,这是大小姐和三小姐,你们快来拜见。”
    就是小三子不说,辛姑娘她们早已注意到这两位面目陌生的小姐了,便立刻跪下叩头:“婢子奴才们叩见大小姐和三小姐!”
    本来小神女是辛姑娘的救命恩人,辛姑娘应该一下认出才是。一来是三年不见,小神女已不再是那位任性、刁蛮、凶狠地怒打栽麻五虫的小姑娘,而是长高成熟了,比以前更美更有神蕴;二来当时是在暮色之中,不久夜幕降临,辛姑娘也看不清楚,只知道有这么一位小女侠。她隐隐感到三小姐就是救命恩人,一时不敢造次。在韦珊珊、小神女叫大家起来之后,小三子问:“辛姐,你不认识三小姐了?”
    “三小姐就是在栽麻救婢子的那位小女侠?”
    “不是她又是谁?”
    辛姑娘又是慌忙向小神女叩头谢恩:“三小姐,你不但比以前长高了,也比以前长得更美更俊了,令婢子一时不敢相认,请三小姐恕罪。”
    小神女扶起她问:“辛姐,是不是我以前是一个小丑八戒?”
    小神女这一句趣话,令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辛姑娘慌忙说:“三小姐,不是的,你以前美,现在更美。”
    “辛姐,其实你也比以前长得漂亮多了,三哥要是不说,我也认不出你来。来,我们一块去看看受伤的人去。”
    “是!三小姐。”
    他们一行人,去探望那两个受伤的护院武师了。这时的小神女,不但是侯府的主人,更像是一位视察伤情、医治伤者的郎中。
    这两位武师早巳从侯府家人的奔走相告中,知道三少爷偕同大小姐和三小姐回来了,似乎少爷和两位小姐的回来,给侯府带来了希望和喜悦。近两三个月来,侯府上上下下的人见小三子没有回来,也没音讯,十分担心,不知三少爷在外面发生什么不幸的事情了。正是屋漏更遭连夜雨,正当侯府上上下下为主子担心时,又来了一位恶和尚上门强行化缘,在大门口摆了那么一个令人碍眼的大铁鼎,出手就伤了两位护院武师,连大总管也不是和尚的对手,侯府上上下下的人更是忧心忡忡,感到有大祸将临的危险。谁知这时,三少爷突然回来了。不但三少爷回来,连那一直为侯府人敬仰的小侠女三小姐也回来了!侯府的人都普遍认为,三少爷和两位小姐的回来,再也不用怕那恶和尚了,笼罩在人们心头上的阴影一扫而光,令阴沉沉、没有喜悦的侯府重见了光明,大家有了依靠和希望,侯府又恢复了笑声。人们从章大总管的口中,知道三少爷的武功比章大总管还好,击败了西门麒麟楼的金大爷,令黑麒麟再也不敢来侯府生事;又从辛姑娘口中,知道三小姐更是一位打抱不平的小侠女,一个人将栽麻镇的五条害人的毒虫打得伤的伤,跑的跑,跪在地上求饶,再也不敢在栽麻镇出现。三少爷和两位小姐的回来,还怕那个恶和尚干吗?所以人们互相奔走相告。
    两位武师听说三位小主人亲自前来探望自己,心中十分激动,同时更想目睹小女侠的风采,想挣扎起来到房门口迎接,刚巧碰见小三子一脚踏了进来,一见他们这样,连忙说:“两位叔叔,你们有伤在身,千万不可动。我和大小姐、三小姐是特意前来看看你们的伤势,看能不能早一点医好。”
    小神女在小三子身后也说:“是呀,你们可别乱动了,不然,伤势加重,我就不好给你们医治啦!”
    两位武师见小三子和三小姐这么吩咐,只好坐在床上不动了,一齐说:“既然这样,我们就失礼了!请三少爷和两位小姐见谅。”
    小神女说:“你们可没有什么失礼的。”她走近来看了看他们的伤势,问了一下当日交锋时的情景,便说:“这个恶和尚,能用袖劲一招就伤了你们两人。他袖力虽劲,也只伤了你们手脚的筋骨,而没有碎了你们的筋骨。不知是他手下留情,还是袖劲仍不够凌厉。我给你们一颗药丸服下,好好休养一两天,便没事了,与往常一样,照样可以与人交锋和奔走纵跃。”
    两个武师听了相视愕然。这是什么仙丹妙药?两天之后不但伤势全好,还可恢复体力?那位城中郎中说,没有一两个月医治,便不能恢复过来。一两天?这么快好了?他们简直不敢去相信。
    这两个武师哪里知道,小神女爷爷特制的紫金丸,一般世俗郎中的草药又怎能相比?在武林中,恐怕除了少林寺的大还魂丹和慕容家的九转金创还魂丹,就没有其他跌打金创药比得上小神女的紫金丹了。
    小三子见两位武师不大相信,便说:“我山妹妹绝不会骗你们,你们服下后就知道了。”
    小神女一笑说:“你们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要是两天后你们不能行动奔走纵跃,你们尽管大声骂我好了!”
    两位武师忙说:“我们怎敢这么放肆?”
    “我医不好你们,骂是应该的。”小神女掏出两个紫金色的药丸,让他们各用水服下一颗,又说:“好啦!你们好好休息吧,过两天我等你们骂呢。”
    众人一听,又笑了起来。小神女的风趣豪爽作风,令侯府的人更感到她亲近可爱,说话更没有什么拘束了。
    是夜,侯府上上下下,人人喜气洋洋,大举灯火,好像提前过年似的。大厅、走廊上摆了二十多桌酒席,不但侯府内所有人都参加了,就是在城中侯府所开商店的管事和伙计都来了,人数不下二百多人,一齐为三位小主人洗尘,瞻仰两位小姐的风采。他们自从投奔侯府,为侯府办事以来,除了小三子,就没有见过侯府其他主人的面,就连章大总管也没有见过。现在他们总算见到侯府的两位女主人了。他们想不到两个小姐都生得那么美,心地那么的宽厚,待人亲切而没有架子。大小姐是文雅、庄重、大方,像一轮春阳,三小姐豪爽、大方、热情,谈吐风趣,像一团火。
    首先,由韦珊珊以侯府主人的身份向大家说话。这是小三子、小神女、韦珊珊在内院里商量好的。初时韦珊珊不敢答应,说:“兄弟,妹妹,还是由你们来说才好,我不行。”
    小神女说:“你是我们的姐姐,目前侯府的第一主人,你不和大家见见面,说说话,行吗?”
    韦珊珊说:“我可是……”
    小神女说:“姐姐,你现在就是侯府的真正主人了!过去的事,就让它永远过去,别再去想它了!”
    小三子说:“姐姐,你不会到现在还将自己当外人吧?以后侯府的事,我们就望姐姐担起来呵!你是侯府的主人,谁也不会来怀疑你。”
    小神女说:“姐姐,我们今后这样分工好不好,打打杀杀的事,我全挑起来,不用姐姐出面;而侯府之事,姐姐就挑起来。”
    “那兄弟呢?”
    “他呀!在中间。”
    “在中间?妹妹,这是什么意思?”
    “姐姐,我是说,他在中间,我们哪一个有事忙不过来,他就帮哪一个。”
    小三子忙说:“对对!就这样好了!所以姐姐一定要代表侯府和大家说话,以免冷了侯府上下所有人的心。”
    “兄弟,我说什么好呢?”
    “姐姐,你首先感谢标叔建好这个家,其次便感谢众人共同维护了这个家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吗?”
    小神女笑说:“复杂的事,就由姐姐去发挥了!”
    “好吧!今夜我只好出丑了!”
    “姐姐,你比我们都知书识礼,不会出丑的,就是出了丑也不怕。谁敢笑姐姐的,我就会将他的嘴巴割了下来!”
    “妹妹,这可使不得。”
    “谁叫他们笑话姐姐的?”
    小三子说:“山妹妹,你不会这么胡来吧?”
    “你看呢?我会不会胡来?”
    韦珊珊说:“妹妹是位侠义女子,怎会胡来的。”
    在酒席宴上,章大总管介绍三位主人让大家认识之后,韦珊珊便站起来和大家说话了。她用温柔、亲切而又庄重的声音说:“我代表侯府和我姐弟三人,热情地向叔伯兄弟姐妹们祝贺!侯府能有今天,首先是我们的大总管标叔日夜辛勤、呕心沥血的成果,其次也全赖大家悉心相辅,不辞劳累的工作,才人令侯府的事业兴旺,在古州一带建起了偌大的产业,行善积德、为乡亲父老们所赞颂。我感谢大家,也祝贺大家,更期望大家同心同德,将侯府的事业办得更好。其实,侯府也是大家的侯府,这个家也是大家的家,侯府的产业和事业,都是大家的心血和汗水滴成,让我们珍惜它、爱护它。”说到这里,韦珊珊高举酒杯说:“现在我敬大家一杯!向大家表示我的一点谢意,望大家干杯!”
    大厅顿时如雷鸣一般叫起好来,纷纷举杯尽饮。后来,小神女更举杯轮流到每一张桌子上向每一个人敬酒。这一下,众人更惊愕三小姐的酒量如海,一二百杯酒倒落肚中,竟然全无半点醉意,只是面颜红似朝霞一样,令众人几疑是一位仙子下凡了!人间一个未成年的少女能有如此海量?哪怕是一个善饮酒的魁梧大汉,也不可能有如此的酒量,连素知小神女有莫测武功的小三子也愣住了,韦珊珊更是担心,说:“妹妹,你别饮了,会醉倒的。”
    “姐姐,放心,我怎会醉呢!”
    人们哪里知道,小神女已练成了易筋经这门佛学的神功,落下肚中的酒,为体内真气化为云烟,散向四方。正应了佛门的一句话,万物皆空,别说百杯,就是干杯也不会醉。小神女这一种奇功异能,不同一些女子有天生的免酒精能力,但饮多了酒,也得要去小解。也不同一些极为上乘的高手,靠奇厚的真气将饮下的酒,凝于手指化成水滴出,酒,不过是在他体内走了一转,便排出体外了,一点也不受其害,所以能干杯不醉。小神女就不同了,她不用运功强行将酒逼出体外,她练成了这一门佛学可望而不可求的神功,除了功力增强、真气增厚之外,更增添了一种可以反击、消灭、化解一切任何外来袭击身体或侵人体内的异体异物,更将人体内的一切不可思议的潜能全发挥出来了。
    人身体的各种构造,本来就有各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如人身上一块肉给割了下来,又有一种功能使肌肉再生、复元。还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就是人一旦遇上生命危险时,本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之人,霎时间可以扭弯扯断一条手指粗的铁枝而逃命,或者比平时奔跑快十倍以上。这就是一个人的潜在能力和不可思议的力量,往往事后他本人也惊愕得不敢相信。
    一个练武练功之人,就是想办法将人体内的各种潜力更充分发挥出来。但不论怎么的刻苦锻炼。这些潜力只能发挥一二,武林中的上乘高手,也顶多能发挥五六成,再想进一步强练,就会弦紧而断,或者走火入魔了。
    但小神女练成了这一门神功,就没有这一种危险。这一门至高无上的佛门神功——易筋经,一旦练成,不但打通了人体内各处的奇经怪脉,一身难以形容的真气,充盈了所有的穴位,将人体内各种不可思议的潜能全部发挥出来,可收可放,一切由心,意到功到。不但以往所学的武功达到了一流上乘的境地,威力无比,行动敏捷似流光闪电,步履轻盈如飞,哪怕是任何高难度的武功招式,一学就成,出手制敌在先。其实小神女再不需要学什么武功招式了,就是对手武功再好,招式再上乘,她一看就知,一学就会,往往以对手的武功招式而制服对手。现在别说喝干杯酒不醉,就是喝下了任何剧烈的毒药,也伤害不了她的身体,甚至会反射出来,令下毒的人中了自己的毒。
    小神女可以说是百毒不侵、百病不生,练成了武林中所说的金刚不坏身子,刀剑难入,任何袭来的外部力量,都可以反弹回去。
    易筋经和九阳真经,都是佛门最高的武功绝学,少林寺的历代高僧,不知有多少人想练这两门武功绝学,有的可以说是花了一辈子的心血而皓首也不能练成,能练成的是少之又少,与道家的太乙真经同属武林中最为上乘的武学,修身炼气的最佳境界。三门武学中,太乙真经以阴柔为主,阳刚为辅;九阳真经以阳刚为主,阴柔为辅;易筋经却是刚柔兼并,阴阳皆具的修身炼气的武学了。若论运气之功,易筋神功更来得煦和正气,不偏不倚,不过不怠,符合懦家的中庸之道,恰到好处地将霸道的阳刚之气和阴狠的阴柔之气揉合为一体,用武林人士的话来说,是极为正宗的武功绝学了。
    小神女在短短的三年里,练成了这一佛门神功。一来是她天资聪颖;二来是她的根基稳固;三来也是她的奇缘,所学的成就比她的爷爷还好。在武学的造诣上,她当然不及爷爷的高深,但在练这门神功时,她比爷爷的成就就更高了。这主要的原因是她不受尘俗影响,像一块天然璞玉,不含杂质,也不受污染。她从小在爷爷的教导下,除了学武功,便活跃在山间林子里,与猿猴为伍,和虎豹为伴,吸取天地间的正气,受山川灵气的熏陶,打下了她学武炼气最深厚的基础。加上她天资聪颖,在练易筋神功时,只要爷爷一说,她便心领神会,更有独特的见解,所以进展神速,成就更高了。这又应了古人的一句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爷爷见她有如此的成就,感慨地说:“丫头,你已成大器了,爷爷也没有什么可以教你了。你一个人完全可以下山走走,见见世面,凭你的所学和机灵才智,当今武林,已没有人可以加害于你了。丫头,你下山去吧!希望你为武林造福,为江湖造福,莫负我的所望。”
    的确,小神女在牙牙学语时,在会直立行走时,爷爷已暗传了她的武功基础,以自己一身的真气,拍打她各处的经脉。在她三四岁时,便传她上乘的轻功,让她与猿猴同嬉戏,在树林中练成了各种纵跃飞腾的过硬功夫。所以小神女虽然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说练武的日子,却有近十年的经历。就是她没有练这一门佛门神功,凭爷爷传给她的各种上乘武功,足可以傲视天下群雄,是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她练成了这一门神功,那是更上一层楼,具有夺天地造化的功力了,是武林有史以来第一位武功深不可测的奇女子!若论年龄来说,她的成就比历代有名女侠的成就都高,胜过了莫纹女侠和穆家姐妹。当然若论江湖经历和对敌交锋经验,小神女还远远不及她们,但机灵才智,一点也不逊于她们。
    小神女告别爷爷和父母便下山了,在那山中破庙中,又意外的碰上了小三子和韦珊珊……
    韦珊珊和小三子见小神女的确没有半点醉意,也不像一些饮醉了酒的人说自己没醉的好胜神态,暗想:山妹妹怎么这般的能饮?而大总管章标更惊奇不已:想不到三小姐有这般的海量。他是练武之人,尽管不是一流高手,他从小神女的眼神中,感到异样的神蕴,看来三小姐的武功,比大小姐和三少爷不知高了多少倍。他还从三小姐的一句话中,已听出三小姐根本不将那恶和尚看在眼里。因为有人提议,将门口那个千斤重的大铁鼎搬到一边去,三小姐笑着说:“我们搬那大鼎干吗?那恶和尚怎么搬来,我就叫他怎么搬回去。莫让他认为我们侯府是好欺负的。”
    这不是三小姐一般随随便便说的话,而是极有信心说的话。
    是夜,侯府的人尽欢而散。第二天一早,章标一起来,就感到精神倍添,胸口全无痛苦。他知道是昨夜三小姐给的那颗药丸的药力所起的作用,心中大喜。他在院子空地上抖展了一下拳脚,纵跃自如,更相信自己完全好了,挥出的拳、踢出的腿,还虎虎生威,内力不见减少,反而增添了,心里又是一阵惊喜:三小姐给自己服下的是什么神丹妙药,竟有如此的神效?要是这恶和尚今天再来,我叫他有好看的。
    章标练完了功后,回房洗脸漱口,换过衣服,打算到侯府各处走走。只见三少爷和三小姐双双进来,章标怔了怔,没想到两位小主人这么早就起床了。因为昨夜在众人散去之后,他和三位小主人在暖阁里谈了不少的事才散,以为三位小主人此时仍在沉睡未醒。他讶然地说:“三少、三小姐,你们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多睡会?”
    小三子说:“标叔。我们睡够了。我和山妹妹是担心标叔身上的伤不知好了没有,所以过来看看。”
    “多谢三少和三小姐的关心,我的伤完全好了。三小姐的药丸真是神奇,一夜之间,我就全没事了,似乎比以前更好了呢。”
    小神女对小三子说:“你看,我没有骗你嘛!标叔不是完全没事了吗?”
    小三子问:“标叔,你真的全好了?”
    “三少,我真的全好了。刚才我还抖展手脚,活动筋骨,练了一会功,的确比以前精神多了!”
    “标叔,你应该多休养一两天才好。”
    “不不!我今天要等那恶和尚来,向他讨回公道。”
    小神女说:“我看标叔还是先别露面的好,由我来对付这恶和尚。”
    “三小姐,我怎么不露面的好?”
    “标叔,那个恶和尚以为封了你的经外奇穴,一定没人能解开,必定萎靡不振,不能起床,非求他不可。我想看看这恶和尚乘人之危要胁我们的嘴脸。”
    小三子又说:“标叔,我和妹妹商量过了,不是我们看不起标叔的武功,那恶和尚能在一招之间,就伤了两位武师,三招,不但伤了你,更封了你的经外奇穴。这恶和尚恐怕不是一般泛泛之辈,是一位上乘高手。”
    章标何尝不知道这恶和尚是一位武林上乘高手?不是高手,哪能轻易一下就击伤了两位武师?也不能将一个千斤重的大鼎举到侯府大门前放下。但自己是侯府的总管,这事自己一定要出面解决。何况自己有飞镖在手,不一定就让恶和尚得势。所以他不想让三位小主人出面,就是自己不幸而死,那也是值得的,不辱侯府对自己的信任。
    小神女又说:“标叔,我们不想你露面,就是想麻痹这个恶和尚。不然,他看见标叔奇穴解开,伤势全愈,一定大为惊讶,反而引起他的警惕和注意,甚至缘也不化,一走了之。这样我们就无法知道他化缘的目的和真正来意了。”
    “三小姐想知道他化缘的目的和来意?”
    “标叔,哪有一个化缘和尚,一开口就要六千两银子的?而且还在我们大门口摆放了这么一个千斤重的大鼎,你不感到奇怪么?”
    小三子说:“是呀!不但标叔不露面,就是我和大小姐也不露面。”
    章标又吃了一惊:“让三小姐一个人应付这个恶和尚?”
    小神女扬扬眉:“你认为我不行吗?”
    “不是不行,三小姐一个人应付他,实在太危险了。”
    “标叔,你放心吧,我会有办法应付这个恶和尚的。”
    小三子说:“标叔,要是我妹妹都没办法应付这个恶和尚,我们更没办法了,只好眼睁睁地将六千两银子交给他了。”
    小神女说:“恐怕他日的不在这六千两银子!”
    章标又是愕然:“那他目的是什么?”
    “这就不知道了,或者是要我们侯府永远在古州城消失吧。”
    章标惊愕得半晌不能出声,最后问:“这恶和尚是寻仇而来?三少爷,三小姐,是不是你们在外得罪什么人了?”
    小三子一下想到了回龙寨的人,或者是雌雄大盗。但他怕章标担心,说:“我们没有呵!”当然,他更不想让章标知道自己是侠偷义盗黑影。
    章标说:“怎么这个恶和尚无端端上门寻仇?”
    小神女说:“不管这恶和尚是来寻仇也好,生事也好,化缘也好。他来,我们就该知道他的用意。”
    “这样,在下更不放心三小姐一个人来对付他了!”章标总感到三小姐武功虽好,但年纪太小,又不谙江湖上的事。而自己多少在江湖上走动过,多少有点江湖经验。
    小神女说:“标叔,这样吧,先由我一个人出面应付他,你和三哥他们在屏风后面看着我。我真的不行,你们再出来好不好?”
    小三子说:“好!我们就这样说定好了!”
    章标见三少爷和三小姐都这么说,只好点点头。何况自己真的露面,的确会令那个恶和尚感到惊讶,生疑,就打乱三小姐的计划了。
    午时左右,恶和尚果然来到。守门的辛老伯早已得到吩咐,不敢阻拦,让他闯进大门,一边派人飞报三小姐。小神女迎出大厅,在石阶上打量这个恶和尚,只见这个恶和尚生得肥头大耳,挺着一个大肚皮,双目精光四射,神态威严,宛如寺庙中一位泥塑的伏虎凶僧。他那高大魁梧的身躯与小神女相比,一个是威风凛凛的金刚罗汉,一个是娇小的羊羔。恶和尚只要一伸手,便可将小神女像小鸡般抓起来。
    小神女含笑问:“大和尚,你来了吗?”
    “唔!贫僧来了!叫你家主人出来吧!”
    这个恶和尚,双眼简直不屑去看小神女一眼,以为她只是侯府中的一个小丫环。
    “大和尚,请进大厅坐呀!”
    “好!贫僧听说,你家三位主人都回来,是吗?”
    “是呀!他们都回来了。”
    恶和尚随小神女大大咧咧地步入大厅,举目四下环视一眼,见空无一人,甚至连家丁也不见一个,有些惊讶。小神女说:“大和尚,你请坐呀!”
    恶和尚不客气地坐下问:“你家主人呢?怎么不出来迎接贫僧?”
    “我不是在大厅门口外迎接你了吗?”
    “你——!”
    “大和尚,我就是侯府的主人呀!”
    “什么?你是侯府的主人?”
    “是呀!大和尚,你看不出来么?”
    恶和尚真的不敢相信,这么一个梳着丫髻的小丫头会是侯府的主人?既然是主人,怎么身边连家人、丫环也没有一个?有这样的主人吗?就是章大总管出来,身后也有两个家人伺候,反而一个主人,连跟随人也没有一个,这根本不可能。恶和尚感到受侯府的人戏弄了,竟打发这么一个小丫环来招呼自己,实在太不像话!顿时喝了一声:“去!叫你家的主人快来见贫僧!”
    小神女故意装着给吓了一跳似的:“大和尚,你这么大声干吗?你不怕将我吓坏了?”
    “快叫你家主人出来,贫僧的容忍是有一定限度的!”
    “哎!大和尚,我就是侯府的主人呵!你还要叫什么主人出来的?”
    “小丫头,你真的是主人?”
    “哎!主人就是主人嘛!怎么还有真的和假的了?大和尚,我看你好像不是什么出家人,出家人哪有这般凶恶的?大和尚,你是真的和尚,还是假的和尚了?”
    恶和尚一瞪眼,顿时精光四射:“小丫头!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真和尚还是假和尚呀!”
    “贫僧怎么不是真的和尚了?”
    “你就是来这家化六千两银子的和尚了?”
    “不错!”
    “那么!你也是打伤章总管和两位护院武师的和尚了?”
    “谁叫他们对贫僧不尊敬!”
    “我看你不是什么真的和尚,出家的和尚有你这么凶恶吗?一出手就伤人,你是怎么吃斋敬佛的?”
    恶和尚“哼”了一声:“贫僧已算是手下留情了!没有取了他们的性命,只是给他们一点惩戒而已。不然,他们早已登上西天极乐世界了!”
    “大和尚,你这是化缘吗?有你这般的化缘法吗?别说我们侯家没有这么多的冤枉钱,就是有,也不会化给你。”
    “小丫头,少给贫僧罗嗦!快叫你家主人出来!”
    “我姐姐和三哥昨天都累了,他们要休息,而我章大总管又给你打伤了,今天一早就起不了床,只有我出来见你这恶和尚了!”
    “你真是这侯府的主人?”
    “是呀!我就是侯府的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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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铁衣恶僧
    上回说到小神女回答恶和尚,说自己就是侯府的三小姐。恶和尚根本不相信,哪有这么一个富豪人家的千金小姐,不知矜持自重,牙尖嘴利,胡言乱语?不如说她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还差不多,看来她顶多是小姐身边一个得宠的丫头。主人不出面,竟打发这么一个小丫头来戏弄自己?恶和尚越想越恼怒:侯府太放肆了!看来不弄伤这个牙尖嘴利伶俐的小丫头,主人是不会露面的了!于是他一边僧袖轻轻拂出,一边说:“贫憎不管你是三小姐也好,三丫头也好,叫侯府的大人跟贫僧说话!”
    恶和尚满以为凭这一成功力的袖劲,就会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拂飞了,摔在地上必然会痛得呀呀直哭,叫喊叫痛,将主人惊动出来。恶和尚眼中的小丫头的确给拂飞了,但却没有摔在地呀呀叫痛,而是像一片轻轻的柳絮,随这袖劲之风,飘呀飘的,飘到大厅的横梁上去了。小神女落在横梁上故作愕异,惊骇地说:“大和尚,你弄的什么法术呵,怎么将我弄到梁上来了?这么高,我怎么下去呀!”
    恶和尚一时间也呆住了,这么一成功力的袖劲,怎么将她拂到梁上去了!而不是拂飞到大厅外的石阶上摔伤摔痛?难道这小丫头身子太轻,像棉花似的被拂到屋梁上去,他听见小神女这么一说,便说了一句:“好!等贫僧弄你下来!”跟着又是一袖劲拂出,一股略微强劲的袖力,直向梁上的小神女击去。这一袖劲,更含打穴之力,他心想这一下,不将你这小丫头跌断手脚,也跌得头破血流,看你的主人出不出来。谁知小神女是跌下来了,但没有摔在地上不能动,而是像一片残叶飘落下来,立在地上,一点也没有受到伤害,似乎她身上的穴也没有给封住。小神女双目又故意露出惊喜的目光,说:“大和尚,你这是什么法术呵,这么一拂,便将我从梁上扶了下来?这实在太好玩了!大和尚,你再来一次呀!”
    恶和尚一时眼也定了,暗想:难道这小丫头身轻如燕?或者根本没有重量,像轻飘飘的树叶随风飘荡,强劲的袖力对她不起任何伤害作用?就算这样,她也有穴位啊!是我没有击中她的穴位?这不可能。他惊愕地问:“贫僧没击中你的穴位?”
    小神女又故作茫然不明,反问:“穴位?什么穴位的?我身上有穴位吗?”小神女不但表现得一派天真烂漫,完全家对武学、医术一点也不知道的小姑娘。
    恶和尚又愕然了,他上下打量小神女,想找出原因。小神女笑嘻嘻地说:“大和尚,好玩呀,我们继续玩呀!来!我也学你拂拂衣袖,看你能不能飞起来的。”
    恶和尚听了好笑:真是一个无知的小丫头,你以为人人衣袖一拂,就能拂飞了人么?没有一身强劲的真气,没几十年的功力,恐怕连一个茶杯也拂不动。他看见小神女也学自己的样,用衣袖朝自己一拂,正想大笑,突然问,一股强劲的袖劲冲自己而来。他不由暗惊,想运劲下沉,但已来不及了,重重的身躯已横飞出大厅,摔在大厅外石板地面上,摔得他四脚朝天,狼狈异常。
    小神女嘻哈大笑地跑了出来,站在厅外的石阶上说:“大和尚,这不是真的吧?你怎么也会飞起来的?我哪有这么的法术呵!大和尚,你是不是故意飞了起来,逗我开心的?”
    在大厅西旁厢房和屏风背后的章标、小三子、韦珊珊等人都忍俊不禁:三小姐这么戏弄恶和尚,这恶和尚不大怒才怪。同时他们更暗暗惊奇三小姐竟有这样不可思议的武功,恶和尚衣袖之功伤不了三小姐已令人惊奇,而三小姐的衣袖轻轻一拂,就将一个金刚般的肥大恶僧,似败草般拂出了大厅外,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了!章标初时还担心三小姐应付不了这个恶和尚,现在他完全放心了。
    恶和尚狼狈地从地面上一跃而起,尽管他冷不防地给小神女一袖拂飞摔了出来,十分狼狈,但他不愧是位武林中的上乘高手,一身真气护体,半点也没有摔伤摔痛,还能一跃而起。可他依然不敢相信这个自称为三小姐的小丫头能拂飞了自己,认为侯府中暗藏了一位高手,在暗中出手护住了这个小丫头,并且暗算了自己。他四下打量,高声怒喝:“有种的就给我佛爷站出来,别偷偷摸摸在暗中暗算佛爷,这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个恶和尚,不再说贫僧而改称佛爷,说出的话,更不像一个出家人,十足江湖上一个横行霸道的人物了!
    小神女说:“你干吗这么大声嚷嚷的?这里又有什么人?谁在暗算你了?你不是自己弄飞了自己,逗我开心吗?”
    恶和尚老羞成怒,暗运八成的功力,骤然一袖向小神女击来。这八成功力的袖劲,宛如平地掀起了一阵狂风怒浪。他心想:别说你这么一个小丫头,就是铁塔般的彪形汉,也受不了我这一袖之力,飞起摔下来时,早已成了一具筋骨全碎的尸体。小丫头,莫怪佛爷心狠,要怪就怪你的主人和那位暗藏的高手,是他们激恼了佛爷,让你出来受死。
    小神女真的给这一股强大的袖劲击得远远的,也飞得高高的,但没有立刻掉下来。她宛如一片鹅毛,在空中飘呀飘的,缓缓地又轻轻地飘落了下来,无声无息地立在地上,笑嘻嘻地对恶和尚说:“好玩呀好玩!这真是太好玩了。我好像在空中会飞似的,有趣极了!大和尚,你再来一次好不好?我喜欢在空中像风筝一样的飘来飘去。”
    恶和尚这一下真正是目瞪口呆了!他不知自己碰上是什么样的小丫头。一般的小丫头,在空中飘来飘去,不给吓昏了,也会吓得大叫起来,何况还会掉下来摔死,哪有这般还感到好玩有趣?她难道不是人?还是轻功出乎人意外的好?当今武林有如此轻功的人,可以说是没有几个。他不由惊问:“小丫头,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和尚,你是不是玩得高兴便糊涂了?我不是说我是侯府的三小姐吗?又是什么人了?大和尚,你还玩不玩的?”
    “好!佛爷就跟你再玩过。”恶和尚双袖齐飞,一股股强大如惊涛骇浪的神风袖劲,铺天盖地般涌来。这一下,他已运用到十成的功力,而且不是拂,是直接进行袭击了!哪怕眼前是一块巨石,也会为恶僧击得粉碎并四散飞扬。
    小神女在这一阵狂风怒浪之中,又似鹅毛般随风飘扬,最后便不见,也不知飘到哪里去了。恶和尚双袖狂舞了一阵,弄得大厅广场上尘土飞扬,一些石板也给掀飞了起来,有的碎裂,有的滚到一边去。
    恶和尚发现不见了小丫头,便停了下来,四下张望。他见地上没有小丫头横摔下来的尸体,心下奇异,暗想:不地是我这一阵袖劲太过凌厉了,将她击得横飞出侯府外去了?正想着,蓦然听到一阵天真而又带稚气的声音问:“大和尚,你在看什么呀!”
    恶和尚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一看,小丫头鬓发丝毫不见零乱,含笑地亭亭玉立着,似乎刚才没什么事发生一样。他愕然了:“你!?”
    “大和尚,你不会连我也不记得了吧?”
    “你,你刚才去哪里了?”
    “我在你背后呀!”
    “什么?你在我背后?”
    “是呀?你作法弄来这么一阵狂风,吹得我站不稳,眼也几乎睁不廾了,我不在你身后躲着,能躲到哪里去了?只有你身后才没有吹着呢。”
    “你,你,你一直跟在我身后?”
    “是呀!”
    恶和尚顿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来:这个小丫头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她要是出手,用刀捅自己一下,那自己还有命么?看来这小丫头的轻功太好了,跟在自己身后,而自己居然未发觉。幸而她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也可能不会其他武功,只是轻功极俊而已。不早一点杀了她,对自己实在太危险了。一旦让她学会了其他武功,我等还能在江湖上立足么?
    小神女仍天真烂漫地说:“大和尚,你怎么将地面上的一些石板都翻了起来的?这不累吗?”
    恶和尚骤然一掌向小神女拍出,这更是武林中极为凶狠凌厉的掌力,连大象也可一拍而死,何况是人?“砰”的一声,恶和尚这一掌正好拍中了小神女的右肩,恶和尚狰狞地说:“小丫头,你去西天吧!”他认为一掌拍中,小神女必死无疑。
    这个恶和尚话还没有说完,大家只听到一声惨叫,一条人影横飞了出来,藏在大厅和空地四周观看的侯府中人,顿时吓了一跳,立时面无人色,以为三小姐遭到了不幸,一齐涌了出来。小三子心顿时悬起,拨开人群急匆匆地走到人前。可是一看,面前含笑而立的不正是山妹妹么?她竟然安然没事。横飞出去的竟然是那个恶和尚。他不但身形横飞了出去,一条手臂也断成了三截,变成了一条三截棍,举也举不起来,算是完全报废了,痛得恶和尚入骨人心。这个恶和尚,哪里知道小神女练成了举世罕有的易筋神功,真气深厚无比,任何击来的力量,都给反弹开去,击来的力量越大,反弹力就越强。恶和尚用足了十成酌功力击出,因而也受了十成的反弹力,弄得自己震飞震伤,不但断了手臂,五脏六腑,也受到了大小不同的内伤,小神女根本没有出手反击。
    韦珊珊和章标都奔出来了,其他护院武土也奔出来了。人们一致担心的是三小姐有没有受伤。
    小神女含笑着说:“你们放心,我没事,那个恶和尚可就惨了!”
    小三子问:“妹妹,这个恶和尚怎么惨了?”
    “他一条手臂断成几截,已没用了!还受了不轻的内伤,你说惨不惨的。”
    章标听了愕然,众人听了也愕然,三小姐没有出手呵。恶和尚怎么会伤成这样?莫非三小姐出手太快了,我们没看见?
    众人再看看三丈多远地上的恶和尚,只见他一脸都是惊恐痛苦的神色,正挣扎着站起来。小神女问:“大和尚,你现在不玩了吧?我看你也没办法再玩了!”
    恶和尚忍着痛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众家人喝道:“臭和尚,她是我们三小姐,又会是什么人了?”
    恶和尚见不是路,忍痛想纵身而逃。小神女凌空出指,这一指劲,登时封了他的穴位,他“轰”然一声,又倒了下来。小神女说:“大和尚,你想跑吗?你别跑了,我跟你还没有玩完哩!”
    恶和尚骇然:“你能凌空打人穴位?”
    “大和尚,你可以用衣袖封人穴位,我干吗不能凌空打人穴位的?”
    这个恶和尚顿时目瞪口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一个黄毛小丫头,竟然是位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自己为她的一派天真神态捉弄了!原来她是扮猪吃老虎。
    小神女对两个护院武土说:“你们将这个大恶和尚提到大厅里去,我要好好盘问他,干吗跑到侯府来惹是生非的。”
    两个武士一齐应道:“是!三小姐!”将恶和尚提到大厅里去。
    侯府上上下下的人见制服了这个肥大恶和尚,莫不眉飞色舞,奔走相告。他们昨天还担心不知怎么应付这个恶和尚,尽管知道三位小主人都会武功,斗不斗得过这个恶和尚仍心中没有一点把握。他们感到这个恶和尚高大威猛,具有一身神力,将一只千斤重的大鼎举手放在大门口上,强行化缘,武功又高,两位武师和章大总管不是他的对手,三位小主人能胜得了恶和尚吗?而大小姐,三少爷和三小姐还是孩子哩!现在,三小姐一个人将这恶和尚制服了,大小姐和三少爷还没有出手哩!三位小主人有如此不可思议的武功,今后侯府还怕谁来惹是生非?
    大厅上,小神女问恶和尚:“大和尚,你无端端跑来侯府闹事,打伤了我两个武师和大总管,你打算怎样交代?”
    “但你也伤了贫僧呀。”
    “对不起,我根本没有出手,是你存心不良自讨的苦,与我半点无关。”
    “那你打算如何处置贫僧?”
    “你看哩,我们如何处置你才好?”
    “要杀要剐,任随尊便。”
    “我们侯府,可不想随便杀害一个人。”
    “那你们想怎样?”
    “说!是什么人指使你来侯府闹事?”
    恶僧傲慢地说:“贫僧在江湖上一向是独来独往,人称铁衣僧,江湖上又有谁使得动贫僧?”
    “那么说,我们侯府跟你有仇有怨么?”
    “没仇没怨,贫僧只是来化缘而已。”
    “有你这样化缘的吗?端了这么一个大鼎放在我们大门口上,一开口就是六千两银子,不给还伤人,这是化的什么缘?简直是敲诈勒索,上门抢劫!”
    “贫僧化缘一向如此。”
    “人家不给,你就打人伤人,甚至取人性命?”
    “贫僧不得已才这样。”
    “你这是不得已吗?简直是胡说八道!说!你现在是想生还是想死?”
    “贫僧早已说过,是生是死,任随尊意。”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就怕贫僧死了,贵府大总管恐怕过不了明天!”
    “恶和尚,你想威胁我们?”
    “贫僧不是威胁,说的是实情。贵总管中了贫僧的独门封穴手法,除了贫僧,没人能解开。今日不解,明天就是有神仙下凡,也救不了贵总管的一条命!”
    小神女含笑问:“是吗?恶和尚,你看看我们的大总管,是不是明天会死的样子?”
    这个恶和尚铁衣僧,身受内外之伤,给人提来大厅,只想到侯府的人不知怎么审问和处置自己,对于章标大总管曾经给自己封了经外奇穴之事,一直是他威胁侯府的一着棋。现在经小神女这么一问,不由顺着小神女的眼光望去。他一见到章标,顿时惊愕:“你,你,你被封的穴位怎么解了?”
    小神女说:“恶和尚,你没想到吧?你的什么独门点穴手法,在我们侯府人眼里,简直是小菜一碟。”
    章标也说:“恶和尚,就算我家主人不会解开你的什么经外奇穴,章某宁愿一死,也不会将六千两银子交给你!”
    正说着,一位家人突然惊慌地奔了进来报告:大小姐、三小姐,三少爷,不知从哪里跑来了一个人,将大门口那只千斤大鼎,举起走进府来了!”
    大厅上众人一怔,小三子急问:“是什么样的人?”
    “小人不知道。”
    章标站起来说:“三少,我去看看。”
    小神女说:“标叔,你不用去看了,他已举着鼎走来了!”
    众人一看,只见一个人不出众、貌不惊人的中年布衣汉子,一脸是笑地举着那只千斤大铁鼎,好像举着一只纸糊的大鼎一样,毫不费力、轻轻松松地走进大厅来了。这一下,大厅上的人都惊奇了,就是恶和尚铁衣僧也傻了眼。大鼎是他举来的,当时他是运用了八成功力,几乎一步一脚印,举到侯府大门时,一张脸也憋红了、放下来后,才吐了一口气。哪有像这布衣汉子轻轻巧巧,举着鼎像举一个灯笼似的。闲游信步般走了来?单是这一份功力,铁衣僧便自叹不如。
    这只千斤大铁鼎,铁衣僧是从城中那座神庙里举来的,铁鼎是城中一些善男信女捐款铸造,以供人们烧香拜神之用。当时铁衣僧举起这个大鼎,已吓坏了庙中的不少人,见他将大鼎举出庙时,庙祝公前来制止,给他一袖拂开,说:“这只大鼎,贫僧暂时借用一下,前去侯府化缘。事毕,自然会送回来。”
    人们见铁衣僧举起大鼎时,已是惊愕不已。这个大鼎,没有二三十个壮汉合力,简直不能移动它半分。人们见这和尚来得凶恶,衣袖轻轻一拂,就将庙祝公拂到二三丈远的地方,摔得四脚朝天,半天也爬不起来,于是谁也不敢去招惹他。有些好事之徒,远远跟着这恶僧来到侯府,后来又听说恶僧不但伤了侯府的武师,连大总管章标也伤了。一时间城里人人议论此事。
    侯府是一户积善人家,章标大总管更为人们称为“生菩萨”,在古州一带,甚得人望。现在凶僧前去侯府闹事,人们更为侯府担心了。虽然谁也不敢前来干涉,但这一事已闹得满城风雨。何况化缘是善事,人们只希望侯府破财挡灾而已,就是黑麒麟也不敢出面。他前两日已为恶僧讹去了价值二千两白银的金银珠宝和银票。
    铁衣僧见布衣汉子轻轻巧巧地将大鼎举到大厅中来,先是一愕,呆若木鸡一般;继而惊疑:莫非寨主担心贫僧出事,暗中又派了一位上乘高手来协助我?那他为什么不早出现,等贫僧身负重伤,在侯府众人面前丢尽了丑才出来?还是他有意这么做,先让我吃亏受苦,才显示他的武功?或者他那时不在,现在才赶了来?要是前者,贫僧可不领他情;要是后者,那他也有负寨主之托了。
    可是小神女和小三子一看清来人,一齐惊喜地叫喊起来:“风叔叔,是你吗?”
    来人正是依时前来相会的北方一代奇人一阵风,只不过不是乞丐打扮了,而是普通人家的装束,一身布衣布裤,谁也不会注意。
    一阵风笑:“不是我,你们以为是谁来了?”他仍然举着鼎,声音不急不促,像没举着千斤重物似的,半点也不吃力。
    侯府的人一听,是三小姐、三少爷的叔叔,那就是说,是侯府老爷一辈的主人来了,众人更是惊喜异常。三小姐已有一身不可思议的武功,那么风老爷的武功更高了。怪不得他举一只千斤大鼎,像举一只灯笼一样。但铁衣僧一听,更吓得面无人色:自己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一位身轻如云烟、捷似流光,能凌空出指封人穴位的小丫头,武功已匪夷所思了,这位什么风叔叔不更可怕?这侯府到底是一户什么样的人家,有如此的武功,怎么在武林中没听人传说的?贫僧前来侯府闹事,简直是瞎了眼,摸错了地方。
    小三子说:“风叔叔,你怎么将这一只大鼎也举了进来的?”
    一阵风说:“你们将这么一只大鼎摆在大门口上,多难看!而且进出也不方便,所以我将它拿了进来。放在这大厅上,总比放在大门口好吧?”
    小神女笑着说:“风叔叔,你举着这大鼎说话不累吗?”
    “不累!不累!我这几天吃饱就睡,睡饱了就吃,感到身体好像胖了,正好用它来活动筋骨,轻松手脚。”
    小三子说:“风叔叔,你快将鼎放下来吧,别伤了筋骨。”
    一阵风一笑,将大鼎轻轻放下。这一行动,又令大厅上众人惊讶不已了。这么一个成千斤重的大铁鼎,一阵风放下来时,居然没半点响声,更不见震动,仿佛这只大鼎真的是纸扎的一样,轻飘飘,没一点重量。一阵风看了铁衣僧一眼,故作惊讶地问:“怎么这位大师坐在地上的?看来他受伤不轻呵!”
    小神女说:“风叔叔,这是他自找的。”
    “哦?自找,这是什么意思?”
    小三子说:“风叔叔,是这样的。”小三子将这恶僧的情形略略说了。
    一阵风点点头:“原来这样!”他向小神女问,“小丫头,是你将他伤成这样的吧?”
    “风叔叔,这恶和尚出手可凶狠哩!他想要我的性命,我也没出手,只运用内力反弹。他伤成这样,可以说他是自己伤了自己,不关我的事。”
    一阵风感到惊讶:“什么?你只是运用内力反弹,就将他伤成这样了?”一阵风可以说是当今武林中的一派宗师,别人看不出小神女一身不可思议的真气,他一下看出来了,感到小神女一身真气不在自己之下,只有在自己以上。想不到在短短的三年里,小神女就练成了这样震今烁古,令人不可思议的真气!这是一门什么内功?而自己在大漠上苦练了十年,才有今日的成就,她三年就练成了?但从小神女的眼神和眉宇间的气色来看,她这一门内功,极为正道,甚至比自己所练北丐一派内功还来得正道,绝不是什么歪门邪道速成的内功。
    一阵风说:“小丫头,看来在这三年内,你功夫大有进展了!”
    小神女笑着说:“风叔叔过奖了!”
    “小丫头,你打算怎样处置这恶僧?”
    “风叔叔,你看呢?这恶和尚这么可恶,我们杀了他好不好?”
    “小丫头,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怎么不是说真的了?”
    “算了!小丫头,你已经将他伤成这样,算是给了他一生难忘的惩戒,放了他算了!”
    “风叔叔,他以后再来侯府闹事怎么办?”
    “他要是敢这样,我首先就不会放过他,将他的老巢也掀了,夷为平地。”
    “风叔叔既然这么说,我们就放了他好了!”小神女转头对铁衣僧说,“恶和尚,你给我立刻离开这里,别让我下一次再见到你。你要是再敢来侯府闹事,就算我风叔叔不追杀你,我也誓必追杀你解恨!”小神女说完,又凌空出手,解了铁衣僧被封的穴位,说声,“你马上给我滚!”
    铁衣僧穴位一解,忍痛挣扎站起来,单手行礼说:“贫僧多谢施主们不杀之恩!”说完,步出大厅,身形一闪,纵上瓦面,他虽手臂断了,也受了内伤,仍能施展轻功而去。
    小三子惊愕:“这个恶僧受了伤,仍有这么好的轻功,实在叫人担心。”
    一阵风问:“小三,你担心他会再来?”
    小神女说:“三哥,要不要我去追了他,废了他的武功?”
    一阵风慌忙说:“小丫头,千万不可乱来。这样一来,这和尚原先的感激不但全消,恐怕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小神女看了那大鼎一眼说:“不行,我得将这恶和尚追回来!”
    “小丫头,你真的要废了他一身武功?”
    “废不废是一回事,但这个大鼎,他从什么地方搬来,就叫他搬回到什么地方去。”
    “小丫头,你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我怎么要他的命了?”
    “他伤成这样,能搬得动这个大鼎么?还是我来好了!”
    “你知道搬回什么地方么?”
    一位家人说:“三小姐,小人知道,这大鼎是城中那座庙殿前的大鼎,给这恶僧强行搬了来,听说他还将庙祝也弄伤了。”
    一阵风说:“这样就好办了。今夜里,我就将它放回原来的地方,以免惊动了百姓。”
    小神女这时将韦珊珊拉到一阵风面前,眨眨眼皮问:“风叔叔,你看她是谁?”
    一阵风见小神女打眼色,一时茫然:“她是……”
    “这是我的大姐姐呀!风叔叔怎么认不出来了?”
    一阵风马上会意:“原来是大丫头呀!我外出三年不见,大丫头变得像个大美人了,一时间真的认不出来了!大丫头,你不会怪我这个叔叔吧?”
    韦珊珊含笑说:“叔叔说笑了,侄女怎会怪风叔叔的。”韦珊珊早已从小三子和小神女的口中,知道这一位武功莫测的风叔叔,小三子的一些武功,还是风叔叔传授的。她也记住小三子的吩咐,见到风叔叔时,一定要将风叔叔当成自己的亲叔叔一样,千万别生分,不然风叔叔会不高兴的。小神女也同样这么说。韦珊珊当时还有点担心地问:“不知风叔叔会不会认我的?”
    小三子说:“姐姐你放心,风叔叔为人极好,他一定会认姐姐的。”
    小神女说:“姐姐,见到风叔叔时,你先别出声,让我来先说,他不敢不认你这位好侄女的。”
    韦珊珊听他们两人说了,就完全放心了。所以她这时毫无拘束亲切地称一阵风为叔叔,像久别的亲人一样,来得十分的自然和大方。”
    一阵风见韦珊珊生得端重、大方、温柔,是位颇有修养的女子,而且眉宇间还隐藏一种灵气。一阵风原来就是富家子弟出身,渎过书,见到举止得体,谈吐大方的韦珊珊,不由心里暗暗高兴,心想:“小丫头古灵精怪,不知从哪里弄来这么一个大姐姐来,实在太好了!”他还不知韦珊珊的到来,完全不关小神女的事,便说:“大丫头,你不怪我就好了!”
    随后,章标又率领侯府中的人,一齐来拜见一阵风,一阵风慌忙说:“好!好!大家都起来吧。我看大家来拜见我是次要的,主要是想来看看我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将一只千斤重的大鼎轻飘飘举了起来,对不对?”
    一阵风这一句风趣的话,一下子说得大家笑起来,主仆之间的拘谨顿时化解了,互相间的隔膜也消失了,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
    一阵风又说:“要是大家嫌我这个怪物还看不够,今后可以随便来找我,将我看个饱,我绝不会怪大家!”
    这一下子,更说得大家大笑起来,感到这位衣着朴素的风爷,比两位小姐和三小爷来得更风趣、亲切和随和,没半点主人的架子。
    是夜,一阵风在小三子的带领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只千斤大鼎放回了神庙的原处,又悄然而回。
    在侯府内院一处楼阁上,小神女和韦珊珊在盼望着他们,见他们叔侄两人似乎从天而降,落到楼阁悄然无声,韦珊珊惊喜地问:“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韦珊珊哪里知道,他们的轻功,已达上乘,尤其是一阵风的轻功,更达化境,称绝武林。神庙离侯府不到一里,一阵风简直是抬抬腿,就可以来回了。
    小神女问:“没人看见你们吧?”
    的确,举了这么一个大鼎,在瓦面上行走,竟然没弄出半点声音来,实在是惊世骇俗:小神女自问自己也办不到。要是让城中巡更守夜的人看见了,在古州城不知将掀起什么风浪来。要是知道是侯府的人所为,传了开去,那侯府就别想有安宁的日子过,恐怕不时有各种各样的武林人士前来拜访了。所以小神女伤了铁衣僧和一阵风将大鼎举来大厅的事,小神女也叮嘱章标,吩咐侯府的人别向外说出去。
    小三子说:“妹妹,天寒地冻的,又是深夜里,人们早巳入睡,将神庙中的大鼎送回去,不会想是我们干的。只要侯府的人不说出去,就没人知道。”
    韦珊珊说:“叔叔,辛苦你和兄弟了。来!你们快到火盆边坐下,暖暖身子,我已叫珍姐温了一罐酒,准备了几味下酒的小食,等候着叔叔和兄弟的。”
    一阵风笑着说:“这太好了!来!我们大家一齐坐下,一边饮酒一边谈心,我有几句话要和你们说的。”
    “哦?叔叔有什么话要和我们说的?”小神女问。
    “小丫头,坐下!我们一边饮酒一边说。”
    “好的。”小神女和韦珊珊也坐了下来。
    一阵风本来不大会饮酒,当公子哥儿时,也只是逢场作戏,饮一两杯而已。但自从跟了吴影儿前辈学艺之后,在大漠上苦练了十多年,也学会饮酒了,尤其在北风凛冽,冰天雪地的数九寒天里,有时也要靠酒来活活气血,暖暖身子,所以也像北丐一派的几位前辈一样,喜欢饮酒了,而且一饮,就是大碗大碗的。
    小神女见一阵风饮了两碗酒还不说话,饶有兴趣地吃卤猪耳,便说:“叔叔,你说话呀!你怎么一味饮酒不说话了!”
    “小丫头,别急,慢慢来!”
    “叔叔,你不会又在捉弄我们吧?借故叫我们陪你饮酒?”
    一阵风笑道:“我敢捉弄你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吗?我不怕你扮成什么奇形怪状的妖怪来吓坏了我?”
    小神女格格地笑起来:“你是听三哥说的吧?再说,你就是一个爱捉弄人的妖怪,我能吓坏了你吗?”
    韦珊珊在旁听了微笑。她从小三子口中知道这位山妹妹,曾经在森林扮成一个没有身子的球形大头妖怪,将小三子吓昏了。也知道一阵风在那座破山神庙中,曾经捉弄过山妹妹和小三子。她感到他们都是武林中的奇人,这侯府一家,更与众不同。包括自己在内,四个人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却组成了这么一个家,比任何一个富豪家庭都来得融洽、温暖和亲切,看来这没有什么,只是一个“缘”字。
    缘分这种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不知多少世人,在缘分之下,有的结为夫妇,有的结为兄弟姐妹,有的结为父子、师徒、有的成了生死朋友。要是刻意去追求,往往适得其反,成为人生的悲剧,不如顺其自然的好。一阵风、小神女、小三子和韦珊珊,正是一个缘字,让他们组成了这么一个家。除了小神女,他们三个人都是孤苦零丁、举目无亲,所以对家人这一份情感,来得特别的珍惜。
    一阵风说:“好好,我说,我说!”
    小神女说:“那你快说呀!”
    “我看,侯府今日之事,很快就为江湖中人知道,今后免不了会有些麻烦事情到来,我们要早点作好打算才好。”
    小三子问:“叔叔,你是不是担心侯府中的人说了出去?”
    “我看侯府的人不会说出去。章标是一位老练的江湖中人,他知道事情可大可小,侯府上上下下的人,都会听从他的吩咐。”
    小三子说:“侯府中的人不说出去,又有谁知道山妹妹和叔叔的事了?”
    “小三,你别忘记了那位铁衣僧。”
    小神女问:“他会说出去?”
    小三子说:“不会吧,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还有脸向人说出去?那不太丢人了?”小三子根据黑麒麟一事的经验,只要侯府的人不说,这恶僧也像黑麒麟一样的要面子,不会将这丢脸的事张扬出去。
    一阵风微笑:“铁衣僧与黑麒麟不同,而且他也不是一个人在江湖上独来独往,而是受人指使而来。”
    小神女怔了怔:“什么?他是受人指使而来?我问他怎么不说的?”
    一阵风说:“小丫头,你武功很高,但江湖上的经验,就不怎么高了。你想,他既然是受人指使而来,又怎会随随便便说出去的?恐怕你用刀架在他的颈上,他也不会说出来。”
    小三子问:“叔叔,他受什么人指使的?”
    “小三,这就得问你了!”
    “问我?”
    韦珊珊担心起来:“不会是受雌雄大盗的指使而来吧?”
    一阵风不由睁大了眼睛:“什么?你们碰上雌雄大盗了?”一阵风正是为了追杀雌雄大盗而来贵州、广西一带,遍寻不遇,才转去江南老家看看。他又追问一句:“你们在哪里碰上了他们的?”
    小三子将元宝山的事大略一说,一阵风又用奇异的目光打量着小三子,带着赞赏说:“小三,以武功来说,你恐怕不是他们两人的对手。想不到你能用智用计而重创了他们。这太好了!不过,雌雄大盗恐怕指使不了这个铁衣僧。”
    小三子愕然:“指使不了?”
    “因为铁衣僧的武功比雌雄大盗还高,就是雌雄大盗联手来战铁衣僧,也胜不了铁衣僧,他们有什么能力来指使铁衣僧?”
    韦珊珊问:“那谁能指使这个恶和尚?”
    “回龙寨邵家父子!”
    小神女惊讶了:“是回龙寨邵家父子?”
    “不错!正是他们!”一阵风问小三子,“小三子,你在什么地方招惹了这邵家父子?”
    “我没有招惹他们呀!”
    “那就奇了!他们怎么打发铁衣僧前来古州侯府闹事的?”
    小神女说:“那一定是为了湖山鹰一事而来了!”
    小三子一想也是,自己在黎干府城郊碰上了回龙寨的什么快剑叶飞和三眼神,自己好不容易才用计摆脱了他们,然后远去元宝山隐藏了半年。难道他们这么神通广大,还是他们从我的行动、身上看出了什么破绽,疑心侯府的侯三少就是黑影了?这不可能。要是这样,这恶僧干吗不直接点名道姓找我,来什么化缘的?再说,他们根本就不认识我的真面目,连侯府上上下下的人,也不知道我小三就是黑影,他们又从何知道?听侯府的家人说,这恶僧不单是来侯府闹事,也去麒麟楼闹事,讹去了黑麒麟的二千两白银。小三子说:“恐怕不是为湖山鹰一事而来的,要是这样,他应该去找黑影,来侯府干吗?”
    关于侠偷义盗黑影的事,一阵风早已在江湖上听闻,也知道湖山鹰被盗的事情。他听小神女这么一说,不由看了小三子一眼,笑了笑:“说不定他们怀疑你就是什么黑影的。”
    小三子急忙说:“叔叔,这不可能,我怎么是黑影了?要是这样,这恶僧干吗不直接来找我,还化什么缘的?”
    “小三,这说明他们心中没有什么把握,才打发这恶僧前来试探。”
    “试探?他们试探什么?”
    “试探湖山鹰失窃的金银珠宝呀!”
    小三子愕然:“他们怎么疑心到侯府了?”
    “他们要不疑心,哪有化缘人一开口就要六千两银子的?这个铁衣僧满以为侯府主人为了救大总管,会如数交出六千两银子来。”
    “这又怎样”
    “六千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必然以金银珠宝和银票来凑够,这铁衣僧就想看看其中有没有湖山鹰失窃的珠宝。”
    小神女问:“有,又怎么样?”
    “他们就会疑心侯府有人是那侠偷义盗黑影了。就算不是,也是与这个侠偷义盗有来往,不然,侯府怎么有湖山鹰的金银珠宝了?”
    韦珊珊皱皱眉说:“我们侯府怎么有湖山鹰这些赃物的?”
    一阵风一笑说:“大丫头,这就难说了!说不定这个黑影将这批赃物卖给了我们侯府,而小三子和小丫头又喜欢买一些赃物的,恰好就买到了湖山鹰失窃的金银珠宝,那侯府不是有了么?”
    韦珊珊担心起来:“兄弟,妹妹,你们最近没有买什么珠宝吧?”
    小三子说:“姐姐,我怎么会买这些东西的?”小三子不愿将真相说出来,就是害怕韦珊珊担心害怕。
    小神女说:“我是喜欢买一些便宜的珠宝,怎知道它是不是贼赃?就算是,那又怎样?他们敢将我当贼办吗?”
    一阵风说:“小丫头,你别凭着自己的武功,什么都不在乎。真的有湖山鹰失窃的珠宝在侯府出现,麻烦事可大了!”
    小三子忙说:“叔叔!我们侯府不会有湖山鹰的东西的。”
    “没有就好了!”
    小三子似在自问:“他们怎么疑心到侯府中来了?”
    一阵风说:“他们不单单是疑心侯府,也疑心到黎平府一带一些豪强大户和极富有的人家,不过侯府更令铁衣僧疑心。”
    韦珊珊问:“叔叔,他凭什么更疑心侯府了?”
    “大丫头,这恶僧疑心侯府哪有这么多的银两做善事,四处救济无依无靠的穷苦人家。”
    “做善事不好么?”
    “好是好,但他疑心这么多的银两怎么得来。这还不是主要,主要的是在小三子的身上。”
    小三子一怔:“怎么主要在我身上了?”
    一阵风说:“他不知从哪里知道侠偷义盗黑影是一位未成年小伙子,武功极好。而恶僧又从黑麒麟的口中,知道侯府的三少爷也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家伙,武功不错,连黑麒麟也败在三少爷的手中。这就是他更疑心的原因,于是跑来侯府试探了。”
    小三子一时不出声。韦珊珊又担心起来,问:“叔叔,这恶僧试探不成功,又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他伤好后会不会再来的?”
    小神女说:“姐姐你放心,他要是再来,我叫他有来没回!”
    一阵风说:“看来这铁衣僧不会再来了,但回龙寨其他高手会不会来,就说不定了!”
    小三子问:“叔叔,那我们怎么办?”
    小神女说:“那怕什么,他们真的跑来胡闹,我叫他们有好看的。”
    “小丫头,你不怕将事情闹大了?”
    “这是他们自找的,又不是我去招惹了他们。惹得我性起,我跑去回龙寨闹,看他们还敢胡闹不!”
    “小丫头,这可不能乱来。回龙寨现在不同以往了,它已是当今武林的一个大帮派,以侠义著称,隐隐可与丐帮齐名。除了云南的点苍和远处的昆仑派外,它与中原武林的七大名门正派都有来往,交情不错。寨中高手如云,奇能异士不少,得罪了他们,就将整个武林得罪了!小丫头,到时你就算有三头六臂,恐怕也招架不了。”
    “叔叔,照你这么说,我们就任由他们欺负了?”
    “小丫头,回龙寨的人既然以侠义著称,就是来,也不会像恶僧这么胡来,必然用其他的方式,我们到时再说吧。天下之大,强不过一个‘理’字,只要我们在道理上站住了脚,就不怕他们了!”
    小三子问:“叔叔,那他们几时会再来?”
    “最快恐怕也得过了明年元宵节。或者,他们根本不会来也说不定。”
    “叔叔,他们怎么不会来的?”
    “小三子!那铁衣僧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回去—说侯府的情况,回龙寨怎么不惊疑?一个在江湖上没半点名声的小丫头,就将恶僧伤成这样了,他们不惊震?何况铁衣僧在侯府既没发现湖山鹰的失窃之物,又见不到黑影,他们的来,就显得无理了。邵家父子是一对精明的人,十分珍惜自己在江湖上的声誉,有可能不会再派人来了。”
    “要是这样就好了!
    “小三子,你也不能麻痹大意,或者他们不以回龙寨的名义,打发另外几名高手,以江湖上的什么豪侠刀客的身份前来生事,就像铁衣僧一样,以游方化缘和尚名目出现,人们根本不知道他是受邵家父子指使而来。这样出了事,也不损害回龙寨的声誉;或者回龙寨一些与铁衣僧交情甚好的高手,见铁衣僧伤成这样,瞒了邵家父子,私自前来为铁衣僧寻仇寻恨;又或者一些自视甚高,又争强好胜的,前来侯府找小丫头比试武功。总之,我们不能大意了!”
    小神女问:“叔叔,你怎么对邵家父子了解得这么清楚?又怎知道这个恶僧是受邵家父子指使而来?”
    一阵风眨眨眼皮说:“因为我会算呀!”
    “算?什么算的?”
    “就是我会掐指一算呀,便知道前五百年后五百年的事。邵家父子和铁衣僧的事,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了?”
    “那叔叔不成神仙了?”
    “是呀!我跟神仙差不多!”
    小神女笑着说:“我才不相信你是神仙哩!叔叔,说真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起来话就长了!”
    “长你也要说呀!叔叔,你总不会长到要说到天亮吧?”
    “恐怕差不多,你们要不要听?”
    “我们怎么不听呵!就是叔叔说三天三夜的,我们也听?”
    “那也不用三天三夜。”
    “叔叔,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呀!”
    一阵风饮下了一碗酒说:“好!我说,这一次我从江西回贵州,路经邵阳,一进湖广地界,在江湖上就到处听人说回龙寨的邵家父子如何的仁义如何的好。有的说他父子两人义薄云天、见义勇为、侠义过人;有的说他们专门为人排忧解难、慷慨助人,只要有人求到他们父子两人,哪怕是天大的困难,他们也可以为你解决,使你满意而去。更有的说他们是当今的第一位侠士,成为武林盟主而不为过。所以江湖上有不少的英雄好汉、奇人异士,都投奔到回龙寨去了。这些好话和赞颂之辞,听得我耳朵都塞破了。我一时好奇,便暗暗潜人到回龙寨中,看看这邵家父子怎么的好,是不是人们所说的那样。
    “事情也那么的巧,我潜入回龙寨时,正遇上那位仁义过人的邵老寨主和一批高手在大堂上议事,说那一个侠偷义盗黑影,除了在黎平府城郊遇上,给他用计摆脱之后,半年来踪影全无,找遍了湘桂黔交界的各处,也丝毫找不到黑影的踪影,不知这个神秘的侠盗跑去哪里了。
    “当时我暗暗奇异:这个所谓的黑影是什么样的一位人物?弄得邵家父子派出那么多一流的武林高手去追踪他的下落?既然黑影是一位侠偷义盗,那就不是什么坏人,该是一位劫富济贫的侠士。邵家父子是位侠义道上有名的人士,干吗千方百计去追踪这个黑影?他们追踪黑影的目的是什么?
    “后来我听下去,才知道这个黑影在一夜之间,偷去了通道县万谷堡堡主湖山鹰近一半家产的金银珠宝,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我又想:这湖山鹰是什么人?侠偷义盗黑影为什么去盗窃了他这么多的金银珠宝?为什么回龙寨的人要为湖山鹰去捉拿黑影?后来更令我大吃一惊的,是这个神秘的黑影,竟然是一位未成年的小伙子。我顿时一下想到一个人来了,莫非这个黑影就是他?”
    韦珊珊听了惊讶地问:“黑影是个小伙子?叔叔,你想起的是什么人了?”
    一阵风不由看了小三子一眼,小三子在暗使脸色,小神女却笑问:“叔叔,你不会想到那一个人是我吧?”
    韦珊珊又惊愕了:“妹妹,不会真的是你吧?”
    一阵风笑着说:“人家黑影是个小伙子,你是个小丫头,怎么是你了?”
    “叔叔,你不准我女扮男装吗?”
    一阵风笑着了:“小丫头,你别胡闹了!黑影不是你。”
    韦珊珊问:“叔叔,那是谁?”
    “大丫头,我虽然想到那一个人,但是不是他我不敢说,最怕说错了,害得他招来杀身之祸,就不好办了,还是不说出他的好。”
    小神女说:“好啦!叔叔,你说下去吧!以后又怎样了?”
    一阵风说:“他们正在大堂上议论时,突然邵老寨主一位贴身卫士走了进来,在邵老寨主耳边轻轻地说:‘铁衣僧来了!’邵老寨主点点说:‘好!你先带他到密室中去,我就来。’这名卫士应声退下。
    “我又暗暗奇怪:这位铁衣僧是什么人?怎么叫他到密室中去的?不在大堂接见?我又暗暗跟踪邵老寨主去了密室,看看这铁衣僧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与众高手不同?原来这铁衣僧表面上不属于回龙寨的人,似乎邵老寨主对他有个相救之恩,暗中为回龙寨效力。邵老寨主这次请他出来,就是为了暗查湖山鹰失去的一批金银珠宝,同时也暗查黑影的下落和出没之地。”
    小神女问:“难道这恶僧比三眼神端木良更有本事,能追查出黑影的下落?”
    “在追捕、观察细微上铁衣僧不及三眼神,但铁衣僧有他方便之处,能四处化缘。可进入任何人家。三眼神就没有这样的方便,他一出现,就为人注意,尤其为江湖中人注意提防。论武功,铁衣僧比三眼神强多了,练成一身沾衣十八滚的功夫,任何人一沾上,就会滚地翻倒,一双衣袖,拂出可击落空中的飞鸟,可打穴也可以击碎人的筋骨,所以有铁衣之称。”
    小神女又说:“这铁衣僧是哪道上的人物,我从来没有听爷爷说过有这么一位上乘高手的?”
    “我暗中打听到这铁衣僧的来头了。”
    “哦?他是什么人?”
    “他原是关外阴山的一名巨盗,手段凶狠,杀人如麻,不时在京师附近一带作案,官府悬出重赏要捉拿这名巨盗。不知为什么,他为长白山的飞天妖狐邢天燕和鬼影侠吴三联手所伤,仓惶逃命,为邵老寨主所救。邵老寨主一直掩护他到了邵阳,安置他在石门山的白云寺出家为僧,以避官府的追踪。想不到他在白云寺隐藏了多年,一出来就为你这个小丫头所伤了。小丫头,看来你比飞天妖狐和鬼影侠更厉害,他们要联手才能伤了这巨盗,而你不出手就令他受伤就擒。”
    小神女笑说:“叔叔,你别赞我了。我这是碰巧的。”
    小三子问:“叔叔,他这是专为侯府而来?意图要见我?”
    “小三,谁叫侯府是古州的一户富豪人家,而侯府的三少爷又会武功,年纪又同侠偷义盗黑影差不多?别说是他,就是我也会这样怀疑。不过你放心,他不是针对侯府而来的,他从邵阳来到这一带,所过的乡村市镇,凡是有钱的人家,其中又会武功的主人,尤其是少爷会武功的,他都去试探过,不是专为侯府而来。”
    小神女问:“叔叔,你是一路在暗中跟踪他来这里吧?”
    “我不一路跟踪他,你以为我真的是神仙,能知过去未来么?”
    小神女叫起来:“好呀!你怎么见死不救的?”
    “我几时见死不救的?”
    “你既然盯踪恶僧到了这里,眼见恶僧在侯府闹事,伤了侯府的人而不现身,这不是见死不救吗?”
    “小丫头,事情没有这么严重吧?”
    “怎么不严重?我们迟一两天回来,大总管标叔不死定了?我问你,这个侯府的大爷是怎么当的?”
    “你们不回来,侯府的人怎知道我是什么大爷了?”
    “为了这个,你就眼见标叔死去也不出面?还说你是什么行侠仗义的一阵风呵!”
    一阵风笑道:“小丫头!你别胡缠蛮来。你们不回来,我是会出手的。可是你们回来了,我就只好袖手旁观,看看你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怎么打发这个凶僧。想不到你这个小丫头的武功,比我想象的更俊更好!”
    “你不是想看我怎么打发凶僧,而是想看看我怎么出丑吧?”
    “小丫头,没有这么回事!”一阵风感到同这小神女说话,实在是一种乐趣。
    小三子在旁说:“山妹妹,叔叔不是这样的人!”
    小神女说:“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跟着她又对一阵风说,“要是我们不回来,你怎么打发这个恶僧?”
    “看来,我只好当和事佬了!”
    一阵风这话一说,不但小神女,连小三子和韦珊珊都感到愕然:和事佬?这是什么意思?小神女又问:“什么和事佬的?”
    “就是劝章标把六千两交出去,劝恶僧解开章标被封的经外奇穴呀,这不是皆大喜欢了?”
    小神女说:“去你的皆大喜欢。你这是打发恶僧吗?你这是助纣为虐,纵容凶徒得逞。”
    小三子说:“叔叔,你不了解标叔的为人,他是宁死不屈的刚烈汉子,就是死,他也不会将六千两银子交出去。”
    “不过,这是化解事情的最好办法。”
    小神女嚷了起来:“什么?叔叔,你是不是糊涂了?还是胆小怕事?这么让坏人得逞,还说是最好的办法?”
    “小丫头,你别急嚷嚷的,我自有道理。”
    “你还有什么道理的?”
    “小丫头,你试想一下,这铁衣僧来的目的,不过是想看看侯府有没有湖山鹰失去的金银珠宝而已。侯府将府内的金银珠宝拿出来凑合成六千两银,铁衣僧一看,没有湖山鹰的,他就会释疑而去,同时又解开了章标的穴位,侯府以后就再也没有什么麻烦了。这不是解决事情最好的办法吗?”
    “好是好,那不是让凶僧白得了六千两银子么?”
    “这一点你们放心,铁衣僧拿了的这价值六千两的金银珠宝,恐怕他一离开古州就不见了!”
    “哦?这是什么意思?”
    一阵风眨眨眼:“我会想办法从他身上拿回来呀!结果他不但竹篮打水一场空,也会带着重伤回去,不比现在的情况好?到时他只怨自己的武功不济,给一个莫名其妙的乞丐抢去了六千两银子,再也不会来侯府找麻烦。”
    小三子怔了怔:“不错!叔叔,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小神女说:“你怎么不早说的?”
    一阵风说:“我还能说什么?你这丫头早已出手了,我再说也没用。”
    “我回来的那一天,你不能现身对我们说清楚么?”
    “我以为你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会跟我的想法一样,谁知你好强逞能……”
    “我这是好强逞能吗?”小神女一下打断了一阵风的话。
    “好好,小丫头,我说错话了。你这是眼睛里容不了半粒沙子,不像我这么老奸巨猾。”
    小神女扑哧一笑:“你知道就好了!”跟着她又说了一句,“不过,你这老奸巨猾的办法可是蛮好的。”
    这一下,连小三子和韦珊珊也了笑起来。
    一阵风说:“好了!我酒也饮够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大家一起各回各的房间去睡吧,有话明天再说。”
    这样,他们一家人便道了晚安,各自回房间休息。
    第二天,古州城好像发生了一件什么稀奇新鲜的大事一样,街头巷尾,人们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神庙前的一条大街上,更是人来人往。令人们惊讶好奇的,就是那一个千斤重的大铁鼎,昨夜里不知是什么人将它放回原处了。这事连庙祝公也不知道。人们今天议论的就是这一件事。
    古州城里的人都知道,不知从哪里跑来的一个野和尚,神情凶悍,力大无穷,将一只千斤重的铁鼎一举而起。他先是向麒麟楼的黑麒麟金大爷化缘,一开口就要化一千两银子。黑麒麟吓了一大跳,以为这个野和尚是有意前来闹事,喝令众打手一拥而上,谁知刚一沾上这个恶憎,一个个都翻倒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最后连黑麒麟也受了伤,忍痛交出的不是一千两,而是二千两银子!其中的一千两是作为恶僧拍解黑麒麟一处被封的经外奇穴的救命钱。而且这恶僧就是收化缘钱也与众不同,不收金子和银子,要收能带在身上的银票和金银珠宝才肯离去。黑麒麟为了活命,强忍怒火将自己的一些珠宝折成银两加上一些银票,凑成二千两银子,总算送走了这个恶僧。
    古州城的百姓,一向对麒麟楼的人又怕又恨没有好感,对铁衣僧强行向黑麒麟化缘的事,暗暗感到高兴,认为这是报应,恶人自有恶人磨。可是铁衣僧强行向侯府化缘,人们就不是这么看了,感到这个和尚好坏不分。侯府是一户积善人家,怎么同麒麟楼一样对待?人们原本对铁衣僧有的一些;好感,现在一下全改变了,觉得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但铁衣僧太恶了,人们不敢出来为侯府说话,只暗暗为侯府担心。现在一见千斤大鼎放回原处,恶僧又不见踪影,人们都十分惊讶,也十分思疑。是这恶僧知道侯府是户积善人家,不再强行化缘将大鼎放回原处?还是侯府破财挡灾,打发这恶僧走了?
    人们根本不知道这个恶僧在侯府人败负伤而走,侯府的人不说,当然就没人知道了。一连几人,人们再也不见这个恶僧出现,古州城一切恢复平静。加上年关到来,家家户户蒸年糕、包粽子、炸煎堆、炒黄豆,准备过年的一切,人们再也无暇去谈论这一件事了。只是在赌场上,在茶楼里,还有一些人在谈论,但谈的也不多。
    侯府也如其他人家一样,忙碌着准备一切过年的东西。而且今年与往年特别不同,往年只有三少一个人,而今年,大小姐、三小姐和风大爷都在侯府过年了,气氛便特别的不同。何况三小姐和风大爷那惊世骇俗的武功,更令侯府所有的人都敬佩不已。
    一阵风来古州,本来是来与小神女,小三子会面,了结了这一桩心事后,便要抽身而去,谁知遇上了铁衣僧在侯府闹事。现在铁衣僧虽负伤而去,看来回龙寨的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加上小三子、小神女和韦珊珊的恳切挽留,一阵风留下来了,他虽然感到凭小神女一身的奇功,足可以打发当今武林任何一位上乘一流高手,但回龙寨高手如云,奇谋多计的能人不少,小神女一个人恐怕亦难以应付,小三子不可以逃脱,韦珊珊就危险了。自己可不能一走了事,一阵风总感到,自己和韦珊珊似乎有缘分似的,就是自己今后要离开,也要传韦珊珊一门足可以应付一流高手的武功才放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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